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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妲聪明     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txt下载     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源家军到

    与此同时,御花园内。

    太后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在邀月阁品茶。数九寒天,这刚倒上的热茶瞬间便凉了,兰面首让宫人赶紧多端上来几个火盆。

    这里,除了他...均面色恐惧,浑身战栗。

    蓝面首从锦盒中拿出一个通体纯白的、拳头般大小的珠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太后,用暖心珠暖暖手吧。”

    太后接过暖心珠,脸上浮现一丝无奈,“怎么,你们都怕了?”

    兰面首回头瞪着宫人们,“不想在这待着的,就离开。别哭丧着脸,惹太后不高兴。”

    离开...谈何容易,皇城破了,他们谁也逃不了。众人纷纷下跪,寒冬比不过人心的冷漠,众人齐声哀求道,“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太后摆了摆手,“罢了,不怪他们。也别在这跪着了,再冻死了。都屋里去吧,这里用不到你们。”

    宫人们不敢不听,一个个规规矩矩地往旁边的暖阁走去。兰面首也劝道:“太后,您也去暖阁休息会吧,廷尉处的十六卫已经到了,即便外面真的不行了,他们也会护送您离开的。”

    太后余光扫向四周,假山后、树林中、殿脊之上都有人影,“陛下那边如何了?”

    “陛下没有走,他说不能辜负了死去的那些人。”

    太后微楞,接着终于舒颜,“没想到他还有几分骨气。”

    “那几个人死了以后,陛下确实长大了不少。”

    “外面的人怎么样?”

    “都指望着那个人呢。”

    “那就助那个人一臂之力,让青龙带人去守着元夕,务必要守到午时。”

    兰面首猛然惊醒,“太后娘娘,还是您想得周到。”

    太后摇头,“不是我想的周到,是那个人安排的周到。他把所有的事都想到了,却唯独不想自己会如何。这样的人,你说他是聪明还是傻?”

    兰面首沉口气,“太后,奴才粗鄙,不懂那些心思。但奴才知道英雄之所以被人崇拜,是因为他肯舍小我顾大局。”

    太后嗤笑,“呵呵...英雄。不是谁想做英雄便能做的,有些人纵然千般算计,也无济于事...而有的人...即便不想做,也是天生的英雄。”

    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下硕大的雪花...

    皇城前,血气弥漫。

    混战依旧在持续,董桓等重伤的人,渐渐地被雪花掩盖,只能像一座座雕塑倚靠在城墙边上,等待再等待。

    若落晨煜以一人之姿,挡下贺赖佳索、贺赖阿单的攻击,最后逼得贺赖文言亲自出手。

    贺赖文言虽然也曾驰骋沙场,有不死飞鹰的称号,但他毕竟年纪大了,与若落晨煜的交手也落了下风。最后,隐藏在暗处的邪刀门一拥而上,围困住若落晨煜。

    自从邪刀王五在紫竹林羞败以后,一直在找对付若落晨煜的阵法,还真让他研究出来一种,此刻正好用上了。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手段都没有用。若落晨煜的八岐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般,低吟着凯歌,横扫千军。

    郭安都看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状态的若落晨煜,像死神一般控制别人的生死。不过,这样的场景董桓却不陌生,在北境,他们有太多次危险,都是靠着将军一人之力扭转战局。

    世人给他的战神称号是美好的称赞,实际站在战场上的若落晨煜就是地狱修罗,神魔无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太阳已至正空,隐藏在暗处的青龙卫终于有了动静,为首之人正是角言,他收回远眺的目光,轻声传示下去,“去回禀太后,那个人成功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匹枣红色骏马出现在正街街中央,此人面容俊秀,浑身散发着少年之气,可眼神却像狼一般,震慑敌人。

    “若落将军,源家军副统领源西城到。若落将军,源家军副统领源西城到。若落将军,源家军副统领源西城到。”

    连喝三声...声声直入人心。

    源西城是源家外戚,从小聪慧,武功造诣亦是同龄人中佼佼者。源家先祖过世后,看重其忠勇,特意留在源彦身边,一边做源彦的陪读和陪练,一边在军营锻炼自己。

    源西城身后尘土飞扬,跟着的是三纵英姿勃发的源家军。

    贺赖文言还没从被打败中缓过身子,听了这三声呐喊,瞳孔瞬间放大,随后眼神中夹杂着绝望和不甘,声音有些颤抖的呢喃,“怎么...会!”

    与他同样表情的还有贺赖阿单,此战他堵上了全家老小的命。不过,他没有像贺赖文言一样放弃抵抗,反而把全部愤怒发泄到若落晨煜身上。

    “我要杀了你。”贺赖阿单疯了一样向若落晨煜攻击过去。

    若落晨煜没有闪躲,他也不需要闪躲,两人交锋,激起一阵漩涡,裹挟着雪花乱飞,打在脸上如刀子一般。

    贺赖阿单再有不甘,也不是若落晨煜的对手,待漩涡消散,雪花又恢复了本质,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他则口吐鲜血摔倒在地,恐怕再也起不来了。

    若落晨煜杀了贺赖阿单,却愣了。

    那日,也是这般大雪。若落鲁瑶和杨一因为他的一个命令,死守若洛府。

    杨一活了,却再也提不起刀。若落鲁瑶,那个憨直的汉子,再也看不到雪后的天空。

    “将军...小心。”郭安大喊,同样喊出声的还有快成为雕像的董桓,他伸出手扑倒在地,努力向前爬...

    贺赖佳索趁若落晨煜愣神之际,长鞭狠狠地抽在他的后背。也是这一鞭子让他回过神,接着眼角凝结成冰寒,眼中杀气渐浓。

    是啊,除了贺赖阿单,还有一个人也得赎罪。

    他回手拽住贺赖佳索的长鞭,以最原始的行为把他拉向自己。贺赖佳索收不回鞭子,想比拼内力,更无济于事,就在他想放弃长鞭的时候。若落晨煜并发内力,长鞭瞬间炸裂,连带他的手臂。

    “啊——”

    贺赖佳索撕心裂肺的喊声。

    不过,这一声并没有让若落晨煜心软,八岐一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贺赖佳索。

    呵——不用再拖延时间了,他终于可以“肆意妄为”一次。

    贺赖阿单和贺赖关的死刺激了贺赖文言,他双眼血红,面色狰狞,咬牙道:“若落晨煜,你早就知道我的计划了,对不对?你故意让源家军离开平京就是为了防我,对不对?”

    若落晨煜横枪站稳,看着眼前两具尸体,眼中冷色终于有些缓和。当初潼关渡确实是海寇猖獗,不过不至于让源彦出征,他虽然在军中选个大将都能胜任。

    “是为了预防谋反,但并不是针对你。”若落晨煜冷冷地道。

    这两个人的死不光刺激了贺赖文言,也让郭安、董桓红了眼眶。郭安急忙围上前,双拳紧握。

    杨一率先喊出口,“鲁瑶领军,一路走好。”

    郭安接着喊道:“鲁瑶,一路走好。”

    董桓从地上挣扎着跪起来,血泪模糊的脸在抽泣,他仰起头,冲着天空大吼一声,“啊——鲁瑶,一路走好。”

    郭安扶住董桓,别过脸,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刚刚入冬时,他们还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个冬天还没过去,人却散了。

    贺赖文言绷着脸,“若落晨煜,你以为你杀了我,若洛府会从此风光吗?你别忘了,这皇城里住着的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你想要的,没有人能给你。”

    若落晨煜仰头,让雪花的微凉沉静他的热血。贺赖文言的话不无道理,但皇城之外,万万人都在等着一份安稳,而这个安稳只有一个人能给。

    “贺赖族长,多说无益。”

    “是啊,是老夫天真了。不过若落晨煜,老夫不想死不瞑目。你告诉我,是谁泄露了我的计划。”

    “没有人。”若落晨煜平视贺赖文言,从容冷静地道:“我不知道你的计划。”

    “那你...”贺赖文言震惊,“你让源彦带兵出征是在赌?”

    若落晨煜确实不知道贺赖文言的计划。但他知道,自己舍命换来的三年和平,势必会让某些人对若洛府的虎视眈眈,只要他再逾越一些,毒蛇就会自报目标。

    他算出了潼关渡的海寇入冬必反,源彦有机会带兵出城。他知道皇太后贪恋权利,也一定会站在小皇帝一边。总之,不管若洛府最后面临的是哪条毒蛇,最终斗得如何,最后都会有源家收尾,还大魏一个清平盛世。

    可惜...这个过程他不敢与任何人说,他算不准人心!

    如果,揶揄大人愿意再等等...

    如果,藤大人相信自己...

    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他看着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内心煎熬,这一场集权风波,害死了大魏多少栋梁之才。

第一百二十二章 活死人

    源家军进城,一路所向披靡。他们控制住大部分夙甲军,只剩下皇城前的小部分。

    源西城老远便见若落晨煜如行云流水般的枪技,甚是震惊。

    他以前只听说他的长枪已经登峰造极,今日一见,刚劲有力,气吞山河,叹为观止。他不等马儿停下,便飞身而下,落在若落晨煜面前,向他抱拳行礼,“武卫将军,辛苦了。”

    若落晨煜从悲恸中回过神,缓缓点头,“你家将军呢?”

    源西城支支吾吾,“这...他...”

    若落晨煜摆摆手,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保护谁了,“罢了,先把贺赖府的人看管起来,等候陛下发落。”

    郭安忽然皱起眉头,一脸担忧地道:“将军,你的手?”

    若落晨煜为了尽快解决贺赖佳索等人,都是以自损的方式接近他们。若不是有麒麟甲护着,恐怕已经无法站立。可即便这样,裸露在铠甲之外的地方也布满伤痕,血迹斑斑。

    世上哪有真的战神,不过是以凡人之躯咬牙坚持。

    “都是皮外伤,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万虫王,切记不能让他碰触笛子。”

    众人把目光落在贺赖文言和万虫王身上。贺赖文言知道大势已去,没有做无谓的抵抗,但也没有束手就擒,十几名忠心耿耿的夙甲军护着他退到宫城之下,万虫王亦在其中,反观他的神情,丝毫没有惊慌。他把被若落晨煜削掉的发髻重新扎起来,用地上随手捡的树枝挽在脑后。

    “将...军。”董桓含糊不清地道:“将...军...飞白。”

    若落晨煜顾不上城墙下的几个残兵,急忙赶到飞白身边,以内力灌注百会穴,让他清醒过来。

    楚茗之一路小跑,带领着在宫里候命的医官奔出宫门,摇臂大喊,“晨煜,陛下让留在宫里的医官都过来了。”

    这里的胜利已经传遍皇宫,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继续服侍主子。只要城没破,该是什么身份还是什么身份。

    若落晨煜把董桓和飞白交给医官,倏然看见楚茗之,竟然有股亲切的感觉,“宫里还好吗?”

    楚茗之点头,“陛下没走,陛下让我给你带句话——这一次相信他,他不能让藤宰辅和揶揄大人的血白流。”

    楚茗之说完,并未从若落晨煜的脸上捕捉到惊喜之色,连些许欣慰都没有,“怎么了?”

    若落晨煜勉强挤出一个笑意,陛下踩着白骨成长,牺牲未免有些大。呵呵...即便如此又能如何,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全力护住大魏,护住平京,护住他想保护的人。

    “没什么,眼下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楚茗之沉口气,“陛下是大魏的天,天不动摇,便是大魏百姓的福气,也是你我的福气。”

    若落晨煜的肩膀松弛下来,“说实话,我以前真的特别不喜欢你。”

    “什么?”楚茗之刚扬起眉毛,被若落晨煜深深一鞠躬给打断。

    若落晨煜先是恭敬的行礼,然后真诚的道:“但现在我知道了,过直易折,你用你的智慧保护了很多人。在大井楼、演武场、朝堂这些事我都知道了。”

    楚茗之心中闷气瞬间化为乌有,他拍了拍若落晨煜的肩膀,“好啦,你是我女婿,我不帮你我帮谁。像你说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个万虫王是个隐患,必须从他嘴里抠出解药,否则这些中毒的人就是隐患。”

    与此同时,一辆四驾并驱的金凤马车由远及近,骏马四蹄狂奔,马蹄声清脆悦耳,马蹄之下尘土飞扬。车前一身形挺拔的车夫,在马鬃后若隐若现,直到马车停下,驾车的人才露出真容。

    面若冠玉,身如玉树,正是洒脱俊逸的源彦。他跳下马车,回身挑起车帘,里面坐着六七个圣医堂的医官,包括内部大人金天申和云霞郡主金梦瑶。

    他入城前听探子说司备营全军忽然倒地疼痛难忍。所以,一入城便去了圣医堂,当然他也想知道平京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心爱的人有没有受伤,也算一举两得了。

    幸好,他有此举。

    贺赖文言在围困皇宫前,下令让贺赖逢集不惜一切代价占领圣医堂。当源彦到的时候,只剩韩东岳一人抵抗。

    “晨煜哥,我来了。”

    若落晨煜像金天申行礼,金梦瑶一个箭步冲过来,非要查看他的伤口,在他再三劝说下才作罢。

    源彦虽然吃味儿,却像小孩子一样也赖在若落晨煜身边,小声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

    若落晨煜嗔视,“你已经是个将军了。”

    源彦撇撇嘴,他不怪金梦瑶,喜欢一个人便是见不得她受一点伤。刚刚他去圣医堂的时候,金天申被关进铁笼,金梦瑶被帮着双手吊在院内,其他医官被圈起来抽打。顿时,气血上头,一剑刺穿贺赖逢集的胸口。金梦瑶因惊吓过度,只会流眼泪哭不出声,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不挺哆嗦。

    那个时候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幸福,哪怕她最终选择的人不是自己。

    不过,金梦瑶在喘息片刻后恢复了神志,她知道源彦一定会去找若落晨煜,便要跟着。她一闹,他只能妥协,而金天申是因为放心不下这个女儿,只好跟着来了。

    另一边,贺赖文言哀望着城墙,毫无波澜。

    他反对集权,反对新政,是因为他知道贺赖府的辉煌已经过去了。可他不甘心啊,他也是背负着整个家族的使命在艰难前行。他也为大魏奉献了全部,连同他的两个儿子。

    一个月前,他搜到了揶揄图甘最后留下的天运图,上面说他没有跨入这座宫墙的命。他不是不信,他是从来没有想过坐那个高高在上的椅子。他想要的只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宠信。

    “贺赖大人,若是你想和我一起离开,我还是可以带你走的。”万虫王小声道:“只不过,这个价钱。”

    贺赖文言睥睨地扫了他一眼,“你自己逃命去吧。”

    “逃命?”万虫王嗤笑,“我从来不逃命。”

    “你的笛子都毁了,还有什么可嘴硬的。”

    “笛子不过是我来之前随手买的。”万虫王诡笑着道:“若是你肯为我出兵怀然,今日就算是死,我也会把大魏搅得天翻地覆。”

    “你?”贺赖文言惊恐,他与万虫王确实有交易,他要万虫王对付若洛府,事成之后他为他出兵攻打怀然。他本以为随着战败,这场交易已经结束了,“你要做什么?”

    万虫王挑了挑眉毛,眼神流露出狠辣之色,“我想做的——太多了。”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放在嘴边,与之前的笛音不同,这树叶吹出来的声音更加婉转绵长。被声音蛊惑的人,不像之前那般痛苦,他们目光呆滞地从地上爬起来,竟奔着源家军攻击过去。

    所有人都懵了,胜局瞬间被扭转,眼前的敌人是曾经的战友,他们如何下得去手,只好本能的防御。

    “将军...他们这是怎么了?”源西城一边抵抗,一边挠头。

    源彦还未来得及和若落晨煜说上话,不得不加入战斗。

    他徒手抓了一个士兵,拽到金天申面前,“金大人,你看看,他是怎么了?”

