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仙道不正TXT下载仙道不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仙道不正全文阅读

作者:有鬼非闻     仙道不正txt下载     仙道不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 你们不够看

    夏薇也叹了一口气,看向云常儿:“是啊,我独独担心的正是这点。小师妹啊,这次是我倆莽撞了,自信能够带着你解决问题,谁料遇到的,竟是这么一件棘手事。”

    云常儿连忙摇头:“是我申请的任务,与师兄师姐有什么关系呀?是我不好。”

    “不过嘛,我认为此事也没有很危险。那方家人说了,请了不少修士,都解决不了问题,但没说修士遇到什么危险呀。那是不是证明,这件事针对的对象,只有这里的仆人?”

    “如果方家人隐瞒真相,其实来这里的修士都遭殃了,那我看,这个方府的门槛肯定要被修士的同门踩烂了,怎么可能这么平静呢?所以我觉得这个也不可能。”

    “再再假设他们根本没有请过修士,前面都是胡编的,柴房那两个仆人也是假装的,那更厉害了——这凡人家宅能干什么呀?怎么打得过筑基圆满的师兄师姐呢?不可能的,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他们很怕师兄师姐,所以我觉得还是第一个可能比较有可能,所以我不害怕,可以跟着师兄师姐。”

    云常儿头头是道地分析了一堆,不着痕迹扫一眼又偷溜进来旁观的阴魂。

    她这话除了故意说给夏薇两人听,提醒他们漏掉的疑点,同时也是故意说来试探这道阴魂。

    阴魂听她说了半天,没有注意到她扫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只嗤笑一声瞄着她道:“小丫头片子,还挺能说。”

    这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不服气或不认同的感情,云常儿从那语气之中,隐隐感觉她的第一个猜测确实是对的。

    这样一来,她可以暂时认为此阴魂或其他力量只针对方宅,不针对修士,或者说这个仆人失控的事件,主要波及范围,还是在方宅。

    夏薇两人经过云常儿一说,也想到这个被他们忽略掉的小细节。

    夏薇哎了一声:真是,问题太多,竟忽略掉个中细节了。

    这事求证起来是很简单的,稍后一问便知,不然便让方家人带到曾经求助过的宗门当面印证,反正不难。

    她见云常儿竟然能一语道破一个关键,不由笑道:“小师妹观察细致,逻辑也很严谨呢,不错不错。”

    云常儿状似骄傲地晃晃脑袋,巧笑道:“谢谢师姐称赞。”

    但夏薇很快又严肃起来,目光直直地看着云常儿:“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切忌不能低看凡人。”

    “一者,除了我们比他们更适合修行以外,我们与凡人之间并无差异。我们生来也是凡人,没理由同根瞧不起同根,我们比他们幸运一些,能够修行,也没理由仅凭此点,便以为我们高人一等。”

    “其次,凡人也有凡人的手段。不少凡人能够与高修为者合作,也可能与阴魂、与魔物、与邪修等等对象合作。你要知道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小看了凡人,最后可能是我们自己引火上身、自食其果,太多太多修士就是因为高傲自恃,吃了大亏,师妹你一定不能踏此错道。”

    云常儿意外听她讲到这番道理,发现这姑娘修行的信念很好,不骄不躁,不亢不卑,不自视甚高的同时,还对凡事保留着应有的警惕,这般心性的修士很是难得了。

    她不由点了点头,旋即笑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师姐教诲。”

    她当然不会瞧不起凡人,方才的一番话,全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害怕,以此说服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而已。

    夏薇也觉得云常儿这个年纪的小孩,一开始有些浮躁的观念也是正常。正所谓童言无忌,她没有往心上去,见云常儿态度这么好,也笑得温柔地点点头,以作肯定。

    云常儿顺势说道:“现在任务重要,人命关天,师兄师姐也不用过于担心我。我敢入门修行,便做好面对危险的准备,届时有什么问题,我一定听师兄师姐的话,不乱跑不添乱,乖乖看你们做任务,你们就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啦。”

    夏薇心想这话说得也不错,决心修行之人,哪有畏手畏脚之人。

    尚真派门人性情温和者居多,因此或许有许多小弟子以为,修真的世界便是如此和谐,但事实上,在苍大陆许许多多的地方,修行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之事,多少人一路摸滚打爬往上走,竞争手段越来越残忍,尚真派的小弟子可以在门派内天真,但到了外面,便应当知道这世界的可怕,应当知道实力的重要性。

    于是夏薇还是决定道:“好,既然你不害怕,你便跟随我们留下。”

    “但记住了,你自己已经答应我们乖乖听话,绝不擅作主张四处捣乱,那么你便必须做到。”

    “否则你在这期间发生危险,甚至丢了性命,这首先是你不对,你自己为你自己的行为与性命负责,我们与尚真派可不会为你承担你犯错的那部分责任。”

    “还有,若因为你之闪失,导致任务失败,牵连无辜之人,你也需要承担责任,千万不要以为你年纪小,便能够以不懂事之类理由开脱,你明白了么?”

    云常儿愈发欣赏这位师姐,连连点头。

    这时她忽而举起三根手指,对师姐道:“师姐放心,我绝不会牵连你们,我也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夏薇与蔺品骐一听她后半句话,不由低低笑起来。

    不过都当她是童稚之言,未再多说什么,夸了云常儿态度端正之后,便讨论起此次任务的各种细节。

    待夏薇这三人认真沉入到任务之中,一旁百无聊赖看着三人讨论的阴魂嗤笑了一声。

    她看看云常儿,看看夏薇,看看蔺品骐。

    忽而冷笑道:“观念不错,人都挺有意思,可惜啊……”

    她不再停留在此,慢悠悠往室外飘:“可惜一个个功力都这么差,还是不够看啊,唉……”

    “无聊。”

    她说着远离了这间客房。

    云常儿这时才从夏薇与蔺品骐身上转移目光,看向阴魂离开的方向。

    不够看……?

    无聊?

    功力差?

    ……

    好吧,倒要看看究竟怎么个无聊。

138 溜达

    那两个仆人到后厨拿了刀,又走出来,在整个方府晃悠。

    夏薇两人跟在后方,使尽手段想要阻拦他们,却未起任何作用,更毋论看出这两人究竟是什么问题。

    好在院中无人,又有夏薇与蔺品骐周旋,这两位仆人总归未有闹出人命。

    一夜过去,仆人在日出之际停止一切动作,直直倒在地上。

    夏薇两人也累得够呛——从来不曾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凡人,可谓说是被溜了一整晚,令人十分不悦。

    他们将仆人重新捆起来,在已经起床干活的其余仆人的协助下,又关入柴房,还将柴房的门换了新的,随后与方家主做了个简单的沟通,交待清楚昨夜经过与结论,便分别回房歇息。

    云常儿还伏在窗口,看着夏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关门后便坐到床上,盘腿调息休息。

    她静等了一会儿,这才离开窗户,坐到椅子上问:“师姐,有发现了么?”

    夏薇睁开双眼,长叹一口气:“无。”

    “一丝也无?”

    “嗯。此两人体内检测不出任何异常力量,但行为又超出常人界限,实在诡异。”

    云常儿便问:“那么如今如何是好?”

    夏薇沉思了片刻,蹙紧长眉道:“我与品骐经过商议,决心将详细情况修书一封,送回宗门,让执法人通知几位长老。”

    “在援手未到之前,我们还是继续留在此处,一为保护居民,二为再观察观察,看可有突破性发现。”

    云常儿缓慢地点了下头,眼珠子轱辘一转:“那我今晚可以随你们出去么?”

    夏薇看向她笑道:“怎么,屋里待着无聊了?”

    云常儿点头点头:“想看师兄师姐施法。”

    夏薇想到那两位仆人确实不攻击身负灵力者,便回应道:“晚些看看吧。若情况合适,可以让你跟在我二人身后学习。不过若情况不对,你必须要听从我们指挥。”

    “嗯嗯,我会的。”

    “好,那便先让师姐调息恢复。你若待着无趣想要外出,切记不得离开庭院,只在附近玩耍便好。也不得给人添麻烦,傍晚时候定要回来。”

    云常儿又利索应下,等夏薇进入状态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客房。

    外面偶尔有一些仆人在大庭院匆匆路过,但总的来说,庭院之中还是偏向安静。风时不时刮过,卷起地上落叶,在清晨的时光中,显得这处大院有些萧瑟落寞。

    云常儿站在客房门前,环顾了庭院一周,最后目光落到角落的柴房。

    那里又恢复平静,昨日来时的吵闹声不再,今日除了送失控仆人入内的仆人与夏薇两人,再未有其他人进入柴房。

    云常儿盯了柴房一会儿,转身往后院的方向走。

    她身侧跟着那条阴魂,大概是看见她出来,觉得哪里好玩,又从堂屋屋顶飘下来的。

    云常儿走至中途,偶遇从堂屋出来的方家主,他正与一位中年男人并肩走出,从两人交谈内容与举止来看,那位中年男人应是前来与他谈合作的商人。

    方家主看来是要将人送到方府大门,云常儿见状,背着手退至一旁的屋檐底下,等着他回来。

    不一会儿后,方家主果然折返回来。

    半路上交待了管家一些事宜,便独自一人往书房方向走。

    走着走着,看见站在阴影底下的云常儿,他脚步一顿,脸上挂上一些笑,走过去道:“小姑娘,你怎么独自在此?可有事情?”

    云常儿指指天上的太阳:“日头太大,来乘凉了。”

    方家主回头看一眼太阳,又回首:“是么?我还以为有什么要事,寻不到帮助呢。”

    云常儿微笑着摇头,方家主见状便道:“那么我也不打扰小姑娘了,你也是我方府的贵客,若有需要,随时交待仆人便是,不必拘束。”

    “我这会儿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先行离开,小姑娘自便。”

    云常儿做了个“请”的姿势,看着他离开。

    但没等他走两步,她又唤道:“啊,对了,方叔叔,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你。”

    方家主疑惑地停步回头:“何事?”

    云常儿还是挂着微笑,目光直勾勾地探入方家主双眼,那清澈纯净的眼眸好似一湾不含杂质的清潭,干净得令方家主无来由不适。

    她一脸纯真地问:“请问叔叔,你昨日所说的流浪汉暂留处,具体在哪里?”

    方家主一怔,旋即面上有一丝不自然一晃而过。他迅速整理好表情,对云常儿道:“昨日不是说了么?在城边缘。”

    “城边缘哪里?”

    “这——城南。”

    “城南哪里?哦,叔叔不要误会,我就是好奇。若有机会,我想让师姐带我过去看看他们,看看他们……是死是活。”

    方家主嘴唇微微抽动一下,嘴角往下压。

    方才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又出现了,眼帘下压盯着自己脚尖,右手半攥成拳。

    片刻后他才抬起眼帘,看着云常儿:“不瞒小仙人,我们先前也去看了,那些仆人啊,也不知是自己走了,还是被带走,总之已经不在那里。”

    “那个暂留处呢,也不是什么正经存在的地方,只是一片靠近城边的一片废弃老宅,暂时遮风挡雨管用,住不了多久。”

    “小仙人若实在想去,哪日我遣几位小厮带你与你的师兄师姐去看看,不过我个人觉得没有必要,端看你的想法了。”

    方家主说得十分客气,也自然大方,好似方才那瞬间的僵硬都是幻象。

    云常儿但笑不语,轻轻点了一下头,做了一个“好吧”的表情。

    方家主见状挤出一个更大的笑容:“小仙人可还好其他事情?没有的话,我——”

    “有啊。”

    “……”

    她单刀直入地问:“昨日你们为什么鞭打柴房里的仆人?”

