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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须尾俱全     末日乐园txt下载     末日乐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52 望末日乐园作者好自为之,不要顶风作案

    在人烟稀少的郊区,路边还能零星瞧见一些模样规整正常的矮楼或平房,有的还亮着灯光。随着一行人朝城市中心越走越近,这些小方盒子似的、让人见了就安心的建筑物也越发稀少了——抬头一看,在遥遥的夜空下,高高低低的楼宇形成了各种千奇百怪的黑影,在厚厚云层和黯淡月光之下静静伸展、伫立着。

    还没等进入城市,波西米亚就遇见了第一个麻烦。

    “对不起,”笛卡尔精没有人类感情,倒是很有人类的礼貌,“我反悔,不走了。”

    常常主动毁约的波西米亚,最讨厌别人对她毁约。

    “凭什么?”她抱猫医生抱得手酸,一路拼命追在健步如飞的林三酒后头,早就对后者生了一肚子气;本来她就已经很烦躁了,闻言简直火上浇油:“你不要进化者了?你这种副本,我看没什么前途!”

    “前途也比不上命要紧,”笛卡尔精不为所动,“当然,此处的‘命’应作‘存续’解释——”

    “我管你用什么妈解释!”

    “我答应你,也是以为这个约定能保证我的安全。”笛卡尔精严肃起来,“谁能想到你就这么老实,一个真理的仆人说要带你去城市里,你就真的一步不差地跟过来了?亏我还以为你有别的计划。这个地方太危险,咱们好聚好散吧。”

    波西米亚这辈子头一次被人说“老实”,听了反而让她像被侮辱冒犯了一样,面色赤红,恨不得连头发都乍起来:“谁跟你是好聚了,不是你自己当时腆着脸凑上来要吸收我的吗?要不是你说可以继续包着我们,不被孢子侵蚀,我才不会跟她走这么远——我说话呢,你跑什么!”

    被意识力硬生生拽回来的笛卡尔精,收了伪装,重新在她身边化作一团上下浮动、模模糊糊、色彩肮脏的混沌之物。从这种东西的表面上,自然是看不出任何羞愧的:“……不试一把怎么知道跑不跑得掉。”

    在离开了那具死尸以后,空气里也早就没有了孢子,让它暂时缩成一团,倒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副本能够提供的帮助,可不仅仅在于隔绝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孢子——它对所谓“真理”,了解得比波西米亚和猫医生都深;要怎么装成真理的仆人,又该怎么救出一个真理的仆人,眼下可全指望它了。

    就在这时,领路的林三酒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她直觉敏锐得简直讨人厌,就像能听见意识力交流似的,每回都能给波西米亚吓一跳——等了两秒,见林三酒没发现地上这一团混沌,她才用意识力包着声音,小心地问道:“你不能走,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救她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救她啊,”副本说了半句,忽然起了疑:“你不知道怎么救她,为什么还要傻乎乎地跟过来?”

    在张口之前,波西米亚犹豫了几秒,要不要告诉它实话。想到笛卡尔精的分析能力不错,她还是实话实说了:“……你不是说,是真理释放出了孢子,孢子又把人给感染了的吗?我刚才想,要是我过来把真理一把火烧了,或许她就会恢复清——你别跑!”

    再次被硬生生扯回来的笛卡尔精,都不是一“团”混沌了;它渴望逃生的愿望如此强烈,甚至把自己拉成了一条急迫地伸向远方的“线”。

    猫医生从鼻子里叹了一息。

    “从各个层面来说,”笛卡尔精很焦躁,又拿波西米亚没办法,随着她的脚步摇摇摆摆:“你这个想法都和自杀无异……啊,还是祝你成功吧。不过,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在城市里你既保护不了我,你也拯救不了她。而且我劝你,千万别伤害真理。”

    老达也说过类似的话。好像一旦伤害了那些肉豆芽,它们就会应激式地喷放出大量孢子——尽管她没在城市里见过肉豆芽,但为了以防万一,波西米亚就更需要笛卡尔精了。

    “为什么我保护不了你?”她瞥了前方修长高挑的背影一眼,“我有意识力,有特殊道具,还有猫医生呢。”

    “如果是一个两个真理,你们俩或许能保护我,”笛卡尔精不肯放弃,它就像一只被网住了的鸡,不断在意识力牢笼中挣扎扑腾着,“但是这么多——这么多啊!”

    “这么多?可我没看见一根肉豆芽!”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近了一大片扁平建筑物的百米之内。其实根本用不着看什么路牌,随着建筑物的古怪程度往前走,就准能摸进城市里——笛卡尔精的慌张达到了一个巅峰之后,在几人走过那片扁平建筑物的时候,突然像断了电似的冷静下来,缩成了拳头大的一块,紧贴在波西米亚的臂弯里一动不动了。

    猫医生不自在地甩了几下尾巴;任谁被一个副本贴着屁股坐下,恐怕都会不自在的。

    “喂,说话啊。”波西米亚催促道。

    “我们进入高危区域了。”虽说笛卡尔精声称自己没有人类的感情,但情绪却很丰富,后悔、埋怨、害怕都一清二楚:“……等这个仆人带你去见了真理以后,你唯一的生机就是装作被感染了,它们好像不能直接感受到你的状态,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个真理,应该就在那个什么龙虾餐厅里吧?”

    笛卡尔精安静了一瞬。在脑海中的声音忽然归于死寂的这一秒,昏暗夜色四拢着压下来,林三酒单调的脚步声“哒哒”打在路面上,与影子一起被放大了许多倍。无数高高低低、形状奇异的建筑物剪影,像是史前巨兽一样,静默地看着这一行走入它们之中的人。

    波西米亚也有点慌了。“怎么了?”

    “不是龙虾餐厅,你朋友说的是龙虾肌体修理中心。”笛卡尔精的声气放得很慢,还隐隐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以为真理是什么?”

    ……在几天以前,波西米亚还以为真理是人类对世界自以为然的总结呢。

    “不就是那些肉豆芽吗?”

    笛卡尔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它原本是不会叹气的,因为它连叹气的器官也没有;但听了胡苗苗唉声叹气了一路之后,它也学会了。

    “我虽然没去过那个龙虾修理中心,也知道它大概是这城市里的一个建筑物。”笛卡尔精慢慢地说,躲在波西米亚的手臂后,“……那也就意味着,它本身就是一个真理。”

    波西米亚猛地顿住脚步,心脏差点扑了出去。“等、等一下——”

    “对,没错,”笛卡尔精瞧她面色陡然苍白了,似乎反倒幸灾乐祸起来:“这个城市里所有的建筑物,全都是真理。或者说,它们自称是真理。”

    什么?

    这些东西是……活的?

    “它们不仅是活的,还允许仆人们居住在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里,为他们提供各种功能。不出意料的话,你这个朋友就是进了龙虾修理中心后被感染的。她傻乎乎地钻进了真理内部,这倒不出奇……不过为什么真理会突然朝她释放孢子呢?她拆楼啦?”

    这一点,波西米亚倒是终于明白了。林三酒还真拆楼了。

    她们二人遇见那个老太太的时候,林三酒为了将那炸开的尸体甩飞,扔出去过一个龙卷风——她没记错的话,那阵龙卷风打碎了一幢建筑物一角。也正是在那栋建筑物受损之后,从洞开的各个窗户中,才忽然钻出了一张张苍白的人脸……

    伤害过真理的人,就会被真理记住?

    她恍恍惚惚地想到这儿的时候,忽然一脚踏进了一片盈盈白光中。这白光在半秒之前还不存在;波西米亚蓦然一惊,猛地回过神来,只听林三酒也同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诶?”。

    “欢迎来到脱衣游戏副本!”

    答应大家的签字书,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名单,因为最近实在是太心力交瘁了……好在我接下来应该可以抽出一点时间了,八月份肯定会把所有书签好名,写好致言发走的

1053

    【上一章标题太耸动,一大早编辑连环电话,问我是不是被盗号了……我决定还是把标题换了,你们说呢】

    “嗯……”

    地上蜷缩着的女人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吟,打破了房间里的僵持气氛。

    “啊……刚才那一下,还真有点儿疼呢……”

    看着“林妈妈”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站了起来,林三酒只觉自己的眼角都在抽动——不妙了,二对一。对方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暂且不说,自己此刻累得手软脚软,连一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林妈妈”站直了身体,咔咔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当她再转过脸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陌生少年人模样。

    “哎呀呀,真是的。天下那么多父母双全的,偏偏叫我们遇上一个孤儿……”少年连看也没看林三酒一眼,先是向他的同伙抱怨了一句。“林爸爸”沉默着点点头,从卧室里向外走了两步。

    两步一停,“林爸爸”就变成了一个红头发的中年白人妇女。她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向那男孩问道:“她刚才没砸坏你吧?”

    少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没有,她劲儿不大。”

    看见两人这么旁若无人的自然样子,林三酒心里直发苦——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点,颤声问道:“你们也是来自‘新世界’的人吗?”

    少年一听,好像顿时来了兴趣:“哎呀?原来你知道这么多呢?倒是小看你了,怪不得下手这么利落。唔,刚才我就发现了,看你的样子大概已经进化了一点了……潜力值一定很高啊。”

    少年的语气特别轻快活泼,就像在聊一个他喜欢打的游戏似的。要不是刚才这少年变成了自己去世母亲的模样,引得自己入了房,林三酒恐怕还真就要放松警惕了。

    “我的朋友……真的已经死了?”

    少年夸张地耸了耸肩膀。“人就在洗手间里,好像是脱水太厉害了,想要去喝水吧。不过你们这地方好像有干旱啊?反正自来水管子里一滴水也没流出来……对了,她的死相很不好看,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林三酒忙一把擦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两人,脚下又退了一步。

    来自新世界的所谓“进化人”,她已经见识过一个任楠了。这次猛然又遇见了两个,林三酒的警惕心不由运转到了最大:“如果我的朋友不是你们杀的,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刚才又为什么要骗我进来?”

    少年一摊手:“过来的时候,我们又不能选择地点!这回落进一户人家里还真算不错,还有张床休息休息……总而言之,我们来的时候,你朋友就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又要装成我父母骗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父母的?”很明显,这个少年特别爱说话,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透漏了不少信息了——林三酒在心中计划了一下,故意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一回没等少年回答,那个红发女人就先不耐烦了,一挥手止住了少年跃跃欲试的话头,冷着脸说:“是我想让你进来的。”

    唰地一声金属划过的声响,红发女人的指甲猛然伸长了半米,在黑暗中闪出了幽幽的光泽。她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人进化到什么地步了。”

    几乎在那红发女人指甲弹出来的一瞬间,林三酒猛地将椅子往前一踹,挡住了两人的来路,自己飞快地转身就跑;幸好刚才进屋的时候她没有关门,才有了一条逃生的路——

    林三酒头也不敢回,直扑向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了楼梯。身后果然随即响起了脚步声,一刻不停地追了上来,中间还夹杂着那少年的抱怨:“……她又弄疼我了!”

    接着,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命。身体里的氧气仿佛被挤干净了似的,肺部开始灼热地疼了起来。每次大口呼吸进来的空气带着滚烫的温度,直接灼烧着气管——虽然林三酒不怕,但难受却避免不了。加上她本来就受了伤、手脚发软,如此下来根本就跑不快,眼看着要跑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锐利的金属破空声——林三酒一咬牙,就地一滚,总算是躲开了身后红发女人那长长的钢甲。

    她滚出了大概一米远,回头一看,红发女人和少年也将将赶到了,正要朝她继续扑来——

    一张白色的东西猛地被林三酒甩向空中,随着她心念一动,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两扇大铁门,带着风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一下子就把那少年和一声惨叫给拍在了下面。林三酒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眼看那少年爬不起来了,可她却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因为目前对她威胁最大的红发女人,却还好好地站在铁门外面!

    不过,她是再也跑不动了。每次转换卡牌,都要耗费一定的体力;刚才把铁门换出来,已经耗尽了林三酒身上最后一点力量——她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好趴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那红发女人,心里充满了不甘。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红发女人却叹了一口气,没有追上来,反而原地坐下了。她拧着眉头,转头向铁门下的少年问道:“你怎么这么笨?”

    被沉重大门砸个正着的少年,竟然好像没受什么致命伤的样子,努力咳嗽了两声,这才喘着气回骂道:“我可是一身真皮实肉,实实在在的,自然不如你跑得快!咳、咳……好难受……压到我的气管啦……”

    红发女人“切”了一声,冷笑着说:“一身赘肉倒是真的,动作这么慢,也不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我潜力这么高——”

    林三酒傻乎乎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追兵正在你来我往地打嘴仗,好像全忘记她了似的。

    “那个……你们不来杀我吗?”

    “啊?”少年的头从铁门的栅栏之间伸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她:“大姐,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要杀你吗?怪不得跑得跟疯了一样,我一直喊你你也不停……我都已经高度进化了,杀了你这种刚刚发展起来的小雏鸡,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看着这位躺在地上被压得一动不能动的高度进化人,林三酒的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忍着没有说什么。不过与此同时,她一颗心也终于重重地落回了肚里——如今他们没有敌意,真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

    “大姐,你把铁门弄走吧?压得我都扁了。”见一时没人搭茬儿,少年哼哼唧唧地又说。

    林三酒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红发女人,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就在一旁袖手旁观。顿了顿,她冷冷地说:“可以,不过首先你们得自我介绍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我叫卢泽,很高兴认识你,你要不要过来握个手?”少年把头靠在栅栏上,大概是看见了林三酒翻的一个白眼,他忙笑道:“噢噢,对了,这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她叫玛瑟。”

    林三酒瞪大了眼睛。“另一个人格……?”

    “没错。在我那边的‘新世界’降临以前,我是全球范围内真正被确诊患有人格分裂的第二例病例。”卢泽一谈起这个,口气顿时变得特别骄傲。他努力地扬了扬下巴:“后来,我进化了,可以把玛瑟分化出来了,不过目前我俩还不能离得太远……嗯,事涉我的能力,我就不告诉你太多了,你也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父母,这也是我的能力……”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差点又说多了,忙遮掩道:“哎呀总之,玛瑟是一个生命科学家,对刚刚进化的人类非常感兴趣,所以她刚才才有点着急了。”

    林三酒转过目光,看见玛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她伸那么长的指甲出来……”林三酒困惑地望着玛瑟的指甲。在手电光下,那双十指上的指甲现在看起来正常极了,短短圆圆的。

    “抽血用的……抽了血以后,可以分析出来一些基本数据——这是玛瑟自己发展出来的一项能力,没什么实战价值。”卢泽老老实实地说。

    “等等,你是说——不光你自己可以进化出能力来,连你分化出来的人格都可以?”林三酒这下可真正地惊讶了,卢泽还真不愧是潜力小天王:“那照这样下去,你岂不是一个人就等于一个军团了?”

    “哪有那么简单……”卢泽苦着脸说道。“目前这能力鸡肋得要命,除了她的指甲,玛瑟现在连人都伤不到。好了好了,能力泄露太多会死人的,你先把我放出来,有什么问题咱们慢慢聊行不行?”

