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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鬼非闻     仙道不正txt下载     仙道不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2 浮出水面

    是夜,宦月城北面一处山峰中,一小道童盘腿而坐,静静地吸纳着天地灵气。

    这处山峰本是一座荒山,如今却有漫山的绿植逐渐长开,许多地方开出或艳丽或素雅的花,淡淡的花香弥漫整片山林。

    小道童的身后,偶有几只巨兽来往,但在经过道童的时候,它们全都不约而同放慢脚步、放轻声音,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片刻之后,小道童的脑海里响起一个轻到刻意的声音:“主砸——”

    “主砸——”

    “主——”

    “有话直说。”

    幽幽嘻嘻笑了一声,十分开心道:“主砸,那个丹药当真有用,我吸纳的速度快了好多好多。”

    云常儿道:“那便好,可有不适?”

    幽幽道:“没有没有,没有任何不适。我听你的话,让那个张什么东西先吃了,确定他没有异样,才吃那丹药。”

    “而且我有百灵大大给的解毒丸,能解万毒呢,不怕不怕。”

    云常儿便道:“那好,日后你便每日服药,好好修炼。”

    幽幽应得飞快:“我会哒!那我能让那个什么骞多给我几瓶吗?我想给小熊留一瓶,等它开始修炼了,就能够加快它的修炼速度,这样它就能给主砸提供更多的灵气。”

    云常儿对此无甚意见:“你找他便是。”

    幽幽又问:“还需要让他先‘试毒’吗?”

    “自然。”

    “可是那样好浪费!”

    “安全要紧。”

    “哎呀,真麻烦。那我能不能让他一次给我一大罐,以后就不用来回跑啦?”

    “……随你。”

    “可惜兽大大们不能吃,百灵大大应该可以吧?我也给百灵大大分一分好了。”

    “随你。”

    这时,幽幽沉默了一阵,才又开口:“主砸,我们什么时候杀了那个骞?他想害你,我不喜欢他。”

    云常儿语气淡淡:“不急。”

    幽幽唉声叹气的:“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表里不一、忘恩负义之人?主砸你留着他做什么,早早将他杀掉,便能早早安全不是吗?”

    “我看他现在想用药丸害你,以后铁定要用更恶毒的方法,这样好危险啊,还有主砸你还让他救助那位大长老,这样岂不是在替他做嫁衣,助他在尚真派混得顺风顺水?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云常儿见他问题多多,无奈道:“真想知道?”

    幽幽很天真地回:“当然!我要和主砸的思路保持一致!”

    云常儿便道:“那么这是你未来七日的任务,好好想,有结论了告诉我。”

    幽幽瞬间瓦特:“不是……这个……”

    它有些懵:“怎么这么像安排功课?”

    云常儿理所当然道:“就是功课。”

    幽幽急了:“主砸!百灵大大最近天天给我安排功课,我已经好忙了!”

    “你看我都将她给我的书本学一大半了,才用了两个月!你看我成语都用得对了对不对?!你就不要再给我安排功课了!!!”

    云常儿才不管它:“只有七日,答案无法令我满意,便罚你抄书。”

    幽幽痛苦地哀嚎,云常儿就当听不到,断了神识联系,脑海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与幽幽断了联系的云常儿见内息因为吸纳,又开始变得混乱,便干脆也停止吸纳,坐在柔软的草坪上缓慢调息。

    这时夜凉如水,风中带着微香扑鼻,加上月色明亮,星辰闪烁,不失为一片好景色。

    但云常儿无心欣赏美景,望着那片夜空,眉间微拢,面有深思。

    好一阵子过去,她都未曾一动,仿佛化成了月下雕像。

    一直到天边飞来一只百灵鸟,落到她身后的树梢上,她才收回目光:“证实了?”

    百灵道:“嗯。武晞确实是五公子那方的人,当初为了更好镇守封印,才命武晞前去指点当初沧澜派,并利用丹药,助当时的掌门与门派高层提升,借此荣获大长老之位,从此在背后左右沧澜派行动,包括指点沧澜驻守在舒家大院附近。”

    “而舒家大院的封印,武晞仗着比沧澜派任何人都高的资历,谎称此乃一处上古邪兽封印点。他自己制造了不少假象,以此证明封印绝对不能破除,只有利用活人献祭,才可永久镇压,并且诓骗掌门与高层,在镇压的同时,还可以借助封印邪兽的力量,加速修炼,说什么此乃替天行道、利人利己之举,不存在任何因果报应,以此诱惑沧澜派的掌门与高层,坚定他们保护封印的决心。”

    “而事实上,武晞仅仅利用暗道活人的精气,伪装成封印力量,给沧澜派的人吸收。”

    “他自己则在每年至阴之日,潜入暗道,通过采元阵法,吸收封印者的魔元,大大提升自己的修为。”

    “在他与五公子的对话中,我们还了解到,武晞伤害时允长老,并非单纯忌惮她的修为威胁。”

    “时允长老作为当时青州少有的高修为者,其内丹可助武晞顺利突破化神阶,武晞之所以先将她囚禁在尚真派的封印处,据说,是因武晞吸收了不少魔元,将毫无抵抗之力的时允长老长期囚于魔元之地,身体多少能够被同化一些,日后她的内丹,武晞将能更好吸收。”

    云常儿静听着百灵的话,越到后头,她的脸色越是深沉。

    “采我门人魔元?”

    她冷哼一声。

    百灵能够感受到她身上迸发出来的寒气,低下头道:“是,他确实是这么向五公子交待的。”

    云常儿按捺住怒意,细思这其中的关系。

    “武晞仅仅化神修为,单凭他,不可能动得到魔元,看来某些人为让武晞长期守住这封印,释出了不少‘善意’。”

    “而武晞,以我今日之见,他身上并无魔气,也就是说,他吸收的应非纯粹的魔元,而是由魔元产生的力量,他那里或许还有什么能够法器或阵法,能够产生此种效用,你们后续多加留意,定要寻出来,寻得它明明白白,日后破除封印,正好借他一手。”

    “而他与五公子会面,还需要交待一切原委,看来这五公子,也是近日才经手此事,那么原先看管此处封印者,要么只有武晞,要么,还有我们不清楚的幕后人,你在日后调查时,也稍加留意。”

094 有预谋的赛事

    张子骞回到宗门,正欲回房,却发现今日的山峰上方多了不少鸟,似乎是迁徙途中来歇息的候鸟。

    尚真派驻扎在山中,平日鸟类兽类便很多,他没有在意,回到房中关了房门,取出散功虫,思考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云常儿,将虫放到她身上。

    他捧着小竹筒左看看右看看,思绪很是复杂。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动手,却忽闻窗外传来尖锐的鸟鸣,旋即两只大鸟一前一后,箭一般从他身后的小窗冲入房里。

    前方一只鸟半空中一个急转弯,与后来之鸟撞到一起。

    后来的大鸟险些被撞得砸在墙上,很是愤怒,晃悠两下稳定身子后,便也一个急冲,撞向先飞入的鸟!

    张子骞发现这两只鸟竟然在打架,有些意外。他仔细看了会儿,也看不出来它们因何争斗,但也没想真去了解,有些烦躁地释出一些灵力,驱赶它们:“去去去,外面打去!”

    不料他话音未落,外面又有不少大鸟叫唤着相继飞入!

    它们分成两边阵营,起初大概只想保护自家阵营的鸟,不料中途也起了冲突,干脆双方互殴起来。

    大鸟的数量极多,导致张子骞的房里瞬时一片混乱,整个屋子像是被鸟填满了一般,大大小小的鸟羽飞得满屋都是!

    更过分的是,有几只大鸟时不时打到张子骞面前,那带风的翅膀动不动扇他脸上身上,扇得两只手压根防不过来,手忙脚乱。

    张子骞身处以和为贵的尚真派,又知尚真派平素尤其爱护动物,他一个还指望利用尚真派的人,并不好伤害这一室路过的大鸟。

    他不得不站起来,动手将鸟打走,最后见场面还是无法收拾,只得释出一道不至于伤害它们的灵力驱赶它们:“走走走,出去打,出去打!简直放肆,打架打到屋里来了?!”

    他一边驱动灵力,一边往窗口走,示意这些鸟赶紧离开。

    鸟儿们也算是机灵,很快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边缠斗着,一边往窗外转移。

    张子骞花了整整一刻钟时间,才将一室的鸟驱散出去,他看到这些鸟离开屋子后,也没飞走,还在满山峰地斗着,他没好气地关上仅剩的一扇窗户,这才回过身来。

    不料他一转身,便发现原本立在桌面的散功虫竹筒倒了!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赶过去拿起竹筒,看到盖子盖得好好的未有掉落,这才松一口气。

    他清理了一桌鸟羽,又坐回位置上,打开竹盖子。

    通过筒口,他能看到里面汇聚成一团黑雾的诸多幼虫,从那活动的频率来看,他知道它们安然无恙,终于彻底放心。

    他见时候不早了,便请人找云常儿过来。

    那负责替他找人的弟子因为看鸟打架,还耽误了一会儿才赶过来。得到指令,迅速去找人,不过不到一会儿回来,说是云常儿又接到宗门任务,往外跑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张子骞心想这人跑得也太勤快,其他的小弟子都没有她这么积极吧?

    而且申请宗门任务,这么容易的吗?他心猜她或许仗着时允长老在,才能这么快速地申请到任务。

    张子骞深知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容易露出马脚,只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耐心地等。

    不料云常儿一出去,便出去了好几天,久到张子骞快忍不住了,这才回来。

    张子骞直接不派人了,亲自到修炼林里找到她,见她又是一个人在打坐。

    他在靠近她的时候,迅速放缓脚步,一副从容的样子走过去。

    “常姑娘。”

    云常儿转头看去,神色淡淡:“怎么?”