    被源彦抓住的人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攻击的动作毫无章法,好像野兽一般。

    “这....”金天申也捉摸不透,他在寒冬腊月却汗流浃背,“这...真是...太奇怪了。”

    金梦瑶因为一直在若落晨煜身边,此刻被保护的很好,她拽着若落晨煜的手,死死地不肯松开。

    若落晨煜顾不了那么多了,挡下所有攻击。这些内宿卫军像没有痛觉,毫无畏惧地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攻击。与此同时,被救下来的司备营战士从四面八方疯狂跑过来,把众人团团围住。

    若落晨煜见儒生们都在九龙鼎附近,便喊道:“以九龙鼎为中心,大家都过去,源家军其次,飞鹰骑在最外围。”

    所有人都按照他的安排行动起来,先把老弱病残放在中间保护起来。

    他低头对金梦瑶道:“你也过去。”

    金梦瑶眼含热泪,“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若落晨煜嗔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金梦瑶委屈的道:“在圣医堂,我差点死了。”

    若落晨煜震惊,“什么?”

    金梦瑶一想起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要不是源将军赶到,圣医堂便是下一个揶揄府。”

    若落晨煜把她拉到面前,仔细看了看,眼睛红肿,手腕有伤,“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不,不是你考虑不周,是我没有在你考虑的范围之内,对吗?”金梦瑶虽知她不该在此时赌气,可委屈充满了她的心,她需要发泄,即便是这皇城,即便生死一线,她也想得到一个答案。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集体自杀

    若落晨煜只是护着她,一边阻止发疯的内宿卫军攻击,一边后退。他的表情凝重却不是因为金梦瑶的质问,女人本就该宠着,护着,惯着。这是他父亲曾经偷偷告诉他们哥仨的,女人是水做的,内心柔软的很,她们若是执着于一件事,那这件事便是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事。

    他很感谢金梦瑶的抬爱,可是能对她百般宠爱的人不是自己,他能做的就是不伤害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心中的“柔软”。

    金梦瑶见他没有回答,以为他生气了,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这么不懂事。”

    若落晨煜淡笑着,把她向后轻轻一推,他已经看见那个能护着她的人了。

    源彦顺势接过金梦瑶,苦闷地道:“晨煜哥,金大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这些人行动迟缓,像受人操控一般,”

    接着,他又低头看着金梦瑶,期盼地道:“云霞郡主,要不你去看看那人咋了?”

    金梦瑶急忙偏过头,擦了擦眼泪,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晨煜哥,要不还是你保护云霞郡主吧,我怕...”源彦没有想太多,他只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得到最好的保护,哪怕保护她的人不是自己。

    若落晨煜瞪了他一眼,“这些人和蛊虫有关,你速带云霞郡主去中间位置。”

    “是万虫王。”楚茗之被护着来到若落晨煜身边,喘着粗气道。

    “可是他已经没有笛子了。”郭安也找机会靠拢过来。

    若落晨煜等人急忙看向城墙之下,万虫王正在利用树叶继续发出声音。

    郭安道,“看来,笛子不是唯一能催动他们的乐器。”

    源西城抵着四五个人,回头喊道:“少帅,我去杀了他。”

    “好。”源彦吼着回应,他恨不得把这些人都碎尸万段,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护着金梦瑶到安全的地方。

    “等等。”若落晨煜急忙拦住他们,“不可轻举妄动。”

    “看来你们之中还有明智的人。”万虫王放下树叶,诡笑着道:“千万不要惹怒我,否则后果很严重。”

    “你已为鱼肉,还嚣张什么。”源西城怒道,“就凭操纵这些走不动道的人,你能干什么?”

    “我能做的很多。”万虫王瞄了一眼身边的十个人,“现在,给我准备十匹快马,否则...”

    “痴人说梦。”源西城嗤之以鼻。

    郭安小声在若落晨煜耳边道:“将军,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你看他那个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若落晨煜瞄了眼周围,内宿卫军虽然行动迟缓,但都有武功底子在,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再加上四面而来的司备营,都是他的兄弟,也不可能下得去狠手。

    难道...

    郭安继续道:“将军,他们也没有什么威胁了,不如让他们走,我再找人半路拦截。”

    “若是让他走了,这些人恐怕就活不成了。”若落晨煜此时担忧的正是如此,万虫王在他们身体里种下的蛊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

    若落晨煜借助眼前的内宿卫军的肩膀,踏过人头,落在最前放,喝道:“留下解药,我可以让你走。”

    郭安担心他的安危,也跟着跳过去。

    万虫王嗤笑道:“蛊虫没有解药,而且他们的生命力特别顽强,即便宿主死了,也会活下去。”

    郭安威胁道:“没有解药,你就别想走。”

    “看来不给你们点厉害,还不行了。”万虫王刚要再次催动树叶,一支冷箭飞射过去,把树叶钉在墙上。

    万虫王的脸颊同时划过一道血迹,郭安急忙寻着箭来的地方望过去,是飞白的飞鹰卫。

    飞白早已经转醒,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抗这些行尸走肉,而是找到绝佳的观察位置,不过他的旧伤复发,无法瞄准。此刻射出关键一箭的人是他新选中的射手丰羽。

    “将军是飞白他们。”郭安急忙道:“先拿下万虫王和贺赖文言,再慢慢想办法。”

    “想抓我,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万虫王下嘴唇绷直,没有借用任何东西,便从嘴里发出“嗡嗡...呜呜...”的声音。

    刚刚攻击众人的内宿卫军忽然全部停止,随后以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手臂颤动。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是要集体自杀吗???

    万虫王停止口技,鄙夷的道:“我杀不了你们,还杀不了他们吗?”

    “将军,怎么办?”郭安没想到事态能发展到这般地步。

    若落晨煜心情沉到谷底,他不怕被攻击,至少他能选择不伤害他们。可集体自杀,他如何救得过来。

    不远处,司备营的将士也停了下来,距离他们最近的是杨莽,他面色铁青,嘴唇颤抖,举着刀的手臂上还有守城门受的伤,染红了袖口。除了杨莽,还有那些熟悉的将士,他怎么能放弃他们。

    可...让万虫王离开,他就会放过他们吗?

    万虫王再次得意的道,“解药没有,还必须让我们离开,即便感觉憋屈,也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只有强者才敢谈条件。对了,不要妄想杀了我,杀了我他们也会慢慢死去,腐烂而死。我现在给你三个数的思考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若落晨煜,整个战场都以他为中心。此刻,他的话比圣旨还要重要。

    同样的,可想而知若落晨煜的压力有多大,一个决策失误,损失的将士万千将士。

    想想也挺可笑,先前盼着吃上的解药全部变成了毒药!

    “三...”

    “二...”

    “好,我答应你。”若落晨煜八岐收回到身侧,目光坚毅的道。

    郭安心下领会,大声让手下去找十匹马。

    “不用那么多了,我不会离开的。”贺赖文言忽然道:“从现在开始,这里没有我的战场了。”

    万虫王惊愕,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要退缩?”

    贺赖文言负手而立,刚刚直挺挺的身板佝偻起来,两鬓的白发又多了几缕。他自嘲地苦笑着,“我只是想让陛下改变主意,我不想背叛大魏。若是今日离开,便只能像你一样终身游走他国。我不想,亦不愿。”

    万虫王震怒,颤抖地指着他,“你当初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要帮我覆国。”

    贺赖文言摇头,“有些事,输了便是输了,没有什么东山再起。就像你说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说完,他转向若落晨煜,“武卫将军,我虽然不想走,可我也不会被你抓。”

    他忽然咬牙,紧接着瞪大眼睛,靠着城墙的身体慢慢滑落。

    “大人...”

    “大人...”

    身边夙甲军哀唤着,却也无能为力。

    万虫王探了探贺赖文言的颈脉,真的死了。八名夙甲军把刀整齐地架在脖子上,准备殉职。

    “等等。”万虫王急忙阻止,“你们可以跟着我,我能保证你们活下去。想想你们的家人,就算没有家人,难道你们不想为他报仇吗?”

    夙甲军愣怔了片刻,把刀从脖颈上挪开。

    “我们要报仇。”

    万虫王长舒一口气,“跟着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吃亏。”

    若落晨煜对于贺赖文言的忽然自杀,有些震惊。一炷香之前,他还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个开国大将,现在好了,与贺赖府的恩怨真的结束了。

    不过,他也叹息。一代枭雄贺赖文言自杀在城门口,尸体就那么惨淡的杵着。

    就在这时,白公公与兰面首出现在皇城门口,兰面首提高八度声音喊道:“太后有令,立即杀死蛊王。”

    众人一紧。

    楚茗之诧异道:“他手上拿捏着所有吃过解药的人的性命。”

    兰面首笑,“那不是,还有那么多没吃过解药的人吗,放虎归山留后患,你们要想清楚。”

    楚茗之看向白公公,“陛下的意思呢?”

    白公公叹气道:“楚大人,奴家出现在这里,便是陛下的意思。”

    源彦不忿,一个箭步冲出来,“这些人都是为了守护陛下和太后而中毒,现在要抛弃他们?”

    兰面首面色不悦起来,“他们心中要是有陛下和太后,会欣然领死的。”

    郭安看不下去了,他自认为比普通人心硬一些,可眼前的人是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怎么能说抛弃就抛弃。他看向若落晨煜,希望能有转机。

    这不看还好,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只见若落晨煜的神情冰冷至极,眼中风霜让人不由自主颤栗。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将军有这般神情,不过每到这个时候,说明他真的很愤怒,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兰面首还没有说完,“太后口谕,此次叛乱交由若落将军一人处理,任何人不得干预。太后还说了,今日事今日毕。”

    说完,他向若落晨煜行礼,潇洒离开。

    白公公迟疑一下,也只能叹气离开。

    万虫王顿时有了危机感,他看向若落晨煜,“你不会如此心狠吧,这些可都是跟你并肩作战的人,你忍心看着他们死?好...就算你忍心,可你的威望呢,以后谁还敢跟你上战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冬虫夏草

    街中央十匹汗血宝马四蹄飞扬,在孟津的驾驭下来到皇城前。

    “将军,真的放他们走吗?”孟津迟疑着,他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郭安按住若落晨煜的肩膀,“将军,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司备营,飞鹰骑都会怪您的。”

    孟津道:“发生了什么?”

    郭安咬牙道:“太后要杀万虫王。”

    孟津震惊,“那杨莽他们呢?”

    郭安隐忍着摇摇头,孟津吓得后退一步,急忙跑到杨莽身边,想要把他的刀抢下来,却被杨莽一掌打倒,随后便要抹脖子。

    幸好董桓拼尽全力冲了出来,用身子撞到杨莽,飞白从高处落下,骑在杨莽身上,可他的力量太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董桓踉跄地上前,小山似的身子直直压下去,再加上孟津也赶过来,三个人合力算是把他控制住了。

    可抬眼望去,周围都是准备自杀人,他们要如何一一阻止。一个不小心,这些人会立刻死在面前。

    若落晨煜咬紧后槽牙,让他伤心的不止是太后的命令,还有小皇帝的态度,如此这般集权还有什么意义,他还是无法摆脱太后的掌控。

    那么,那些死去的人意义何在,他们拼死守在这里的意义又何在?

    就在这时,皇后匆忙而来,她高声呼喊道:“武卫将军,陛下有旨,城前一切由武卫将军定夺,任何人不得干预。”

    皇后说完,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却浮现难以抑制的笑容。

    与她相对应的,若落晨煜脸上的阴云终于散开一些——陛下终于坚强起来了。

    他猛然回头,举起八岐。

    左眼一行清泪无声无息流下来...左眼代表忠义,右眼代表情仇。

    陛下决心集权,可他解决不了中蛊之人身上的毒,难道真的让这些守卫平京的将士为这次集权献祭吗?

    “将军,下决定吧。”郭安已经把嘴唇咬破,他就算智多星转世,也改变不了眼前的局势,“这里,没有人怕死。”

    “将军,我们不怕死,他们也不怕死。”飞羽和光齐跪在若落晨煜身边,齐声道。

    不远处,董桓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他懂将军的难,所以他不怪将军。飞白与孟津同时向他竖起大拇指,这是若洛府的人都知道的手语,代表信任。

    就连被他们压在身下的杨莽,也不再挣扎,同样流出了眼泪。

    源彦不敢看若落晨煜,若是换做他,恨不得自己去死,若落晨煜又怎能不是同样的心情。

    所有被保护起来的儒生和大臣们都站了出来,馆主高声道:“武卫将军,世人有眼,分得出黑白。世人有心,辨得出是非。您勿要多虑。”

    若落晨煜举着八岐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八岐的重量,是他的心在颤动。

    死在他手中的人数不胜数,可那些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便是战场上的敌人。他无愧于忠义,无愧于心。

    现在,他要杀死的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是为了他肯舍弃性命的兄弟。

    老天爷为何要如此难为他!!!

    若落晨煜缓缓闭上眼睛,他知道即便放了万虫王,他也不会放过这些人,与其纵虎归山,不如就此了断。

    就在这时,十匹汗血宝马之后缓缓驶过来一辆马车。车轮声让若落晨煜猛然睁开眼睛,马车的样式他很熟悉。随之,他的全身像被闪电击中一般,为之一颤,急忙飞身而起,越过汗血宝马,落在马车前面。

    车夫急忙勒马,冲着若落晨煜尴尬地笑笑,手抖得像个筛子。

    不知为何,若落晨煜紧绷的神经在看见马车的一瞬间便松弛了,“这回,允许你跑了。”

    车夫像得到恩赦一般,跳下马车,撒腿便跑,比在五柳巷跑的还快。

    随之,从车厢里钻出来一个小脑袋,一双星辰般璀璨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见若落晨煜,笑得像个傻子,“晨煜哥哥。”

    楚安急忙跳下马车,扑进若落晨煜的怀里。不远处的楚茗之又急又担心,可一想以后能护着她的只有若落晨煜了,还是顺了他们吧。

    楚安故作镇定的给自己打气,“晨煜哥哥,你在这里,我一点也不害怕。”

    实际,她的身子与逃跑的车夫差不多,抖得厉害。

    众人急忙给若落晨煜和楚安让开一条路,其他人看见楚安也像看见救星一般。

    楚安的小手死死地抓着若落晨煜的手腕,她记得爹爹今日出门前神情不对,向她和娘亲交代了很多琐碎的事,还说老家在河州,那里有二十几亩地,还把私房钱藏在哪里都告诉了娘亲。

    反常的父亲让她很担心,正好有人来找她,她便来了。

    楚安看见父亲,松开若落晨煜的手,飞奔过去。父女两个依偎在一起。

    “安儿你来这做什么?”楚茗之气恼道:“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爹爹,女儿不怕危险。”楚安赌气道:“爹爹早上说那些话,让娘亲伤神了好久。爹爹该回家去给娘亲道歉。”

    楚茗之抚摸着楚安的头发,“哎,爹爹也是迫不得已。”

    “好了,你们别耽误时间了。也不要想着有解药,赶快把马牵过来。”万虫王喝斥道:“否则,他们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楚安顺着万虫王手指的方向看去,上百人用刀架在各自的脖子上,她抖得更厉害了。

    “安儿,今草附着蛊虫,贺赖府的解药用了今草,这些人虽然解了瘟疫之毒,却中了蛊虫之毒。可是吃过你的解药的飞鹰骑却没有事,你是如何解决今草上的蛊虫的?”若落晨煜不知道为何,在刚刚艰难抉择的一刻想到了楚安,便暗中让火鹰去请她。

    “不可能,没有人能杀死蛊虫。”万虫王信誓旦旦地道。

    金梦瑶虽然疑惑两个解药的诧异,但这些日子翻阅古籍,也知道了蛊虫之毒天下无人能解。现在让一个从来没学过医术的人立马拿出解决办法,简直是痴人说梦。她冲过去,拉住若落晨煜的手臂,“任何解药的配置都需要时间,何况还是蛊虫之毒,还是让他们离开吧。”

    “蛊虫?”楚安眨巴着大眼睛,“那个小虫子叫做蛊虫吗?”