    方家主又是一怔,粗眉无声蹙了起来,直勾勾盯住云常儿,眼里已经隐有怒意。

    云常儿毫不畏惧,与他直直对视着。

    那带笑的脸倏忽有一丝看破一切的犀利透露出来,使得方家主无来由一哂,总感觉这眼神……

139 看到你了

    方家主沉默了片刻,才带着不悦道:“小仙人恐怕听错了。”

    云常儿歪歪头:“没有,我师姐也听到了。”

    “……”

    “那我便不清楚了,或许是管家命令的吧。”

    云常儿“哦”了一声,半笑不笑看着他,眼神似刀一般锐利,丝毫不像一个小孩子。

    方家主看得一阵心慌,心想这小女孩怎么回事?是修行者都这么早熟么?还是这小孩……

    他由于心慌与疑惑,迟迟未有下一步反应。

    云常儿等了一会儿,见他无话补充的模样,终是耸耸肩:“好吧。”

    这时,飘在她身后的阴魂“呵”了一声,满是讽刺。

    呵罢又添一句:“笨小娃,真好骗。”

    云常儿往后瞟了一眼,只笑笑,不吭声又收回目光。

    方家主见她终于不追问了,皮笑肉不笑地对她道:“那么我先忙去了,姑娘自便。”便匆匆离开。

    云常儿看着他进入一个大书房,紧紧关上房门。

    她也不再停留,晃悠着在大院里逛一圈,随后来到后院,从后院的小门走出去,来到无人的空地。

    那阴魂一直跟着她,看样子也是无所事事,逮到有人出来活动便跟着看热闹了。

    见云常儿站住不动,她飘在她身侧看了她一会儿,嗤声道:“小娃娃真好应付,逛个院子能逛得津津有味,看个风景还能看得美滋滋的,啧,你说你看什么呢?”

    “你。”

    “……”

    ???!

    “你你你——”阴魂吓了一跳,凑一声往后退了数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常儿:“你能看到我?……你是什么人?!”

    但这时云常儿又不说话了,也未有动作,导致盯了她背影好一阵子的阴魂怀疑起自己的听力,便又迟疑地凑到她身边,瞧瞧她的侧脸,瞧瞧她的眼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

    “看得到不?”

    “……看不到吧?”

    见云常儿不搭话,眼睛直视前方,好似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手。阴魂晃了半天,见对方未有反应,又狐疑地把手收回:“我还能产生幻听不成……?”

    便在这时,云常儿突然抬手,扼住阴魂欲收回的手。

    “看得到。”

    阴魂又吓了一跳,同时猛提内力想要挣脱。不料云常儿这个个子小小的娃娃,竟然灵力也不曾动用,便将她牢牢扼住,让她挣脱不得、后退不得!

    阴魂瞬时沉了一张俏丽的脸:“你是什么人?!”

    这娃娃分明只有炼气修为,怎么可能压制住她?!

    云常儿终于转头,平静如水地看向她:“修行人。”

    在她又想挣脱之时,力度加大,将她扯回自己身前:“该你介绍了。”

    阴魂还处于自我怀疑的阶段中,同时一张俏丽之中带着些妩媚的脸阴沉无比:“你怎么可能看得到我?!”

    云常儿歪了歪头:“我为何看不到?”

    “你确实隐藏得不错,不过,也只是针对元婴以下修为罢了。青州能人辈出,你倒是有自信,以为无人能够揭穿你?”

    阴魂十分不悦,身上阴气迸发出来,黑如浓雾。

    那气息之重,如冰霜一般,云常儿见状,无声在两人周身布下一道结界,隔绝了阴气的外泄,也隔绝了一切向外传出的声音。

    阴魂一见这结界,凤目微扩,万分惊诧:是个能人!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云常儿:“你——你竟也是——”

    云常儿长叹一口气,再用力一扯,生生将阴魂扯到自己身边,将她摁坐到台阶上,自己也坐了下去。

    “闲话免了吧,说说,这宅子与你有什么恩怨。”

    阴魂被她强行拉着坐下,还动弹不得,又是一阵怒气。

    见她提及宅中事,脸上更是乌云压境:“与你何干?”

    “我是来解决此事之人,你道与我何干?”

    “呸,你分明是来学习的,你看人人称你小师妹……哦,你怕不是什么小师妹,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多少岁数,修为何等境界,又为何隐藏自身?!”

    云常儿揉了揉眉心:问题真多。

    她反问道:“你又为何隐藏自身?”

    “不用你管。”

    “那么你也不必问我。”

    “你分明只是个孩童不错,为何能有比我还高之修为?这不合理。”

    “世间哪有这么多合理?”

    “你是谁?”

    “……”

    “是人是魔是妖怪?”

    “……”

    “修为究竟在几阶?炼虚?大乘?……不可能是真仙。”

    “……”

    “喂,说话可好?又不是哑巴。”

    “……”忍无可忍。

    云常儿力度一催,直接降下强悍的威压,让阴魂闭嘴:“说了,莫要问,修为在你之上便是。你要么交待事情原委,要么,我送你一程,便当你无端消失了。”

    阴魂拧紧柳叶般的细眉,艳如嗜血的红唇抿起,暗暗提力与云常儿的力度较劲。

    奈何事实真如云常儿所言:她修为比自己高,自己挣脱不得不仅,她手中隐而未发的力道能够令人清晰感受到,只要她愿意,让自己消失是轻而易举之事。

    阴魂瞬时不服气了,咬着牙盯着云常儿沉默了好半晌,愣是一个字不说。

    整个被结界包围的小小空间瞬时气氛凝重,结界中形成一大一小身影对峙而坐的场面,可笑的是大身影仅被小身影的一只小手扣住手腕,便整个人动弹不得,只得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小娃娃。

    云常儿等了一阵,耗尽了耐心,眸光一冷,剐向阴魂。

    结界之中刮起一阵刀刃般锐利的风,在阴魂身周旋转着,颇有种将她碎尸万段之势。

    阴魂从这阵风刃阵中,感受到了切实的杀意,她明白云常儿是动真格的。偏生就在这时,她的神色也冷了下来,换上与先前丝毫不符的冷静,满面不屑道:“你若能杀我,我倒还得谢谢你。”

    云常儿猛一挑眉,撤开结界中的刃阵。

    同时也松开阴魂的手,面对前方而坐:“愿闻其详。”

    阴魂瞟了她一眼:还真是说放就放?

    却也不想着逃走,盘起腿与云常儿一样,面对前方坐着,看向不远处的绿树。

140 貔貅阵

    “你知道貔貅么?”

    阴魂淡淡说道。

    貔貅,稀有瑞兽,因只进不出,也有招财进宝一说。

    云常儿自然知道这类瑞兽,想了想,有了些苗头:“莫非……貔貅阵?”

    阴魂冷笑一声,不答反问:“那你又知道……邪貔貅么?”

    云常儿挑了挑眉:邪貔貅?

    那也能够设立貔貅阵,只不过招来的,会是成为邪兽的貔貅。

    这时,她略有不解地看着阴魂:“这与你何干?你总不会是招来的貔貅吧。”

    若真是貔貅阵,倒是能够解释方府的某些异常,但,这阴魂的存在并无法解释。

    阴魂瞥了她一眼:“你才是那不长**的玩意儿!”

    又收回目光,看向远方:“我……我是修成人形的邪貔貅与人类女子结合,所诞下的后代。”

    云常儿:“……”

    少见的组合……

    她未有多加评论,略一思索,蹙起眉头道:“那你也不该是阴魂的状态。”

    阴魂冷笑一声,半带自嘲道:“我原是带着貔貅血统的正常人,除却血统不一般,一切与凡人无异。我父母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甚至不曾告诉我,我的父亲竟是只邪兽。”

    “我也是成年以后,才逐渐发现,我的家庭不一般。”

    “而我,看似平凡,实际上……哈,说来可笑,我竟然拥有凡人梦寐以求的能力——我确实能够招财。”

    她谈及此处,身子后仰,双手撑在后方地面,仰望着上苍。

    “招财乃修炼到一定境界的貔貅所能拥有的能力之一。它能够改变自身镇守之地或守护之人的财运,使其财源不断,财运亨通。”

    “我作为貔貅后代,也继承了这样的能力,成为修士后,这能力被激发出来,逐渐的,我所在之处,总能遇上莫名其妙的财运。”

    “起先我不明缘由,只觉是上苍眷顾,气运爆棚。但到后来,我才发现,在我所到之处,自己的财运好了,周围人的财运,却一日接一日下降,总有一些灵力以外的力量涌入我的体内,形成额外的独立的力量田,蛰伏在其中。”

    “我当时十分害怕,又不敢随便向外人称道,只得向留在家中的母亲哭诉。”

    “也是这时,我的母亲才告诉我,我的体内竟然有着邪兽貔貅的血统,我这能力,正是邪兽貔貅的修炼方式——吸收方圆数十里人家财运,转换成自身财运。”

    阴魂低低一笑,自嘲的意味更浓了:“貔貅瑞兽既能镇宅,又能捍卫和平,招财只不过是自身特有的气运所致,实际上它与财运未有根本上的关系。”

    “只有部分人类与部分貔貅,心生恶念,这才有了貔貅阵、貔貅契约,也才有了吸收周遭财运这般阴损之招,从而诞生了不走正当道路修行的邪貔貅。”

    “我得知自己身世后,有一瞬间竟然是激动的,毕竟人有了钱财,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不料我那被母亲感化的爹,又跑过来告诫我,说什么我这般能力危害到的,是无数苍生,劝我莫要因一时利益,走上损功德的道路,还提醒我,若有一日修炼得道,那也将是我大祸临头之日。”

    “起初我并不能够理解此话,嘴上答应他们不动邪念,实际离开他们后,我还是一意孤行,靠这奇怪的方式收敛了不少钱财。”

    “钱财敛够,也不顾被我彻底抢夺了财运的宗门与百姓,独自前往苍大陆最富裕的大州,从小商铺到垄断全州,从小商人到富甲一方,那时整个大州但凡经商者,无人不知我的名号,无人不惧怕我之势力,我在其中如鱼得水,可谓是走到人生最辉煌的时刻。”

    说到此处,阴魂长叹了一口气,充满了疲惫:“也是到了这时候,我才明白,父亲所说的‘大祸临头’是什么意思。”

    “尽管我为了隐藏自身能力,努力学习经营,也有意识地减缓吸收他人财运的速度,营造出一种我倚靠真凭实力富裕起来的模样,但,最后有人发现了我的特异之处。”

    “那人恰好正是我商路上最大的对手,他为了摸清我的底细,不惜派出他足不出户的闺中小女,又是姊妹情深,又是女扮男装,千方百计接近我、试探我,最后在我一日酒醉之后,套出了真相。”

    “从此我再无一日安稳日。”

    “永无休止的威胁与谈判,还有各种暗杀,各种阴谋诡计,一样接一样压迫着我。”

    “那时我还不知道出卖我之人的真实身份,她回来向我道歉,向我认错,求我原谅。我出于心软点了头,还在后来的各种劫难之中,拼死保护她。”

    “我原以为那是我仅剩的唯一一个好友,不料到最后,她也只是借此方式赢取我的信任,在一日夜里,亲手端上一杯至毒的酒,断了我的性命。”

    “这还不止,我那对手得知我身负貔貅血统,又具备那样的能力,竟在自己宅中设立了貔貅邪阵,强行将我阴魂召回来,立下不死不灭的契约,将我永永远远地,与他们整个家族捆绑到一起,只要他们家族还留有一滴血脉,我就只能跟着那滴血脉,为其敛财,不死不休。”

    阴魂闭上眼睛,头往后仰,很是无力的模样。

    “这方家的祖宗,便是那位害我至此的对手。”

    “方家那时吞并了我的家产,不断扩大势力,统领了三州商业,财力惊人。”

    “后来三代也都算争气,将这样的霸业维持了百余年时间,不过再往后,生了不孝之子,只会挥霍不会经营,并且常常一掷千金,很快将家中资产消耗得七七八八。”

    “我虽身负敛财之力,在百年时间中,也学会在一定程度上违抗契约之力,自我收敛,导致方家进入入不敷出的阶段,方家的传奇逐渐萎靡。”

    “再后来,这不孝子也一代传一代,最后连同家族拥有貔貅契约的祖传秘密,也一并被不孝子遗忘,后代再不知我的存在,直到这一世,阴差阳错,这方家的家主,又动起了布置貔貅阵的主意。”

141 做个约定怎么样

    阴魂看向云常儿:“现在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云常儿细思片刻:“重新布置貔貅阵,正好你又在他们身边,自然这契约又落到你身上。”

    阴魂冷笑一声:“正是。双重契约加身,即便这次契约效力不高,甚至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也足够恼人了。”

    云常儿却面有怀疑:“即便方家布置貔貅阵,与仆人性命也无关系,这并非是你祸害无辜的理由。”

    说到这里,她猛然一顿:“除非……”

    阴魂转头看她:“除非什么?”