    林三酒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大概是刚才猛然见到了去世的父母,场面实在太过诡异了吧……此时她和卢泽聊了这么一会儿,确实感觉不到他和玛瑟身上的恶意。她苦笑了一下,也坦白了:“不是我不想放你出来,实在是我现在已经脱力了,我必须得休息一会儿。不如你跟我说说这个‘新世界’是怎么回事吧……”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旁边的门卫室里传出来了一声“啊咕?”的怪声。

    本来静静坐着的玛瑟突然一个翻身跳了起来,面色凝重地轻声说了一句:“……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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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是个bitch,到现在一个字也没有,头皮都要挠烂了。建议明天早上再看,大家晚安】

    “嗯……”

    地上蜷缩着的女人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吟,打破了房间里的僵持气氛。

    “啊……刚才那一下,还真有点儿疼呢……”

    看着“林妈妈”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站了起来,林三酒只觉自己的眼角都在抽动——不妙了,二对一。对方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暂且不说,自己此刻累得手软脚软,连一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林妈妈”站直了身体,咔咔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当她再转过脸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陌生少年人模样。

    “哎呀呀,真是的。天下那么多父母双全的,偏偏叫我们遇上一个孤儿……”少年连看也没看林三酒一眼,先是向他的同伙抱怨了一句。“林爸爸”沉默着点点头,从卧室里向外走了两步。

    两步一停,“林爸爸”就变成了一个红头发的中年白人妇女。她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向那男孩问道:“她刚才没砸坏你吧?”

    少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没有,她劲儿不大。”

    看见两人这么旁若无人的自然样子,林三酒心里直发苦——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点,颤声问道:“你们也是来自‘新世界’的人吗?”

    少年一听,好像顿时来了兴趣:“哎呀?原来你知道这么多呢?倒是小看你了,怪不得下手这么利落。唔,刚才我就发现了,看你的样子大概已经进化了一点了……潜力值一定很高啊。”

    少年的语气特别轻快活泼,就像在聊一个他喜欢打的游戏似的。要不是刚才这少年变成了自己去世母亲的模样,引得自己入了房,林三酒恐怕还真就要放松警惕了。

    “我的朋友……真的已经死了?”

    少年夸张地耸了耸肩膀。“人就在洗手间里,好像是脱水太厉害了,想要去喝水吧。不过你们这地方好像有干旱啊?反正自来水管子里一滴水也没流出来……对了,她的死相很不好看,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林三酒忙一把擦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两人,脚下又退了一步。

    来自新世界的所谓“进化人”,她已经见识过一个任楠了。这次猛然又遇见了两个,林三酒的警惕心不由运转到了最大:“如果我的朋友不是你们杀的,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刚才又为什么要骗我进来?”

    少年一摊手:“过来的时候,我们又不能选择地点!这回落进一户人家里还真算不错,还有张床休息休息……总而言之,我们来的时候,你朋友就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又要装成我父母骗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父母的?”很明显,这个少年特别爱说话,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透漏了不少信息了——林三酒在心中计划了一下,故意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一回没等少年回答,那个红发女人就先不耐烦了,一挥手止住了少年跃跃欲试的话头,冷着脸说:“是我想让你进来的。”

    唰地一声金属划过的声响,红发女人的指甲猛然伸长了半米,在黑暗中闪出了幽幽的光泽。她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人进化到什么地步了。”

    几乎在那红发女人指甲弹出来的一瞬间,林三酒猛地将椅子往前一踹,挡住了两人的来路,自己飞快地转身就跑;幸好刚才进屋的时候她没有关门,才有了一条逃生的路——

    林三酒头也不敢回,直扑向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了楼梯。身后果然随即响起了脚步声,一刻不停地追了上来,中间还夹杂着那少年的抱怨:“……她又弄疼我了!”

    接着,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命。身体里的氧气仿佛被挤干净了似的,肺部开始灼热地疼了起来。每次大口呼吸进来的空气带着滚烫的温度,直接灼烧着气管——虽然林三酒不怕,但难受却避免不了。加上她本来就受了伤、手脚发软,如此下来根本就跑不快,眼看着要跑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锐利的金属破空声——林三酒一咬牙,就地一滚,总算是躲开了身后红发女人那长长的钢甲。

    她滚出了大概一米远,回头一看,红发女人和少年也将将赶到了,正要朝她继续扑来——

    一张白色的东西猛地被林三酒甩向空中,随着她心念一动,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两扇大铁门,带着风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一下子就把那少年和一声惨叫给拍在了下面。林三酒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眼看那少年爬不起来了,可她却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因为目前对她威胁最大的红发女人,却还好好地站在铁门外面!

    不过,她是再也跑不动了。每次转换卡牌,都要耗费一定的体力;刚才把铁门换出来,已经耗尽了林三酒身上最后一点力量——她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好趴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那红发女人,心里充满了不甘。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红发女人却叹了一口气,没有追上来,反而原地坐下了。她拧着眉头,转头向铁门下的少年问道:“你怎么这么笨?”

    被沉重大门砸个正着的少年,竟然好像没受什么致命伤的样子,努力咳嗽了两声,这才喘着气回骂道:“我可是一身真皮实肉,实实在在的,自然不如你跑得快!咳、咳……好难受……压到我的气管啦……”

    红发女人“切”了一声,冷笑着说:“一身赘肉倒是真的,动作这么慢,也不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我潜力这么高——”

    林三酒傻乎乎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追兵正在你来我往地打嘴仗,好像全忘记她了似的。

    “那个……你们不来杀我吗?”

    “啊?”少年的头从铁门的栅栏之间伸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她:“大姐,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要杀你吗?怪不得跑得跟疯了一样,我一直喊你你也不停……我都已经高度进化了,杀了你这种刚刚发展起来的小雏鸡,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看着这位躺在地上被压得一动不能动的高度进化人,林三酒的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忍着没有说什么。不过与此同时,她一颗心也终于重重地落回了肚里——如今他们没有敌意,真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

    “大姐,你把铁门弄走吧?压得我都扁了。”见一时没人搭茬儿,少年哼哼唧唧地又说。

    林三酒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红发女人,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就在一旁袖手旁观。顿了顿,她冷冷地说:“可以,不过首先你们得自我介绍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我叫卢泽,很高兴认识你,你要不要过来握个手?”少年把头靠在栅栏上,大概是看见了林三酒翻的一个白眼,他忙笑道:“噢噢,对了,这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她叫玛瑟。”

    林三酒瞪大了眼睛。“另一个人格……?”

    “没错。在我那边的‘新世界’降临以前,我是全球范围内真正被确诊患有人格分裂的第二例病例。”卢泽一谈起这个,口气顿时变得特别骄傲。他努力地扬了扬下巴:“后来,我进化了,可以把玛瑟分化出来了,不过目前我俩还不能离得太远……嗯,事涉我的能力,我就不告诉你太多了,你也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父母,这也是我的能力……”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差点又说多了,忙遮掩道:“哎呀总之,玛瑟是一个生命科学家,对刚刚进化的人类非常感兴趣,所以她刚才才有点着急了。”

    林三酒转过目光,看见玛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她伸那么长的指甲出来……”林三酒困惑地望着玛瑟的指甲。在手电光下,那双十指上的指甲现在看起来正常极了,短短圆圆的。

    “抽血用的……抽了血以后,可以分析出来一些基本数据——这是玛瑟自己发展出来的一项能力,没什么实战价值。”卢泽老老实实地说。

    “等等,你是说——不光你自己可以进化出能力来,连你分化出来的人格都可以?”林三酒这下可真正地惊讶了,卢泽还真不愧是潜力小天王:“那照这样下去,你岂不是一个人就等于一个军团了?”

    “哪有那么简单……”卢泽苦着脸说道。“目前这能力鸡肋得要命,除了她的指甲,玛瑟现在连人都伤不到。好了好了,能力泄露太多会死人的,你先把我放出来,有什么问题咱们慢慢聊行不行?”

    林三酒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大概是刚才猛然见到了去世的父母,场面实在太过诡异了吧……此时她和卢泽聊了这么一会儿,确实感觉不到他和玛瑟身上的恶意。她苦笑了一下,也坦白了:“不是我不想放你出来,实在是我现在已经脱力了,我必须得休息一会儿。不如你跟我说说这个‘新世界’是怎么回事吧……”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旁边的门卫室里传出来了一声“啊咕?”的怪声。

    本来静静坐着的玛瑟突然一个翻身跳了起来,面色凝重地轻声说了一句:“……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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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意识力“牵”着的笛卡尔精,在波西米亚的目光落向正方体的同一时间,也幽幽地飘向了她的身后。

    “我说,现在再强留下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放我走吧,反正你都要进去玩游戏了……”它说着说着,却忽然话头一转:“诶,等一下,先让我看看你都遇上哪些主题游戏了?”

    在波西米亚的余光中,一团模模糊糊的马赛克飘近了她的耳边。一瞧清楚正方体上的字,它就像是来了兴趣似的,声音不由抬高了几分:“咦?这些游戏都是什么意思?你打算选哪个?”

    她恨不得把脸拉成五米长,闷头沉思着不肯吭声。

    这三个主题游戏,每一个看起来都怪怪的,似乎不含好意——第一个主题,是“监狱风云”;第二个,是“深海猎奇”;第三个,是“完美犯罪”。

    她喜欢海,对海的了解也最多,所以波西米亚立刻就排除了“深海猎奇”。

    十二界里也有人类社会留存下来的杂志和影视资料;关于深海与深海生物的奇妙可怕、不可思议之处,她早就从一截记录片上领教过了——那纪录片只剩下了一半,她发挥想象力填充了第二集的空白,反而越发把自己吓得毛骨悚然。

    不行,这个肯定不行。

    至于“监狱风云”,那就肯定要被关进监狱了呗?完美犯罪……一听就很危险。

    笛卡尔精把自己拉成长长一条,从她耳朵旁边探向前去,都快贴上正方体了:“诶,我觉得监狱风云好像最有意思……要不你就选这个吧。”

    关你屁事。

    波西米亚心里骂了一句,上下打量了一遍几个米白色的巨大立方体。它们每一个都有足足两米高,浮在半空中,看起来一模一样;从外表上来说,找不出任何能够说明它们原本位置的蛛丝马迹,大概只好碰运气了。

    正当她沉思的时候,那个方块脸主持人又咧开僵硬的笑容,开了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通往终点的游戏路也不止一条,每从一个正方体出来以后,都有数个新选择。但具体该走什么方向、要如何在正方体位置和主题游戏之间做权衡,还看你们啦。”

    ……这个提示,刚才就没有跟猫医生说。也对,毕竟是内定了直接送去终点的嘛!

    “这些主题游戏的大概内容是什么?”波西米亚瞥了一眼被正方体挡住的终点,估摸着人偶师现在心思不在这一边,才小声问道。

    “进去就知道了。”

    波西米亚撬不开主持人的嘴,在监狱和犯罪之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的时候,林三酒凑过了头:“你选完美犯罪吧!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个游戏应该比较好通关。”

    早说嘛!

    波西米亚一下子松了口气,心里有了底:“我选‘监狱风云’。”

    笛卡尔精顿时高兴起来——她正要朝正方体走近一步的时候,主持人笑着提醒道:“记住了,每一个游戏里至少得做一次通关任务;否则就算完了游戏,也不能进入下一个正方体。”

    她回头一看,林三酒的面色微微泛了青。

    “至少做一次做通关任务,以及要达成游戏胜利条件,这是离开局部游戏的办法。”主持人举起了一只方正的手:“而想要结束整个副本的话,要满足的就是另外两个条件了。一,是到达终点;二,是使通关任务内容成为事实。”

    要记的规则、要完成的条件,真是好多啊!

    波西米亚在心里哀号了一声,没想到主持人介绍的规则还仅仅是开了个头——“更多的细则,在进入游戏之后,我会一步一步地讲解。”

    她像牵狗一样,用意识力拽了一把笛卡尔精;在它“你还带我干吗?”的抗议声里,她唉声叹气地踮起一只脚,抬起一条腿,就要往正方体里爬。不是她跳不上去,实在是她已经被闹得心神俱疲了。

    一双手忽然扶进她的腋下,将她一把举了起来——她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了林三酒那双神色坚定的眼睛。

    “放心吧,没事的。”她轻声安慰道,“我会想出办法来的……我们终点见。”

    说到这儿,她还冷笑了一下:“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假装成了人偶师,让我们落进这个局里。”

    ……你以为事情闹成眼下这个样子,都是谁的错啊?

    要不是还得假装成被感染的样子,波西米亚真想把这一句话敲在她脑袋上。她懒得说话,纵身向正方体盒子中一扑,表面墙壁就像水波一样从眼前退开了——她只觉身下一空,随即坠了下去。

    “欢迎进入‘监狱风云’主题游戏,”主持人的声音不知从哪儿嗡嗡说道,响彻了整个箱子:“距离终点还有67%,请加油。”

    这连一半路程都没走完嘛!

    念头刚一闪,波西米亚咚地一下重重坐进了一张椅子里——皮革在她身下吱嘎一响,椅子也被她的重量打得转了半圈,顿时,她的整个视野都重新有了色彩与意义。

    ……与想象中的不同,这竟然好像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办公室。

    笛卡尔精“诶?”了一声,似乎有点失望。

    办公室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房间主人是自由之身:皮转椅前是一张黑木工作桌,正对着来访客人用的两张椅子;几排资料柜整齐地列在房间一角,墙上还挂着不少似乎装着什么证书的木框。

    这种十分寻常的场景,对于波西米亚来说,反而特别新奇。她转了转桌上的地球仪、咔哒咔哒地按了几下笔,又拉开抽屉把文件都刨了出来——直到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好,那么玩家林三酒,现在也成功进入‘期末考试’主题游戏了。接下来,我将介绍完整规则。”

    从桌子底下蓦地抬起了一个头发毛躁的脑袋,愣愣地听着。

    “如二位所知,这个脱衣副本,是由许多子游戏组成的。想离开这里,二位必须要在完成通关任务的同时,选出一条通往终点的路径,完成路上的每一个游戏。”

    “在没有到达终点的时候,半路上的玩家们不管身处哪个正方体,都可以向我提出要求,互相看见彼此所在的场景。你们可以选择合作、对抗,或者给对方互相出主意、通消息……甚至在满足要求之后,对其他玩家的游戏做出安排、影响都可以。对此,副本一概不做限制。”

    噢——从刚才看见正方体时,就一直横亘在波西米亚心头上的疑惑,此时终于被解开了。

    她本来还奇怪呢:每一个玩家都单独进入一个主题游戏的话,那像“打开林三酒脑子”这种要与其他玩家接触的任务,岂不是完不成了吗?

    现在看来,是要通过间接手段,影响林三酒的游戏,从而达到“开瓢”这个目的才行了。

    波西米亚又想叹气了——开个瓢,怎么搞得这么复杂?不但要绞尽脑汁想办法,还得保证林三酒不会真的被她开死了……

    “其次,请玩家抬头,看看自己头顶正上方。”

    波西米亚依言抬起了头,顿时和笛卡尔精一起发出了一声“咦?”。

    “想必二位都发现了,你们头上正飘着一只洋葱。”

    ……嗯?洋葱?

    这只蔬菜矮矮胖胖,洁白圆润,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只新鲜完整的好洋葱——唯独它不应该飘在人的脑袋上。波西米亚试着站起来走了两步,发现它一步不离地跟着她,走到哪儿飘到哪儿。

    “在主题游戏中,你所作出的每一个失误,都会导致‘脱衣’。这当然不是指要脱掉你们身上的衣服了,失误后,会被脱掉一层‘衣服’的,是你们头上的洋葱。”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嘛。

    “洋葱被脱掉一层皮,就代表着某个关于你本身的事实,会被揭露出来。”

    “什么?”波西米亚愣住了,“倒回去一点?”

