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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宝宝不负天     锦官城轶事txt下载     锦官城轶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投罗之雀 其三

    “这次有几个人?”

    “就一个,不过这个你们可要看好了,等送到了,主人可是重重有赏!要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有什么后果我想你们也知道!”

    “是!属下一定小心。”

    “带上来!还有把棺材也抬上来!”

    “真是臭,这都多少天了?”

    “别废话,赶紧装了人就走!”

    没多久舱门被打开,果儿借着那一点点火光看到了有个女子被推了进来。被推下来的时候,没有踩准,在舱门那里还摔了一跤。门外的甲板上还放了两口黑漆漆的棺材。

    “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这破了相还有谁买啊?”

    “船上的大哥,能不能给点饭吃啊?”果儿道。她已经忘了自己嘴巴被塞起来这事。

    “老实呆着!别乱喊!小心把你扔江里喂鱼!”打着灯笼的汉子说道。

    “是是是,大人只要你给了我就不说话。”果儿道。

    “快起来,给我过去!”那汉子把刚刚站起来的女子往前一推,自己转身又上去锁上了舱门。船舱里顿时又黑咕哝东了,果儿实在是不喜欢黑乎乎的地方,要有灯就好了,哪怕是有几只萤火虫也行啊,自己还没有看清新来的妹妹是什么样子呢!

    “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刚刚被推进来的女孩子讲话了。

    “我叫唐果儿!我是追我朋友上的这船。你叫什么?”

    “我?我不方便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叫我淑琴吧。你知道我们会被带去哪里吗?”

    “我不知道,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想肯定是妓院,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好呀,可是现在没什么机会啊,我饿了一天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淑琴小姐,你是怎么被抓的?”

    “我来京城投奔亲戚,走到半路上盘缠花的差不多了,我丫鬟小翠说找到了一艘便宜的船,我们上了船才知道上当了,他们就把我们绑了起来,我丫鬟也不知被他们弄到哪儿去了,这半夜三更的喊我起来再上的你这艘船。”

    “那淑琴姑娘,你是在哪儿上的船,你可知道?”

    “不知道啊,这天黑漆漆的,我也是被关在船舱里。”

    “那你也够累的,要不要来躺一会儿,这样节省点力气。”

    两人刚刚躺下没多久,舱门又被打开了。

    “这是你俩的晚饭,等下吃好了自己把碗舔干净!”一个大汉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端了一个土碗,里面黑乎乎的果儿看不清是什么。

    “大人,能不能把我绳子解开一下?”淑琴问。

    “你不会用嘴啃吗?事多!”那大汉说完提着灯笼往外走。随着碰的一声后,船舱里又一片漆黑。

    果儿当然是想看看那碗里装的是什么,可是她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久淑琴悄悄说道:“唐小姐,你转过身来,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你的绳子已经解开了?”果儿觉得这个女孩子可不简单,自己当初可是花了快一个小时呢!果儿一边问一边把那打了个死结的绳子往自己手上套。套好了才挨着淑琴,让淑琴帮忙解。

    “你可真厉害!”果儿说道。

    “这算什么!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明日你这绳子依旧套在手上,以免他们看出破绽。”

    “嗯,可是现在看不见啊。他们会不会在食物里下毒?”

    “你放心,既然是要拉我们去买,怎么会下毒,到时候岂不是银钱都没了?再等一会,我这有小刀,等半夜他们睡觉了我们再想办法逃出去。现在我们先吃点东西。”

    “黑乎乎的,我都没看清是什么。”

    “是芋头,你把皮剥了就可以吃了,不过要慢点吃,小心被噎着,这里又没有水。”

    “嗯。”

    半夜时分,果儿被淑琴叫醒了。果儿被她拉着爬到了舱门口,在舱门封依稀透露出的一点亮光下,果儿看见她敲了敲舱门,外面没什么动静,她开始用一把匕首撬那舱门的门框。这个果儿也不是没想过,不过自己那个折叠小刀根本就不能用,一翘没准刀就断了。

    淑琴正撬得起劲,舱门外面传来了动静,两个人忙着爬回到床上。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怎么一地的木屑?你们不会是想逃跑吧?我告诉你们,这河这么大,你们能跑哪儿去?难不成想去河里喂鱼?”灯笼的火光微弱的映照着那汉子的脸,这张脸因为激动扭曲而变了形。“说!是谁弄的,怎么弄的,把工具拿出来!”

    果儿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因为害怕。

    “就是本小姐我弄的!我在船舱里捡到了这根钉子!你们不能把我们关起来!你们这属于强抢民女,是犯王法的!”淑琴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根方方的粗钉子。

    “废话少说,既然你都有胆子承认了,你跟我走一趟!”这大汉说完不由分说的抓住淑琴的衣服,把她拖着就走。“你给我老实呆着!”走之前,这大汉还不忘看果儿一眼。

    他们前脚出门,果儿后脚就起来了,贴着舱门看看他把要淑琴带去做什么。

    这大汉把淑琴拉到外面之后,在甲板上就踢了她两脚,还踢开棺材的盖子说要把淑琴和死人放在一起,淑琴硬是一声不吭。过了一阵,果儿这一侧从舱门后面的甲板上出来一个人,在大汉耳边说了几句,那大汉又把淑琴拉到后面去了。