    云常儿垂下眼帘,默默思考了片刻,这才问道:“这貔貅阵用的,是何种布置方式?”

    “献祭。”

    云常儿便明白了。

    人气对于修炼的兽类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能源来源。

    而有修为之兽,在凡人眼中,不是凶兽便是神兽,但无论何种,都能令人联想到“献祭”一说。

    因此凡人布阵召唤此种兽类,多以献祭为桥梁,以为这是不二之道。事实上,献祭引来的不一定是目标兽类,相反很有可能吸引到另外更凶残、更恐怖的邪祟之物,最后引火焚身。

    然而正常的貔貅阵并不需要以人献祭,是因人对貔貅而言,毫无作用。

    这方家用了献祭之法,显然是对这阵法有所误解,或者说,根本是从不正当渠道,获取了不正确的方式,便贸然布阵。

    那么这道阴魂,应该是阴差阳错地,再一次被召唤到阵中。

    而这仆人么……

    云常儿想起那两位被痛打的仆人,想起询问方家主失控仆人下落时对方的反应,想起这整个事件的各种细节。

    片刻后她道:“那些失控的仆人,根本未被送走,而是成了下一批仆人的刀下亡魂,是么?”

    “不错。”

    “当献祭时间一到,又会有新的仆人被绑住,痛打一顿使其失去行动力,后关到柴房,作为献祭品献祭?”

    “正是。”

    “那么这一次,府上有‘仙人’,他们自然不会将以前的仆人放出来,故而在夜晚时候,他们特意以留守庭院为由,命几位仆人留下,或许仙人一个不留神,便又有仆人死在刀下,并且责任怎么也落不到他们身上,说不准届时,还能顺道讹仙人一把,委托费用也免了。”

    “十分正确。”

    云常儿眸光下沉,满是阴寒。

    好一阵过后,她才又问道:“既在计划之内,他们为何多此一举,求助于修真门派?”

    阴魂冷哼一声:“暴露了,不得做做样子?”

    “这大晚上一群人哭天抢地的,即便此处位置不在城中,也吸引不少人注意了。”

    “况且如今仆人越来越少,方家又赚得不多,终于意识到阵法有误,担心最后牵累自己,便又开始寻找破阵方法。自己找不着,便去请仙人,老实说,昨日那两位仆人,是他们特意挑在你们到来之前扔进去的祭品,对了……那柴房正是献祭点。”

    云常儿再次沉默。

    目光直直盯在前方地面,不知在思考什么。

    十息时间过去,她低声开口:“那么那位掌柜……”

    “他啊,我猜是刻意弱化事件难度,昧下委托灵石,拖家带口跑路去了。”

    “这方家人丧心病狂,招不到仆人,便打了手下店铺掌柜与小厮的主意。那方家主自以为与掌柜的打好了关系,可谁都知道,这世间人人皆怕死,他这算盘打得过差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云常儿手指微动,在腿上敲了敲。

    旋即她道:“那么仆人的异常力量,便来源于阵法之力。力大无穷,又刀枪不入,应是与炼体同理——肉身强化,这是法阵为‘祭品’施加的保护之力。”

    阴魂“哟嚯”一声:“你懂的倒不少。”

    云常儿未有搭话,心中想着若这阴魂所言是真,那么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然清晰,突破之法也呼之欲出。

    她问:“阵法设在何处?想必不在方府。”

    阴魂道:“在他们祖宅,离景南城八百里远之地,你要去么?”

    云常儿沉默数息,忽而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起来:“去不去,师兄师姐说了算。”

    若法阵不在当地,日后对夏薇两人及接手长老加以引导,那么她或许能够在夏薇等人查明真相期间,多出数日在外修行的时间,故而不必着急。

    有修士在,仆人性命也有保障,加之每次失控只维持三日的规律,方家其实十分安全。

    阴魂被云常儿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唬住,又听她这么一说,撇嘴道:“师兄师姐?”

    “以你言行举止与修为,那两位小修士恐怕得反过来喊你一声前辈,你倒好,师兄师姐喊得这么顺溜,怎么,不怕将他们喊折寿了去?”

    “而且我已经将我的背景坦白了,你呢?不准备透露透露?我猜你铁定与我一般,是个老妖怪,可这身子……说吧,你夺舍人家小娃娃,可有半点心理压力?”

    云常儿发现这人有些自来熟,也不知是本来个性如此,还是这无数的寂寞岁月使然。

    她好奇道:“你对你之处境倒是毫无戾气,不恨么?”

    阴魂淡笑一声,听不出什么意味,但绝对不轻松。

    “恨?——早恨过了。”

    “可这有何用?那方老头子为防我伤害到他,请了绝世高人施法,使得那法阵既能牵制我,又能保护整个方家人。我恨又不能杀,恨还有用么?”

    “再说知晓我之存在者,早已化成道道白骨,如今剩下这些黄毛小子黄毛丫头,我杀了,同样不解恨,倒不如安安静静旁观算了,或许再过数百年,他们方家就绝种了,我就恢复自由了呢。”

    云常儿听闻“绝种”一词,忽而冷笑:“所以你眼睁睁看着仆人落难不出手,便是盼着方家早日绝种。”

    阴魂一愣,也露了个森然的笑:“不然我要当老好人?——法阵是方家设的,献祭之人是方家准备的,我又不是始作俑者,为何要插手?”

    “我确实盼着这里的仆人早早死绝,这样,下一个祭品,便是那方家人。我啊,在这种不死不灭的邪阵中待得久了,唯一喜闻乐见之事,便是他们方家人消失在这个世界。”

    云常儿见她语气真切,知她所言非虚,心中忽有一些触动。但她最后还是摇摇头,不予置评地转身欲走。

    阴魂感觉她的态度十分奇怪,不禁喊住她:“喂,你真不管此事?……你立场究竟是好是坏?”

    “不过以你修为,或许能够助我破阵,不如……我们甭管方家了,谈个交易如何?”

142 交易

    云常儿闻言,抱着胳膊回头:“想我助你破阵?”

    阴魂点头道:“助我破阵,我送你十年大财运,你觉得怎样?”

    “不缺钱。”

    “不缺钱?世上哪有嫌钱多的人,你不缺,也不会排斥拥有更多吧?”

    “倚靠吸取他人财运得来的钱财?——排斥的。”

    “……为什么?”

    “折损功德。”

    “这么点小事?”

    “当然。”

    “我不信。”

    “这随你。”

    云常儿说罢再度转身,显然是真的兴致缺缺。

    功德对她而言已然不重要,但,她原先身负之大功德,需要留在某些重要用途。

    阴魂见她当真不为所动,蹙了蹙柳叶般的长眉,又思考起来。

    片刻后,她再度喊停:“那你缺什么?”

    云常儿再度停步,回头道:“你只能通过外力破阵之法脱离么?”

    “嗯。”

    “那么我又如何保证,将你放出,你不会为乱人间?”

    阴魂一怔,旋即了然道:“原来你是担心我的立场?……方才谈了如此多,我以为你已经相信我了。”

    云常儿微微笑道:“方才之话,不过是你片面之词,我如何能够说信便信?”

    “事实究竟是否如你所说,我们日后自会调查明白,不过即便你所言不假,也不代表将你放出法阵一定安全,故而我完全没有助你脱离的理由,不是么?”

    阴魂沉默下来,直直盯着她。

    好半晌后,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既不打算救下仆人,也不打算助我脱离,你之立场,真是耐人寻味。”

    云常儿耸肩:“我来此处目的,并非行善,正如你之与仆人——旁观罢了。”

    阴魂眸光一沉:“你就不怕我将你隐藏力量的事实告知他人?你那‘师兄师姐’已然送信求助更高修为者,届时但凡有人能够瞧见我了,你……可也危险了。”

    云常儿一边听阴魂“威胁”自己,一边缓缓点着头。

    待阴魂说完,她抬手捏了道印契,以阴魂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在阴魂身周布下一道隐蔽阵法。

    阴魂原先便因法阵之故,被隐藏起气息与踪迹,云常儿再加上这么一层,两者便更难被外人察觉。

    她收手后道:“如此一来,我不就能够放心了?”

    现下的阴魂,即便化神圆满的修士来到,也不定能够看见她之踪迹。

    阴魂略有恼怒地蹙起眉:“你——”

    感受到这场阵法之牢固,她对云常儿这人的修为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同时她很是不解:“你既然是如此修为者,为何屈身于小娃娃体内?”

    云常儿轻笑一声,摇头道:“我何曾说过我屈身?”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不过你方才提醒了我,若你真想脱离,日后每夜助我隐藏踪迹,我或许可以考虑回助你。”

    阴魂怔了怔:“你要做什么?”

    “届时你不就知道了。”

    “我无法离开方家人过远。”

    “无妨,这后院之地便十分合适。”

    “只需助你隐藏踪迹?”

    “必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过以你修为,隐瞒两位筑基修士应当不难。另外,既然阵法不在此处,你也应当引导他们去往正确地方,总不能靠我这样一个‘小娃娃’向他们胡说八道,对吧?”

    阴魂沉默下来,研究云常儿话里的真实成分。

    最后感觉对方好似未有撒谎,便先答应道:“好,一言为定。”

    云常儿也颔首:“好。”

    “在此期间,证明你与民无害,且再不乱用你那夺取他人财运之力,助你脱离不成问题。”

    阴魂心想就是得想方设法自证立场,说服对方呗?

    而这不乱用夺取之力……

    她轻哼一声:“虽然我父亲曾是只邪貔貅,但到底也是源于貔貅一脉,改变财运之方式,可不止夺取他人财运一途。”

    “这是我被困阵中期间,逐渐发现的真相,随着修为增涨,如今的我并不需要夺取外界财运,也可以为自身与镇守之地提高财运。”

    云常儿现下好似对此不大感兴趣,闻言只点头道:“好。”便回头往前走。

    阴魂心说不是要证明么?证明了怎么也没点反应?

