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末日乐园TXT下载末日乐园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末日乐园全文阅读

作者:须尾俱全     末日乐园txt下载     末日乐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奄奄一息的假条

    今天,无论如何,必须请假……是这样的,昨晚我发完文以后腹痛,于是摸黑吃了两个止疼药,然后上床准备睡觉了。

    结果这一个晚上我心跳加速,腹痛加剧,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烙煎饼烙到早上六点,不得不打电话把今天要做的事情都推掉了,因为太难受,想着再吃两个止疼药睡一觉吧,爬起来拿起瓶子一看——mlgb老子昨晚上吃错药了。

    这个药里他妈有咖啡因!!!

    气死我了!!!!又气又疼,一想到是自作孽,更加气了!!!现在还在体验心跳的感觉!!不说了我要去把那瓶药冲马桶!!

1066 监……唉,反正就这样吧

    【正文写了一多半了,今天感觉好多了。昨天我吃错药一事,严禁外传】

    夜里12点和1点间的温度有什么区别?

    若是平时,恐怕几乎没有人能感觉到。

    可是今晚显然不同。太阳早消失得不见了,可是空气里的灼热感却似乎正随着每一分钟的过去,而逐渐加温;更糟糕的是,已经好几天没有刮过一丝风了。窗户外浮动的简直不是空气,而是一团团随时准备扑到你脸上来、叫人窒息的滚烫热沙。

    就像有人传达了指令一样,城里最后一小部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开空调的人家,室外机也接二连三轰轰地转了起来。没有空调的人根本坚持不住了,酒吧、24小时便利店、公司单位……哪里有一丝凉气,就往哪儿钻吧。

    三十分钟过后,随着磕哒一声轻响,38楼公寓里的几盏夜视灯突然灭了。房子里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一直以来萦绕在卧室里的轻微“嗡嗡”声,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停了下来。

    中央空调不吹风了。

    冷气停下来后没过多一会儿,林三酒便在梦中烦躁地翻了一个身。没有了26°的冷气,她身上很快就起了一层黏腻的汗意,这层汗就像是个不透风的罩子似的,她没过一会儿就被热醒了。

    唔……遥控器好像在床头柜上……

    她迷迷糊糊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刚要伸手去摸,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林三酒一激灵,马上停住了手,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悄悄地眯起了眼睛,朝上方看去。

    一张雪白的脸悬在她面孔的正上方,两只黑窟窿似的眼睛正在暗夜里直直地盯着她。

    又来了!——又来了——!

    林三酒脑海里爆发出一声尖叫,喉咙却干干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的心跳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那张白色的脸微微侧耳听了听,刷一下猛地凑近了林三酒。

    两个星期以前,她一次半夜里口渴醒了,一个起身,一下子就撞在了这张脸上。当时林三酒吓得惊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开了灯,这才发现原来竟然是任楠——

    任楠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一张脸在黑夜里面无表情,不知道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多久——就像今晚一样。

    当时任楠说,他从小就常常梦游。

    如果不是林三酒心存怀疑,也许她还真就信了。此时的她强忍着恐惧,装作还没睡醒似的,伸手揉了揉眼睛,颤声问道:“任楠,你又梦游了?”

    任楠的脸在黑暗中无声地裂开了一个笑,口齿清楚极了:“是呀,我又犯老毛病了。没吓着你吧?”

    “有、有点……”林三酒几乎逃似的下了床,站在了门口——这种随时能够逃跑的错觉让她冷静下来了一点,这时她才又感觉到了屋子里蒸笼一般的温度。

    “怎么这么热?你把空调关了?”

    任楠没说话,只是伸手一拉,厚重的窗帘迅速地朝两边退去,露出了一片落地窗。往常透过这扇窗户,林三酒看到的是半个城市的璀璨夜景。只是今晚,这座都市却失去了以前永不熄灭的光芒,连星光都识趣地隐去了,有的只是一片死黑。

    门窗紧闭的房子里,闷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电力负担太大,看起来全城断电了呢。”任楠的声音仍然含着笑,透出来一股好整以暇。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站起身,绕过床脚,一步一步朝门口走来。

    林三酒脑中突然警铃大作,不等他靠近,猛地转身跑向了客厅。这三个月来对这套公寓的布置打理总算为她提供了一点回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里,她依然顺利地冲进客厅入口处,还来不及换一口气,就啪地一声伸手砸下了电梯按钮。

    预想中的红色没有亮起来——这么昂贵的公寓,居然没有备用电力系统?

    “后备电源只供给楼道灯,电梯——尤其是私人电梯,他们是不管的。”背后响起了她听了半年的声音。任楠还是那么温柔,可在咬字吐音的时候,林三酒却听见了一丝水响。就好像……任楠控制不住嘴巴里的口水分泌了似的……

    黑暗中,那个代表任楠的模糊轮廓踱着步向她靠近,最终停在了客厅中央。

    林三酒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她的第六感是对的——她心里涌起了一阵后悔:“你……你想干什么?”

    “你这人挺灵醒的,”任楠吸了一口口水,“应该早就有感觉了吧?不过你还是应该学着多听听自己直觉的意见……否则也不会跟我回到这儿来了。这几天,你大概也做了不少心理斗争……真是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呀。”

    林三酒自己没有发觉,可是她紧紧攥成拳的双手,正在不住颤抖。

    “小酒,这么热的天,你出的汗多吗?”任楠忽然关切地问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林三酒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只出了一点薄汗——可是——这个时候问这个干什么?

    任楠很满意似的,在黑暗里点了点头。“小酒真棒!也不枉我培养了你半年……”

    他到底在说什么——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林三酒张开嘴想说点什么,这才发现自己的牙关打战得厉害。她心底沉沉浮浮了好几天的那个念头,使她问出了一句自己从前以为永远也不会说出口的话:“你……是想要吃了我?”

    黑糊糊的人影发出了一声满意的赞:“这个直觉,多敏锐呀。”

    林三酒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恐惧、愤慨、迷茫,重重情绪参杂在一块儿,她好像也没那么无措了,接下来的话像潮水一样喷涌了出来:“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就找上我了?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住在你这里……”

    她有意扯高了嗓门,一面暗暗希望有人能听见,一面悄悄地向客厅一侧的开放式厨房摸去。

    任楠叹了一口气。“好歹你也陪了我六个月,我就给你一个明白死吧。”说罢,他举起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猛然“轰”地一声,客厅中一面玻璃墙突然碎裂成了千百片——伴随着外面远远传来的模糊尖叫声,一股林三酒从未体验过的热浪裹着玻璃碎片,席卷进了公寓。方才中央空调留下来的最后一点点凉度,瞬间被侵吞不见了。

    怎、怎么会这么热?简直就像是有人把整座城市放在了火上烤一样!

    还不等林三酒反应过来,任楠温柔的声音已经再度响了起来:“从今晚开始,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们所熟悉的那个地球了。在这个新世界里,按照你们的计量方式,现在是……哦,五十六摄氏度。”

    林三酒傻住了。五十六摄氏度,已经足够平常人重症中暑、脱水而死几个来回了——这个念头一起,她忙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出乎意料地,林三酒身上却没再出多少汗。

    “看看!我才养了你几个月,你就已经进化出‘高温适应’、‘敏锐直觉’两项了……真不愧是我当初一眼看上的高潜力种子。要不是新世界来得太早,我真想多养你两年,然后再吃……”任楠的语气里很有几分可惜。他响亮地吸了一下口水,朝林三酒走来。“小酒,我好久都没吃过潜力高的好孩子了。”

    玻璃墙碎了以后,客厅里洒进来了些微光。借着这一点点的亮,林三酒看清了任楠此时的脸。

    往日男模特儿一般标致的五官,已经被他张得越来越大的嘴,给逐渐挤得看不见了。清亮的口涎没了钳制,不住地顺着嘴角流下来——而这个时候,林三酒已经被逼退到了厨房的角落里。

    “我、我还是听不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吃我?还有,什么进化、能力的——你不是要给我一个明白吗,告诉我呀!”

    哪怕多拖延一分钟,也是多了一丝机会!林三酒借着喊话的工夫,悄悄地将手伸向了背后流理台上的刀架。

    大嘴顿了顿,收小了一些,又露出了一些任楠原本的五官。“唉……你怎么这么笨?我当然是人了,任楠就是我的名字——不过我跟你们这些落后种可不一样。我来自另一个‘新世界’。在新世界里生存下来的人类,都会进化出不同的能力来……我拥有的能力是你连想都不敢想的。”

    任楠擦了一下湿漉漉的下巴。“我劝你还是把刀放下,我的视力可是很好的。还是乖乖让我吃了吧,我保证不疼——”

    “放你妈的屁!”他话音未落,又恐惧、又愤怒的林三酒已经手持一把尖刀,怒喝着扑了上来。

    银亮的剔骨刀速度快极了,在黑暗中拉出了一条亮线——眼看着刀尖就要扎进任楠胸口的时候,他只轻轻往旁边迈了一步,林三酒就扑空了。她脚下一个趔趄,踩到了一块玻璃碎片,再也没能保持住平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一张裂开至两腮的嘴,根本没有给她一个站起来的机会,风一般地朝林三酒袭来——她慌乱之下只来得及翻了一个身,将手中的剔骨刀狠狠甩了出去。任楠猝不及防地躲了一下,却还是被刀子划破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呛啷一声,刀子落在了远处。

    恼羞成怒的任楠一把将林三酒按在了地上,盯着她的黑眼珠几乎缩成了针尖那么大。“牛扒就应该有一个牛扒的样子!”

    在微光中,林三酒绝望地看着黑影朝自己的喉咙扑来。

1067 标题马赛克

    波西米亚屏住呼吸,凝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脚步声既慢又轻,一步之后要静等两三秒,才能听见第二步落在地板上。在下班后空无一人的大楼里,原本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被长长的走廊放大了些许,回荡在空旷的墙壁之间,一阵波及着一阵。

    似乎是在登上最后一节台阶之后,脚步声顿住了。

    如果站在楼梯口放眼望去,就能看见笔直的一条走廊,以及走廊上一扇扇办公室门。

    她回头看了看窗外。这个季节里,夕阳下沉得很快;刚才还泛着蓝紫与橙红的天际,不知何时已渐渐乏了力似的昏暗下去,笼上一层霭色。桌上台灯孤独地投下了一团橘黄灯光,将桌面照得莹莹发亮。

    刚才抽出来的那一叠文件,此时已经模糊成了一片马赛克。明明谁也看不见身为非玩家的笛卡尔精,但它还是和波西米亚一样屏息凝气地不动了。一人一精等了好一会儿,走廊里却再没有响起任何声音,好像那人发现了灯光后,就再也没有往前迈出一步似的。

    波西米亚使劲瞪了那片马赛克一眼,朝门口努了努嘴。

    “你想让我去看?门儿也没有啊。”笛卡尔精一口回绝了,“你不看恐怖电影吗?主动循着声音去看发生了什么事的角色,基本没有能活着回来的。”

    谁能杀死一个副本!

    即使是在游戏之外,波西米亚顶多也就只能束缚住它,对它本身的“存续”其实没法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她像打地鼠一样用意识力砰砰敲了它几下,笛卡尔精总算是受不住催,还是不情不愿地从门缝底下钻了出去。自从进了游戏以后,意识力就一点用场也派不上了,也只能拿来对付笛卡尔精。

    “……外面没人。”它一半身体还留在屋内,一副发生了什么就要马上缩回来的样子,“奇怪,那个人怎么回事……刚上来又掉头走了?”