    “我再仔细解释一下吧。请把洋葱想象成是你自己,你展现在人前的自己。每当这个洋葱被脱掉一层皮,就像是你自己的表象也被揭开了一块似的,某个关于你的‘事实’就会暴露,并且会通报整个副本的所有玩家。”

    “比如说,你以前偷过老太太钱包,或者你的脚心里长了个痣……不管你愿不愿意暴露,这些事实都会被随机揭开。”

    不知道什么私密就会被暴露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讨厌了吧!

    波西米亚心里暗暗抱怨了一声,却忽然听见了林三酒的声音,似乎是从远方遥遥响起的——“……我不怕,我没有什么好藏的。人一旦真正接受了自己,就再也没有什么是怕人知道的了。”

    原来只要愿意,连声音都可以互相传递吗?

    波西米亚犹豫了一下,暂时没有选择与林三酒“互看”。不想看见那张脸是一方面,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主题游戏是怎么回事呢——说是监狱风云,她怎么在办公室里?

    “通则暂时介绍到这儿。别担心,我会全程讲解游戏规则的,”主持人像是总结似的说,“下面请二位开始自己的主题游戏吧!玩家一,你在‘监狱风云’中的身份是,典狱长。”

1056 监狱风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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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西米亚现在很高兴。

    原本她还以为要憋憋屈屈地呆在牢房里呢,没想到一上来就成了典狱长,整个监狱系统,谁比她大?游戏一开始,就先占了这么大的优势——才跟林三酒分开不到十分钟,她的运气就有显著好转了!

    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是“监狱风云”的游戏目标只能分阶段告知。主持人会在特定的某个时间点上,告诉她目标是什么;时间没到的话,就算没事做,也只能瞪眼干等着。

    “……在这个游戏中,你不能动用超过普通人类的武力,特殊物品也在禁止之列。你在游戏中的角色外貌,就是你本人的外貌。既然你看着是一个年轻姑娘,那么你的体力、速度、武力,也都是普通年轻女性的平均水准。”

    “什么叫看着是个年轻姑娘?我本来就是。”

    副本主持人不为所动,继续说道:“目标1,请查明你自己的背景、身份、所处地点,以及日期和时间。下一次通报目标2,是在游戏时间的五个小时以后。”

    目标1听起来不难。也是,毕竟是进入游戏后的第一个任务嘛。

    “注意,如果你在本阶段引起了游戏NPC对你的怀疑、将错误的结论当作事实宣之于口、造成了监狱内部的任何混乱……等等,一旦发生在一个真正典狱长身上不会发生的事情,那么就算作是你失误了。失误一次,揭一层洋葱皮。”

    “我以前不就是干了些坑蒙拐骗的事吗,干了就干了,我才不怕你说呢。”

    波西米亚看了一眼脑袋上飘飘悠悠的圆胖洋葱,一边咕哝着,一边在办公室里打量起来。要实现目标1应该很简单,毕竟这就是“自己”的办公室;别的不说,门上或许应该有姓名牌吧?

    她拉开办公室门,目光落在了“典狱长办公室”这个牌子的下方,当即不由志得意满地哼了一声——果然,那儿有一个小小的金色细长名牌,上面写着“Sandy inters”。

    看看,怎么样,简直手到擒来,药到病除!

    波西米亚得意之下,顺便探头看了一眼门外。在这条长长的灰白色走廊中,除了隐约弥漫的饭菜余香之外,另一头还有几间亮着灯的办公室,应该是其他的监狱职员所在之处了。在被NPC发现之前,她赶紧缩回头,关上门,目光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

    墙上的时钟告诉她现在是上午12:47,可惜的是午饭时间刚刚过了;合拢的百叶窗上,也被外界的日光染出了一道一道的白亮。具体是几月几日就不知道了,她在桌上翻了一会儿,也没找着报纸或日历。

    掀开百叶窗,从缝隙中往外一望,波西米亚发现这栋楼外不远处,正好就是犯人们放风的场所,此时正三五成群地站着不少穿橘红色囚服的犯人。在操场高墙的阻隔之外,还有一层又一层的铁丝网,分隔出了几条道路,将放风的操场与监狱其他部分都隔了开来;从高处往下看,还能看见几个站在角落里的狱警。

    这么铜墙铁壁的,她这个典狱长看起来很安全嘛。

    “你猜他们什么时候越狱?他们要是真越狱了,我看你这个典狱长就得先倒霉。”笛卡尔精不知何时也凑了上来,顺着百叶窗往外看,模糊了一片日光。

    波西米亚白了它一眼。

    其实笛卡尔精的话也不无道理——不管是游戏也好,电视剧也罢,所谓监狱风云,讲的其实都是犯人身上的故事;而在犯人的故事之中,最有可能与一个典狱长产生冲突的,肯定是“越狱”了。

    波西米亚决定一旦摸熟情况,就马上把监狱的警备级别再提高个几级。

    除了日期之外,还有一个“地点”,也是目标1中要查明的内容之一。不过好在她刚才在听规则介绍的时候,就把办公室都翻过一遍了;在她从抽屉里刨出来的文件之中,她记得有不少信封——波西米亚坐在地上翻了几分钟,总算是找到了几封发给她的挂号信,地址清清楚楚地写着“雷霆市西郊桥水州立监狱”。

    “你运气不错啊。”笛卡尔精趴在她肩头,往下看着她手上的信封说。不久以前还口口声声要她放自己走呢,现在被卷进了游戏以后,似乎它的注意力就全部被游戏内容给吸引住了;跟头顶上的洋葱一样,波西米亚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生怕漏了什么关键情节线索的样子。

    可能守在路上等着吃人的生活,挺无聊的吧。

    “怎么能说是运气?”她从鼻子里喷了一声气,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也是要动脑子的!比如说我这个角色的背景吧,我刚才看了几圈,就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笛卡尔精顿了一顿,明明一片马赛克中根本没有表情,却愣是叫人看了忍不住想生闷气。它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微妙地上扬了起来,听着就像是在等好戏上场:“哦?什么背景?”

    波西米亚刚要张嘴,突然又闭上了。

    她歪过脑袋,洋葱也跟着卸过身子,看上去似乎一人一葱都在打量着笛卡尔精。

    在这间办公室里,零零散散地有一些介绍了她背景和身份的东西:一张老年夫妇坐在经济舱里的自拍相片,看样子是Sandy inters的父母;墙上还有一张荣誉证书,表彰她在监狱系统工作的四年之中,曾经在某个重大案件调查过程里,成功阻止破解了监狱内外互相串通的一场密谋。

    加上主持人说过,她的角色外貌就是她本人的外貌,就算Sandy inters保养有方,年纪最大也应该不超过三十五岁才对。这么总结下来,她很有可能来自一个普通的中产家庭,年纪轻轻就因为立功,晋升速度像坐了火箭,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精英……确实很符合她本人的形象。

    ……这个背景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不过笛卡尔精那种仿佛随时都准备好要幸灾乐祸的口气,实在叫人又讨厌、又心里打鼓。

    “你这个东西,肚子里有话没说。”波西米亚的语气十分肯定,“你注意到了什么东西——唔,我想想……啊!”她猛地一抬头,反应过来了:“你想让我把我的推测说出口!”

    她差点忘了,主持人在介绍游戏失误时,曾提过一句“把错误的结论当作事实宣之于口”——她原本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提醒她别在NPC面前说错话;现在再一想,主持人可没有提过NPC这三个字,要是她的猜想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又开口告诉了笛卡尔精,她的洋葱就要被脱去一层衣服了!

    笛卡尔精见她反应了过来,也瘪了气似的,懒洋洋地沉下去,趴在办公桌上。“说了也没什么嘛,试试看你有没有猜对呗,反正你自己也说了,你不怕让人知道你的过去。”它化作模模糊糊的一团,看久了简直叫人眼晕,“再说了,只要你不怕暴露自己的事,这个洋葱就没什么威胁性。就算它被剥光了又怎么样,又没有最终的惩罚措施。”

    也对啊……就算一个人所有的秘密都暴露了,也不太可能会影响性命;这么看来,这个游戏还挺温和的?

    话是这么说,波西米亚还是没把猜测说出口,反而用意识力揪住笛卡尔精,甩麻袋一样教训了它几次。就在她犯愁最后一个“日期”应该怎么打听的时候,有人“咚咚”敲了两下门,随即门就被一个男人给打开了。

    “温特斯小姐,”

    那人肤色干净、三十来岁,穿得像个普通上班族,显然不会是狱警。叫波西米亚眼睛一亮的是,他手上还托着一只饭盒。“他们帮你带了一份午餐……你今天中午没吃饭吧?听说调查局的那些人占用了你不少时间。”

    典狱长的生活好棒啊!

    波西米亚立刻拍拍桌子:“是啊,你放这儿吧——噢,不用管地上的文件,我就整理整理。”

    与饭盒一起被放下的,还有一份文件。

    “调查局的人要得急,麻烦你先签个字。”那男人带着几分歉意说。

    波西米亚先动手揭开了盖子,匆匆扫了文件一眼——紧接着,她忽然来了主意。

    “啊,我都快饿死了,”她装模作样地抱怨了一声,咬了一大口牛肉三明治,塞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调查局的人事儿太多了,饿到现在……唔,签好了,给你。”

    那男人看了看文件,笑了一笑:“温特斯小姐,你忘写日期了。”

    “你帮我补上吧,”波西米亚快把脑袋都埋进食物里了,“你看我手上都是酱汁……反正名字是我签的就行了。”

    作为她的属下,那男人犹豫了一瞬,果然还是按照她的吩咐拿起了笔。在他唰唰签字的时候,波西米亚飞快地从三明治后头扫了一眼——在日期那一栏里,那个男人写上了“Bo126年,7月30号”。

    目标1完成了!

    波西米亚心里和胃里都充斥着满足感——她才花了三十分钟,就把目标1完成了;接下来的四个多小时,她可以干涉林三酒的游戏了!

1057 监狱风云(2)

    【可别因为有标题就误会了,其实正文几乎一点都没写呢,但你们想要夸我勤奋的话,还是可以的,肯定不拦着】

    “嗯……”

    地上蜷缩着的女人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吟,打破了房间里的僵持气氛。

    “啊……刚才那一下,还真有点儿疼呢……”

    看着“林妈妈”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站了起来,林三酒只觉自己的眼角都在抽动不妙了,二对一。对方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暂且不说,自己此刻累得手软脚软,连一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林妈妈”站直了身体,咔咔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当她再转过脸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陌生少年人模样。

    “哎呀呀,真是的。天下那么多父母双全的,偏偏叫我们遇上一个孤儿……”少年连看也没看林三酒一眼,先是向他的同伙抱怨了一句。“林爸爸”沉默着点点头,从卧室里向外走了两步。

    两步一停,“林爸爸”就变成了一个红头发的中年白人妇女。她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向那男孩问道:“她刚才没砸坏你吧?”

    少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没有,她劲儿不大。”

    看见两人这么旁若无人的自然样子,林三酒心里直发苦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点,颤声问道:“你们也是来自‘新世界’的人吗?”

    少年一听,好像顿时来了兴趣:“哎呀?原来你知道这么多呢?倒是小看你了,怪不得下手这么利落。唔,刚才我就发现了,看你的样子大概已经进化了一点了……潜力值一定很高啊。”

    少年的语气特别轻快活泼,就像在聊一个他喜欢打的游戏似的。要不是刚才这少年变成了自己去世母亲的模样,引得自己入了房,林三酒恐怕还真就要放松警惕了。

    “我的朋友……真的已经死了?”

    少年夸张地耸了耸肩膀。“人就在洗手间里,好像是脱水太厉害了,想要去喝水吧。不过你们这地方好像有干旱啊?反正自来水管子里一滴水也没流出来……对了,她的死相很不好看,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林三酒忙一把擦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两人,脚下又退了一步。

    来自新世界的所谓“进化人”,她已经见识过一个任楠了。这次猛然又遇见了两个,林三酒的警惕心不由运转到了最大:“如果我的朋友不是你们杀的,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刚才又为什么要骗我进来?”

    少年一摊手:“过来的时候,我们又不能选择地点!这回落进一户人家里还真算不错,还有张床休息休息……总而言之,我们来的时候,你朋友就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又要装成我父母骗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父母的?”很明显,这个少年特别爱说话,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透漏了不少信息了林三酒在心中计划了一下,故意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一回没等少年回答,那个红发女人就先不耐烦了,一挥手止住了少年跃跃欲试的话头,冷着脸说:“是我想让你进来的。”

    唰地一声金属划过的声响,红发女人的指甲猛然伸长了半米,在黑暗中闪出了幽幽的光泽。她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人进化到什么地步了。”

    几乎在那红发女人指甲弹出来的一瞬间,林三酒猛地将椅子往前一踹,挡住了两人的来路,自己飞快地转身就跑;幸好刚才进屋的时候她没有关门,才有了一条逃生的路

    林三酒头也不敢回,直扑向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了楼梯。身后果然随即响起了脚步声,一刻不停地追了上来,中间还夹杂着那少年的抱怨:“……她又弄疼我了!”

    接着,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命。身体里的氧气仿佛被挤干净了似的,肺部开始灼热地疼了起来。每次大口呼吸进来的空气带着滚烫的温度,直接灼烧着气管虽然林三酒不怕,但难受却避免不了。加上她本来就受了伤、手脚发软,如此下来根本就跑不快,眼看着要跑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锐利的金属破空声林三酒一咬牙,就地一滚,总算是躲开了身后红发女人那长长的钢甲。

    她滚出了大概一米远,回头一看,红发女人和少年也将将赶到了,正要朝她继续扑来

    一张白色的东西猛地被林三酒甩向空中,随着她心念一动,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两扇大铁门,带着风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一下子就把那少年和一声惨叫给拍在了下面。林三酒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眼看那少年爬不起来了,可她却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因为目前对她威胁最大的红发女人,却还好好地站在铁门外面!

    不过,她是再也跑不动了。每次转换卡牌,都要耗费一定的体力;刚才把铁门换出来,已经耗尽了林三酒身上最后一点力量她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好趴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那红发女人,心里充满了不甘。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红发女人却叹了一口气,没有追上来,反而原地坐下了。她拧着眉头,转头向铁门下的少年问道:“你怎么这么笨?”

    被沉重大门砸个正着的少年,竟然好像没受什么致命伤的样子,努力咳嗽了两声,这才喘着气回骂道:“我可是一身真皮实肉,实实在在的,自然不如你跑得快!咳、咳……好难受……压到我的气管啦……”

    红发女人“切”了一声,冷笑着说:“一身赘肉倒是真的,动作这么慢,也不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我潜力这么高”

    林三酒傻乎乎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追兵正在你来我往地打嘴仗,好像全忘记她了似的。

    “那个……你们不来杀我吗?”