    金梦瑶无暇给穿解释,继续劝若落晨煜道:“晨煜哥哥,她连名字都不知道,如何解。我以前听说过,这蛊虫随身体而生,一旦进入身体便永远不会离开宿主,除非宿主死了。而要杀死他们也绝对不可能,他们的生命力比宿主还要顽强几百倍,如果使用烈性毒药,虫子没死,人先死了。”

    万虫王甚是得意,“是的,它们是杀不死的。我现在要走了,都给我让开。”

    若落晨煜却不管他们如何说,期盼地看着楚安,“对,就是那个小虫子,它是蛊虫,来自怀然,你可能解?”

    万虫王被逗笑了,“战神将军,你是不是吓傻了。我再说一边,蛊虫之毒天下无人能解,即便医仙江宁也不可能在人活着的时候把蛊虫驱除到身体之外。你即便能阻止我的口技,他们也会死。而且还不知道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口技快,你可要小心判断了。”

    楚安默默地点头,“这些虫子确实厉害,我试了好多办法,确实杀不死他们。”

    万虫王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听到了吧。”

    若落晨煜期望的光渐渐地暗淡下来,或许是他想多了。楚安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不可能每次都出现在他无助的时候。他肩上的重任只有自己能替自己分担。

    若落晨煜摆手,源家军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我是没有办法杀死他们,不过既然吃了,也不一定非要把他们排除体外。”楚安从容地道:“他们其实是很好的补药。”

    “什么?”金梦瑶诧异。若落晨煜眼里却重新燃起希望。

    “你在说什么胡话。”万虫王刚要离开,路瞬间又被封死了,他气急道:“若落晨煜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听一个小丫头的话,那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楚安上前一步,小脸气鼓鼓地道:“你才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折磨别人。”

    若落晨煜急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不要靠太近。”

    楚安仰起头,自信地道:“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一种虫子,冬天的时候是虫子,夏天的时候是枯草,是大补的药材。”

    金梦瑶叹气道:“你说的是冬虫夏草。是昆虫和菌子的结合体,夏季菌子成熟散落土壤,侵入适龄的蛾类幼虫,在活虫体内吸取营养,大量繁殖,使虫体逐渐僵化死去。待到来年初夏,随着温度升高,菌子会从虫体头部长出,穿过土壤,形如小草。”

    “好像是那么回事。”楚安若有所思的道:“所以我便加入了鹅冠草,把虫子吸干。我又加了牙枝,让他们溶于身体直接变成补药。”

    鹅冠草!

    牙枝!

    金梦瑶和万虫王同时惊愕,这两样东西他们都知道,可是这个小丫头怎么就知道这两种东西能针对蛊虫。

    万虫王面色铁青,他是蛊虫世家,从无敌手,不过也确实没有研究过蛊虫的解药,一来他们不需要,想要活命让蛊虫长眠于身体便可,二来若是有解药,他们的蛊虫便不值钱了。在他的记忆力,就连医仙江宁在药王谷斗药时,也败于蛊虫之下,眼前的一个小丫头居然说能治疗蛊虫之毒,他怎么会相信。

    “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茗之急忙上前,拉过楚安,“她是我女儿,她从小就...就喜欢研究这些。”

    “不可能,他一个小丫头...”

    万虫王话未讲完,便被人用绳索套住脖子拉下马,其他几名夙甲军亦是如此待遇。

    源西城道:“废话怎么那么多。”

    万虫王发狠,再展口技,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一道寒光已经抵在他的喉咙,划出血痕。

    他惊呆了,在若落晨煜面前,他没有施展口技的机会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尘埃落定

    自源家军入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配合飞鹰骑占领平京各要点,收服夙甲军和贺赖府兵。遇到顽固抵抗的,不再手下留情。不到一天的时间,贺赖府谋反事件以落败彻底终结。

    没有人知道贺赖文言谋划了多久,但这一天却被平京百姓深深印在脑海里,甚至后来传遍九州大陆。

    若落晨煜把善后的事全部交给郭安。这期间,贺赖府被抄。

    太后想要把贺赖府剩余的人全部下狱,若落晨煜与楚茗之等人多次上书求赏罚分明。一来贺赖族是开国功臣,过往功绩不能抹杀。二来大魏处于变革的关键时点,只有彰显真正的公允才能笼络朝臣和百姓的心。

    小皇帝斟酌再三,再次违背了太后的意见。他下旨,对没有参与谋反的人从轻发落,不过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平京了。

    贺赖族上任族长贺赖天崇,自从不做族长以后,常年吃斋念佛,确没有参加谋反。贺赖文言的二儿子贺赖干,双腿残废,向来不受重视,也没有参与谋反。此二人和其家眷免除死罪,但同为一族,没有尽到规劝之责,被送往抚冥。那里曾是贺赖一族的发源地,回去也能衣食无忧。

    贺赖天崇临走前,让贺赖干到各府邸请罪,贺赖干不愿。

    “这是在给你自己留后路。”贺赖天崇苦口婆心地劝解道:“斩草不除根,谁心里都难安。陛下和武卫将军不杀咱们,不见得朝中之人不想杀咱们。你这一番虽然丢了脸面,可是却能活着。”

    贺赖干这些日子几乎没睡,面色苍白,双眼凹陷,终是点头应了下来。不过他也疑惑,“爹爹本来没有想反的,是有人在逼他。”

    他曾见到黑衣人夜闯父亲的书房,自从那日以后,父亲才打定主意要反。

    “你父亲若是没有谋反之心,也不会听信谗言。”贺赖天崇叹气,“哎,这件事不容再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还在,便是给贺赖一族留下一脉。”

    贺赖干这才懂得,接连几日不眠不休,各家登门拜访。

    若落晨煜这几日也没闲着,重塑平京防御,整编夙甲军、司备营和虎贲军。而起他还要筹划接下来的新政。

    就在贺赖文言战败的第二日,若落金衫带伤回府。原来他救下夜辰以后,路上偶遇藤雯堤。那二人竟然联手,趁他不备,将他打下山崖。

    若落晨煜对此吃惊,以金衫的武功,那二人不是他的对手。

    若落金衫说在掉下悬崖的一瞬间,他恍惚看见一个黑衣人。这些日子他反复回忆,终于想起来,他在掉下悬崖前,好像是中了迷魂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这才被打下山崖。

    “哥,我知道藤宰辅的女儿对于你的意义,我本想带她回来的,只是我...”

    “没事,你不用多想。”若落晨煜含笑道:“每个人走的路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别人帮不了也帮不上。”

    “我虽然被他们打下山,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想杀我,是那个神秘人想要杀我。”金衫道。

    “好了,你安心养伤。等伤养好了,去趟崇武寺,我可不希望你每次回来都带一身伤。”

    “你不也是一样。”若落金衫小声嘀咕。

    若落晨煜无奈,顺手把手中的书扔过去,“快去休息。”

    藤雯堤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觉得定是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不过也无所谓了,这里本就是一个迂腐而残破的国家,朝纲混乱,战乱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她想要改变这一切,用自己的真理来征服他们。

    那日,她逃离五柳巷,却被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给迷晕了,待她清醒的时候已经出了平京城。神秘人告诉她,贺赖府大势已去,她没必要再逃了。但是她的报仇之路才刚刚开始,藤袁青表面上死于贺赖文言之手,实则死在皇帝的懦弱上,要想真正为藤袁青报仇,只有推翻大魏皇朝。

    藤雯堤起初不信,神秘人给了她一张图,上面勾勾摸摸地,各种混乱的图。神秘人解释,这是天运图,上面写了推翻大魏的圣通已经诞生。神秘人给藤雯堤看了自己的纹身,是揶揄一族的印记,“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藤雯堤觉得这个神秘人就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礼物,两个人达成合作共识,在回平京的途中又遇到了夜辰。在藤雯堤的劝说下,夜辰也加入了他们。

    另一边,源彦也是立了大功。小皇帝要给赏赐都被源彦拒绝了。源纵深知弟弟的心思,特意代他向小皇帝求赐婚。小皇帝本就想拉拢源家,此番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为源家和金家联姻。

    有人欢喜有人愁。源彦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金梦瑶则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她借元太傅之口约若落晨煜见面。

    若落晨煜上山后才知道原委。他知道这一次见面会害了金梦瑶,急忙准备离开,却被元太傅拦住,“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若落晨煜叹口气,“我有要娶的人,她有要嫁的人。即便在您老这,也是对她不利。元老,我是真的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元太傅是个文人,不免有些伤感,“大魏儿女生生世世坦坦荡荡,何惧口舌。你若是真的希望她幸福,就该与她讲明白这个道理。”

    若落晨煜道:“元老,您帮我给她带句话吧。”

    元太傅急忙道:“什么话?”

    若落晨煜,“不管什么时候,她想要是想离开这里,我可以随时送她走。让她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元太傅叹气,“你不走,她是不会走的。”

    若落晨煜沉了口气,“元老,即便没有楚安,我也不会走的。集权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我有很多事要做。”

    就在此时,金梦瑶忽然从后堂冲出来,她眼含泪水的道:“你不离开,我一个人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若落晨煜神情凝重,他答应娶楚安已是迫不得已,他不能再害别人了,“梦瑶,你不能把你的人生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选择的权利?”金梦瑶苦笑,“那我选你,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若落晨煜起身,走到窗前。外面肃冷,却很安静,“梦瑶,谢谢你的偏爱。但是我的人生不能任由我自己的性子来,无论何种起因,我答应了楚安会娶她,便不能食言。”

    金梦瑶咬着嘴唇,良久才缓缓地道:“我知道了。我金梦瑶好歹也是个郡主,不屑于和别人争一个夫君。”

    若落晨煜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他猛然回头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了。往前看吧,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我们能做的便是把有机会改变的事,做到最好。”

    “那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金梦瑶蹙眉道。

    “什么?”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

    “好了,不用说了。”金梦瑶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了答案,“我知道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不过楚安也不是。想想,她好像比我还可怜。”

    可怜?

    若落晨煜从来没想过楚安嫁给自己会变得可怜。他承诺过会照顾她,保护她,难道这不够吗?

    他从元太傅那里出来,先来到楚府。这些日子,他都是与楚茗之一起探讨关于集权和新政的事情。

    楚夫人已经默认了这个女婿,自然是欢迎。只不过,这两个人已进入书房就像长在里面了,不到天黑不会出来。有时候,若落晨煜天亮才会离开。

    一日,若落晨煜回府的早,他特意去见了楚安。

    他想要问问,楚安在成亲前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楚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让他给她几天时间想一想。

    若落晨煜也不着急,便答应了。

    又过了几日,楚安堵住了准备回府的若落晨煜,十分认真的告诉他,她想要万虫王的蛊虫。

    万虫王已经被打入地牢,这辈子不能再见外面的太阳了,他的蛊王一直在圣医堂放着。

    不过,若落晨煜的重点不是在蛊王上,而是楚安提的这个要求,如果换成别人,可能成亲前十几个条件都提出来了,“你真的只想要那只蛊虫吗?”

    楚安点头,“对,以前有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姐姐,可惜她喜欢的人全身不能动。这个蛊虫可以控制身体,如果我们能利用它治病,岂不是两全其美。”

    若落晨煜无奈苦笑,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她居然想到治病,“那还有别的吗?”

    楚安扬起小脸,认真的想了半天,还是摇头道:“没有了,我想要的爹爹都会给我买。”

    楚茗之宠女儿若落晨煜是知道的,只好耸耸肩表示默认,“那个姐姐真的是很幸福,能被你如此惦念着。”

    “我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是她把我治好的,后来还教我炼丹药。”楚安忽然皱眉,“不过,她只教我这么多。”

    若落晨煜终于明白她为何会炼制丹药,原来是早年遇到了恩师。他还真想认识认识那位“姐姐”,只教了这么多,便救了全城百姓,更是救了他三次。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丞相之争

    楚安走在前面,若落晨煜跟在她后面一臂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如果发生突发情况,他可以护着她。

    楚安一边走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她的过往,大多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可却让若落晨煜觉得很有意思,心旷神怡。

    多久了,他都没有如此放松过,这是眼前的小丫头独有的魔力,他十分享受这一段路。

    他听着听着,忽然瞧见斜前方的府里被搀扶出来一个人。

    这府邸是汪琪汪大人的,而出来的人...他仔细辨认以后发现是贺赖干。

    贺赖干本就双腿残废,说是搀扶,其实就是架着。

    楚安对此丝毫没有发现,她的胆子越来越大,跳到若落晨煜前面,倒着走。然后笑呵呵地问道:“晨煜哥哥,一会儿你能送我回来吗?”

    若落晨煜浅笑道:“当然。”

    不过,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汪琪府前,贺赖干被安置到轮椅上,里面随着走出来汪府的管家,甩着走让他们赶快走。

    贺赖干回头之际,正好看见若落晨煜,微楞之余,勉强展开笑意。他滚动轮椅向若落晨煜与楚安过来,侍卫不甘地随着他过来。

    若落晨煜抢前一步,拉过楚安到自己身侧。

    楚安恍然间,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从轮椅上下来,跪在地上,冲着他们磕了三个响头。她立即后退了半步,把身子隐没在若落晨煜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若落晨煜震惊,伸手搀扶,却被贺赖干挡了回来。

    “武卫将军,爹爹已死。他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也不配入贺赖祖坟,待七日后我把会把他带回抚冥。从此,再不回平京。只求武卫将军念及三十多年前,家父护国有功,日后不再难为贺赖族子弟。”

    他这一跪,让街上行人驻足,有些好信儿的已经围了上来。本来痛恨贺赖府的人都开始同情起来。

    若落晨煜回手搂住楚安,把她带到自己身侧,然后让贺赖干的手下把他扶起来,“你也不必如此,陛下奖罚分明,你带着贺赖族人大可安心的去抚冥。”

    贺赖干抱拳感谢,“武卫将军深明大义,贺赖干这辈子钦佩,如果不是废了这双腿,真想在战场上与您并肩作战。”

    若落晨煜含笑,因为护着楚安,他只能微微欠身回礼。

    “贺赖府也挺可怜的,只是剩下这一个儿子了。”

    “还是个...哎!”