    整条走廊里,大概只有她的办公室门缝下此刻还亮着光。

    那个人一定是看见了门缝下的光,意识到里面还有人在,就无声无息地掉头回去了——波西米亚呼了口气,慢慢地走近窗户,从窗页之间的缝隙朝外看去。

    她足足看了好几分钟,直到笛卡尔精终于忍不住了,飘了上来:“你在看什么?”

    “没人。”波西米亚低声道,“我一直盯着楼下大门的方向,如果有人出去,我就能从这儿看见。但是始终没有人出去……说明那个人还待在大楼里。”

    现在怎么办?

    她不想和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一起,在这栋楼里过一晚上。但是要出去的话,她就难免会路过拐角,走下楼梯,从目光顾及不到的暗处前方步行过去……如果受到袭击,第三阶段的存活目标失败了,那么她会真的死去吗?

    “我倒是有个办法。”

    她盯着窗外发了一会儿愣,笛卡尔精倒是说话了。

    “什么?”

    “正如你所说,我也觉得那人还在楼里,不可能是从另一边翻窗户跑了。”笛卡尔精想了想,说道,“那个人肯定是冲着你或者你办公室来的,这一点没问题吧?”

    波西米亚点了点头。

    “他如果以为你今晚一定会回家,又不知道他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就没必要翻窗户离开——毕竟一会儿还得再回来呢。我要是他,我也会先找个房间守着……等你走了再动手。”

    笛卡尔精说到这儿,又假模假式地咳了一声:“当然了,他有可能会悄悄钻进你的办公室,也有可能会在你经过时,照你后脑勺来一棒子,这个嘛,看缘分了。”

    “快说办法,少说屁话。”

    笛卡尔精不太高兴地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憋住。“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不要下楼……关掉这里的灯,去对面秘书的房间。”

    “诶?你想让他误以为我走了?”

    “对啊,这栋楼面积也不小,他可能会以为是自己没听见你离开的声音。你就待在秘书的办公室里,别开灯,看看他到底是谁。”笛卡尔精显得很兴奋;它如果有手的话,早就搓起来了——“怎么样?”

    好像眼下别无他法了。

    波西米亚暗暗对另一边的林三酒说了一声“你等着”,随即按照笛卡尔精的吩咐,把刚才的文件、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放在一个袋子里,抱在了怀里。扭转门把手这个动作,她做得极慢极慢,不敢让门锁芯发出一点儿声音来;眼看着门被自己渐渐拉开了一条细缝,波西米亚这才探出去了一点点目光,飞快地在走廊里扫了一圈。

    黯淡昏白的灯光下,一眼就能将半条走廊收进眼底。唯独楼梯口浸在沉沉的昏暗里,只有扶手隐隐反着一点光;她想起来,好像工装男人给她的那张维修清单里,就包括楼梯口部分的灯。

    “没人。”笛卡尔精先飘了出去,“秘书说不定锁门了,我先进去给你开开。”

    它对玩游戏真的很上心——尤其是自己能全程参与,一旦玩输了却又不能自己付代价的游戏——上哪儿找这种好事去?

    对笛卡尔精来说,空间好像就是它的一部分,或者它是空间的一部分;它把门缝模糊成了一团混沌,像溶了似的,化进了门后的空间里。波西米亚关掉台灯,慢慢合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向秘书办公室,伸手一拧,门果然应手而开。

    昏暗之中,这间办公室的气味闻起来也很像牛肉秘书。

    悄悄关上门,一人一精就地盘坐在门后。这样一来,如果有人从走廊里过来的话,波西米亚绝不至于听漏了;想着那人还得有一会儿工夫才会上来,她干脆借着走廊里漏进来的微光,把文件放在地上,用气声对笛卡尔精问道:“……你也发现了圆形?”

    一地的文件、照片、记事本、日历纸,在门缝里的微光下,大半都模模糊糊地沉入了黑暗。剩下的一小半,在走廊灯光映下看起来更加雪白了。

    “准确说来,和圆形有点区别。”笛卡尔精几次要飘上来也看看文件,都被波西米亚一把挥开了——本来光芒就暗得快要瞧不清楚东西了,谁还需要加一层马赛克?

    “虽然大形状是个圆的,但是吧……都是由一截一截、带着同一方向箭头的弧线连起来的。弧线与弧线之间,还点了大黑点,很奇怪。”

    “嗯,和我发现的那个一样。”波西米亚又把自己在牢房中见到的那一幕说了,“……这些圆代表什么呢?”

    “肯定和这些犯人有关系。有些圆,我一开始就是在犯人案件材料的背后发现的。”

    波西米亚借着微光,把脸凑到纸张前面,鼻子都快戳到纸上了,总算是将内容勉强看了一个大概。她将犯人的卷宗材料分门别类地在地上铺好以后,重新浏览了一遍犯人编号,不由轻轻地“诶?”了一声。

    “怎么回事?”笛卡尔精蓦地冲了上来。

    “这些编号我都认识。”

    游戏肯定进行了一定的简化——毕竟不可能真的让她把几千个罪犯的材料都看一遍。但正是这简化之后的材料,让波西米亚越看越眼熟:“你看,1702号是疑似喜欢吃人的那个,你老乡。1718是蛇皮让我关照的,这两个我刚才就发现了。但是剩下的这两份……1811号是另一个帮派老大让我帮忙关照的新犯人,没想到也出现在这儿了;最后一个,1759号,是旧皮鞋和小处女一开始说要去找他面谈的那个犯人。”

    “噢,我都差点忘了!”笛卡尔精恍然大悟,“他们说要找1759面谈……是为了什么来着?好像要调查监狱内外的通讯联系……类似于这样的?”

    内外联系……内外联系……

    波西米亚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遍他们的入狱时间,发现也都挨得挺近。

    “不止是时间近,”笛卡尔精很得意,“我仔细看过,他们上诉的理由,也有共同特点。初审中检查方提出的犯罪证据中,都有一部分,比较有争议、能抗辩,或者属于间接性的……毕竟要是铁证如山的话,也轮不到他们上诉了嘛。”

    波西米亚茫然地望着它。

    在她的经验里,一旦对什么人产生怀疑,就等于宣判了那个人的命运,能弄死就赶紧弄死了;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居然不讲武力,反而要讲证据,这简直是浪大了冲了脑子。

    在很多方面来说,笛卡尔精虽身为副本,却比她更接近一个普通人。

    解释了半天发现波西米亚依然懵懵懂懂,笛卡尔精也泄了气。它示意了一下另外一些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信封,说道:“你先看看这些……看见那些银行对账单了吗?”

    波西米亚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第一张。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她知道,在游戏背景所采用的这种人类社会里,“钱”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东西——她看了一会儿,愣愣地抬起头,低声问道:“……这、这么多钱?等等,这个数字……应该算是很大的吧?”

    “一个中层公司职员干上十年,才能勉强拿到这个数字吧。不过这只是总金额的四分之一罢了。你看,四个对账单由不同银行发出,每个账号的汇入款都是一样的——可别问我银行或者汇款是什么!”

    “……Sandy inters这么有钱?”

    笛卡尔精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因为这四个账号,分别属于不同的人名,没有一个是她的。”

1068 又见亲切的小游戏

    全本 .,最快更新末日乐园最新章节!

    用蓝色圆珠笔画出的四截弧线,连成了一个形状不标准的圆。门缝下的微光染得纸张泛白,蓝色笔迹看上去更加盈亮了。

    在每一份犯人卷宗材料的背后,都有同样一个圆——波西米亚把这几份材料平铺在地面上,又将四份银行对账单摆在它们下头;在苦苦思索之中,她一张脸越皱越紧,活像个脱了水的包子。

    在她思考的时候,笛卡尔精绕着她身边飘来飘去,正如同一条绕着包子打转的狗。一狗一包静默了好几分钟,彼此都觉得“四”这个数字出现得太频繁,不会是巧合:四份犯人卷宗,四份对账单,四截弧线……

    到底什么意思啊?

    波西米亚“咕咚”一下趴在地上,一副放弃了的样子。

    “要是能把我遇见的这个难题出给林三酒就好了,”她开始异想天开,“她如果解答不上来,就必须得接受我的开瓢惩罚,省得我再——”

    “也可以噢。”

    许久没听见的副本主持人声音,冷不丁一响起来,把狗和包子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波西米亚倒松了口气:副本主持人与她对话的时候,游戏就处于暂停状态,她暂且不必担心楼里的那个神秘人了。

    “别忘了,你拥有可以和另一个游戏互相沟通的‘通商权’。”

    “但你不是说,我只能看看……”

    “现阶段是这样的。但权利升级后,你可以与隔壁游戏NPC对话、交换、影响进程,甚至连改变题目都可以……你想再玩一个小游戏,赢得更高级别的权利吗?”

    波西米亚的头发被摇得飞舞成一圈:“不要——现在不要——你净骗人!我明明选的是‘损人利己’模式,我小游戏通关了以后,既没有看见她怎么被损了,也没发现哪儿对我有利了。”

    “你把监狱风云中的不确定因素‘连环杀手’给排除了,少了一个性命威胁,这还不叫利吗?”副本主持人顿了顿,说道:“至于损,是需要你自己动手完成的。”

    他似乎很热心肠,很希望波西米亚能早点对林三酒下手,主动提醒道:“……其实即使是只能‘看’,你现在也有办法能给她开瓢的噢。”

    “你有话直说。”

    “不能直说。”表面上的公平,怎么说也得维持住。

    波西米亚烦躁地挥挥手,似乎想把这些恼人事都像挥苍蝇一样挥开:“那这个先不提了!我还得搞明白这一堆破四呢!”

    “你参加小游戏,也不耽误监狱风云的剧情进程……这次你通关以后,你升级的通商权,就足以让林三酒和你一起想这道难题了,我保证。”

    拿人偶师的话来说,林三酒头壳里装的是个漏勺,加上她一个恐怕用处也不大。但好处是,如果她答错了,按照“期末考试”游戏的规则,那林三酒就得脱衣又受罚……“行!”波西米亚答应得很痛快。

    副本主持人再开口时的语气很高兴,就像是一个刚刚卖出了家用吸尘器的推销员。

    “小游戏的目标是:在这栋办公楼中度过一夜,并且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被任何人撞见。到天亮时,第三阶段就结束了。”

    听起来好像没有上次那么复杂了。

    加上原本的目标,就是活到天亮、别被人看见,挺简单。

    “需要注意的是,当你与游戏没有互动的时候,你的自我感觉、身体素质还是和平时差不多。一旦产生互动,你的身手、速度……就还是一个普通女性的平均水准。打个比方,如果有人正朝这边走,你就跑不了平常那么快。”

    “明白了明白了你说过了。”

    副本主持人消失以后,她一回头,只见笛卡尔精正趴在文件上,模模糊糊得叫人看了眼晕。波西米亚用意识力捅了它两下,它却出奇地安静了一会儿,随即才幽幽地说:“人家是副本,我也是副本,怎么……”

    “你哪能和人偶师——大人——的副本比。”波西米亚一边说,一边将门锁轻轻一转,闩上了:“今晚我不出去了,就在这儿藏着,看谁能发现我。”

    “自陷绝境。”笛卡尔精评价道。

    波西米亚充耳不闻。现在早就入夜了,除了值班员工之外,其他人都回家了;而值班员工办公休息的地方,又不在这栋楼里——除了那个悄悄上来了一趟的神秘人,还有谁会在这儿找她?神秘人的目标很显然是她的办公室,那么她待在这儿就好了嘛。

    为了以防万一,她将文件收成一堆,塞进了牛肉秘书的办公桌底下;挪开了两把椅子,她在地板上空出一片地方,正好可以让她打个盹儿。

    “你怎么这么放松啊?”笛卡尔精很不赞成。

    波西米亚刚往地上一坐,却听门外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急剧又尖锐地刺破夜晚,穿透了门板——她一震,侧耳听了几秒,发现那电话铃声正是从典狱长办公室传来的。

    整条走廊里都回荡着电话铃声,像是被搅乱了的湖水。波西米亚屏住呼吸,一直等到那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的电话铃声终于结束了,办公楼里重新归于一片死寂。

    这么晚了,谁会往办公室打电话?