    “啊?”少年的头从铁门的栅栏之间伸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她:“大姐,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要杀你吗?怪不得跑得跟疯了一样,我一直喊你你也不停……我都已经高度进化了,杀了你这种刚刚发展起来的小雏鸡,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看着这位躺在地上被压得一动不能动的高度进化人,林三酒的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忍着没有说什么。不过与此同时,她一颗心也终于重重地落回了肚里如今他们没有敌意,真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

    “大姐,你把铁门弄走吧?压得我都扁了。”见一时没人搭茬儿,少年哼哼唧唧地又说。

    林三酒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红发女人,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就在一旁袖手旁观。顿了顿,她冷冷地说:“可以,不过首先你们得自我介绍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我叫卢泽,很高兴认识你,你要不要过来握个手?”少年把头靠在栅栏上,大概是看见了林三酒翻的一个白眼,他忙笑道:“噢噢,对了,这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她叫玛瑟。”

    林三酒瞪大了眼睛。“另一个人格……?”

    “没错。在我那边的‘新世界’降临以前,我是全球范围内真正被确诊患有人格分裂的第二例病例。”卢泽一谈起这个,口气顿时变得特别骄傲。他努力地扬了扬下巴:“后来,我进化了,可以把玛瑟分化出来了,不过目前我俩还不能离得太远……嗯,事涉我的能力,我就不告诉你太多了,你也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父母,这也是我的能力……”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差点又说多了,忙遮掩道:“哎呀总之,玛瑟是一个生命科学家,对刚刚进化的人类非常感兴趣,所以她刚才才有点着急了。”

    林三酒转过目光,看见玛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她伸那么长的指甲出来……”林三酒困惑地望着玛瑟的指甲。在手电光下,那双十指上的指甲现在看起来正常极了,短短圆圆的。

    “抽血用的……抽了血以后,可以分析出来一些基本数据这是玛瑟自己发展出来的一项能力,没什么实战价值。”卢泽老老实实地说。

    “等等,你是说不光你自己可以进化出能力来,连你分化出来的人格都可以?”林三酒这下可真正地惊讶了,卢泽还真不愧是潜力小天王:“那照这样下去,你岂不是一个人就等于一个军团了?”

    “哪有那么简单……”卢泽苦着脸说道。“目前这能力鸡肋得要命,除了她的指甲,玛瑟现在连人都伤不到。好了好了,能力泄露太多会死人的,你先把我放出来,有什么问题咱们慢慢聊行不行?”

    林三酒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大概是刚才猛然见到了去世的父母,场面实在太过诡异了吧……此时她和卢泽聊了这么一会儿,确实感觉不到他和玛瑟身上的恶意。她苦笑了一下,也坦白了:“不是我不想放你出来,实在是我现在已经脱力了,我必须得休息一会儿。不如你跟我说说这个‘新世界’是怎么回事吧……”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旁边的门卫室里传出来了一声“啊咕?”的怪声。

    本来静静坐着的玛瑟突然一个翻身跳了起来,面色凝重地轻声说了一句:“……糟了。”

1058

    、两位检察探员坐下来不到五秒钟,波西米亚就在心里给他们各安上了一个外号。其中那个年纪稍长,一脸褶子都浸泡在庄严感中的灰发男人,因为额上深深的抬头纹,被她暗暗称之为“旧皮鞋”;另一个年纪较轻,虽然也作出了一脸严肃的样子,但总叫人觉得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没经验,得了个名字叫“小处女”。

    “……我们有理由怀疑这间监狱中,有人正在与外界秘密地通讯来往。”

    “旧皮鞋”望着波西米亚,眉毛皱得死紧。“虽然所有的信件与电话都会接受检验,不过这种联系正以一种我们不清楚的形式进行……有可能是从狱中向外发出的命令,诸如销毁证据、追杀仇人一类的,也有可能是反过来从外界进入监狱的讯息,为等待终审判决的在押犯提供违法的服务,帮助他们逃避罪责。你年轻又没有经验,当初我就认为这个职位不适合你;但你现在已经是典狱长了,你应该怎么都能够向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讯息才对吧?”

    这只破皮鞋态度还挺傲慢的——即使波西米亚不把自己当成典狱长看,也不由板起了脸。她还没开口,笛卡尔精却忽然低低地说话了,它似乎完全对NPC的发言入了迷,浑然忘了自己才刚挨过一次掐:“……喂,你发现没有,小游戏里的内容,似乎也正在推进监狱风云的剧情发展诶!”

    ……当,当然发现了。

    她清了清嗓子,仔细观察了几眼面前两个男人。如果说,这两个人对她而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他们太放松了——就这么平平常常地坐着,身后随时都可能被人捅一刀;明明桌上放了两只热腾腾的水杯,他们也不知道抓紧把难得的清水喝下肚里……

    诶?

    当波西米亚愣了一愣的时候,笛卡尔精仿佛也感觉到了她的疑问,在同一时间疑惑了:“……谁给他们倒的水?”

    在那女医生离开的时候,桌上似乎还没有纸杯来着——是他们自己倒的?

    “喂,温特斯小姐!”或许是旧皮鞋看她半晌没反应,压低声音喝了一句:“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有什么能够告诉我们的消息吗?”

    当然没有。

    “我必须仔细调查……”她含含糊糊地说,朝二人一摆手:“请,喝水,喝水。”

    小处女举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在他的手掌边缘,两条鲜红色的抓挠伤痕深深地印在皮肤上。旧皮鞋哼了一声,仰靠在椅子上:“让个年轻女孩子来管本地最大的监狱……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帮不上忙。”

    你妈来管肯定合适,波西米亚在肚子里暗骂了一句。

    小处女手上的伤口,可能是出于受害者的挣扎,也可能他只是养了猫而已;而旧皮鞋看起来这辈子都没闯过红灯——只凭这一点点讯息,怎么可能判断出谁是连环杀手?

    “我本来对你的调查也没有太大信心,”旧皮鞋对她哑巴似的态度越来越不满意,语气也越来越强硬了:“你往下通知一声吧,我要求与1759号囚犯见面会谈。你最好也一起去,在这个办公室里安安逸逸的,是干不了这份工作的。”

    不等波西米亚有所反应,小处女脸色先唰地白了一层;明明才喝过水,还是没忍住舔了舔嘴唇。

    上一个是疑似食人狂,这个1759号又是什么人物?

    波西米亚这时不能再装傻了,只好叫来刚才那个送三明治的属下,把通知见面的活儿交给了他;当然,看在旧皮鞋的眼里,无疑又印证了她是一个什么也不会干的花瓶。

    见面时间安排在三十分钟以后,两个探员和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终于因为想抽烟而起身走了。波西米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顿时瘫在了桌子上。

    “你放松下来干什么?”笛卡尔精浮在桌子上,好像在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忘了主持人的话吗?‘接下来走进你这间办公室的人之中,有一个是连环杀手’……你去监狱以后大概就不会有人进来了,反正进来的人都是为了找你,推动剧情嘛。这也就是说,你还有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来迎接下一个杀手候选人——如果还有的话。”

    “进来又怎么样,反正我也分不出来。”

    “温特斯小姐?”

    才咕哝着,就听门口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惊得她立刻坐直了身子——那是一个模样寻常、一脑袋乱糟糟头发的男人,穿着一身工装:“你在和谁说话?”

    “我……我自言自语呢,”波西米亚不好直接问他是谁,咳了一声:“有事吗?”

    工装男人看上去比她还茫然:“不是你叫我来汇报机构各处安全卫生的情况吗?我连需要维修和清扫的单子都写好了。”

    最为监狱管理者所信奉的原则之一,就是“破窗理论”。一扇放置不管的破窗子,会形成无序环境,招引更多的破坏和犯罪;在监狱这样的机构之中,哪怕一处涂鸦、小便池堵塞,都有可能导致囚犯滚雪球般越来越大的无秩序性和违法行为。

    ……在笛卡尔精卖弄完了这个偏门讯息以后,那个工装男人也在椅子上坐下了,递给了她一份文件。他看着波西米亚时,眼神几乎是忧心忡忡的,就像一个长兄看着叫人不放心的妹妹一样:“温特斯小姐,我觉得你还是不应该跟我一起去。”

    “唔?”从来了这个游戏里,她就没有说过几句完整话。

    “我明白,你在会上说,希望能让犯人们感觉自己身处于一个人性化的环境里,但毕竟……”他说到这儿,为难起来,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但是……你毕竟……那个,你不太适合去巡视监狱。”

    “为什么?”

    工装男人更加窘迫了,脸微微涨红了,双手使劲在大腿上摩擦了几下。他这一动,顿时让波西米亚注意到,他的裤袋边缘挂上了几根长头发——他本人的头发是麻黄色的,那几根长发却是纯黑的,一看就知道属于女性。

    “因为……因为你……”他使劲挠了挠头,“你年纪轻,又是女人,那些家伙可能……会说些不礼貌的话。”

    “那有什么?我简直没法更不在乎了。”这是实话。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个……”工装男人叹了口气,终于像是下了决心:“我到时跟在你身边,我一定会替你控制他们的。”

    波西米亚“哦”了一声,脑子里转的却是夹在他裤袋拉链上的那几根头发。要不是她眼力好,还真注意不到……另一个女人的头发为什么会夹在那样的位置?莫非那女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一颗头在他手里来回被摇摆拖拽……

    她打了个颤。

    “要说可疑嘛,好像除了旧皮鞋,每个人都有可疑之处。这么说来,肯定是旧皮鞋了!”笛卡尔精又开始了它的废话式推理:“不,不对,如果出题人故意设置了这样的陷阱……”

    光靠这样的讯息,根本不够。波西米亚决定主动出击、问出更多的信息,随即朝这个似乎很好说话的工装男人一笑:“你家里都挺好的?”

    这句话如此寻常,却猛地叫那男人青了脸色——他面皮绷得紧紧的,嘴角像弯刀一般向下勾着,盯着她不说话了。

    “失误一次,你对NPC说出了典狱长本人绝对不会说的话,引起了疑虑!”副本主持人突然扬声喊了一句:“在小游戏结束后,将立即进行洋葱脱衣!”

    波西米亚恨不得能把桌子都掀到对面男人的脸上去——这个人莫非是孤儿?没有家?

    “不,不好。”

    工装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些正常神色:“我想你指的大概是我的父母吧?他们仍然住在南林那边的小镇上……但是,他们在这次的事故里失去了一对外孙,好不起来。”

    ……怎么回事?

    波西米亚不能直接打听,只好憋着一肚子疑问,沉痛地点了点头。

    “说到这儿,我非常感谢你,温特斯小姐。”工装男人平静下来,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前妻改嫁后,把我的一对儿女都改了姓,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我的孩子。要不是因为这一点没有被人发现,我也没法继续在那个家伙服刑的监狱里工作了……”

    说到这儿,他的腮帮上青筋浮凸,却挤出了一个凉凉的笑来。“要不是你帮忙隐瞒,我早就被调走了。我很珍惜在这里的工作机会,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每天都遇见该死之人的……有时候,我真不理解为什么国家要这样浪费纳税人的钱。”

    笛卡尔精发出了一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声响。

    “正义感过于偏激,加上失去孩子的刺激,”它喃喃地说,“肯定就是他了!”

    波西米亚满腹犹疑,正不知该不该采信的时候,只听门外匆匆赶来了一串脚步声;给她拿牛肉三明治的那个男秘书,冲近门口,喘着气喊道:“监狱发生暴动了!而且,而且格尔探员,刚才在吸烟的时候突发痉挛,现在被送去医疗室了!”

    格尔——不就是那个喝了水的小处女吗?

    波西米亚低头一瞥,那两只白色纸杯里的水,似乎仍然在微微散发着热气。

1059 反正是监狱风云,忘了是几

    【最近事情多,睡眠不好,开启了燃烧生命力模式在写文,今天这章又比较长……唉,你们睡吧,我争取早点写完】

    “真幸运啊。”

    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这句话几乎是同时被两个人从唇中吐了出来。

    说话的人,一个是对上了海天青的胡常在;另一个是对上了方丹的雅痞。

    3:02AM,绿洲东南角。

    “你小子觉得面对我很幸运?”

    海天青额头上的一根青筋一跳一跳的,攥着一把斧头的手背上,血管浮突了起来。他啐了一口,低头盯着胡常在阴沉地说:“但愿你五分钟以后,还能这么想。”

    被他吐出的那口痰像子弹一样打在地面上,竟然冲起了淡淡的烟尘。

    胡常在故作镇定地推了一下眼镜,后退了两步。刚才一直仰头看着海天青,实在是叫他脖子都酸了——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近过如此体格的人。

    这种庞大的身型,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他虽然不算高大,但身高好歹也有一米七八了;可是往海天青的面前一站,他的头顶只能勉强够着对方的腰;他肩膀宽阔得起码能容下三个胡常在,颈部和后背上的肌肉发达得像小山一样,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体里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海天青手里的斧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居然跟胡常在一般高。

    “那个……海干部,”胡常在旧习难改地叫了一声,决定坦白。“老实说,其实我还没有生成出体能强化呢。”

    对面小山似的男人沉默了一秒,随即海天青诧异的大脸忽然逼近了他:“……啥?难道说,你还是普通人的体能?”

    胡常在有点难堪地点了点头。

    “你这是打算投降了?”海天青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那个可不行。如果我被你们抓走了,那得让其他人多头疼啊。”

    海天青直起腰,“……那么,你就别怪我下手狠了,谁让你偏偏要帮助人类的叛徒。”他手里的斧子离开了地面:“你有什么遗言?”

    胡常在摇了摇头,小腿肚子直打颤。看着眼前的斧子逐渐地升高,忽然他一咬牙,猛地朝海天青的腰上扑了过去。

    对方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左手一抓,就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在了空中。

    胡常在在空中不断扑腾着腿,空气正一点点地、飞速地从他身体里被榨干,没过两秒脸就紫了。他挣扎着,意识都模糊了,反手一把抓住了海天青粗壮的手腕——不过这一点点反抗的力量,简直像蚂蚁搬山,在对方看来,跟没有差不多。

    海天青脸上露出了一个不解的表情,大概是想不明白胡常在垂死抵抗的原因吧——就在这时,只听手里像个小鸡似的被抓起来的青年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让他没听清。

    “什么?”

    “……你昨天,说谎了。”虚弱的字句,勉强从胡常在的牙齿间流了出来。

    还不等海天青反应过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左手腕内部好像多了一个什么东西,手臂上的皮肤分明鼓起了一个小包,正顺着他的血液急速地朝肩膀游来。

    海天青一把扔开了斧子,忙用另一只手试图按住它——“轰”地一声,小包游速太快了,一按之下,猛地在靠近他左肩的部分炸了开来,顿时大量的血肉、皮肤、筋膜碎片,都随着爆炸的气波四溅在半空中,像下了一场血雨似的,把胡常在给浇了个透。

    海天青的一整条手臂都不成形了。他痛苦地挤出了一个破碎的声音,坐倒在地。

    然而他却并不在乎自己的伤,或者是那个诡异的小包,反而艰难地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说的那个谎?”

    胡常在倒在地上,无力地咳嗽了几声,肺部仍然火烧火燎地疼:“我不知道。但是从你的伤势看起来……这个谎言非常大啊。”

    胡常在的能力:【真话炮弹】

    介绍:去伪存真升级后,可以辨别一个人在过去24小时内是否说过谎。当该目标确实有过撒谎行为后,只需二人皮肤接触,胡常在就可以在对方的身上种下一个真话炮弹。目标的谎言越大,时间距离越近,真话炮弹的威力就会越大。真话炮弹的目的地是心脏,但是如果中途受到阻挠,则会在被阻之处爆炸。

    此时海天青的伤势,就已经十分靠近心脏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我自以为战力高,却这么快就被你这样的人打倒了。是我轻敌了。我……会死吗?”

