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旁的人都是多余
章一玥闻言，心里默默“啊？”了一声。
心道：“我成全？如何成全？夫君纳小妾自己出面？这赵泽怎么说也是我新婚不久的夫君，还有拱手让给别人的道理？况且，我可不是如此大气之人，我那爹就是朝三暮四，我娘才一腔热血付了东流水被气死了的。”
想到此，章一玥本来震惊的脸上顿时沉了三分，露出一些不悦。
她本想立刻道“王爷先前说过只娶我一个”，可话到嘴边想起回门那日赵泽被她家姐妹设计勾引的遭遇，那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以后若是还有这类事情，自己千万不要强出风头替人挨刀子。谁知道那赵泽是要还是不要人。
所以，这一次，她断不想再做一回决定，将自己置入两难之地。
章一玥勉强收敛起心里的情绪，压下那一点不适，朝戚绾淡淡地说道：“戚妹妹，我敬你干脆利落，但此事既是你与王爷之事，我做不了主，全凭王爷定夺。”
使章一玥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自己那因为想到爹娘露出的不悦神色全然被赵泽的眼睛收割。虽然那一丝不悦稍纵即逝，但无疑对他是受用的--她不欢喜他身侧有旁人--这已经让赵泽欣喜无比。
此时再闻章一玥让自己定夺，赵泽想也没想，对着章一玥就脱口而出：“玥儿，我只要你一个。”说完伸手就抓住了章一玥的手。
空气再一次寂静住。
章一玥被赵泽一句表白搅地满脸通红，垂眸不敢看人。
这人怎么跟那戚绾一样，不分场合大胆直白？
戚绾也被怔住。
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只有他那表哥是个傻的一门心思扑在那沈妍身上，其余的男人不都是妻妾成群？尤其那赵泽还是堂堂王爷，有几个妾室不都是应该的么？
皇家讲究开枝散叶，历来多娶。正妻若是阻拦纳妾，还会落下“善妒”的不良名声，她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方才才大胆求了章一玥成全。
万万没有想到，章一玥让赵泽定夺，他竟然立刻就拒绝了送上门的自己。自己再怎么也算得上如花似玉，况且都不要名分，还不够两全其美？
想来想去，戚绾逐渐泄了气，散了骨架一般身子塌软了几层。
那一向不惧风暴的戚言见着眼前情景甚是有趣，调侃道：“六哥啊，你得了个嫂子怎么就变得跟我哥一般了？先前太子给我讲你被六嫂迷地神魂颠倒我还不信，如今一看，我这嫂子哪用对你‘万般勾引’？只要站那里你自然都要扑过去。可怜我这小表妹啊，刚表个白就被人拒，这下女孩子的声誉可不好恢复咯……”
因着话里提到了自己，章一玥仔细听了听，婚前都城是传她“万般勾引”六王爷才拖着病体嫁了的，看来这戚言消息甚是灵通。
章一玥再抬眸看了一眼戚言，只见他一张坏坏的笑脸，两道浓眉正挑动着，俊美突出的五官，通身一股玩世不恭的痞气，没想到这几日都没有怎么关注过的人，竟然是个大智慧之人，一番话既恭维了章一玥和赵泽，又提醒了众人此事事关颜面。
许是注意到章一玥的目光，戚言的目光也从他玩弄的手指上抬起，正正盯着章一玥勾唇一笑，朝她点了点下巴。章一玥报以了一个十分敷衍的笑。
所幸赵泽没见到二人互动，否则那戚绾的人头定立刻不保。
赵泽被这戚言一句话提醒，心下了然，人虽没收入王府，看在戚家身份和沈妍与章一玥交好的份上，也不愿再生出其他事端。
他没再耽误众人时间，抬眸盯着戚绾，声音冰冷：“本王求娶王妃时说过，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戚姑娘，本王无意别人。今日念你无恶意，此事本王不予追求，就此揭过。”
赵泽讲完又朝戚威道：“戚世子，人，你带来的，带回去，休要再让本王与王妃见到。安安分分，本王自不会毁她颜面。”
戚威一听，赵泽一改往日“戚二哥”的亲热之称，唤了他一声“戚世子”，立刻明白赵泽心中有气。
此事确实是戚家丢人，方才那戚绾相当于当面与两位已成婚的男子坦白了心意。他自己作为近亲都不太好受，何况是那高位的新婚之人？
这几日与赵泽密切接触了一些时日，他才对赵泽熟悉了些，那战场上的残酷之人私下与自己并无二致，只想把自己所爱的女人放在手心里捧着，岂是能容一个外人过来挑拨的？
赵泽心中有气，却未追究，且特意提了“不会毁她颜面”，此等容人之度，戚威感念与佩服。
戚威连忙拱手，正要道谢，偏偏那戚绾不安分，边哭边问：“六王爷，我身世相貌不差，你为何不能容我？连章姐姐都没有言语，你为何如此执着与她一人？我不需要你爱我，你让我在你身边就行。”
“不用王爷回你，我来告诉你！真爱一个人，旁的人都是多余。杵在那里，就是根刺！表妹，你还嫌不够丢人？还不感谢王爷王妃不追究你的大不敬？给我闭嘴，赶紧走！”戚威怒道。
说完也不管那戚绾挣扎，提起胳膊就往室外拉。
戚威是练武之人，这一拉，戚绾没有一丝反抗之力，非常不大家闺秀地踉踉跄跄随着戚威的大步奔出了殿外。
沈妍见自家夫君已走，心知不便多留，走到章一玥跟前，牵住她的手。章一玥也抬手覆盖住这一情深的姐妹。
沈妍道：“章妹妹，短短相聚，竟又要因为旁人分开了，我实在不舍。常与我书信可好？待你腿脚康复，早日与王爷来沧州与我相聚罢。”
章一玥心中也升起无限惆怅，只得忧伤地与沈妍依依惜别，末了一句“沈姐姐保重”为此次相聚画上了最后一笔。
戚言起身朝赵泽与章一玥二人一礼，偏头道：“六哥我也走了！你和嫂子好好享受二人时光！”讲完便向二人挑眉爽朗一笑，跟着沈妍离了去。
第六十二章 什么时候生儿子
如此一番，当日戚威与沈妍便收拾了行李带人离了俪山汤池。
戚绾虽然一番勾引未成，可是除了那赵泽踢的一脚需要好好修养外，未有关于此事的任何损害她声誉的消息传出。
俪山静了许多，没有小儿在手，没有姐妹相聚，章一玥又闲了下来。
所幸风景优美又是晚秋，红叶似火，叠翠流金，林间树木五颜六色，加上赵泽想了许多打发时间的法子，日子也是转瞬即过。
观日出、赏日落，阳光的余辉洒在他们身上，透露出一股别有风韵的诗情画意。
直到赵泽临朝前一日，章一玥与赵泽才从俪山回了邑都。
“王爷，皇后娘娘召我明日入宫。”洗漱完毕的章一玥穿好寝衣往床榻边走边道。
赵泽已经在床榻上坐定等着她。
自从成了亲，这赵泽每日都在慕月院安置，也不回他原先的院子。虽然章一玥不要他做什么，也没有浇熄灭赵泽那每日都来和她挤床榻的热情。
赵泽见她身姿优雅地走来，本想伸手就抱，可再见她垂了首并且黛眉微蹙，便不敢动手，直挺地坐着规规矩矩等她上榻。
眼看章一玥坐在他身边狠狠地踢掉那绣了橙花的绣花鞋露出那白白的小脚，一股不开怀的样子，赵泽挪了挪身子靠过去，问道：“怎么？你不想去？怕？”他是记得她什么小事情小东西都怕的。
章一玥转头愤恨地看了赵泽一眼，有些不满地说道：“第一次见面因为你，当时我连请安都没有请完，而且跟着你就丢下那一堆人走了。这次相见，岂不是有些难堪？当时那一堆妃嫔，一个都没来及认识，明日要是在仁明殿全聚齐的话，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讲完话又转了头回去盯着床榻板幽幽叹了口气，陷入了愁苦。
赵泽见那如墨的青丝有一股从肩膀上滑下，滑到了章一玥胸前，他好奇地伸手将那股滑下去的青丝捏了起来，又在自己的手指上卷了卷，很是顺滑。
“那日为何跟我走了？”赵泽边卷着青丝边问道。
他那日见她低头墩身下去，下意识就想伸手过去将她拉起，周围女子甚多，他也没有把握她会伸手出来让他牵住。
章一玥闻言，侧头看着赵泽，起初对这个问题还有些懵：“啊？哦……为何，我也不知道。可能你那母后太凶，当时看我的眼神很吓人来着。至少跟你走，还算相识。当时我也没有反应过来，你跟她才是一伙的。”
讲到后来章一玥心里那股刚刚消沉下去的愤恨又浮了出来。
“还算相识”也是相识的那个侍卫，而不是这个王爷。
当时那么多人，就是这骗子害地自个当面出糗，竟然不知道是认错了人。
呃……也不算认错人，喊错了名字。
章一玥伸手拍了拍那还在把玩自个头发的罪魁祸首的手，想将它拍走。
不料赵泽眼疾手快，另一手立刻伸出来将那拍他的细手抓住，顺势就将毫无防备的章一玥扯到了怀里。
“哎哟……”章一玥一声惊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就撞到那凹凸的胸膛上去了。
“我没有跟她一伙，我跟你是一伙的。你明日若不想进宫，不去便是。”赵泽搂住章一玥肩膀，将自己的鼻子深深埋入她的头顶青丝闷闷地说道。
章一玥察觉头顶的温热气息，耳朵便有些发了烫，但她装作若无其事问道：“还能抗旨不去的？”
“这有何不可？除了父皇，没人敢对你怎样。”赵泽说道。他搂着人，闭眼贪婪地呼吸着章一玥身上好闻的香味，闻了又闻，吸了又吸，一呼一吸都是她，对她去不去皇宫一点不担心。
“那皇后不会去找你父皇告状？”章一玥问道。
按赵泽的话，只有皇帝能怎样她。那万一那皇后找皇帝吹个枕边风，皇帝一心疼，还不是一样处罚？
赵泽心里迅速转了个心思，云淡风轻地认真问道：“若是你儿媳顶撞你，你会来找我告状惩罚？”
“夫妻本是一体，若是我受了委屈，我自……”
章一玥想也没想赵泽的话，回答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立刻意识到自己上了当，说的话戛然而止。
这人真是够狗！处处给人挖陷阱！这辈子栽他身上不说，嘴上也不放过她。
她二话不说伸手在赵泽腰腹上一推，从赵泽怀里迅速窜了起来，瞪了他一眼，缩腿上了榻，快快地跪爬到自己那个小区域，气呼呼地盖了被衾躺下，侧身朝里给赵泽留了个后脑勺。
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干净利落。
也不知是气自己心里怎么会这样想，还是气自己将赵泽与自己说成“夫妻一体”，还是气那赵泽耍心机，章一玥躺下后心中郁积极了，脸烧地滚烫，连呼吸都比平常重了几分。
这一系列的动作自然落在了赵泽眼里。
与章一玥相反，他的心里全是熨帖。
那“夫妻一体”一字千金，那生了气的小女子整一套行为都可爱至极。
可是，既然是有“儿媳顶撞”，首先是不是也得有个儿子才行？
赵泽嘴唇勾了起来，也掀开被衾躺下，侧身慢慢挪到章一玥背后，贴着她，将头又搁在她的肩头，手还搂住了人的腰。
语带期待地问道：“玥儿，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儿子？”
其实他等那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他承诺过在她愿意前不碰她，可是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华，欲望自然也是有的，尤其是每每夜晚见到那着了寝衣的窈窕身姿之时，他忍了很多次去拉那个系带的冲动。
“想都别想！”章一玥气鼓鼓地回他。
刚刚才掉入过他的陷阱，这人立刻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说完话伸手往肩头上的脑袋一推，可是那脑袋沉地纹丝不动。