    贺赖干这些日子四处请罪,让平京百姓对贺赖府大大改观,若是有不原谅者,还会被百姓们指责一番。这个现象若落晨煜早有耳闻,能想到向各府谢罪,获取同情,可见这个人城府有多深。

    他以前没有关注过残废的二公子,如今看来是个不简单的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便能做常人不能做的事。

    贺赖族离京之后,若落晨煜让飞鹰骑暗中随行,直到抚冥。一来是观察他们有没有和其他人联系,二来也是要确保贺赖干与贺赖的天崇的安全。

    朝堂这边,集权再没有人反对,下一步便是推新政。

    这推新政,需要有人主持。

    元太傅提议设立丞相之位,以推新政。朝堂煞时沸腾起来,有人推举若落晨煜,有人推举楚茗之,还有人推举单止。这三人无疑是当今朝堂最炙手可热的人。

    单止因为这件事,特意找若落晨煜言明,他是不会争这个丞相之位的。无论是北境、南山、还是贺赖府,若落晨煜居功至伟,当之无愧。而且,这也是单天的意思。

    自从单天回来,步六狐族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也是他们无心管集权之事的原因。若落晨煜知道,表面上这个族长还是单止,但掌握实权的却是单天。仔细琢磨,无论是智谋还是威望,步六狐族内无人能企及这位老族长。

    只不过,若落晨煜对权利也无贪恋之心,他关心的是新政后,军政该如何改革。

    这二人退而居之,楚茗之自然而然地站在了第一位,而且他多次向小皇帝暗示,有意坐这个丞相之位。

    小皇帝元夕有些犹豫,他心中的人选自然是若落晨煜。但他也知道若落晨煜即将成为楚茗之的女婿,他要是来硬的,会伤了这两个人的感情。弄不好还会影响新政的推广。

    既然决定不了,便往后推一推。

    小皇帝把精力放在收回各部族的军权上,在若落晨煜的辅助下,七大家族主力军与台军重新编制,有能者上位,不分文武。同样地,在选拔官员上也以贤能位居。他终于有了掌权的快感,兴奋地一连几天睡不着觉。

    既然都能改,他要重修庙宇、宫殿。重编礼制和朝服。若落晨煜认为过犹不及,大魏还在休养生息阶段,不宜做劳民伤财的事情,惹得小皇帝不高兴。

    经此几番,小皇帝对若落晨煜颇有怨言。楚茗之借机联络平京望族贵胄,筹集钱款,满足了小皇帝的愿望。

    一个月后,楚茗之被封为丞相,全权负责此次改革,若落晨煜则为辅臣。

    若落晨煜本就志不在此,丝毫没有失落,向楚茗之积极提出有利建议。

    首先,从军队开始整饬。可以适当的以文职统军,削弱大将军的领兵权力。但为了防止文臣过于迂腐,文职统军要从军中选人。同时,整治宿卫军,再无四门守军之分,四门值守统一管理。宿卫军名称未变,由独孤无极任领军,郭安为都尉。

    其次,设立内阁,实行三省六部制。首推司徒靖为户部尚书。

    最后,重用以元太傅为首的文官,以为柬官,广纳言路,监督帝王。同时以勋为荣誉称号,给有特殊贡献的人,最高为十二转。七大家族的官员与朝官一样领俸禄。再由宏文院负责招揽有用之才,不分家族门第,以贤能者向朝堂推荐。

    楚茗之得此良言,感激涕零。

    就在新政推行的如火如荼之时,太后忽然向小皇帝施压,要求提高侯文监在朝堂的权利。她的理由很简单,以史为鉴,贺赖府就是最好的例子。

    按理来说,侯文监履行监督之责,以后会是小皇帝的一双眼睛,不无不妥。何况铲除贺赖府,小皇帝本就欠太后一个人情。

    但...谁都能猜出这背后的门道,无非就是皇太后想提高自己的权利。

    小皇帝担心若落晨煜会反对,只找了楚茗之商量。楚茗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摩擦,勉强同意了。

    等若落晨煜知道的时候,中书令已经拟好了文书。他只好要了侯文监的官职任命名单。

    贺赖一族的人自然是不能用了,原侯文监贺赖达达、首辅监童一贯被发配到北境。

    若落晨煜打开侯文监官册,新任侯文监叫汶泗。汶泗既是侯文监也兼首辅监,次辅监夜梦,尾辅监司空展。

    夜梦和司空展他都有所耳闻,但这个汶泗是个什么来头,他毫不知情。

    若落晨煜让飞白去打听。不出一日,飞白回禀。

    “汶泗本是首辅监下的探子,虽然没有姓氏,但他的履历中写着复姓贺赖。”

    若落晨煜挑眉,“可是准确?”

    飞白点头,“他是私生子,没有入族谱。”

    若落晨煜刚准备进宫,便接到角言送的信。

    能驱动角言的人不多,此时前来怕只有一个人——太后

    若落晨煜打开信,果然是太后的指示。信上说汶泗虽然为贺赖一族,但在贺赖府谋反中提供了准确的情报,并控制住侯文监贺赖达达和首辅监童一贯,削弱了反叛势力。

    “投光明者,回以光明。”太后最后落下这八个字。

    木已成舟,他也没有改变的权利,太后能让人送信便是给他最好的台阶。不过汶泗这个人,能以探子的身份,同时控制住贺赖达达和童一贯,绝对不简单。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改革引不满

    楚茗之担任宰相以后,引得很多人不满,朝堂上自然有很多人说风凉话,有的是真为若落晨煜鸣不平,有的则是楚茗之的宿敌,借此发挥一番。甚至若落族外戚频繁出入平京,想着能否为他再打点一下。

    这件本该是好事的事情,一经众人揣度,瞬间变了味儿,直接影响了若落晨煜与楚安的婚期。

    府外的人若落晨煜都不在意,可府内的就不好解释了,特别是刘娘,本来就不待见楚安,这回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再迎娶她,二老爷出面游说也不管用。

    好在,刘娘只是乳娘,只要若落晨煜坚持她也没办法。可刘娘也不是吃素的,趁老夫人转醒之际,特意起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反正老夫立即叫了若落晨煜。

    老夫人难得转醒,若落晨煜又怎敢顶撞,只好她说什么是什么。好在老夫人也并非是非不分,只是让若落晨煜答应她,若洛族世代的忠骨不能毁,娶妻娶贤,非忠良之后不得迎娶,非才德兼备者不得迎娶。

    若落晨煜向母亲保证楚茗之绝对不是贪恋权势之人,楚安虽然不在才女行列,可她救过平京百姓,修的是医德,更为高尚。

    老夫人勉强接受,但婚期要延后,让两家人再好好想想,必经成亲是大事。

    若落晨煜应允,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直接找刘娘说话。

    刘娘替若落晨煜不值,不但要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连官职也被抢了去,“云霞郡主,独孤将军,哪个不比楚家姑娘好。”

    若落晨煜听到这两个名字,面色瞬间凝重起来,但语气仍平和的道:“奶娘,不要再提她们了,我要娶的人是楚安,只能是楚安。”

    “哎,刘娘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楚安那孩子救过你,也救过若洛府,咱们是该感激人家。可是你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那个黄毛丫头怎么能配得上你。云霞郡主咱是不能指望了,人家已经被陛下赐了婚。可是,我听说再过一年独孤将军就回来了,你不是从小便喜欢独孤将军吗?”

    刘娘还记得,若落晨煜没日没夜的练功,只因为独孤紫璇说过她要嫁天下第一。

    “好了,奶娘。您要是真为我好,便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若落晨煜的声音终于沉了下来,“楚安是值得我珍惜的人,而且我们即将成亲,她作为我的夫人应该和我一样得到你们的尊重和爱戴。”

    刘娘见他如此坚决,无话再说,叹气离开。

    若落晨煜送走刘娘,可她的话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独孤紫璇...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以前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要成亲了,越发的感慨,年少轻狂的时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回到书房,在书架中间的位置拿出一本书,打开后里面是空壳,装有一枚令牌和一幅画。

    令牌是自留山首号武字牌,他在五年前便拿到了。画像上面的人手持宝剑,英姿飒爽,一笑嫣然,是他年少时为之轻狂的人。

    他不知道现在对独孤紫璇的感情是什么,心里明明有她的位置,不见也能各自安好。

    罢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哪有时间矫情这些,况且他已经认准了迎娶楚安。

    三日后,若落晨煜与楚茗之商榷,迎亲之事留到改制后。纳彩和问名则省略了,两家之间没有媒人,也不用小定,直接过大礼纳征。楚茗之倒是没什么,楚夫人却觉得委屈,他们俩就这么一个女儿,出嫁还不能像别人家的闺女一样风风光光。

    楚夫人是心疼楚安,大家都能理解,也没有人责怪她。但她也拗不过楚安,最终一切都以楚安的意思办。

    楚安对这些俗礼没有什么概念,自然是若落晨煜说什么便是什么。只不过一想到还要等好久才能天天见到若落晨煜,意志便消沉下来。

    若落晨煜亦有所愧疚,替她在圣医堂找份差事,“人要是有事做,时间便会过的很快。”

    楚安想了想,圣医堂她去过,不算陌生的地方,而且那里还有很多她想看的书,也是不错。

    “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有,只要你娶我就够了。”

    新政推行,遇到的阻挠可想而知。

    步六狐单家,以前虽无兵权,但在朝中也是呼风唤雨。此番改革,不但内阁没进去,在朝中的地位也扶摇直下。若不是单天出面把全族的不满压下来,怕是要引起暴动。而单天此意也算是彻底还了若落晨煜的人情。

    源家手握兵权,又有自己的族军,也不想轻易放弃。不过,源家现任族长源纵的妻子是贺赖文言的大女儿贺赖蝉,贺赖一族倒台,其女亦受牵连。好在夫妻伉俪情深,楚茗之以赦免贺赖蝉流放为由,让源纵不得不放弃兵权。

    至于独孤一族,遇到的问题更严重。独孤族世代武将,以前无事不需上朝,即便上朝了也常常不拘小节,想穿什么穿什么,想什么时候走便什么时候走。改制以后,独孤日曜不但每天要上朝,还要穿统一的官服、在规定的时间上朝。他心里憋了一股火,所以借独孤紫璇领兵在外为由,迟迟不交兵权。

    若落晨煜再三劝阻小皇帝不要着急,但小皇帝已经被掌权的快感淹没,完全听不进任何规劝。皇后落枫替若落晨煜说了几句话,再次被冷落。

    直到独孤老家主独孤烁与侯文监汶泗发生冲突,新政积攒的怨言终于到达了临界点。

    独孤烁老将军年近百岁,服侍过四代君主。大魏立国以后,他便彻底退出朝堂不问世事。他对改制并无异议,年轻人的事他也不想再管了。但坏就坏在,他有始祖颁发的领军族令,与其他族令不同的是,除了能调动本族军队以外,还可以调动皇家军队。楚茗之希望他能把领军族令交出来,而老将军认为族令是他用一辈子功勋、一身伤痕换来的,想当作纪念留在身边。

    楚茗之多次游说无果,小皇帝正想试一试侯文监对自己的忠心程度,便冲动地让侯文监包围了独孤烁的府邸。

    独孤烁身上凝聚着步六狐一族几代人的威望,他现在代表的已经不是他自己,而是老一辈立国元老的地位。他的府邸被围,直接激怒了单天和司徒高莨。

    两个家族带人反把侯文监包围了,一时间平京最精锐的士兵都聚集在老将军府前,内战一触即发。

    小皇帝终于慌了,急忙找若落晨煜商量对策。

    若落晨煜让小皇帝给自己三天时间,他可以确保独孤烁交出领军族令。但他也向小皇帝要了一个保证,三朝以上的元老可以着自己的族服上朝,可沿用以前的礼节。

    小皇帝急忙答应,只要能平息此次事件,他什么都答应。

    若落晨煜让金衫给独孤烁送了一封信和一个锦盒,飞白颇为不满,以前都是他给将军做跑腿的。

    若落晨煜嗔怪道:“我让你保护楚茗之的事情,你做到位了吗?”

    楚茗之因为推行改革,隔三差五遭到偷袭,幸好楚安一直住在圣医堂,老两口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飞白撇嘴,他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对楚茗之抢了将军丞相之位仍不满,“他还需要人保护吗,你看他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的。”

    若落晨煜怒道:“这是我给你的命令,难道不该无理由执行吗?”

    飞白见将军是认真的,急忙承诺会护着楚茗之安全,然后快速消失。

    若落金衫送信的第二天,独孤烁便邀若落晨煜一聚。

    独孤烁住在远郊的一处老宅子,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若落晨煜带董桓到的时候,单家府兵和司徒府兵仍坚守在府门外。

    司徒靖曾私下找若落晨煜谈过,他拿这个爷爷是真没有办法,若是日后非要武力解决,求若落晨煜可以给司徒高莨一个活路。

    若落晨煜从没想伤害过任何人,对于司徒靖的请求他从容答应。二人到了门口,他让董桓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打扰。董桓傻笑领命,他最喜欢做的就是跟着将军逞威风。

    他站在门口,一个人顶一扇门,再一伸手便没有别人走路的余地了。外面的人看着他都害怕,更别说往里冲。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单天、司徒高莨和独孤日曜闻信赶来,紧接着侯文监汶泗带兵赶到。

    单天和司徒高莨不屑于与汶泗这种人比肩而战,让侯文监的人滚远点。

    汶泗虽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宅院里的若落晨煜却是他现在惹不起的,只能鼓着一肚子气守在外围。

    夜梦笑着安抚汶泗,“大人,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现在就让他们这几个老东西威风威风。”

    汶泗咬牙切齿的道:“这几个老不死,早晚我要收拾他们。”

    不男不女插话道:“大人,他们啊就是仗着若落晨煜才敢这般,这朝堂要是没有若落晨煜给他们撑腰,改制早就让他们尸骨无存了。”

    “若落——晨煜”汶泗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大人,现在若洛府势头正盛,您呀,要学会忍。”不男不女像没有骨头一样挂在汶泗身上,笑眼透出谜一样的光。

    夜梦自认为不是好女子,可也瞧不起这个不男不女,特别是他针对的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只能给他一个白眼。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成亲

    一个时辰后,若落晨煜从宅院中走出来,他手里拿着领军族令,展示给众人,“老将军说了,有功于民,还之于民。”

    单天和司徒高莨同时震惊,这领军族令的分量非同小可,老头怎么就轻易给了。但最震惊的还属独孤日曜,老族长怎么可能吧领军族令交给一个外人。

    “武卫将军,你不会对我家主做了什么吧?”独孤日曜怒喝道。

    “这是独孤老前辈的意思?”若落晨煜从容地道:“如果不信,大将军可以进去问一问。”

    独孤日曜自然不肯听信,几个箭步冲入院中,正好迎上来老管家。

    老管家拦住他,笑着道:“族长大人,家主说了现在谁也不想见,一切事情都由武卫将军帮忙处理。”

    独孤日曜是一万个不相信,“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族长,家主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想让您知道他早就让您知道了,不想让您知道的,您今天就是冲进去也无济于事。弄不好——还会惹老家主不高兴。”

    独孤日曜也知道老家主的脾气,一甩袖子回到庭院门口,“武卫将军,我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拿到的这个领军族令,但是我女儿独孤紫璇还在东境抗敌,独孤家的族令现在还不能交出去,否则动摇了军心,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话毕,他一甩袖子离开了。

    单天接话道:“既然这是老将军的意思,那我也无话可说。单家人和我一起回去吧。”

    独孤日曜与单天离开后,司徒高莨也冷哼离开。

    汶泗终于有机会上前,“武卫将军,还是您有办法,属下佩服。”

    若落晨煜礼貌地点头,“汶大人,也请带回手下吧,让这里恢复它原本的平静。”

    汶泗笑着道:“这是必然。”

    若落晨煜带董桓回府,董桓一路上跑前跑后,摇头晃尾。

    若落晨煜无奈道:“你是想问我是如何说服老将军的吗?”

    董桓重重点头,“是是...”

    “那你为何不直接问,晃得我眼睛都晕了。”

    “郭安说不让我这个榆木脑袋给您添麻烦,您这些日子都够操心的了。”

    “哈哈...哈。”若落晨煜难得开怀大笑,“你们啊。”

    董桓跟着咧嘴笑,“那将军,我要是问题多了,您会困扰吗?”

    若落晨煜点头,“好像真有点。”

    董桓黑脸挤成一团,“啊——将军,可是我真的想不明白。”

    若落晨煜笑着道:“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我就告诉你。”

    董桓嘴角一咧,“将军,还是您最好。”

    若落晨煜道:“你知道九龙围鼎吗?”

    董桓点头,“当然知道,这不是七大家族共同制定的规矩吗。”

    “是啊,现在只有七大家族了。”若落晨煜的思绪忽然回到与藤袁青推心置腹那一天,“那时,元家还不是天子,还有一个家族叫做桐吾族。很久以前,桐吾族与步六狐一族发生了惨烈的争斗,等我曾祖父回去的时候,桐吾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后来,步六狐又把矛头指向独孤一族,幸好我曾祖父及时出手,救了独孤一族,也消灭了步六狐一族的野心。当时独孤族的族长便是独孤烁,他给了我曾祖父一枚生死令。”

    “生死令?”董桓一脸惊讶,“不问缘由,见令定生死的生死令?”