    也不知道淑琴会遭到怎样的对待,自己又救不了他,也不知道这些同伙有几个人,果儿心里又着急又害怕又担心。坐在床沿上发现屁股底下硌得慌,原来是淑琴留的那把匕首。果儿找来找去找不到地方藏,只有包了包插在自己雪地靴里。

    天亮的时候淑琴才被推进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不过面部没有受伤,果儿把她扶到床上,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淑琴确只是躺在床上默默流着眼泪。

    大约到了中午时分,昨天那大汉又进来了,不由分说的把果儿和淑琴的嘴堵上,脚也给捆起来装到了一个木盒子里,还靠墙放着,还用钉子钉板子把盒子封了,一边钉一边还威胁说等会儿可不许弄出一点声响,要是听到有什么动静,就让果儿他们永远呆在这盒子里。

    难道是有人来检查了?果儿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可是这木盒子很窄,就算自己双手是假装绑着的,也很难拿出来扯掉自己的嘴里的破布。

第二十一章投罗之雀 其四

    没过多久,果儿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里装的是什么人啊?”

    “一个老人,一个青年人,都是肺痨去世的。大人,给你白布,您把口鼻遮一下,这肺痨之虫可是传染的。要不要我把棺材打开您看一下?”

    “别,我这都闻到味儿了,你这船舱里装的什么?”

    “这里什么也没有,就是抬棺材用的抬杆还有一些准备装无名尸的木头板子,盒子。”

    “开门我看看!”

    “是,老爷,您看。”

    果儿这会儿是想叫救命却叫不出来,想必那淑琴也是。

    “你这船奇怪了,怎么这么小的地方还分两个船舱。”

    “大爷,你有所不知,有时候这雇主有家眷的,地方虽小还是分开的好。”

    “嗯,想的周到!你们这是到哪儿啊?”

    “大人,这雇主家是在徐州,他们已经先行回去安排了。大人,没什么孝敬您的,这两条大鱼是今天刚刚打捞的,给兄弟们解解馋。”

    “好,行了!下船,早些到,好让死者入土为安,为了安全起见,我写个条子,下次再遇到检查,你把条子递上,说明原委,免得传染我其他兄弟。”

    “是,是,多谢大人!”

    “完了,完了。”果儿心想。“这肺痨应该就是肺结核,我这个现代人虽说打了疫苗,记得也只是预防结核性脑膜炎啊,不知道对这肺结核有没有抵抗力。反正自己也只能离那棺材远一点了,这穿越麻烦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啊。不过这船要到徐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徐州虽说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是自己还没有去过呢!之前唯一一次关注,那就网上的段子说什么徐州既是江浙沪包邮之地又是冬天会集中供暖的地方。自己作为一个成都人,那冬天屋里比屋外冷,反正一到冬天就会想起徐州来。不过到了徐州自己又会飘向哪儿呢?”

    下午时分,果儿和淑琴才被从木盒子里放了出来,依旧堵着嘴,只是把脚上的绳子给解开了,让她们可以在船舱里走动。晚饭又是一碗芋头,果儿在那大汉走了之后拿掉手上的绳子把芋头一个一个剥好皮端给淑琴吃。果儿心里很痛,但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淑琴,只是轻轻的坐在床边发呆,天渐渐黑了下来,果儿听到淑琴在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一摸她的额头,好烫好烫,果儿使劲的敲那舱门,还是之前那个大汉来了,果儿忙说请他端点水来,淑琴发烧了。

    一番忙碌之后,早上果儿又被抓了出去,到了她们船舱背后的那个船舱,果儿看到了另外三个人。一个坐在床上,另外两个站两边,中间那男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肤色很白,虽然也是一身布衣短打,但似乎不象是常年在船上干活儿的人。果儿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有些紧张,心想着淑琴昨天不知道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对待,才吓得失了魂,我一会一定得趁机拿出匕首来,能弄翻一个是一个,最好是脖子,这样命中率高一些,果儿只觉得眼见一片血红,觉得恶心,有点想吐。

    “唐夫人,是吧?朱椿的小妾,嗯长得还算可以。”那白脸男说话了。

    “我是唐果儿。要做什么就直说,不必兜圈子。”既然知道我就好说话了。

    “我很好奇,不是反绑着你们的吗?你们怎么解开绳子的?”

    “木头上磨的。”

    “你们昨天想去哪儿?这可是在大江上,你们能跑到哪儿去?”

    “这不是月初没月亮嘛,想出来看星星。你们这船真的是到徐州?把我和淑琴卖了你们能赚多少钱?”果儿说道。

    “唐夫人,现在轮不到你来问我。”

    “我只是想做个交易,换我和淑琴在这船上暂时的平安而已。我不会为难你们,就像你说的,这船在大江上,我们也跑不到哪儿去,到了目的地我们跟你们走就是了。你也知道我曾经是蜀王的小妾,这锦衣玉食惯了,你这两天就只给了两碗芋头,水都没有,我都没力气说话了,到时候只剩两具枯骨你卖给谁,谁都不要。”

    “唐夫人,我听出来了,你这不就是想要点好吃的吗?可是我们也没有啊,这船上除了鱼就只有那一堆芋头。你别说要我们去买的话,我们可没有银两,还有我看你这身衣服也不能典当,到时候这蜀王就知道你在哪儿了,再顺藤摸瓜抓到我们,你算盘打得好,可惜啊,我不傻。”

    “鱼就很好啊,只要有调料,还怕不好吃吗?银子,只要想办法就会有,就怕你们懒。”

    “那唐夫人你有何赚钱的妙方?”