静了半晌，静地章一玥的怒气都散了几分。
“玥儿，你说真的吗？不给我生孩子吗？”赵泽问道，虽然只问了短短两句话，但语气里的失落显而易见。
章一玥的心里被这个可怜的语气一搅扰，怒气更是泄了大半。勉勉强强回道：“我、我还没准备好，到时再说。”
她既然嫁给了他，他又承诺只娶她，那她早晚是要给他生儿育女的，总不能让堂堂王爷绝了后吧。
可是，现在……
不行！她现在断断接受不了那种事！
“好，我等你。”赵泽认真地回道。
他的头本就搁在章一玥肩上与她的脸贴着，讲完话顺势就又往她的脸颊和脖子上蹭了蹭。
第六十五章 同去救灾
被赵泽突如其来的一抚，章一玥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边上躲闪过去，忙道：“王爷，你别碰我，每次你挨着我脖子都痒的慌，你别碰啦！”
赵泽见她躲躲闪闪，想起之前每次触碰她都扭捏，心知这个地方她敏感，顿时心里更是痒，挑逗的想法便更是不可控制，用手磨着那细脖子不断来回蹭。
“哈哈哈……王爷你别碰，你故意的是吧！把你手拿开！哈哈……王爷！”
章一玥边说边扭，边恼边羞，那覆茧的手粗糙得很，磨起来一阵麻，她心里难受地慌。
“再这样我恼了！”章一玥见他不收手，最终不得不脸红怒道。
赵泽知她假怒，伸手一把就抓着她肩膀搂到了怀里，道：“玥儿，我不碰了，让我抱抱。”
章一玥心知赵泽力气大，且二人已经到了御花园的假山后隐蔽处，也没刻意挣脱。
纵是如此，这也是在皇宫内，不可过于无礼，否则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定会一番编排。
她只让赵泽抱了一会便说道：“王爷，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呆这里。”
赵泽朝怀里人问道：“为何？你怕有人见到？这里没人敢多话。”
“不是，这毕竟是皇宫，多有不自在。我想回去了，起太早，有些累。”章一玥找了个借口道，每次一说到自己，赵泽定会紧张。
果然赵泽一听她累便从怀里放开了她，道：“那我抱你回去。”说完伸手就要将人打横抱起。
章一玥见他欲弯腰，连忙往后一退，手抓着他手臂急急道：“你别抱我，我自己走！这可是在皇宫，等会这样出去成何体统？你可是要皇后真的记恨我？”
一句威胁才让赵泽将动作收住，牵着她往外走。
二人将将出了御花园往宫门方向，一堆急急忙忙的人便迎面而来。
众人请了安后，赵泽问：“何事？”
领头的回道：“回六王爷，陛下突然病发，奴才们这就要赶去御书房医治。”
章一玥抬眼一瞧，原是一众领了无数药箱的太医。
再见赵泽眉头不展，立刻道：“王爷你快去看看陛下吧，妾身自个回去，妾身在府里等你。”
赵泽深深看了章一玥一眼，急急道了一句“回去当心些”便抬脚领着一群人快步而去。
当晚赵泽很晚才回王府，回来时见章一玥已经在桌边睡着，赵泽便伸手抱她上榻。
赵泽一抱，章一玥便醒了过来，见他回来了，靠在他胸口问道：“王爷你回来了，陛下怎样了？”
今日在皇宫见那一队太医急急忙忙的样子，想来皇帝陛下的情况不太好。
赵泽半跪榻上将人放下，替她盖好被衾，侧身坐在榻边对着她锁眉回道：“父皇身子已无大碍，只是……”
“怎么了？”章一玥见他神色不太对，从榻上直起身问道。
赵泽道：“今日朝臣上报沧州与明州半月前暴雪至今未退，灾情不轻，父皇忧思这才气发了病。天亮后我要赶去明州，明州新任刺史略有不熟，需要人去帮助主事。处理完明州便去沧州。父皇病了，太子不可离京，故而我主动请了缨。”
章一玥虽不懂朝事，但只听赵泽讲完便知沧州明州民众日子不顺。十分理解赵泽的焦急，道：“王爷那你去吧，想来百姓们日子不好过，你去了人们也有些希望。”
“可是，玥儿，如此我就要跟你分离了。况且还不知多久能回。”赵泽不舍道。
刚成婚一个多月，还没跟章一玥好好温存就要去那冷地方，赵泽心有不快。
先前未有章一玥在身侧，他做任何事都无所顾忌，去哪里、何时回，甚至伤了死了都无所谓，现在他心有牵挂之人，一想到离京数日且归程遥遥无期，便觉身不由己，心里实在难受，愁眉不展。
似乎看穿了赵泽的顾虑，章一玥伸手扯了扯他还未退的朝服宽大的袖子，问道：“你可是想让我同去？”
这一问，赵泽那深邃的眸子里眼神一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道：“玥儿，你讲真？你愿意去？”
他不敢主动要求她同去，路程遥远，去了之后也是奔波操劳，他不舍得她跟去吃苦。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知晓章一玥并未真正对他动心，他哪怕提出，她也不一定想去，他不想再勉强她做任何事。他娶了她，已经十分知足。
如今章一玥这主动一问，赵泽感觉心又要飘起来了。
可是赵泽眼里的光不一会就熄灭了一些，这次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处理灾情，章一玥的身子娇弱，怎么能去吃苦。
他犹豫道：“可是此去路程艰难，况且……”
“没事，不是还有你吗？你在我身边就行，我不怕。说不定还能给你帮上忙。”章一玥打断了赵泽刚开始要讲的话，勾唇笑了笑，一身轻松。
她只在燕国邑都与成州居住过，对大燕国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也很好奇，那些游记里写的有趣的事情她一直心神向往。这次虽然去处理灾情，处理期间也能亲眼看看那一方水土，于她而言没有难处。
并且，她除了还有些钱外，没有别的本事。若此次一同前去，她已经下决心带着那些出嫁时就随身带的钱财过去，能资助一些便是一份力，帮助一方人民也是幸事。
“玥儿。”赵泽说着就要搂人。
他对她简直没有一丝抵抗力，只要她一笑，他就要融化了。如今她能跟他一起外出，他心里那些忧心都被章一玥带来的惊喜完完全全覆盖掉了。
此刻的他满心欣喜，只剩一句话不断在脑子里重复：玥儿如此美好。
章一玥眼见那薄唇又要覆上来，立刻想起昨晚赵泽那不老实贴上某处的手，伸手就抵住那张嘴，假怒道：“王爷，你再动手动脚我不去了！你现在就去洗漱，然后回来睡会觉。明早走的早，抓紧休息会。”
赵泽高兴还来不及，答了一句“好”，利落地起身下榻出了门。
等赵泽出门，章一玥唤来芙蓉交代了要出门、带简单行囊的事宜，又给黄家舅舅写了信才再次躺了回去。
第六十四章 六嫂这样的妙人
这女子不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子，反而是内在极为有思想之人。并且那戚绾两次作死，她不仅没有责罚，明里暗里还在维护她，实属不可多的良善可人。
难怪那六哥被她迷地神魂颠倒，一见她那冷漠的双眼就噙满温度。
倒是这位，呵呵，没看出来多少情谊。
柳贵妃见皇后与章一玥话已经讲完，这才与章一玥聊起来。
她道：“六王妃果然才貌姣好，不枉六王爷回邑都当日就急忙向陛下要旨求娶。皇后娘娘您不知晓，陛下说当时六王爷的架势，恐怕这辈子非章姑娘不娶了，心急如焚，生怕她被别人求娶了去。说是要拿个圣旨先断了别人的路才放心。”
柳贵妃一席话讲地章一玥面颊一红，之前她的猜想就是他回城当日进宫就求娶她，此刻听柳贵妃证实这件事，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害羞。若他真是怕别人求娶自己去要了旨意，那他确实得偿所愿了，若不是那旨意，自己恐怕也要挑个夫婿嫁了的，毕竟年纪不等人。
经过近日相处，她清清楚楚知道赵泽对自己的情谊，对于被下旨赐婚这件事似乎自己也没有先前那么遗憾了。嫁给他，她确实不再抗拒，未曾后悔。
章一玥不知如何回答柳贵妃的一番话，见皇后娘娘也在笑，干脆从善如流地回笑了笑，垂眸不予作答。
柳贵妃见她害羞便也顺势放下，转而看向身侧的戚言，恨铁不成钢的问道：“戚言，你什么时候争气一些，学学你六哥，速战速决给我娶个侄媳妇？”
戚言撇撇嘴，嘻笑道：“我的姨妈，好姑娘都被六哥给霸占了，我还娶个什么啊？那些歪瓜裂枣，我可看不上。”
柳贵妃闻言火气上窜，连面上都泛起来怒红，不顾场合厉声道：“混小子，歪瓜裂枣？上次皇后娘娘给了你一整本都城贵女名册，你一个都没有瞧上。怎么，都是歪瓜裂枣？你当真准备一辈子光棍混下去？”
皇后闻言忙出来打圆场：“柳贵妃，不要着急，戚言年纪还小，不急于一时。”
“皇后娘娘您尽惯着他。若是戚言能向太子学习个一二，给嫔妾省省心，嫔妾真要烧高香了。论懂事，太子最是孝顺。”柳贵妃一番夸耀。
皇后被夸地心花怒放，那小七是她自己生她养的，他孝顺优秀，岂不是自个的功劳？
“姨妈，太子是太子，那番我可学不来。我学六哥啊，六哥不是也是等到时至今日才抱得美人归吗？宁缺毋滥啊！我也要寻个六嫂这样的妙人，我可不急，我可以慢慢等。”戚言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斜眉吊眼地反驳道。
柳贵妃一听这混小子讲到“六嫂这样的妙人”一身冷汗，这小子口无遮拦，若是被有心人拿去断章取义，那人头还保得住？
连忙正声呵斥到：“说什么浑话！六嫂也是你能玩笑的？还不给我闭上你的嘴！当心你六哥听到一剑劈了你。”
“我没说浑话啊，我的重点是要像六哥学习……”戚言道。
“何事本王不能听？”由外而进的赵泽问了一声，边问边直直往章一玥身侧走去。
赵泽站在坐着的章一玥身侧，朝上座讲了一句“请母后安”便又转头看着章一玥。
章一玥见赵泽已进，起身要行礼，被赵泽拉住了手，未能墩身下去。
柳贵妃率先开了口：“六王爷，戚言说要向你学习，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如今才得六王妃这么一个妙人，可见多年等待是值得的。”
“说的是。”赵泽冷冷地说了一句，没等任何人言语，便转头问皇后：“母后与王妃是否已经话毕？若是，儿臣带她回府了。今日天冷，早些回去。”
皇后笑了起来，道：“老六，你急急来这作甚？这是刚下朝就来领人了？没人欺负你媳妇，别这么紧张。不过要带回就带回去吧，改日我再找她讲话。”
赵泽看了一眼垂眸没有什么异常的章一玥，点了点头。道：“如此儿臣与王妃便告退了。”
章一玥从赵泽手里收回手，规规矩矩向二位妃嫔告辞，随后便跟着赵泽出了仁明殿。
“母后可有为难？”从仁明殿出来赵泽立即问道。
说完又伸手牵住章一玥的手，边说边往御花园方向走。
“没有，皇后娘娘没说什么。王爷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没回府？”章一玥闻道。
心有奇怪，自从赵泽上朝，事务就繁忙至极。每日她醒来时人已经不在，等下朝回去也是短短讲几句话就去了书房。今日她虽然醒的早，也没有赶上他早起，想来是去练武后直接去上了朝。
“担忧你，昨日你不是在担心吗？我来看看，万一你被刁难，我帮你解决。我跟你是一伙的。”赵泽认真地讲道。他还记得昨晚章一玥说第一日皇宫见面他和皇后是一伙的。