    若落晨煜点头,“对。这本是江湖人表示信任的一种方式。但并不适用于朝堂和九大家族。毕竟一个人任性的决定会牵连整个族群。但独孤烁还是把生死令给了我曾祖父。”

    “所以,您给独孤烁送的不止一封信,还有生死令。”董桓恍然大悟,同时对若洛一族更加敬佩,这是几代人积累的威望,才有今日的若洛府。

    就在若落晨煜与董桓快到府上时,杨一慌慌张张从府内跑出来。

    他来府见将军不在,正准备出去找,正巧碰到他们回来了,“将军,不好了,郭安那边出事了。”

    董桓眉头一拧,最近发生的都是大事,他本能地觉得又要大打一场了,立马抽出天罡刀,“发生什么了?”

    杨一急忙按住他的手臂,“还不到动刀的地步,是这样的。”

    他大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郭安被任命为宿卫军都尉,手下的人都不服气,联合起来逼他主动离开。他不肯,这双方要以性命为赌约。”

    若落晨煜似早有所料,面色从容地道:“赌什么?”

    杨一皱眉道:“还不知道。”

    董桓着急地道:“将军,怎么办?”

    若落晨煜浅笑道:“这是对他的一次考验,他应该有独自处理的能力。”

    董桓不解,“将军,万一要赌输了怎么办?”

    若落晨煜道:“现在已经是新魏了,放心,没有人敢杀郭安。但是——要想得到手下人的认可,还得靠他自己。”

    当初,安排郭安进宿卫军表面上是楚茗之的意思,实际也是他之意。新魏之初,在重要职位上安排若洛府的人,他也放心。若是日后新魏稳定了,他自然会根据个人能力再行安排。

    在任命之前,他也提醒过郭安。独孤无极有独孤家族的背景,他任宿卫军领军,实至名归。而郭安除了在若洛府任职以外,没有别的家族势力。甚至曾辅佐过贺赖天,算是与叛臣有瓜葛,这些都是他的障碍。

    他记得那日,郭安丝毫没有犹豫地接过任命。他也相信果然虽然出身不如某些人,但能力出众,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

    翌日,郭安带着一身伤回到若洛府,即便他努力掩饰,若落晨煜还是一眼看出了他身上的伤。只不过,若落晨煜什么都没有说,认真地听着他的汇报。

    郭安说已向独孤无极立下军令状,愿意从伍长一点一滴做起。

    独孤无极给他五个兵。一个老兵油子,一个新兵蛋子,一个娘娘腔,还有两个骨瘦如柴的病夫。他倒是乐得其所,只要还在平京,还在若洛府周围,他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若落晨煜也替他高兴,能把荣辱看淡,只为自己理想奋斗的人定然不会错。

    这边郭安的事情刚一落地,源彦又派手下求助。他被源纵关在府内,成亲前一步不得离开。

    若落晨煜无奈,这件事他可是真的帮不上忙了!

    源家和金家的联姻轰动了整个平京,太后也想借着这件事喜事冲冲晦气,所以是按照国礼级别办的。

    成亲当晚,源彦喝的烂醉如泥,被手下抬到婚房。喜娘们只好潦草走了流程,速速退出。

    金梦瑶眼泪已经哭干了,也认命了。她刚准备掀起盖头,手被抓住。

    “哪有新娘自己掀盖头的。”源彦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你没喝醉?”金梦瑶吃惊。

    “我要是不装一装,你还得在这坐半宿,我可舍不得。”

    “你...”金梦瑶虽不不喜欢他,但也不至于讨厌他。听得这般甜言蜜语,脸还是有些发红,她急忙抽回手,安静地坐好。

    源彦拿起喜秤,又迟疑了。他坐在金梦瑶身边,认真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咱们俩的结合不过是一场交易。只要你以后不再总往若洛府跑,我不会管你做什么的。”

    金梦瑶听到“若洛府”三个字,像被雷击一般,惊得一颤,“你这是...什么意思?”

    源彦浅笑,“你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晨煜哥哥那么优秀,我要是女人我也喜欢他。我不让你去,不是怕你背叛我。我是不希望你打扰晨煜哥哥,也不希望你的行为影响源家。只要晨煜哥哥和源家没事,我什么样都无所谓。”

    金梦瑶忽地眼眶红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被老天爷抛弃的孩子。她只顾自艾自怜,而他还在为别人考虑。她的委屈和不甘在源彦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

    “既然你我已经成亲,我便会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这点你毋庸置疑。”金梦瑶长吸一口气,平静地道:“继续吧。”

    源彦笑了笑,轻轻地挑起盖头。鬓发低垂,玉容泪阑干,惊为天颜。金梦瑶不敢看源彦,垂着深眸,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

    “你真好看。”源彦发自真心的夸赞。

    金梦瑶慢慢地抬起头,面前不再是那个穿着冰冷盔甲的少年将军,而是一袭红衣,俊朗明媚的少年郎。源彦本就生得俊俏,今日再一番打扮,更显风度翩翩。

    金梦瑶倏地脸红了,急忙又垂下头。

    “好了,今日你在这休息。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我去书房。”源彦笑着说着。

    “你...”金梦瑶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吃惊,“你...真的有军务要处理?”

    源彦挠挠脑袋,“等娘子不再哭了,我的军务就处理完了。”

    金梦瑶见他又恢复那般纨绔样子,瞪了他一眼,“那你去处理军务吧。”

    源彦走到门口,偏头道:“夜里凉,我让人多送了两盆火。这府中对新娘子都有些苛刻,你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便可,只要我能做的,万死不辞。”

    金梦瑶微楞,“万死不辞”她还受不起,但这是第一个对她如此说的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圣医堂之难

    源彦出了婚房,脸上再没有笑容,反而带着一丝隐忍和委屈。他走出去三步,又回头看了看,红烛被吹灭,整个院子显得格外地冷清。

    他叹口气,转身向书房走去,却在路上遇到大哥。

    源彦顿时惊了,成亲当夜去书房还不被笑掉大牙,而且对金梦瑶的名声也不好,他想赶紧逃离。

    “想往哪里跑啊,这么大的府邸可都是姓源。”源纵沉声道。

    源彦长出一口气,心想着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他腆着笑脸,凑近源纵,“哥,新娘子腼腆,咱做男人的总得会怜香惜玉不是。”

    源纵严肃的道:“媳妇给你娶进门,以后你们俩怎么过是你们俩的事,大哥我不会再过问。”

    源彦挠头,“那你沉着脸做什么?”

    源纵白了他一眼,“我问你,现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

    源彦愣怔了一下,“当然有了。”

    源纵嗔道:“那我和若落晨煜谁才是你亲哥?”

    源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哥,你不会是吃晨煜哥的醋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笑,你笑什么。”源纵气得叉腰,“你说你和他合计这么大一个事,怎么一点都没告诉我?万一...万一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天上的爹娘。”

    “大——哥”源彦强忍笑意,“晨煜哥从未让我陷入过危险,他和你是一样的人,宁愿自己受伤也不希望身边的人受半分委屈。”

    源纵咬了咬牙,语重心长的道:“若洛府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你别看他现在风光,说不定哪天就被打入深渊,贺赖府就是最好的例子。正好趁现在改制,源家以后再无兵权,你只要不再和若落晨煜扯上关系,好好和金梦瑶过日子,哥别无他求。”

    源彦明知道大哥是为他好,可是一听到不再和若洛府来往,心里便不舒服起来。

    “哥,别人对若洛府咋样我不管,但是源家不能这样。你和我的性命可都是晨煜哥救的,源家的子孙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你...”源纵怒目,“你这是要气死我。”

    “好了,夫君。别再责怪二弟了,他已经成亲了,是大人了。”贺赖蝉柔软的声音从廊庭传来。

    贺赖蝉虽然已不再年轻,但眉目间艳骨犹在,她缓缓走到源纵身边。

    “大嫂。”源彦恭敬地道。

    “好啦,跟我就不用这么多礼节了。”贺赖蝉把目光再转到源纵脸上,“你看看你,眉头天天皱着。”

    说完,伸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疼惜地看着他。

    “还不是有个不省心的。”源纵白了源彦一眼。

    贺赖蝉笑着道:“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管年轻人的事。再说了,二弟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他不会给源家惹什么麻烦的。”

    “大嫂说的对,大哥,你该多听听大嫂的。”

    贺赖蝉笑颜如花,她嫁给源纵虽然也是家族交易,但源纵对她不薄,她便一心都扑在源家哥俩身上。特别是这次,源纵为了救她把兵权交出去,她更是感激涕零,发誓以生命保护这个家。

    “不是听我的,是你们兄弟二人要互相信任,源家才能越来越好。”贺赖蝉看向源纵道:“以后啊,你要多相信二弟,他已经成家了,也是大人了。”

    源纵无奈,“你就惯着他吧。”

    贺赖蝉拉着源纵道:“走吧,夜深了。”

    源彦急忙恭送两人,“大哥大嫂慢走。”

    新政进行的如火如荼,独孤烁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独孤无极的族令还是没交出来。太后劝陛下莫要着急,若削了独孤家族的兵权,确实对东境战局不利。大魏走到今天这一步太不容易了,绝对不能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若洛晨煜与元太傅同时谏言,切勿矫枉过正。小皇帝经过这一事,也有些后怕。

    他委托楚茗之对朝礼重定新规,在大朝时必须同意穿新朝服,行汉礼。平时则宽松些,可以穿各族的族服,礼节也能省则省。

    小皇帝退让了,楚茗之也提出自己的见解。

    要想让人们认可新的东西,那么这个东西必须比之前的实用、便捷、更贴近习惯。他找人专门设计了供朝臣、百姓穿起来方便的汉服。

    只有大家慢慢自觉穿才可以。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以来,憋屈的人里还有楚安,她这次虽然是被若落晨煜以传授解药为由送到圣医堂,可依旧处处受到限制和白眼。

    圣医堂炼药要听医官的命令,而她炼药看天令,冲突不断。再加上楚茗之与若落晨煜的丞相之争,圣医堂明显是偏向若落晨煜的,这也让人对她颇具微词。

    久而久之,楚安便做起闲人,看看书,逗逗虫子,不与他人论长短。

    可好景不长,忽然一日侯文监的人把圣医堂围的水泄不通,任何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侯文监带队的人是汶泗,首辅监出动,定然不是小事。

    圣医堂的人被圈在正堂院内,由于金梦瑶新婚,并未上工,所以现在主持大局的是金天申。

    汶泗是丝毫不顾金家的颜面,放纵手下把金天申推搡着出来。

    金天申以前不敢惹七大家族的人,现在又不敢惹太后身边的人,懦声声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反倒是金若兰双目震怒,冲着带队的人喝道“这里是圣医堂,不是你们蝇营狗苟随便耍威风的地方。”

    汶泗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抓住金若兰的下巴,嗤笑道:“现在已经是新政,再无七大家族。所以以前的那些官威不用对我用。我今日来这,必然是有原因的。”

    金若兰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怒斥道:“登徒子,我不是随便说说的。且不说运送到各地的丹药,单单这药堂,你们知道有多少珍贵的药材吗?这后院的炼丹房里有多少正在炼制的丹药吗?要是因为你们闯入而毁了,你们绝对担不起这个责任。”

    汶泗嘴角抽了抽,圣医堂负责炼制全军所需的药物,他不得不小心点,“放心,我们不会过多停留。今日来是太后的密令。让我彻查疫情的药方。”

    金天申一听这话,当即额上起了一层细汗,“首辅监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汶泗威胁道:“当初贺赖反贼掌握人参控市,他是怎么知道药方里有人参,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味药材,是不是你们之中有人与之串通?”

    金天申愣怔,随之面色惨白,大冬天挥汗如雨。

    金若兰眼珠一转,反驳道:“不可能,金家绝对不会做出这般卑劣的事情。这药方布医堂也研制出来了,而且藤宰辅在死之前也交出过药方,并不是只有我圣医堂一家有。”

    “藤宰辅?”汶泗挑眉,“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何叫的这么亲切。”

    金若兰气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汶泗冷哼一声,“呵...我看就先带你回去审一审。”

    他一摆手,手下立即向金若兰伸手。

    “不行。”金天申急忙过来,拉着汶泗的手臂道:“首辅监,若兰只会炼药,其他的什么也不会,也不懂。”

    汶泗笑,“那您的意思是,其他的事情你知道?”

    金天申惊愕,“不...不,我也不知道。”

    汶泗接的是太后的死命令,若是找不到与贺赖文言串通之人,岂不是显得侯文监太无用,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回去。

    “金大人,不是我不通情理,只不过泄露药方给贺赖族等同谋反,这不是小事。”汶泗威胁道。

    金若兰不服气,“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别在这耽误我们干活。”

    汶泗眯起眼睛,双手再次捏住金若兰的下巴,“你还挺有种。”

    “呸...”金若兰吐他一脸。

    “啪!”

    汶泗扇了金若兰一个大嘴巴,“找死。”

    金若兰白皙的脸上顿时显现五个指印,她抬起头,吐出嘴里的血,“你是故意来找麻烦的,何必找各种借口。好,我跟你走,你不要在为难她们。”

    汶泗晃着手腕,诡笑道:“我不想带你走了,我今天就要在这审问出是谁泄露秘方。”

    侯文监最著名的就是审讯手段,层出不穷,残忍至极。

    汶泗让手下把所有人都围在院子中间,然后用刀逼着他们脱了外套,脱了鞋子,站在雪地中。最后恶狠狠地道:“今日要是没有结果,任何人不得离开院子。”

    金天申隐忍的道:“首辅监,这么冷的天,他们都是医家,身子是扛不住的。不如这样,我稍后便入宫亲自向太后解释,今日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们吧?”

    汶泗嗤笑,“金大人,您还有面子吗?”

    “你...”

    “金大人,我没让您脱了衣服和鞋子已经是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了,您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一百三十章 侯文监的威胁

    数九寒冬,圣医堂内所有人都被迫脱了外衣和鞋子站在雪地中,年轻一些的人还成撑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官医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栽倒在地上。

    金天申被气得翻白眼,皇太后这是要拿七大家族开刀啊,可他又能怎么办?

    眼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倒下,他受不了了,必须想一个办法让人去给源家通风报信。

    金若兰与他一个想法,猛然间她想到一个人——楚安。

    四处环伺,并没有看见楚安的身影,难道这些人把她遗漏了,这个丫头确实存在感挺低的。

    就在这时,圣医堂大门猛然被撞开,侯文监的人怒斥着,“谁这么大胆子?”

    可他们看见来人时,都退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来人正是金天申的女儿、先皇御封的云霞郡主、源家二少奶奶——金梦瑶。

    她带着源家府兵怒气冲冲地进来,怒斥汶泗胆大妄为,而她的身边跟着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楚安。

    楚安因为存在感太低,并没有被侯文监的人的发现,她自己跟着他们到了前院,发现事态不妙,便出去搬救兵。

    左想右顾,是找晨煜哥哥还是爹爹?好像都师出无名,最后她想到了金梦瑶。

    这才有了及时的救援。

    金梦瑶不卑不亢,借着源府府兵与侯文监对持的时间,让所有人都穿好衣服下去,这里交给她。

    汶泗嘴角抽了抽,“不知该称呼您为源二夫人,还是云霞郡主?”

    金梦瑶鄙夷地道:“哪个可以让你脱了衣服站在这里,我便是哪个。”

    汶泗只能压下这口气,源家在这次谋反中也是立了大功的,他不敢造次,“今日到此,不是侯文监要为难圣医堂,只是当初贺赖府知道药方这件事十分蹊跷,太后想要弄明白。”

    金梦瑶道:“那你可弄明白了?”