    张子骞道:“在下算算日子,料想姑娘的丹药就快服完,特意来送新丹药。”

    云常儿垂眸看了他的衣袖一眼,伸出手,一副让他拿出来的姿势。

    张子骞迅速从衣袖中抽出瓶子,双手捧着递给她。

    那眼睛直勾勾盯在瓶身上,眼眸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

    云常儿眼也不眨,接过药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丹:“吃。”

    张子骞一愣:“这是……”

    云常儿不说话,手又往前伸了伸,将药丹递得更近一些。

    张子骞怎么着都明白了:还让自己试药呢。

    这戒备心也是够重了,作为她曾经的手下,跟她出生入死过的一员,他愈发感受到内心的不悦。

    不过现在正事要紧,他忍住了一腔愤懑,泰然自若接过药丹,吃了下去。

    云常儿等了一会儿,观察到他没有问题,这才将瓶盖盖上,收起来。

    旋即又从自己衣衫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里面的药丸,吃掉,递还给他:“这瓶空了,还你。”

    张子骞没有多想,伸手接过。

    见云常儿吃了药丹,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心知这药丹应该没什么作用了,内心叹气一声,收掉空瓶。

    这时云常儿摆手:“你回去吧,稍后有小弟子过来,你在此处不合适。”

    张子骞便顺势告退,离开修炼林,回到房中通过夜莺传达散功虫布置完毕的消息。

    云常儿收了张子骞的药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双方没有什么动作,也很少碰面。

    宗门之中,该学习的学习,该治疗的治疗,平静得好似先前所有事都是一场梦。

    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一个月,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宗门之中忽然传出消息,说是要举办一场大赛,让同门同阶的弟子同台比试,互相切磋,增涨实战经验。

    这提议据说由新晋剑师张子骞提出,还表示若有弟子在比赛之中表现优异,将能接受到他与其他剑师、药师等大师单独指导的机会。

    在宗门,这种单独指导的机会,只有已经拜师的内门弟子有机会拥有。

    因此这样的比赛,对于外门弟子而言,乃不可多得的宝贵机会,自然有许多人跃跃欲试。

    而大赛的消息一公布,又有即将参与宗门大考的预备弟子联名请求,让等待大考结束,给届时新晋的外门弟子一个参与比赛的机会。

    这比赛只是比试,不存在多大风险,宗门的长老与各位执法人等,都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便就应下,将大赛的时候推后些许,等待预备弟子的大考结束。

095 好大的阴影

    云常儿听闻这消息,便知道有些人要开始行动了。

    她并不着急,同步也安排了一些事情,便静静地等着大赛到来。

    七日之后,首先迎来的是宗门大考,云常儿等在上一次大考顺利通关的小弟子,也有机会前去观望其他小弟子考核。

    作为年纪都不大的小朋友,对这些事情自然很感兴趣,全都跟着宗门的大弟子,跑到箜山谷的高地,借着谷中具有放大事物功能的阵法,观看弟子们考核。

    这一次大考,果然许多小弟子有了经验,通关的速度快了许多。

    虽然山谷中的关卡已经被考核官们做了替换,但到底难度基本相同,形式也出入不大,许多组小弟子只消一天,便走到了组间对战的那一关。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看起来给人一种来势汹汹的感觉,向来好胜的兰望语在阵法外看着看着,轻哼一声:“真有意思。”

    而当对战开始,她突然抬手,指向法阵之中的某个放大画面,问一旁的云常儿和李双柔:“这个人,是不是先前老找你们麻烦的那个人?”

    云常儿和李双柔顺势看去,便看见与三个小弟子分到一起的云晓年。

    这一次大考,由于差不多时间到达同一个关卡的小组多了,随机分配到的人数也比上一次多,云晓年这一次被分到的,是整个对战里面人数最多的一个区域。

    不过云常儿几人能够看到,即便在这样的形式里面,云晓年竟然也能够凭借比以往灵活许多的身手,迅速占领上风。

    并且他也没有与任何人合作,单打独斗,符和木剑都用得挺顺溜,在同龄同水平的小弟子面前,这样的表现称作惊艳也不为过。

    李双柔看到他,想起他之前没少说自己和云常儿的坏话,就没什么好气:“就是他。”

    不过很快,她又凑到云常儿耳边,问:“姐姐,这人是不是长高了?怎么感觉不一样了?”

    云常儿看了一眼云晓年的身量:其实没多大变化,就是瘦了,看起来抽长了一些。

    她没有多说,耸耸肩,做了个不清楚的表情,便又继续静看。

    她在先前和云晓年对战的时候,就已经感觉这人是有一定天赋的,或者说,有一定的水准,能够将许多招式与符术超常发挥出来,爆发力不错。

    现在时隔数月再看,这样的天赋就表现得更明显了,无论剑招还是符篆的使用,都比其他人熟练,也比其他人稳妥。

    她料想兰望语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对他特别关注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后,兰望语评价道:“这个人学得不错,尤其剑术,他到底从哪里学到这么多招式?”

    在兰望语身旁的,是一个教预备弟子基础功课的大弟子,闻言顺嘴道:“这个小兄弟非常努力,剑术都是他每天缠着大师兄教的,大师兄看他学得不错,进度比其他小弟子快多了,也肯吃苦,就一天多教他一点点,现在看来,确实有点效果。”

    兰望语闻言,蹙了蹙眉头:“这也教得太多了吧?那是我们学的基础剑式。”

    她知道预备弟子所学课程,不一定都同步,有一些学得快的小弟子,是有资格让大弟子多教一些的,但是多教这么多内容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大弟子闻言,轻笑道:“那他学得快,自然就教得多了。”

    “我们宗门本来便重视天赋异禀的小弟子,这点基础功法,教着也不吃亏,而且这个小兄弟自从第一次大考落败,便整日整日埋头苦学,这样的精神,就是多教他一些也没什么问题,你们要多向他学习才是。”

    兰望语一听师兄让自己跟别人学习,本来才起来的一点好奇心瞬时被浇灭,小小哼了一声,不再多话,满脸不服。

    云常儿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更是没点反应,倒是看出云晓年的势头太盛,被另外三个小弟子无形联手针对了,这比起其他区域乱成一片的场面,还算有点意思,她便走近两步,仔细观战起来。

    云晓年在区域之中,果然逐渐被另三个小弟子共同对付,好不容易占据的上风,一下子被压了下来。

    另三个弟子也是心狠手辣的,个个用着木制的武器,往对手的软肋招呼,同时符术不断,空中火焰草藤水球源源不断,全往云晓年一个人身上招呼。

    云晓年身上被火球砸过两回,衣服都烧焦了,若不是有场外看护的大鸟及时替他扑灭火焰,搞不好会有很严重的烧伤。

    但他竟然全程一声不吭,只专注于交战。

    灵力用尽,他便改用物理攻击,等灵力恢复一些了,又继续用符篆,让身体休息。

    约莫一刻钟后,他被其中一个小弟子寻到破绽,对方一个飞扑,将他扑倒在地。

    另两个小弟子见状,相继也冲上去,一个压手一个压腿一个压背部,愣是把他压得动弹不得。

    云晓年拼到现在,已经接近体力透支,这时拼了命也没办法挣脱,眼看着是要被其他小弟子欺压到底。

    而这时,其中一个小弟子拈起一道禁锢符,另一个小弟子拈起一道灵木符,准备将他捆起来。

    同时另一个小弟子应该是想防止他中途脱逃,又催动了一道火符,横在他背部上方些许,严阵以待。

    被压在地上的云晓年看到这场面,很明显地愣了一愣。

    旋即不知道想到什么,本来还算冷静的一个人,突然眼眶都红了!

    在箜山谷法阵的加持下,山谷周边的人能听见他忽然尖叫一声,喊着:“滚开!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紧接着他的体内便爆发出一阵强悍的灵力,火灵根的他竟然在尚未学习任何火系功法的前提下,凭空爆出一身火焰,朝身侧的三个弟子袭去!

    三个小弟子哪里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身上衣服眨眼被火焰点燃,迅速燃烧起来!

    法阵外看护的大鸟赶紧飞下来,释出灵力迅速将火焰扑灭,而云晓年在这么短短眨眼的时间,竟然还能提起最后的力气,红着双眼从小弟子的包围下冲出去,冲到法阵外,顺利通关!

096 下战书

    云晓年这次爆发,引得不少围观的众人啧啧称奇。

    方才那一团火,其实并非是真火,而是带有一些火属性的灵力,在许多同等级的弟子眼里,它看起来已经具有火的模样,也具有一定的燃烧能力,造成的冲击自然容易让人以为是真火。

    不过即便不到以灵力化火的程度,云晓年一个炼气三层的小弟子,能够将灵力用成这样,已经是十分罕见了。

    在兰望语身旁的那位大弟子诧异道:“这位小兄弟很有潜力嘛,照这种速度,本次大考他应能第一位到达终点。”

    兰望语蹙了蹙眉头,有些奇怪道:“他不曾学习火系功法,为何能够发出火系灵力?”

    大弟子道:“火系灵力,乃体内属性为火的灵气因子高度凝聚而成,他方才那一下爆发,所发出的并非是纯碎的火,只是初具模型罢了。”

    “人在情急之时,身体能够凭借本能,做出最大限度的反抗,他这算是本能使然,非常少见,但也没有超出常理。”

    兰望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沉思起来。

    周遭许多大弟子和考核官也开始议论云晓年,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现象都挺在意,有几位考核官问起云晓年先前修行的情况,颇有赏识的意味。

    李双柔听大家都在夸他,嘟哝了一声:“厉害是厉害了,可人有点讨厌。”

    云常儿见她只敢暗戳戳地嘀咕,无言笑了笑,又看了眼脱离法阵迅速找地方恢复灵力、继续闯关的云晓年,不知想了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看到别处去。

    由于这次大考,速度比先前快上许多,到了深夜,能力出众的小弟子们已经基本通关,来到最后自我突破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考验,在旁观者看来,说得上是枯燥无味,于是没一会儿,那些单纯来凑热闹的大小弟子,就都回去了。

    兰望语有点想看本届大考是谁取得第一,但等了一个多时辰,风都愈发冷了,阵内小弟子也还是一动不动地吸纳,她有些耐不住性子,就打消了等到最后的念头。

    她与李双柔说过后,两人一拍即合,都想回去。

    云常儿本来就是被她们约过来的,见状也不多留,三人找到也想离开的大弟子,准备搭个顺风舟走。

    然而就在三人踏上飞行舟之际,山谷之中传来轰一声响,最后一个关卡其中一个法阵被破开,里面之人迅速跑出来,迅速往终点处跑。

    众人借着法阵的画面,看见此人果然就是云晓年,兰望语扳了扳手指,诧异道:“三个时辰不到,他就能够突破了?”

    这速度不仅让兰望语惊讶,许多大弟子与考核官也惊讶。

    要知道在这个法阵之中,小弟子不仅要恢复一路消耗的灵力,还要突破原先极限,之前兰望语四个时辰完成,已经是历史上非常快的速度了。

    这个新的弟子竟然生生将这个时间,又折短了近一半,这……

    周遭又开始传出讨论声,有极度赞赏的,有表示疑惑的,还有诧异到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

    兰望语眉头紧蹙,神色很是复杂,好半晌后,她才语气认真地问云常儿和李双柔:“那个人是叫云晓年吗?”

    李双柔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她又深深看了云晓年取得灵珠的画面一眼,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思索,但从始至终,她都没说自己在想些什么。

    而云常儿看到云晓年画面中的状态,若有所思地垂眸想了一下。

    很快,她又抬起眼帘,对兰望语道:“走吧。”

    兰望语这时满脑子都是想法,没吭声,闷闷跨上飞舟。

    云常儿和李双柔相继上去,三人回到尚真派,兰望语闷声不吭地钻回房间,李双柔跑到云常儿房里与云常儿聊了一会儿,也回到房中休息。

    云常儿在夜深人静时,修炼了一会儿,旋即坐到桌前,取出几本册子慢悠悠地看。

    看着看着,想到云晓年大考的表现,突然停下翻书的动作,盯着桌前的烛光思索了一会儿。

    好一会儿后,她才收回目光,又继续翻书,一直看到清晨,这才去尚真派的小学堂,跟着一群小弟子听课。

    …………

    两日后,大考结果公布,果然是十个名额满额通关,每个通关弟子的分数还都不低。

    云晓年积分灵珠不算多,但突出的表现为他加分不少,加之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人,算出来的总分还是第一。

    而大考之后的晋升仪式,宗门知道先晋升的小弟子一定好奇,加之平时课程也不算紧张,便让他们一起参加。

    仪式完毕,这些分开许久的新旧晋升小弟子都围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分享各自的生活,氛围整体而言还是十分和谐。

    不过在曦和广场的一个角落,还是有一点不大和谐的氛围,正在往外蔓延。

    本来打算回去的云常儿被一个人堵住,面前还横着一张卡片,堵住她的人一脸阴沉,头又忍不住高高昂起,形成一副想显得高深沉稳,却又不自觉流露浮躁本性的样子。

    云常儿垂眸看了卡片一眼:是张金边镶嵌的硬纸片,上面写着“挑战书”三个字。

    她又抬眸,语气淡淡地问:“怎么?”