    “我?我到还真有,就是怕你们不让。”

    “你先说。”

    “这船上有笔墨纸张没有?我啥不会,就会画点花花草草,你们到了下个镇,找卖文具的,不是我夸海口只管要银子,肯定有人买。”

    “这船上到没有,我也不信你的话。”

    “既然你们试都不想试一下,那就作罢,当我没有说过,不过你们要是去买呢,别忘了买点印泥,这印泥可不便宜。没什么事我就会船舱看淑琴了。”

    “唐夫人,还请你留步。你们当真是用木头把绳子磨破的?这可是麻绳。”

    “我说你这人,你当真以为你这小船就能困住我?我要是想走早走了,一路上经过那么多船,你听我大喊大叫没有?我就是不想当蜀王小妾一直找不到脱身之法,这有这个机会就将计就计了。麻烦叫你手下打一大桶热水进来,再拿两条干净的棉布。还有,那两个棺材里当真是肺痨病人?我劝你们还是随时把口鼻蒙上为好。”

    “这个就不劳唐夫人你费心了。”

    唐果儿回到了船舱,淑琴姑娘还躺在船上,不过芋头都被她吃光了。不多时,之前那大汉提了一桶热水,拿着一块像抹布一样的布进来。这布果儿可不敢用。待那汉子出去后,果儿扯下了自己夹衣里的袖子,又把之前装芋头的陶碗洗干净,用碗盛水淋在那半截袖子上,给淑琴姑娘擦了脸,问她自己能不能动,要不要擦一下身子,淑琴姑娘“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果儿只有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捏了捏。淑琴姑娘却坐了起来,抱住了果儿,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那大汉在门外说:“哭吧,哭吧,反正现在江面上也没船,早知道你们就不应该想着逃跑。”

    果儿生气急了,抽出自己自己雪地靴里的匕首,开门道:“大哥,你稍微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那大汉将信将疑的走过来。“你们这样对待一个姑娘家……”果儿越说越小声,那大汉离她越来越近,果儿趁他不注意,匕首直接指向了他的脖子!那大汉大概也是练过功夫的,见着不对,脑袋往后一仰,却是没有躲过,匕首已经在他下巴上划了一道口子。原本果儿也不想伤他,因为紧张,果儿也没有经验,力气用大了点,当时果儿也傻眼了,愣在那儿。这大汉也傻眼了,没想到果儿会来这一招,当即一个擒拿手就把果儿的手腕给捉住了,使劲一扭,果儿就被他给制伏了。

    那大汉当即就要把果儿扔江里,好在那个很白的貌似头领的人把他制止了,让他去把伤口包一包。果儿当然也没有好果子吃,匕首被没收了不说,自己被绑了还被那穷凶极恶的大汉给扇了耳光,还被踢了一脚。果儿心里当然很是气愤,心想着我伤了你固然不对,但你们绑架我虐待我在先。还有你们就不能打人,打女人,还是扇耳光,这才来这大明朝几天,就被扇了两次了,一次是王刀疤,这次还是这个不知道名字的臭男人,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从这里逃出去,就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不过果儿没有被绑多久,傍晚的时候,这淑琴又迷糊起来,果儿用自己额头去碰她,觉得烧得厉害,又使劲的踢门,她的绳子又被解开了。果儿又不是医生,只有不住的给她喂水,给她换额头上的半截打湿的袖子。

    半夜时分,淑琴清醒了一点,果儿才躺下睡了一会儿觉。

第二十一章投罗之雀 其五

    第二天,果儿一早就被吼起来,要给这些人做早饭。当然果儿刚被叫起来做饭的时候床气可大了,真想把火搞出来,把这小船给烧掉,反正自己会游泳,不过看着监视自己那个船夫帮着自己做这做那,心想着其实这世界上在哪儿都有好人,也有坏人,坏人自然有律法制裁,自己先做好自己的事情要紧。

    趁那船夫帮自己生火的时候,果儿算是把这个船看清楚了。果儿上的本是金灿灿的船现在也都是黑色,当初起码有二十来米的船,被那些匪徒一拆,只剩下六七米。果儿想那船原本平时就不存在,只是在这船外面加的一层保护膜而已。现在船头一米来长的地方横放着两幅棺木,再过来就是她和淑琴的船舱整个深度也不到两米与他们船舱背靠背的船舱与她们的一样大,只不过果儿他们这边舱门正对着那两幅棺材而已。

    做饭的地方就在她们船舱旁边的甲板上,只有一个炉子。这船上果然是没有什么吃的,那米缸里也只有一点点米,果儿只好把那芋头清洗了一下泥沙,煮好了,剥了皮再放到稀粥锅里煮。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自己在天朝可从没有煮过这样的白粥,煮好之后,果儿放了点盐,盛了一碗给淑琴。

    船上其他人都没事,只有淑琴喝了粥又发烧了,还呕吐了起来。果儿慌了,自己毕竟不是医生,这发烧了几天都不见好,要是烧下去脑袋烧坏了怎么办?果儿只好去找那个贼匪头子,几个贼匪一商议,有人说要是这淑琴晚上再发烧就把她丢掉江里去,那个被果儿捅伤的大汉说,这淑琴肯定是传染肺痨了,他家乡原来就有个老乡肺痨一开始就是莫名其妙的发热,后来半年就死掉了,他想马上就把淑琴给扔江里去,果儿祈求他们去找个郎中来给淑琴瞧瞧,结果不但被赶了出来,还说这淑琴下午要在发烧就只能被扔河里了。

    果儿只好又给她物理降温,又逼着她喝了很多白开水。好在下午吃饭的时候淑琴没有再发烧。果儿的心也稍稍放心了一点。确实肺结核病人傍晚会有低热的现象,但是现在淑琴并没有咳嗽啊。还有结核病好像是人抵抗力低的时候才会发作,而且也有初期感染了肺结核但是自愈的,希望淑琴能尽快好起来。可是每天就吃一点芋头,有没有青菜水果,没有肉,怎么能好得起来!