章一玥闻言眉眼一弯笑了起来，道：“王爷，你开什么玩笑？若是皇后为难，你还能当面顶撞不成？那可是皇后。再说皇后娘娘没有为难我，不过是好奇为何我俩相识之类的日常而已。就问了几句，我也就按事实标标准准答了，应该没有触犯到什么忌讳之事。”
章一玥一笑，赵泽晃了一下神。
怔了半天才从她脸上将目光移开，仔细从上至下看了看她今日装束。
上身云霏妆花锻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身翡翠撒花洋绉裙，银白底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束腰，一派典雅里彰显地章一玥气质更加高雅，优雅动人。
赵泽目光不移，满意地看了半天。
章一玥抬头就见他面上一副严肃模样，问道：“王爷，你看什么？我穿这身不行？不是宫里给的吗？”说着抬起手臂，上下左右看了自己身上一番。
赵泽清咳了一声，转过头向前，牵着章一玥继续往前走，问道：“这衣裳你可喜欢？”
“除了有些重，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这头冠实在太重了，珠翠太多，感觉脖子都要被压歪了。”章一玥说着话，头左右歪了歪，欲将即将压跨的脖子放松放松。又问道：“你这身朝服重不重？”
章一玥从未见过赵泽穿朝服，每次在王府见，他都已经退了官服换了常服。
除了大婚那日见过他着蟒袍，从未见今日这样一袭深蓝蟒袍正式模样。她今日也不免打量了一番，心道：没想到他穿了官服原来是这种模样，宽肩窄腰被玉带一束，倒是十分高贵。
“还行。我给你揉揉。”
赵泽说完话就将牵着章一玥的手换了一只，将覆了茧子的手掌放在她细长的白颈上。
第六十六章 勇敢地发出了邀请
去明州路程将路过泉溪镇所在的成州。虽然不经过泉溪镇，但有很长一截官道是章一玥与芙蓉熟悉的，就连沿途入住的馆驿都是一样的。
时隔几个月，赵泽和章一玥均未想到，当初回邑都二人一起走过的路这么快又一起走了一遍。
赵泽本是可以骑马而行，但因章一玥同行，马车也不耽误多久时间，便也改乘了马车，再次与章一玥和芙蓉二人挤在一处。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章一玥困倦的时候再也不担心靠着赵泽的胳膊尴尬了。
赵泽还记得上次路途中章一玥靠着他的胳膊睡觉的样子，那时她跟猫儿一般时不时会在他身上蹭蹭，蹭完就睡得更加安稳。他现在巴不得这个小猫全身都黏在自己身上。只要一看见章一玥有些困倦，立刻就将人搂过来，他也不睡，只心满意足地看着一张小脸安安静静地靠在自己怀里。
反而是芙蓉一路脸红，上一次是因为自家姑娘靠在外男身上她尴尬，这次是因为那外男变成了自家姑娘的夫君，却全程一副视旁人如无物的大胆样，她羞地尴尬。
若不是她不会骑马，她想，恐怕那六王爷都要嫌弃她碍事赶她去骑马而行了。
芙蓉从未想过那个自家姑娘大婚那日一番害怕的六王爷原来私底下是这样的。
第一日他还顾及有自个在，只跟章一玥牵牵小手，在章一玥睡觉时搂搂抱抱。第二日就忍不住，要将人放在他腿上去抱着睡觉。到了第三日，还要趁章一玥睡着的时候去亲亲她。到了第四日，连章一玥醒着都要亲亲抱抱，而且还频繁地很……
芙蓉哪见过这种架势，只恨自己眼未瞎、耳未聋。只要自家主子一困，她也困，靠在马车车壁盯着马车前方那随车摇晃的车帘。给那六王爷留足足够的占便宜的空间与时间。
她心里有些奇怪，也算成婚一个多月，自家主子还不让王爷与她洞房，而这王爷虽然嘴上手上占占便宜，却也没有强迫主子跟他怎样。纵使这对夫妻有些不寻常，她也自然是希望以章一玥开心为主的。只要那王爷将她家主子永远如此捧在手心上都怕摔跤，她也就心满意足。
赵泽所言不差，路程艰难。
到了后面几日进了明州境内，道路因着下雪便愈发难走，入住的地方也更是简陋。所幸一路与赵泽同行的全是侍卫士兵，且随行携带大量清雪所需工具车马，遇到路被雪堵住，一行人便等到清理好，复而缓慢前进。
经过十日的艰难跋涉终于到达明州朝政中心--刺史府邸。
到达当日明州文武官员便齐聚刺史府，为六王爷夫妇接风，快速地吃完简单晚宴后，赵泽便随着众人去了前厅议事。
章一玥被刺史夫人李氏带领至休息处。
“王妃娘娘，日前雪灾严重，明州这处出入受限，整个明州的炭火不足，刺史府也未有更好的方法，臣妇不才，只能委屈王妃多盖几床被子。”李氏恭顺地对着章一玥讲道。
章一玥打量一番眼前人，四十来岁的年龄，身形丰润，声音婉转，莫名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她心想，若是娘亲还在，大约也是如此年纪。让这个年岁的人对自己整日低眉顺眼，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因着皇家身份，章一玥又不好将人叫成长辈。
只得说道：“李姐姐，你不用如此见外，叫我章妹妹即可，不用如此繁文缛节。我此次陪同王爷来是希望王爷心无牵挂专心正事的，我一个人在邑都王爷不放心。客随主便，我不是来享福的，所以李姐姐不用将我特意安排。你若是不嫌弃，白日可常来与我讲话。我见李姐姐非常亲切，我娘亲早逝，很少与姐姐这样的亲切之人交谈。”
李氏见小小年龄身份高贵的王妃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又提到娘亲，便知她是将她自个视为晚辈，却又因为身份不能讲明。
如此，李氏便也随了章一玥意思，讲道：“章妹妹如此，我不胜感激。我有一小女，年底即将及笄，若是章妹妹在府内无聊，我明日便带她来与你解解闷。”
“如此甚好，多谢李姐姐关照。”章一玥回道。
“那章妹妹先行休息，有事差人前来通知我即可。”李氏道，临行前又想起事情，转身补充道：“我家老爷近日已经不眠不休数日，此番王爷前来，恐怕也会十分繁忙，章妹妹莫等王爷，先行休息，恐怕他们暂时回不来。”
章一玥一听这意思便知赵泽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向李氏道了句感激的话便跟随奴仆去洗漱安置。
屋里没有炭火，赵泽那个天然火炉又不在，章一玥尽管盖着厚厚的被子仍旧被冻到瑟瑟发抖。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巧今日她来了小日子，平素每次本就难受，这一受冻，躺在床榻上的章一玥简直生不如死。
芙蓉给她塞了好几个汤婆子，又饮了糖水，无奈皆收效甚微。直到天快亮她才痛到迷迷糊糊睡过去。
赵泽进来就见到床榻上脸色苍白又气息不稳，立刻心急如焚地问她：“玥儿，你怎么了？病了？”
章一玥本就睡地浅，闻声抬起迷蒙的眼皮，捂着肚子，微弱地回道：“没，只是肚子疼。”
这种事情刚成亲没几日他就问过，起初也是以为章一玥生了什么病，在床榻上翻来翻去停不下来，好半天才平息。
今日明显更是不同，那虚汗直直打湿了一整个额头，痛苦的神情比上次更是增加了万分。
“上次没这样。是不是路程太劳累了？”赵泽坐在床榻边一边伸手抚摸着章一玥的头发一边问道。
“你还不睡？”章一玥闭着眼睛问道。没回他的问题，因疼痛话语有些咬牙切齿。
她心里带了一丝期待赵泽能来睡觉，若是他能躺边上那她便不会冷。
前几日在驿站也是条件艰苦，她手脚冰凉，赵泽都会将她搂怀里睡。虽然最初她十分抗拒那样，可是睡着睡着身子越来越凉，等那火热的赵泽再次抱她时她便也不再让自己受苦。
“不睡了，回来看看你，坐会还出去，天亮还去城里查看。”赵泽回道。
章一玥一听他说坐会，立刻燃起来希望。问道：“坐多久？”
赵泽道：“一个时辰吧。”
被疼痛击败的章一玥勇敢地向人发出了邀请：“那你来陪我躺会，我冷。”
“好。”赵泽没有一丝犹豫，快快脱掉了一身外袍，掀起被衾躺下去，伸手就将人搂进了怀里。能抱着她睡，他可求之不得。
第六十七章 缓解疼痛的办法
章一玥从未像今日这样喜欢赵泽的怀抱。
前几日她还会只给人一个背或者双臂放身前故意使他与自己隔开一段距离。今日却不同往昔，赵泽一躺下，她便伸手就扶上了他的腰背，整个身子紧紧贴了上去，全然要去索取那些温度，也全然不当他是个男人。
这一刺激的动作使得赵泽身子一激，顿时灼热无比。尤其是那山还紧紧贴上了他的胸腹……
章一玥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变化，不合时宜满意地夸了句：“王爷，你真暖。”
赵泽这个时候有些不知所措，若在平常王府里，章一玥这么主动或许他会真的把持不住，然后哄她求她交给自己。可是今天她情况特殊不说，条件也不允许。
他心中有火，又想要更多，想了想，说道：“玥儿，还疼吗？”
章一玥老实地点了点头：“嗯，还疼。”
赵泽闻言心下一笑，声音十分真挚地说道：“我有个办法可以缓解你的疼痛。”
章一玥不知其然，那十分认真的声音却让她坚信他真的有办法。她从他怀里抬头，看着那好看的下巴问道：“什么办法？”
赵泽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地朝章一玥唇上吻了上去。
这一吻，章一玥先是懵怔，待反应过来时，那赵泽早已轻车熟路撬开了她的贝齿，急切地进行着奉献与索取。章一玥没有办法，只得就那么任他驰骋。
赵泽说的没错，被这一阵突兀又猛烈地行为影响，她的疼痛都被她暂时忘记了一些。既然有用，她便选择了全心投入进去，怎么说她也不讨厌这样。
她开始生疏地回应他，第一次，她不太懂应该怎样，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突然的回应使得赵泽极度不可置信，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只见面前人紧闭着眼睛，微颤着睫羽，他不自觉心中一笑，伸手搂住了她的细腰，使她紧紧密密地贴近自己。
不多一会，两人便吻地忘了一切，满口满鼻全是彼此的味道与气息。
吻了许久，吻到章一玥没了力气，全身发热，赵泽才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
“有用吗？”赵泽问道，眼光灼灼看着章一玥。
章一玥本就脸红，被这么一问更是羞到如火烧，看了一眼赵泽便埋头扑到他怀里，勉勉强强“嗯”了一声。
再一次回到赵泽怀里，章一玥又听到了如擂鼓的声音，她的心也莫名其妙跳地激烈。
过了半响章一玥闷闷地问道：“王爷你是带了什么武器上了榻？”
“嗯？”赵泽不解。
“有个东西硌着我的腿。”章一玥说道，说完就要从赵泽腰背上将手移开去抓那武器。
赵泽连忙双臂一夹桎梏住她的手臂。咽了咽口水，清清嗓子，说道：“防身。过会就收回去。”
章一玥闻言没再继续动作，心想着上榻还带什么武器。又想到他只能休息一个时辰，心有心疼，道：“灾情很严重吗？你要不要睡会，一个时辰后我叫你？”
“不睡了，我抱抱你比什么都好。灾情严重，不仅是我们来的路不畅，四周出入的所有道路全部被封，明州几月前黔人侵犯刺史拱手了许多东西，现在城内物资匮乏。百姓尚有房屋坍塌。明日进城看看详情再做定夺。”赵泽一一解释道。
“那，用得着钱吗？”章一玥问道，她什么都没有，就带了钱。
“嗯？”赵泽不解。