    胡常在也说不好。他虽然在来绿洲之前独自生活过一段时间,可从没杀过人。如果海天青真的死了,他就会成为自己杀掉的第一个活人……想到这儿,胡常在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他喘匀了气,勉强爬起来就要走。

    海天青看了看他的背影,忽然“哈”了一声,用完好的手遮住了眼睛。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报仇,就要死了……”他用很轻的声音低声地自言自语。“而且还是被人类的叛徒……”

    刚刚抬起来的脚步又落了下去。胡常在回过头,一张脸仍然残留着极度缺氧后的青紫色:“……你就当我是好奇吧。你昨天说的谎,是什么?”

    3:03AM,绿洲西侧。

    方丹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出声。

    不是她不想说点什么,是完全没法说话,也没法动。

    因为雅痞离她太近了——

    男人温热的鼻息从她的耳廓旁边划过,一束长发被雅痞捏在了手指间。“方丹,对吧?”他的声音里还有几分漫不经心,“……资料说你很早就来了绿洲,虽然是自然进化者,不过能力并不出众,体能也没有经过强化。”

    方丹咬着下唇,努力想让自己的腿不再发软。

    毕竟是五干部之一,雅痞即使看起来又自恋又不正经,此刻从他身上散发的威胁感仍然让她的血液流速加快了不少。

    雅痞晃着步子,又走回了她的面前。方丹才刚刚抬起头,忽然被他重重一拳打在肚子上——简直就像是被一辆汽车迎面撞上似的,她的身体立刻被击飞了四五米,沉重地在地上砸起一声闷响。

    过了好几秒钟,那个男人都没有走过来追击,方丹也根本无法从地上坐起来。五脏六腑好像已经移位了,她努力地张开嘴,但腹腔里某个东西仿佛断了似的,叫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诶?没想到你还真的没有经过体能强化啊?”雅痞好像还真有点吃惊似的。随即他有点无聊似的耸了耸肩:“这么轻易就能解决,真是没意思……嗯,要不要留活口呢……”

    绕着地上死鱼似的方丹走了两圈,雅痞最终下了决心:“还是不留活口了。你身上挺脏的,一路拎回去,会把我也蹭脏的……”

    就为了这种破理由就要杀人吗……方丹表情都扭曲了,她十分想动,想跑——但是她的身体像块破抹布似的,丝毫聚集不起来力气。

    雅痞哼着不知道什么歌的调调,忽然猛力一脚踏在了她的肚子上,原本以为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方丹,竟然又能发出了一点点破碎的呻吟。

    “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如就让我实验一下我的新能力好了!”

    昏暗的夜里,雅痞的脸上突然浮起了兴奋和期待,他用脚尖踢了踢方丹的脑袋,见她一双眼睛睁着,眼珠仍然在活动,这才笑了:“嗯,能听见我说话就好。”

    “上帝还真是不公平啊。有你这样连体能都没强化过的人,也有我这样昨天刚刚生成了新能力的人……”雅痞整了整身上的西装马甲,手插在了裤兜里,低声说了一句:“发动吧,【三流写手】。”

    雅痞男的新能力:【三流写手】

    介绍:要想自己的故事拥有读者,起码应该做到逻辑自洽,使人信服,这是每一个三流写手对自己的基本要求,不能像须尾俱全一样没有底线。以目标为主人公,编一个简短的小故事,如果该故事逻辑通顺,设定易于让对方接受,那么目标身上最终将会发生与故事内容同样的事情。

    “……先试试这个吧。”雅痞男垂着眼皮,看着脚下缩成一团的女人。

    “大学毕业以后,你在职场上遇到了年轻帅气的上司——就是我啦。交往了一段时间,你发现他原来有一个在国外的女友,你深觉自己受骗了,愤而离职,躲到了外地。没想到上司的女友只是家里安排的对象,他深爱的还是你……找到你又解除了误会后,你和上司共坠爱河。”

    明明世界上几乎不可能有比这还烂俗的故事,但地上的方丹却突然一下泪盈于睫,嘴唇微张着,一脸幸福的凄楚:“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感情不会是虚假的……”

    雅痞愣了一下,看了看方丹,随即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好玩,这个好玩啊!”

    上一个故事被他一挥手就收掉了,方丹的面色立刻恢复了原状。

    一股红潮迅速地从她耳根升起,染红了她一张脸——不是羞涩,而是气恨——方丹嘶哑地说:“要杀就杀……少在这里玩弄别人的感情了!”

    雅痞充耳不闻,又开了口。

    “……相恋七年的男朋友,马上和自己就要步入婚姻了。新房也买好了,婚礼也在筹备当中了,你觉得十分幸福。毕竟在一起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眼看着马上就要修成正果……”

    方丹的怒火忽然消失了,她脸上浮起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表情,抬头看了一眼雅痞。后者沉浸在自己新能力带来的愉快里,瞥了她一眼,没有停下来。

    “可是这个时候,男朋友却说,他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要求你放手。经过很长时间的痴缠、苦求、威胁自杀……种种手段都无效后,他还是和别的女人走了。这个时候,你发现你怀孕了。”

    “你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生下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而且仔细想想,孩子的爸爸也是没有办法——他爱上了别人,这不是他的错,谁也没法控制爱情。你安心地养了九个月的胎,联系到了好医生,但是在最后关头——”

    雅痞的脸逼近了,声音也凉了下来。

    “生下来的是死胎。你抱着孩子,跳楼自杀了。”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互相凝视的两个男女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呼的夜风,卷着黄沙从中刮过。

    故事越详尽,威力就越大。雅痞望着地上女人木无表情的脸,嘴角的笑浓了起来——

    忽然,就像变戏法似的,雅痞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高高地扔向了空中,随后“啪”一声,像个摔烂了的西瓜似的,在地上瘫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手脚扭曲着,血从他嘴角里缓慢地渗了出来。

    方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了身。

    二人的位置互换了,她低垂着眼睛,看着惨状如同跳楼了一样的雅痞,轻声说:“你很不了解女人啊。”

    “为……为什么……不应该的……”雅痞勉强咳出了一口血。他故事里的那种女人,现实中是的确存在的啊!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方丹冷冷地笑了。

    “白痴。”她皱起了眉毛,露出了一个好像被恶心到了的表情。“你说的前半部分,是真的在我身上发生过。”

    雅痞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男友出轨后,我却发现我怀孕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在三个月的时候,我特地选了一个黑诊所,把孩子流了下来,然后把死胎放进一个盒子里,作为新婚礼物送到了他们的婚礼上。当然了,那段时间我精神也不是太稳定,随后就被家人送去看心理医生了。”

    雅痞双手发着抖,说不出来话。

    “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了。”方丹学着雅痞刚才的样子,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头。“看你的样子,你的能力是有反噬的,对吧?当一个故事在目标身上不成立的时候,结局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果然是三流的能力啊。”

    地上的男人,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一动不动的身体下,血渐渐地洇开了一滩。

1060 谢谢你,我一定会给你开瓢的

    ……呃?还真是啊?

    波西米亚半张着嘴,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连环杀手身上就肯定有血,这谜题也太好破解了吧——“为、为什么是她?你解释解释。”

    然而副本主持人却没理她。

    “现在执行对你游戏中失误一次的惩罚,脱衣一层!”

    副本主持人刚才说过游戏一结束就马上脱衣,果然一刻也没耽误;她只听自己头上的洋葱忽然“叽”地尖尖叫了一声,忙抬头一看,正好瞧见有一层洋葱皮渐渐从它身上消失了,融在了空气里。

    说就说吧,她心想,没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她还不知道自己的那点事?

    “关于玩家波西米亚的第一个事实,”

    在副本主持人开始通报的时候,整个游戏副本都陷入了死寂,唯有他的声音幽幽回荡着——波西米亚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听见了一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目前这个身份,是玩家波西米亚的第五次转世。进一步仔细解释的话,应该说她原本作为一个进化者的生命长度,被截成了一段一段,每一段都是同等时间长度,在完成一段后就会重新转世、出生、长大,不会记得上一世发生的任何事情……眼下已经是第五段了。”

    波西米亚腾地站了起来,金棕色的长睫毛飞快忽闪几下,面上神色一片怔忪茫然——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

    “大家有所吃惊是正常的,基本上所有玩家听了洋葱皮后的通报,都是这个反应。说起来也有意思,自己身上总有能把你自己吓一跳的事情……人到底有多不了解自己啊?不过我保证,我说出来的所有事实,都是真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个副本弥足珍贵的原因了。好,那么接下来我们继续进行游戏。”副本主持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震惊,“噢,等等,玩家林三酒要求‘互看’。正好,你刚才破解了小游戏,可以兑换一个影响‘期末考试’游戏的权利。”

    林三酒的脸刚一出现在墙壁上,紧接着就响起了她身后一个似乎是监考老师的女声:“39号,低头!不要东张西望!”

    她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紧紧盯着波西米亚,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波西米亚觉得自己仿佛正漂浮在一个梦里,随时都会醒来似的,望着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愣愣地摇了摇头。

    “39号!”

    “第五段……不要怕,”即使已经被孢子侵入了大脑,但属于林三酒的坚定语气依旧一点儿也没有变。她显然和波西米亚想到了一块儿去,也意识到了她的情况有多严峻:“一出去,我就会和你一起想办法。副本说的未必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维持生命的手段太多了,不用非拘束在这一具身体里……”

    “39号!再不低头好好答卷的话,我就要惩罚你了!”

    林三酒带着几分焦虑抿了抿嘴,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我会帮你”,随即才重新低下了头。

    波西米亚依然愣愣地反应不过来。现实就像是一段厚厚的水泥,刚才林三酒的那几句话花了仿佛是一辈子的工夫,才慢慢地从坚实厚重的现实里渗了进来,终于一点点被她所理解了。只是即使心里什么都明白,仍然全无一丝真实感。

    ……一个进化者的寿命,一般来说,顶多也不过二百来岁。

    就算按照活满了两百岁的寿命长度来计算,那么这两百年被分截成了长度相同的几段——这个数字不妨以“X”来代称——而数字“X”绝不会很大,因为波西米亚今年已经快二十六岁了。

    如果每一段人生都只有短短四十年的话,那么如今作为“波西米亚”的这段人生,就是她最后一截人生路——虽说她才二十六。更重要的是,谁能保证“她”本来的寿命是二百岁?如果总共生命长度只有一百五十年,均等分成了“X”段,她现在又处于第五段……那每一段,岂不是最长也只有三十年吗?

    “第五段”……不管怎么算,她剩下的生命都不会很多了。

    “这样的吗……”笛卡尔精低低地说话了,“是谁对你做了这种事?这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一定是有人把这个效果施加在你身上的。对你们人类来说,还真有点残忍啊……这根本不是把一个人的生命分成了五段嘛,对你本身而言,你只有一段过于短暂的生命而已。”

    如果没有对上一世的任何记忆的话,那么所谓“转世”,对波西米亚来说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一旦死去,下一世的那个人是谁,在哪儿,干什么,就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波西米亚麻木地坐在椅子上,过了几秒,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投影。林三酒虽然把头埋得低低的,但很显然,她的一腔心思仍然惦记着波西米亚;她的目光流连在试卷边缘,这么一会儿了,压根没有看题。

    “你……你会帮我的,是吗?”

    波西米亚一句话说到中间,声音忽然颤抖起来,忍不住带上了无措的哭腔:“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三酒没有出声,只是望着试卷,默默地、微微地点了点头。

    波西米亚蓦地抬起手臂,把脸埋进了宽大的袖子里。

    “幸亏你还有这么个朋友,”笛卡尔精果然没有半分人类的正常感情,压根不能体会气氛:“诶,不过你说,万一出了副本以后,她来一句‘我会请求真理帮你’,你可怎么办?”

    “那我就先攥死你。”波西米亚低声发了一句狠,倒是被提醒了;她鼻子里呼噜呼噜地抹了几把脸,这才抬起了一双红红的眼睛:“我,我想要兑换那个什么权利。”

    “噢,你决定要影响‘期末考试’游戏了吗?但你下一阶段的目标2,马上就要出来了,你时间不够。”

    波西米亚犹豫了一下。“那我能不能先看看,我有什么权利?”

    要想让两人一起出去,除了等人偶师发慈悲一途之外,眼下能做的也只有给林三酒开瓢了。就算现在不能马上给她开,先探查一下那边的情况也好。

    主持人答应以后,墙壁上画面一转,林三酒就突然消失了——镜头换了一个角度,视角从半空中往下看去,只见黑压压一片好几十个人头,几乎人人都在奋笔疾书。吊扇呼呼旋转的黑影一次又一次地闯入视角左侧,叫她不由顺着那个方向转过了头;神奇的是,画面仿佛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一样,随着她的转向也朝左侧转了过去。

    好不容易看清了吊扇以后,波西米亚在心里叹了口气。

    林三酒和她一样,在游戏里的体力和武力,都只有普通女性的平均水平;要是有这么一架又沉又大、高速旋转的吊扇往她头上一砸,别说开瓢了,恐怕身子都能给开了。

    “你兑换的通商权,也不足以让你把吊扇卸下来。”副本主持人适时地说道,“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幽灵,你兑换的通商权利越大,你这个幽灵的力量就越大,可以扔东西、交流、甚至杀人……但是你现在嘛,只能够在期末考试这个游戏到处看一看。”

    波西米亚没应声,试着低头朝教室下方看了看——就像是被一根绳子拽下去的气球一样,她的视角慢慢悠悠地落了下来,落在了地板上,一排排课桌之间。

    “快点,不要看太久了。”

    “别催了,就跟你尿急一样。”波西米亚回了一句嘴,试着越过课桌上的学生,目光在试卷了停留了一会儿——“咦?这……这试卷是怎么回事?”

    “试卷就是这样的。”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吧!”波西米亚越发吃惊,连连看了几个学生uu小说的试卷,发现每一份都差不多,终于明白为什么林三酒刚才会一头是汗了。再“飘”着看了一会儿林三酒的试卷后,她不由抽了口凉气:“这考的是什么科目啊?”

    “自救课。”副本主持人平平淡淡地说,“如果写错答案了的话,除了洋葱会被剥衣之外,还有依据题目内容承担一定风险——也就是说,错误答案造成的后果,会实质性地发生在人的身上。”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似的,他的话音刚落,波西米亚只听角落里猛地想响起了“呕啊”一声——她一回头,正好瞧见一个女学生摔下椅子,往地板上吐了一大片青青红红、说不上来到底是呕吐物还是血的一滩污物。

    “11号,坐回椅子上。”坐在教室前方的监考老师,似乎对这一幕已经司空见惯了:“五,四,三……”

    那个女生面色惨白,满面是汗,还是颤抖着爬进了座位里。

    “好了,你该看的也都看见了,”副本主持人催促道,“现在监狱风云的目标2也出来了。准备好了吗?”