    一定要想办法改善伙食才行。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明天就看看能不能钓鱼吧。原本果儿心里如意算盘打得挺好的,想着自己画画能换点钱,不是说持竿先生的画还有市场嘛。趁有人想入换点银钱,就可以和这一群匪徒一起欢声笑语到徐州,没准在路上还可以问过绑架自己的是什么人,然后想办法在他们卖掉自己前逃跑,用自己鞋底的银票买个小房子养养花,种种草,画个画什么的,看来这想法真的是天真过了头。看来自己得早点逃跑才是真的,可是眼下怎么办?淑琴怎么办呢?

    今天晚些时候天快黑了,小船终于驶到了宽阔的河面上,晚上,果儿终于知道了他们来到了长江之上,虽说果儿对于方位有些拿不准,但是但凡自己画过的景色那肯定是不会忘记的,这里虽说只来过两次,但果儿就已经十分肯定了。

    这小船扬起了帆,又顺流而下,不知道会去向何方。走大运河,走大运河,果儿祈祷着,因为她知道大运河有几个绝佳的跳河逃生路线,当时还是大肚子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船上看好了,当时自己怀着孩子,二丫又不会游泳,这次如果真的是走大运河自己可不会错过机会了。

    隔日,果儿主动早起,给大家准备早饭。想来这船昨天晚上也一直在行驶,大概是运送棺木的船,也无人盘查。果儿昨天晚上一直在想,只要淑琴能好起来,到时候逃跑的时候就往水里丢几块捆好的木板,淑琴就可以趴在木板上,然后在木板上绑上绳子,如果离岸边不远,自己就可以拖着她过去。

    昨日守着果儿做饭的大汉见她已经洗好了芋头,打好了水,话也不多说过来生火,果儿也不想和这些人多有交集,想着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当了贼匪就是贼匪,那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现在淑琴需要营养,自己得想办法钓鱼,果儿便硬着头皮问道:

    “大哥,请教下这河里有没有鱼,我想学着钓点鱼,淑琴需要吃点肉才好得起来。”

    “我去钓,这钓鱼我最拿手,但是你用火要小心,不要把想着烧船自尽这种事。”

    “多谢,我不会的。”

    那大汉不一会儿便拿出了鱼竿来钓鱼,果儿也不管,等着芋头煮好了便依旧把所有芋头的皮剥掉。再在锅里缠上水,烧开了放点大米,熬的差不多后,今天先给淑琴盛了一碗米粥,再把芋头放进去,煮了一会儿关火,放了一点盐。有个好现象,淑琴今天没有发烧,也没有呕吐,果儿放心了些。

    这大明朝从早上吃了饭,一直要到下午太阳落山才吃晚饭,以前在中都和南京王府,时不时都有点心水果,自己也不觉得饿,这几天果儿觉得饿得厉害,也瘦了些,明显有了些腰身,心里反而有些高兴。

    晚上,果儿依旧去煮饭,这大汉端出了钓起来的鱼,大的草鱼有三条,小的小白条小杂鱼有半桶。果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船不是一直在行进当中吗,何来这么多的鱼?这运河里看来还是有很多好吃的啊。

    “大哥,你来剖还是我来剖?船上除了盐还有没有别的调料?”

    “你会杀鱼?”

    “别说杀鱼,杀人我都会,你信不信?”

    “那刀给你,你可不要拿刀来砍我,我害怕还到鱼眼睛。当然你要是拿刀对着人,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说完给了果儿一把刀背超级厚,有些份量的菜刀。

    果儿接过刀,放在甲板上,把裙子下摆往膝盖上一提,打了个结,一只手抓住一条草鱼的腮,那草鱼动也动不了,果儿拿起刀,手起刀落用刀背重重的敲在草鱼脑袋上,那鱼被震晕了,接下来只能任由果儿宰割了。

    虽说看起来果儿像是个练家子熟把式,但是这是她第一次杀鱼,以前都是在菜市场杀鱼摊位上由卖鱼的老板给自己清理好了,自己只需要付了钱就可以拎着鱼肉回家了。上次在大江家,那也是看着大江杀的。不过今天自己既然说了杀鱼,那就只有杀了,再说自己刚刚干了一半,剩下的那几个大汉都来了,包括那个土匪头子,果儿可不想在这些人面前示弱。

    料理好那两条大的,果儿问:“大哥,这些小的鱼,鱼眼睛你还害怕吗?会处理吗?不会就拿一把剪刀来,有没有?”

    那大汉有些不好意思,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这大汉大概觉得这些人的讥笑比不过鱼眼睛的恐怖,给果儿拿来了剪刀。

    “这些小杂鱼你们一般怎么吃?”

    “我们吃鱼都白煮,这些小的一般都不吃,麻烦。”

    “啧啧。有没有面粉?花椒?有没有油?”