    看不透这人。

    不过这时,她听闻远处有人正往后院走来,心想或许这‘小娃娃’也听见了,这才要离开。

    她看着云常儿撤开两人身周的隔离法阵走远,她想了想,在后方轻飘着跟上。

    “喂,我叫无忧,高枕无忧的无忧,你叫什么?云……云什么?”

    ……

    “你们尚真派最强修为,闻说只到化神?且只有一人?那你们会请她来救场么?元婴真君不需要了叭,毫无用处。”

    ……

    “你方才说你并非夺舍,那你是怎么一回事?寄体重生?或者重塑身躯?”

    ……

    “我在你身上,丝毫看不透你真实修为,那么你修为必定比我高出不少……合体境?渡劫境?真仙仙人?……总不会仙界下凡的吧?”

    ……

    “欸你倒是说话,我赠你一千灵石,陪我说上一宿可好?”

    ……

    “一千不够?那三千?喂,我已经上千年不曾与人交流,同是老妖怪,姑娘互帮互助一下好伐?”

    云常儿一路走,一路听这缕幽魂絮絮叨叨个不停,头脑一阵发胀。

    也不知这人是肆无忌惮惯了还是如何,看不到这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么?

    还同是老妖怪……

    你才是老妖怪。

    她忍着暴躁的心回到客房,见夏薇调息好了,正与蔺品骐一起商量着什么。

    她顺道将试探方家主的经过告知他们,有意无意说出自己的猜测,夏薇两人恰好对这方家人抱有怀疑,在云常儿的再度提醒下,怀疑之心更重,于是决定寻了个理由出门,前往所谓的流浪汉暂留处印证,途中也顺道打探打探这方家人的背景。

    云常儿跟着他们出门,耳根总算得到片刻清净。

    三人临近傍晚才回来,这时又该入夜了,夏薇两人再度准备起来。而尚真派的回复也到了——竟将由恢复功力后的时允大长老亲自前来协助,就当做是恢复过后的适应动作。

    云常儿见夏薇两人能够应付,再不留着旁观,如先前的约定一般,在无忧的掩护之下,来到后院吸纳修炼。

144 自由了

    君无忧似乎不曾想过这个问题,闻言一怔。

    被困上千年,“离开”已成为一件极少奢盼之事,更毋论去想象离开后的光景。

    即便她一直请云常儿相助,也不曾敢真去幻想什么,听闻云常儿这么一问,她倏忽陷入茫然:是啊……

    日后要做什么?

    前往何方?

    故居已不再,父母历经千年,也早不知生死、不明下落,若是离开,又该如何生活?

    她怅然起来,思前想后好一阵,语气不大确定地开口:“或许……云游四海吧。”

    说着一顿,又改口道:“或许也可重拾旧业,继续我的宏图霸业。”

    云常儿闻言挑了挑眉:“宏图霸业?”

    君无忧满面认真道:“莫要瞧不起我,想当年,我可也是称霸一州之人。”

    “你是指商业?”

    “自然。”

    “确定?”

    “……你什么意思?”

    云常儿淡笑一声:“无事,只是看你不似一个真正的商人。”

    “哪里不似?”

    “哪儿都不似。”

    “……”

    君无忧低头瞧瞧自己,又瞧瞧云常儿,很快意识到云常儿的言外之意。

    她有些不服气道:“即便我有倚靠自身财运,可也学了不少知识。”

    云常儿见她认真,便点点头:“好。”

    “你在敷衍我。”

    “莫要误会。”

    “你就是敷衍。”

    “……”

    君无忧哼了一声,略有些不爽快。

    但她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问道:“你问我日后怎么打算是什么意思?”

    云常儿正色起来:“若我将你放走,你却危害人间,相当于我放走一个魔头,日后这业力多多少少,都会算到我头上,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君无忧蹙起眉头:“又是业力?你似乎很在意业力。”

    云常儿道:“修行者不在意业力,那还算什么修行?并且业力过重,随时可能被天道反噬,我与你素不相识,又凭什么为你承担这风险?”

    君无忧略一沉吟,目露了然。

    “那你放心,我不是什么魔头,也不愿做什么魔头。你若有什么顾虑,尽管提条件好了。”

    云常儿思索片刻,最后决定道:“若你真有脱离之想法,我会在为你破阵前,在你体内设下追踪术。”

    “此术只为防范你日后为非作歹,若你日后循规蹈矩,你我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若你作恶多端,那么我可保证,你将面临的,是比当下还要可怖之环境,你能够接受么?”

    君无忧细细琢磨了一阵,感觉自己有求于人,并没有太多谈判的权利,并且云常儿看着也不像什么阴险狡诈之辈,以对方显然高于自己的修为,若她心怀不轨,大可早早动手,也不必等到现在,拐弯抹角来害人。

    于是君无忧当即应道:“无妨,你尽管来。”

    “只要与我功体无害,便任凭你追踪。”

    云常儿又道:“你可莫要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你离开后,我便不知你在外界做了什么。”

    君无忧轻笑:“自然,反正我也不会做什么。若我真要做些什么,这方家人也活不到现在,你道是么?”

    云常儿最终未有表态,见她笃定,便在她身上设下追踪术。

    此术过程复杂,且以君无忧功力,将难以解除。术法设置完毕,云常儿对君无忧道:“那貔貅阵也设在你的体内对么?”

    “对。”

    正是因为设在体内,君无忧才难以自行破除,且法阵之力随着自身功力增加,也会跟着增加,导致她修为再如何上升,也无法压制和破除法阵。

    云常儿算了算时间,让君无忧午夜再来寻她,在此之前,她需要安排好一切,好在届时瞒过时允长老等人。

    君无忧十分配合,在入夜时分便开始在方家旧宅布阵。

    待到入夜,法阵启动,阵内的时允大长老等人皆陷入她所设的幻境之中。

    这幻境将周遭事物都固定在同一个场景,包括看似还在,实则已然离开的云常儿。

    而幻境之外又有云常儿亲手设置的迷踪境,但凡内中之人走到幻境边缘,都会触发迷踪境,想要从中突破,以这些人修为,起码也要一个时辰,这足够云常儿与君无忧行事了。

    夜晚时分,一切布置妥当的君无忧在旧宅后方的大花园中等待着。

    云常儿很快出现,寻了一处隐秘地,与君无忧相对而坐,开始破除君无忧体内术法。

    阵法共有三道,一道乃契约阵法,将君无忧与方家血脉紧密联系到一处。

    一道乃保护阵法,保护着方家子子孙孙,免受君无忧伤害。

    还有一道乃不死咒,为的正是防止君无忧身亡。

    在不死咒的加持下,君无忧一旦承受毁灭性力量,将强行剥离她之元神,囚于暗无天日的地牢,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最恶毒的咒术,也是令君无忧至今不敢寻死的强有力手段。

    云常儿将三层术法摸透后,心中也为这施法者的手段一凛。

    能同时布下这三层术法,还层层断绝君无忧后路,这能力之强、心肠之歹毒,恐怕世间少有。

    云常儿释出魔功,逆向将三层阵法层层破除。

    此举同样复杂,即便以她之力量,破除途中阻碍不大,却也耗费了她近一个时辰。

    破阵之举在明月高悬之刻,终于成功。

    在法阵余力荡出君无忧体内之际,整个方宅花园被这阵余力冲击得飞沙走石。君无忧感应到体内阵法消失,愣了好一阵子没回过神,好不容易回神了,她又激动得险些落泪:

    终于解放了啊……

    “哈哈哈哈,老娘终于自由了!!!”她忍不住仰天长笑。

    云常儿受不住这过高的声音,一拂手,释出禁锢之力:“够了,此处动静已然不小,你即便是阴魂,过于激动也会引起阴力动荡,劝你冷静。”

    君无忧笑不出声来,可内心的激动依然,不顾形象地抹眼泪。

    云常儿心知她是无法冷静了,倒也能理解,干脆在她身周设一个隐蔽法阵,隔绝了她的气息与声音,任凭她在阵中如何兴奋,自己则另寻清净地调息。

146 失联

    云常儿瞧向那袋灵石:“当真有存款?”

    君无忧扬眉:“自然,半辈子奔波,岂能半分钱不留?”

    “方家未吞并你钱财?”

    “吞了,于是我自他的世代子孙之中,又讨了回来。”

    “……”云常儿失笑,“好吧。”

    “不过你需要落脚,自行安排便是,以你修为,恢复为寻常人状态不是什么难事。”

    君无忧歪了歪头:“你不限制我了?”

    云常儿笑:“如今你在我的地盘。”

    言外之意,她一只外地鬼想要在此处兴风作浪,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并且即便她执意告诉周遭人真相,在先认识云常儿的周遭人眼中,更可疑的绝对是君无忧本人,而不是总跟在尚真派仙人屁股后面跑的小娃云常儿。

    君无忧自己也懂得这个道理,瞥了云常儿一眼,再不说什么,改口道:“我不熟悉青州,此处可有阴气稍重之地?”

    云常儿心知她是想找适合自己修行之地,想了想,又心生一念。

    “此处往西北方向三里路,有一处大宅名唤舒家大院,其附近有不少民宅无人居住,并且部分自带商铺,你或许可前往一问。”

    舒家大院附近均是阴气较重之地,确实适合君无忧这样的千年阴魂居住。

    而大院之中有三大派之人与云常儿的凶兽严加看守,云常儿也不担心此人乱来。

    并且大院附近还有不少侦察鸟看守,君无忧住在此处,正好也落在侦察鸟的监控范围之中,若她心怀不轨,极容易被侦察鸟发现。

    云常儿说罢,抬手往西北方向指,为君无忧指了一条明路。

    君无忧闻言顺势望去:“舒家大院?”

    她转头看向云常儿:“那里阴气重?”

    “嗯。”

    “为何?”

    “你过去便能知道了。”

    “是么。”她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你当真不与我同路?”

    “不了,时候不早,我该回去。”

    君无忧只能作罢,在云常儿撤下布在她身上的隐藏法阵后,施展现身术,变成肉眼可见的俏丽女子的模样。

    她还是隐藏着一身功力,打算以凡人的形象混入民间,云常儿见状,便也不解开布在她身上的另一层掩饰修为的法阵,如此一来,日后即便她想向外界透露自己信息,外界之人也不会轻易相信她这一介“凡人”。

    君无忧不曾察觉云常儿的这层心思,整理好自己形象后,便满怀期待地准备出去。

    云常儿见她迫切,知她受困千年,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身,对现下的世界必定充满了期翼,便让她先离开,自己随后离开。

    君无忧也不客气,闻言郑重对她道了谢,便迅速往小巷外走。

    大约阴魂状态维持得久了,她还有些不习惯“脚踏实地”之感,走起路来略有些摇晃,一直走到小巷口,她才习惯一些,总算恢复正常行走的模样。

    云常儿在后方目送她的窈窕背影消失在眼前,又特意等了一会儿,这才放时允长老派出的黄符小鹤自由。

    随后她在纸鹤的注视下,坦然从小巷的另一头离开,一副抄了近路的模样,穿过小巷来到卖煎饼的小店铺前。

    她买了数块煎饼,又去买了几串糖葫芦,仔细包好,回去宗门。

    回到宗门,她先寻到夏薇,报了平安,塞了她一串糖葫芦,这才回去住所。回去后在兰望语与李双柔等人的追问下,描述了这几日的任务经过,又将买来的煎饼与糖葫芦分给他们,这才得到安静休息的时间。

    …………

    往后数日,云常儿在侦察鸟的汇报下,迅速掌握了三大派掌门闭关的进程与现状,又了解了近日青州所发生的大小事。

    由于五公子与张子骞方面的进展十分顺利,加之侦察鸟发现君无忧购置了一座带商铺的民宅后,便当真专心研究事业,从不作乱,也再不动用折损他人财运的特殊能力敛财,云常儿得以彻底放心,在未接到下一个外出任务前,专心在修炼林没日没夜地修炼灵力。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直到有一日,尚真派内有不少弟子集合到曦和广场,其他未集合的弟子也一路议论纷纷,看样子应是发生了异常的大事。

    云常儿那时正在山腰处做值日,隐约听见路过的人提及“子镜”二字,便放下扫帚,逮住路过的弟子问:“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那师兄正与另一个弟子讨论着什么,闻言随口答道:“哦,是楼虞长老确认子镜师兄失联了,正召集人力外出寻找呢。”

    “说来也怪,子镜极少独自外出,那日离开也不是因为任务,怎么出门后便失联了?”