    波西米亚趴在地上,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缝隙。淡白色的走廊灯光,在门缝下亮成了一条直线;如果有人从这儿走过,影子就会打断光芒,从她眼前晃过去……

    “喂。”

    她挥了挥手,想赶开在脑袋旁边绕来绕去的笛卡尔精。有马赛克的话,很可能会看漏了影子。

    “喂!”

    波西米亚用手肘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你干什么!”她低声喝道,“你有话就说,你烦不烦!”

    一团混沌安静了下来。她以为笛卡尔精有事要告诉她,没想到等了两秒,它却像生气了似的一声不吭;波西米亚懒得哄它,正要重新趴下,忽然望着地板一愣。

    她自己的影子投在了地板上——这本身没什么出奇的。月光一定是从她身后的窗户里投进来的……而笛卡尔精,又正好是面对着窗户……

    那一瞬间,曾经救了波西米亚好几次的决断力,立即叫她矮身往侧面一滚又一扑;余光刚一瞥见头上出现了办公桌缘的阴影,她就缩起四肢,让自己紧紧藏进了办公桌下——

    办公桌的三面木板将她包裹遮挡住以后,波西米亚这才感觉到自己汗毛原来都立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抬眼一看,笛卡尔精仍然一动不动地飘在原地。

    投进窗户的月光,在地板上映染出一片长方形的光亮。窗户形状的亮处与周围昏暗交界分明,横平竖直……

    慢着。

    这片光亮的底部,也就是窗户的底部,线条根本不是平直的——一个半圆形的弧状黑影,正从窗户底部慢慢地隆了起来。

    波西米亚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地板,看着那个影子一点点地从月光中升起来,总算明白笛卡尔精刚才叫她是想让她看什么了——她鼓起勇气,悄悄地坐起来,从办公桌下探出了一点点头。

    从窗户底部升起来的那半个椭圆阴影上,一双眼睛正定定地盯着玻璃后的房间。昏暗之中,那人的眼珠依然微微泛着一点光;此时那两点眼珠反光左右滚了滚,似乎是见房内无人,这才继续慢慢往上爬,逐渐露出了头颅、肩膀,大半个身体。

    是个男人——但由于是背光,波西米亚看不清楚那人是谁。

    他是搭着梯子爬上来的,在露出了半个身体以后,他扬手就推开了玻璃窗——牛肉秘书显然没想到要给窗子上锁。他翻身坐在窗框上爬了进来,双脚无声无息地落地了。

    月光下,那双带厚厚橡胶底的便鞋,一步一步地走近了波西米亚的眼前。

    笛卡尔精依然浮在原处,这时终于忍不住似的,志得意满地“哼”了一声。

    头一次,波西米亚连骂它的心思都没有了。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恨不得能缩成一个球;眼看那双鞋越来越近,她也蜷缩着一点点往后靠——总算,那双鞋在办公桌边缘停住了。

    “啪”一声响,那人似乎打亮了一个小手电。手电一定非常小,因为那光柱很细,几乎照不亮多少地方。它从地上一划而过,划向了办公桌桌面;随即,她的头上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那人正在翻看牛肉秘书的东西。

    波西米亚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这张办公桌的模样。

    在宽桌板下方,除了两侧支撑面之外,就只有一个文件柜了。在办公桌的外侧,也就是她刚才钻进来的地方,还有一块背板,遮住了大概一半的高度;此时,她正缩在这块背板内侧,身边就是占去了不少地方的文件柜。

    翻找的声音渐渐急了一些,大概是因为那人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那双脚又往前靠了半步——波西米亚下意识地再次朝后一缩,却听身后“哗沙”轻轻一响,登时一颗心都坠了下去。

    ……她正好碰着了自己刚才塞进桌下的文件。

此时的林三酒在干什么

    因为对试题两眼一抹黑,不敢乱来,林三酒在等待波西米亚联系她的时候,困意上涌,趴在试卷上睡着了。

    Zzzzzzzzz……

    (所以这个其实是假条)

1069 打地鼠

    【出门在外的时候,偏偏家里出了一堆麻烦事不能回去处理,简直焦虑症都犯了。目测一直到9月,我都会处于疯狂忙碌焦躁的状态,唉……】

    如果只用肉眼看的话,此刻高高悬在空中的烈阳似乎与以往的夏天没有什么不同。耀眼的阳光从蓝天上投洒下来,一直洒到了人间地界,才展露出了叫人触目惊心的恶毒。

    每一条街道上,都遍布着浑身布满烫伤、干瘪着蜷缩成一团团的人尸。建筑物在高温下开裂了,有些质量本就不好的房子,早就轰塌成了小山似的碎片。地面龟裂着,偶尔能看见一只还算健壮的堕落种在废墟之间游弋。

    在过去短短的两个月里,每一天,温度都仍然在不断攀升;到了今日,所有的人类痕迹都在高温之中消融了,让人很难相信这居然曾经也是一个高度发达的人类文明社会。

    空气干热干热的,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蒸发的江河湖海都去了哪儿。放眼望去,目光所及的地方再没有半分的绿意,卡车轰隆隆驶过的地方,立刻就会卷起一阵阵半人高的浓黄尘烟,几乎连视物都困难。

    坐在卡车驾驶座里的林三酒,忍不住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在她身后,跟着另一辆同样型号的货运大卡,紧随其后的是一辆车体长长的公共汽车。这都不是林三酒目光的重点,她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看远处天空中升起的一股黑烟。

    那股黑烟升起的地方,正是收容了他们一个月的购物中心。

    住了这么久,终于不得不离开了……林三酒的思绪忍不住回到了一个月以前。

    在林三酒无意间发现了那个装得满满的超市仓库以后,三个人当时真是高兴坏了——根本连数都不用点,光拿眼睛看就能看出来,仓库里存着的食水肯定足够他们撑过14个月。而住在在地下超市里,又不用担心阳光直射的问题,真可谓是再理想不过了!

    唯一的问题,还是外面大厅里的那一小片热带植物林。

    人毕竟都还是贪图安逸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以如今这个状况来看,只要在地下超市里闭门不出,外面的植物林也没法拿他们怎么样。正好最近一连几天都惊心动魄的,消耗了他们不少体力,借着休养调整的名头,三个人干脆在超市里安下了家。

    这一休养,就足足休养了两三个礼拜。由于吃喝不愁,铁门一关,又没有了外敌,三个人在新世界里头一回过上了还算舒服的日子——以至于一个月以后,林三酒偶然一捏腰间,竟然发现自己长肉了。

    老实说这点儿脂肪并不多,却叫她立刻想起了被豢养的家畜。在这段日子里,她不仅一项能力也没有生成,身手也迟滞了不少;由于没了危机意识,有好几天的功夫,她甚至是一口气在昏暗的地下睡过去的……

    再这样下去,对自己肯定有害无益。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得出去巡逻——一是为了检查附近的状况,二也是顺便锻炼锻炼自己。

    想法是挺好,但是没想到一开铁门,三个人都傻了。

    开门的时候,正是下午四点多钟,可是通向一层大厅的电梯,依然被浓浓的黑暗所笼罩着。

    林三酒傻乎乎地看了看前方,低声问了句:“难道现在太阳落得这么早?”

    卢泽愣着说不出话。忽然只见玛瑟伸手一指,叫了一声“你们看!”,林三酒和卢泽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登时五脏六腑都凉透了——

    覆盖着电梯的一块黑暗,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稍微动了动——这一动不要紧,一点阳光立刻泻了进来,登时透出了半边枝蔓叶片缠绕着的绿色。三个人这才意识到,之所以铁门外一片黑,全是因为被植物给遮挡住了。

    接着,越来越多的阴影动了起来,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几十根绿藤好像闻见了人味儿时的,一根接一根的活了过来,缓缓地朝铁门的方向探过了头。也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三个人谁也没敢耽误,转身就冲回了超市,哐的一声就把铁门拉了下来。

    绿藤噼噼啪啪地打在了铁门上,厚重的铁门竟然向内凹出了好几个鼓包。

    看样子,只要再出去转悠几次,这扇铁门就要撑不住了。

    回到超市里,三个人的脸色都难看极了。谁也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从曾经的主动避世,变成了现在想出也出不去。

    “这个地方,咱们不能呆了……”林三酒苦笑了一下,“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就算要走,也必须得把仓库里的东西带上。”玛瑟狠狠地咬着牙说。

    “带上东西倒是不难,咱们在外面找几辆大卡车,能搬多少就搬多少。问题是……咱们现在怎么出去?唯一的通道都被那些鬼藤子给挡得严严实实的。”林三酒愁眉苦脸地问。

    三人安静了一会儿,卢泽忽然“啊”了一声,随即一个鲤鱼跳起了身,转身就朝超市后方跑,一边跑一边还高声喊:“电梯口不是唯一通道!小酒,你把钥匙拿上!后面还有个门呢!”

    这一句提醒了玛瑟,她一拍巴掌,脸色顿时亮了:“对呀!我怎么把那个给忘了!”一拉林三酒,她们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没过几秒,三个人就站在了超市后门门口。自从林三酒从员工室里现了身,卢泽和玛瑟两人是把这个后门给忘得干干净净的了,林三酒还是头一回才知道原来还有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后门。

    她一边默默祈祷着,一边用钥匙开了门。

    老天待他们还算不薄——门后是一个狭窄的斜坡,从斜坡里走出去,几个人发现自己正和一排巨大的垃圾桶一块儿,站在了购物中心的背后。这里似乎是超市员工清理工具、处理垃圾的地方,从这儿往外一走,很快就看见了一条小马路。

    透过玻璃看着布满了绿色枝芽的购物中心,几个人还是头一次觉得龟裂发黑的小马路竟然这么可爱。

    接下来要干的事,就很清楚了。

    首先要找来三辆车。找车倒是不难——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死光了,满城都是插着钥匙、被人用光了油电而抛弃掉的汽车。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三个人就找到了两辆大型货运卡车,和一辆公共汽车。

    从汽修店里拿了电池换上,又从加油站里加了满满的几箱子油,车子总算能动了——一口气把三辆大车都开到了小马路上,挤挤挨挨地好不容易才并排停好了。

    超市里的食水把三辆车装得满满的,仓库里依然还剩下了不少。不过几个人也不贪心,车上的已经足够了,余下的都被码在了街道两旁,留给了其他的幸存者。

    临走之前,林三酒抱来了几桶汽油,卢泽和玛瑟准备好了整整一箱子的酒。

    “准备好了吗?”林三酒抱着一块沉重的砖头,朝身边的伙伴笑了笑。见二人点头示意,她叫了一声:“好了,开始扔吧!”