“我带了一些。”章一玥回道。
“用得着，明州什么都缺。你带了多少？”赵泽问道，有些好奇，他从未想过章一玥还带了钱财。她的嫁妆单子他没在意过，让她管理王府她还以“不想操心”拒绝了。现在带的应是她自己的钱。
“大概十万票银。没具体数，有多少便让芙蓉带了多少，出发前一日店里刚好还送了些来，没想到一并用上了。”章一玥淡淡地回道。
“十万？你有这么多钱？”
赵泽有些惊讶，她不过是尚书府之女，舅舅们虽为商贾，那也是外祖母家。她一个小女子怎么出手就是十万？堪堪是现在穷困潦倒的明州库房一半。
“我所有的就这些了。哪有王爷你富有？我听说成亲那日你赏了不少金瓜子，那些人闹洞房你不是还赏了金锭子么？”章一玥道。他那么铺张浪费，其实她是很不理解的。
“那日实在高兴，没什么能做的，反正王府也就这些东西多，随手赏了。”赵泽道，一派无所谓。
想了想，他又道：“可惜此行出门来不及换，带金银实有不便，没你想的周到，票银更灵活。明日我便交与周刺史去采买。玥儿，条件艰苦，你也跟着受累了。还冷吗？”
“不冷了。王爷你明日能不能也来休息会？你这样熬着，身子早晚会垮掉。”章一玥说道，心有难受，赵泽前几日在路上也没有休息好，刚到明州就日以继日操劳，那身体再强壮也抵不过坐吃山空。
“无妨，以前打仗比这难多了。”赵泽道，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事，语带欣喜地问道：“玥儿，你是在心疼我？”
章一玥被他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那一刻她是有些心疼才随口那么一说。毕竟他也是自己的夫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会好受。只是没想到那赵泽能因一句话这么开心。
章一玥才不想他误会，刻意补了一句：“你不来睡，我冷！”
赵泽知她刻意言语，也没有拆穿她，说道：“那明日我早些来，等你睡了我再起。”
“不要！你先忙正事。我就是今日疼，明日就好了，没那么娇气。你不用挂念我，我在这屋里好好的。不比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需要你。连刺史府都穷困，想来百姓们日子更艰难。明日我去舅舅店里看看，若是能有用得上的物资，我去拿些。”章一玥说道。
对于明日她已经有所计划，让她整日待在冷屋里，她可闲不住。
“黄家在这里也有商铺？”赵泽问道。
第六十三章 进宫见皇后
这一蹭，章一玥立刻再次痒痒起来，她也不知为何，每次那带了短短胡茬的下巴一贴，她就觉得痒痒极了，尤其当它放在脖颈处时。
章一玥不得不缩起了脖子，怪嗔道：“你别挨着我，弄得我好痒，你怎么像汤圆似的……哈哈哈……你放开……好痒”，讲着讲着为了躲避赵泽，便在他怀里扭动起来。
赵泽被这一阵盈齿的橙花温香一扰，眼眸幽深了几分。
他顺势压一推章一玥的肩膀，借着留的那盏灯忽明忽暗的光，寻到了朝思暮想的红唇，深深吻了上去。
一吻上去，赵泽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飞到了云端，漂浮在虚空中，满脑满心空无一物。
虽然不是第一次吻，但他仍然有些生涩，只能凭直觉胡乱地索取着，奉献着。
自己也好似一只飘飞的风筝，一端的灵魂飘了，身子却留在地上，被另一端缠住了线。
他的灵魂一端越飞越高，越飘越远，另一端却急切着，焦躁着，像是也要跟随这灵魂从桎梏住自己的地方脱离，一飞而去。
正当他想要更多时，唇上一疼，章一玥咬了他一口。
赵泽被这一咬清醒了几分，只得松开了呼吸不畅的人。睁眼一看，她眉目已经有些恼意，便立刻明白方才自己无意识逾了越。
章一玥只觉得嘴唇热辣辣的，自己全身连那十个脚趾头都是直直紧绷的，她推了他几次他都没有松懈，她又想哭又想逃，最后只得咬了一口，恨声道：“你回去！”
“玥儿，你将我咬出血了，你看。”赵泽无辜地摸了摸嘴唇，将手掌上本没有几丝血迹的手指递到章一玥眼前。
那灯忽明忽暗，连脸都瞧不太真切，何况是本就是暗的血？可是不这么做，玥儿定会让他以后再也不能继续。
章一玥身子还在方才的紧绷中，满心满脸都是羞恼，眼见这人还纹丝不动，十分近距离的直直盯着自己，而且那眼眸里，分明有着不同。她来不及多想，抬手就推了他：“你回去！再不回去我以后不要你亲了！”。
赵泽只得悻悻地收了那假装展示着血的手，放回去对方腰腹，眼巴巴地对着脸下的人，温柔地唤她：“玥儿，再亲一下，再亲一下我就回去。”
“王爷！”章一玥的羞赫压倒了一切，连耳带腮羞到通红，伸手拉起被子就将自己的脸埋地严严实实。
焦躁的赵泽被章一玥这娇羞的动作和那无比娇软的“王爷”一激，更是喷张，不得不起身下榻，笔直地站在初冬的院里去彻彻底底乘凉。
身子难受着，心里却比任何时刻都愉悦着。
第二日进宫之行比章一玥想象中简单许多。
当她穿戴着王妃制服不急不忙进入皇后的仁明殿后，上座的一行人数量也不多，只有她先前已经见过的皇后与另一位妃嫔。
向皇后规规矩矩行完礼起身，抬眸一看，那戚言就站在那位妃嫔身后，章一玥立刻明了，是柳贵妃。
传闻柳贵妃精通医理，这几年皇帝虽缠绵病榻身子反反复复但却一直精神矍铄，一方面太医院全力医治，一方面也靠柳贵妃悉心照料，故而颇得圣宠。
一阵寒暄后雍容华贵的皇后开了口：“本宫听闻当时老六深受重伤是被六王妃救了。可有其事？”
章一玥心想这本是事实，不作他想，诚实答道：“回皇后娘娘，此话不假。只是当日妾身救治之时不知王爷身份。当时王爷伤重昏迷，妾身刚好遇上，便带回了园内请人医治。”
皇后侧靠在上座坐塌上，把玩着护甲，像一只高贵慵懒的猫，静了一会，复又问道：“哦？听说是中了剧毒，没想到王妃还能解毒。”
“回皇后娘娘，是王爷福气好，当时妾身请了当地名医，说来也巧，那位大夫是大理寺少卿谢少卿之父，曾去过黔地游医，恰好王爷中的黔毒他会解，故而王爷才能转危为安。”章一玥平平淡淡解释道。她不善说谎，皇后既然问，她便老实答。
“这么说，王妃跟谢少卿是旧识？本宫听说谢少卿仪表堂堂，至今尚未娶妻，不知王妃认为谢少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皇后慢悠悠讲道。
章一玥一听此话立刻明白皇后的猜忌，联想到当日谢世安将她抱回王府之事，心下立时一噔，涌现了几丝慌乱。
可是真正不怕影子斜，她与谢世安清清白白，虽然赵泽也因为这事与自己小吵过几句，可是当日立刻就合好了，并且由于此事她还对赵泽更好了一些。应该不是赵泽向其诉说了这事，毕竟他算是因祸得福了的。
她理了理思绪，坦然地说道：“回皇后娘娘，谢少卿确实是妾身旧识。妾身老家泉溪镇地方不大，民风淳朴，乡民友善，方圆几里全都是熟识之人。并且谢少卿年少时曾于妾身祖父身边求学，妾身幼年曾养于祖父祖母身边，故而结识了他。不仅如此，由于谢少卿之父救王爷之时谢少卿也有参与，王爷与他是熟识的。王爷亲自送了谢少卿此次赴京赶考，对其寄语良多，深怀期望。”
说到这里，章一玥想起了那日渡口送行，赵泽的“寄语良多”是两个字“好走”，心下一嘻。
那时赵泽也是孤傲地很，对所有人包括谢世安态度都十分冷淡。不过他冷淡是冷淡，确实也是好心去送行了的。她也不算全然撒谎。
皇后一听章一玥这话心里有了思考，原来老六与谢世安熟识，感叹道：“原来如此，竟是如此机缘巧合。”
章一玥朝皇后莞尔一笑，道：“回皇后娘娘，确实如此，王爷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那当日籍籍无名的谢少卿有才华横溢。前些日谢少卿来王府做客，王爷还在与妾身感叹幸得妾身年幼与谢少卿相识。”
这一句完完整整的假话被她说地十分理直气壮。只有她知道当日赵泽为了谢世安与她大动肝火气到伤口都复发了。可是纵使如此，她也必须这样将谢世安摘得干干净净。
赵泽发怒，那是王府内与她的私事，如今已经传到皇宫内，便不是那鸡毛蒜皮。她定要将王爷搬出来先压住舆论，若是有人借题发挥，谢世安与自己都难两全不说，赵泽的脸面也难免受损。反正赵泽感叹幸运这句话没人敢去跟赵泽求证。
从第一日见面和昨晚的谈话看来，那赵泽就是连这皇后也没有放在眼里，还让自己不想来就不要来。
果然，这么一说，那皇后就不再揪着关于谢世安的话，赞扬了下赵泽与章一玥二人缘分天注定之类的场面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倒是听闻了二人言语的戚言站在柳贵妃那边嘴角斜勾，痞里痞气地笑了一笑。只有他清楚他那六哥断然不会在章一玥面前说其他男人好话，他紧张她的那个样子，恨不得天底下男人都死绝了才好。
戚言对面前这位先前已有些了解的章一玥又有了新的认识。
第六十八章 娶了个有钱的夫人
“有，沧州也有。上次你没听他们聊吗？先前在边境经常与黔人易物。总之八州一都多少都有生意，只是成州最多，明州也不少。”章一玥道。
说起黄家生意她滔滔不绝，每年舅舅们都要给她些赏钱和新鲜玩意，她习惯多听他们聊几句。
“没想到我娶了个有钱的夫人。”赵泽挑眉说道，语有骄傲。
赵泽这骄傲的语气听到章一玥耳朵里更多的却是戏谑。
被赵泽一暖，大半夜没睡着的章一玥已经昏昏欲睡，没跟他计较什么夫人王妃的奇怪称呼，也没来得及问赵泽成亲那日为何要让她唤夫君而不是王爷，困从中来，章一玥在他怀里不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因为担心章一玥，赵泽难得地对着怀里的人絮絮叨叨了一阵，千叮咛万嘱咐第二日她若要出门必须要留意的事情。
可是任他滔滔不绝讲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她的一丝回应，埋头一看，小猫儿不知何时已经在怀里香甜地睡了过去。
赵泽便顺了一会小猫的毛发，在她的发间吻了又吻，吸了又吸，那温软的香味就这样被他肆无忌惮的吸到心间，使他餍足至极。
等到那兵器也彻底被收了回去，时辰过的差不多，赵泽才依依不舍地重新离开床榻，穿好衣衫大步迈了出门。
“墨雨，跟我出趟门。出去后叫我公子，不要暴露身份。”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章一玥唤来暗卫交代道。
“是！王爷已有命令，主子放心。”墨雨一身玄色站在章一玥身前，垂首回应。
章一玥闻言笑了笑，昨夜她说出门，没有想到赵泽没有反对还提前通知了暗卫。也不知今日他怎样了，醒来时人已不见，早膳都没有回来一起吃。
而且这墨雨一站在身前，她便立刻想到赵泽身份拆穿前也是每日着的这一样的衣裳，面上的笑容不觉更明艳了几分。
墨雨本已抬头，见她一笑立刻再次垂首，心道幸好王爷此时不在。
“那就走吧。”
章一玥带着三人出门，芙蓉与墨云两袭浅蓝，墨雨一身玄。
她先去了黄家的成衣铺子清点了库存物资，又细细询问了新品以及新衣制成日期，交代掌柜所有物品先行封存等待命令。掌柜早先已经得了东家指令，章一玥一言语，均一一奉行。
明州城内一派萧肃，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大雪纷纷扬扬而下，一刻不停。