    云晓年哼了一声:“不会看字?挑战书!我现在也是二层后期了,和你一样了吧?三天后的比赛,我要单独挑战你!”

    云常儿那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想也不想绕过他离开:“不接受。”

    云晓年瞪大眼睛,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他愣了一愣,这才急急回头:“为什么不接受?凭什么不接受?你还怕了不成?!”

    “嗯,怕了,你回去吧。”

    云晓年一腔不忿又被堵在胸口:“哈???你——”

    他想也不想,快步跟上去:“你上次大考,险些把我头发烧没了,你以为这仇你能逃开吗?不可能!你必须接受!”

    “不。”

    “不什么不,我这是强制挑战书,好了,它现在拍你身上了,生效了,你必须接受我的挑战!”

098 大赛开始

    三天后,比试大赛开始。

    曦和广场上,三位长老、八位执法人都来了,四任剑师、三任药师、术师、武师也都在,其余还有许许多多的宗门弟子。

    便连回来后少在宗门露面的时允大长老,也兴致勃勃地坐到看台上。

    由于大赛没有惩罚制度,纯粹以比试为主,而长老们感觉单纯比试没有多大意思,也纷纷取出自己藏库中的宝器灵丹等,作为奖励,增加了弟子们不少活跃度,最后几乎所有够资格、有时间的弟子都参与了比赛。

    这次比试,分为团队战、个人战两种形式,无论团队或个人,在比试开始,便可以自由上场,同一时间上场者多,便混战到最后,若只有一组或一人上场,台下选手也可选择是否挑战,有点类似于擂台赛。

    团队战与个人战交叉进行,观赛者不容易腻味。而对战者若实力相距太大,倚靠实力差距获胜者,也没有奖励,因此杜绝了大部分想用修为碾压对手的选手。

    第一场交战,乃团队战,第一个有勇气站上设在广场上的大擂台的,是四位内门弟子,最高修为在筑基五层,最低也是四层。

    这四位弟子一上台,引起了不少或赞赏或佩服的掌声,在他们的带动下,很快有实力相仿的团队应战,站到台上。

    这第一场比试首先上场的队伍,两位剑修,一位武者,一位药师。

    而另一个队伍,四位都主修符阵。

    比试一开始,剑光阵芒便冲天而起,即便只有筑基后期修为,其能引起的撼动也不少了,看得一群新入门的弟子眼睛亮闪亮闪的,充满崇拜。

    双方的实力差距不大,一上来便是胶着的局势,也看得大家满心紧张,时不时能遇上一些出人意料的反转,更是惊心动魄。

    新入门的外门小弟子,由于有些怕生,都挤在广场的一个小角落。

    云常儿和兰望语等人看着看着,发现旁边悄无声息多站了一个人。

    云晓年凑到云常儿旁边,语气阴涔涔地问:“你学的什么?剑术,还是阵法?你不会炼药去了吧?”

    云常儿偏头看了他一眼:“阵法。”

    “哼。那我绝对不学阵法。”

    “……随你。”

    兰望语见他又跑过来,态度很不好:“走开,跟你熟吗?瞎晃悠。”

    云晓年瞥了她一眼:“你学剑术对不对?”

    “怎样?不服?”

    “我也学剑术,哼,等着我削你。”

    “你来啊。”

    “来就来!”

    “你……”

    云常儿及时打断他们的争吵:“观战吧。”

    云晓年顿了顿,突然好奇:“云哑巴,你不参加比赛吗?”

    云常儿淡淡回:“参加。”

    云晓年看了周遭一圈:“你和谁一起?不会是和小倒霉吧?”

    他话音方落,兰望语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瞎喊?谁倒霉?你才倒霉!”

    在云常儿旁边默不吭声的李双柔也气呼呼的:“就是,你才倒霉!我现在气运好多了!”

    云晓年哼一声:“人家没和你们说话。”

    又去问云常儿:“你说话呀,你和谁组队?”

    云常儿揉了揉眉心:“一个人。”

    又道:“不要再给双柔姑娘起外号,否则……”

    “否则你要和我单挑吗?来啊,我这次一定能赢你,我不开玩笑。”

    云常儿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他一眼,突然出手,往他背上拍了一张禁锢符。

    这张禁锢符,她催动了至少七成的功力,一拍背上如同往身体里灌了一桶铅水,沉得动弹不得。

    云常儿将符拍他背上,道:“解开再来跟我说话。”便拉着李双柔走开。

    云晓年目瞪口呆:怎么还真解不开???

    整个身体连同嘴巴都动不了,就算她真的五层修为,能把这张符催动到这种程度吗?不可能吧?开玩笑吧???

    可是现下他动不了,说不了,云常儿也将众人带得远远的,不到一会儿,他这块地方就没剩几个人了。

    他气得头顶冒烟,一边努力解符,一边又在心里碎碎念。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注意到他背后的符,他各种对来人眨眼睛使眼色,终于让人家帮忙把符解了,终于得到释放。

    而在这时,场上的比斗也结束了。

    接下来是个人战,云晓年还没想好要不要上场,就听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开口:“这场我来!”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正是跑到另一边的兰望语。

    她作为一个新晋的外门弟子,平时因为成绩好、潜力大,宗门内许多弟子都认识她,这时见她勇敢地提出挑战,还是个人战,纷纷喝彩起来。

    兰望语站到台上,也不等云晓年反应,便拿出先前那张挑战卡:“我,兰家小女兰望语,三天前与云晓年弟子立下挑战书,今日特来应战。”

    说罢她剐了台下的云晓年一眼:“你上来啊!怕了吗?!”

    云晓年刚刚解开禁锢符,身体还有点沉重,闻言急得匆匆迈步,想说来个有气势地登台。

    不料身体不听思想的使唤,才一迈步,发现迈步的速度与想象中的不一样,身体因此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这么一下,被都在满是期待看着他的众人看到眼里,人群之中传出一阵阵笑声,虽然是善意居多,却听得云晓年面红耳赤,感觉遭受到了羞辱。

    他狠狠剐了云常儿一眼,再不敢想什么气势登场,小心翼翼把每一步走好,总算稳稳当当上了台。

    不过上台之后,他没有马上开始比试,而是对云常儿喊:“云常儿,同是个人赛,我这局要是赢了,你敢不敢上来接受我的挑战?!”

    云常儿揉揉眉心,正想说话,李双柔突然喊:“你要是能赢望语姐姐,我跟你姓云!你想得美吧你!”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笑声,不少弟子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新弟子。

    云常儿也是无奈,在目光转移之间,她猛然看到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张子骞,再看他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思绪一转,回头对云晓年道:“好呀,我接受你的提议。”

099 好生思量

    云常儿应下云晓年的提议后,李双柔惊呆了,想阻止她。

    云常儿摆摆手,让她放心,然后催促云晓年:“快打,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害怕?”

    云晓年一听,嘿,真敢瞎说。

    当即回头,认真对兰望语道:“开始吧,让你三招!”

    兰望语对他这种无视对手的态度,已经是十分愤怒。

    加之心里一直对他的实力有所怀疑,闻言也不谦让了,提起新佩剑就往云晓年要害处猛攻!

    云晓年本来才入门,因着要参加比试,就提前申请了佩剑,这时也提剑对打起来。

    而他先前没少缠着师兄师姐教自己剑法,所学内容,算下来和兰望语相差不多,应付起来并不算吃力。

    也是因为这次对打,兰望语发现,他的实力竟然不虚,剑招招招到位,反应也快,灵力水平更是直逼自己,丝毫不假。

    兰望语内心疑惑:并非不相信有人进步起来,能比她迅速,而是这个人以前的进步速度,和现在的进步速度,实在相差有点大,根本不在正常范围。

    她原先觉得云晓年可能在大考之前作弊了,毕竟大考能看到的东西不多,很可能他在哪里作弊也看不出来,而剑招这种东西,在大考时候并不明显,也说不好这到底是投机取巧,还是真有功夫。

    不料现在真的对打,才从无法作弊的剑招之中感受到,这人可能真的有些能力。

    兰望语兀自不悦起来:真不想让这种阴阳怪气的小男生强过自己。

    她当即抛开一切试探的想法,凝力与剑,开始认真比试。

    云晓年心里还想着方才云常儿应战一时,心心念念报仇,手下也是毫不留情。

    两人虽然都不到能够使出剑气剑光这种程度,却也招招气势十足,因此这场比试看起来,即便视觉效果不好,给人带来的心里感受也不差。

    不少大弟子见两人打得痛快,为他们加油起来。

    加油声中还夹杂着不少称赞声,不少人夸这两个小弟子颇有天赋。

    云常儿在人群的边缘静静看着,同时开始默默留意四周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举动。

    一会儿后,她以余光看到,侧面张子骞有了点小动作。

    她顺势看去,正好和张子骞对上目光。

    后者立马展开一个微笑,并以一个非常细微,旁人无法观察到的小动作,给云常儿做了个提示。

    云常儿见状,收回目光,状似什么也没看到一般,继续观战。

    等到一会儿后,张子骞的身影消失在余光之中,她才也默默从人群中退出,来到广场的一个无人的角落。

    那里张子骞正在等着她。

    看到她过来,他微微拱手:“常姑娘。”

    云常儿问:“有事?”

    张子骞道:“在下见方才那位小弟子,对常姑娘敌意不小,再观常姑娘现下修为,恐怕还不及那位弟子,是以想问,是否需要在下帮忙,助姑娘一臂之力?”

    云常儿淡笑一声,看过去:“怎么?修为不够,便战不过了?在你眼里,我是单纯倚靠修为,站到名门之首的么?”

    张子骞立马道歉:“在下并非此意,姑娘莫要多想。既然姑娘有此自信,在下也就放心了。”

    这时,云常儿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他:“让我过来,只是想问这个问题?”

    张子骞内敛一笑:“是也不是。我看姑娘想要挑战个人赛,有些好奇,姑娘有何打算?”

    “战便是了,需要打算?”

    “我还以为,姑娘有别的想法。”

    “那倒是有。”

    “哦?”

    “这赠品之中,有不少不错的灵器与丹药,我这体质,正好需要它们,所以……”

    张子骞立马领会,这时,他顺势问道:“不知在下的丹药,姑娘服用着,可有效果?”

    云常儿点头:“不错。”

    “可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怎么,还会引起不适么?”