    “若是因为什么突发要事失联,那还好说,若是途中遭遇不测……唉,楼虞长老可是十分重视自己的徒弟,若发现子镜有何不测,那可是……”

    两位弟子相继摇头,目露不忍。

    这时靠近云常儿的那位弟子看向云常儿,语重心长提醒:“云小师妹,你时常跟随师兄师姐外出执行任务,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看像你们子镜师兄这般修为的修士,也能说不见便不见,看来最近青州不太平,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获取了信息的云常儿利索点头,说了几句应付的话便就离开。

    子镜“失踪”的消息总算扩大,她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了。

    子镜消失后,作为子镜师父的楼虞长老确实有所疑惑,但一直因为各种猜测以及各种考虑,只私下寻人,不曾将消息向外扩散。

    她原本还以为楼虞长老要让此事不了了之呢,好在即便时间过去许久,楼虞长老也不打算淡化此事,终于将事情扩大至宗门皆知的程度,那么她的计划还是能够达到设想的效果。

    她回头找了个借口,暂放值日之事,往曦和广场去。

    在广场角落看见楼虞长老满面焦心地安排众弟子到各地搜查,并将范围扩大到整个青州,云常儿了解了详细安排后,默默离开。

147 经年

    是夜,楼虞居。

    忙活了一整日的楼虞长老心情沉闷地坐在卧室中。

    不一会儿有人入内,是当日与云常儿一同外出执行任务的周师姐周桐。

    她进门见楼虞长老满是憔悴,心下不忍,轻手轻脚走过去行礼,后对楼虞长老道:“长老,莫要忧心了,子镜师兄定是有要事才……”

    楼虞长老抬起一只手,示意她不必往下说。

    “他又不是孩子了,真有要事不知事先通知我们?你不必安慰我,再说说你最后见他那日,究竟是何情形吧。”

    周桐垂眸回忆了片刻,这才道:“实在由于时间长,弟子有些不大记得细节了,唯一记得的,是子镜师兄好似被什么追赶,模样有些匆忙,另外还有一只仙鹤飞过,看仙鹤的样子,应当是那阵子时常在宗门上方徘徊的仙鹤——这些事情弟子在当日便向您汇报过。”

    楼虞长老手肘支在檀木椅的扶手上,手撑着额头,一下一下揉着太阳穴。

    闻言低喃道:“确定没有其他异常了么?”

    “弟子不曾发现。”

    “你可有看到他身上佩戴之物?譬如那块养元玉。那块灵玉是我亲手赠予他之物,上有追踪阵法,通过它,我可以感应他之方位,也可与他交流,本来这是我带他执行任务时用于联络之物,不想如今任凭我再如何催动阵法,也感应不到他之下落。”

    周桐自然认得那块灵玉——楼虞长老的每位亲传弟子,都会有那样的灵玉,整个宗门的大弟子都知晓此事。

    但她努力回忆了许久,也只能摇头:“实在不曾注意,那时弟子也正忙于任务,见师兄不似有大麻烦的样子,便……唉,是弟子不好,那时应当暂缓任务,先向师兄了解情况的。若弟子去了,或许师兄……”

    楼虞又抬起手,打断她的话头。

    “此事怎能怪你?一者人民为重,二者谁又能未卜先知?你莫要自责,我寻你一问,也只是……唉,罢了,生死有命,若他当真遭遇不测,也是他之命数。”

    “再说谁也不知他是当时便遇上麻烦,还是后来突生意外,总之,此事与你无关。”

    这时周桐想想,忽而提议道:“或许可以问下云小师妹?当时她与我一起,也是她先看到的仙鹤与师兄,或者她会有更多发现。”

    楼虞长老一怔:“云小师妹?云常儿?”

    “正是。”

    “嗯……?”

    她沉默了片刻,忽而道:“又是她?”

    周桐不解:“长老此话何意?”

    楼虞长老又沉思了片刻,这才道:“这小师妹自从入门,总能遇上各种事情,我已不止一次听到她的名字了。”

    周桐倒只知道比试时的事,故而对楼虞长老的话不大能感同身受,她疑惑道:“难道长老认为小师妹有什么问题?”

    楼虞长老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摇摇头:“无事,我也是随口一说罢了,一个才入门不久的小弟子,能有什么问题呢……”

    但她话是如此说着,面上却是疑虑重重。一会儿后,她对周桐道:“那么你将她寻来吧,我问问她当时可有发现。”

    周桐领命离开,不一会儿后将云常儿带到。

    云常儿跟着长着大长腿的周桐吧嗒吧嗒小跑入屋内,见到楼虞长老,立马作了一揖:“见过长老。”

    楼虞长老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不必多礼,三个月前,你跟随周桐师姐外出执行任务,你可还记得?”

    云常儿看了眼周桐,回忆了一会儿,点头道:“记得。抓了一只黄鼠狼,是只小妖,对么?”

    楼虞长老点头:“对。那么你还记得,你曾在那里见过你的子镜大师兄么?”

    “子镜师兄?”云常儿面露诧异,想了好一阵子,表情愈发茫然。

    一会儿后,她看向周桐:“我们遇到子镜师兄了?”

    周桐看了一眼楼虞长老,低声提醒道:“那日还是你先看到的子镜师兄,在天上,你忘记了?”

    云常儿蹙起眉头,想了半天:“我……有吗?”

    “有呀,那时候还有一只仙鹤飞过。”

    “仙鹤……?唔……哦!想起来了!是那只很好看的仙鹤吗?大家都说它是凌云门的仙鹤呢。”

    “对,是它,那你还记得子镜师兄吗?”

    “子镜师兄啊……唔,那应该是见过吧?哦,对,想起来了,见过的。”

    楼虞长老肃然道:“你确定?”

    “确定,他当时追着仙鹤呢,我想起来了,追至半途他又回头了,不知道为什么。”

    楼虞长老语气一沉:“他追仙鹤?!”

    云常儿猛吓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是……是吧……”

    “其实是我自己猜的,只是觉得像而已,事实并不敢确定,长老莫要生气……”

    楼虞长老见云常儿被吓得瑟瑟缩缩的,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了。

    但她又突然迟疑地看一眼云常儿,看清她的神情之后,又迟疑地蹙了蹙眉。

    好一会儿后,她才一扫疑虑,恢复正常神色道:“除此之外,你可有任何其他的发现?”

    云常儿迅速摇头:“没有了,只记得这些了。”

    楼虞长老不死心又问了好几次,还是得到一样的答案,最后终于放弃了:“好吧,那你跟随师姐回去休息吧。”

    云常儿迟疑地看向周桐,小小声问:“可以走了?”

    周桐点头:“走吧小师妹。”

    云常儿显然松了一口气,拉住周桐急急对楼虞长老道:“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楼虞长老点头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云常儿离开楼虞居之后,还小小声对周桐道:“楼虞长老好凶呀。”

    这引得周桐哭笑不得,揉揉她的头发叹道:“长老的爱徒失踪了,她正为此焦心着,脾气自然也差了一些,并非针对你,你莫要害怕。”

    云常儿这才理解地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提了句:“子镜师兄当真失踪了?是那天之后的事情么?那找找那只仙鹤或许能有线索吧。”

    她看起来说得无心,却被有心的周桐听了去。周桐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满带心绪地将云常儿送回去,随后又往楼虞居赶。

148 长大了

    尚真派的大弟子在外寻找子镜,足足又寻了一个月,未有任何发现。

    他们的搜索范围遍布整个青州,甚至在与青州相邻的许多地方也有人前往打探,却都一无所获。

    楼虞长老甚至用了招魂术,也未有什么突破,她心灰意冷,难过不已,尚真派众人只能一边安慰她,一边留下一些弟子继续调查,但因宗门人力有限,大部分弟子还是被调回了宗门,进行其他更重要的任务。

    子镜失踪一事逐渐被放置一旁,楼虞长老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心中虽想弄清楚真相,却连如何弄清也无从得知。

    至于周桐向她提及的调查仙鹤一法,她本就有此打算,奈何这段时间仙鹤并未再出现,她也没有办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结果在又一个月之后,那只仙鹤再次出现。

    依旧在宗门上方徘徊,片刻后离去。

    楼虞长老曾想将仙鹤抓起,奈何此鹤实在灵活,飞翔速度无人能及,楼虞长老无法捕捉它,只能扼腕叹息。

    仙鹤在整个青州都有停留痕迹,半个月后,又悄然失踪,但,伴随而至的,还有沧澜派与孤山派的几位弟子的神秘失踪。

    此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两大派加大人力搜索。

    可惜最后与子镜一般渺无音讯,众人想寻找仙鹤,又发现仙鹤再不出现。

    …………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一年过去。

    仙鹤与失踪弟子之事再次被人们遗忘。

    这一年期间,云常儿未有什么特别行动,要么专心在宗门修炼,要么申请跟随外出,趁机私下修炼魔功。

    期间又因在同城多次遇见君无忧、多次交谈,与君无忧更熟稔了一些,后在君无忧的提议下,时常寻找机会到君无忧的宅子中修炼。

    君无忧知她需要阴气,还借用自身阴魂的优势,将附近阴气聚拢到一起,为自己与云常儿的修行提供方便。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着,很快又是两年过去,云常儿的灵力修为提升至练气九层,准备往十层突破,成为宗门之中天赋颇高的小弟子之一。

    张子骞则因种种良好事迹,在宗门中赢得越来越好的口碑,威信与影响力一日比一日大,深受大小弟子的好评。

    君无忧以行动证明了自己并无异心,最后终在云常儿有意无意的帮助引导下,学习了更深层的经商知识,全力在宦月城这个地方靠着非凡的财运以及日益聪慧的经商头脑,将自家小商铺扩大至青州连锁的大品牌,事业如日中天之余,与云常儿的关系也越发的好。

    很快又是一年过去,云常儿肉身已是十四岁女孩的模样。

    她自从“学会”辟谷术,并将身体修炼至长时间不睡眠也不过多消耗的程度,便开始光明正大、没日没夜地在修炼林修炼,勤奋得让众多小弟子咂舌。

    而倚靠这般态度,她成功让自己的修炼速度也光明正大地提升起来,很快,她甚至超越同届最强修士兰望语,成为当前唯一一位已到炼气十层的年轻修士。

    她一年一阶的速度,令得众人望尘莫及。大家从一开始怀疑她嗑药、修炼邪术,到后来因始终找不出证据而放弃,诚心地佩服起来。

    她不仅修炼快,学习也快,所有阵法符术都是一学便会,施展出来的效果也让众人难以企及。她甚至凭借着这些术法,能够顺利斗过筑基一层的前辈们,这是嗑药磕不出来的成绩,众弟子们更不敢质疑她的水平,也再没有人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寻她麻烦。