    汶泗磕巴道,“还...没。”

    金梦瑶眉眼一挑,怒斥道,“这件事,我会向太后说明,请您们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汶泗正在权衡利弊,又听金梦瑶道:“源少将军对我宠爱有加,若是我在这受了寒气,他定掀了你的侯文监。”

    所有人都知道源彦在祈福大典上对金梦瑶一见倾心,他背后本就有源家加持,再加上他又亲近若洛府,不好惹,不能惹。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撤了。不过还请源少夫人早日到太后那说明情况。”

    金梦瑶白了他一眼,“不送。”

    汶泗离开后,金梦瑶把父亲叫到无人处。她曾见过父亲与贺赖文言密谈,只是当时一心都在若落晨煜身上,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恐怕...

    “爹爹,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向贺赖文言透漏的药方?”

    金天申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嘴上仍然辩解道:“你怎么能如此想,爹爹不是那样的人。”

    “爹爹,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您就和我说实话吧。只有您告诉我实情,我才能想办法应对。否则到了太后那,我就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瑶儿,难道连源府的少奶奶的身份也不好使吗?”

    “爹爹,您怎么糊涂了,太后能听进去话的,唯有一人。”金梦瑶说到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可惜,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再与他有任何交集了。爹爹,源府不是屏风,我们还得靠自己。”

    “那个...哎,是爹目光短浅了,非要坏了你若落晨煜的好事。”

    “爹爹,不说这个了,您到底有没有把药方告诉贺赖府?”

    “哎...爹也是迫不得已。当时贺赖一族的权势太大,爹想卖他们一个好,也是怕他们来硬的,让你们受到伤害。”

    金梦瑶沉口气,语重心长的道:“爹,我不怪你。虽然所有人都说您懦弱,但我知道您是太在乎这个家族,太在乎我们了。”

    金天申小心翼翼一辈子,最终还是落得这般地步,本就自怨自艾。再一听女儿不仅不怪自己,还说出这般肺腑之言,顿时老泪纵横。“瑶儿啊...都是爹爹对不起你啊。”

    金梦瑶安抚他道,“爹,既然已经这样了,这件事交给我吧。”

    “不,不行。我不能害了你。”

    “爹,虽然源俯不如若洛府,但要治罪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源彦还有四征英雄的头衔。”

    “可...”

    “没有什么可是,放心吧,爹爹。”

    金梦瑶安慰完父亲,把他送回房内休息,然后让金水领路去了后院,她知道楚安一般喜欢在那看书。

    果不其然,此时楚安正依坐在火盆前的椅子上,双手紧紧地裹着披风,瑟瑟发抖。她天生体寒,今日在外面冒着风雪去求助,已经到了她的极限。“你喝姜汤了吗?”金梦瑶的声音不再冰冷。

    楚安急忙回头,见只有她和金水才放松下来,“喝了,好辣。”她吐吐舌头。

    金梦瑶无奈笑了下,贴着她坐在火盆边上,感慨地道:“没想到你能去找我。”

    楚安跟着笑了,“找你才有用啊。”

    “也是啊,别人都帮不了我,这毕竟是金家的事情。”

    “自己家的事就得自己解决吗?”

    “难道不是吗?这是世上没有谁会为另一个人永远无条件付出。”

    “我不懂,为什么不能呢?难道遇到问题就一定要用权利来层层压制,再或者用利益来交换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大魏不是有律法吗?”

    金梦瑶愣住了,她从未想过非黑即白的世界,因为她觉得不存在。可听完楚安的话,她又觉得就是因为有自己这样的人,才会让世界更加混乱。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也想活的坦坦荡荡一次。

    楚安见她愣神,继续道:“我觉得你应该回去和源将军商量一下,毕竟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你的事就是他的事。”

    金梦瑶笑了笑,拍拍楚安的肩膀,“你好好养身体,我先回去了。”

    楚安笑了笑,点头致意。

    金梦瑶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叹口气道:“哎...现在我倒是觉得,你和晨煜哥哥在一起也不错,总之我不想输给的人只是独孤紫璇。”

    楚安好似听明白了,又不是很明白。她有裹紧了些衣服,凑近火盆,她现在需要的只是温暖。

    金梦瑶离开圣医堂,直奔源府。不过不是为了向源彦请教,而是不想连累他们。她被楚安的话点醒,这件事本就是金家做错了,没有转圜的余地。若是不能彻底解决,早晚会有报应的一天。

    她回到源府,等到黄昏也不见源彦回来。她苦笑两声,自嫁过来已经半个月有余,见到源彦的次数不出一个手掌,源彦倒是真的给了她清静。

    金梦瑶让丫鬟们把院子打扫一遍,把她白天晒的医书都拿回屋里,摆放好。

    “少夫人,明天继续凉吗?”丫鬟问道。

    明天?

    明天她必须要给太后一个说法,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明天不用了,若是...”金梦瑶顿了一下,舒颜道:“若是以后有今天这样的日头,你们便主动拿出来晒晒吧。”

    “是,少夫人。”

    整个冬天,没有几个像今天这般阳光明媚的日子,可惜了。

    金梦瑶提起笔给源彦留了一封信,“生不逢时,相见亦晚,愿君余生顺遂,勿念。”

    她写完,已经红了眼眶。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舍不得这里。

    罢了罢了,让一切不如意都消散在这风雪中吧!

    她披了斗篷转身投入夜色,按照大魏律例,请大罪者要在武英门前跪上一夜。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并肩而立

    时至冬至,大雪纷飞,一年中黑夜最长的一天。

    大通商行的主事桑德全带着二十几名打手,怒气腾腾地闯入刚刚新建起来的州白楼。

    守门的小徒正准备去休息,门被撞开,顿时吓了一跳。好在他在州白楼见过世面,很快缓过神来,挡在桑德全面前,喝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半夜你也敢闯?”

    以前的桑德全确实不敢闯,可他已经被逼到绝路,再不拿回夜名苑的水路权,他也得死。况且贺赖文言放火烧杀州白楼后,江湖上并没有看到州白楼的反击,都以为他们怂了。

    桑德全搓着手指头,先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壮胆,“咳咳...我找你们家楼主。”

    小徒不乐意的道:“楼主休息了。”

    桑德全眼睛眯成一条缝,“今天,就是他死了我都要从坟里把他挖出来。”

    小徒登时一惊,听这口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余光像楼梯口看去,这几日楼里的人都忙活采购,回来的人少。现在整座楼不过四人,他自己武功一般,楼主又不会武功,另外两个能对付得了这二十几人吗?

    “是你去叫楼主,还是我杀将上去?”桑德全步步急逼。

    小徒眼珠一转,他得拖延时间啊,“那...那你先告诉我,你要见我们楼主的目的是什么?”

    桑德全一想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脸红脖子粗的道:“之前说好了,我帮若洛府取得各大商会的支持,你给我平京水陆权。现在若若府如火中天,你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小徒知道有这回事,登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希望出去采买的兄弟们快点回来,“这...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我这下面也养了好几百人,上面也供奉着能决定我性命的人,你们一句从长计议就想把这事过去,不可能。”

    “这...”

    “哎呀...吵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晴风已经下了楼,正倚在楼梯口,他揉了揉耳朵,“你说话能小点声吗?”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楼梯口,小徒立即小跑到晴风跟前,小声道:“楼主,你别下来啊。”

    晴风浅笑,伸手把小徒挡到自己身后,他是这一楼之主,有责任保护楼里的每一个人。

    桑德全被他漫不经心的话彻底惹怒,怒吼道:“当初,州白楼站若洛府,贺赖文言谋反前,我从来没举报过。后来,又是你答应我,只要说服各大商会同意集权,我就能得到平京的水陆权。”

    晴风跟着他的话猛点头,“对,对,你说得都对。”

    桑德全,“那你凭什么收回去给了夜名苑。”

    晴风叹气道:“哎,为什么收回去,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桑德全,“我看是你们之间有猫腻,这次来,我就是要让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州白楼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晴风无奈,“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不过你到这撒野风就是你的不对了。”

    忽然,他一改散漫的表情,眼神凌厉的道:“我说过,进出平京的水陆要干净,不能染指军火和毒品,这是我的底线。”

    桑德全不服,梗着脖子道:“我看就是你们是欺人太甚,没有我们供奉着,你们州白楼也不能有今天。”

    晴风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要与州白楼对着干?”

    桑德全咽了口口水,他退也会被上面的处死,不如拼一把,“今日,若是不把水路权还给我们,我就血洗这里。”

    晴风也知道他们的战力不如对方,可州白楼宁可丢命,不能丢人。他丝毫没有退让,反而上前一步。就在他想再交涉的时候,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正门口的门板后面传进来。

    “州白楼原来这么无能啊,全靠着大通商行活着啊,人家哪天不高兴就要杀人啊。”

    晴风得了脸色比刚才更郁闷了,不过他不是为自己担忧,是替桑德全发愁。这个傻大个今天怎么碰到了他,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出现在平京了。

    “那个...”晴风拍了拍桑德全的肩膀,“你多保重。”

    然后......一溜烟地上楼了。

    桑德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探着头往门口看。这里二十几个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人来了。

    门口倚着一个白衣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上身纯白的衬衣微微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将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突显的玲珑剔透。长长的黑发披在雪白颈后,面容俊美。只不过一双美眸透着微蓝的光,更衬了一身邪气。他身边还有一个书童打扮的人,肩头挑着扁担,前后两边挂满了酒坛子。书童刚刚站稳脚跟,满头大汗,衣衫也湿透了。

    书童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旁若无人的走进来,把酒坛子放下,揉着肩膀,“主上,你也太能跑了,我差点跟不上,不就一坛酒吗,至于吗!”

    桑德全惊见此人的样貌和打扮,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听江湖传言,州白楼始祖乃外夷之人,眼睛不是黑色,全身透着邪气,鲜少有人见过。再听那书童喊主上,八九不离十了,此人应该是州白楼真正的楼主白月关。

    白...月关,平生两大嗜好,喝酒和杀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江湖传言,他一个人提着一壶酒,杀了霍乱江湖十余年,连官府都不敢抓的三十六煞星。

    “你...你...”桑德全虽然已经做好了与州白楼同归于尽的准备,可面对白月关还是后脊梁发冷。

    白月关瞬间移动过去,捂住书童的嘴巴,“让你不要轻易暴露我的身份,你怎么总是忘。”

    书童推开他的手,“上次也是你说,要让我叫你主上,否则谁会知道你是楼主。”

    白月关砸吧砸吧嘴,好像是这么回事,“怎么,你要造反啊。”

    书童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行囊。

    “你...你...”白月关白皙俊美地脸上挂满了委屈,就差掉两滴眼泪。

    “好啦。不要再吵了,我不管你们是谁,总之今天我要一个说法。”桑德全快被气炸了,这二人是完全没有把他当回事啊。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白影,随后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我叫白月关,州白楼是我开的。你有事可以找我说,不过我的价钱有点贵。”

    桑德全的冷汗已经流出来了,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听着阴森森的声音,再加上身边那些杀手全都倒在地上,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脖颈上架着一把玉笛,“我...我...没事了,没事了。”

    白月关皱眉,“真没事吗?”

    桑德全口吃道:“真...没事。”

    他还是能多活一个晚上就多活一个晚上吧。

    白月光放下玉笛,有些失望的道:“那个,你别害怕,这些人不是我打伤的,我功夫其实不怎么好,是我刚刚撒了点药粉。”

    桑德全闭紧眼睛,不管撒不撒药粉,他认怂了,“我错了,楼主。我错了,我不要水陆权限了,我现在便走。”

    白月关微微欠身,“慢走不送。”

    桑德全急忙跑向门口。

    “等等。”

    桑德全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他急忙扶住门框,却不敢回头,“楼...楼主还有什么吩咐。”

    “一会你让人把他们抬出去,要不然影响我明天做生意。”

    “是是是...”

    “对了还有,既然你说你们大通商行养着州白楼,那明天便把商行今年的收入全上缴了吧。”

    “这...”

    “我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那个人不会杀了你的,他还得指望你赚钱。不过,我可就没那么好心了,你要想清楚,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桑德全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全照办。”

    送走桑德全,白月关捏了捏眉心,嘴角露出一个浅笑。他整理一下衣衫,好似要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他顺着楼梯上了顶楼,栏杆处站着一位黑色锦衣男子,手里提着一坛酒。

    “还是这里的视野最好。”黑色锦衣男子声音浑厚,似在自言自语。

    白月关无奈摇头,“为何你总喜欢上顶楼,这里可是州白楼的禁地。”

    “禁地都有些秘密,你这里算什么?”

    “我这里可是能俯瞰整个平京,看全的东西,自然就有了盘算。”

    白月关一把抢下锦衣男子的酒坛,狂饮一口,“好酒,不枉我跑了八百里,晨煜兄。”

    若落晨煜看着他,眼中是惺惺相惜的光芒,“是好酒,也是好久不见。”

    白月关又饮了一大口,然后与若落晨煜并肩而立。

    两人都不再言语,一黑一白,矗立在天地间,是惺惺相惜的老友,也是黑白博弈的棋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立威

    晴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俩的身后,手中多了一件白狐披风,站了许久后终于开口说道:“楼主,上次州白楼出事,多亏了若落将军。”

    白月关会心一笑,这些他早已经知道。

    五年前,州白楼出了一个叛徒,还是楼主级别,直接动摇了州白楼在江湖上的地位。为了弥补这个失误,他不得不重出江湖,一边追杀此人,一边稳固州白楼在各地的势力。他与若落晨煜相遇,便是屠杀叛徒那日。他因低估对手差点被杀,幸而被若落晨煜相救。

    自那时起,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既对立又惺惺相惜的情义。

    白月关勾住若落晨煜的肩膀,戏谑地道:“哎,州白楼又欠你一个人情,我又不能以身相许,不如你告诉我你相中了哪家姑娘,本楼主去给你抢来。不对,你应该是名花有主了。”

    若落晨煜白了他一眼,晃动肩膀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随即十分认真的抱拳道:“说到底,是我连累了州白楼。”

    白月关愣了一下,他知道眼前的人身上背负的责任,所以不想再给他任何压力。他挠了挠头,微蓝的眸子在月色下越发璀璨,但一开口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态度,“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你在南山可不是这样,就凭一坛酒,让我盖了一座楼。”

    若落晨煜见他这般,像是懂了两个人的暗语,随即浅笑道:“别这么小气,你可是楼主。”

    白月关撇撇嘴,“我就是贪杯,贪你的这口酒。”

    若落晨煜笑着道:“此次回来,待多久?”

    白月关伸了一个懒腰后走到晴风身边,抚摸着白狐光泽的皮毛,“待到平京真的风平浪静为止。”

    晴风急忙把披风为他披上,却叹气道:“那君上可要多待一些日子了,这贺赖府虽然没了,又起来一个侯文监。”

    “要是只有侯文监,并不需要担心。”白月关转过身看了一眼若落晨煜,又盯着皇城的方向,呢喃道:“只怕还有更大的风浪。”

    若落晨煜沉默不语,只是顺着白月关眼神的方向看过去,这平京城内的风浪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但他从未畏惧。

    白月关接着又偏头问道:“对了,彦府的事怎么样了?”