章一玥的马车在这萧肃的街道穿梭，赶到另一处店铺，刚下车便被门口的掌柜止了步。
“黄公子，不瞒您说，近日灾民涌入城内，连粮铺都已经被抢光，我们店铺早已不敢开张。有些人趁机抢夺，我们是关得早，店里一应珠宝早就被我移了地方。现在情况特殊，我已经写信回了东家，等风平浪静后再作计划。”掌柜道，将一番形势与章一玥细细道来。
“如此，所剩金银是否还能兑换票银？”章一玥问道。
这家店铺是珠宝店，开在明州繁华处，她未曾料到在繁华处还能被抢。而且因为是珠宝店，存货均为金银，想来票银不多。
“兑换不了了，票银兑换的商铺早就不营业了。哎……天灾人祸啊，大雪封路本就艰难，城内还很动荡，您看现在街上哪还有人敢出来？城内的人全部守在家里。城外的灾民全部涌进城南那边的粥棚去了。”掌柜叹了气，满脸愁苦。
“掌柜你家是否在城内？吃食之类是否充足？”章一玥问候道。
“黄公子挂心，是，我们家位于城东，今日我是来取最后一些东西的，否则您来也寻不了人，平常我们不敢出门。我家里吃食尚能抵抗一些时日，只是不知这雪要下到何时。周围邻居我也问了，主食都还行，就是肉菜一概没有，长期这样下去，是不成的，是要病的。”掌柜道。
“掌柜莫担心，朝廷已经派了六王爷前来赈灾，现下已经在城内巡视，很快便有措施。我记得我们铺子是入了明州商会的，会长那边可有些安排？”章一玥问道。
像商会这样的民间组织，若是能联合各大商行做事，那对于赈灾还是有些作用。
“哎，会长也没有办法，如今整个明州物资都缺，不瞒您，前几个月黔人过境之时，已经大肆搜刮了一批，我们这是刚刚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如今再遇天灾，您说哪能那么快恢复？”掌柜忧心道。
“我已经写信给成州东家处，那边商会应该会调配一些来。”章一玥说道。
黄家大舅是成州商会会长，既然得了她的信应该会去立刻筹措的。
章一玥与掌柜又聊了一会便驱车回了刺史府。
她本是想去其他地方再看看，一来想起赵泽昨日吩咐除了店铺先不要去其他地方，方才掌柜也讲城内很动荡，加上外面实在寒冷她今日不宜受凉，便收了尾。
“一群废物！”刺史府前厅内一声怒吼，六王爷正大动肝火。
前明州刺史为了巴结那起兵谋反下了大狱的三王爷，不仅将明州州府库银全数献出，连粮仓都白白赠与黔军七七八八，州仓内所剩下的粮食经过近日连日赈灾已经见了底。
明州刺史有些下级官员因着协助刺史叛乱被定了罪，新上任的新官一脸生疏，连新任刺史也才来短短一个月不到，从上而下一素新人。
众人连官帽都没有捂热，这几十年未遇过的大雪就突然下来，淋冷了本就未热的头颅们。
赵泽从大多上任才几天的官员里问不出详情来，出府巡视了一天，这些人连灾民多少都没有统计个所以然，加上物资极度亏缺，粮食又在告急，一肚子忧心汇聚而出。
厅内众人跪了一地，连连“六王爷恕罪”。
“恕罪？现在是恕罪之时？都给本王打起精神！人头本王暂且给你们留着，这事之后再跟你们算账。”
赵泽一身玄衣直挺挺站在大殿中央，胸腔因着怒火上下起伏，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着似是要捏碎了一样。
“周刺史，你来告知本王，接下来如何办？”赵泽怒问了一句。
第六十九章 天然火炉可真好
“回、回六王爷，城内已经设了五处粥棚，受灾的灾民大多已经都去了那边。至于安置，实在没有物资可以再搭建，只能露天……”周刺史哆哆嗦嗦着趴在地上的身子，无可奈何地回道。
他刚上任几日就遇雪，最开始明州府城内还井然有序，官兵日夜清扫道路积雪，民众也都如常度日。
谁知这雪一下就未停，四周山区被雪压塌了住处的灾民不断涌入城内寻求粮食，最开始只是三两百，后来随着雪越来越大，涌入之人也越来越多，多的时候一天几千，现在城内光灾民少说也有三万。
加上周围道路封死，除了去往邑都的官道还能勉强而行，其他地方根本无法通行。
城内的粮食越来越少，他下令周围支援，周边的县郡情况也很糟糕，库存只能勉强维系各自县内，无法再调入城内。明州州城五万原来的城民也只得躲在家里艰难度日。
如此难事，上报朝廷之时，城内已经有些失控，待六王爷赶路十日到达时，已完全脱控。
没钱，没粮，没物资。任他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百姓苍生。
“他们露天能捱几天？蠢货！”
赵泽更是发怒，一群老弱病残放在大雪的露天安置，没被饿死，先被冻死。今日巡查时倒在路边的百姓数不胜数，粥棚也是人满为患。
“这……”
周刺史皱紧了眉头，可是灾民这么多，能安排在何处？
城内除了这刺史府，全都不属于他，有些商铺、人家愿意腾出空屋来，那也是杯水车薪。
“魏鹏！”赵泽对着殿外一声呼唤。
“在！”着了盔甲的魏鹏应身而进，单膝跪下，身上铠甲沉闷一响。
“奉本王令，军营士兵全数集合，拆一半军营，携拆除后物资、帐篷全数立刻进城。十队人马，五队去先去五个粥棚边各设容身之所，而后去城南、东、西宽阔处各增一处粥棚与房屋；一队在城南入口处接收统计新入灾民；一队去城北接收成州来的物资；一队统计现有灾民；一队清理尸体；余下一队灵活调遣。”赵泽安排道。
“是！”魏鹏领命退下。
“十万票银可买几日粮食？”赵泽问周刺史道。
本以为明州还有二十万库银，今日去库房一看，只是一个账簿，银钱全数已被前明州刺史搬空。
“回六王爷，城内商铺已然全数关闭。下官早已与商会会长协商过，各大商家的库存也都不足。故而……”
“再去一趟，库存不足应也有存货。放出风声，朝廷的救灾物资五日便能到达，这五日内若他们愿卖，官府三倍市价购买。若不卖，不勉强。此买卖不限商家，若有私人愿卖，有多少可接多少。百姓家里多少定有余粮。”赵泽道。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就五日的黄金赚钱时间，想必定有商家愿意出手。
多少无碍，现在是供不应求，能买一些则能多一些粮食，按库存看，州府库存两日会全数掏空，他安排的成州物资至少五日才能到达。若是中间三日断粮，那三万多灾民将会在风寒中直接暴毙。
“回六王爷，原先各大粮铺未关门之前，价格已经是原先五倍，若再三倍购买，那十万票银恐购入不了多少。”周刺史再道，灾情期间本已经水涨船高，若是再翻倍采购，相同的银钱的购买力必定是大大低于平素。
“无妨，本王王妃说了，能救一命是一命，这点钱她不在乎。”赵泽道，没想到章一玥带来的银钱还能解了燃眉之急。
“是，下官领命。”周刺史道。
“派人配合士兵清点现有灾民，清点之时，将所有男丁汇聚在一处，稚子、孤儿、女子优先领粥，再是男子。若有不从着，当场斩。”赵泽再安排道。
“是！只是斩杀之事恐生灾民暴乱。”周刺史道，有些担忧那些因抢吃的而不听令的灾民。
“若是人人都有吃食，怎会去抢？必定是有人趁机作乱！先前闹事之人，是否已经收押？”赵泽问道。
“尚未，官兵均忙于粥棚处，尚无精力抓捕。”周刺史道。
“无妨。施粥之时先行通知‘若有不从着当场斩’，魏将军会留人与你。谁敢动，便是居心叵测之人，为了广大民众，不可留。”赵泽道。
“是。”
一番安排完毕又是深夜时分。风雪交加，黑暗尤甚。
想着章一玥身子还冷，赵泽回屋的脚步不自觉又加快了几分。
“王爷，你回来了？”被窝里睡到迷迷糊糊的人闭眼问道，有一只暖暖的大手覆盖在了小腹上，她感觉到了。
“还疼吗？”赵泽宠溺地问道。
“不疼了，快睡吧，今日能睡多久？”章一玥伸手搂了他的背，往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适的地方踏实地靠了上去。这天然火炉可真好。
“好一些，两个时辰。”赵泽回道。
因为章一玥又主动抱了他，那冷漠地嘴角再次勾了起来。他太喜欢她这样，哪怕是因为她冷才如此，他也希望这两个人的冬季能一长再长。
每次回到她身边，他都觉得外面的一切似乎被那扇门严严实实地隔绝。任是他有多烦恼和疲惫，只需要靠近她，闻见那股馨香，那份疲惫便会不知不觉消退。
她仿佛就是他天然的解药，她救他那日便是如此，一睁眼面上就是一张娇美的容颜带着盈盈一笑，那时他心中便立刻颤抖了一瞬，浑身染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
这次她能陪他来赈灾，他本就十分意外，路途疲惫，她也没有抱怨一声。
今早从芙蓉手里接过那足足十二万票银的箱子时他心下一噔，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舍得，更没有想到她如此放心大胆就这么将如此多的钱财随身带在身边。他突地想起她说过“有你在，我不怕”，未曾想，原来，她对他如此放心。
他心里充斥着感激和欣喜，侧身伸手环住章一玥的肩背，在她头顶落下深深浅浅一阵吻。
“睡吧。”猫儿在怀里蹭了蹭，睡了过去。
那心情愉悦又起伏的人，不觉也勾起嘴角休了息。
第七十章 靠近他拥抱他
因着明州有那十万票银救急，有余粮的商家与百姓卖给官府的粮食远远达到预期所需，加上成州粮食在赵泽安排下提前两日到达，灾民们再也不是饥肠辘辘。
士兵们两日内便建了八座面积宽广的安置之所，几乎收容了所有灾民。
明州的灾情暂时得到了缓解。
反而是面积更广、民众更多的沧州告急，一日三次快马报信。
赵泽留了一队太医在明州，安排好周刺史后续事情，便又带着章一玥匆匆往沧州赶去。
这次章一玥也不是空手而行，既然沧州更需要物资，那黄家成衣铺的库存便全数被她随行带了去。虽说也不多，但几百件棉衣说不定也能拯救几百条人命，她便也是高兴。
“玥儿，要不要睡会？”马车上赵泽心疼地问出了声。
章一玥随着他一路奔波，灾情严重，所有人都马不停蹄，中途也只在驿站短暂停留给马儿补给，并不歇在驿站。
“不用了，还不困。王爷，你睡会吧，这两日你是不是都没睡？”章一玥抬头看着身侧的人讲道。
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两天，还在明州境内。
明州与沧州交界是座山，山路因雪实在难行，赵泽得不断下车视察清路的情况，这两日在马车上不断进进出出，恐怕根本没有时间睡觉。
眼看不久又要天黑了，他这才刚刚上车坐下喝了一口热茶，就在担忧章一玥。
“嗯，我靠一会，刚刚去看了，趁天黑翻过山应该可行，山背面是阳面积雪应不多，明日便能到达沧州州府。”
赵泽靠在马车车壁上有些失力，已经联轴转了五日了，最多的一日是休息了两个时辰，此外的日子均是不眠不休。
章一玥抬眼仔细一看，赵泽满眼红血丝，胡茬也因为没时间整理长地更长。
她不自觉伸手往他下巴摸了摸，玩笑道：“王爷，你记得你去章府参加我爹宴饮那日吗？当时我和芙蓉瞧见了一个满脸胡茬的糙汉吓了好大一跳，你再长两日估计也差不多了。”
车门的芙蓉听到主子的话，也捂嘴笑了笑。
赵泽皱眉，问了句：“谁？”
章一玥道：“我哪认识啊？我那日是想去看看你，谁知道你悄悄在我背后出现，也吓了我一跳。”
赵泽想了想那日情景，往车外一指说道：“那糙汉在车外。”
章一玥闻言瞪大了眼睛：“你说谁？”
赵泽平静地道：“魏鹏。不信你看看，应该又长出来了。去赴宴那日他刚从兰州回来，还来不及去王府向我汇报便被我叫到章府了，故而满脸胡茬。”