    云常儿在这样的环境下,拥有了更舒心的修炼条件,进步愈发明显。

    …………

    某日,尚真派修炼林,云常儿悠哉闲哉地钻进去,准备寻地方修行。

    忽然,她听见林中传来一片整齐的喝声,好似有些热闹。

    她从其中听出比较熟悉的声音,便拐了个方向,往声源处走去。

    很快看到林中有好些弟子正在练剑,而一旁还有两人看着他们。

    那两人正是早已成为剑术班标杆存在的两人——兰望语与云晓年。

    兰望语与云晓年都比云常儿大,经过这些年的发育,身量越发抽条,身高高了,身姿也都挺拔了。

    兰望语如今习惯着一身宗门门服,高高束起长发,配上挺拔又逐渐凹凸有致的身段,俨然一副小侠女的模样。

    云晓年也收拾得愈发利索,再没有刚入门时圆滚滚的发胖小村民的样子,他如今五官长开,骨架子也愈发硬朗开阔,远远看去虽还是有些稚嫩,但也有了少年郎应有的架势。

    两人这时正一人领一队进行教学,他们剑术比同届同班的弟子实在好太多,导致其他弟子从一开始的不服气与暗中较劲,逐渐转变为虚心讨教。

    两人在三年前便开始被其他弟子悄悄寻来“开小灶”,如今更是被大弟子直接“授权”授课,弟子们的简单问题但凡有不懂之处,都可以去问那两人,而不必时时寻找师兄师姐。

    这时这些人便是向两人讨教着,两人时不时为他们纠正一些错得明显的招式。

    不过这两个从年幼时候便不对付的人,如今还是不怎么对付,指导指导着,总能扯到对方身上,紧接着争辩几句,甚至过上两招。

    等他们察觉到另一旁多出一个人时,这才停止针锋相对。

    兰望语率先收起剑走过去:“云常来了?”

    云常儿点点头,看向云晓年:“又吵?”

    兰望语笑笑,显得干练又干净:“他先挑的事儿,我当然不能让他失望了。”

    云晓年从后方走来,没好气瞥她一眼:“明明是你先阴阳怪气。”

    “胡扯。”

    “你敢说不是?”

    “还真不是。”

    “嘿你——”

    “闭嘴,还吵,你看云常又笑话我们。”

    云晓年顺势看去,见云常儿嘴角果然嚼着一抹笑,桃花一般的眼睛微微弯着,亮如星辰,没有当真笑话的意思,反倒有着平素少有的温和。

    她在这些年来,褪去了可爱与稚气,五官变得立体了,面容也更精致。她本就长得如同白水仙一般,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种仿佛生于天然的娴静气质,使得旁人见之,不自觉会跟着她安静下来,心境也如同一株经历过雨后的沾露水仙。

    云晓年就这么随眼一看,也不自觉静了一颗心。

    随后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忽而后退一步,目光在云常儿身上从头到脚扫去:“我说,你是吃了什么?个儿跟豆芽一样猛蹿?”

149 出关

    兰望语闻言,也瞄了云常儿一眼。

    不说没问题,一说,也感觉云常儿这个子……蹿得当真有点快。

    她走过去贴到云常儿身侧,抬手比划了一下,诧异道:“前几个月你还才到我脖子呢,怎么现在蹿到我耳根子了?”

    即便十来岁正值发育的时期,这个速度也算是飞快了。

    云常儿耸耸肩:“是么?没注意。”

    她原身本就十分高挑,现如今长得快也不是什么奇怪事,她从来不曾在意过这个问题。

    云晓年见她快有自己高了,嘀咕一句:“怎么你什么都能比别人快?什么体质啊?”

    云常儿半开玩笑:“神仙体质。”

    “……”

    云晓年:“够够的了。”

    真是自恋。

    云常儿没搭理他,与兰望语聊了几句,又看其他人练了一会儿剑,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御心峰方向猛然传出一阵巨响,旋即无匹罡气震荡而出,冲击整个尚真派!

    那气息之强盛,引得各座山峰乱石翻飞,草木枯折。

    云常儿往那气息源头看去,虽看不见那方情形,却也明白那是念明心的灵气。

    能够引起如此撼动,看来念明心方才出关了。

    云常儿几乎忍不住想走过去,不过最后还是克制住。

    以她这个身份过于关心不应该,还是让张子骞去吧。

    不过从那阵灵力的强度来看,显然比念明心闭关之前的水平要高上一截,也就是说,念明心这次闭关,收获甚大。

    而她短短数年时间能够将修为提升至这般境界,证明这凌云门赠的丹药,都是上等佳品。

    另外她能够将这些丹药顺利消耗并运用如斯,也证明本身功底不差,就不知另两位掌门能否也有这样的速度。

    若有,封印的破除可谓指日可待。

    御心峰的这般动静,也引得众弟子议论纷纷。

    许多大弟子已然熟悉掌门人的气息,自然能够知道是掌门人出关的信号。

    不过这个速度还是引起他们的诧异,不少人为此感叹不已。

    兰望语看着那个方向喃喃道:“掌门人真是厉害啊,才用了多少年便能够有如此进步?我们同样的时间,还在炼气期徘徊呢。”

    另一个弟子出声道:“这气场冲击,即便隔着阵法也如此强悍,看来宗门的阵法又该升级了。唉,我什么时候也能让这法阵升级升级啊?”

    还有弟子小小声道:“闻说这次掌门闭关,有凌云门相助呢!这可就厉害了,掌门人被凌云门看重,那日后尚真派岂不是……嗯嗯嗯?”

    有人敲了这个人的脑袋,笑他说话阴阳怪气不明所以。

    不过听了他的话,大家面上都流露出明显的憧憬,看来也与他有着一样的猜想与向往。

    云常儿默不作声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嘴角好似往上牵了牵,却看不清晰,也令人捉摸不透。

    她见众人都被念明心吸引了注意力,便悄无声息地从人群边缘退开,也不往既定的修炼地点走了,而是回去自己的居所。

    而她离开这举动,只有恰好在她后方一点的云晓年看到。

    他看着她才要往林中走,转眼又退了出去,觉得有点奇怪。

    他想了想,见这些找自己讨教的弟子都被分散了注意力,便趁着大家伙都不注意的时候,也退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跟在云常儿后面。

    …………

    云常儿快走到自己居所门前的时候,这才停下脚步。

    “有事?”

    她头也不回地问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稍远处,还以为自己不知道的人。

    云晓年骤然停步,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眯起眼睛:“你感官这么厉害了吗?这个距离也能感应到?”

    云常儿回头:“炼气十层,有神识。”

    “胡扯,你方才没有释出神识之力。我九层也有神识,还有常识呢。”

    “……到底什么事?”

    “就来看看。”

    “看?”

    “是啊。喂,小哑——云常儿,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

    云常儿眸光一沉,彻底转回身,抱起胳膊:“我奇怪?”

    云晓年一边点头一边走过去,停在她面前,眯狭着眼睛:“不奇怪吗?几乎一年一阶,这速度别人相信,我可不信。作为曾经服用过丹药的过来人,我可是知道即便你吃丹药,以宗门的丹药,也吃不出来这速度,所以说……你是在用什么宗门买不到的好药?或者又捡到什么厉害的灵器法器了?”

    云常儿正要说话,忽而闭嘴,盯了他两秒。

    旋即笑了一声:“讽刺我?”

    云晓年抬了抬眉:“我可没有。不过……你也知道你自己这伎俩用得多了啊?从云家村到现在,你‘捡’的东西不少啊。”

    “你这剑谱也是我捡的。”

    “我也没说你不对不是?”

    “有话直说。”

    “没有,真没有,纯粹好奇。”

    云常儿沉默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云晓年。

    后者也不回避,不慌不忙挺坦荡,少了年幼时候的一惊一乍,也少了许久戾气。

    云常儿盯了他好一阵子,这才叹一口气:“那么你说,我外门术法第一的称号,可是有假?”

    云晓年想想,始终无法反驳,只能道:“那倒不假。”

    “那你再说说,什么样的灵丹妙药或法器珍宝,能够既增涨修为,也能增涨实际能力?”

    “……”

    “你莫非不知道,倚靠丹药堆积起来的修为,只能够撑撑场面,若能力不足,始终只是空壳子?”

    “……”

    “那么我学习术法也能如此迅速,修为增涨同样迅速怎么了?当初灵根测试你也在场,忘记我什么资质了么?”

    “……”

    云晓年嘁了一声:“当时还测出你没有灵根呢,如今呢?”

    “两码子事。”

    “无法苟同。”

    “不需要你苟同。”

    “哼哼。”

    “……无事你可以走了。”

    云晓年死死盯着她。

    好半晌,见她始终波澜不惊镇定自若,极其坦荡的样子,终究只能放弃。

    不过在他转身之际,他还是多添了句:“记住了,有时丹药吃多了,容易成瘾。被宗门发现私下服用外来丹药,还会被严惩,你有什么‘捡’来的好东西吼,藏好,别到时候出大事了兜不住。”

    看到云常儿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他连忙又道:“我可是看在剑谱的份上才提醒的你,你若是感动想道声谢,我听着,若是有别的不好的话要说,哼,你还是憋着吧,我反正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云常儿满是无语,看着这人皮完就跑。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她的眸光也逐渐冷下来,默默转身走入居所,关紧门窗。

150 混乱

    念明心出关后,得知其余二位掌门还在闭关,便继续修炼功法,为日后破除封印做准备。

    很快又过去了两年,沧澜派与孤山派掌门相继出关,两人都因修为大涨喜悦不已,又都心系凌云门的重要任务,多次召开会议讨论详细布局。

    终于又在一个月后,三人准备联手破阵。

    又由于此事牵扯到四名门,风声不知何时走漏出去,弄得满城皆知,如今整个宦月城人民都知晓三掌门要破除魔阵,个个翘首以盼,想让他们斩妖除魔、一展仙威。

    于是在破阵之日,宦月城的许多城民都聚集起来了,或者围在沧澜派外围,或者围在尚真派,但因担忧威压逼迫,均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遥望。

    至于不在宦月城的孤山派,则因消息散播较少,引起的关注也较少,相对平静一些。

    念明心与沧澜掌门担心破阵波及力量过大,还是决定将所有人驱散到城外暂避,并且在封印的外围设下巨大的隔离法阵,一为避免外人误闯或因威压受伤,二为避免有心人故意破坏。

    封印范围之内,只有三位掌门与各自的亲信和长老在场,以备支援。其余门派内的弟子,则也一律转移到外围,同样为了保护平民,以及避免破阵途中出现意外,波及到万千子弟。

    一切准备就绪,念明心等三位掌门落到早确定好的阵眼位置,以神识沟通之法确认各自就位。

    今日天清气朗,艳阳高照,阳气十足的天气也克制住封印之中长期凝聚的阴邪之气,十分适宜。三位掌门御气凌空,全力释出神识之力,以凌云门所指导之法,突入封印之中的隐藏阵法,将整个封印掌握透彻。

    旋即,三人齐力提气,又以凌云门指导的方式,在阵眼之处又布下一个破解法阵,准备将力量灌注其中,催动法阵运行。

    就在三位掌门凝神之际,法阵之内连同清风也似遭到凝固,所有声音被隔绝在外,内中一片沉寂,落针可鉴。

    这样的氛围本该极其适合静心专注,但身处法阵之中的念明心不知为何,倏忽感觉到一丝不安。

    他们头上依然高挂着烈日,但法阵之内的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之感,阵中气温始终阴冷,那耀眼到刺目的阳光仿似被无形之物隔绝在外面,温度丝毫无法传达入内。

    这感觉便好似在空气之中藏着根根肉眼不可见的细针,她无法察觉到它们,它们却已通过她肌肤的毛孔深入骨髓,一旦动作,针针致命。

    然而她想细究这阵冰冷的源头,又实在无从寻起,这般情况通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心理作用产生错觉,要么,便可能是这四周有着远高于她目前修为的力量。

    这样的念头令她忽发一身冷汗——化神境的修士直觉非比寻常,一旦生出,大概率实有其因,而非心理作用。

    若周遭当真存在这般力量,恐怕会成为不可预估的阻力,她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于是她准备通过神识告知另两位掌门:“二位……”

    话音未落,便听得沧澜掌门沉吟道:“二位好友,吾总觉有一丝不妥,却又道不明原由,二位好友可有相似感觉?”