    晴风道:“小九安已经去拦着了,估计现在已经把人送回府内。”

    正说着,小九安匆匆上来,却在楼梯口处停下,这上面他是不能随意进的,“将军,楼主。我已经把彦少夫人送回去了。”

    “这是男人的战场,怎么能让女人受罪。”白月关指着圣医堂的方向,然后握紧拳头,“第一站,就是那里。”

    小九安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偏头望去,只见一人身披白色狐皮,皎月清风萧萧肃肃,蓝眸微醺锦绣风流,煞时呆了一下,不过心中已然知道,这就是楼主常说的君上了吧。

    若落晨煜听完小九安的话,如释重负。他缓缓走到白月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

    白月关急忙退后一步,“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若落晨煜甚是无奈,“好,那等风平浪静以后,我再送你一坛酒。”

    白月关淡笑道:“如果要谢,是这大魏百姓该好好谢谢你。这百姓里,包括我,包括晴风,包括州白楼里所有无家可归的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若落晨煜感慨道:“你好容易回来,先在平京玩几天。”

    “也是,我是得好好玩几天,我还得看看我那个医术高超的弟妹。”白月关得意的道,“听说你们快办喜事了,我一定送个大份子。”

    若落晨煜无奈,“你啊,别吓到她,她胆子小。”

    “这么快就护着了?”白月关撇嘴,“不像你啊,你可是不近女色的人。我记得北境那时候,北燕第一美女脱光了送到你营帐里,你都不为所动。”

    “那是送一个蛇蝎过来,要是你,你敢碰吗?”若落晨煜白了他一眼,“战场上,只有敌人,没有美人。”

    若落晨煜不想过多停留在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正准备下楼时,被白月关喊住,“等一下。”

    白月关摆手让晴风和小九安下去,忽然一脸严肃的道:“我就问一个问题。”

    若落晨煜被他严肃的脸吓到,“你要问什么尽管直言,我不会隐瞒的。”

    白月关与若落晨煜并肩而立,两人面向的却是相反的方向....

    白月关凝视着平京城最庄严的地方,缓缓开口道:“若是楚安没有办法解蛊毒,你是不是打算以死相搏。”

    若落晨煜看着幽暗的楼梯口,莞尔一笑,并未回答。

    白月关道:“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总是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再加上你若落一族几代人的忠心傲骨,又怎能...”

    若落晨煜依旧不语,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提。

    “我知道若落老将军留了三个遗愿,守卫南山、救回单天、拥元夕为帝。”白月关的脸色越发凝重,薄唇轻启,“可老将军也说了,尽力而为。”

    若落晨煜嘴角又挂起了那抹熟悉的浅笑,却仍旧没有说话。

    白月关慢慢闭上眼睛,“这三件事,你已经完成了两件,凭你的聪明才智,第三件也早晚会完成,为何...要这么急?”

    他忽然停顿了,大魏立国,国运亏空,好不容易四征扭转了战局,可也元气大伤,这个时候最忌讳内战。所以,无论怎样都不是推新政的好时机,弄不好十年征战的胜利之果毁之一旦,百万将士含恨冤死。

    孰轻孰重......

    平复片刻后,白月关继续道:“我也听说了,这件事与藤宰辅有莫大的关系。不过...你为何要替他收拾残局?”

    若落晨煜终于不再沉默,“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虽然其中凶险,但总算结果是好的。”

    “放屁...结果是好的那是因为有楚安,可若是她只是一个大家闺秀呢?你这一计,岂不是用整个若洛府陪葬。”

    若落晨煜咬紧后槽牙,藤宰辅的激进让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只能...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与其等待不如引蛇出洞,只要有人反,贺赖也好,太后也罢,任谁都好。你都会拼死相搏,赢了便赢了,输了也伤敌八百。最后...源家军入城,助元夕重登帝位。这第三个遗愿,也算完成了,你死而无憾。”

    若落晨煜面容凝滞,一股悲痛从眼底浮现,他不怕死,只是对不起的那般兄弟。他反转手背,抢过白月关手中的酒坛,自己猛灌了一大口,然后坛口倾斜,一股股烈酒流出,香浓四溢。

    “飞鹰骑、司备营、北门守军,那些跟着你的人,没有人在乎自己的命,包括我。但是...”白月关愠怒道:“我们在乎你的命,你能不能也珍惜一下。”

    若落晨煜愣了一下,他知道这次行动伤了很多人的心,可也是无奈之举。他把酒坛放下,“下次,再多给你带几坛。”

    白月关长提一口气,“罢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记着了,我收到酒之前,你不能死。”

    若落晨煜含笑道:“白兄,你也是,再我送酒之前,不能出事。”

    白月关忽然变回懒散的模样,“现在这平京,都是若洛府的了,我州白楼还有什么可怕的。”

    若落晨煜嗔道:“不要乱说,这平京是天子的。”

    白月关摆了摆手,“罢了,你快走吧。”

    若落晨煜也不便多留,转身隐没在幽暗地楼梯口。

    金梦瑶被送回源府,贺赖蝉把她叫过去,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并没有责备。只是让她以后做事多想想婆家,毕竟她现在是源彦的妻子,无论做什么都代表着源家。

    金梦瑶从小到大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心中不免有些慌张。刚刚在路上,小九安按照若落晨煜的指示劝她,金家不管以前做过什么,疫症的事情已经由藤宰辅一人承担责任,不必再牵连出更多的事情。现在的朝局,族臣势力大减,朝臣势力大增,平分秋色。千万不能让侯文监大做文章,借这件事打压族臣。

    “长嫂,是我想的不周了。”金梦瑶急忙道歉。

    “眼下,虽然没有七大家族了,可家族弟子不散终是朝臣的眼中钉。他们想借着新政彻底打压七大家族,金家和源家不能让他们遂了这个愿,也不能成为的出头鸟。”

    金梦瑶虽然知道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但从未切身体会过。忽然,她想到爹爹。这么多年都是怕斗不过别人,才唯唯诺诺的活着,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如果金家的族长换成她,没有智谋,不肯服软,恐怕金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长嫂,我自愿闭关三个月,罚抄诗经,为源家祈福。”

    “不必了,源家是武将,不讲究这些。你若是有心,早点为源家开枝散叶,也算了了我这么多年的心愿。”贺赖蝉自从嫁过来,还未生得一儿半女,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金梦瑶登时脸一红,不敢再往下说什么。

    贺赖蝉也有些乏了,便派人把她送回了住处。

第一百三十三章 饥荒1

    金梦瑶回房的时候,源彦已经在房间里了。她咬着嘴唇,不知说什么,也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源彦并未生气,相反地,见她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陛下说以后不会再追究此事,毕竟当初知道药方的人也不少。但陛下要将圣医堂变成太医署,不再由金家一门主持。”

    金梦瑶不甘心,却又不知能做什么,搓着手指道:“圣医堂变成太医署,我不反对。陛下会放过我们金家,我也不意外。只不过...这件事太后必然已经知道了,我只想知道太后为何会放过金家。”

    源彦微楞,随即笑笑,“太后的心思谁能猜到,我也不知道。”

    金梦瑶不相信,以她对太后的了解,太后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放人的,“我想知道真相,你告诉我。你说过,你不会骗我。”

    源彦挠了挠头,“这件事说来话长,西城哥把你的事说了,我直接去求太后,正好看见晨煜哥从太后那出来,然后太后把我叫进去说了几句话,就答应了。”

    金梦瑶皱眉,“是晨煜哥哥救了金家。”

    源彦点头,眼神却飘向窗外,“对,是晨煜哥。现在只有他能说动太后了。”

    金梦瑶如释重负,“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也要和你说声对不起,这次是我自私了,没有考虑到源家的处境。”

    源彦道,“好了,总之金家与这件事再无干系。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我要去南青剿匪了,可能得去三四个月,你要是在这住的不习惯,可以回金府。”

    “什么?你还要去剿匪,你不是刚刚回来吗?”

    “你舍不得我?”源彦忽然凑近金梦瑶,嬉皮笑脸地道。

    金梦瑶急忙后退一步,偏头道:“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

    源彦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我和大哥大嫂打完招呼了,他们对于你回去住也没有意见。所以,你想留想走都可以。”

    金梦瑶咬着嘴唇,“我会自己定的。”

    源彦松了一口气,“哎,好了。我明日一早就得出发,我去睡了。”

    金梦瑶诧异,“你...为何这么快?”

    源彦笑了笑,转身离开。

    临近年关,小皇帝为了犒劳众位大臣,办了百官宴,同时给各府邸按功劳赐菜。

    若落晨煜为了让府上过个好年,把府内能卖的东西都换了钱。楚茗之实在看不下去,把纳征的礼送了回来,再加上州白楼的救济,算是让府里上下老小过了一个差不多的年。

    若洛府尚且如此,百姓们更是凄苦,外战、内战再加上疫症,已经有百姓揭不开锅。幸好,有善人为新一年祈福施米,才不至于大年三十有人饿死在家。好不容易熬过了年三十,又遇大雪封门十几天。直到正月十五,老天爷才渐渐收敛脾气。

    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便对新政存了疑。再有不轨之人散布谣言,说改制是变相地压榨百姓。一时间,平京城内发生多起抢粮和围攻官府、官员的事件。

    只可惜,平京府的捕快们腿都跑细了,也没抓到真正散布谣言的人,那些被关进牢房的都是填不饱肚子的老百姓。

    小皇帝生气,想要派宿卫军镇压。若落晨煜谏言,如果派宿卫军镇压,势必会造成更大规模的反抗。小皇帝不高兴,却又不好当面与若落晨煜对立。楚茗之从中间调和,立下生死状,一个月内必平百姓怨气。

    在别人眼里,对付手无寸铁、心思单纯的百姓是最简单的事,无非就是放粮,楚茗之无疑又抢了若落晨煜的立功机会。

    若洛府内,除了刘娘的喋喋不休以外,二老爷也有了意见。好在若落晨煜多次解释,总算没有影响两家联姻。

    州白楼把打听到的消息让小九安送到若洛府,这次谣言的起点是一个叫玉鹞的组织,头目是在怀然学习过巫术的巫医,擅长蛊惑人心。玉鹞组织在平京的人不多,其中有一神秘女子,出言怪异,诡计多端,利用百姓攻击官府便是她的注意。

    夜半,飞白的消息也回来了。大通商行屯粮不卖,借玉鹞的手攻击其他粮商,再抬高物价。若落晨煜感觉不妙,玉鹞最终的目的,很可能是利用民愤制造一场暴动。

    玉鹞的事尚无结果,小皇帝便收到了乌金山脉一带,南青、抚冥、河州灾荒的奏表,可国库尚不充盈,无粮可发。如果不能疏怨,只能靠镇压。小皇帝召集大臣商议,被削减权力的族官都等着看好戏,新上任的朝官又对现在的形式不了解。一时之间,成了无人可用的局面。

    司徒靖见此情况,自告奋勇。他认为光靠镇压不行,一定要从根本解决百姓生存的问题,甚至找出源头。若落晨煜与他思想一致,但担忧他身体的情况,并未同意。楚茗之却与他的想法不同,他不担心司徒靖的身体,反倒是担心他的能力。

    经过几番商议,小皇帝下令让司徒靖先处置大通商行屯粮一事,看其能力在做定夺。

    司徒靖受令,十分激动,若落晨煜则侧面为他提供关于大通商行的各种线索,经过不眠不休的追查,他终于找到里面的关键人物老行主桑德全。

    这个人自从被白月关吓到以后,便辞去行主之位,转为幕后。司徒靖认为,桑德全再厉害也不敢垄断粮市,他后面一定还有人。顺着桑德全这条线,在飞鹰卫的帮助下,他又追查到了白门。

    白门在平京走的是黑道生意,能见光的地方也都是赌坊和妓院,可以说整个平京甚至大魏多地的黑市都由其掌控,贺赖一族没有倒下的时候,白门是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当初,贺赖一族被流放的时候,若落晨煜也考虑过整治白门,奈何他们的行动太隐秘,组织网盘综错节,非一时能清理干净的,只能作罢。

    这一次,若落晨煜与司徒靖决定不再犹豫。他们借州白楼在江湖的势力,再加上在宿卫军中的郭安相助,找准时机出手,先查封大通商行,拿下粮食。

    司徒靖决定暂不派粮,大通商行的粮食不足以应对粮食危机,现在放粮会造成哄抢,甚至是暴动。若落晨煜同意他的看法。

    但经过这件事,司徒靖在朝中的地位扶摇直上。他也深感皇恩,亦感同身受百姓疾苦,彻夜不眠地整理各州郡县储备粮数量,采取就近原则,以多补少,筹划运粮路线,调度数量,务必保证在下一个丰收之前,大魏百姓都有饭吃。

    若落晨煜倍感欣慰,司徒一族没有了,可是司徒靖崛起了,这也算对得起司徒一族的世代忠骨。

    楚茗之借机为司徒靖请功,小皇帝也欣然同意,任其为度支尚书兼任巡安特使,待平京粮食一事平息后,立即前往南青。楚茗之还不满足,让小皇帝不得不答应,只要司徒靖能解决乌金山一带的荒灾,便让其进内阁。

    司徒靖对楚茗之的提携之恩,万分感激。

    就在众人齐心协力筹备粮食、对付不法之徒的时候,朝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首当其冲的是内政官汪琪。他不敢惹若落晨煜,也不敢得罪司徒老倔头,只能对楚茗之极尽挖苦,散布谣言。说他爱女心切,却也卖女心切,把女儿卖到若洛府,还要抢女婿的功劳。楚茗之不以为然,全当他们是嫉妒。

    他虽不在乎,但朝中百官对他的不满渐渐地多了起来。他只能尽量减少上朝次数,以避免有正面冲突。

    正好,他最近总是感觉喉咙不舒服,严重时整日咳嗽,楚夫人也愿意他在家里多调养调养。

    楚安过完年,不想再回圣医堂,那里现在叫太医署,陌生人更多了。她借着给父亲熬药的契机,说服若落晨煜留在楚家。

    楚茗之夜里做了一个梦,猛然惊醒。谁也不知道他的梦是什么,楚夫人问也不说。只是天亮后,急忙让人去请若落晨煜与司徒靖来府内。

    这次,司徒靖因为身体的原因被司徒高莨扣在家里。若落晨煜接到消息便匆忙到了楚府。

    楚茗之并未提及梦境,而是与他商讨朝廷之事,结果二人又从日出谈到日落,晚上只是简单吃了口饭,又聊至深夜。

    二人所言都是百姓社稷,固国安邦之策。且不说未来十年,即便是百年也是受益颇多。若落晨煜从来没想到楚茗之有这般治世之才,极为惊叹,亦从中获益匪浅。

    临了,楚茗之问道:“晨煜啊,这丞相之位,你可有怪过我。”

    若落晨煜浅笑摇头,“从未。”

    楚茗之笑了笑,“我一共扶持了十二名官员,包括推荐司徒靖进内阁。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若落晨煜似是懂了,从容的道:“司徒靖不用说了,治世良才。其他人我也有所耳闻,各有所长,官配其德行。”

    楚茗之点头,却又摇头,“这不是重要的。”

    若落晨煜这次不懂了,“那是...”

    楚茗之含笑道:“重要的是他们都亲若洛府。”

    若落晨煜诧异,“这...”

第一百三十四章 饥荒2

    楚茗之摆手让他不要惊慌,“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若洛府的风骨注定有些事你做不了。”

    说吧,他把火盆往若落晨煜身边推了推,继续道:“自古都说为官之道,不求荣华富贵,但求无愧于天、地、人、己。可官场如战场,各自为营,可不求金银,但——不能不求胜败。拥之则胜,寡之则败,你要想施展拳脚,必须得有人支持你。”

    “楚丞相...”