章一玥闻言赶紧撩开车帘瞧了眼，是有个壮汉骑马在侧前方，这人她前几日是看过几回，现下他正背着马车，瞧不见人脸。
她想也没有想，高声喊了一句：“魏将军！”
魏鹏一听马车内有人呼唤，立刻调转马头回来两步，跟随马车走，道：“是！属下在！”
章一玥看了一眼转脸回来的人，立刻搜罗了一个理由，道：“芙蓉，你给魏将军端一些糕点。王爷赏的，魏将军辛苦了！”说完向芙蓉递了个眼色。
芙蓉将桌上的糕点用手帕一并包上，从车窗递了出去，魏鹏接住，虽心有疑虑，仍高声道：“谢王爷赏赐！”
“好了，回队吧。”赵泽淡淡吩咐了一句。魏鹏立刻夹了马腹往前去。
“芙蓉，是他吗？有点像是不是？当日我眼睛不好没瞧真切。”魏鹏一走章一玥立刻问道。
“没错，就是他！”芙蓉回答地斩钉截铁。
“哈哈哈，当时跟世安哥哥在一起，差别可太大了，没想到今日见到了真人。平常干干净净地，没想到长了胡子后判若两人。”章一玥笑道。
“当日你们在找最凶狠之人是在找我？”赵泽语气冷淡地问道。
刚刚听到章一玥又叫“世安哥哥”，他心里实在不快。本想忽略那件事，现在想想干脆就当面质问。
章一玥本因要看魏鹏坐在了马车侧座跟芙蓉一起，闻赵泽之言抬眼一瞧，那十分憔悴的脸上一股气呼呼的怒气，连忙跟芙蓉使了个眼色，坐回到赵泽身边。
“王爷，我们当时不知道六王爷长什么样，可不是按传言找人？再说了，是你当初骗我在先。我要是知道你就是六王爷，我还去找你干嘛？那日我可是被蚊子叮了一身包，好几日才消了下去，说到底都是你害的！”
章一玥一招先发制人，说地赵泽哑口无言。只要她一提他骗她，他就不敢反驳一句。
果然，那脸上的怒气因为章一玥这一怼渐渐消了下去，渐渐地爬上一丝浅浅的不自在。
章一玥见他一副理亏又忍住一言不发的样子，再瞧瞧那满脸的胡茬，心有不忍，知他这几日劳累，便安抚道：“王爷，你即使有这胡子也是美男子，我不介意，你爱留多久留多久，一点都不凶。”
章一玥一句玩笑话，一边摸着那粗糙的胡茬，一边眼含戏谑地盯着赵泽。
赵泽抬眼一瞧她那神情，那眼睛虽然有些戏谑却仍旧水波流转，心下一动，伸手就搂住章一玥脖子，不顾满脸胡茬吻上了她的唇。
芙蓉本也没盯着二人，但是余光一撇就知道那六王爷又不老实，连忙转身看着马车前路。
“唔……疼……疼！”章一玥被封住的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
那胡茬太刺，赵泽一吻上来她便觉得整个唇边都疼。
赵泽本也没想久吻，听得她疼便也放开了她。本想再敲打一句“知道疼就老实些”，抬眼见章一玥正捂着嘴委屈地看着他，仿佛再过一会就要哭出来似的。
他便收了一切不满，柔声细语地讲话：“玥儿，我有些累，让我抱着睡会。”
章一玥一见他那憔悴又可怜的模样，没与他计较方才他行为粗鲁这点小事，乖顺地道了句“好”，伸手搂住他的窄腰，软软地趴在他的心口，任他将下巴搁上自己的头。
她想：赵泽这几日遇到的麻烦和忧心可谓数不胜数，若是自己再去扰他心神，定然不妥，能给他减轻一些压力更好。
连章一玥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何时起她开始以赵泽的喜怒为主，不自觉就要靠近他拥抱他。
第七十一章 会尽快回城
沧州灾情果然更是严重。
沧州临近只有明州和成州两个州，再远便是别国。因着明州同样受灾，唯一能提供补给的便是成州，偏巧沧州四面环山，入州物资远远困难于明州。
成州给的补给迟迟未到，城内又灾民遍布，沧州形势严峻，城内一片混乱。
赵泽也就是在马车那日抱着章一玥睡了一觉，再醒来后又立刻恢复到紧绷的状态。到了刺史府连门都没进，便被领着去了巡查。
好在府内有章一玥熟悉的沈妍，这才让她担忧不已的心稍微好受了些。
“章妹妹，没成想再见你竟然是因为此事。”沈妍握了章一玥的手，语带遗憾地说道。
“沈姐姐可安好？衡儿呢？”章一玥跟着沈妍往住处走，表走边问。
“好，我和衡儿都好。只是我夫君将我带来娘家，便去与我爹一同处理灾情，整整十日了我都未曾见到，心有挂念，不知是否安康。本想去府外看看，又被告知不太平，我得顾着衡儿，不敢出去。前厅议事，非官员又不得入那院落，实在焦心。”
沈妍一席话讲地章一玥一阵难受，沈妍与戚威伉俪情深，一向形隐不离，如今已经整十日不见，沈妍那副愁苦的面容实在叫人难安。
不过章一玥想到今日下车时似乎见到了赵泽身后有戚威的身影，立刻向沈妍道：“沈姐姐，我今日在府门口看到了戚二哥，虽然有些远看不太清，但那身玄色我很有印象，因为跟王爷非常相似，应该是他。你放心吧，既然他能来与王爷并肩做事，想来没有不适。”
沈妍闻言立刻欣喜道：“是吗？那便好，那便好！是，我夫君就是爱着玄色，许是练武之人，与六王爷有同等爱好。”
“嗯，沈姐姐放心吧！王爷已经安排成州那边运物资来了，很快就能缓解压力。”章一玥讲道。
她在马车上隐约听到过各个报告，一会通知成州筹齐多少粮食已于几日前出发，一会汇报前路堵了需要多久道路才会通畅，一会是灾民数量又增多少。
只见赵泽的眉头一会紧一会松，总之就是不平。
“如此甚好，六王爷来了，我们就有希望。毕竟我爹一手只能管这沧州大小，外面的部署还得朝廷支援。好了，章妹妹，不说这些了，苦中作乐，你先安置，我去看看衡儿，若是醒了，我带过来。”
沈妍将人带到屋内，急急就要回去。她出门时衡儿还在睡觉，稚子年幼，一睁眼就要找娘亲，她心有担忧。
章一玥闻言，忙将人送到屋外，说道：“好的沈姐姐，你先去，不用挂念我。我在明州已经有经验了，知道该怎么办。”
整整三日，章一玥未见到赵泽，连夜间都未曾回来过。
她白日与沈妍和衡儿呆一起消磨时间，夜晚又等赵泽到半夜，却没有一日能将人等来。
到了第四日，她一来想着去黄家铺子里找找物资，二来想出门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帮忙，三来想碰碰运气能不能看到赵泽，便知会了沈妍出门的事，着了男装带了上次那三人出了门。
沧州的黄家铺子如明州一样，早就关门。因着这里黄家只有珠宝店，便也拿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叫掌柜将所有票银取来，便就离了去。
一行四人将将在刺史府门口下车，章一玥便见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
“小超！你怎么来了？”章一玥惊喜出声，急急往黄立超那边跑了过去。
“姐！我来找你，那门口的说你出门了，我就在这里等了。”
黄立超见章一玥跑着过去，更是快速地跑了过来，生怕他姐摔了。
章一玥看他脸上有些血迹，又是单人一人，心理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忍着难受，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脸上怎么回事？”说着就抬手用自己的帕子往黄立超脸上清洁。
“我跟大伯来的，带了许多东西，但是在道上遇到大雪滑坡，埋了一些马，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所幸没人死亡。只是大伯受伤不能行动，赶车的不能再走，我便先骑马过来通知你，你安排一些人去接那些东西。我还得回去照看大伯，我们没找到大夫，情况不太好。”
黄立超难得如此严肃地讲完一堆话。
一番话听地章一玥心下紧张不已，大舅伤了不能行动还没找到大夫，这可不是小事。
她急问道：“大舅困在何处？需要多少人赶车？”
黄立超道：“城北二十里，需要七八人，我们本还有一些人可以来的，但是现在要照顾受伤的那些，全部滞留了。”
“二十里要走多久？”章一玥再问。
若是平常，这二十里路定然不一会便达，但是现在大雪封路，定不乐观。
“我是今早天亮便骑马出发的，走到现在。若是回去，恐怕需要更长时间，因为我来的时候已经又在下雪了。”黄立超回道。
章一玥一听走到现在，再看他嘴唇皲裂，料想定是冒着风雪在空腹赶路，立刻道：“你半日没有吃饭是不是？你随我进去先吃饭，吃完后我与你一起去找大舅。”
黄立超面有难色，回道：“姐，大伯他们还在受冻，我们得趁天黑前到，否则今夜没有地方住会更难的。”
章一玥拉着黄立超快步往内走，道：“耽误不了多久，你吃的时候，我去找王爷安排接应物资之事。等你吃完我们立刻出发。”
又吩咐后面三人道：“芙蓉你去收拾些简单的行李，药品全带，披风全带，墨云你带小超去吃饭。墨雨我们去找王爷。两刻钟后，大门汇合。”
说完便与墨雨抱着一丝希望匆匆去前院议事厅找人。众人得令纷纷分头行动。
因着章一玥的王妃身份，前院本要拦住外人的门卫不敢阻拦，她急急跑到议事厅，发现空无一人，又在厅里等了约莫一刻钟，才不得不放弃。转身朝后院找沈刺史夫人。
刚进沈妍房内，章一玥草草跟人打过招呼，便道：“夫人，我需要七八位可以赶车的车夫，还有一位大夫，刺史府可有人可以调遣？”
“王妃，我们倒是有一位留着给府里人员所用的大夫，至于车夫，除了供王妃差遣那位，统共只有四人。”刺史夫人道。
章一玥闻言立刻说道：“请夫人将人派我，车夫留一位给府内，其余全跟我去城北二十里拉救灾物资。”
心下又担心赵泽到时候找不到自己着急，走之前又特意嘱咐道：“沈姐姐，烦请你知会王爷一声，我与墨雨一起出门，是出城去找接黄家，让他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回城。还有这些票银，一起交给王爷。”
章一玥从身上取来一万票银递给沈妍，虽不多，她想着能有多少给多少也好。
第七十二章 回去好好找他算账
不多会，章一玥带着四位车夫、一位大夫、一个侍婢和一个侍卫便随黄立超出了城往城北去。
山路难走，所幸只有她与芙蓉乘坐的是辆马车，其余人全会骑马。章一玥先吩咐黄立超带大夫和车夫们带着药品和保暖物品先去，自己和侍卫与侍婢在后方赶路。
正如黄立超所言，回去需要更长时间，按黄立超的速度走了半日，回程他们也走了半日，眼见天已经黑了下来，马车确实晃晃荡荡还未到达。
走着走着马车突然停下来，赶车的墨雨在外道：“主子，前方马车恐怕走不了了。雪太大，车轨过不了。”
章一玥闻言掀开车帘一看，果然风雪交加，一片白茫茫。
“墨雨，我们走了多少里路了？”章一玥问道。
“大约十七八里，应还有二三里便可达。”墨雨回道。
“若是步行，会走多久？”章一玥又道。
“按路况，约一个时辰。”墨雨回道。
“好，那我们步行过去。你将马车内的物品全数移到马背上，车留在这里即可。”章一玥吩咐道。
芙蓉一听这个安排，立刻反驳道：“夫人，这怎么行？你从未走过这么久的路！再说这风雪交加的，冷不说，路还不好走。”
章一玥已经不管芙蓉的话，率先下了车，道：“没走过，我们今天便走试试，凡事有第一次。我们也不可能掉头回去不是？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再说我还牵挂着大舅。”
墨雨虽然也想出声阻拦，但见章一玥已经裹好斗篷随着芙蓉搀扶往前路走去，也不敢再违抗命令，将车上的东西全数卸装至马背上便快步跟上二人步伐。