    “哦,这倒不是,但这毕竟是丹药,在每人体内引发之效果,并非一致,在下担心姑娘服用,有什么不适反应,便多嘴一问罢了。若姑娘真感觉不妥,也莫要强撑,定要及时告诉在下,好让在下为你调整剂量,甚至重新研制,也不无不可。”

    云常儿笑道:“你有心了,我确实不曾感觉不妥,若日后发现异常,自然寻你相助。”

    张子骞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旋即道:“好。”

    “如今我观姑娘体内的灵力,确实稳定不少,成长也快了,那么相信姑娘彻底恢复正常体质,乃指日可待之事。”

    云常儿见他一直在客套迂回,料想他一番话下来,目的还是在于试探,并未有其他打算。

    而他方才极力掩饰的松一口气的神情,也被她准确捕捉到,心下有了定数,便道:“若无其他要事,我便回去,以免引人生疑。”

    “另外,我前些日子,曾有一梦,梦到今日大赛,时允大长老将有灾厄。能入我梦境者,预示着有一定几率,将成现实,你既然加入尚真派,还一举成为门内剑师,保护好宗门大长老,日后前程定然可观,所以……懂得如何做了么?”

    张子骞听闻她竟梦见时允长老有难,眼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震惊。

    好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收敛讶异问:“姑娘梦中,长老面临的灾厄是……?”

    云常儿耸耸肩:“过于模糊,我也不甚清楚。大概是……被刺杀吧?”

    张子骞果然又震惊了,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异色。

    云常儿见状,内心冷笑,表面则语重心长道:“虽我云门不再,也不想重创辉煌,但,在我心中,依然盼望所有云门门人,皆能继续过上平步青云的日子。”

    “如今你在尚真派,虽不及仙界名门,却也是一个好的开始。若你能将这个门派掌握在手中,相当于拥有自己的势力,日后若有难处,不至于一个人捉襟见肘,你的背后,将有不少助力,能够替你扭转难关,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张子骞正诧异于云常儿的话,云常儿却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声:“好好思量。”便离开,留下他一人思考。

100 有意外

    张子骞意外于云常儿的提醒,更意外于她的那场“梦”。

    真有这么精准,能够从梦中得到预示么?这……

    并且她竟然提醒自己,好生保护时允长老,是让自己在长老面前立功,好争取更高地位的意思。

    他想到云常儿那句话:若能门派掌握在手中,相当于拥有自己的势力,日后若有难处,不至于捉襟见肘,还能够帮助扭转难关。

    这话细想起来,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这是在教自己发展自己的势力。

    可是……

    他想到背后的许多事情,深知此事有难为之处,只能抛弃这个念头,跟着回到比赛场地。

    至于云常儿的用意,他看她当时说得情真意切,感觉她在真心指导自己,也就没有多虑。

    …………

    那边云晓年与兰望语的比斗还在继续,时间长了,兰望语的各方面优势便体现出来。

    毕竟本来便有天赋,平日的努力也不少于任何人,除却修为优势,耐力与爆发力也属上乘,剑招更是四平八稳,初具一个剑术小修士的模样。

    云晓年到了后面,只能凭借毅力强撑,每个小弟子身上都有秘法,防止受到重伤,他也因此能够做到屡次被打倒,屡次爬起来,提剑再战,并屡屡阻拦兰望语抢夺代表着胜利的彩球。

    因此这场赛事,迟迟分不出胜负,战况也莫名令人紧张,说不准究竟是兰望语不负众望赢得胜利,还是云晓年能够绝地反杀。

    不过云晓年的这股拼搏劲儿,倒是令不少人由衷佩服,毕竟通常像他这个岁数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咬牙坚持?但凡疼一点、失败次数多一点,也就哭哭嚷嚷地放弃了,这个小弟子倒好,竟然能够无数次站起来,无数次晃悠悠地提剑再斗,好似骨子里有什么东西一直支撑着他,让他一直不倒下。

    约莫一盏茶时间后,兰望语打得有些烦躁,感受到这个小男生狗皮膏药一样的顽固劲儿。

    她不自觉再度加力,剑上招式越发地狠,招招攻击能够让对方失去行动力的软肋。

    云晓年见状,起先还能抵挡一二,后方越发无法招架,便着急起来。

    可他这次再不能像大考那样爆发了,兰望语确定他上次只是运气好,心里的疑惑终于放开,也准备做个了断。

    她敏感地窥出云晓年动作间的漏洞,一剑刺去,正好中了他的手臂麻筋,打落他手上的剑。

    旋即一番猛攻,打得对方彻底没有招架之力,最后猛然提力,往他身后防守区的彩球冲去!

    便在这时,擂台之外不知何处飞来一块大石子,竟然滑到兰望语的脚尖前!

    兰望语没有注意,一脚踩上去,因为惯性狠摔到地上,还往前滑了好几米,正好滑到云晓年身侧。

    云晓年本来被打得昏头转向的,力气也没有多少了,以为自己这场比赛只能以落败收场。

    看到这一幕,他着实愣了好一会儿,之后反应过来是个什么形式,立马起身,提起体内仅剩的一点灵力,凝聚到胳膊肘尖端,狠狠砸到兰望语背部!

    而他的灵力通过这么一砸,冲入兰望语身体,瞬间冲散她本就消耗不少的灵力,使得她痛叫一声后,一时无法再度凝力,而狠狠摔了一下,又使得她暂时无法站起,只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云晓年趁隙赶紧爬起来,冲向她防守区的彩球!

    其速度之快,仿佛一阵风,很快他通过托着彩球的小木架爬上去,摘下彩球,高高举起。

    这举动预示着他赢得了比赛,裁判官与众大小弟子都诧异了数息时间,这才想起来宣布结果。

    兰望语在云晓年爬上木架的时候,就已经挣扎着爬起来,奈何已经来不及赶过去阻止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地盘的彩球,被敌人夺得。

    她的表情一开始如同被冰霜冻住了一般,僵硬得纹丝不动,好似一尊雕像。

    片刻后,她的瞳孔便开始放大,不可置信的神情流露出来,她颤着嘴唇看看云晓年,低头看看擂台的地面。

    发现上面空无一物,再想想当时脚底明显踩到异物的感觉,她赶忙举手:“等等!我方才踩到石子了,有人往擂台上扔石子,有人作弊!”

    此话一出,有人笑出声来,有人低声议论,还有人竟然劝她输赢乃兵家常事,莫要过于在意,更不要为失败找借口。

    感觉这话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云晓年炸毛道:“你说谁作弊?!你才作弊!你自己摔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有石子?你不要诬赖我!”

    兰望语本来就气,根本听不得云晓年说话,闻声怒气冲冲地反驳:“我自己踩到我不知道?!我还没说是你作弊呢,你反应这么激烈,是不是做贼心虚?!”

    云晓年从台子上跳下来,也顾不得疲惫,冲上去与她辩论:“我堂堂男子汉,需要靠作弊来赢你吗?!你自己走路走不稳,还要赖石子,来来来,你把石子给我找出来,在哪里?!”

    “你还说你是什么修真家族的后人呢,修真家族有你这种无赖啊?你这是给你家人丢人,你赶紧给我道歉!”

    兰望语最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被人质疑,闻言气得浑身发颤,眼睛瞪大,体内的灵力迅速汇聚起来,是要揍人的征兆。

    便连先前一直闷声不吭站在人群中的兰金陵,也眯了眯眼,脚步一动,颇有要上台的架势。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细细的手臂举起来,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看到石子了。”

    众人一惊,往声源处看去,见是云常儿在说话,她等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手势一转,指向擂台的一侧:“确实有一颗石子飞到台上来,被兰姑娘踩到后,又从那边飞出去。”

    “我还看到石子从哪里飞过来的,在那个地方,至于是谁扔的,我就没看到了。”

    众人按照她所指的方向转移目光,把石子的路径给模拟了一遍。

    在她指向石子源头的时候,众人看到,她指的是剑师张子骞所在的方向。

101 符与剑

    云常儿嘴上说着不知道是谁,但指尖明明白白指着一个人,是张子骞。

    张子骞面色不大好,却因云常儿的一句“不知是谁”不好发作,只得微微错步,躲开她的手指。

    众人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问题,只简单在人群中观望了一下。

    这时有人诧异一声:“咦,我方才确实被硬物砸到腿上了,我看看是不是石子。”众人跟着转移目光,看到是一个大弟子在说话,他说话的同时往地上看了一眼,很快弯腰捡起一块石块:“还真是个石块。”

    裁判官见这位弟子的站位,是最靠近擂台的,若那位云小弟子所言是真,那么石子还真有可能砸到这位大弟子身上。

    但裁判官有些懵:怎么回事?还有人暗算炼气期的小弟子?还在这种娱乐为主的小比赛上暗算?吃饱了撑的?

    他总觉得这不大可能,尤其看云常儿指认的石头扔出的方向,根本没有一个小弟子在场,不存在利益竞争,就更不可能有人要陷害台上的兰望语了。

    于是他有些不上心道:“即便是石子,也有可能因为意外,而被弹到台上来,兰小弟子,比试也好,日后真正的打斗也好,这样的意外比比皆是,不能因为这点小小的意外,便控诉是有人作弊呀。”

    兰望语很是不可思议地比划起来:“若石子弹起来是意外,只有被脚踩到或踢到的情况吧?可这个擂台,有这--么高,那边的人,有这——么多,正常情况下,谁能无意将石子踢得这么高,这么准,穿过这么多人群,刚好踢到我脚下来?!”

    裁判官一听:小姑娘还挺有逻辑?可是他实在不好为了这么点小事,在此处浪费比赛的时间,只得又道:“万事皆有可能,你看看那方人群,全是你的前辈,甚至是你未来的师傅,他们也没有理由陷害你是不是?还是说,你与那里的哪位师兄师姐有恩怨?”

    兰望语忽然语塞,看了那边的人群一眼:基本她都不熟,熟的也都是关系好的,还真不存在恩怨问题。

    她蹙起眉头,也有些困惑了,思前想后,忽然指向云晓年:“是不是你指使的?!”

    此话一出,有人不满了:“喂,这位小师妹,你是怀疑我们人品啊?你觉得我们需要这样陷害你嘛?”

    “胜负乃兵家常事,小师妹,你下来吧,这次意外落败,下次争取胜利便好。”

    “是了是了,如今好好一场大赛,也被你们耽误了不少时间,你们若有什么问题,也下台解决吧,莫要影响比赛行程好不好?”

    云晓年见大家都在劝兰望语,底气也愈发的足,立马跟着道:“就是,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赶紧认输赶紧下台吧!”

    兰望语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还要被群众劝着下台,堪称耻辱,她瞬间红了眼眶。

    便在这时,张子骞声音朗朗地开口道:“好了,比赛时间有限,二位小弟子下来吧。”

    “兰小弟子虽然意外落败,但途中表现不错,本剑师颇为欣赏,你过来我身边,我与你探讨探讨,莫要再为输赢置气。”

    兰望语看过去,发现发声之人,竟然是新晋的剑师。

    她看过他与第三任剑师比试的场面,那精彩绝伦的剑法,她至今还记得,见他竟然提出要与自己探讨,这无异于是被剑师认可了呀,她瞬时管不上委屈与否、输赢与否,抓紧机会跳下擂台,跑到张子骞身旁。

    云晓年对兰望语这种捞来的好处,是十分不服气的。

    见她这般狗腿,更是瞧不起,鼻子哼哼地出气。

    但是他好不容易赢了,赢了就能挑战云常儿这道心头槛,他也不愿浪费这个机会,便忍下那口气,回头对云常儿道:“我赢了,你——”

    云常儿见张子骞不惜插手小弟子比赛,也要帮助云晓年获胜,心想一定是惦记着先前云晓年对自己的挑战。

    那么显而易见,张子骞必然要在那时的比试中,搞些什么小动作。

    她就等着他出手呢,既然如此,她便顺水推舟应下云晓年:“好,我应战,你歇够了随时来。”

    云晓年冷哼一声:“等着!下下回合个人战,我便来挑战你!”