    波西米亚收回心神,匆忙点了点头,只见眼前一花,墙壁上的图像就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她四下一看,自己依然还在典狱长办公室里。能够自由转换观察视角以后,感觉上就像进入了3D电影一样;刚才有那么一会儿,她连自己其实没动地方都忘了。

    “目标2中包括,第一,请你自己找出为什么女医生是连环杀手的证据。其次,请你找出你在这个游戏中的盟友,并保护他/她,或他/她们。最后,请针对调查局两名探员做出妥当的应对。”

    跟上一期的目标比起来,这次她需要做的事情笼统了不少;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她行动的自由余地也大了。既然在小游戏里蒙对了答案,她现在总算能离开这间办公室了,身为典狱长,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己的监狱呢——

    “对了,提醒一下,”副本主持人平静地说,“由于连环杀手的第六感很敏锐,她现在也知道有人发现她的身份了,正在暗中寻找是谁呢……请你接下来务必小心噢。”

1061

    【今天吃的不高兴,大家别等了】

    夜里12点和1点间的温度有什么区别?

    若是平时,恐怕几乎没有人能感觉到。

    可是今晚显然不同。太阳早消失得不见了,可是空气里的灼热感却似乎正随着每一分钟的过去,而逐渐加温;更糟糕的是,已经好几天没有刮过一丝风了。窗户外浮动的简直不是空气,而是一团团随时准备扑到你脸上来、叫人窒息的滚烫热沙。

    就像有人传达了指令一样,城里最后一小部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开空调的人家,室外机也接二连三轰轰地转了起来。没有空调的人根本坚持不住了,酒吧、24小时便利店、公司单位……哪里有一丝凉气,就往哪儿钻吧。

    三十分钟过后,随着磕哒一声轻响,38楼公寓里的几盏夜视灯突然灭了。房子里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一直以来萦绕在卧室里的轻微“嗡嗡”声,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停了下来。

    中央空调不吹风了。

    冷气停下来后没过多一会儿,林三酒便在梦中烦躁地翻了一个身。没有了26°的冷气,她身上很快就起了一层黏腻的汗意,这层汗就像是个不透风的罩子似的,她没过一会儿就被热醒了。

    唔……遥控器好像在床头柜上……

    她迷迷糊糊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刚要伸手去摸,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林三酒一激灵,马上停住了手,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悄悄地眯起了眼睛,朝上方看去。

    一张雪白的脸悬在她面孔的正上方,两只黑窟窿似的眼睛正在暗夜里直直地盯着她。

    又来了!——又来了——!

    林三酒脑海里爆发出一声尖叫,喉咙却干干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的心跳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那张白色的脸微微侧耳听了听,刷一下猛地凑近了林三酒。

    两个星期以前,她一次半夜里口渴醒了,一个起身,一下子就撞在了这张脸上。当时林三酒吓得惊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开了灯,这才发现原来竟然是任楠——

    任楠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一张脸在黑夜里面无表情,不知道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多久——就像今晚一样。

    当时任楠说,他从小就常常梦游。

    如果不是林三酒心存怀疑,也许她还真就信了。此时的她强忍着恐惧,装作还没睡醒似的,伸手揉了揉眼睛,颤声问道:“任楠,你又梦游了?”

    任楠的脸在黑暗中无声地裂开了一个笑,口齿清楚极了:“是呀,我又犯老毛病了。没吓着你吧?”

    “有、有点……”林三酒几乎逃似的下了床,站在了门口——这种随时能够逃跑的错觉让她冷静下来了一点,这时她才又感觉到了屋子里蒸笼一般的温度。

    “怎么这么热?你把空调关了?”

    任楠没说话,只是伸手一拉,厚重的窗帘迅速地朝两边退去,露出了一片落地窗。往常透过这扇窗户,林三酒看到的是半个城市的璀璨夜景。只是今晚,这座都市却失去了以前永不熄灭的光芒,连星光都识趣地隐去了,有的只是一片死黑。

    门窗紧闭的房子里,闷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电力负担太大,看起来全城断电了呢。”任楠的声音仍然含着笑,透出来一股好整以暇。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站起身,绕过床脚,一步一步朝门口走来。

    林三酒脑中突然警铃大作,不等他靠近,猛地转身跑向了客厅。这三个月来对这套公寓的布置打理总算为她提供了一点回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里,她依然顺利地冲进客厅入口处,还来不及换一口气,就啪地一声伸手砸下了电梯按钮。

    预想中的红色没有亮起来——这么昂贵的公寓,居然没有备用电力系统?

    “后备电源只供给楼道灯,电梯——尤其是私人电梯,他们是不管的。”背后响起了她听了半年的声音。任楠还是那么温柔,可在咬字吐音的时候,林三酒却听见了一丝水响。就好像……任楠控制不住嘴巴里的口水分泌了似的……

    黑暗中,那个代表任楠的模糊轮廓踱着步向她靠近,最终停在了客厅中央。

    林三酒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她的第六感是对的——她心里涌起了一阵后悔:“你……你想干什么?”

    “你这人挺灵醒的,”任楠吸了一口口水,“应该早就有感觉了吧?不过你还是应该学着多听听自己直觉的意见……否则也不会跟我回到这儿来了。这几天,你大概也做了不少心理斗争……真是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呀。”

    林三酒自己没有发觉,可是她紧紧攥成拳的双手,正在不住颤抖。

    “小酒,这么热的天,你出的汗多吗?”任楠忽然关切地问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林三酒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只出了一点薄汗——可是——这个时候问这个干什么?

    任楠很满意似的,在黑暗里点了点头。“小酒真棒!也不枉我培养了你半年……”

    他到底在说什么——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林三酒张开嘴想说点什么,这才发现自己的牙关打战得厉害。她心底沉沉浮浮了好几天的那个念头,使她问出了一句自己从前以为永远也不会说出口的话:“你……是想要吃了我?”

    黑糊糊的人影发出了一声满意的赞:“这个直觉,多敏锐呀。”

    林三酒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恐惧、愤慨、迷茫,重重情绪参杂在一块儿,她好像也没那么无措了,接下来的话像潮水一样喷涌了出来:“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就找上我了?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住在你这里……”

    她有意扯高了嗓门,一面暗暗希望有人能听见,一面悄悄地向客厅一侧的开放式厨房摸去。

    任楠叹了一口气。“好歹你也陪了我六个月,我就给你一个明白死吧。”说罢,他举起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猛然“轰”地一声,客厅中一面玻璃墙突然碎裂成了千百片——伴随着外面远远传来的模糊尖叫声,一股林三酒从未体验过的热浪裹着玻璃碎片,席卷进了公寓。方才中央空调留下来的最后一点点凉度,瞬间被侵吞不见了。

    怎、怎么会这么热?简直就像是有人把整座城市放在了火上烤一样!

    还不等林三酒反应过来,任楠温柔的声音已经再度响了起来:“从今晚开始,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们所熟悉的那个地球了。在这个新世界里,按照你们的计量方式,现在是……哦,五十六摄氏度。”

    林三酒傻住了。五十六摄氏度,已经足够平常人重症中暑、脱水而死几个来回了——这个念头一起,她忙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出乎意料地,林三酒身上却没再出多少汗。

    “看看!我才养了你几个月,你就已经进化出‘高温适应’、‘敏锐直觉’两项了……真不愧是我当初一眼看上的高潜力种子。要不是新世界来得太早,我真想多养你两年,然后再吃……”任楠的语气里很有几分可惜。他响亮地吸了一下口水,朝林三酒走来。“小酒,我好久都没吃过潜力高的好孩子了。”

    玻璃墙碎了以后,客厅里洒进来了些微光。借着这一点点的亮,林三酒看清了任楠此时的脸。

    往日男模特儿一般标致的五官,已经被他张得越来越大的嘴,给逐渐挤得看不见了。清亮的口涎没了钳制,不住地顺着嘴角流下来——而这个时候,林三酒已经被逼退到了厨房的角落里。

    “我、我还是听不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吃我?还有,什么进化、能力的——你不是要给我一个明白吗,告诉我呀!”

    哪怕多拖延一分钟,也是多了一丝机会!林三酒借着喊话的工夫,悄悄地将手伸向了背后流理台上的刀架。

    大嘴顿了顿,收小了一些,又露出了一些任楠原本的五官。“唉……你怎么这么笨?我当然是人了,任楠就是我的名字——不过我跟你们这些落后种可不一样。我来自另一个‘新世界’。在新世界里生存下来的人类,都会进化出不同的能力来……我拥有的能力是你连想都不敢想的。”

    任楠擦了一下湿漉漉的下巴。“我劝你还是把刀放下,我的视力可是很好的。还是乖乖让我吃了吧,我保证不疼——”

    “放你妈的屁!”他话音未落,又恐惧、又愤怒的林三酒已经手持一把尖刀,怒喝着扑了上来。

    银亮的剔骨刀速度快极了,在黑暗中拉出了一条亮线——眼看着刀尖就要扎进任楠胸口的时候,他只轻轻往旁边迈了一步,林三酒就扑空了。她脚下一个趔趄,踩到了一块玻璃碎片,再也没能保持住平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一张裂开至两腮的嘴,根本没有给她一个站起来的机会,风一般地朝林三酒袭来——她慌乱之下只来得及翻了一个身,将手中的剔骨刀狠狠甩了出去。任楠猝不及防地躲了一下,却还是被刀子划破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呛啷一声,刀子落在了远处。

    恼羞成怒的任楠一把将林三酒按在了地上,盯着她的黑眼珠几乎缩成了针尖那么大。“牛扒就应该有一个牛扒的样子!”

    在微光中,林三酒绝望地看着黑影朝自己的喉咙扑来。

1062 监狱风油精

    【标题没什么意义,纯粹就是写监狱风云写烦了】

    【VISA/签证】

    Place/of/issue发放地点:极温地狱

    Valid/Destination有效目的地:1984

    Valid/From生效日期:1984降临前六个月

    本签证由极温地狱签证官发放

    “你看,我说了吧?”田鼠在刀尖下软成了一团,连手里攥着的签证都颤抖得直响。“这是别人要的,还没给出去,幸亏带在身上了……”

    林三酒仔细看了一眼签证——没错,确实和当初在任楠身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你开给谁的?这上面可没名字。”她一边说,一边顺手把签证放进了自己兜里。

    田鼠一副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在卢泽的脸上看起来十分不协调:“我给冯七七的!签证都是没有名字的,但开给谁就是谁的……就是你拿去了,你也用不了啊。”

    “这个暂且不说,我倒是有不少话想要问你。”林三酒冲他露出一个冷笑,随即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趁着田鼠倒下去的时机,拎起了他的后脖领:“我现在带你去一个能说话的地方。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不然刚才那把刀突然从我手心里滑出来就不好了——我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大不了我豁出去不要签证了,看看咱俩的能力哪一个速度快。”

    温凉的手指隔着衣服,仿佛带了千斤力道一样沉。田鼠一下都不敢乱动,只能口里连连答应。

    这个家伙为人油滑,连离之君那样的老狐狸都被他糊弄过去了,想要从他嘴里撬出实话,就必须得让胡常在帮忙。

    算算时间,也过去了不止二十分钟了,现在方丹她们应该已经走了——听了听声音,林三酒打开医务室的门,“砰”一声就把田鼠扔在了地上,随即门一关,她一只脚已经踩住了他的腿。

    屋里果然只有胡常在一人——他被这样一吓,差点从小床上掉下来:“这这这,这是在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和他不是朋友吗……”

    田鼠现在依旧顶着卢泽的模样,他果然误会了。

    林三酒没回答他,脚下用力踩住了,才冷冷地说道:“这人不是卢泽——田鼠,你在这儿只要说一句假话就会被发现。现在我问你,你和冯七七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目的又是什么?”

    胡常在大概也看出了不对头,皱着眉坐在一旁,紧盯着田鼠。

    二对一,形势很不利——田鼠斟酌了一下,到底还是识时务,一五一十地将他知道的全说了。胡常在虽然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在田鼠说完了以后,他朝着林三酒点点头说了句“都是真话”,叫她松了一口气。

    按田鼠的说法,是这样的:

    从副本逃出来以后,田鼠没有了车,一路找车的时候,他无意间得知了关于绿洲的消息。顺着这个消息,他比林三酒几人早了几天来到绿洲,很快就跟陈今风熟络起来;然而有一天早上,他突然在楼门口发现了一个对讲机,当真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东西的模样太熟悉了,就是他拿给林三酒的那一个。

    不用问,肯定是林三酒一行也来到绿洲了——虽然田鼠压根也不想见她,但捡起对讲机后他还是躲在暗处等了一会儿,果然见林三酒来了。不但如此,胡常在和她的一番对话,也都落入了田鼠的耳里。

    因为副本一事,田鼠是既不敢相认,也不敢冒头,生怕被秋后算账;只是把定时炸弹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所以他找上了陈今风,骗他说林三酒手里有好东西——想勾起陈今风的贪欲,简直近乎轻而易举;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绿洲派进化者出去送死也是一个惯例了,因此陈今风根本没拿这当什么大事儿,当下就拍板将林三酒几人外加一个胡常在,全编进了徐晓阳的小队里——当然,陈今风临时单独留下了玛瑟。

    只不过叫他们二人都没想到的是,林三酒他们竟然安全回来了。

    事情发展到这儿,就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就在前几天,田鼠就被陈今风叫走了,在他的介绍下认识一个新“帮手”——见到那人以后,田鼠差点转身就跑,还以为自己掉进陷阱里了;因为那个帮手,居然正是卢泽。陈今风赶紧解释了一遍,田鼠才明白现在的卢泽已经不是卢泽了,而是冯七七——而且这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也存了心思想要解决掉这几个人;既然双方目的一致,自然一拍即合。

    在玛瑟失踪以后,冯七七什么也没说,只是让田鼠变成自己的样子,而自己变成了玛瑟,两人合起手来,把林三酒蒙了好几天——

    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曾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脸,林三酒心里的怒火简直止都止不住:“怪不得,‘玛瑟’这几天一直在夸那一天的沙暴厉害,是想打探我的能力吧!”

    她几次想告诉玛瑟实情,可是正好这几天她被敏锐直觉所发出的警报给搅得心烦意乱,因此一直没说。

    没想到,一旁的胡常在听到这话,突然白了脸色。

    “‘玛瑟’其实不是本人?”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了,叫林三酒心里咯噔一跳。“刚、刚才她和方丹来拿药,我们聊天的时候,我、我……告诉她了。”

    血液突然加快了流速——要不是顾及到一旁还有个田鼠,林三酒险些要喊出声来。她稳了稳心神,在胡常在慌乱的解释和道歉中开口问道:“……你说了‘那个’的原理了吗?”

    “没、没有!我只说了……你有’那个东西’而已!”胡常在瞥了田鼠一眼,忙说。

    田鼠的眼珠骨碌转了一下。

    林三酒沉默了下来。

    “田鼠,我问你,你和冯七七二人变形的事情,陈今风知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出声问道。

    “不、不知道。”田鼠忙回答。“是他走了以后,冯七七才要求我这么办的……”

    “这样啊……”她看了看田鼠,又看了看一脸愧疚的胡常在,忽然走过去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田鼠立着耳朵也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见胡常在听完了以后连忙点点头,一脸将功赎罪的表情,又以极低的声音回应了几句。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猜测的念头才刚冒个了头,田鼠就被自己右肩上传来的一阵类似于翅膀震动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转头一看,一只巨大的碧绿螳螂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肩膀上。

    那一双被浓黑色花纹包围的血红复眼,几乎跟他的脸一样大,三角形的螳螂头在田鼠的眼前左右摆动。两把凉凉的镰刀紧紧地贴在他脖子根部,似乎随时都可以切开皮肤——田鼠刚刚才站起来,这下脚下一软,又摔回了地上,惊恐地说不出话。

    “现在我要你去给我办一件事……如果你不听话,只要一调动能力,那么这只东西就会把你的头切下来。”林三酒淡淡地笑着说。

1063 监狱风云(14)

    【反正标题还是一个系列的,具体是第几,无所谓吧?不然多腻味啊!今天正文快写完了,欢迎大家等待】

    “你不知道,像超市这种物资丰富的地方,往往也是变故最多的……”

    卢泽和林三酒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黑乎乎的货架当中,时不时盯一眼对方的背后。他们一人手里举着一支红酒瓶子——没办法,超市门口那儿除了这个还有点杀伤力,其他的都没法用。当然用红酒对付堕落种是不太靠谱,但是砸出去就跑还是能办到的。

    玛瑟被他们刻意放平了,摆在门口两具尸体中间,一眼看上去就跟死人一个样。只不过她醒来以后会不会不高兴,就是卢泽的事了……

    “咱们到熟食区——”卢泽低声说。他刚想说一会儿先从熟食区开始吃起,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恶臭。不甘心地拿起了一盒蔬菜土豆沙拉,才一入手就扔了:“全都坏了!都化成水了!”