天黑了下来，幸好四周有积雪映照，加上墨雨点了火把，路途不算太黑。
最开始很冷，章一玥紧紧抓着自己的斗篷，但是走着走着，身体发了热，也不觉得冷了。
只是在山里，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那黑影看着黑乎乎的实在吓人，而且除了偶尔的风声全是寂静，章一玥历来怕黑，从未在夜间行走，今日这样，总觉得心下恐惧的很。
看着侧方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马的侍卫，章一玥便有了与人聊天消除恐惧的想法。
“墨雨，你是怎么认识的王爷？”
章一玥是个女子，心里没有天下，一开口就是八卦。
“回主子，是王爷救了奴才。”墨雨言简意赅地回道。
“怎么救的？”章一玥又问。
墨雨看了一眼身侧的王妃，想想以往她在橙园与王爷的相处，还有后来王爷对她言听计从，便不再隐瞒什么，将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说明。
“奴才与墨风十岁的时候老家遭灾父母都走了，我们不懂事，被人贩子骗来邑都，本是要被卖去花楼，恰巧那日王爷凯旋回来的车队拦了路，我与墨风悄悄跳出马车，被人贩子一路追，就追到了车队前后王爷的马车前。王爷问了来龙去脉，出手救了我们。”
“所以你们就跟着王爷回府了？”
话刚刚问出来，章一玥突然想到那个传言“六王爷素来喜欢抢夺年轻男子”，莫非就指他与墨风？毕竟墨雨和墨风长的都很好看，虽然不及赵泽，但确实不赖。
没等墨雨回答，续问道：“你们可是被王爷强制扣下的？当时王爷多大？”
墨雨规规矩矩回答道：“是的，我们是被王爷从人贩子手里直接抓到马车里的，当时王爷十六岁，我们就跟着王爷回府了。然后去隐卫司训练了几年，后来又回到王府任王爷调配。”
章一玥一听便知道自己的猜测不错，就是这个当街抢人留下了赵泽的“好名声”。
“哈哈哈，我就知道，原来当街抢夺年轻男子回府指的是你俩啊！王爷一向不爱讲话，恐怕救你们当日也没有跟看热闹的人解释吧？那人贩子定是好好编排了一番，传着传着就传成王爷好男风了。”
墨雨闻言怔了一瞬，半晌后“啊？”了一声。
章一玥见他一脸茫然，耐心地解释道：“墨雨，你不知道吧？王爷的名声在外可差了！盛传六王爷喜欢男人，还杀虐成性。我被赐婚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当时我也不知道王爷就是王爷，还找他求证过，那日他那脸色可是黑的吓人，哈哈哈哈……你跟他这么久不知道吗？”
墨雨显然不知道这些，朝章一玥摇摇头。
听章一玥边讲边笑，也不知道是被感染还是怎么，他也觉得六王爷的这个传言确实也是挺可笑的。
“你知道他骗我是不是？那日在破庙第一次见你，他说你是六王爷侍卫，原来那日你就是去保护他的，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他的同僚。”章一玥说道。
墨雨想了想，本想隐瞒些事，毕竟他的正规主子还是赵泽，又一想当初他被六王爷指派照顾王妃时曾说：“以后王妃就是你的主子，你只对她尽忠。”
便说道：“主子，奴才第一次见您是在橙园。当初王爷在橙园养伤，奴才奉命去保护他，所以……”
章一玥明显被惊讶道，一脸不可思议地打断他，说道：“橙园？所以你们早就找到他了，他在我们家橙园养伤是故意赖着一个月不走的？这么说，与我一起回邑都也是他刻意为之了？！”
墨雨闻言，心想：“坏了！王妃这脑子转的太快，就这么把王爷暴露了？回去会不会被他砍了……”
他只得十分生疏地尴尬地看着章一玥，“呵呵”笑了几声。
章一玥见墨雨笑地十分假，将那股对赵泽的怒气也撒到他身上，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与他讲话。
转过头朝着芙蓉，咬牙切齿地讲道：“芙蓉，我被人彻彻底底骗了！那赵泽简直太狗了！哼！等我回去定要好好找他算账。”
墨雨所说的约一个时辰的路程显然是没有考虑到随行的是两位女子。
三人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黄家一行人所在之地。
黄家大舅如黄立超所言，脚被摔了骨折暂时不方便移动，只得先行留下休息，随行一些人也是有些轻伤，所幸大夫来了后一阵医治均已经没有大碍。
不好的是，大雪再次封了路，新来的车夫也只得等着天亮后再做决定。
一行人在山路旁一处开阔之地安营扎寨。
黄家商队常出行，对野外露宿是有丰富经验的，当章一玥一行到达之时，他们已经支起了简易的帐篷，燃起了烹饪的篝火。
“大舅，现在如何了？好些了吗？”一见到黄家大舅，章一玥忍不住情绪，扑到人胳膊上抱着就哭兮兮地问出口。
第七十三章 旧伤复发
“玥儿，小伤，莫担心了，你看你带的大夫都帮我包扎好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来王爷知晓吗？”黄家大舅见她一个人来，心有担忧。
“嗯，知道，知道。我担心你，就来了。”
“吃饭了吗？”
“还没有。”
“小超，你来带玥儿吃饭。”
“大舅，我腿有些疼，不想走了。”
“怎么了？”
“走太久了。小超，你给我端点吃的过来。”
章一玥一边吃饭，一边絮絮叨叨跟黄家大舅聊了话。
将外祖母与二位舅妈的情况打探了一番，又将自己在邑都的情况如数告知。再将明州灾情和征用铺子里物资的事一一细细道来。
而黄家这边，黄家大舅收到章一玥的信便去筹措了不少粮食和棉衣，本是要送两处，明州、沧州各一半，半路又收到她的信便直接送到了沧州，不料翻这座山遇到了难得的滑坡，幸亏觅了一处开阔地，才幸免遇难。
与大舅和黄立超聊了许久，大家才分头安置。
等到一行人都在帐篷里休息，芙蓉焦急地喊来大夫给章一玥瞧病。
“大夫，你给我们夫人瞧瞧吧，走了两个时辰腿疼，上个月才摔过腿的，怕是又复发了啊。”
大夫查看一番后回道：“禀王妃，王妃的腿不宜再次行走。在下刚刚摸了一下骨头，刚刚愈合地七八分了，今日劳累，应是如芙蓉姑娘所言复发了一些。不过无大碍，老夫现下便再制竹块封上。再养半月定会全数愈合。”
年纪不大的大夫说起话来却十分稳重，原是姓魏。章一玥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到大夫退下，在芙蓉小心翼翼的帮助下章一玥这才躺下入睡。
听着芙蓉沉稳的呼吸声，章一玥却始终睡不着，但她又不想翻来覆去翻转引得芙蓉醒来担心。
只得在心里压抑地在想：整整四日未见，不知道赵泽此刻怎样了？今日沈妍不知有没有知会他自己出城的事？也不知道吃饭没有，睡觉没有，还有那胡茬刮了没有……
章一玥走的第一日赵泽就回了屋，可是床榻上没有一丝她的身影。
外间的芙蓉不在，他急急冲出屋唤墨雨，墨雨也没回应。
心里只有一个直觉：她带着他们出了门。
可是城内今日暴乱又起，据汇报还死了几十人。虽然有墨雨在他不太担心她的安全，可是天快亮了人还未归，实在不同寻常。
赵泽怀着一颗焦灼的心在屋门口等了一会，而后厉声叫来随行人员去打探王妃下落。一群人开始满刺史府翻找，一刻钟找不到便要去府外找。
刺史府不大，沈妍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连忙起身查看。她穿好衣裳往章一玥平素住的屋子走，果不其然，是那个六王爷正在急急忙忙地寻找章一玥。
沈妍按章一玥的说辞给赵泽说了一遍，又将钱转交，这才退回去。
拿了一堆票银的赵泽茫然地现在原地很久，玥儿就这样出城了？风雨正盛，又传山上多雪崩……
任是他再想立刻骑马寻她而去，也不能丢开沧州这个摊子。
沧州的情况更是着急，粮食已缺，支援的车队却被挡在了山上，派去清路的迟迟未有消息。
粥棚冻死饿死的灾民不计其数，暴乱频发不说，有些地方已经发生了疫情，天亮他就得去安排太医队医治之事。
赵泽就这么在寒风中站了许久，本可以休息一个时辰，他也没进屋去，章一玥不在，他不想一个人冷冷地躺着。
他的胡茬又长了一轮，没好好吃饭，瘦了一些，天潢贵胄的清冷气息犹在，可由于解药不在身边，那沉下的嘴角再未勾起，通身冷冽的压迫气息甚之又甚。
他深深叹了口气，转身朝议事厅大步迈去。一众疲惫不堪的下属还在轮流流转，他也静不下来一个人呆着。
玥儿，只希望于墨雨好好护住她。
章一玥一行走了两天两夜，雪太大堵了马车的路，一行人只得分为两波，轮流清路。章一玥和黄大舅带伤上不了阵，留了芙蓉为大家烹饪，其余人员全部投入进去。
无奈那风雪起了就不停，白日扫了一截，一行往前行走一截，夜晚那道路就又覆盖了住。整两日，才走了不足十里。
到了第二日晚，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却仍旧还在山上困着。
一群人坐在篝火旁一言不发，直望着那带来光热的火噼噼啪啪。
大家此刻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毕竟这些粮食是去救灾的，还不知多少人得不到这些吃的得活活饿死。忙，一点没帮上，路，想走走不动。
正当愁苦之际，一群点了火把的马队嘶鸣而来。
芙蓉立刻亮了眼睛：“夫人！莫非是王爷？”
章一玥也听到了声音，唰地站起，随后立刻又坐了下去。
“王爷怎么可能从另一个方向来？”
话声刚落，一声亮堂穿林而过：“哈哈哈哈哈哈！六嫂，瞧见我很失望吗？”
章一玥闻声，不可思议：“戚言？”
来人举着火把靠近，坏坏的脸上一脸戏谑：“是我啊六嫂，远远就看见你们了！六嫂你男装更妙啊。”
戚言说完话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章一玥一番。
章一玥没管他那不合时宜的话和眼神。拍了拍旁侧已经眼含杀意的墨雨的胳膊，示意他退下。
她也不站起身，一脸严肃地问道：“戚言，你带了这些人，是来清路的？你怎会从成州方向来？”
戚言就地坐下，用芙蓉递去的杯子连连饮了几杯热茶。
语带骄傲地道：“不瞒六嫂，我爹先前给我有些信息，我们沧州雪灾严重，王府也快坐吃山空。我这不带了些粮食准备从邑州运回府嘛，哪知道这路这么难走？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买了一大队人马，一半运粮，一半运人。你看，我那马比你们马车好多了吧？”
章一玥闻言一看，果然是，那一队足足上百号人，倒是比马车省了不少时间。
她心中一动，问道：“既是有人有粮，派人先送粮回去。留下些人帮我们扫路如何？我们的人受伤，扫起来实在困难。若是你们人能帮忙，相信今晚这些粮食便能运到城内。”
戚言眼球咕噜咕噜转了转。片刻后，爽快地道：“既然六嫂有话，戚言定当遵从。好，我这就去安排！”说完便起身往一队火把处而去。
第七十四章 我在这里等王爷
片刻后，又是一阵骏马嘶鸣之声，一队人马已顶雪而去。
还有一队下马，领头一声高呼：“兄弟们，干起来！明早就到城内吃香喝辣去！”
接下来便是铁锹铲雪的声音。
章一玥看着戚言那些人热火朝天的架势，心里燃起来希望。
转身说道：“大舅，我去让人腾出一个马车，这进程，天亮我们就能到沧州城。你进城休养几日再回成州吧。”