    随着卢泽带着兴奋的一声高呼,砖头、石头、椅子,各种各样的东西像是流星雨似的朝购物中心那被绿色植物覆盖着的玻璃门窗砸去——

    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响彻了半条街——玻璃碎片仿佛下雨一样,纷纷扬扬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在暗夜的空中闪烁着无数点亮晶晶的光泽。

    覆在玻璃上的枝蔓受了惊,悬空摇摆着,一时不知要攻击谁才好的样子。可是还不等它们顺着人味儿找到罪魁祸首呢,紧接着,一瓶又一瓶的烈酒、一桶桶的汽油,就从玻璃碎掉的破口处飞了进来,落在植物上,顿时溅得到处都是。

    最后一步纵火,就需要点儿技巧了——三人中速度最快、身体最轻的玛瑟,手里握着四五根已经擦亮了的火柴,脱兔似的冲到购物中心的门口,一个甩手,几点火光就遥遥地落进了那一片绿里。

    火苗嘶嘶拉拉地蔓延了开来,速度不快,但很坚定。很快,一楼就被映满了一片红彤彤的火光——还没烧上五分钟,购物中心的大厅里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嘶叫声,仿佛是什么东西受了疼似的,所有的叶片都疯狂地挥舞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三酒竟然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痛快——她哈哈大笑了几声,朝身旁的两人一挥手,大声笑说:“咱们撤吧!”说完自己打头,第一个跑了出去。

    几个人刚跑出去了一条街,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购物中心的顶层玻璃被烧塌了,以不可阻挡之势压了下来,半边建筑都消失在了火焰里。

    卡车和公车一早就被停得远远的,三个人一人开着一辆车,顶着日出前的最后一点星光,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甩了甩头,林三酒把昨晚的一幕幕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她脸色凝重地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随后打起了车尾灯,大卡车缓缓地减了速,靠在了路边。

    身后卢泽开着的卡车、玛瑟开着的公交车,也都一一放缓了速度,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啦?为什么不走了?”卢泽摇开了车窗,朝林三酒的方向大喊道。

    林三酒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来,站在了马路中央,手里握着一根警棍。

    “有人在跟着我们。”她皱着眉头,忍受着空气中的黄沙。

给你们讲讲我今天的经历

    早上六点到达机场,得知厦门航空有个傻飞机降落时引擎掉了,摔跑道上了。

    我心想,哟,挺新奇。

    我太天真了……谁能想到,接下来瘫痪开始了。

    原本九点起飞的航班,延误到了下午一点,在等的过程中,广播不断公布取消的航班号,12点左右,终于轮到我的航班被取消了。

    好吧,再过海关,回机场改签吧。

    一看,过海关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队伍有多长呢,有一个韩国大叔拿了一把椅子,队伍走一步,他站起来挪一下椅子,就这么一路挪出了海关。

    过完海关出来以后,惊到了。至少十来个航班的人都被取消了,等着改签的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我等了三个半小时,累得连眼泪都快流不出来了,终于在晚上六点半时拿到了一张七点出发的机票。到了这个时候,我真的只剩下满腔感恩了,赶紧,过海关、过安检,屁颠屁颠跑来登机口。

    ……又他妈取消了。

    丧尸爆发也不过如此吧!!!

    现在我在登机口前给你们直播……旁边聚集了好几十人,大家都不肯再次上当受骗出海关再改签,把登机口围得水泄不通,一个菲律宾大姐已经咆哮了两次了,希望这次能有个结果。

    我发现,把任何社会人剥夺正常生活五个小时以上,就开始有流浪汉的潜质露头了。刚才路过的时候,发现一些韩国姑娘不知从哪儿找来了隔水布,打好地铺,泡好方便面,掏出毯子,一副准备过夜的心理准备跃然纸上。

    被困机场13小时还有一个啥副作用呢,大家已经开始社交了……没过一会儿已经和排队的加拿大旅游小队打成了一片,没想到最后是无电无i-Fi克服了我的社交恐惧症……

    废话完了,我要用国内流量发了,啊啊啊啊啊心疼()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写正文不如叨逼叨有意思

    滞留机场24小时整以后,我终于登基了,此处没有错字。凌晨五点多的飞机,正好待了整一天…落地过关以后,我现在回家了!有电有ifi真好!家庭万岁!唯独有一点:后天又要走了!

    经此一役,我发现以后吧,别的成就不敢说,至少成为一个街头流浪家是没问题的,有天赋,就是要小心别食物中毒。改签后我不是一直在机场熬着吗,特别他妈冷,冷气开的跟不要电费一样,能让北极熊感冒。我穿个短袖短裤人字拖熬到三点,受不了了,道德崩塌,开始在一地一地睡着的人们中间徘徊,打算趁人睡觉抽人毯子。你说这些人怎么回事,去热带国家带他妈什么毯子,怎么不分给我一张。

    我跟你们讲,只需要一天一夜的饥寒交迫,正常社会价值观就裂缝了,你拿一千块钱和一张毛毯让我选,我当时肯定选毛毯……因为机场航站楼连便利店都没有,有钱还能拿钞票盖着睡觉吗。当然,五千块钱我就选钱,毕竟我知道我能走……

    总算地勤拯救了犯罪边缘的我,告诉我,一会儿就有毯子发了!我守着这个地勤坐了二十分钟,终于抢到了毯子,然后我浮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现在想想真的难以置信。

    我当时想,装毯子的塑料袋不要扔了,万一航班又取消,我可以拿它当袜子。

    ……把我好好一个少女逼成什么样了啊!到机场时都市丽猿,上飞机时残花败柳!

    这还只是被困机场24小时而已,要真是遇上自然灾害,世界末日,人还真不一定会表现出什么样子来……感觉有点意思。

    bb完了,我先睡会,过于折腾,今晚更新随缘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我的家在香港机场

    玄幻迷 .,最快更新末日乐园最新章节!

    欢迎你!全世界最熟悉的机场没有之一……要说为什么每次都从香港走,注意了,大秘辛,看见这里的人值回本书票价了,再搭一千块打赏都算你赚!

    ……因为香港机场出发的机票特别便宜。绝密,不是亲儿子不告诉。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又坐在这儿了。这次穿了长裤布鞋,充电宝满满,随身带了感冒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我都计划好了,上飞机先睡,再吃,再睡,打会儿游戏(kingdom rush!),漫画,睡,游戏,电视剧,码,睡,字。

    特别喜欢黑暗的机舱里,我裹个毯子,被冻得哆哆嗦嗦的时候,空气里传来热面包香气的那一瞬间。

    那么,就如同我暗示的那样,下飞机再发更新吧(如有)……

    欢迎你!全世界最熟悉的机场没有之一……要说为什么每次都从香港走,注意了,大秘辛,看见这里的人值回本书票价了,再搭一千块打赏都算你赚!

    ……因为香港机场出发的机票特别便宜。绝密,不是亲儿子不告诉。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又坐在这儿了。这次穿了长裤布鞋,充电宝满满,随身带了感冒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我都计划好了,上飞机先睡,再吃,再睡,打会儿游戏(kingdom rush!),漫画,睡,游戏,电视剧,码,睡,字。

    特别喜欢黑暗的机舱里,我裹个毯子,被冻得哆哆嗦嗦的时候,空气里传来热面包香气的那一瞬间。

    那么,就如同我暗示的那样,下飞机再发更新吧(如有)……

1070

    【今年流年不利,我一下飞机就发烧了,好惨啊啊啊啊!之前食物中毒的症状还没好完全,又被新的病魔击倒,原来林三酒这么可怜的吗……搬家到了另一个城市,事情多得要命,偏偏什么也干不了。不说别的,烧了两天,我已经两天没洗脸了……再拖着不更新也不行了,这一章啥时候写完啥时候更吧】

    林三酒的“暂且”两字,根本不能动摇陈今风的热情——他猛地一拍巴掌,语气激昂地说:“这就对了!你们相信我,绿洲里的每一个人,将来都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留下不可磨灭的美名的。”

    一直在工厂门口驻足观望的几个人,此刻老远看见了,都知道他们加入了;不由得一声欢呼,冲到了林三酒几人的跟前,一个接一个地鼓起了掌。没一个人敷衍,每个人都用足了十分力气;很快,雷动的掌声就把更多的人引了过来,更多的手掌拍响在了一起。

    “欢迎新成员!”

    面对这样热情高涨的人群,林三酒甚至都有点手足无措了。她转头看了看卢泽和玛瑟,发现这两个皮肤白的家伙,竟然窘迫得连耳朵根都红了——卢泽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忙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他们真热情……我这辈子还没被人这样欢迎过呢。”

    林三酒噗嗤一声乐了,深有同感。

    陈今风一连做了好几个往下压的手势,才算是止住了人群的喧闹。

    “同胞们,目前对新成员来说,最重要的是熟悉环境。太阳出来了,大家先回去上床睡觉,等到了晚上,我们再为新成员洗尘!”

    这话顿时又激起了一阵掌声。

    “小雨,你去食堂交代一声,我们又来了三位新成员。晚上记得给他们加餐!”李姐笑容满面地吩咐了一声,立刻一个梳着矮马尾的女孩应了,跑跳着回了工厂。其余的人被陈今风劝了两句,也都纷纷朝林三酒几人点头微笑,散了开去。

    看来绿洲的人也摸清楚了规律:在白天太阳底下,无论做什么都要冒着生命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起来睡觉。

    李姐接着对几人说:“工厂宿舍楼白天太热了,所以我们把地下两层都做成了隔间,把宿舍楼的床搬了进去……你们现在跟我来,把床位分配一下吧。”

    “那车停在哪里比较好?”不用问,提出这个问题的,正是早已决心得罪人也不怕的林三酒。

    “开进来吧!里面有一块空地,正好停车。”这次李姐却没见什么不爽快,温和地笑道。

    三个人应了一声,回到车上发动了车子,开进了工厂区里,在一个边角处把车都停好了。

    走在里面,林三酒才意识到绿洲的占地面积有多大。附近相邻的四五个工厂的墙都被拆了,打通成了一个广阔的区域。绿洲里一共有十来栋楼,每一栋地下都有两层,如今被改建成了绿洲成员的住处。每一栋楼体上覆盖着大面积的反光布,在危险的太阳下泛着一片白光——几个人在路上走了一会儿,甚至都觉得睁不开眼。

    李姐也眯着眼睛,看了大家一眼,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马上就到了——看见那栋标号为42的楼了吗?其他的楼都住满了,就只有那儿还有空位了。”

    “楼里既然不住人,那么贴反光布是为了什么?”林三酒不解地问了一句。

    “白教授在做一个隔热实验,希望能把室内温度降到50°以下。等温度降下来了,咱们就都能住进楼里了,还可以在房间里进行无土栽培……”李姐说着说着忽然感叹了一句:“要是过去,一听见50°,还不得吓死了!多亏了白教授开发的药,才让大家都更耐热了。”

    “什么?”三个人听了这话,同时转过脸去,看着李姐。

    药?她在说什么?

    林三酒犹豫了一瞬,刚想开口问,李姐却已经把他们都领到42号楼跟前了。刚才梳着矮马尾叫小雨的女孩正站在门口,热情地朝他们招手笑道:“李姐!床位我已经安排好了,又从仓库拿了一些枕头床单换上了。李姐过来瞧瞧?”

    “不用,你办事我放心。”李姐应了一声,随即转头对三人笑着说:“你们接下来跟着小雨,她负责这一栋楼里的生活事宜。你们先进去,我跟小雨说两句话。”

    三个人点头笑笑,感觉像是进了一所寄宿学校——推门进了楼道。

    一进入建筑物内部,立刻便感觉到温度低了不少,被高温烤得晕厥过去的皮肤毛孔也能够开始呼吸了——虽然从体感上来判断应该不止50°,但也相差不远了;与外界那种能杀人的温度相比,这位白教授的隔热试验,看来到目前为止进展已经算是相当惊人了。

    林三酒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她才收回后脚,身后小雨就一把推上了门。面对她有些诧异的目光,小雨忙笑了笑,示意他们去里面等。林三酒点了点头,转身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下了步子——她藏在身后的双手白光一现,多了一个对讲机。

    这还是田鼠留下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三酒就很想听一听,在外人不在的时候,绿洲人会私下说些什么。她趁小雨转过身去的时候,无声又迅速地把对讲机放在了门缝后,然后快步走进一楼大厅里。大概是都去睡觉了的原因,大厅里没有人,只有卢泽和玛瑟将她刚才的动作全部收进了眼里。

    毕竟是一起经历过数场生死的,两人虽然有点吃惊,不过什么都没说,迅速地将表情调整得很自然。林三酒拿过玛瑟腰间别着的对讲机,背过身子按响。

    从嗞啦的电流声里,传出了李姐的声音。

    “……虽然这一次陈干部也出面了……但是,是我先发现的……还带他们参观了一圈……”毕竟对讲机不是窃听器,还隔了一道门,声音质量听起来很不好。三个人的耳朵都快贴上去了,终于来了一句清晰的——“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三个人应该算是我的吧?”