    “油有的,面粉也有一点。”

    “好,我知道了,你把油先弄点出来,今天我们吃油炸小鱼干。”果儿拿起剪刀,把小白条鱼头剪下来,剖开,再直接用手去了鱼鳞,一个一个洗干净放在木桶里,然后一个一个挤去水分放在大的陶碗里,撒上少许面粉,盐,放好。

    “想不到,蜀王的小妾这些也会做。”那个白脸贼首说。

    “小妾,小妾,不就是伺候人的吗,这些不做,你当天天有人伺候啊,小妾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所以我才要逃走。”果儿说道。

    “那你还会做什么吃的?”

    “多了去了,现在别说话,等着吃就行了。”

    等锅里油到了六七成热的时候,果儿便把小鱼一个一个放进去炸,等锅里有点满了炸的稍微有点黄便捞出来,放在一边,又放一些进去,最后再把小鱼干放进去炸一遍,直到有点酥脆了才捞出来,最后那半桶小白条炸了有四大陶碗。

    炸好了小鱼,舀起锅里剩下的油,洗了锅,放了点油,果儿煎了一下鱼头,熬了鱼头汤。剩下的草鱼身子剖成两半,抹了点盐晾起来。在鱼头汤里又放了点大米进去,给淑琴熬粥。果儿想这就差一点葱花啦,要是有剁椒就好了,就可以做点剁椒鱼头了,只是自己到了大明朝这么久,就没找到这个叫辣椒的东西,难道这植物还在美洲睡大觉吗,怎么还不快点来大明朝啊,作为一个无辣不欢的四川人,你知道我的日子有多么痛苦吗?干脆夺了这条船做个大航海家去美洲搞辣椒吧!可行可行,反正自己无牵无挂了,难道自己要当海盗吗?就这个船怎么能够,要是有个什么系统就好了,可惜啊。

    几个贼匪这时候整津津有味的吃着油炸小鱼干,根本没有想到果儿是思想已经到美洲游了一圈,还想要夺了他们的船。当然想归想,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果儿自己也吃了两个小鱼干,粥熬好了,果儿还从鱼头上挑了些最嫩的没有鱼刺的肉在碗里,便回舱去喂淑琴吃粥。

    就这一两天果儿煮饭,果儿才知道这吃饭取的水就直接是从河里打的,吃完饭的残渣还有各种废水污水也都是排到河里的,果儿就有些吃不下,不光他们这条船这样,这河里所有的船都这样,果儿觉得就算是自己都把水烧开了,高温处理了,但是难免有致病细菌啊。这淑琴看起来一天天好起来了,自己现在靠着煮饭也赢得了部分自由,也应该实行自己的逃跑计划了。

    这船果真就如果儿所想,过镇江便往京杭大运河方向去了。记得当初自己在大运河看什么都很美,还深深地感叹自己处于历史的洪流之中,如今船一进到运河果儿却只盯着看哪儿好逃跑了。到了这运河,船便是逆行,就算挂起了帆,船速慢了很多很多,河道比较很窄,如果跳下河游不快,很快就会被抓住,就算没有被抓沿着河流都是平坦的庄稼地,没什么掩护,偶有一块两块油菜都快要开花了,弯腰躲进去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太分散了,不成片还是容易被抓。

    还是等到自己记忆中的第一最佳地点吧。第一个最佳的地点就是出了扬州,一个叫做湾头的地方。在这里是几个水口的交汇处,水面比较宽,如果在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下了水,自己要是奋力一点便能从运河游到或者漂到其他河道里,然后再上岸,贼匪等到发现自己不在船上,再回头来找也很难找到自己的踪迹。这里还有一座很大的寺庙,自己暂时可以进去躲避一下,如果万不得已就打出朱椿的名号,等他来救自己。

    看这船行进的速度,自然是没有果儿上次去凤阳快,估计到弯头也到明天晚上了。今天还的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明日便要收拾妥当。

第二十二章 逃出生天 其一

    可是到了第二日的下午申时,这船便过了湾头,果儿只能握紧了手里的饭勺眼睁睁看着那个有着寺庙的半岛离自己越来越远。不过吃过饭,果儿觉得事情又有了转机,因为虽然已经过了湾头那里的第一条壁虎河,但是过了这壁虎河大约八九百米的一个像是码头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的河岸刚好也有内湾,船停这里也不挡路,也背风,唯一不好的是船头朝外,果儿她们船舱那一侧则是靠里面,自己晚上要逃跑就得经过船头。

    不管了,就算距离那壁虎河有点远,好在这河水是从北往南流,实在是累了就在河上飘,这也是个大好的机会。打定了注意,果儿给淑琴说了自己的打算,淑琴也点头同意了。但是她还是很害怕,说自己从来就没有下过水,又说现在刚到二月,这河里的水肯定很冷,很冷,果儿一咬牙说只能赌了,不赌一把被卖到哪儿都不知道。

    两人商定了之后,果儿便给匪徒一人送了一个自制口罩,说淑琴又有点发烧了,咳嗽了几声,让他们少走动,说有什么烧水泡茶的事情就麻烦他们自己干了,自己要照顾淑琴。

    这些贼匪又有说要把淑琴扔河里的,果儿说,自己虽然没有把握把淑琴治好,但是只要淑琴能活着到徐州,只要不是在早晚的时候也看不出她是个病人,他们也好交差。还威胁说是要把淑琴也扔河里自己就绝食而死,反正自己已经吃腻了芋头了,说完重重地摔了门。