黄家大舅想了想，拒绝道：“玥儿，我们本是来送粮的。如今那戚公子既然能开道，并且还有一队人马可以运粮。不如，我们这队受伤的就先行回去，免得给大家拖了后腿。”
章一玥闻言蹙眉思考。
黄大舅继续道：“我们没有必要去沧州城，那魏大夫医术精湛，我和那几位都没有大碍，骑马回去不是难事。成州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你二舅妈快生产，小超我带着，你二舅走不开，若是去沧州再返回，再被雪困，还会耽误许多事。”
一番言语，章一玥了然，自然是黄大舅一队回去更好。
“小超，你跟大舅回，还是与我去沧州？”章一玥问道。
“姐，我爹在家。我随你去，说不准姐夫那里我能帮上忙！”黄立超道。
“好。”
黄大舅一行转身回成州，留下一队运量的车马留给章一玥。
因着马匹已被拆分给黄家一队，余下便再没有可以挪出一个马车的机会。不得已，章一玥只得随众骑马而行。
黄立超早已被派往前方打探路况，章一玥略一思量，在墨雨与戚言之间选择了戚言。如此，戚言带着不会骑马的自己，墨雨带着芙蓉，一行人天将将亮便顺利到了城外。
“姐！守门的说了，即日起城门关闭只出不进。”黄立超急急从城门口往章一玥的马匹跑来。
“为何？”章一玥急急下了马，欲要亲自走到门口去。
“说是有瘟疫！”黄立超道。
章一玥闻言身形一顿，眼神惊慌起来：“瘟疫？那王爷呢？可有消息？”
黄立超摇摇头，遗憾地说：“姐，守门的哪知道啊？只是按姐夫的命令守着门而已。”
章一玥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一队人马，心下思量，这些救灾的东西想必城内是急需的，人不让进，守门的是奉了王爷之命，那先将物资送进去也行。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给黄立超：“小超，你拿这个玉佩去城门处，让守门的将这队粮食拉进去。人若是不放进，我们就在城外等。若是他放你进，你务必找到王爷，立刻出城给我个消息。”
黄立超拿了章一玥手里的玉佩，不解地问道：“这玉佩有用吗？姐夫的？”
章一玥道：“嗯。这是王爷的贴身之物，想来守门的应该有所见识。他说过这东西很重要，你千万不要弄丢了。你快去，别耽误时间，这些粮食可是救命的！”
“好！”
黄立超应了一声，翻身上马便又回去城门，果然守门的一见玉佩立刻垂首。
片刻后，黄立超带了一队从城内而出的人，取了运粮马车，朝着章一玥一声高喊“姐，那我进去了！你等我消息！”便扬马而去。
待一队车马离去，车夫原地休整，翻身下马的戚言才走到还怔怔站在原地章一玥身边。
挑眉戏谑道：“六嫂，你就这样将粮食全数送进去了，接下来我们吃什么？”
“啊？”章一玥有一瞬间的懵怔，待反应过来戚言问题才说道：“方才没有想那么多，就想着先送粮进去而已。”
戚言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门，又转身看了一圈四周涌来的灾民，再问道：“谁知道这城门何时能开，你莫非要在此处一直等着？”
章一玥瞧见了他的动作，也打量了一圈周围。
犹豫片刻，微微一笑，道：“戚言，我知你的担忧。无妨，我就在这里等，王爷若是找我，在城门这里是最方便的。”
戚言有些不可置信：“你跟这些灾民一起露天休息？”
章一玥抿嘴略微苦笑了一下，没有言语。心想：要不然呢？
戚言见她如此，真诚道：“要不这样，我家在城东还有个山庄，你与我同去，我派人每日过来打探消息，六哥若来寻你，我让人通传你再来。”
章一玥毫不犹豫拒绝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墨雨他们会照顾我的。戚言，谢谢你。你将这些人都带回去吧，他们这几日也辛苦了。魏大夫我留着，或许有用。”
戚言先是怔了一瞬，随即摇摇头，摸了摸下巴，一边嘴唇勾起，笑道：“六嫂，女人这么倔强可不太好哦！你又不是真心喜欢我六哥，等他寻你时你再来也不迟。反正他贵为王爷，也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一个女人在这里冒着风寒，死了谁知道？”
章一玥闻言敛了面上的笑意，不知是被戚言戳穿自己并非真心喜欢赵泽，还是由于他那略带调戏的语气，面上盛起了怒意。
她毫不客气地讲道：“戚言，有些话慎言。如今我还是王妃身份，你如此讲，不妥。多谢你此次帮忙，请便吧。”
讲完话也不再看戚言，转身让芙蓉扶住，便带了那大夫与牵马的墨雨走到人稍微少的一处，铺上随身带的小毯坐下。
戚言站在原地看了一阵那远去的纤细腰身，眼中一丝笑意一闪而过，挑眉勾笑，稍后便不作犹豫上马，领了一队人驰马而去。
“主子，那边有几位小孩，似乎没有大人陪着。奴才能不能过去问问？”墨雨请示道。
章一玥想起他曾说自己是孤儿的事，心知他对此事更为敏感。
“好，你去问问，若是没有父母，便带来与我们一处。”
墨雨得令大步走了过去，墩身与几位讲了一番话，随后便带着人走来。
章一玥抬头一见，一个七八岁的女孩，领着一女三男四个小孩。
待人到了后，章一玥先让他们坐在芙蓉新铺的小毯上，又吩咐芙蓉道：“分一些干粮给他们，我看是饿了许久了。”
芙蓉依言给了几个小孩一些吃的，又用随身的小杯倒了一些水递过去。
五个小孩倒是不争不抢，轮流饮了水坐着吃东西，虽然那破了洞的棉衣一身脏，吃东西又狼吞虎咽，但是也算是规规矩矩。
第七十五章 一等就是十日
章一玥见人吃的差不多了，开口问道：“你们哪里来的？都多大了？叫什么？”
领头的大女孩回道：“娘娘，我叫燕子，我们是九曲镇的哈，我和弟弟妹妹在外面玩，大雪埋了屋子爹娘都被埋了……实在没得吃的才跟着叔叔伯伯们逃了出来哈，但是半路又跟他们走散了，路上的人说州府这儿设了好多粥棚哈，我们一走问了过来的哈。”
章一玥听着燕子一口方言，虽然有些费劲，却也能大概听明白讲的是什么意思，继续问道：“燕子，这四位都是你弟弟妹妹吗？”
燕子回：“不是哈，这是我弟弟彪子哈，六岁了，这个呢是我妹妹小月哈，三岁半咯。那两个娃是路上我捡来的哈，一直哭吵得脑壳痛，他们双生兄弟哈，叫什么不晓得，年纪也不晓得，我就叫他们老大老二哈。”
章一玥闻言打量了四个小孩，两位双生兄弟倒是萌萌地白净可爱，彪子就有些黑峻，吸溜着鼻涕。
那小月躲在燕子背后，怯生生地伸出半个头，转着眼睛瞧着自己，看一眼躲一次，缩进去一会又再伸头出来，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见她如此，章一玥埋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心下明了，转而套了些近乎，说道：“小月，我也叫玥儿，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女孩子，只是啊，我们出门的时候穿了男孩子的衣裳，你看我这还有几个耳洞呢，是女孩子才有的。”
小月闻言又将头伸了出来，怯怯道：“……月？”
章一玥正要回应，那懂事的燕子就伸手牵住她妹妹说道：“小月，叫娘娘哈，这位娘娘帮了我们。”
小月道：“……娘”
这两句大家都听出来了，这小月有些结巴，最多能说一个字。章一玥也没有刻意纠正她那一声“娘”，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个孩子。
一行人在寒风里坐了许久，好在有些灾民自行生了些篝火，墨雨问人要了一些点火的东西又骑马去山上采来一些柴火点燃，如此才温暖了一些。
可正是由于有些柴火，聚在章一玥身侧的灾民也越来越多。
见此章一玥不敢再让芙蓉将吃食分出来，那一点车水杯薪的东西已经先给五个小孩一大半，现下人实在太多，自己一行人不可能当着人家的面再吃东西。
就这样饥肠辘辘挨了整整一日。
所幸墨雨化了不少干净的雪水，就着篝火热了不少热水引用。
章一玥也没有什么计划，只能就在原地等着，希望赵泽能接到黄立超的消息早些派人出来接自己。
没想到一等就是十日。
第一日夜幕降临之时，那骑马走了的戚言又带着一队人马转回。
“六嫂，我来陪你啦！”戚言下了马大摇大摆向章一玥走来。
“戚言，你怎么回来了？”
章一玥有些惊讶，照理说这个公子哥日夜兼程刚刚赶了几日路，回去享福还来不及，怎会跑来冰天雪地里。
戚言走到章一玥身边直直坐下，抬眼一看周围围着许多灾民，凑近章一玥耳朵悄声道：“我说了来陪你啊！我历来怜香惜玉，六嫂你这么美，丢下你我更是于心不忍。”
章一玥见他一脸坏笑，怒道：“戚言，别胡说！”
抬眼见戚言还带来一队人马，马上似乎还有许多东西，又问道：“那些是什么？”
戚言啧了一声，接过章一玥顺手递的茶杯，饮了一口热水，再次悄声道：“我带了些粮食来。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吧！”
章一玥闻言目露惊讶，又看了一圈篝火附近这些人，学着戚言的样子，凑到他脸旁悄
声道：“戚言，你当真？这里少说有几百灾民，你带了多少粮食？若是就地做饭不可能光我们自己吃的。”
戚言在章一玥刚凑近时就故意往她身边侧倒了一些，章一玥连连身退了几寸才将话说完。
等到章一玥讲完，戚言再次悄声道：“我说真的，我带的口粮顶个几日没什么问题。我已经让人去设粥棚了，呐，那里，看到了吧？他们动工了。这些粮食先将就着，能吃多久吃多久，活一日是一日。”
章一玥顺着戚言的手指看过去，一瞧，果然已经有人在搭建棚子，还有人推来拉了泥巴拉了柴火的板车。
“没想到你还是挺善良的。你这些粮食不是送给戚王府的吗？如今动用了，你爹那处怎么解决？”章一玥问道，想到之前戚言曾说这些是戚王要的粮食。
戚言一副无所谓的痞气道：“没事儿！我给他们留了两成，够一个月了。后面邑都也会再送来的。怎么？六嫂愧疚了？要不要给我个奖励给我笑笑？哈哈哈哈！”
章一玥一见戚言吊儿郎当的样子，话里话外还带了些调戏，狠瞪了他一眼，转头盯着篝火不再言语。
心想：嘴碎是碎了些，既然他有心帮助自己与那些灾民，也好。
又想起黄立超也是一副如此玩世不恭的样子，心思渐渐又转到赵泽身上。不知他此刻有没有见到小超，有没有得知她困在城外的事。
赵泽这头对于章一玥的情况一概不知，黄立超与一众将士将粮带到刺史府后并没有机会见到赵泽。
下属来报一队来自黄家的粮食已全数到了刺史府时，赵泽正在外巡查各个灾民安置地。他问王妃是否同行，汇报的人员不知详情，只道有位年轻的白衣公子带了一队粮车到达。
赵泽想章一玥往常出门最爱着月白衣袍，而又是年轻公子，那必定就是章一玥，担忧的心才落了地。
眼见城内疫情愈发严重，便下令立刻封了城，进出全数中止，设置各个治疗点，将全城医馆全部征用，大夫也尽数被抓来用上。
黄立超在刺史府门口等了整整一个白日，又等到半夜，均未等到赵泽，便想着先出了城通知章一玥。不料城门已经全数关闭，士兵见了玉佩也不再放行，黄立超不得不又返回刺史府继续等待。好在刺史府门人先前是见过王妃带他入内才未加为难。
只是在刺史府这一等便焦急地又等了足足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