    三个人怔了怔,互相看了一眼,再次凑近了对讲机。

    小雨听起来好像在打太极:“……按理来说应该算你的……不过这事儿还得陈干部……要不你去问……”

    “找他……堂堂一个干部……”李姐好像抱怨了一句,又有点警惕似的朝小雨笑了笑:“……对外你还是别提。你也知道我……”

    小雨十分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快,收起来,”一直在看着门外放风的卢泽忽然催促道:“她们好像要说完了。”

    林三酒忙一把按掉对讲机,玛瑟接过去别在了自己腰间,三个人赶快拉开了距离。正巧这时候,小雨已经跟李姐道过了别,推门进来了——林三酒心下一提,看了一眼她藏对讲机的方向——不过,再过去取却来不及了,因为小雨已经笑着招呼道:“大家跟我来,看看以后你们的宿舍,我们花了很大力气,尽量弄得很舒服呢!”

    没办法,只好再找机会来拿了。林三酒故意拖着步子走在最后,手里再次闪过白光,一张卡片飞到了对讲机上方,化作一块黑布罩了下去。

    好在对这一切小雨都没察觉。这是一个圆脸蛋、个头儿不高的女孩,初接触时给人又热情又直爽的感觉,不过稍微聊上几句,就能在她身上体会到一种过早出社会而养成的油滑。不过这油滑藏在她的笑里,却不叫人讨厌——小雨领着几人下到了负一层,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楼下因为更凉快,所以已经住满了。你们将就一下,住负一层吧!”

    说着,就推开了负一层的铁门。

    地下两层楼原本的用途,已经根本看不出来了——

    占地广袤的负一层,被无数白色建材板给隔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单间。每个单间前面的建材板上,开了一个长方形的豁口充当门,挂起了花花绿绿、各色各样的布帘。

    挤挤挨挨的房间,将空间划分成几大块,过道被切割成了窄窄的一条。地下室里虽然有灯,却没有通电,狭窄挤迫的过道里显得更加昏暗了。有的房间里已经传出了微微的鼾声,混着人群的气味,空间里弥漫着一种奇妙的、叫人昏昏欲睡的气氛。

    “来,林小姐就住这儿吧。”进门后走了七八分钟,小雨就拉起了一个单间门口的布帘子。林三酒抬头看了看,见自己的单间上写着编号:1629。

    林三酒朝里面看了一眼。

    铁架子床不大,铺了一张薄薄的垫子。枕头扁扁的,还有一张床单叠了起来,大概是充当被子用的。这个条件要是放在新世界降临以前,妥妥的一个贫民窟;但是对于在坚硬地板上睡了一个月的林三酒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卢泽和玛瑟的房间却被安排得很远,一个在1734,一个在1736,要走上一百多个房间才能到。小雨说是因为绿洲的人越来越多,房间紧张——“要是白教授的隔热试验早点做完,咱们就都能搬进楼里去住了,到时我一定把你们仨放一块儿。”她这样笑着说。

    “那你们先过去吧,我先安顿下来。”林三酒赶紧对小雨说——要想拿回对讲机,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小雨应了,嘱咐了几句,带着卢泽和玛瑟走了。他们一行人前脚才离开,林三酒立刻掉头返回了一楼大厅。

    推开门,她有点紧张地看了一圈——跟刚才一样,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迅速地朝大门冲去,没想到门后面空空如也,没有对讲机的半点踪影。

    她一惊,忍不住低低“咦?”了一声,目光来回梭巡——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她的肩膀。

    “你在找什么?”()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1071

    1071

    半空中那一团混混沌沌的马赛克,头一次止住了颤动,凝滞在半空中愣住了。

    在短短半分钟之间,波西米亚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她的面庞被洗去了所有血色,连嘴唇都是一片青白,身体在一阵阵的痛苦中不断抽搐,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怎么回事?”笛卡尔精总算回过了神,“你中毒了?”

    波西米亚张开嘴,仿佛一条脱了水的鱼,呼吸轻一阵重一阵,嘶响声叫人听了心慌。

    “喘不上气吗?”笛卡尔精急得团团乱转,在半空中掀起了一片眼花缭乱的马赛克。“奇怪,你明明除了洋芋片和三明治之外,什么都没入口,怎么可能中毒——”

    按照游戏时间算,那两样食物也是超过12个小时之前吃下肚的了,就算真是它们有问题,也不会隔了这么久,才突然发作如此迅猛的急症症状——“你坚持住,我还需要你把我带出副本呢!”笛卡尔精绕着她打转,“你想想,你是不是还吃了别的什么?”

    “没,没有……”波西米亚的脸色从青白开始渐渐泛紫,像是血液中的氧气开始消耗殆尽了:“救……我……”

    怎么救?到底是什么毒物,用什么方法,又是什么时候进入她身体里去的?

    笛卡尔精一向热衷于享受思维的乐趣,此时却体会到了没有答案的苦恼。眼看着波西米亚越来越痛苦,它也被一种鲜有的惊惶给扰乱了思绪——它对着地上不断挣扎翻滚的波西米亚,愣愣盯了几秒。

    紧接着,从一团马赛克似的混沌之中,骤然浮出了一大片雪白颜色——一个光秃秃的、石膏雕像似的人头从混沌中急剧涌起,嘴巴拉伸成了一个深幽不见底的黑洞,蓦然一口就将波西米亚的头给吞了进去。

    她露在外面的身体挣扎扭转了几下之后,很快就失去了力气,软软地不动了。

    会议室中一片昏黑,被撞翻的几张桌椅倒在地上,从外面走廊里透进来的微光,幽幽地染出了一地狼藉的线条。雪白雕塑般的人头像是浮在黑暗里一样,嘴巴张裂到了惊人的地步,一动不动地含着波西米亚的脑袋。

    连呼吸都断绝了的死寂之中,唯有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滴答滴答地走,以及气流呼呼作响的声音别样鲜明。

    笛卡尔精一直保持着“吞噬”着波西米亚的动作,看不见时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从半开门缝中透进来的微光,颜色逐渐变浅,变亮,最终变成了一条白茫茫的亮光,它才明白过来,清晨已经到了。

    一个脚步声不疾不徐地走进了外面的大厅里,经过了会议室,上了二楼。笛卡尔精保持着原状纹丝不动,听着楼上的脚步声转了几圈,又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好像直到这个时候,那人才注意到会议室的门半开着,加快速度几步赶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门,登时将清晨浅淡的天光一股脑儿地洒进了会议室里。

    “啊,原来在这儿呢。”

    那人站在天光中,连头上毛躁的碎发都被映亮了,却叫人看不清面容——只不过,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正是牛肉秘书。

    “唔……温特斯小姐?”

    他走上来了两步,终于叫笛卡尔精看清楚了他脸上的口罩。他看了看四周被撞翻的桌椅,目光又落回了波西米亚的身体上,犹豫了一会儿,将口罩调整了一下。笛卡尔精在这个游戏中相当于不存在,所以NPC们也压根看不见它;在牛肉秘书的眼里,吞下波西米亚头颅的雪白人头,大概完全就是透明的空气罢了。

    “真是的,偏偏死在了没有窗户的会议室里……算了,一会儿拿个风扇过来吧,想不到这个办法真的挺管用。”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长得明明挺漂亮的,最后是这种结局,也真可惜……噢,原来文件在这儿呢。”

    他眼睛一亮,急忙抓起了和桌子一起被碰翻在地的那叠文件:“怪不得他没找到——真不愧是温特斯小姐,看来你心里也有预感,知道自己不安全了对吧?”

    尸体是不会回答的,但牛肉秘书却还像是没忍住似的,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阵子话。即使明知道他的说话对象是一个死人,但任谁听了他的语气,都会觉得他的口吻中隐含着腼腆和倾慕。

    “那么这些我就先收下了。有了它们,不管是调查你的死,还是调查你的过去,重点都会被拉偏到那些犯罪组织身上去的……”牛肉秘书十分感叹似的,吐了一口长气。他匆匆浏览了一遍所有文件,随即将它们整理好,对地上的人说道:“温特斯小姐,你真的厉害。我不会忘记你的……”

    “……那你可得好好记着姑奶奶。”

    牛肉秘书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从原地跳了起来,一时间脸色简直比笛卡尔精化出的雕塑还白。在他的眼里固然没有分别,但笛卡尔精早就在刚才就悄悄松了嘴;从它嘴里滑出来的波西米亚,不知何时恢复了知觉,竟重新张开了眼睛。

    “你——你怎么可能还——不对!”秘书急退几步,呼吸将口罩吹得一鼓一鼓。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拉下口罩,使劲闻了闻,面色更难看了:“不应该还活着的!”

    波西米亚手脚发颤地慢慢站了起来,脚边还溅染着她喷吐出来的那一口鲜血。她的嗓音失去了以往的柔润,像磨砂纸一样干涩枯裂,听了简直让人替她嗓子疼:“……果然是空气的问题?”

    这一句话话音没落,只见牛肉秘书的惊讶忽然停顿在了脸上,除了一起一伏的呼吸,连眼珠都不再动了——波西米亚一手捂着口鼻,在一阵阵晕眩中,听见了副本主持人的声音:“恭喜你,成功活到了第四阶段,并再次通关了小游戏。现在通知第五阶段的目标:第一,找出秘书谋杀你的手法;第二,从秘书手中活下来;第三,保全自己至今天的下班时间。完成所有目标后,监狱风云即告结束。”

    虽然小游戏通关了,但是眼下这段剧情正是关键时刻,还不能分心——波西米亚咬牙扶着桌椅站稳脚跟,只觉体内像是着了火一样烧灼着五脏六腑;正当她拼命思考牛肉秘书接下来会怎么办的时候,身旁那一个雪白的人形像是融化了似的,落回了一团混沌中,消失不见了。

    笛卡尔精重新恢复成马赛克的样子,急急地飘起来邀功:“怎么样,我的脑子转得快不快?我一寻思,就知道肯定是空气里有问题——唔,烟熏老鼠都是这样的……”

    副本主持人的声音落下以后,牛肉秘书登时恢复了神智。他打量了波西米亚几眼,也不知是震惊多些还是赞叹多些:“……你是及时反应过来了,所以暂停了呼吸吗?但瞧你的样子,应该也吸入了一些吧?看来你不仅头脑好,身体素质也超于常人……”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离上班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幸亏我决定早一点来看看情况。”他皱起眉头,感到很棘手似的,拢了拢柔顺光亮的头发:“我本来想避免自己动手,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死掉的……我今天本来不用上班,只要晚上在餐厅里扮演一个苦苦等待你的不知情恋人就行了。你为什么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现在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会引起怀疑的。你要是救这样死了,本来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很方便的事……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生还的。”

    “你死了我也很方便,怎么不见你自杀。”波西米亚气都喘不匀,每一下呼吸都像是有刀刃在搅动着她的肺,还是坚持嘲讽了一句。“你想灭我的口?你倒是来试试啊。”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男女进化者之间早就没有了因性别决定的体力差距,但普通人可就不同了。更别提她不知吸入了什么东西——即使笛卡尔精反应得快,及时隔绝了空气,但吸入的异物还是已经极大地伤害了她的肺功能。

    连呼吸都没法不痛,怎么和一个体力远超自己的男性搏斗?