    念明心顿感诧异,更觉情况不妙了,忙道:“我亦同感,此处的气息似乎……或许我们应当……”

    不料孤山掌门倏忽打断两人对话:“二位道友,我等任务在前,瞻前顾后更易产生意外,还是专注于破阵吧!

    二位之感觉,很有可能便是由那邪阵引起,既然凌云门门主亲自托我们破阵,代表此阵非除不可,若再耽误,最后因此阵祸及百姓,我等三位可是难辞其咎!”

    他说着,便已然将一身力量提至顶峰,凝于双掌,往阵眼发力。

    此阵需要三处阵眼同时解开方可破除,否则反而引起法阵崩塌,念明心与沧澜掌门见状,只能急急紧随其后,以免法阵力量失衡。

    “轰”的一声,三处“阵眼”被三人的灵力侵入,瞬间急速运转起来。

    这时力量已然按照凌云门的指示灌注到阵眼之中,正以与阵眼运转方向完全相反的逆转之势,逐步破解法阵。

    只要三方接下来不对破解力量做任何变动,破解便能顺利进行,但孤山掌门在这时悄然转了掌势,看来是要破坏法阵了。

    但就在他即将发力之刻,天边忽而传来一声鹤鸣,尖锐无比!

    孤山掌门闻声,面露诧异,正要抬头往声源处看,却发觉布下的隔离法阵被一阵力量蛮横破开!

    同时一只白中带墨的仙鹤飞至身前,翅膀扇动间发出数道凝成长锥的灵力,以迅雷之势突破孤山掌门身上的护甲,刺入他的心脏!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孤山掌门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只仙鹤,满脸的不可置信。

    下一刻,他惊觉才转变的掌势被一股奇怪的完全无法感知具体的力量牵引,强行又转了回来。而那只变得凶狠无比的仙鹤又发出数道力量,直向底下阵眼攻击,看起来是要破坏法阵!

    利用神识看到孤山掌门遭遇的念明心暗喊一声糟糕,由于隔离法阵被破,他们破阵的力量威压全数往阵外扫荡,对城民威胁甚大。

    但孤山掌门情况有变,威胁到法阵,同样也有可能使得法阵力量失衡,危害到无辜人民。

    她心知两方都是险境,只得在提醒沧澜掌门与城里外众门人支援后,一边凝气化剑,全力阻止仙鹤的破坏力量触碰到法阵,一边连捏印契,想催动新的隔离法阵生出,护住周遭城民。

    奈何这时又有一只仙鹤出现在空中,接连向念明心与沧澜掌门等人发出灵力攻击,使得他们根本无法支援。

    这到底是源自仙界的灵鹤,看起来温顺无比,发起力来却不是他们至高只到化神境的修士能够抵挡的,众人单凭身上的灵力护甲与护身法宝,根本无法承受仙鹤之力,只得又分散注意力自保,整个场面开始变得混乱不已,而城外等候的众城民眼看着要被四处冲击的威压与仙鹤的灵力波及!

151 “魔头”再现

    就在千钧一刻之际,空中又有一阵足以扭曲空间的力量出现。

    一道长痕凭空出现,如同撕裂了空气一般,迅速扩大,最后形成一个巨大半透明气罩笼住整个封印大阵!

    气罩降下,恰好在念明心等人的气息压迫到无辜百姓之前,将气息隔绝在罩内。

    冲天魔息在罩中生出,一团浓墨一般的魔气出现,夹带着无匹魔威往仙鹤的方向袭去!

    念明心感应到如此气息,诧异得一时忘了动作:竟是曾经抢夺蛊童鼎的那“魔头”!

    而这时,她与其余之人也清楚看见,浓墨之中有数道灿然亮光出现,是剑芒!

    这剑芒细如柳条,却锐利难当,堪堪两下竟将念明心等人难以触及的仙鹤都划伤。

    仙鹤翅膀受创,哀嚎一声迅速飞走,而发出的数道想要破坏法阵的灵力也在一瞬间被其余剑气冲散。

    这时孤山掌门因为受到重创,灵力溃散,人也摇摇欲坠。忽然有一人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推向他的背部,将源源真气灌输到他体内,用以稳定他对破阵力量的控制。

    孤山掌门受创后,本已迅速调动元气护住心脏伤口,但支持不住多久,发现有人相助,他艰难地回头看,看到这人是念明心派过来协助之人——张子骞。

    这人他认识,不少回被念明心带来商议要事,看得出来念明心很是看重他,这次他也是被派来增援的,于是孤山掌门急忙开口:“张——”

    不料这时,张子骞力度一催,将巨浪一般的力量灌入孤山体内!

    孤山原想让张子骞助自己护住心脏创伤,被这么胡乱一冲击,原本自己护心的力量也被冲散,他当即一口鲜血喷出,伤口再无法止住!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张子骞,见这人竟目光冰冷,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无端令人头皮发麻。

    旋即他又听闻张子骞开口:“抱歉,为了大义,只得牺牲掌门人了。”

    说话未落,又是一阵力量灌入,强行将孤山体内的力量往底下封印引导。

    终于,这封印在张子骞的助力下,顺利破除。

    轰隆一声巨响,三处封印一齐荡出一阵摧枯拉朽的冲击力量,向四周扫荡而去!

    这时笼罩在四周的气罩再度加强,形成一道更牢固的防线,保护着外围众人。那冲天的魔息足以将气罩内的所有人气息掩盖住,众人受了魔息的影响,也变得呼吸困难,修为稍低者有的额冒冷汗,有的甚至直接昏厥。

    而孤山掌门经得这压迫,伤势加速便重,很快仅剩最后一口气。

    他不知这魔息之主究竟是谁,却也猜得七八分,见无法顺利破坏法阵,他便一狠心,将毕生修为散出,企图用这爆冲之力尽可能破坏封印中的“魔物”。

    他体内力量经此一举,爆冲而出,往张子骞与底下封印袭去,甚至还波及到一旁协助的众门人。

    那团墨色魔气立马又现出剑芒,眨眼之间乱花一般的光亮在空中划过,速速挡下大部分冲击。

    只有张子骞来不及掩护,使得他惨被数道灵力贯穿身体,直直往山下坠去!

    就在众人想要救助张子骞与孤山掌门时,忽然,又有一道白色身影从群山之间冲出,以迅雷之势袭向孤山掌门,在众人完全无法反应之际,彻底夺了他最后一口气!

    终于能够抽身的念明心与沧澜掌门透过神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当即顾不得其他,急急出剑阻止。

    其余负责设阵保护外界平民的众弟子见那魔气气罩好似有意帮助己方,又见孤山掌门身陨,而白影人修为极高,他们生怕另两位掌门人也被其伤害,便也顾不上张子骞,优先抽身协助两位掌门人。

    恢弘的剑气交织成网,跨越宦月城袭向那道白影。

    身处孤山派的众弟子也飞身上前,与白衣人周旋。

    但白影蒙着面罩,身影敏捷无比,轻轻松松躲过所有攻击。

    这时他又向地下的封印袭去,远超于化神境的功力带得四周沙土飞扬,念明心等人生怕他做出什么逆天之举,纷纷将功力提升到极致,连番猛攻。

    便在这白衣人强势得无人可挡时,忽然,那团魔气再度发力,在白衣人面前一晃而过,白衣人胸前便被划开一道,同时面罩被掀落。

    于是包括两位掌门人在内的众人都看到,这白衣人面容清俊,却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横在脸上,而白衣人自知暴露后,向面前对敌虚晃一掌,急急逃脱!

    念明心等人连忙向其围堵,奈何终是修为有差距,念明心堪堪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小道剑伤,便被其脱逃而去。而这人在靠近气罩之时,显然无视伤势,将修为逼到极致,一举突破气罩而去。

    气罩被破,现出一个巨大的空洞,于是受伤后寻找了隐秘地蛰伏起来的两只仙鹤见状,也趁势从突破口离开。

    这时其中一只仙鹤正好从楼虞长老的面前飞过,楼虞长老不经意间一瞥,猛然睁大了眼睛——那仙鹤身上不仅有她所熟悉的气息,颈上还挂着一颗翠玉,正是养元玉!

    这两处发现,俱让她震颤不已——那是她爱徒子镜的气息,也是他的贴身佩戴之物,如今怎么……怎么……

    她一下情急,不顾当前战局,御气跟着受伤的仙鹤离开气罩。

    这时气罩漏洞使得内部气息往外泄露,再度威胁到外围平民,那团魔气便再度发力,迅速将气罩补回,同时也将内外之人隔绝开来。

    念明心见楼虞长老忽然离开,来不及阻止,只得传令外围等候的弟子随后协助。

    同时见白影人离开,她又派了修为最高的大弟子背后跟随,伺机而动。

    气罩之内的场面混乱不堪,孤山掌门殒命,更是使得孤山派上下悲恸愤怒,念明心只得让沧澜掌门先前往镇住场面,她作为三掌门人中修为最高者,独自担下检查“魔阵”的重任。

    三大派便在这样糟乱的情形下,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确定魔阵不再,危机解除。

    这忽然出现的魔气气罩一直等到念明心等人收手、不再运功,这才消失,就好似那气罩之主一直耐心等待众人确认安全了才离开,动机让人有些迷茫,却也不得不心生感激。

152 大将回归

    又过了一个时辰,念明心与沧澜掌门组织众人收拾残局,引导城边缘的百姓回归。

    一直在城外等待的弟子也行动起来,纷纷配合着疏导人流。

    同待在城外某处的云常儿、兰望语和李双柔等人也放下结印的手,他们先前看到三大派的防御阵被攻破,急急与其他弟子一起按照计划结印,将灵力灌输到预备法阵之中,想着以众人之力启动备用法阵,虽比不上念明心等人亲设的法阵,好歹能够抵挡部分的伤害。

    后来发现有立场诡秘的魔者出现,也不敢掉以轻心,坚持到得到掌门人的命令才敢解开印契。

    这时解开印契,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是因不仅要扛住魔息给人带来的气息压力,还要长时间消耗灵力。

    兰望语与李双柔收手后,正要与云常儿一起疏散群众,不料转头见云常儿直直站在原地,眉微敛,脸色苍白,肉眼可见的虚弱。

    兰望语与李双柔对视一眼,见对方脸色虽也有些疲累,却远不至于如此,李双柔连忙挽住云常儿胳膊问:“云常姐姐,你怎么了?”