    云常儿没作声,默默关注着张子骞的举动,谨防他对兰望语做什么小动作。

    而其余弟子见兰望语两人终于消停,连忙催促下一场团队战,很快比试又起,擂台上又开始刀光剑影、灵光冲天。

    …………

    在此之后,比试过去了三大回合,分别是一场团队战、一场个人战和一场足有四个团队的大型团队战,历时足足三个时辰。

    这三个回合完毕,又一次个人战到来,云晓年歇够了,恢复得差不多了,连忙冲上去抢占擂台。

    众人此时对他的印象,已经非常深刻,见他果真两次发出挑战,佩服他勇气可嘉之余,还好奇起他对这个云常儿,究竟有多大的仇,竟让他不惜在这种以互相切磋、赢得奖品为主的比赛上,屡屡发难。

    于是人群之中,有不少催促的声音,催云常儿上台,还鼓励她好好比试。

    云常儿见状,悠哉闲哉地走上擂台,站到云晓年对面。

    云晓年一直用恶狠狠的目光瞪她,她权当看不见,目光绕过他,看向他背后的张子骞。

    从她这个角度,正正好能和张子骞对上眼,而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张子骞立马对她报以一笑,又递了个状似提醒她注意安全的眼神。

    云常儿以很细微的幅度,抬了抬手指,意指“明白”,以作回应。

    张子骞看到了,又状似安心地收回目光。

    云常儿便也转移目光,回到战局,看向云晓年。

    一手虚空一划,召出一道灵符,夹在两指之间,稳得风吹不动:“你先。”

    云晓年冷哼一声,阴鸷着一张脸,提剑摆好架势,道:“让你三招。”

    云常儿闻言,淡笑一声,不再谦让,起手将手中灵符甩出!

102 马脚

    看似平平无奇的灵符一出手,竟如一支破云的箭,急速袭向云晓年手中的剑!

    云晓年略有些惊讶,迅速侧身躲闪,同时长剑一晃,绕开那道符,直击云常儿。

    云常儿就在他对面不远处,看起来一动不动的,像反应不过来,这让云晓年心中暗喜,为防变故,又加快了速度,也加大凝在剑上的灵力,想来个一招制敌。

    没想就在他即将得逞之时,只见云常儿操纵灵符的手一抬、一转,云晓年的身后立马响起破空声,旋即背上就被一道力量打中!

    他一个踉跄往前倒,云常儿则在同一时间侧身,避开他的剑和人,看着他往地上摔。

    好在云晓年练过,见收势不住,便就势一个空翻,总算没有让自己摔得个狗吃屎这么狼狈。

    他稳住身子后回头,诧异地看到袭击自己的那道灵符,竟然稳稳地悬浮在空中!符身笼罩着淡淡的灵力,符与云常儿之间,有隐隐的灵力桥相互连接着。

    看到这一幕,不仅云晓年,周遭围观的弟子们都惊讶了。

    这小娃儿能够隔空操纵灵符?!

    这在他们这个修为等级,可是属于高阶操纵技巧,课程才刚刚教完呢,这娃儿就同步学会了?

    操作看起来还挺熟练!

    时允长老在看台上,忍不住出声夸赞:“好,好啊,我常儿厉害啊!”

    眼眸之中满是亮光,像是发现了宝物一般欣喜。

    便连忙于调查舒家大院等事而好久没有关注云常儿的昙鸟长老,也是诧异不已:这娃儿不仅有武术天赋,学习也这么厉害?

    那边才教,这边就会了,那日后学到更厉害的招数,岂不是更不得了了?

    它倏忽来了兴致,想看看云常儿能把这样的技巧用到什么样的程度。

    不仅是它,许多人都在期待,个个饶有兴味地看着。

    云晓年看见这一幕,心里不是很舒服。

    他才晋升到外门,没有学过这一招,但他平时只见资历深的师兄师姐施展过类似的技法,没有见资历与他相仿的小弟子用过,便深知这一定不是什么普通技法。

    他闷哼一声,瞥了云常儿一眼:“秀。”旋即迅速将灵力灌注到佩剑上的符篆之中,提剑再战!

    云常儿手腕又一动,操纵灵符空中一旋一拐,降到自己身前,挡下袭击过来的一剑。

    这符是一道金符,能够在灵力的催动下硬如金属,云晓年剑尖刺到符上,只发出叮一声脆响,对符没有产生任何的伤害,更毋论对云常儿能够产生什么样的冲击。

    云晓年浓眉一蹙,抽剑再来,这次一招“飞花乱舞”,连袭对方好几处要害部位,他就不信这种情况下,她能靠一道符把所有的攻击挡下!

    没想到云常儿忽然后退,双手迅速捏一道法印,旋即分开。

    那道金符竟然随着她的动作,也分化出两道一模一样的灵符!

    三道符将云晓年大部分攻击挡下,余下两道随着佩剑荡出的灵气,也被她异常灵巧的身法完美躲开。最后她落地回身之际,左手单手一捏,三道悬浮在云晓年剑身外围的金符瞬间合并,贴到剑身,灵力在内部炸开的同时,冲散了云晓年凝在剑身的灵力,还将剑身炸出一道裂口!

    云常儿这一连番操作,再度震惊了众人。

    方才还只是比较诧异,现下则完全是惊艳,还有满满的不可思议。

    有一位大弟子忍不住道:“这小师妹,不是那个无法保留灵力的小师妹吗?先前还险些无法加入宗门,现在怎么这么厉害,还学会分化术了?!”

    另一位大弟子道:“她似乎在引气入体的考核中突破了,往后灵力状态便越来越稳定,大考时候表现便不错,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学得好快啊。”

    还有一位弟子喃喃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前有兰家姐弟,后有这位云师妹,便连那个云晓年也是个狠角色,这一届的小弟子,强啊。”

    坐在看台最高阶的时允大长老激动地踹昙鸟长老的椅背:“我徒儿,那是我徒儿,我一定要收她为徒,真棒!!!”

    昙鸟长老忍不住回头,瞥了这位在宗门深居简出、悄无声息的大长老一眼:“注意你的腿。”

    时允长老哪顾得上这些,笑眯眯地吹嘘云常儿和她在一起时,有多么多么机灵讨喜,一不小心还将带云常儿到麓州摘冰心草的经历说出来了。

    这又引得前方几位长老齐齐看向她,心道这个大长老,被救回门闷声不吭这么久,连带着出远门也不通知他们,真不够意思。

    不过云常儿能够在被高阶雪兽围攻的情况下,带着大长老脱险,也让他们惊诧不已,不由多看了云常儿几眼,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个六七岁孩童的能为。

    而围观者们气氛热烈,张子骞这边却有些低压反应。

    他观察了云常儿许久,见她用的始终都是灵力,没有任何额外的力量借助。

    但凭借着这点灵力,配上她那一身经验,对付一个真正的小弟子也绰绰有余了。

    他由此知道,单纯靠着这么一个小毛头,就想让他伤到云常儿,果然是个天真的想法。

    他忽然抬头,望了天际一眼。

    片刻后,他下定决心,将手藏于衣袖之中,暗暗捏了一道印契,然后静等起来。

    那边云晓年不明情况,整个人如同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他在佩剑出现裂口后,还是没有放弃,释出半身灵力冲开云常儿的符,又是一番猛攻。

    奈何云常儿身法实在灵活,明明动作还偶有生涩的感觉,却能每每避过他所有出招。

    而他被那一道符从始至终跟在身边的符,屡屡击中不止,还每次能够冲散他不少灵力,害得他短短时间便气喘如牛,比试没有和兰望语比试时候用时长,所费的劲却是那时候的双倍有多。

    云晓年在一次密集攻击失败后,喘着粗气支着剑,看向云常儿:“你……你……你学的什么玩意儿?!”

104 将计就计

    尚真派的众人一下子便认出这剑气气息:是掌门念明心!

    他们诧异地回头,见念明心带领着一支队伍强势归来,跟随她一同前来的,除去她带出门的诸位大弟子,竟然还有孤山派门主,以及孤山派一众门人,全都是修为极高之辈!

    这些人的到来,迅速扭转了局势。

    灵光阵芒、刀光剑影不断在空中交接炸裂,不到一会儿的时间,诸多邪修落败,被钳制起来,押在曦和广场。

    而念明心从赶来开始,便与孤山派掌门一起,只针对邪修之中的某一人,打得不可开交。

    那位邪修在两人以及其他长老的夹攻下,逐渐出现不逮之势,念明心及时下令,命周围长老与弟子一同联手,继续进攻,很快这人再无法隐藏自己真正的力量,一身灵力爆发开来,在自保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沧澜派武晞!

    念明心见他露出真身,怒道:“你多番算计我派长老,如今还带领邪修,来我派作乱,伤我派子弟,你今日非死不可!”

    长发白须的武晞微眯着眼,运功游走在她与孤山掌门之间,面有惑色:“你们这是算准了老夫会来?”

    念明心冷笑道:“我与孤山掌门数日前,便接收到匿名举报信,谓你武晞长老利用权位之便,设立魔阵、吸纳不明魔气转换功力。我与孤山掌门起初尚不敢相信,不料前往一查,果真有此邪阵在你武晞领峰!”

    “不仅如此,我与孤山掌门还寻出另一方邪阵,竟然能可吸收生人精气,其残留气息,与舒家大院无数无辜亡者的气息一致,原来舒家大院惨状,是你一手造成!”

    武晞眼中困惑更深,不自觉放远目光,寻到混在尚真派弟子中的张子骞。

    张子骞听闻念明心之话,已是十分震惊了,这时看见武晞有此反应,怎么猜不到他怀疑到自己头上?连忙露出一个同样茫然的神情,以示清白。

    武晞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杀气腾腾而起。

    “我之领峰,并非我一人独住,难道发现邪阵全要算我头上?”

    念明心见他还要狡辩,抽出一本册子:“那么你好生解释,为何你的书房之中,有这些阵法的详细记载?!”

    “并且还有与奸人的书信来往,谋划今日攻陷我尚真派,这上面分明是你的字迹,你要如何狡辩?!”

    武晞长老面露诧异:“书信?”

    念明心又将数张信纸取出来,展示在大众面前。

    武晞凭借着过人眼力看去,看见上面真有自己的笔迹,并且,信的抬头竟然写着“五公子”。

    武晞心脏一跳,忙道:“不可能!”

    他满是不可置信:“我从未与人有过书信来往!”

    念明心冷笑一声:“证据确凿,你不认也无用,如今整个沧澜派都已知悉你之作为,而你的字迹,也由沧澜派掌门人亲自确认。”

    “我与孤山掌门此次捉拿你,还有沧澜掌门的托付,你若有愤懑或不满,还是等降服后再说吧!”