    牛肉秘书微微一笑,松开了自己衬衣的领口。“我不会太粗暴,”他慢慢地说,“我只是想从你身边出去。”

    噢——对了。刚才他因为听见波西米亚突然出声,被狠狠惊了一跳,条件反射之下往后退了好几步,现在往门口去的方向,正好被波西米亚给堵死了。

    “你……你还想把我关进这里,故技重施吗?”波西米亚四下看了看,决定先打探一下情报:“你放的是什么毒?我明明没有闻见烟味……”

    “烟?毒?”牛肉秘书一愣,随即笑了:“想知道的话,再来一次不就好了吗。”

    这次写完的时间比上次早,写得也比上次顺了!感觉状态有恢复一点了……

1702

    在关键时刻,波西米亚的决断下得极快——她不等牛肉秘书把话说完,忽然使劲一撞面前的桌子,趁着几张桌椅朝他倒去的时候,转身就朝门口跑。

    只要一动,肺里就像是有一股毒火窜起来,扭曲灼烧着五脏六腑;没跑上几步,波西米亚脚下一软,就栽倒在了地上。笛卡尔精在这种时刻,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唯一的作用就是用加油打气来叫人烦心:“快,快站起来,你可以的!啊他扑过来了!”

    波西米亚气喘吁吁,却偏偏连回头都费劲。她只能看也不看地使劲往后踹了一脚,不想竟正中了牛肉秘书的脸;他低低地发出了一声痛呼,怒意迸发,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她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普通人的速度能快得叫她猝不及防。

    “我本来不想这么干的,事后叫人看了会生疑——”激动之下,秘书一张白净的面庞都涨红了,眼睛圆睁外凸:“不过,你在急病发作的过程中,摔倒磕了头,也很正常,对吧?”

    一边说,他一边死死抓住了波西米亚脑后的长发,将她硬生生地扯进了半空里——要是被他这样揪住往地上狠狠砸几下,她可能就再也保持不了清醒了。

    虽然体力降到了普通女性的水平,但波西米亚的战斗意识、临危反应,包括对战斗的理解,和牛肉秘书却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刚一被抓起来,她立即顺势抬起上半身,手肘朝后重重地一顶,正好撞进了秘书的胸口下方。

    即使她这一下气力虚弱,但是在刻意挑准地方打进了胃腹神经丛以后,也依旧叫牛肉秘书痛苦得蜷曲起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波西米亚一得喘息之机,当即也不知从哪儿涌起来一股力气,手脚并用地继续朝门口爬去——当她挣脱了牛肉秘书又一次抓上来的手时,她忍不住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

    ……这个味道,让她想起了Eexodus里的游泳池。

    不只是游泳池,医疗室里也时常弥漫着相似的味道;每当林三酒要在飞船里洗去血迹一类的污渍时,就会用上这个——这个——

    是消毒剂!

    波西米亚心下一动,但来不及想明白,消毒剂的味道就从她身后再一次扑了上来——与气味一起落在她后背上的,还有牛肉秘书不知何时抓在手上的一把椅子。

    一声木头砸进皮肉里的闷响,登时叫波西米亚眼前一黑——然而她不但没有昏过去,反而被激怒了:“去你妈!”

    “真叫人吃惊,你和外表看上去的不一样,原来这么坚韧。”牛肉秘书像是赞叹似的说了一声,再一次跪在地上,高高举起了椅子。

    她竟然会被逼到这样的地步,遇见林三酒以后真是每况愈下——现在只能碰碰运气了!波西米亚抓住会议室门的边角,用她近乎撕裂了的嗓音,朝外头空空荡荡的走廊喊道:“救命——!”

    “外面哪有人在?”牛肉秘书一边喘着气笑问道,一边将椅子重重砸了下去;波西米亚扭闪得快,这一次只被他砸中了大腿,虽然痛得钻心,却总不至于昏过去了。

    “温达!”她记得那个工装男人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又一次高声喊道:“温达,我看见你了,快过来!”

    牛肉秘书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抬头朝走廊里望了过去——波西米亚见机极快,立时一脚把他蹬开了,像只水獭似的朝门口钻了出去;踉踉跄跄、手脚并用地半爬半跑了几步,她猛地被秘书从身后给重重扑倒在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消毒剂的气味更加鲜明浓郁了。

    秘书跨坐在她的后背上,将她死死压住,喘着粗气笑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可惜你妈从小就不喜欢你——波西米亚脑海中闪过去了一连串骂人话,偏偏被人把脸按在地上,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笛卡尔精从身后飘了过来,叫了一声:“诶,你看!”

    我他妈看得见吗我看——波西米亚刚在心里骂了一句,随即却听一阵脚步声哒哒地冲进了大厅,在不远处戛然止住了;来人似乎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愣了,过了半秒才喝道:“你——你在干什么!”

    她没猜错,工装男就在附近——现在总算来了!

    “快点救我!”波西米亚挣脱了按着她后脑勺的手,嘶声叫道。工装男恍然回过神,急急地冲了上来——他的体格比常年坐办公室的牛肉秘书强壮得多了,一把就将他掀翻在地,反剪了他的双手,喝道:“你为什么袭击温特斯小姐?”

    波西米亚咳嗽着爬远了一些,倚在墙上呼哧呼哧地喘气,低头一看,双手的颜色都白得吓人,几乎快赶上人偶师了。牛肉秘书活像一条被捞出水的鱼,在温达手下不断挣扎怒骂,唯独不肯回答为什么他要袭击典狱长——她回过神,赶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哑着嗓子说:“他里外勾结,放外人进监狱杀了赫尔辛,被我发现之后现在又想杀我灭口!”

    笛卡尔精幽幽地浮了上来,盯了一会儿波西米亚。“你谁啊?”它喃喃地问道,“你也太有当反派的潜质了吧,栽赃陷害张嘴就来……”

    那当然!

    波西米亚知道这个理由一说,温达肯定会相信她的——因为夜里暗中调查牛肉秘书办公室的人,正是温达。按照笛卡尔精的分析,牛肉秘书身上有调查价值的,唯有一件“勾结格尔探员杀害囚犯”的事;但下午才发生的事,晚上就有人起了疑心、开始了调查,也未免太快了——任何官方组织都不可能反应如此迅速。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有某个人私下对牛肉秘书生出了怀疑。

    这个人与囚犯死亡一事肯定有所牵涉,正是因为距离近,才能发现秘书的可疑之处;这么一想,除了送格尔探员去医疗部门的工装男温达之外,几乎不作第二人想了。

    “她满口都是谎言!”牛肉秘书涨成了番茄色,“她自己也知情,她根本就不是表面上这个样子的人!”

    温达狐疑地朝波西米亚投来了一眼——后者圆睁双眼,比牛肉秘书看着还要无辜生气:“他净胡说!”

    “放开我,你个变|态,”牛肉秘书眼见温达全盘相信了波西米亚的演技,气急攻心,又惊又怒:“……你装什么见义勇为,你平时去女子监狱找机会虐待囚犯的事,你自己都忘了吗?”

    ……原来那几根黑色长发,是这么夹进温达的工装口袋里的?

    “我感觉,这个监狱里最正常的人是囚犯。”笛卡尔精咕哝了一句。

    温达显然被说破了隐秘,登时恼羞成怒,一拳砸在牛肉秘书的后脖颈上:“闭嘴,老实点!”后者被他一砸,眼睛都不由翻了白,话是再也说不出来一句了;工装男四下看了看,拎起秘书的衣领,一边把他往会议室里拽,一边对波西米亚说道:“温特斯小姐,你不用担心。我先把这个家伙关起来,你过后再慢慢处置。”

    波西米亚点了点头,喉咙里仿佛灼烧着一团火。

    见牛肉秘书扑腾扭打着,还是被工装男一路拖进了会议室,她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倚着墙软下了身体。再坚持一会儿,这个破游戏就要结束了……清晨的阳光透过一楼大厅映进来,染亮了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她愣愣望着灰尘像金点一般浮舞着,忽然抬起手,指着天花板角落里的一个白色机器问道:“那是什么?”

    那个白色机器迅速就模糊了,化作了一团马赛克。过了一会儿,笛卡尔精重新降了下来,报告道:“唔,机身上的字样是雾化加湿香薰机……不光是这一个呢,我看了看,其他房间里也有。”

    ……香薰?

    末日以前的人确实有时候吃饱了没事干,挑挑拣拣、要求繁多。波西米亚皱着眉头,在她对于末日前社会的有限认知之中,使劲搜索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了——“啊!”

    “吓我一跳!”

    “我知道秘书是怎么让我中毒的了——林三酒说过!”波西米亚眼睛都亮了,“有一次她叫我帮忙洒消毒剂,我懒得动,就提议把它用特殊物品喷洒在房间里——那个时候,她告诉过我!她说,如果是用超——超什么玩意雾化的消毒剂,被人吸入肺里的话,那就会造成致死性——致死性——”

    笛卡尔精叹了口气。

    “超声波,”它的情绪很低落,“和致死性肺炎。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一知半解的,却比我这个本来就知道的人早一步反应过来了。”

    “很简单,”波西米亚的理由无可辩驳:“因为你没有鼻子,闻不见消毒剂味。”

    笛卡尔精没了话说,只好咳了一声:“你把杀人方法说出来了,洋葱却没剥皮,说明你猜对了。牛肉秘书为了杀你,也算是费尽心思了,这两样东西平平常常,谁能想到有什么不对劲?你就算死了,恐怕也会被人误以为是急病发作。”

    波西米亚点了点头,忽然抬头看了一眼会议室。

    “……我说,”她浮起了狐疑,扫了一眼门半开着的会议室。“温达怎么还不出来?”

    我电脑不是坏了吗,在狭窄的蓝牙键盘上打字,简直不知所措,都没发现章节号错了……话说大家似乎收到了我写的番外吗,好像暂时还没看见有人发?

1073

    全本 .,最快更新末日乐园最新章节!

    在一片寂静的走廊里,波西米亚立起耳朵,听见会议室里传来了纸张被翻动时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还有人在低低地说话,那声音也许是牛肉秘书的,含混轻微得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她慢慢扶着膝盖站起身,一步一步顺着墙来到了会议室外。

    “……我说过,调查局……早就对她产生了怀疑……银行单子上那几个人名,都是她……”

    果然是牛肉秘书——他挨了好几下,被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此时在门外听着很费劲;波西米亚想再贴近一点,往前迈了一步,不料却忘了天光是从自己身后映进来的,脚下影子才在会议室地面上一晃,牛肉秘书突然就止住了声音。

    纸张翻动的响声也跟着停了。

    见自己已经暴露了,波西米亚硬着头皮一转身,从门后探进头,叫了一声“温达”——工装男此时正站在一片翻倒的桌椅中间,脚边散乱了一地文件;他闻言一抬头,将手里一只装着犯人卷宗的牛皮纸袋放在了一旁:“温特斯小姐,我正好发现了一些你的东西。”

    牛肉秘书早就失去了往常干净文雅的模样,赤红着一张脸,双手被用塑料条捆在了一张桌子上,死盯了一眼波西米亚,胸口一起一伏地喘气。

    “你最恨的不就是监狱里这些吃着税金的渣滓吗?”他将目光挪开,仿佛波西米亚不存在似的,当着她面重新对工装男劝道:“……让一个调查局员工杀了一个渣滓,对,从法理来说,我是违法了……可是从道德上来讲,真有什么严重过错吗?还能比她的过错更大吗?她暗中收了囚犯的钱——”

    “这都是给你的提示,好好听着。”笛卡尔精插了一句话——它这句话不插还好,反而叫波西米亚没听清牛肉秘书后半句话说了什么。

    温达低下头,避开了波西米亚的目光,在一地的文件上看了几秒,忽然弯腰捡起了一个信封——要是没记错的话,正是那几份银行单据的其中之一。

    她记得这个人好像确实不太稳定——他一开始就说过,他的儿女不知怎么没了,而造成他们死亡的罪魁祸首,正在这个监狱里服刑。从几个提示来看,他对所有在押犯似乎都抱着完全不讲道理的仇恨,甚至还会找机会虐待女囚……现在该怎么处理眼下这个情况,可得费点心思了。

    “你们说什么呢,”波西米亚皱起眉头,“什么我收了钱?这些东西是我的?”