    这些贼匪大概当真是怕淑琴得了什么病,都不敢过来看一眼,果儿端了一盆水,还是把自己那半截袖子打湿了,放在淑琴额头上,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贼匪来看,自己的计划就落空了。就这样熬着到了天黑,中途果儿还时不时的出去倒水,打水,搞得舱门开开关关,很忙碌。果儿还说着一些安慰淑琴的话,这淑琴也是很配合,时不时开哭两句说什么唐姐姐,你就让我去死,也比买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好之类。果儿便说你现在是烧糊涂了,别说话省点力气身体才能好之类。

    就这样一直搞到了快到子时,果儿听到隔壁都传来了鼾声,这才把裙摆都扎到腰带里,绑好木板,抱着那一捆木板与淑琴一起轻轻的把木板吊到河里,把绳子拴到船舷上,果儿跳下去试了一下木板的浮力,便用绳子一头系在自己腰间,一头系在绑木板的绳子上。果儿示意淑琴快点跳下来。淑琴一闭眼睛,砰的一声落到水里,到了水里她便两手乱舞,摸到果儿后便紧紧的抱住果儿的脖子不放,果儿把木板拉过来,让她抱住木板,不要乱动,大概是感觉到了木板的浮力,淑琴没那么害怕了,但她两只手死死的抓住木板。果儿用剪刀剪断了原来绑在船舷上的绳子,然后使劲地往运河游去。

    果儿顾不得回头看淑琴,也顾不得回头看那黑漆漆的运尸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向前游。游了一阵果儿觉得自己力气好像已经被耗尽了一样,离黑乎乎的河岸还很远。以前自己都是在游泳池或者外公家那边的池塘游泳,那水都是不动的,现在水流虽说不急,但是自己相当于要斜穿河流,就有一定的阻力,再说自己后面还拖了一个人呢,果儿想自己还没游到那壁虎河呢,肯定就会累死了,当机立断就顺着这江水飘吧,等到快要到那壁虎河了,自己在挣扎一下,或许能成。果儿放慢速度,后面的淑琴和木板就差点撞到她,她也一只手搭在木板上,慢慢的动动脚往前游。

    终于快到与壁虎河交界的地方,果儿往那边指了指,便奋力往那边扑腾,虽然没进到壁虎河但是在靠近壁虎河的沙包上靠了岸。扶着淑琴上了岸,果儿也顾不得冷,把那木板子绳子沿着河边拖到了壁虎河里,任由河水把它们带走,这才扶着淑琴两人往那黑漆漆的树林里走。

    走了很远很远了,两个人都没敢大声说话,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没有光,没有火把,两人深一脚前一脚的相互扶持着。走着走着便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人打着灯笼过来了,淑琴想要藏起来,果儿想,现在正是需要帮助,到时候实在是走投无路就在这里写一封信,让人带给朱椿,安安心心的做小妾去。便不躲藏,站定了等着那人过来。

    走得了,映着灯笼的火光,果儿看到的是一个粗布衣的小和尚,年纪身形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比果儿要稍矮一些。见到果儿两人,也不惊讶,作了个揖便慢慢说道:“两位施主好,弟子彦京奉师父之命再此恭迎施主,请施主随我来。”

    轮到果儿惊讶了,这天下真有如此神机妙算之人?算到我会在今时今日倒此求助?还特地派个小和尚来接我?果儿怎么也想不出这其中的联系来,便问那小和尚道:

    “彦京小师傅,请问你家师傅如何称呼?我很想见他一面,但我和我同伴得找个地方烘干衣服才行,这等蓬头垢面,泥污满身有失礼数。”

    “施主不必担心,这个弟子早已经准备好了,虽是布衣,还请施主不要嫌弃。”依旧是很慢是语速。

    “哪里那里。”果儿越发惊讶了。“只要有穿的就不错了。”

    两人便随这彦京小师傅进了庙门,一路又到了山房里,那里早准备了衣服。小和尚开了门之后就一直在外面等着。果儿一边换衣服一边打量这房间。这房间开门进来中间就是一个小厅,厅里一张长条案几,有些笔墨纸张,厅的两侧就是两个房间,每个房间两张床,靠窗还有一个条桌,另外一边有脸盆架等物品。墙上没什么装饰,就是泥巴墙。果儿觉得挺好。

    穿好衣服,洗了脸,果儿把头发用脸盆架上的布胡乱擦了擦,这东西吸水性和毛巾那是没得比,不过擦一下总比不擦的好。梳理了一下后,果儿拉着淑琴就准备去见彦京小和尚的师傅了。

    “小师傅,我想问一下,我们这女性住到庙里怕是不好吧?”走了好一阵,进了好几个门,又出了好几个门,果儿在路上想到了这个问题。

    “施主,我想在佛祖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天下苍生一律平等。再说了,你们住的那里还不算寺庙,只是寺庙外的山房,你不必多心。”淡淡的语气,缓慢的语速,果儿觉得这不应该是这个年纪小孩应有的语气。

    “好的。”果儿不由想起来自己在医院当志愿者的时候,记得医生也说过,医生眼里无性别的话,觉得这小和尚虽然说话很缓慢,但是挺有意思的。

第二十二章 逃出生天 其二

    后来终于来到一个别院,这里早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等候,走在前面的彦京对那老者施了一礼说道:“师傅,这可是您说的贵客?两位施主,这便是我师傅了。”