    她言毕起剑,祭出杀招,一式“三清绝”直取武晞命门!

    武晞此时已经震惊得头脑混乱,一直喃喃着“不可能”。

    念明心一剑临门,他才猛然抽刀阻挡,一身修为爆发,直接将念明心逼退至数丈之远!

    其余弟子及孤山掌门也连连后退,瞬间都远离了武晞,武晞独自凌空在人群中央,忽而仰天大笑:好,好啊!

    好一个过河拆桥,见势不妙,就想撇清关系么?

    看来这沧澜掌门,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这泄露机密的……

    他无视掉围着自己的敌人,独独低头,看向下方的张子骞。

    认识五公子,还知道他们计划的,就只有这个人!

    张子骞全程在关注这件事,也看到了信上的五公子,心里已经凉了一大块。

    这时见武晞看向自己,怎么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困惑之余,内心震颤不已,心知今日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他当然没有做过什么暗中揭发的事,五公子对他并非十足十信任,武晞看守青州封印之事,他只知大概,便连具体位置在何处,他也不曾听五公子细说。

    他也相信五公子不可能平白无故将武晞暴露出来,所以他也不明白,武晞这些牢牢保守了上百年的秘密,是怎么被发现的。

    可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候,他见武晞凝视自己的眼神中,出现了强烈的杀意,慌忙后退,趁着武晞无法脱身之时,迅速思索对策。

    他绝非武晞对手,硬碰硬绝不可能。

    他第一反应,是先助武晞脱身,再好好解释,但……

    武晞如今被揭老底,还被发现暗中刺杀尚真派的大长老,尚真派绝对不会放过他。

    孤山派掌门亲临捉拿,阵营也十分明显,若沧澜派掌门的表态是真,那么武晞可谓陷入八方孤立的处境,若他出手相助,无异于暴露自己,将自己放到四面楚歌的处境。

    况且五公子得知武晞此事,必定将他视为弃子,不可能再保,这样的话……

    而且此事事发突然,若非五公子所为,五公子现今必定不知道真相,那么只要武晞今日死在尚真派……

    这时,张子骞猛然想到云常儿的话:要帮助长老,在尚真派树立威信。

    这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思路:长老已在念明心等人到来之前,便被转移到安全地方保护着,尚不需要他前往保护。

    但他今日若能协助尚真派斩杀武晞,无疑能够达到同样甚至更好的效果,夺得尚真派莫大的信任。

    而武晞一死,他在五公子面前,也有更大的转圜空间,甚至还可以利用在尚真派建立的地位,与五公子谈判,取代武晞看守封印,总之无论如何,他都有更多与对方谈判的机会。

    张子骞念头一起,便迅速下定决心。

    他召出尚真派为他量身打造的竹君剑,二话不说,飞身加入围攻武晞的阵营!

    武晞见状,更是笃定张子骞是个暗鬼,气得集中灵力,对张子骞发出猛攻。

    张子骞瞬间受创多处,好在念明心等人迅速支援,将他护下,他才得以从密集的攻击之中短暂抽身。

    同时念明心等人也自动将他列入友军阵营,与他相互配合起来。

105 冤有头债有主

    曦和广场上的战局迅速稳定下来,邪修节节败退,武晞独自一人遭受围攻,也吃不到任何甜头,迅速退至下风。

    念明心对他本就有狠,还知道以他之经脉能够治愈自己的师尊,下手更是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张子骞见状,又有意无意提醒念明心,注意保护武晞经脉,好做替换,也是恰到好处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还让念明心感觉到,自己对时允长老的“关怀”。

    广场上战斗激烈,而那个被女煞轰塌了的擂台下方,却是死一片沉寂。

    女煞布下的煞气阵不知为何极难打破,尚真派的弟子们忙活半日,也动不到它分毫,导致无人知晓擂台下深坑的情况,也不知道那被附体的云晓年,和被女煞刺中的云常儿,到底还有没有活命的可能。

    众人都在焦心,殊不知深坑底下,场面倒是一片“和谐”。

    在深坑的一块断石下方,一个小女童悠哉闲哉地打坐调息。

    对面半空“悬浮”着一个人,人是昏迷的,但从这人背后探出的一条暗黑半身,却在剧烈但无声地挣扎。

    悬浮的人周身被黑影身上的黑气缠绕着,若不细看,很难能发现这些黑气,竟然在捆绑着他和黑影,这才导致黑影动弹不得。

    云常儿服了愈伤丹,又在比较严重的伤口上,抹了冰肌凝玉露,这才开始恢复自身元气。

    这愈伤丹和冰肌凝玉露,都是她在御心峰后方“救出”大长老后,大长老为作感谢,赠她的上等愈伤灵药。

    那时候她受的是小伤,这些灵药对她而言,是大材小用,现下却恰好发挥作用,她身上比较浅的伤口,很快便开始愈合了。

    在她对面,那个附身在云晓年身上行凶的女煞,看着这个小小孩童经受了自己的重创,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并且还能反操纵自己力量将自己困住,她深刻感受到这人绝不简单。

    一阵不安在她心中生出,她在自己的煞气捆绑下苦苦挣扎,奈何没有丝毫作用,而嘴巴和体内力量也被那小女孩封住,始终无法发声,她只得按捺住焦心,静静地等着这个看起来分明没什么修为,却能反控制自己的小女孩开口。

    她等了许久许久,久到头上广场的大战都快平息了,这才看见那女孩睁开双眼。

    而女孩睁眼的瞬间,那禁锢住自己发声能力的力量也跟着消失,女煞立马问:“你是什么人?!”

    云常儿做了个“嘘”的动作,笑道:“你替他人行凶,不知先问清行凶对象的状况?”

    女煞愤愤道:“他们只道是个普通小弟子!”

    “普通小弟子,需要请动你这个百年女煞来杀害?”

    “他们说你体质特殊,只有煞气能够取你性命!”

    “既然体质特殊,又何来普通?若真普通,又何须特意设计杀害?”

    “这……”

    云常儿歪歪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又道:“看来你这团煞气,只知修炼人形,不知修炼人智,百年修为不浅,奈何禁不住自己坑了自己。”

    那女煞顿生怒意,喊道:“你才没有人智!”

    “我只是被那些秃驴封印久了,急于逃脱,少了些深思!你放开我,冤有头债有主,让我杀害你的不是我,你找他们去!”

    云常儿一手支在盘起的腿上,手托着腮:“不是你,那是谁?”

    女煞道:“一个叫张子骞的男人!”

    “哦?只有他?”

    “还带我见了个叫五公子的男人!”

    “哦。还有么?”

    “没了。”

    “都说了什么?”

    “他们以助我逃脱为条件,让我在什么比试大赛上,通过附身虫附身他人,将你杀掉,其余没有了。”

    云常儿手指点点腮边,思索道:“这样……”

    女煞连忙道:“放开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我,我保证不再刁难你。”

    云常儿忽而抬眸,嘴边嚼着半带嘲讽的笑意:“你还指望刁难我?”

    女煞似也知道此话不妥:一个能在受到重创之后,还能眨眼之间反控制住自己的人,修为绝对不可能比自己低,她立马改口:“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替你做件事,以作交换。”

    “你能做什么?”

    “什么都能做,杀人放火偷盗劫掠,你们自诩正义的人类不敢做的,我都可以做!”

    云常儿笑道:“你便是靠这般手段修炼来的?”

    女煞冷哼一声:“身为煞气,难不成靠行侠仗义?”

    云常儿又笑了,摇摇头:“真是低估你了,以你智慧,修为百年,修行却有数百年了吧。”

    她放下托腮的手,坐好,眸光瞬时一冷:“可惜你不死,我计不能成,并且既然冤有头债有主,你将煞气逼入我心脏,还伤我至深,若非我自有本事,不就成了你手下亡魂了?”

    “这笔债,我便是你的债主,你必须偿还。”

    她两手放于膝上,连按数道手印,运起体内功力。

    女煞瞬间感觉,体内有一阵无形力量极速膨胀,将她的煞气元丹无限撑大!

    她瞬时慌了:“你在做什么?!我体内的是什么?!你究竟什么来头?!用的是什么力量?!”

    她好歹上百年的修为,纯煞气之身,又比普通的人煞强悍多了,这人怎么可能轻轻松松侵入自己元丹,还能够迅速将元丹撑开?!

    云常儿闭上双眼,无视她的问话,只道:“你原先身负重伤,力量不稳,还想吞噬孩童精气、生气促进修为,导致力量崩溃自爆而亡,这个死亡理由,你觉得如何么?”

    女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尖叫出声:“你想杀我,还想伪造成我自爆?!你你你,你妄想,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云常儿无动于衷,在女煞身躯也跟着膨胀到一定程度后,左手微抬,释出一道高度凝聚的灵力,推入云晓年的眉心。

    灵力通过眉心,打到正在极速力竭的女煞身上,女煞仅存的一点吸附力量很快被打散,云晓年得以脱身,从半空摔到地上。

    而云晓年脱身后,那女煞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躯膨胀得更快了,她能感受到她元丹之中的无形力量正在暴涨,根本不是她能可承受的强度!

    她彻底震惊,看着盘坐在地上的云常儿,恐惧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106 诛杀

    云常儿微微睁眼,回视过去,眼中没有感情,冰冷得瘆人:“杀你的人。”

    语毕,“轰”一声,女煞再承受不住体内的不明力量,自爆开来!

    这强悍的力量震得深坑再塌陷数丈,四处乱石连坠,一片混乱!

    云常儿将女煞残存的煞气,引导到自己和云晓年上方,抵挡住坠石,直到震荡停止才放开煞气,让它们彻底消散。

    而先前动用不少力量,也让她内息不稳、冷汗直冒,她感应到武晞的气息减弱,得知广场上的战局基本有了定势,她便将最后的冰肌凝玉露倒在胸前最深的伤口上,将瓶子扔到地上,顺势躺下去,闭上眼睛,一副重伤昏迷的模样。

    深坑上方,随着女煞身亡,其所布下的煞气阵也轰然倒塌。

    外面努力破阵的尚真弟子见状,顾不得诧异,急急忙忙在地下动静稍小一些后,跳入深坑。

    这时周遭还是有碎石不断坠落,他们在内中寻了一圈,才发现倒在地上的两个小小身影。

    他们看到云晓年只是昏迷过去,云常儿却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一旁还倒了个药瓶,似乎是宗门的冰肌凝玉露。

    几个大弟子急急忙忙赶过去,一个扶起云晓年,另几个去看云常儿的状况。

    确认两个都还有呼吸,但云常儿的呼吸都快没有了,他们又赶紧将人带出去。

    那边张子骞等人还在对付武晞,这个化神后期的人实在难缠,若不是念明心提前知道他的计划,带着孤山掌门赶回来,再加上张子骞精湛的剑术周旋,这人必定势不可挡。

    看见煞气阵不攻自破,又感觉到女煞气息的消失,张子骞又惊又疑,不一会儿后还看见宗门弟子把云常儿带出来。

    他有些着急,想去确认云常儿死活,可现下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得继续专注于战斗。

    数十个回合过去后,天上金乌西下、月勾东升,尚真派主峰上空依旧灵气恢弘、战声沸腾。

    突袭的邪修大多已经伏诛,还剩数个修为高者,仍在负隅顽抗。

    而战团中央,武晞以一敌众,虽力有不逮,却也无法将他制伏,招式狡猾多变,还霸道非常。

    念明心与孤山掌门无奈,只得将功力一提再提,强强联手,只为将他逼入绝境。

    又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武晞才终于被他们逼出致命破绽,两人迅速进攻,而一旁的张子骞等了这么久才等来这一幕,杀人心切的他也迅速提剑攻上去!