    温达蓦地抬起了头:“这些不是你的文件吗?”

    “我记得那几个文件袋,好像是犯人卷宗对吧?”要说波西米亚有什么事干得最拿手的话,那一定是抵赖否认、栽赃陷害和转嫁责任了:“……这些卷宗材料都是在档案室里,由秘书管理的,怎么在这儿?你手上的那个是什么?”

    “……是银行单据,”工装男有点儿犹豫地说,“是一个叫做Emma Greens的女人的账户……里面有很多钱。”

    “这个人是谁啊?”波西米亚睁圆眼睛,长睫毛眨了眨。

    温达尴尬地抿了抿嘴——不等地上牛肉秘书说话,她赶紧先发制人,对着秘书喝问道:“你把档案室的材料都带出来,是要干什么?之前两位探员跟我说过,他们要调查这间监狱里外勾通一事,是不是也和你有关?你把犯人卷宗都弄出去了?这些可是机密文件!”

    “也不算那么机密——”副本主持人的声音突然见缝插针地响了起来:“唔,你这话讲得不够专业,但是也可以硬解释成你是在糊弄温达……算了,一会儿还是给你的洋葱剥层皮吧。”

    波西米亚几乎能感觉到头上的洋葱一颤。

    这个小插曲一结束,工装男的脸上就浮起了几分犹疑。他的头脑没有牛肉秘书那么灵光,被波西米亚几句话一说,又动摇起来了:“对啊,你说这些以陌生人名字开的账户,都是温特斯小姐的,你又有什么证据呢?可以说是她的,不也可以说是你的么!”

    “你与格尔探员暗中串通,导致一个重要污点证人死亡,又因为被我发现了而袭击我……被抓了现行,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波西米亚面朝着牛肉秘书,话却是说给工装男听的:“你想指控污蔑我什么,那么你就去找司法官员说,凡事都要走程序——温达!”

    工装男抬起头。

    “你把地上文件收拾一下,这些可能都是重要证据,收好之后锁上门,跟我过来一下——”不等他有机会发问,波西米亚哼了一声:“说不定我们以后能看见他出现在铁丝网的另一边呢!”

    工装男一时间好像也有些被搅糊涂了,下意识地顺着她的意思,把文件收好、又锁上了会议室的门,这才赶了几步跟在她身后,问道:“去哪儿?”

    “对啊,”笛卡尔精也浮了起来,看得叫人头晕:“你要带他去哪?我跟你说,你刚才那一番糊弄,我看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这个人心里已经对你有了怀疑的种子……”

    “我知道我知道,”波西米亚用气声应付了一句,“还他妈种子,你要吟诗啊。”

    笛卡尔精气鼓鼓地飘开时,后面又响起了工装男的声音:“温特斯小姐?”

    “噢,是这样的,”波西米亚在这种时候脑筋转得快极了,忽然想起了他虐待女囚一事:“……之前男子监狱那边,有人对你作出了投诉,说你动作语言都很粗暴——不,我当然不相信,这一点你放心!但是你也知道,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嘛。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起找找,看看到底是哪个犯人和秘书勾结了。”

    这件事竟然交给温达来干,难免让他有些疑惑,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地跟着波西米亚走了。笛卡尔精的措辞方式被嘲笑了一回,似乎让它很不高兴——它硬生生一路憋到了监狱,等过了两道铁门之后,才终于问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波西米亚四下看了一圈。

    每一层、每一条走廊上的一间间牢房,都能在入口处被她纳入眼底。敲击铁杆的声音,狱警来回巡逻的脚步声,偶尔几声喝骂……都在监狱内部形成了一片回音,浪潮一样击打着墙壁。

    “你不是吃过一个犯罪学家嘛,”她用意识力包住了声音,答道:“那你肯定明白一件事……监狱方面,原则上是不会和犯人谈判的。”

    这一点她还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碧落黄泉里这样的“末日前娱乐”很便宜,所以很受大家欢迎,往往每个区域都有一些固定播放点。笛卡尔精稍一思索,答道:“对,要是囚犯抓住了什么条件要谈判的话,那一点用也没有。”

    它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你……你这个人犯起坏来,还真够得心应手的,”不久以前还心心念念要吃人的笛卡尔精,此刻充满了惊讶:“你想让他被抓住!”

    再怎么戒备森严的重型监狱,也是由人力管理,那就难免会出意外。进入监狱的非囚犯人员,其实比一般人想象得还要多——探监的人,公检法的人,记者,甚至有时还有来上实地课的学生……万一真的发生了囚犯抓住了人质这种小几率事件时,那么警方是绝对不会和囚犯进行谈判、用条件赎回人质的。

    为了不鼓励以后的犯人有样学样,除了尽可能的一些劝服、救援工作之外,被抓住当人质的倒霉蛋,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止是被抓住,”波西米亚冷哼了一声,“为免夜长梦多,我得让他今天死在这儿。”

    “他还救了你一命呢!”

    “你是不是傻,这是游戏NPC,又不是真人。”

    说来也怪,以前就算是对真人恩将仇报,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谁知道今天救她的人,明天会不会杀了她?为了保自己命,有什么不能干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她的手段都变得软和黏糊了不少,甚至对着笛卡尔精的质问时,波西米亚都感觉得为自己辩解一句了。

    ……都怪林三酒,婆婆妈妈肯定传染。

    她运气不太好,偏偏这个时候连一个进行转移交接、走在路上的犯人都没瞧见。在经过蛇皮的牢房时,波西米亚的余光正好瞧见了那个高大健硕的黑影,正倚在栏杆上,一侧眼皮低低地沉着。

    她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身后,随即转过头,在温达看不见的前方轻轻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接下来的事情,既顺理成章,又隐隐叫人心惊动魄。哪怕是被关在了铁栏之后,当蛇皮骤然发动袭击的时候,还是令人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那双手臂朝前一舒一抓,像捕小鸟似的将工装男的脖子给掐住了,一把拉到了栏杆上,撞得栏杆发出了一阵闷响。

    警卫们都被惊动了,怒斥着冲了过来,无数警棍像雨点一样落在了蛇皮露在栏杆外的手臂上,嗙嗙作响却不能动摇它丝毫——那手臂上肌肉虬结坚硬,像一截历经时日的木头;随着粗壮肌肉逐渐紧绷浮凸起来,温达的身体也逐渐软绵无力了下去,终于一滑而摔倒在了地上。

    “所以,这个游戏里最大的反派是你。”笛卡尔精喃喃地说。

1074

    1074

    “快,蛇皮袭击人了——”

    “这边,温特斯小姐,没事吧?”

    在纷至沓来的嘈杂人声中,波西米亚低低地出了一口气,松下了肩膀。看见过文件的工装男死了,接下来只要把秘书也处理掉,她应该就安全了……

    “退后!退后!”一个狱警冲铁栏杆后的蛇皮发了狠,怒声喝道:“你有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像小山似的男人低沉地一笑,眼皮半耷拉下来:“……把我关进监狱里?”

    他好像根本不把狱警看在眼里,除了抽回手臂之外,连一步也没往后退。工装男正好倒在他的脚边,像一卷歪下去的破毯子,了无生机。波西米亚刚要转开目光,突然急急一扭头,眼睛盯在了他鼓囊囊的腰间;就在同一时间,有狱警抬高了声音:“等等,他好像还没有死——”

    这句话说到一半,立即变成了一声惊叫:“他身上藏了枪!”

    波西米亚此时早已纵身朝几个狱警身后扑了过去;工装男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半躺在地上,仰头望着牢房内的蛇皮,一张脸扭曲得几乎不像本人了——在骤然响起的几声沉重枪响里,惊叫声、怒斥声、脚步声、子弹打在金属栏杆上的回响……全都在波西米亚身边乱成了一锅粥。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站在她身前的狱警被反弹的子弹给打穿了肩膀;紧接着,蛇皮“轰隆”一声倒了下去,她隔着栏杆飞快地一扫,只能隐约瞧见他抽搐的腿脚,显然也中了弹。

    “放下枪!”狱警们纷纷从牢房前退开几步,将温达给半包围住了。众人在监狱内时都是不配枪的,此时人人都是一脸苍白;那个月亮脸狱警朝温达喝道:“你不能在这里拿枪,立刻把枪交上来——你已经打中他了,不要再造成无谓伤亡了!”

    工装男使劲咳嗽了几声,一手摸着自己的喉咙,一手晃了晃手上的枪,嘶哑地命令道:“都给我滚开点!温特斯呢?”

    “你是指……温特斯小姐?”

    工装男冷笑了一声,“正是她。要不是她特地带我进来,恐怕我也不会被攻击——她人呢?出来!”

    几名狱警倒是忠于职守——他们反而走近了几步,将波西米亚给挡在了身后。月亮脸好声好气地劝道:“蛇皮突然冲你发难,谁也没料到……你冷静一点,把枪给我。”

    “我看你怎么办。”在狱警与温达交涉的时候,笛卡尔精从波西米亚的脚边浮了起来,“你看,作恶的风险太大了……做人还是要老老实实的,才是最省心的嘛。”

    “不用你来教我做人。”波西米亚嘀咕了一声,想了想:“这家伙的枪……是格尔探员的吧?”

    在格尔探员“犯病”的时候,把他送去医疗部门的就是温达;而当她事后看见格尔探员的尸体时,她记得尸体上已经换成了一身病号服,手枪早就没了影子。女医生直到被逮捕也没有持枪反抗,显然枪并不在她的手上,那么能趁机悄悄摸走手枪的人,只剩下温达和护士了。

    “你……又要干什么?”笛卡尔精问道。

    “你看,在我任职期间,一个囚犯被枪杀了……旧皮鞋本来就对我充满怀疑,我可受不了他顺藤摸瓜地往下查。”波西米亚在短短两天时间里,就完美地蜕变成了一个腐败官僚——“他有虐待女囚的记录,手里的枪弹又和格尔探员身上的枪伤一致……不用他顶罪我都嫌浪费。等大家都认为赫尔辛是被温达杀了的时候,就没有人会去查小处女;不查小处女,就更加查不到我的头上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

    波西米亚越过人群,探头往外扫了一眼。工装男被半包围在牢房前,身后就是铁栏杆,可以说是插翅难飞;她想了想,扬声吩咐道:“……大家先把路让开,放他走。”

    好几个狱警赫然转过头来,都吃了一惊。

    “他手上有枪,太危险了。”波西米亚保持着一张严肃面孔,吩咐道:“现在暂时别激怒他,很可能就是他杀了赫尔辛——”

    话还没说完,温达忽然抬起了手枪口——他情急时竟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反而直接循声朝波西米亚所在之处接连放了好几枪,登时将人群再次搅成了一窝受惊的蚂蚁;混乱之中,惊声四起、人仰马翻,连波西米亚也没看清自己到底是撞上了谁,就和狱警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走廊内其他牢房的犯人们全都沸腾了。在温达朝外逃去的时候,无数手臂像丛林一样从铁栏杆后探了出来,扬扬摆摆地抓向了他,目标自然都是他手里的枪——温达跌跌撞撞地冲了几步,终于脚下一绊,整个人都拍在了地上,手枪远远地从走廊地板上滑了出去。

    “抓住他!”不知是谁喝了一声;几个狱警反应极快,不等他重新爬起来拿到手枪,纷纷扑了上去,将温达牢牢地按在地上制服了。

    波西米亚赶紧走上前几步,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地用衣角包住了手枪,将它作为证物收了起来。

    身为本游戏中的头号大反派,她借口要把证物锁起来等待调查,一个人回到了办公楼。赶在其他工作人员来上班之前,她打开了会议室的门,轻轻松松地将最后一颗子弹送进了牛肉秘书的身体里;波西米亚不但没忘记拆掉绑住他手腕的塑料条,还给他揉了揉手腕,趁着尸体还温热时,把捆绑的痕迹给消掉了不少。

    关好了会议室的门,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一个早上实在是太漫长了。

    “我想想,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处理……”她一边上楼,一边对笛卡尔精低声说:“唔,文件我收回来了,知道我秘密的秘书死了,可以干脆推给温达……不管他们最终信不信,反正今天我能保住自己一直到下午都没事就行。还有一个旧皮鞋,昨晚什么证据也没找着,今天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关于四节线条组成的圆,反而倒不是目标要求解决的问题之一;反正她通过了小游戏,可以用这个谜团当作题目出给林三酒——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她竟难得地没了事干。

    为了免得节外生枝,波西米亚将自己反锁在了典狱长办公室里,静静地等着下班时间。当时钟指针终于迎来了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她甚至不由屏住了呼吸——监狱风云总算到尾声了!