    “先听我说。”楚茗之面色坦然,“老夫无心贪恋官职,只有小女一人放心不下。你成全了老夫的爱女之心,老夫便要回报你。争丞相也好,狠下心对付那些老人也罢,老夫要做的就是你该做,但是不能做的那些事,反正我在别人眼里也是老狐狸。”

    若落晨煜忽然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向楚茗之一拜。

    “这一拜,我就当你把我当做岳父了。”楚茗之急忙扶起他的手臂,道:“安儿,我就托付给你了。”

    若落晨煜诚恳地道:“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她。”

    楚茗之笑着,“你们啊,谁守护谁还不一定呢,我可不是给你塞一个包袱。安儿有她的力量和能力,定能辅佐你。”

    若落晨煜点头,“她救我三次,此恩难报。”

    楚茗之挑眉道:“何止三次。”

    若落晨煜忽然想起楚安也多说过一次救命之恩,可他实在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了。楚茗之也没再纠结这些,转而把话题引到楚安和若落晨煜的亲事上。

    “我知道你一直不娶楚安,是怕连累她。可是贺赖谋反的事已经结束了,你该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若落晨煜点头,“丞相教训的是,当时商量成亲礼待改制后再办,如今看来改制初具成效,晚辈会尽快迎娶楚安入门。”

    “有没有成亲礼无所谓,现在平京谁不知道楚安是你的夫人,我是希望你也能真心的接受她。”

    “自然,我娶了安儿,便是把她当做家人。”

    “好,既然如此。”楚茗之笑着道:“那明日,你便带安儿回府上吧。”

    “这...”若落晨煜震惊,“恐有不妥。”

    “有什么不妥。”楚茗之立即换了嘴脸,吹胡子瞪眼睛道:“我不要你的纳征礼,不要你破费成亲,你还不满足?”

    “不...不.”若落晨煜急忙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晚辈觉得这对安儿不公平。”

    “放心吧,只要你真心待她,比什么都强。”楚茗之道:“我现在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安儿,你也知道改制后,很多人对我不满,这楚府要不是有飞鹰骑守着,恐怕早就成了箭靶子。你带安儿回去,我才能放心。”

    “丞相大人,飞鹰骑会确保你的安全,这点你不用担心,至于楚安,她在圣医堂也会很安全的。”

    “是吗?”楚茗之撇嘴,“侯文监可是让她们脱了棉衣站在雪地里一个多时辰,要不是楚安去通风报信,怕是多半都得冻死在那。”

    若落晨煜面有愧色,他没料到侯文监会这么快对族官动手,这件事确是他的疏忽。

    “所以,楚安在哪里我都不放心,除非是在你眼皮底下。”

    “可是,我们没有成亲,在一个屋檐下恐遭人闲话,我是无所谓。可...”

    “你以为你们不在一个屋檐下,流言蜚语便少了吗?若是你不娶安儿,她还能嫁给谁?”楚茗之面色不悦,“现在她只能是你若洛府的人,莫非你还有其他想法?”

    若落晨煜无奈,“没有,我这就安排楚安到若洛府。”

    楚茗之得到满意的答复,终于舒颜。

    若落晨煜出府的时候,东边天空已经放亮,红彤彤的晕染像少女羞涩的脸颊。他回头看了看楚府,这个被朝堂上下口实最多的老头,实则是个隐忍的不世之材。

    如果没有楚茗之的丞相之争,新政不可能推行的这么顺利。而且,他为了推行新政,得罪了一大半的朝中人。而他把笼络人心的机会都让给自己。这个人人称呼的“老狐狸”,用尽所学保护着他。

    惭愧...

    若落晨煜从未记恨过楚茗之,现在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到底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这是楚安曾经问他的。当时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现在看来,不到最后,又何尝能看轻一个人是好是坏?

    当初深信不疑的藤宰辅丢给他一个烂摊子,被他百般怀疑的楚茗之却竭尽全力助他。

    平京某个深宅,一位身着异域长衫的男子,佝偻着身体,双手翻转烤着火盆,从他脸上可以看出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艰辛。他身边是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童,十分吃力地削着竹签,削好一个放在旁边的竹筐里。

    异域老者对面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色劲装,外披红色连帽斗篷,冒沿压得很低,只能看清朱唇和削尖的下巴。

    “大通商行是不行了,咱们得另找机会。”异域老者声音沙哑,似对女子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你们的这些办法都不行,如果信我的,这平京早就翻天覆地了。”女子不削地道,这声音让人耳熟。

    异域老者眉眼低垂,对女子不敬的态度没有任何反应。只不过削竹签的孩童不小心把竹签折断了,他伸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得孩童从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女子惊诧,“不就是一个竹签。”

    “做不好事的人,就该打。”异域老者淡淡地道。

    女子有些不耐烦,抬手把冒兜掀开,正是藤雯堤,“你这样,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心帮我和夜辰复仇。”

    异域老者脱下外族衣服,正是巫医。他挑起眼皮,“你不相信我?”

    藤雯堤鄙夷的道:“做大事的人,怎么会如此对待一个孩子。你要是有本事,就对付小皇帝,对付若洛府。”

    “你倒是胆大。”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巫医轻笑,“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但是你回去的路绝对不是再死一次。别人死了,魂入九泉,你会魂飞魄散。”

    “你...”藤雯堤听着刺耳,又无力反驳,“死就死,我才不怕。”

    “好了,不说这个了。夜辰呢?”

    “不知道,他神出鬼没的,谁能看住他。”

    刘雯堤和夜辰都因改制家破人亡,两个人对大魏和小皇帝的恨是一样的。自从他们离开若落金衫的监视,便与巫医成立了玉鹞这个组织,四处拉拢对朝廷不满的人。

    年前,他们便回到了平京,准备谋划一场暴动。只不过夜辰习惯独来独往,经常会一个人离开。

    巫医阴沉着脸道:“计划开始之前,找到他。”

    藤雯堤一直认为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便敷衍着道:“我知道了,不过没有他,我一个人也能完成。”

    “不要逞强,你和他都缺一不可。”

    “我看他有时候并不想报仇。”

    “放心,他会做的。我已在他身体里下了毒。”

    巫医攥紧拳头,从五指缝中慢慢流出黑色的液体,腥臭难闻。

    刘雯媞本能地偏过头,捂住鼻子。余光看见那腥味的黑水化为浓烟消失在空气中。她跟着巫医,多半也是觊觎他的巫毒之术和易容之术。若是她能学到一知半解,以后做事便容易多了。

    “我们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让百姓知道小皇帝不可靠,连肚子都不能让他们填饱,又和谈新政。”藤雯堤不解地道:“可是我们不管怎么折腾,粮食早晚都会来,那些百姓都是记吃不记打的人。”

    “现在小皇帝正在四处筹集粮食,若是等筹集到了,这些百姓可就不听咱们的了。”巫医神秘的道:“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在粮食到之前,让百姓反了。要么就不要让粮食到了。”

    刘雯媞攥紧拳头,眼睛里露出不甘的神色,她对小皇帝和若落晨煜的恨无法释怀,若不是他们的懦弱,爷爷也不会死。而且她不相信元夕能做好一个皇帝。

    “我知道了。”她盖上冒兜,转身投入夜色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死令

    司徒靖从小立志在庙堂,却因身体和家族的原因迟迟没有被重用,心有不甘。此番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彻夜伏案工作,终于累倒。司徒高莨震怒,私自向小皇帝请辞,要带司徒靖回老家。

    司徒靖知道后,第一次与爷爷发生争执,身体的损伤加上心理压力导致吐血昏迷不醒。司徒高莨后悔不已,在床头答应他,若是他能挺过这一关,便支持他的选择。

    可医官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束手无策。司徒高莨猛然间想到楚安,带着府兵直奔丞相府。

    司徒高莨到的时候,发现丞相府府门大开,里面传出阵阵血腥味。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里面有一场厮杀。他急忙带人冲进去,果然看见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不过都是带着面具的黑衣人。

    “楚丞相?”司徒高莨大喊,“楚茗之。”

    他让手下四处搜寻,自己则入了正厅。这里并无一人,血腥味也不浓。

    “老将军,在后院。”手下慌张来报。

    司徒高莨急忙冲出去,待他们到达后院的时候,看见董桓提着天罡刀和楚家护卫守在门口,他们俩脚边躺着十几具行凶者的尸体。

    “司徒老将军?”董桓黑脸一笑,颇为兴奋的道:“您怎么来了?”

    司徒高莨惊问,“这是如何?”

    董桓气恼道:“哎,别提了。要不是将军让我们留意这里,怕是丞相府就是下一个揶揄府。”

    他本是替刘娘去布医堂给老夫人取药,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大井楼附近转悠。等他取药回来,发现那几个人还在。

    给刘娘送完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努力回想下,发觉那些人盯着的方向是丞相府,便狂奔而来。

    不过,他还是来晚了一步,丞相府的人死了几个,伤了大半。女眷丫鬟都退到了后院,墨染正带着男丁死守。

    “光天化日,怎么会?”司徒高莨实在不敢相信,而且这还是丞相府。他警觉地查看刺客,并无任何特征,“他们是什么人?”

    “自从改革,丞相府就没有一天消停的。”墨染愤恨的道:“之前还只是恐吓,后来家里的侍卫、管家和仆人莫名会被人用麻袋装起来打,丞相不忍心已经遣散了大部分人。没想到今日竟然遭遇此番劫难,幸好董将军相助。”

    “丞相呢?”司徒高莨问道。

    “丞相不在家,夫人和小姐在后院。”

    侍卫急忙打开院门,楚夫人正襟坐在偏厅主位,手里端着一个锦盒。楚安蹲在她身边,把头放在她的腿上。

    楚夫人见进来的是墨染、董桓和司徒老将军,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她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

    “夫人,没事。”墨染急忙道。

    楚夫人把盒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在楚安的搀扶下起身,然后欠身道:“多谢司徒老将军和董将军。”

    “不必谢我,我并未出力。”司徒高莨不屑于抢这个功劳。

    楚夫人浅笑,“司徒将军既然能来,便是看得起丞相府。”

    说话间,郭安带着宿卫军赶到,他是听到动静专门赶过来的。

    “你们也太慢了。”董桓皱眉道。

    郭安向楚夫人行礼,“丞相府出事,是宿卫军巡逻不利,丞相夫人受惊吓了。”

    楚夫人摇头,“已经过去了。”

    郭安让手下把歹徒抬出去,然后让侍卫把府内每个角落再检查一遍,以免有人藏起来。

    司徒高莨见这般情况,也不好再请楚安,准备离开。

    “老将军,您可是来找我的?”楚安也算经过一些风浪,胆子不再那么小,只是说话声音依旧很轻。

    司徒高莨停下脚步,所有人都有些惊讶。他怎么会找楚安?

    司徒高莨咳嗦两声,“咳咳...那个。”

    “我知道了。”楚安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我随您回府吧。”

    “安儿...”楚夫人急忙叫住她,“你这...”

    楚安早就从爹爹那里知道司徒靖久病不愈的消息,她在平京不认识什么人,司徒靖算得上一个,所以不想他死。她回头笑着道:“母亲,我是去看司徒靖,天黑之前便能回来。”

    郭安急忙道:“楚小姐,现在丞相府是众矢之的,您还是小心为上。”

    “怎么,你不相信我能保护好她?”司徒高莨眼睛一横,盛气凌人。

    “属下不敢。”

    郭安把路给司徒高莨让开,然后小声给董桓道:“回去告诉将军。”

    董桓皱眉,“去司徒府应该没啥事。”

    郭安白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

    董桓梗着脖子,忍下怨气,提着天罡刀悻悻离开。

    楚安随司徒高莨回府,她先让司徒高莨把所有人都清散了,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丫头,别怕,这里是司徒府,没有人敢伤害你。”

    楚安点点头,“我...我不怕。”

    自从遇到若落晨煜,她一直在适应外面的世界,这个过程虽然很难,但是值得。楚安要了之前医官开的药方,回想自己看的书,确是治疗上上之法。

    “老将军,我想单独和司徒靖待一会儿。”

    “单独?”司徒高莨惊愕,“他现在一直昏迷不醒,你要问什么我会告诉你。”

    “吃了这个,他就会醒来。”楚安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盒,这个小盒里的东西她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司徒靖。

    “这是什么?”司徒高莨抢过小盒,打开一看,里面有两枚丹药,一黑一红。

    “这是治疗心疾的良药,世上只有这两颗。”

    司徒高莨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那快给他吃,先吃哪个?”

    “先吃红色的。”

    司徒高莨把司徒靖扶起来,但当他把红色药丸放到司徒靖嘴边时又犹豫了。

    “丫头,靖儿就是我的命根子,他是万万不能出差池的。”

    “我也不希望他死。”楚安轻声道。

    司徒高莨心下一狠,掰开司徒靖的嘴把药丸塞进去,然后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吞下去。两人都耐心地等着药效发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司徒靖的眉头皱了皱。

    “靖儿。”司徒高莨阴郁的脸终于有了晴色。

    楚安倒了一杯水递给司徒高莨,“给他喝点水吧。”

    司徒高莨急忙接过来,“靖儿,喝点水。”

    司徒靖似醒非醒,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来回转动,手却急忙扶着水杯一饮而尽。随后,他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楚安歪着身子,笑盈盈的脸。

    司徒靖愣了片刻,然后慌张地四下摸索。

    “怎么了,靖儿。”

    “我的衣服...衣服呢?”

    “你老实躺着,要衣服做什么?”司徒高莨怒道:“还想着那些改革的事吗?改革没成,你就得先死了。”

    司徒靖忽然想起之前他替自己请辞的事情,心中烦闷。

    “爷爷,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的。可是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司徒靖隐忍地道。

    “用你的命来抵吗?”司徒高莨气得甩袖离开,走到门口又道:“如果要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面。”

    司徒靖动气扯着胸口疼,他用手抵住,闭眼硬挺过去。

    “你不能这么激动。”楚安婉转的声音像一股清泉流入他的心扉。

    司徒靖沉口气,慢慢睁开眼睛,“让你见笑了。”

    “没事,我不在意。不过,刚刚你爷爷在,有些话我没敢说。”楚安轻声道:“刚刚你吃的药实际是药引子,只能让你醒来,不能治病。”

    楚安指着放在司徒靖床边的小盒继续道:“这另一枚才是治病的药。”

    司徒靖眼神略过一丝惊喜,飞速地拿起来,“你是说——它能治好我的病?”

    “是的。”

    “真的?”一束光从他的眼底慢慢释放出来。

    “不过...它只能保你十二年性命。”楚安说的十分平静,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十二年?”司徒靖眼里的光瞬间收敛回去,“十二年后呢?”

    楚安垂下眼眸,“若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会死掉。”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滞,仿佛时间也就此停止。

    “这种药叫做生死令,生有时,死亦有时。你可以选择不吃,或许可以活的更长。”楚安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并不是什么好药。”

    楚安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厌烦,可她又不得不说。

    司徒靖沉默了,但整个人却松弛下来。

    半晌儿,他幽幽地道:“对于我,已经很好了。”

    楚安抬眼看去,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像喜悦,像悲伤,像解脱,但更像希望。

    “你真的想吃下去?”楚安道:“只有十二年。”

    “十二年,够了。”司徒靖毫不犹豫地吞下去,然后展示给楚安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十二年我会十分珍惜的。”

    楚安被他的笑容感染,嘴角微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弯起,犹如天上半弦月。

    司徒靖愣了,他从没有见过如此纯真而美丽的笑容。

    “你怎么了?”楚安在他面前摆手,“是药有问题吗?”

    司徒靖急忙偏过头,连带转过半边身子,“我没事...没事。这药真的挺管用,我现在便觉得好多了...呵呵...好多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楚安微微欠身,准备离开。

    “等等...”司徒靖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胸口阵痛,不得不捂着胸口忍下去。

    “这药得三天才能发挥全部药效,你现在还不能如此激动。”

    司徒靖强忍着疼痛,扯了一个难看的笑脸,“没事,我真的没事了。我是想说,现在天色还早,你能在这陪我一会吗?”

    楚安笑着道:“今天不行,三日后你若还想让我陪你坐一会,我一定陪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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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介绍:
听说楚家小姐脸皮薄?
主动示爱。
听说楚家小姐不学无术?
治过瘟疫,造过机甲。
听说楚家小姐胆小如鼠?
闯过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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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小姐优点少,她夫君优点多啊。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麾下志之我只负责救夫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