    三人合力,默契地攻向同一处——武晞的内丹,瞬间将他的内丹攻破!

    武晞喷出一口鲜血,一身功力溃散,连连后退!

    但他这时还不至于当场毙命,迅速服了颗固元丹,想要暂时巩固内丹,保留些许功力。

    奈何他面前正是张子骞,张子骞生怕他说出什么,拉自己下水,不可能给他活命的机会,见他运功,张子骞当即也凝力于剑,一招“惊风破”贯穿他的心脏!

    武晞痛苦地睁大眼睛,鲜血从唇间一口接一口涌出。喉间话语被血水堵住,无法准确发音,咕噜咕噜一阵响中,只能模模糊糊发出一个字:“你……”

    张子骞见他动唇,更害怕他鱼死网破,眼神一狠,手腕一转一推,将长剑完全贯入他身体!

    本来还有一口气的武晞当场断气,瞳孔扩散,一身功力散尽,话未说完便了无生气地坠下头。

    张子骞这个举动,让本来打算先捉拿武晞好好审问的念明心和孤山掌门诧异不已。

    奈何阻止已经晚了,只得相继收手,也让周围的弟子收手。

    张子骞等武晞死透,这才状似惊慌失措地松开握剑的手,后退数步,做出一副失手懊悔的模样。

    念明心与孤山掌门见状,不自禁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张子骞,目露意外。

    不过到底是自己也想诛杀的大仇人,念明心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见武晞气数已尽,抬手召了几位弟子:“带走,送入冰室,稍后处理。”

    弟子领命,将武晞的尸身抬走。

    念明心又迅速和孤山掌门一起,收拾了余下几个邪修,结束了整场战斗,还安置好伤者,确认没有重大伤亡,这才放心歇了一口气,跑去找被送到安全区域的时允长老。

    张子骞见状,暗暗找了几个路过的弟子,问了云常儿的状况。

    但这场战斗让大家又累又混乱,弟子们大都不知情,张子骞不好一个人去找,只得先跟着念明心找时允长老。

    时允大长老被昙鸟长老带走,此时正和昙鸟长老待在一间密室之中,焦急地等待。

    看见念明心来,时允长老开口便问:“你们无事吧?都结束了?有伤亡么?云常那娃儿还好么?!”

    念明心愣了愣:“云常?云常儿?”

    时允长老道:“对,你未赶来之前,那娃儿正和另一个男娃儿比试呢,不料男娃儿突然被什么女煞附身了,攻击起常儿来,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唉你不知道,那就让我过去看看!”

    念明心见她着急,伸手扶住她轮椅:“稍等,如今主峰防护阵尚未修复,师尊露面危险。”

    想起自己赶来时,确实看见擂台上方的煞气阵了,她原先以为那也是邪修作怪,又顾着对付武晞,后来煞气阵破,她又急于找自己师尊,倒将此事忘记了。

    她便道:“既然还有这等意外,徒儿会亲自去看,师尊放心。”

    时允长老还是着急,这时张子骞适时道:“我方才看见常姑娘与那小男娃被救出来了,往医师堂方向送,不如就让我与掌门前往一看。”

    时允长老急急挥手:“好好好,子骞道友正好也会些许医术,去看看,看有无大碍,若有任何需要,我这里的灵丹妙药都可以取用,都给她都给她,不必向我汇报!”

    张子骞应下,示意念明心一起离开,念明心叮嘱昙鸟长老保护好时允长老,便急急离开,往医师堂赶。

    昙鸟长老立在时允长老的轮椅椅背,想起云常儿那时的遭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又见时允长老着急,便连连宽慰她,也算是宽慰自己。

107 战后

    医师堂,宗门内许多负伤的弟子都在此处,忙得医师足不沾地。

    念明心过来,医师只草草对她行了一礼,便又回头继续忙活,念明心找了其中一个医师,问了伤员的整体情况,得知外伤居多无需担心,她便问云常儿与云晓年的下落。

    医师指指一个侧房:“那小男娃情况尚好,只是被煞气入侵,有些微的伤了元气,休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

    “但那小姑娘没那么幸运,受伤沉重,幸好有愈伤丹与凝玉露在,勉强保住了性命,她现在尚未清醒,伏灵正在房内为她布阵疗伤。”

    念明心闻言,抬腿便往侧房走。

    张子骞一听云常儿还活着,心就沉了下来,心中烦闷之余还有些无措,只得紧跟着念明心前行。

    念明心推开侧房的门,果然看见伏灵盘坐在一张床的床沿。

    她捏印的手上,不断发出盈绿的灵力,注入她身前的疗伤法阵,催加法阵的运行速度。

    法阵内中,云常儿面色惨白地躺在里面。她胸前被划伤一道大口,左胸还被刺了个血窟窿,其余地方也多处负伤,看起来惨不忍睹。

    念明心看见年纪小小的云常儿伤成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难受。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等着伏灵运功结束。

    片刻后,伏灵收了灵力,只留法阵自己运行,回头对念明心道:“掌门。”

    念明心点点头,问:“如何?伤势稳定了么?”

    伏灵面色有些沉重:“煞气入体,又被重创,元气大伤,本来难以活命。幸好她机灵,懂得用长老先前赠她的凝玉露与愈伤丹,及时止住最严重的伤口蔓延恶化,这才险活下来。”

    “如今她的伤势不是问题,只是内息十分混乱,三魂好似也不大稳定,恐怕是受到惊吓所致,这般情况,至少数日才能稳定下来,清醒过后,也不知会不会留下阴影,这得看她的承受能力了。”

    念明心蹙了蹙眉,旋即长叹一口气。

    她对伏灵道:“医师堂的一切丹药,包括我明心苑的丹药,你都可以调用,好生医治她。”

    “另外对于那阵煞气,你可有任何发现?那小男弟子为何无端被附体?是早有潜伏,还是?”

    伏灵面色更沉重了:“弟子检查了他的身体,在后颈发现一处咬痕,观其印记,恐怕是附身虫。”

    “这种虫类,尚真派不曾养殖,应是外来物,只不过这弟子似乎从未离开宗门,着实不知为何会被附身虫缠上。”

    念明心沉吟一声:“附身虫?”

    “此等邪虫,必须人工养殖、人工操纵,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这绝不是意外。”

    伏灵道:“确实不可能,但弟子也想不明白,什么人会利用这样的小弟子作乱,这小弟子即便被附身,能够发挥之力也不大,还不如直接将这女煞放出来。”

    “而且闻说这女煞在后来,竟然无端自爆了,若对方有心利用女煞作乱,会用这么……力量不稳定的女煞么?”

    念明心也很是不解,垂眸沉思起来。

    张子骞见两人往细处思考,不愿给她们太多考虑的余地,连忙出声扰乱她们的思路:“恕在下多嘴,在下在两位小弟子比试之时,也在现场,听闻那女煞出现后,喊了声‘尚真派纳命来’,在下猜测,这或许也是邪修计划的一部分。”

    “而那女煞方出现,便有邪修赶来,时间凑巧得可疑,或许是邪修在诸位未留意时,便放出附身虫,在暗处蛰伏,关键时候借此转移众人注意力,再打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对于这女煞自爆么,在下也同样奇怪,难道……这女煞在期间承受到什么力量了么?不知掌门人在那时候,可有感应?”

    念明心回想当时的场景,摇头:“未有发现,但若女煞因外力而亡,这外力绝对得凌驾于女煞的功力,这样的功力,不可能没有任何气息,所以,我不认为她承受过什么外来力量。”

    张子骞闻言,眸光一沉,看了云常儿一眼:女煞当真不是她杀的?

    若她动用功力,以念明心的修为,多少能有些察觉吧?没有的话……

    念明心不知道他对云常儿的猜想,但对他对附身虫来源的猜测,倒觉得有几分可能,便召过来一个大弟子,在门外吩咐了他一些事情,让他速去调查。

    随后她回到房内,又道:“今日一战,显而易见是场阴谋,无论武晞也好,莫名来抢夺早就被夺走的蛊童鼎的邪修也好,都动机诡异,诸位日后切记小心,谨防敌人再来。”

    “我看张剑师剑术精湛,稍后还请与我一同前往议事堂,为主峰设计新的防护阵,而我师尊功体之事,也望剑师指点一二。”

    张子骞见她邀请自己为主峰布阵,便知她对自己有了更深的信任,他立马应下,决定先将云常儿一事放在一边,跟随念明心前往议事,一举打入尚真派内部再说。

    念明心向伏灵确认云常儿的伤势在掌控之中,便不再多留,派人向时允长老汇报云常儿的情况,自己则带张子骞到议事堂,与众长老及孤山掌门碰面,商量后续之事。

    伏灵则在念明心等人走后,继续为云常儿疗伤。

    整个尚真派连夜忙碌,处理战后事宜。

    到了接近凌晨的时候,张子骞才有时间回到自己的卧房,连忙召来小夜莺,通过秘术,向夜莺详细交待了整个事件,找足了借口,派夜莺前往转达给五公子。

    不料他派出夜莺后,一连三天,竟然收不到任何回信。

    三天后,云常儿醒来,他还是等不到五公子的回信。

    他担心暴露,不得已先找机会,前去“探望”云常儿。

    回到自己住处的云常儿看见他进来,微微一笑,待他关门之后立马道:“好险,我还以为我一世英名,都要毁在区区女煞手上了。”

    张子骞面有郁色,但还是强装欢笑道:“门主毕竟是功德圆满之人,一身福气,怎是小小女煞能够破坏的。”

    云常儿语气怪异地笑了一声:“是啊,我这条功德大圆满的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肖想的。”

    张子骞也不知道是自己做贼心虚,还是真有此事,总觉得云常儿在暗示什么。但不等他细想,云常儿又道:“我有一个新发现,你何时有空,随我离开宗门,寻个安全的地方一议吧。”

108 看这差距

    张子骞略有些诧异:“何事?”

    云常儿歪歪头:“不说了,另寻地方再议?”

    张子骞闻言,感觉她要说的必定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虽心下好奇,却也不再追问。但他有些迟疑:“可姑娘的伤势……”

    云常儿道:“无碍,我自有办法。听闻明心掌门与沧澜派交涉,竟将武晞长老的尸身留在尚真派调查?那么这沧澜派急于撇清的嘴脸也够清楚了,背后做了什么不予评论,但时允长老易经一事,总归能够顺道处理了吧,便待你将时允长老的伤势治愈后,我们再定时间。”

    张子骞猛然想到,这几日他多方探听,总算弄清楚武晞长老之事。

    而舒家大院的图腾,他看了样板图纸,也确定了是当年云门的封印。

    如今看云常儿的反应,好似对此并不知情,或许她根本想不到,那竟然是门人的封印吧?