    “诶?”在寂静中等了一会儿,笛卡尔精头一个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副本主持人呢?”

    波西米亚蓦地站起身。

    她拉开百叶窗朝外看了看,脸色有点白了:“……外面还有人走动,这个游戏没结束!”

    之前太困忍不住睡着了,结果还是拖到现在才发。今天买了毛巾、微波炉和床单,觉得自己离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越来越近了,这年头,成精不容易……

1075

    【不好意思隔了两天都没更,最近大事小事加在一起,我已经快要升天了……从9月开始,更新应该会慢慢稳定下来的】

    这一下攻击谁也没有预料到,眼看着一股劲风已到了卢泽的头顶上,他一时猝不及防,只好就地一滚,勉强躲开了攻势,随即顺着楼梯就摔了下去。

    好在林三酒眼疾手快,矮下身子伸手一抓,拽住了他的袖子,这才止住了卢泽往下滚的势头。

    刚才那一抽没有打中卢泽,重重地砸在了楼梯上,竟一下子击碎了几节台阶,掀起了漫天的碎石和烟尘。林三酒和卢泽立刻被呛得一阵咳嗽,心下都是后怕这要是打在人身上,最少也得去了半条命!

    黑影一击不中,停在了半空,一上一下轻轻地摇摆着,好像拿不准应该攻击下方哪一个猎物才好似的。

    借着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二人才看清楚了攻击他们的是什么尸山的去向之谜,也终于有了解答。

    那是从热带植物林里伸出来的一根绿藤。

    不,与其说它是绿的,还不如说它是棕褐色的。跨越了半个购物中心大厅的绿藤上,已经被斑斑的血迹染得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了,藤身的尖刺上,甚至还挂了几片橙黄色的碎布料林三酒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那正是楼下超市员工制服上所用的布。

    “我x!这玩意儿怎么能伸得这么长?”卢泽抹了一把脸上的擦伤,忿忿地骂道。

    林三酒紧盯着绿藤,一动也不敢妄动,“大概是变异后长大了……咱们现在怎么办好?”

    “还有什么可说的,咱们赶紧往回跑吧!我就不信这破玩意儿还能一路跟咱们下到超市里!”

    绿藤好像听懂了似的,“呼”地在空中挥了一下,带起了一片猛烈的疾风,几块碎砖被风一卷,猛地朝二人扑来,二人忙一扭身躲过了。林三酒盯着绿藤,紧紧咬住嘴唇,心脏咕咚咕咚地跳“不行,咱们分头走!我上,你下!”

    “你疯了?”卢泽讶然地瞪着她的后脑勺。

    “尸体堆在电梯口,这根绿藤都能够着,这说明咱们回去的一路上都要受它攻击!”在林三酒张开嘴回答的同时,她已经闪电般地捡起了掉落在身旁的一块大砖头,瞄准了绿藤猛地一下扔了过去

    身处半空的绿藤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向上忽地一抬,就躲过了砖头。趁这一眨眼的空档,卢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林三酒已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弹射了出去,口中还大喊道:“我会在这吸引它注意力你快回去叫上玛瑟,拿酒过来接应我!拿纯度高的!”

    一句话的工夫,绿藤已经连连朝她攻击了好几下林三酒将将躲过了前几次攻击,眼看着就要爬上最后一阶台阶了,却被最后一击的劲风给擦了一下,一下子裤子就破开了一个口子,渗出了一点血。林三酒不管不顾,纵身一滚,终于上了二楼,立刻躲在了一家商店的门后。

    一直盯着她的卢泽,一颗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他此刻也明白林三酒的用意了,又是心焦又是钦佩:“你简直是个疯子!自己当心些,我和玛瑟会尽快回来!”

    “快走吧,它要朝你去了!”林三酒一边喊,一边猛地踹了一脚商店门。

    绿藤在空中犹豫了一瞬趁着这么半秒钟,卢泽已经把强化后的体能发挥到了最大,飞一样地朝电梯口跑去。眼看着绿藤似乎要紧随而上,林三酒赶紧冲出商店,朝它扔了一个宣传牌子

    卢泽此时根本没有时间回头看,只好将自己的后背都交给了林三酒,脚下疯了一般地跑向了电梯口。

    没过一会儿,他已经冲下了电梯,绿藤果然没有追上来。

    冲了没几步,卢泽险些迎面撞上玛瑟她听见了不对,也正急急地往外赶呢,此时见了卢泽,一连串的问题马上冲口而出:“怎么了?外面什么声音?小酒呢?”

    “没时间解释了,咱们快去拿酒!拿纯度高的洋酒和白酒!”卢泽也不管玛瑟还一头雾水,飞快地冲进超市,顺手扯了几个购物袋子,就跑进了酒品区。

    玛瑟不明就里,手上动作却很快还不用十分钟,两人各拎了满满几袋酒。

    “火机你身上带了没有?”

    “带了!咱们要去烧什么?”又是拿酒、又是火机的,玛瑟也反应过来了。

    卢泽苦笑了一下:“咱们得去破坏绿化了!”说着冲玛瑟一点头,当先朝电梯口跑去。

    两人蹭蹭地上了电梯,就在要冒头的时候,卢泽忽然停住了步子,想了想,谨慎地露出半个脑袋朝外望去。

    外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异样都没有。

    刚才那根刁钻得惊人的绿藤早已从半空中消失了,中央的热带植物林还是那样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林三酒也不见了人影,举目四望,二楼没有一点动静。若不是几分钟前被砸坏了的楼梯还在,卢泽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刚才经历的是一场梦了。

    玛瑟靠近了,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酒人呢?”

    卢泽只觉自己嘴巴都苦了,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

    给玛瑟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卢泽的心越提越高。要是林三酒一个不小心失手,被那绿藤给击中了,落个跟尸山一样的下场怎么办?

    没想到身边的玛瑟一听完,估计是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顿时急眼了,当下就扯开嗓门喊了一句:“小酒!你在哪儿!应一声啊!”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商城里,激起了一层层的回音。

    卢泽一惊,忙朝热带植物林看去只见中央最高大的几棵椰子树,忽然动了动叶片简直就好像是一个人听见了什么声音,转头瞧了瞧似的。大概是因为两个人仍然藏身在通往负一层的电梯上,正好躲在植物林的死角,因此玛瑟的喊声倒是没有招来任何攻击。

    这一下,他也放心了,干脆加入了玛瑟,一块儿喊了起来。

    两个人的声音经过回音的放大,简直有些震耳欲聋,可林三酒却始终没有露面。喊的时间越长,卢泽和玛瑟的两颗心就吊得越高

    忽然在一声门被推开的动静之后,林三酒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响了起来:“你们拿到酒了?我没事儿,放心吧!”

    “你在哪儿呢?”玛瑟忙四处找声音的来源。

    大概因为回音的关系,林三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飘:“你看不见我的,我在四楼呢。”

    “你怎么跑那去了?”卢泽不解地问上楼就意味着要承担更多的攻击,可是看看二楼往上的楼梯,似乎都还挺完好的。

    “我也没办法啊,我躲进哪家店,那根鬼藤子就把哪家店给砸个稀烂要不是我临时想到躲进工作人员专用楼梯里,早就撑不到现在了。”

    卢泽这才留意到,二楼那些奢华精致的名品店门面,此时果然都被砸坏了总之,听见林三酒一切安全,他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这确实是一个思维盲点:平日购物中心里客流来往,用的都是外面的楼梯和扶手梯。可是如果运送个垃圾、推个清洁车什么的,就不可能跟客人一块儿挤了,肯定要有一个后备的专用通道。

    林三酒也是一时撞了大运,才瞧见这个员工通道的。

    “那你怎么回超市里来啊?”玛瑟仍然有点忧心忡忡地问道。

    过了半响,林三酒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我估计这条员工通道,应该也是会通到负一层的。你们先不要烧树了,我刚才看了看,那片植物林跟五楼的花坛是连着的,万一要是连五楼都一块烧着了那可太危险了。这样吧,你俩先回去,咱们负一层见。”

    卢泽和玛瑟对望了一眼,不无担心地嘱咐了她好几句,又折返回了超市。

    放下了满满的几袋酒,两人有点不安地把超市又走了一圈除了一个已经锁死的后门,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出入口了。

    “看来员工通道就在这扇门的后面了……”玛瑟晃了晃门上的黄铜锁。“咱们得把门打开呀,要不一会儿她怎么进来?”

    卢泽看了看用料十分结实的后门,觉得头都疼了。从死去经理身上翻出来的那一串钥匙,正好放在林三酒身上了,可是锁眼却分明是朝着超市内的,门下方也严实得没有一丝缝隙。他不甘心地又走了一圈,这一回倒是让他发现了点儿合手的武器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红色的消防栓盒。一个手肘击碎了外层玻璃,卢泽在里面翻出了一把小锤子。

    “来来,咱们用这个把门砸开!”他赶忙跑回了后门,献宝似的把小锤子亮给玛瑟看。

    玛瑟见了锤子,紧皱着的眉头松快了点儿。卢泽的力量比她大,因此她努努嘴,示意卢泽开始砸。

    当当几下,锤子在门锁上砸出了一连串的火花。锁是瘪了下去,可门却连一点要开的意思都没有。

    撞击声在空旷的超市里被放大了好几倍。王思思似乎被这声音给惊醒了,突然尖啸了几声正当二人见怪不怪地正准备继续砸的时候,紧接着却传来了一个他们极熟悉的声音:

    “妈的!我进员工室里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11/ 第一时间欣赏末日乐园最新章节! 作者:须尾俱全所写的《末日乐园》为转载作品,末日乐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末日乐园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末日乐园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末日乐园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末日乐园介绍:
关于末日乐园:
“我觉得……我男朋友好像想杀掉我。”
林三酒喃喃地对自己的好友这么说着。
怎么会呢,她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多金帅气又温柔的男朋友,怎么可能会杀人啊。
不过她没有想到,前路上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她。因为林三酒忽然发现,世界变成了一个滚烫的末日地狱。
---
文案嘛……将就看吧哦呵呵。本文是重口味无限末日,欢迎大家戳进来~~!
末日乐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日乐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日乐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