    “这不是当然的吗?”林三酒哭笑不得地反问道。

    足足花了二十分钟,两个人才摸黑将超市从头到尾地走了一圈。除了超市深处躺着几具尸体以外,其他的一切正常。这下就不用再继续警戒了,两人放下了红酒瓶子——一直举着也怪累的——并肩往回走。

    “虽然没有阳光直晒,可是地下超市一没有了光,也太黑了……你知道哪儿有手电筒吗?”卢泽有点烦,“自从来了这个极温地狱,我一直就在黑暗里呆着。”

    “一会儿找找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卖的,毕竟是一家高端进口超市。”林三酒说话的工夫,两人已经来到了食品区,各自抓了几包看不清是什么的食物,抱在了怀里。“不过,我记得他们有卖香薰蜡烛的……只要有光亮就行了。”

    一边低声跟林三酒说着话,卢泽一边摸索着打开了包装袋。

    “哎,这个是薯片……”他才刚刚惊喜地叫了一句,只听安安静静的超市里忽然回荡起了一声:“卢泽,你给我滚出来!”

    正是玛瑟的声音。

    “玛瑟?玛瑟,你醒了!”卢泽一听,忙拉着林三酒就跑,没几步就回到了门口。借着外面投下来的光一看,玛瑟正嫌恶地站在两具尸体中间,一头红发和一张黑脸看起来反差特别明显。

    卢泽忙嘻嘻哈哈地解释了几句,又拿自己手里的薯片讨好了玛瑟半天,她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把这事儿揭过去了。随即,她将目光放在了林三酒身上,似乎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下。

    林三酒不知怎么顿时有点儿紧张,放下了手里的吃食,望着玛瑟问道:“我的数据有问题?”

    “也不算是有问题……或许是我之前的样本太少了吧,”玛瑟安慰她似的笑了笑,说:“你的数据,跟我以前测量过的,都不太一样。”

    “怎么说?”林三酒忙追问了一句。

    “光说也说不明白,还是你自己看看吧!”玛瑟话音一落,食指上的指甲立即伸长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指甲尖端泛起了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玛瑟左右看了看,找了一个有些暗的地方,示意二人跟上来。接着,她用食指在空中写起了字来——每一个写出来的字,都呈现出淡淡的金色,漂浮在了空气里。

    林三酒想压抑一下惊讶的表情,可惜不怎么成功。

    “左边是你的数值。”玛瑟一边写,一边解释:“我会把卢泽的也写下来,给你做个对比。”

    【林三酒的基础能力】

    高温适应:有效抵抗高达125°高温环境。

    敏锐直觉:时灵时不灵,但是灵的时候比较多。

    第三项基础能力正在生成中。

    【林三酒的身体数值】

    身高:168cm

    体重:56公斤

    百米平均速度:11.6秒

    神经反应速度:较快

    视力:5.0

    脂肪含量:18.5%

    肌肉含量:45.7%

    潜力值:高

    玛瑟刷刷地写完了,卢泽首先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呃?”,倒把林三酒给弄得心里一提。玛瑟白了他一眼,接着对她说:“你的数值还不止这些,我是把重要的几项挑出来了。一会儿咱们对比完了,我再一一给你写下来。”

    林三酒朝她点点头,快速地将自己的数据都读了一遍。

    她打小体能就很不错,身手也颇敏捷。在女生们都头疼的体育课上,她一向是如鱼得水的,高考的时候还靠体育加了不少分。当然从小到大,她也没少被男生嘲笑过“四肢发达”什么的……总而言之,除了一个潜力值,其他的数据在她看来都很正常。

    在林三酒出神的时候,卢泽的数据也都一一浮现在了空中。

    【卢泽的基础能力】

    极端气候适应:能够在极度高温和低温的情况下生存。

    身体强健:体能改善增强。

    速度优化:比之前身手敏捷多了。

    鹰眼:大大增加视觉范围,在黑暗中视物也会相对清晰一些。

    攀爬跳跃:如同猫科动物一般敏捷。

    第六项基础能力正在生成中。

    【卢泽的身体数值】

    身高:174cm

    体重:70公斤

    速度:120

    力量:89

    最大打击力:101

    潜力值:192

    只写了几项,林三酒就已经明白了——玛瑟见状,停下了指甲。“你现在也看出来了吧?卢泽的数值,是被我的能力高度概念化以后得出的,就像……嗯,就像游戏人物一样。”

    林三酒点点头,目光在“潜力值”一行上流连了几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数值却无法被概念化——也不是说无法,而是没有必要。你的每一个数据都是实打实的测量值,都是体能测试中可以得出的结论……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还是潜力值。”玛瑟平静地解释道。

    “所有人——至少,是我遇见的所有人里,潜力值都是一个具体数字。除非是遇到了什么罕见的机缘,否则这个数字是不会变的了……而你是第一个例外。”

    卢泽的“192”仍然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林三酒皱起了眉头——与此同时,玛瑟的声音仍然在继续:“……在进化人类中,卢泽的潜力值算是比较高的了,也就是说,你至少也应该跟他是同一水平……”

    204。

    林三酒猛地抬起头来:“任楠!任楠的潜力值是204,我对他的尸体运用了能力,所以他的许多资料都写出来了……这么说来,我的数值还真的不大一样!”

    卢泽仿佛被一拳打中肚子了似的叫了一声:“怎么那家伙的潜力值居然比我高?不可能啊,我是潜力小天王啊……”

    “你是笨蛋小天王还差不多。”玛瑟淡淡地叹了口气,转头面向林三酒:“没错,你现在明白了吧?你的资料太不寻常了……我现在也没法给你做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来。”

    “没事——”林三酒笑了笑。她本来对这些数值啊、能力啊什么的,概念就不太清楚,如今得知了自己的资料不一样,想了一会儿也就放下了。她刚要招呼玛瑟也坐下吃东西,忽然卢泽愣了愣,问道:“你说……任楠的尸体你还保留着?”

    “对啊。”林三酒一边说,一边摸口袋。不想一摸一个空,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出发之前换了一身衣服,想来任楠的卡片被她留在之前那条裤子的口袋里了。“就在楼上,怎么了?”

    卢泽重重地一拍大腿:“太好了!现在太阳出来了,咱们休整休整,晚上上去,搜一搜他的尸体……”

    想起任楠诡异的死状,林三酒就忍不住有点不舒服。“搜他的尸体干嘛?”

    在文字淡淡的金光下,她一双琥珀色的猫眼颜色更浅、更亮了。

    卢泽一脸的得意:“当然是去看看他都留下来什么东西了。像他这种经历过几个世界的,一般身上都会带点有价值的东西,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人是你清除掉的,东西自然也都是你的。”玛瑟好像怕她误会,及时地补充了一句。

    林三酒倒是不在乎这个,她笑了笑:“行,那咱们晚上上去瞧瞧。现在呢?”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一包消化饼递给了玛瑟。

    玛瑟取出两块来吃了,说道:“这个地方我看挺不错的,有吃有喝还没有阳光。一会儿咱们找些能照明的东西,先把超市清理清理吧……”她一边说,一边朝不远处的尸体抬了抬下巴。

    这倒是——虽然空气很干燥,可是温度这么高的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尸体不会腐烂。

    三人都是又渴又饿了,当下风卷残云似的将一小堆食物吃了个干净,又喝了些水,卢泽第一个跳起来:“走,咱们去找那些香薰蜡烛去!”

    已经知道超市里没什么危险了,这一次几人的行动速度就快多了,没一会儿超市里就亮起了柔和的蜡烛光芒——随着烛光,一股柔柔的香气也填满了超市。

    “我们也经历了两个世界了,这还是头一个这么有浪漫气氛的。”卢泽一边走一边对林三酒笑着说,手里的死人肩膀一颠一颠的。

    “你搬着尸体还能觉得浪漫?”林三酒抬着尸体的脚,有些哭笑不得。“天王,你赶紧的吧!”

    两人抬着尸体,一步一步地挪上了电梯。玛瑟在电梯口张望了一会儿,回头打了个安全的手势——这是她和卢泽在战争世界里学到的军用手势。两人赶紧加快几步,走到一楼,将死人丢在了另外一堆尸体上。

    这些曾经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林三酒有些不忍,心里叹了口气,问道:“还有几具?”

    “不多了,就剩护肤品那边的两三个了。”卢泽抹了一把汗,小兔子似的白皮肤上红通通的。

    一边说,三个人一边下了电梯,朝护肤品区域走去。

    ——忽然“咚”的一声撞击声,清晰地回荡在超市里。

感谢章+送书名单

    之前一直大张旗鼓说要送书,虚晃了大家好几百枪,今天终于准备兑现了……在放送书名单之前,我还是先给攒了一个月的各位打赏大佬鞠个躬吧……

    厚毛兔组长就不必说了,我从你身上薅的兔毛都织了十件毛衣了,感觉以这个全球变暖的态势来看,十件能传家。

    刚刚才发现了一位新读者夜子的书!大手笔!赏了我一千弃坑携赏潜逃的机票钱!现在我可以跑了!跑之前给大佬预定一个送书名额……

    和氏璧大佬中,又见墨色阑珊(还是俩!)、以及太平洋乌贼(又是俩壁,递茶)、升天君(默默看文默默看赏)、墨竹月色(新羊,不,新读者!)、Megancck(嘿嘿嘿承蒙照顾)、179688148277(一会儿就记错了怎么办)、齊亞(大佬赏了两个壁!给你火腿肠)、9九五5(倆壁!还被夸化了)、颖佑(不光赏壁还赏小饼干)、KL阿宝(拿来吃绿豆饼了)、孟买的福晋(福晋来段相声吧)、桃花夭夭夭夭夭夭(又是一头新羊!)、是SuSu啊(是你)……以上,感谢各位包容抬爱我这种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想一出是一出,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的渣人作者。

    还有给我买了不少奶茶和小饼干的各位:谢谢DorisQ、尔叁叁、伯爵DDDDD、slumberyt、蹭蹭跳跳小芝麻、大蛋仔、山沟里的怒剑、我是小锅巴sama、素带影凝、猪头33、若莫哀、Yoleen鱼、一一七九九、剑点梅间、冯知节、慢狼中、朱棣的镇纸、文昌绘、礼包家的阿雏、人偶师大人、书小酒打滚打滚、蛇鳞粼(夸得我上天)、社长助理、小夜光Hattori、冰粉炒二筒、火灾亡灵、莫MMM、龙之幻影神针、书友20180706012837742、零叄玖、书友20170712122846490、书友20180601180834268、juvc、宇多田家的阿夏、书友20171008090318508、书友20180806160726689、司奕、若藻、木子青泠、盛夏苏打、戚梧、书友20180611221340318……

    太长了另起一行(数字君们不考虑换个名字吗?)

    继续接上文:谢谢深kirakira、Stearte(吃饱了嗝)、小船啊、烛焚天、紫红八爪鱼、安雷酱好吃、oO浅言Oo、第一粒盐、北风嘌呤、漫籽、书友20170504132330081、书友180612103318798、书友20170810000833535、朔间游、海棠晕娇、汾驴12138(沙……)、深冬折晌、零叄玖(?)、葱头蒜尾、紫幽sunny、一蓝子依、书友20180602100223764、尾巴的请假条、戴子焯、蜜木由子、Kels_in_PJs,、自如元素、等待候鸟的风筝、书友20171010191045865、不温柔的淑女、全都不行、soccerk、深海邃蓝、哟嘻哟嘻、末日乐园剧情烂熟于心、书友20180706012837742、玄羊76、白骨胖京京、风花如诗、明日醉芬芳、书友20180708184013194、猫猫大魔王、lerhua、虞墨秋、哦别闹,谢谢大家的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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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在扉页上写一点致言,屁话,人物相关,签名……反正除了番外你们看着来,菜单就是这么短的!加了Q群的私信我地址,没加的可以站短我(但是要发帖提醒我一下),最好能在8月13号以前把地址给我,如果17号还没给我,我只好换人了……因为19号必须要寄出了,过期我想候也候不了啊。

    一共13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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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真的,每每想到都十分惶恐,这个绝没有夸张的成分……

1064 监狱风雨(102)

    全本 .,最快更新末日乐园最新章节!

    废纸篓微微一花,就模糊成了一片不断起伏闪动的肮脏色块;过了两秒,这片马赛克往旁边退开了两步,重新化作满肚子不甘心的笛卡尔精:“……废纸篓就是废纸篓,乱七八糟的,你怎么能看出被人翻过了?”

    “这你可就不懂了。”

    波西米亚得意起来,哐哐拉开几个抽屉,一边看一边教育它:“我当过猎物,也当过猎人,在追捕反杀的过程中,决定双方生死成败的,往往都是一些细微末节……”

    “洋葱脱衣——”副本主持人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等会儿!”波西米亚哪里能容忍这个时候被打断,一把捏住了自己脑袋上方的洋葱:“等我把话说完了你再脱!没点礼貌!”

    副本主持人半句话被噎了回去,竟然还真就乖乖闭了嘴。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吃掉了一袋洋芋片?”她松开洋葱,任抽屉开着,从废纸篓里捏起皱巴巴的塑料袋子问道。

    “Sandy inters”这位典狱长以前可能从不在办公室吃零食,废纸篓里堆积了大半桶的碎纸片、纸团和信封,直到波西米亚来了,才多了食品包装袋。

    “是啊,那又怎么样?”

    “那个人非常小心,在他翻完了东西以后,还把洋芋片袋子放回垃圾桶最上一层,和我扔进去的顺序一致。哼,不过他太小心了,这一点反倒出卖了他。我是谁啊!”波西米亚眼睛发亮,得意洋洋:“……我吃零食的时候一向很不小心,吃完了以后袋子里还有不少碎片,我都一古脑丢进去了,结果有些洋芋片碎屑洒出来了。我当时还想呢,反正是游戏,我可不打扫……可是你看,现在地面上干干净净的。”

    笛卡尔精凑上去看的时候,地面也花成了马赛克。

    “那个人悄悄溜进来的时候,因为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肯定很紧张,加上要翻找的地方又多,估计没有来得及注意地面。”她一份份检查着抽屉里的文件,说道:“我猜,在物归原位的时候,他看见地上有洋芋片碎屑,八成以为是自己翻废纸篓时洒出来的……于是又把碎片都捡一捡扔回去了。”

    笛卡尔精一下子垮下来,趴在地上。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侦探的天赋,”它似乎很失望的样子,“合着就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你每次吃东西都要洒一地啊?你怎么知道不是清洁工来过!”