    “多谢大师。”

    “多谢大师相助。”果儿和淑琴说道。

    “如二位不嫌弃,请移步到禅房说话。彦京,你别走,一起来。”

    “是,师傅。”彦京小和尚刚刚转身又折返回来。

    果儿从来没有进过禅房,就是去景区玩进了庙她一般也不烧香拜佛,更不要说禅房了。今天得以见识一下。这禅房里除了靠墙的小桌子和地上的四个草垫外,空无一物。

    老师傅先进去,把小桌子搬过来,放在屋子中间,自己坐了上位,果儿和淑琴分坐左右,彦京坐了最后进来,提了门外炉子上的茶壶,给大家个砌了一杯茶便在靠门的位置坐了。

    “茶好香,再次多谢大师。不过我有一事想要请教大师,还请大师赐教。”

    “哈哈,唐施主不必如此客气,想问什么就问吧。”

    老师傅这话一出,果儿更是惊讶。

    “那我可就直说了,您老是怎么算到我和淑琴今日到此的,又怎么知道我姓唐的?”

    “这可不是算的。这眼睛要多看,多想。今天我在这河边钓鱼,看到你在船上做饭,就你这衣着看起来就不是下人穿的衣服,就猜想你是不是被绑架了,还有我看你直勾勾的盯着两岸就想,你是不是觉得这里是个逃跑的最佳地点。远远的,你们的船停下了,我想着你可能要找机会了,便叫彦京在这寺庙附近转悠看能不能碰到你们。”

    嗯,好像说的有点道理,这小船在运河之中有时候离河岸比较近,船速不快,我确实是在船上做饭,岸上有人看到也不奇怪,说得通,想了想又问道:

    “那你如何得知我们是两个人的?”

    “这个便是猜的,其实这衣服也只有两套,也是以前居士留下的。你要是多一个人也只有穿和尚的衣服了。”老者说完便笑了起来。

    “好吧,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姓唐?”果儿仍旧一脸迷茫。

    “这个,就在前两天,我听说蜀王夫人之一的唐夫人被一艘船给绑架了,但是到处找不到,心想着这来往船只肯定是经过了严加盘查的,这绑匪究竟用了什么方法逃脱的,一看到棺材我想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是我也不敢肯定你就是唐夫人,刚刚只是诈你,看看你的反应。”

    “师傅,你怎么能够这样!”彦京小和尚有些恼怒,可是他语气依旧很平缓。

    “嗯,看来我还是江湖经验少了些。不过老师傅,我确实是姓唐,别说什么蜀王夫人了,就是蜀王的小妾,不过这事还请你们保密。”

    “为什么?这只要老衲写一封信给蜀王,他自会安排人来接你。”

    “不瞒师傅,我不想当小妾啊。小女子志在四方,岂能困于王府啊!”

    “哈哈哈。好,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彦京,我之前让你打点行礼,你收拾好了没有?以后这唐夫人就是你的师傅了,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啥?”

    “啥?”果儿与彦京小和尚同时说道。

    “这些年,你在这里佛法学了不少,这经书背的都比我还熟了。医书虽说学了不少,也治好了不少人,但是天下之大,药材之多,我觉得你应该出去游历、学习一下,这样对你有好处,这唐夫人也是志在四方的人,你就跟着她好了。”这老师傅对他徒儿说道。

    “不,不,师傅,老人家,请您等一下再替你徒儿打算,我呢也待会儿再说。既然你说彦京治好了很多病人,那先来给我淑琴妹妹把个脉,她前些天一直反复发烧。对了,有一次还呕吐了。还有我们搭乘的那船上有肺痨去世的人,彦京小师傅,你先拿一块布来捂住嘴脸,我怕你也染上了。”果儿有些激动。“快把手伸出来!淑琴!”

    “我可以肯定,不是肺痨的,唐姐姐。”淑琴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那棺材里有尸体不假,是之前被人打伤了肺,后来咳血死掉的,这运尸船上的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而已。”

    “那彦京小师傅,请你先给她把把脉,你前几天确实发烧来着。”

    这小和尚定定神,把手搭在淑琴的手腕上,两只手都试了试,才道:“师傅,我把出了滑脉。”

    “滑脉?这个词我好想在哪儿听过。”果儿说道。细细想来自己以前就只见过几个医生,黄大夫给自己说滑脉的时候是怀孕了。

    “淑琴,你怀孕了?不行,这是贼人的孩子,这,这……”果儿有些激动。

    “唐夫人,唐夫人,你不要激动,让老衲试试。”

    “嗯,确实是滑脉。不过滑脉也不一定是喜脉。也有痰饮、食积、实热这类病人的脉象也是滑脉的。”

    “好吧,淑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需要我和师傅回避吗?”彦京小和尚慢悠悠的问道。

    “彦京小师傅,大师,你们不用回避,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与淑琴也算是患难的姐妹。”

    “淑琴,我想问下你除了京城的亲戚还有别的亲戚没有,老家可还有人?”

    “唐姐姐,你这是打算要送我回去吗?”