    云常儿好一会儿才眨眨眼睛,似乎才回过神来的样子,看了李双柔一眼。

    旋即微笑道:“无事。走吧。”

    兰望语歪头看了看她的正脸,蹙着长眉道:“当真?你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以你高于我们的修为,不至于动用那么些灵力便有如此反应才对。”

    云常儿还是摇头:“当真无事。近日修炼过于集中,有些累罢了。”

    兰望语又瞧了她一阵,总感觉不大相信这样的理由,但最后还是未有多说,给她灌输了一些灵力,便让李双柔扶着她走。

    但云常儿没走两步便把手从李双柔胳膊中抽出来,满脸歉意地对李双柔与兰望语道:“我想先回宗门。”

    李双柔与兰望语见她脸色实在不好,闻言未有多想,只觉得理所应当地应道:“也好,回去歇息吧,这里也不需要每个人都帮忙。”

    云常儿点点头,对她们道了声“辛苦”,便独自一人往尚真派的方向走。李双柔两人还是不曾发觉异样,很快投入到疏散人群的队伍中,将此事抛诸脑后。

    ………………

    一刻钟后。

    如长岭缓缓步入一条人影,身上披着一件草衣,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压得低低的,掩去了大部分面容。

    此人走入林中深处,这才摘下草帽,脱下草衣,现出身着一袭青衣的娉婷身影。

    她往最高的那座山峰上走,最后停在一片视野远阔、布有结界的地方。

    结界里铺着三张大草席,席上各躺着一人,皆还身穿战袍,身上毫无气息流露,并在昏迷的状态之中迟迟未醒。

    三人一旁有众兽守护,在那女子到来的时候,它们才齐齐站起,垂首行礼。

    云常儿摆摆手,让它们继续守着,随后走到草席旁一一查看了三人的状态。

    这时一只百灵鸟在枝头上道:“他们元气在封印镇压下受到严重损伤,身上还有被封印前所受的重伤未曾治愈。除去这两点,其余问题都不算大,倚靠丹药能够恢复。”

    云常儿一边点头,一边在三人体内灌输了魔元,这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三人元气受损的问题。

    随后她从储物戒中取出数瓶瓶身漆黑的疗伤膏,这是她早先托君无忧从各地辗转替她买回的特殊膏药,此膏药只在流动黑市中贩卖,且十分罕见,君无忧花了近半年才打探到膏药的具体位置、替她买回。

    她将疗伤膏递给百灵,让它负责处理三人的伤势,旋即便走到边上,看着山外的风光静静地等。

    百灵很快将膏药涂抹到在三人最严重的伤口上,也退至一旁默默等待。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经过治疗的三人在一阵冷风的吹拂下,缓缓苏醒。

    他们睁眼片刻,感受到所处环境及身体的异样,倏忽如临大敌般弹起来,化出各自的武器摆出严阵防御的姿态!

    一旁众兽见状也急急防御,双方瞬时进入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

    这时,一个年轻清脆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都住手。”

    众兽马上放松警惕,同时后退两步以释善意。

    那三人则还在茫然的状态,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发声之人。

    只见前方有一位青衣少女立在峰顶,人背对着他们,一只手背在身后,身上灵力只到筑基,气息与声音也全然陌生。

    三人见状一怔,但突然,他们不知从何有了感触,全都收回武器,一同跪下抱拳行礼:“门主!”

    那声音之中无不带着激动的微颤,还有一阵淡淡的哀伤。

    云常儿并不意外他们能够认出自己,微叹一声:“苦了你们了。”

    三人又是一怔,旋即都低下头去,面上既有得到肯定回答后的激动,也有回忆当年的惆怅。

    “是我等保护不力,让门主和云门……”

    话未说完,便戛然停止,显然是悲切得再无法往下说。

    这时,三人中最右侧一位高挑女子将重甲战袍化去,恢复成一身柔软紫衣的装扮,面容妖娆之中又有一种咄咄逼人的锐利。

    她抬起细长的凤目看向云常儿:“门主,我们被……封印多久了?”

    云常儿望了眼天,语气低沉而轻,以至于辨不出感情:“六百年。”

    女子猛然一愣,许久之后才垂下眼帘,似是自嘲地笑了一声。

    六百年……

    闭眼睁眼,竟然已是六百年……

    这时,云常儿回过身来,看向这三人。

    于是三人看见眼前的少女,竟有着一副与他们记忆中人截然不同的面容。

    她再没有那让人一见便移不开目光的绝美之貌,也少了当时无上不可侵犯的冷傲。

    如今这模样看起来柔和多了,不会令人感觉到强烈的冲击感与距离感,看起来如同一朵清水中冒头的白水仙,干净得赏心悦目,越看越好看,却也不敢轻易靠近与触碰,可谓是恰到好处。

    三人皆看得诧异,好一阵子没有从这陌生相貌中回过神来。

153 这天下,还要么

    倒是云常儿并不打算让他们诧异多久,率先开口道:“我只问,这天下你们还要么?”

    此话一出,三人心中忽感震颤,再无心关注无关紧要之事。

    一句“天下还要么”,是在问还要继续为天下、为苍生奔波么,还要继续为当初的那远大志向奋斗么,还要这仙界、这云门,以及这辉煌的过去么。

    三人震慑之余,也似未料到此话出自云常儿之口,全都面色沉重地盯了她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有身处中间位置的火红战袍大将问:“那么门主,这云门你还要么?”

    云常儿被他这么一反问,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片刻后,她笑了一声,语气轻浅地答:“不要了。”

    那大将以及另两人显然未预料到会有这般答案,或者说未预料眼前之人会以这般轻松得似放下了一切的神情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都哑口无声,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有云常儿面色不改,目光轻飘飘地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

    直到见他们面色愈发凝重,甚至紧蹙起了眉头,这才又笑一声,露出玩笑似的表情:“你们信么?”

    这语气状似调侃,又是原来的门主从不曾有的样子,这使得三人再度诧异。

    不过很快紫衣女将便目露释然,抱拳回以坚定的答复:“六道的天下,我们随时可弃。对于我们而言,云门才是天下,云门所向,便是我等所向。”

    云常儿往前走近一步,直视着她:“可我方才说了,这云门,我不要了。”

    紫衣女将轻笑一声,恢复到往日的自信风采:“对于我们而言,门主所在之处,便是云门。”

    云常儿闻言一怔,目光往下微沉。

    但片刻后,她还是展露了笑颜,微微颔首。

    她手一招,一旁一个小男童以木托盘托着三个小瓶子迅速走来。

    男童来到云常儿身侧时,还眨巴着好奇的眼睛在三位云门大将脸上打量了片刻,待到云常儿示意他将瓶子送过去的时候,他又小心翼翼靠近这三人,一边盯着他们的脸,一边将手上托盘举到他们面前。

    云常儿对三人道:“事实上,云门我确实可以不要,但,云门万千门人惨遭欺压污蔑之仇,我身为一门之主,必将替诸位讨回公道。”

    “若诸位有心留下,我自欢迎,但云门事变诸位也看在眼里,为免日后门人再受牵累,我不得不防。”

    “因此,此三瓶噬心蛊,决心留下者,便服蛊起誓,永不背叛。若对此介意,我与诸位情义尚在,诸位对云门曾经的贡献也将永留史册,但日后之路,则不必再勉强与我同行,诸位或解甲归田,或另谋出路,我不予强求,毕竟这无端灾厄因我而起,诸位所受的牵累够多了,无论如何抉择,都乃合情合理之事,我仅予以尊重,祝诸位前程更胜以往。”

    云常儿说完,便背过手去,极其平静地看着三人,等着他们抉择。

    那眼神之中没有一丝波澜,正如她自己所说:一切选择皆予以尊重,绝不强求。

    三人见她这副模样,知她此番话语全经过深思熟虑,绝不是一时兴起所为。

    这时再看她这与前迥异的气质,以及这年龄、这相貌、这灵力,基本明白她离开封印已有好些时日,那么对于封印及其他诸多事宜,心想她早有缜密的规划。

    三人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紫衣女将率先将噬心蛊拿起,毫不犹豫将黑色的蛊虫倒在自己掌心,让它从掌心肌肤钻入,直到心脏深处。

    这过程伴随着一阵剧痛,但女将面色丝毫不变。蛊虫入心,她歃血以元神起誓,若对云门上下有任何背叛之心,则元神毁灭,不入轮回。

    另两位云门大将也相继服蛊起誓,三道仙家誓言,引得宦月城上方天雷突起,滚滚如同万马奔腾。

    起誓过后,噬心蛊在心脏深处沉眠,三人也未有丝毫悔色,目光坚定地看着云常儿。

    云常儿看着他们的表现,欣慰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早能料到他们的决定,这几位几乎都是从云门建立起便一直跟随她的将士,其忠心程度她从不质疑,根本不似张子骞那样的后来者。

    她走到他们身前,亲自将他们扶起:“那么其余各地被封印的门人,便劳你们前往救助了。”

    “距离此处最近者,正好在邻州主城,详细情况已打探清楚,稍后会有人与你们交接细节以及详细计划,待你们在此处休养完全便可动身。”

    “此事不仅事关门人,也关乎云门未来,所以必定要谨慎。至于苍大陆这数百年来的种种变化以及目前我方形势,稍后也会有众兽向你们一一讲解,不必担忧。”

    她说着招手让树梢上的百灵与金雕都飞落下来,又让众兽围聚上前,给双方都作了介绍。

    旋即看向除了起誓便一直沉默着的第三位大将:“你方自封印脱逃,元气大伤,声带也遭到重创,此间你可不必以人形活动,有任何需要,以神识知会百灵或者幽幽即可。”

    那一身黑衣的大将闻言,抱拳“啊”地应了一声,旋即便化出原型——一只精瘦威武的黑豹。

    它现出原型,其它众兽仿似有种天然的亲近感,纷纷向它靠拢一些,喉间低低发声,像是在打招呼。

    云常儿将诸事安排完毕,便准备赶回尚真派。

    这时,紫衣女将迟疑地喊住她:“门主,属下尚有一事不解。”

    云常儿看向她:“何事?”

    女将看了看还是少女身的云常儿:“门主,你如今……究竟为何变成这般模样?重塑仙身么?”

    云常儿也低头看了自己的身躯一眼,抬头坦然道:“自然。”

    女将又问:“那……你的魔功……属下在封印之中,曾隐约感应到你的气息,可如今怎么……”

    云常儿知她想问什么,也知她因何忌讳,笑道:“放心,我既敢在四名门的眼皮底下破除封印救下你们,便代表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把握。”

    “具体如何,日后有时间再说,我尚有事,先走一步,三日后见。”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002/ 第一时间欣赏仙道不正最新章节! 作者:有鬼非闻所写的《仙道不正》为转载作品,仙道不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仙道不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仙道不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仙道不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仙道不正介绍:
新书:《追仙策》,欢迎入坑(评论区有传送门)。
尚真派收了个奇怪的小徒弟:灵根测不出来、法术修炼困难。别人等级咔咔往上升,她永远都在原地踏步。
可是,一到宗门大测的时间,她又总能顺利过关,虐哭对手!
宗门大佬极度怀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徒弟摊摊小手,满是无辜:你们家门人呀。仙道不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道不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道不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