    波西米亚一下子不高兴了:“净用屁音说话!清洁工为什么不把整个篓子都倒干净!”

    “可以了吧?”副本主持人有点儿忍无可忍了,“现在该开始洋葱脱衣了,按照顺序,由玩家波西米亚开始!”

    波西米亚心里一跳,从抽屉里收回了目光;一人一精一葱都静下来,不动了。随着洋葱“叽”地一声,她知道,又一个关于自己的事实被揭开了。

    “玩家波西米亚在Exodus里一边吃巧克力流心酱饼一边看书的时候,把一大块巧克力都滴在了林三酒房里的沙发上,她把垫子翻了个个儿,又放回去了。”

    什么玩意儿!五段生命的事就不提了?

    眼看着墙壁一闪,又一次出现了林三酒的考场画面,波西米亚顿时涨红了一张脸;她嘴上从来不肯认输,刚要开口,却被副本主持人及时地打断了。

    “玩家林三酒,”

    正低着头假装看试卷的林三酒,闻言不由面色一凛——“……在她的朋友之中,有一个人的距离现在与她正越来越近。”

    林三酒猛地抬起头,一时都忘了自己还在考场上:“是谁?也在这个世界里?”

    “一次只会揭示一个与你有关的事实,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39号!”监考老师就像专门盯着她似的,果然随即开了口,“未经允许就开口说话,立刻记过处分!”

    虽然不知道处分是什么,但是瞧她低头一看试卷,顿时面色难看起来的样子,恐怕处分不会好到哪儿去。

    波西米亚拥有“通商权”,若是伸过脑袋去看一眼,倒是能看见她的试卷内容;但是她犹豫了一会儿,却没有要求看她的试卷。

    “你这么半天,就只答错了一道题吗?”她想了想,问道。“是,就眨一下眼睛。”

    林三酒乌黑的睫毛飞快地眨巴起来,好像能激起一阵风。

    “……那是什么?”波西米亚有点儿茫然,“你不就只答错了一道题,这是第一次洋葱脱衣么?是,就眨一下眼睛。”

    林三酒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波西米亚愣了几秒,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这么半天只答了一道题,还答错了?”

    林三酒不甘不愿地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那我就不着急了,”波西米亚高兴了,看神色是把一肚子的笑都给硬生生憋了回去:“我的进展可是顺利得很!你慢慢做慢慢错,我把我这儿的情况处理完了,再回头来找你开瓢!”

    不等对方把头点完,她就朝空中一挥手,示意副本主持人把画面给掐断了。

    重新坐回椅子里,波西米亚把双脚架在桌子上,盯着半开的抽屉,沉思了一会儿。笛卡尔精对她的脑部活动显得很有兴趣,摇摇摆摆地飘上来,在她耳边说道:“你知道吗?当人类思考的时候,看起来会比平时美味很多……唔,我用‘美味’这个词是因为你们比较好理解我的意思。其实你也没有美味到哪里去……”

    波西米亚的意识力灵活度与林三酒不可同日而语——她三下五除二地将笛卡尔精拉长、扭转,编成了麻花,哼了一声:“还有屁话说吗?没有的话,你也一起来想想会是谁进了我的办公室。”

    “……是谁又怎么样,反正不是你的游戏目标。”笛卡尔精松开身体,没忘回了一句嘴。

    噢,对了,还有目标呢。

    算算第二阶段的目标,她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找出了明医生的破绽,让她退了场;顺便发现了牛肉秘书和她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格尔探员死了被送走了,剩下一个旧皮鞋多提防着点儿,也就全应对完了呗。

    “第三阶段的目标是什么?”波西米亚扬声朝办公室墙壁问道。

    副本主持人“唔”了一声,“告知第三阶段目标的时间未到……有NPC要进来了,请准备。”

    谁又来烦她?

    波西米亚叹了口气。门一开,牛肉秘书探进来了一张带着几分疲惫的脸。

    “温特斯小姐,”一个下午过去,他的气力好像也泄干净了:“你应该去监狱里看看了。今天下午的暴动过后,很多犯人看起来都有点焦躁易怒,你一向最懂得怎么让他们安定下来……老实说,狱警都电话我几次了,问你去不去。”

    原来她还有这个本事!

    也对,游戏主角总该有一点特长的嘛。

    波西米亚却没急着站起身来。她在椅子上呼悠呼悠地转了两圈,当她再一次面对着肉秘书时,她伸手按住桌子,俯身问道:“……之前你是故意把旧皮鞋锁进会议室的吗?”

    牛肉秘书苦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格尔因为药物作用犯了痉挛,被我假装叫人送走了,但是万一他因为等不到你,心血来潮去医疗部看他可就糟了……所以我就干脆把门锁上了,免得他坏了事。”

    “我记不清了,你提醒我一下,那是什么样的门锁?你是从外面用钥匙锁上的?他没听见你锁门吗?”

    “其实他进门坐下的时候,钥匙就已经插在门外面的锁上了,”牛肉秘书笑了,“我关门的时候,把钥匙转向了上锁的那一边——但你也知道,如果在门开着的时候就把钥匙打过去,那弹出来的锁芯会挡住门,门就合不拢了。所以我把钥匙转过去一点点,只让一小截能够滑进门框里的锁芯冒出头,然后在门合拢的那一刻,就能彻底把门锁上了。而且,门合拢的声音也正好能够掩盖住锁芯弹出的声音,他在里面只听见我关了门,却不知道我已经把门锁上了。”

    “心思真巧!”笛卡尔精赞叹了一声,“幸亏他是你的同盟,要不然你这仕途——”

    老惦记这个干什么!

    波西米亚腹诽一句,又问道:“但是还有一件事,我怕旧皮鞋查出来。你说你找人把格尔探员送去了医疗室,实际上却没有这么个人,万一他发现了以后起疑……”

    牛肉秘书摆摆手:“温特斯小姐,你怎么忘了,我还是受你启发才想到的呢。你看,其实只有格尔探员的痉挛发作后,与他出现在监狱外之间这段时间里,没有陪伴人。这个时间段为什么没有人,很好解释,出现了暴动嘛,大家都有点慌神,产生了误会。需要注意的,是格尔探员从监狱到医疗部这段距离,必须得有陪伴人。所以在我走的时候,不是叫温达和我一起走的吗?我找了个借口,让他等在通往医疗部方向的路上,然后格尔探员完成任务以后,会装作痉挛持续发作的样子,倒在他面前……这样一来,嫌疑就小多了。更何况,温达又不是经验丰富的调查局探员,不会发现假装的痉挛有什么问题的。”

    要是没记错,温达就是那个穿工装的男人。波西米亚已经听得愣了,想象不出来刚才那么短短的一阵子里,牛肉秘书就已经不声不响地安排好了这么多事——

    “温特斯小姐,”牛肉秘书忽然有点羞涩起来,“你又是在逗我吧?这些小技巧,不还是你教我的吗。”

1065 看守所二三事(-4)

    【今天快写完了,骄傲,还抽空吃了一顿烧烤,满嘴流油】

    “嗯……”

    地上蜷缩着的女人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吟,打破了房间里的僵持气氛。

    “啊……刚才那一下,还真有点儿疼呢……”

    看着“林妈妈”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站了起来,林三酒只觉自己的眼角都在抽动——不妙了,二对一。对方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暂且不说,自己此刻累得手软脚软,连一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林妈妈”站直了身体,咔咔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当她再转过脸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陌生少年人模样。

    “哎呀呀,真是的。天下那么多父母双全的,偏偏叫我们遇上一个孤儿……”少年连看也没看林三酒一眼,先是向他的同伙抱怨了一句。“林爸爸”沉默着点点头,从卧室里向外走了两步。

    两步一停,“林爸爸”就变成了一个红头发的中年白人妇女。她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向那男孩问道:“她刚才没砸坏你吧?”

    少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没有,她劲儿不大。”

    看见两人这么旁若无人的自然样子,林三酒心里直发苦——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点,颤声问道:“你们也是来自‘新世界’的人吗?”

    少年一听,好像顿时来了兴趣:“哎呀?原来你知道这么多呢?倒是小看你了,怪不得下手这么利落。唔,刚才我就发现了,看你的样子大概已经进化了一点了……潜力值一定很高啊。”

    少年的语气特别轻快活泼,就像在聊一个他喜欢打的游戏似的。要不是刚才这少年变成了自己去世母亲的模样,引得自己入了房,林三酒恐怕还真就要放松警惕了。

    “我的朋友……真的已经死了?”

    少年夸张地耸了耸肩膀。“人就在洗手间里,好像是脱水太厉害了,想要去喝水吧。不过你们这地方好像有干旱啊?反正自来水管子里一滴水也没流出来……对了,她的死相很不好看,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林三酒忙一把擦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两人,脚下又退了一步。

    来自新世界的所谓“进化人”,她已经见识过一个任楠了。这次猛然又遇见了两个,林三酒的警惕心不由运转到了最大:“如果我的朋友不是你们杀的,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刚才又为什么要骗我进来?”

    少年一摊手:“过来的时候,我们又不能选择地点!这回落进一户人家里还真算不错,还有张床休息休息……总而言之,我们来的时候,你朋友就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又要装成我父母骗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父母的?”很明显,这个少年特别爱说话,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透漏了不少信息了——林三酒在心中计划了一下,故意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一回没等少年回答,那个红发女人就先不耐烦了,一挥手止住了少年跃跃欲试的话头,冷着脸说:“是我想让你进来的。”

    唰地一声金属划过的声响,红发女人的指甲猛然伸长了半米,在黑暗中闪出了幽幽的光泽。她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人进化到什么地步了。”

    几乎在那红发女人指甲弹出来的一瞬间,林三酒猛地将椅子往前一踹,挡住了两人的来路,自己飞快地转身就跑;幸好刚才进屋的时候她没有关门,才有了一条逃生的路——

    林三酒头也不敢回,直扑向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了楼梯。身后果然随即响起了脚步声,一刻不停地追了上来,中间还夹杂着那少年的抱怨:“……她又弄疼我了!”

    接着,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命。身体里的氧气仿佛被挤干净了似的,肺部开始灼热地疼了起来。每次大口呼吸进来的空气带着滚烫的温度,直接灼烧着气管——虽然林三酒不怕,但难受却避免不了。加上她本来就受了伤、手脚发软,如此下来根本就跑不快,眼看着要跑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锐利的金属破空声——林三酒一咬牙,就地一滚,总算是躲开了身后红发女人那长长的钢甲。

    她滚出了大概一米远,回头一看,红发女人和少年也将将赶到了,正要朝她继续扑来——

    一张白色的东西猛地被林三酒甩向空中,随着她心念一动,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两扇大铁门,带着风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一下子就把那少年和一声惨叫给拍在了下面。林三酒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眼看那少年爬不起来了,可她却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因为目前对她威胁最大的红发女人,却还好好地站在铁门外面!

    不过,她是再也跑不动了。每次转换卡牌,都要耗费一定的体力;刚才把铁门换出来,已经耗尽了林三酒身上最后一点力量——她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好趴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那红发女人,心里充满了不甘。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红发女人却叹了一口气,没有追上来,反而原地坐下了。她拧着眉头,转头向铁门下的少年问道:“你怎么这么笨?”

    被沉重大门砸个正着的少年,竟然好像没受什么致命伤的样子,努力咳嗽了两声,这才喘着气回骂道:“我可是一身真皮实肉,实实在在的,自然不如你跑得快!咳、咳……好难受……压到我的气管啦……”

    红发女人“切”了一声,冷笑着说:“一身赘肉倒是真的,动作这么慢,也不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我潜力这么高——”

    林三酒傻乎乎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追兵正在你来我往地打嘴仗,好像全忘记她了似的。

    “那个……你们不来杀我吗?”

    “啊?”少年的头从铁门的栅栏之间伸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她:“大姐,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要杀你吗?怪不得跑得跟疯了一样,我一直喊你你也不停……我都已经高度进化了,杀了你这种刚刚发展起来的小雏鸡,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看着这位躺在地上被压得一动不能动的高度进化人,林三酒的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忍着没有说什么。不过与此同时,她一颗心也终于重重地落回了肚里——如今他们没有敌意,真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

    “大姐,你把铁门弄走吧?压得我都扁了。”见一时没人搭茬儿,少年哼哼唧唧地又说。

    林三酒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红发女人,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就在一旁袖手旁观。顿了顿,她冷冷地说:“可以,不过首先你们得自我介绍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我叫卢泽,很高兴认识你,你要不要过来握个手?”少年把头靠在栅栏上,大概是看见了林三酒翻的一个白眼,他忙笑道:“噢噢,对了,这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她叫玛瑟。”

    林三酒瞪大了眼睛。“另一个人格……?”

    “没错。在我那边的‘新世界’降临以前,我是全球范围内真正被确诊患有人格分裂的第二例病例。”卢泽一谈起这个,口气顿时变得特别骄傲。他努力地扬了扬下巴:“后来,我进化了,可以把玛瑟分化出来了,不过目前我俩还不能离得太远……嗯,事涉我的能力,我就不告诉你太多了,你也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父母,这也是我的能力……”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差点又说多了,忙遮掩道:“哎呀总之,玛瑟是一个生命科学家,对刚刚进化的人类非常感兴趣,所以她刚才才有点着急了。”

    林三酒转过目光,看见玛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她伸那么长的指甲出来……”林三酒困惑地望着玛瑟的指甲。在手电光下,那双十指上的指甲现在看起来正常极了,短短圆圆的。

    “抽血用的……抽了血以后,可以分析出来一些基本数据——这是玛瑟自己发展出来的一项能力,没什么实战价值。”卢泽老老实实地说。

    “等等,你是说——不光你自己可以进化出能力来,连你分化出来的人格都可以?”林三酒这下可真正地惊讶了,卢泽还真不愧是潜力小天王:“那照这样下去,你岂不是一个人就等于一个军团了?”

    “哪有那么简单……”卢泽苦着脸说道。“目前这能力鸡肋得要命,除了她的指甲,玛瑟现在连人都伤不到。好了好了,能力泄露太多会死人的,你先把我放出来,有什么问题咱们慢慢聊行不行?”

    林三酒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大概是刚才猛然见到了去世的父母,场面实在太过诡异了吧……此时她和卢泽聊了这么一会儿,确实感觉不到他和玛瑟身上的恶意。她苦笑了一下,也坦白了:“不是我不想放你出来,实在是我现在已经脱力了,我必须得休息一会儿。不如你跟我说说这个‘新世界’是怎么回事吧……”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旁边的门卫室里传出来了一声“啊咕?”的怪声。

    本来静静坐着的玛瑟突然一个翻身跳了起来,面色凝重地轻声说了一句:“……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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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11/ 第一时间欣赏末日乐园最新章节! 作者:须尾俱全所写的《末日乐园》为转载作品,末日乐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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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乐园介绍:
关于末日乐园:
“我觉得……我男朋友好像想杀掉我。”
林三酒喃喃地对自己的好友这么说着。
怎么会呢,她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多金帅气又温柔的男朋友,怎么可能会杀人啊。
不过她没有想到,前路上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她。因为林三酒忽然发现,世界变成了一个滚烫的末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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