    那要不要告诉她……

    不,今时不同往日,还是莫要多嘴的好,权当自己也不知情算了。

    他应下云常儿的安排,见她再无要事要提,便提出离开。

    但临走之前,他忽生一个念头,退回来问:“不知先前那女煞,究竟是如何身亡的?在下只听门内弟子随口提及,具体不得而知,感觉她的出现与消失,都好生奇怪。”

    云常儿挑了挑眉:“是么?”

    “可惜我也不清楚,她当时想要吸收我与那位小弟子的精气,而我那时已经受伤沉重,支撑不住昏迷过去。之后的事情并未看见,只听门内弟子推测,那女煞或许功体有缺,乱用力量反而引起自爆。”

    “至于她的出现,我与你有一样的看法。她似乎专程针对我,你说,莫非是有人发现我的存在了?可我这个样子,又有谁能够发现?知道我之身份者,除去我自己,只有你一人了,这事……”

    她这听似寻常,又似暗示揣测的语气,着实让心虚的张子骞扛不住。

    他连忙道:“门主隐藏得很好,不可能轻易被发现。我猜这女煞可能是邪修转移注意力的招数,门主放心吧,属下如今作为尚真派的剑师,又经上次与掌门联手,掌门对我,已有莫大信任,此事便交由属下彻查,日后必定给门主一个确切交待。”

    云常儿本来便是诈他一下,见他躲话题躲得飞快,几不可察地冷笑。

    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提醒道:“此处随时有人过来,注意你的称呼。既然你愿意调查,此事便请你上心了。”

    张子骞马上道:“门……不,姑娘请放心,在下这便着手此事。”

    云常儿又再叮嘱他迅速治疗时允长老功体,便摆手放他离开。

    张子骞连忙退出,快如一阵风烟。他一走,云常儿带笑的脸瞬时收起,冷冷地盯着那扇被他关上的门。

    三番四次试探、三番四次隐瞒,看来此人的方向也很坚定,那么……

    云常儿从门上收回目光,微微调整了姿势,一边调息一边思考。

    不过不到一会儿,又有人走到门前,轻轻敲门。她从脚步声便能听出来者何人,换下打坐的姿势,倚到床头开口:“进来吧。”

    门外之人小心翼翼推开门,端着一个大托盘走进来。

    来者是李双柔,身后跟着兰望语,云常儿看见李双柔端着的清淡粥菜,才想起已经是午时了。

    自从她清醒并回到自己住处的两日时间,李双柔与兰望语每天按时给她送饭,她看见这两人,难得舒心一笑:“麻烦你们了。”

    李双柔将饭菜放到一张特制的小桌子上,又与兰望语一左一右,一起将小桌子摆到云常儿床上,这才道:“麻烦什么呀?都是一个宗门的弟子,就是一家人,云常姐姐不要客气呀。”

    “姐姐今天有好点吗?伤口还疼吗?伏灵师姐告诉我,她今天要晚些才能过来给姐姐检查伤势,姐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先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找其他的医师看看。”

    李双柔的声音软糯之中又带着孩童独有的清脆,加上天真无邪的语气,听起来像春风一般舒适。

    那话里的关切也是显而易见的,说话的同时,一双含水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云常儿,内中的真挚更是一览无余,毫无杂质。

    经过方才张子骞的“来访”,云常儿看到这样的神情,又止不住笑了。

    她摇头道:“好多了,不必担心,你们吃过了么?”

    李双柔迅速点头:“吃过了,今天饭菜不好吃,食堂的大厨把菜炒糊了!”

    云常儿便问:“那么一起再吃些?我一个人吃不完。”

    一直默不作声的兰望语终于开口:“你好好吃吧,多吃些,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吃饭怎么能好?”

    “我给你带了肉包子,专门让食堂的胖大叔留的,很好吃,你趁热吃好消化。”

    云常儿看了一眼小桌上的三个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再看看旁边一大碗青菜碎肉粥,无奈点头:“好吧。”

    这个分量,对于早就辟谷的她来说,负担着实有些大。

    她收回目光,见两人在床边站着,便拍拍床沿:“坐。”

    兰望语瞧了一眼她缠着纱布的手:“别乱拍了,不疼吗?”

    坐到床边,又忍不住叹气:“你怎么多灾多难的?快比双柔还倒霉了。”

    李双柔想到自己的气运,再想到云常儿的遭遇,也忍不住附和:“是啊,怎么姐姐比我还惨呢?每次宗门打架你都会被牵连,是不是你今年犯冲啊?”

    “要不然,我稍后上课托大师姐给你拿一道驱邪符什么的,看有没有效果……啊,对了,姐姐你不是自己就会画转运符吗?画一个在掌心吧,我觉得它有点用,我现在是个小修士了,但每次姐姐给我画了之后,我的运气都能好转一些。”

    云常儿想到那道转运符,不由又是一笑。

    再想到还在暗暗养着的蛊童鼎,以及那天闯入宗门的邪修,心里忽有一个念头划过,让她不禁深思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收回思绪,摇头道:“偶然罢了,不必在意。”

109 赠你剑谱怎么样

    她又说到别的话题,把当下的话题岔开。

    李双柔两人也没有在意,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慢慢又和兰望语聊了起来。

    云常儿一边吃午饭,一边听她倆说话,倒也乐得自在。

    不一会儿后,她听到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但很快又低头继续喝粥。

    那脚步声很轻很慢,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

    后来停在门口,又好一阵子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

    这声响太小,导致李双柔和兰望语都没有注意到,还在谈这几日的功课。

    门外的人竟然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站在门前,以云常儿的耳力听来,这人几乎做到了一动不动。

    云常儿没有做出反应,默默吃饭。

    喝完粥还塞下了三个大包子,把托盘上的饭菜都吃干净了。

    兰望语和李双柔见状非常满意,兰望语站起来,拍拍云常儿肩膀:“嗯,这才对嘛,要好好吃饭。”

    李双柔迅速跑到房内桌前,轻车熟路取了几个药瓶子过来:“我把药瓶子放床边,这样姐姐就不用下床拿了。饭后一个时辰服药,要记得哦,我们稍后有时间的话,再来陪你聊天!”

    云常儿看着她把瓶子放到床边椅子上,还把椅子推到自己伸手可拿的位置这才作罢,心下一暖。

    在李双柔忙活完后,她向她伸出手:“手伸过来。”

    李双柔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把手伸过去:“怎么了?”

    云常儿在她掌心画了个“转运符”,对她道:“你方才不是说,最近气运又不好了?赠你个转运符,祝你好运。”

    李双柔笑成一朵花:“哇,好啊好啊,谢谢云常姐姐!”

    这时兰望语有些好奇,凑过脑袋:“究竟是什么符?怎么画的,真有用吗?怎么会有不需要灵力加持也能用的符术啊?”

    要不是总听李双柔说这符有点效果,她绝对不相信云常儿能够在还没进入炼气期的时候,就能画出所谓的转运符了。

    云常儿见兰望语奇怪,在给李双柔画完后,也朝她伸手:“试试吗?”

    兰望语不需要转运,但寻常人身上,多多少少有些秽气凝聚,云常儿可以把她的秽气消除一些。

    兰望语反正好奇,也不太相信这事,也就当玩玩一样,把手伸过去给她。

    云常儿在她掌心画了几笔,兰望语还把她画的方式记下了,寻思着哪天去找找宗门里的符术书籍,看能不能找到一样的符号,研究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云常儿把两人的符都画完,两人刚好也到了习惯的午休时间,就一人拿起托盘,一人撤走小木桌,给云常儿安排得妥妥当当,才相伴离开。

    就在两人要出门的时候,门外那个人也才飞快跑开,听声音是绕到房子侧面去了。

    云常儿也不道破,看着兰望语和李双柔出门,听到她们替自己关门后,毫无察觉、有说有笑地离开。

    她在房内静静地等着,等了足有半刻钟,才又听得那人磨磨蹭蹭地挪回自己门前,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敲起门来。

    “进。”

    云常儿释出灵力,打在门锁后的小法阵上,通过法阵开了门。

    这是宗门独自居室固有的法阵,通常只能被居室主人打开,方便居室主人开关门之余,也提高了私人住处的安全性。

    小弟子的法阵比较容易操作,阶级越高的弟子,门锁的法阵则越复杂。若要强行破开阵法,除非这人修为比居室主人修为高,不过即便破开,也很容易留下自己的气息。

    云常儿开门之后,门外之人轻轻一推门,门便打开了。

    站在门外之人,穿一身淡青色的外门制服,脑袋包了层纱布,五官长开了些,人也消瘦了不少,独独那一张脸还是那么黑,没有半点好脸色。

    这人推开门后,先是瞧向床上靠着的云常儿,再又环顾一下她房里,确认没有其他人,这才迅速闪到房里,反手关门。

    云常儿悠哉闲哉地看着他:“有事?”

    云晓年瞥了她好一会儿,神情莫测,跑马灯一样变幻无穷。

    好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气,走到她床边递出一个东西:“给你。”

    云常儿垂眸一看:又是一个绿瓶子。尚真派治疗、恢复类的丹药都用绿色瓶子装着,不同的丹药,瓶身雕饰不同,瓶子的一侧也大都刻着药物的名称。

    于是她微微侧头,果然看到瓶身贴近云晓年掌心的地方,隐隐刻有几个字:回灵丹。

    她抬头看向云晓年,露出一个状似不解的表情。

    云晓年显然没办法坦然面对自己的这个举动,见云常儿竟然还一副要听自己解释的样子,马上不淡定了:“看什么?给你没听到?上次比试是我不小心,被那什么煞附体了,才误伤你,这个,这个算是我赔礼了,你快拿走,以后我们两清!”

    云常儿没拿:“难得。”

    “难得什么?”

    “难得你送赔礼。”

    “我……我就是看你伤成这个样子,可怜可怜你!再说我们还没分个高下呢,回灵丹可以迅速恢复灵力,你到时候可不要找什么灵力不够修为倒退这样的借口,没用!”

    云常儿靠在床头,抱着胳膊:“还比?”

    云晓年就跳脚了:“怎么不比?必须比!你,还有那个什么兰望语,你倆,我都要再挑战你们,堂堂正正赢,堂堂正正拿奖励!”

    云常儿摇摇头,有点服气他的好强劲儿。

    跟小弟子比试实在没什么意思,她便道:“你和兰姑娘比吧,我……怕了,倒霉,气运不佳,比李姑娘还惨,不比了害怕。”

    云晓年瞪大眼睛:“你说不比就不比?!”

    “我师兄说了,那次是意外,下次不会再发生了!喏,回灵丹我放这儿了,以后你可不要跟别人说,上次是我害了你。我这回灵丹可是用我大考灵珠换的,你要还敢瞎说我坏话,我揍死你!”

    云常儿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回灵丹,想到这次的“意外”,根源其实在自己身上。

    再想到云晓年和兰望语的剑术天赋,她思索片刻,决定道:“回灵丹我有,你自己留着吧。”

    “我这里有两本剑术秘籍,可厉害了,还适合基础阶层的弟子用,你若能在日后好好待人,谦虚学习,我就把其中一本送给你,怎么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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