    “有这个打算,但我不想回京城,我要启程去四川。山高路远,你本来身子就弱经不起风餐露宿。”

    “可是师傅说了我也不一定是怀孕了啊。”

    “这个事是我下一步要说的。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没怀孕,这好办,你住在这里调养几天,我找人送你回京城还是老家都随你。二、怀孕了,这也只有两种选择:生下来或者不生。你若是不想要,那一样,落了胎,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我找人送你回去。你若是想要这个孩子,又想回去老家或是京城,那我马上找人送你回去。你要是不想回去,又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自己养大他,对不起,这个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我帮不了你,或许我可以给你点钱,但是我会立刻就走,回四川。你听懂了没有?”果儿啪啪啪说了一堆。

    “当然要确定你怀没怀孕,估计还要等上大半个天,你上次月事什么时候来的?”果儿想了一下又说道。

    “唐姐姐,不用等,你问我什么时候,我想我就是怀孕了。这个孩子我想要。”淑琴说道。

    “这才几天,你怎么能确定!”

    “唐姐姐,你不知道,不是船上发生的事。”

    “难道是你在老家的?那你还来京投奔什么亲戚?那男人呢?我带你去找他!”

    “唐姐姐,这孩子确实也是贼人的孩子。”

    “你都把我绕晕了!”

第二十二章 逃出生天 其三

    “那我从头说吧。就当我在佛祖前忏悔我的罪过。”

    “记得你问我的时候,我说过我的本名不方便告诉你,要你叫我淑琴。其实这淑琴这名字是上一个被卖掉的女孩子的名字。这个女孩子是我骗来卖掉的。我的本名叫若水,可惜我只是祸水。我家就在京城,我有一个多病的母亲,我想她多半这几天就快要死了。我还有一个四十岁的哥哥,还未成家,成天只知道赌钱,我就是被他给卖到贼人窝里的。这进了贼窝想要保持清白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也没有什么好讲的,我就成了他们的帮凶,我想我就是在那时候有的孩子。”

    “那他们还要把你卖掉?还想把你往棺材按,让你和死人睡一起?还有你自己知道有了孩子还跟我往水里跳?你是想我再背上几条人命吗?”

    “唐姐姐,其实我不是被他们卖掉,把我往棺材里按也是为了装得像一点。他们是想让我冒充王蒙的女儿以此来接近你,让你说出你的身世,只要你一承认你就是逆臣周位之女,他们就把你抓起来,直接送到那烟花之地,就算是蜀王到时候想救你,都不成了。我这也是不想和他们在一起了才豁出去和你跳水的啊,我也不知道我有孩子,刚刚小师傅给我把脉,你又问我月信,我算了下这才想起来。”

    “你就编吧!”

    “唐姐姐,你若不信,我可以取证物来,在我换下的裙子里,缝有王蒙先生的画作,这可是真品,他们知道你爱画画,认定了你就是周位之女,才出的这个计策。”

    “何必那么麻烦,想要我的命直接在船上砍了就是啊,何必搞这么一出,还搭上王蒙先生的画作。虽说我也会画几笔,可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周位的女儿啊。”

    “唐姐姐,我也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但是你想,他们就是不让你死,只要你进了妓院,你想受伤最严重的是谁?”

    “那不就我自己嘛,还有谁?”

    “唐姐姐,你错了!是你背后的蜀王啊。堂堂一个蜀王夫人居然是个逆臣的女儿,而且还进了烟花之地,你想想换做你是蜀王,你能受得了吗?”

    “好吧,我受不了。可是这又是谁想害蜀王殿下呢?”果儿很烦躁。

    “这个可不好说。”

    “没准是皇帝。”果儿冒出来一句。

    “除了他没别人了啊,蜀王可是藩王啊,谁还敢害他!其实他也可能不是淑琴你说的那样要害他,只是不想我在他身边而已。”果儿看到淑琴还有彦京睁大了眼睛又补充了一句。

    “这也没什么,我还巴不得呢。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现在言归正传,淑琴,你真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你可知道有多艰辛?你现在是成年人,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唐姐姐,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要生下来,再把他养大,教育他好好做人。但是唐姐姐,我现在真的没有地方去,还求唐姐姐收留。”

    “你没地方去,我就有地方去了?我还想求人收留呢!”果儿语气很不友好,这淑琴完全就是没有考虑到生孩子风险有多大,以后除了这一关还要经历多少艰难。

    “大师,彦京小师傅,虽然我知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我在这里说这话也许是亵渎神灵,但是淑琴,就算什么都准备好了,生孩子都还是有相当大的风险,我真的不建议你在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生孩子,要是我,我就不会生,不过生孩子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仔细想一下。”

    “唐姐姐,你还是叫我若水吧,这孩子我肯定是要留下来的,你不用劝我。”若水说的十分坚决。

    “好,好,好。若水,那你就在这里请求大师的帮助吧,佛祖总是慈悲为怀的!本来呢我想我们是共患难的姐妹,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也没什么交情,咱就此别过!大师、小师傅,唐果儿多谢两位,愿您二位安康,果儿就此告辞。”唐果儿站起身来就要走。

    “施主,施主你不能走。”这彦京小和尚拦住了果儿。“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果儿觉得自己没有看错的话,这彦京小和尚眼睛里竟然有了泪花,这得多么感性才可以如此,再说了这若水也是自找的,我自己真的是没有能力帮她,我走我的,哪里就算狠心了,我又没有逼着她喝什么打胎药。

    “我哪里狠心了?我这搞不好正被皇帝追杀呢,我离开她是为她好,也是为你们寺庙好。还有这你也说了佛祖眼里没有男女之分的,天下苍生一律平等还是啥,正好你也是看过医书救活过病人的,我就当你是大夫,再送你一句话,大夫眼里也无男女,这若水你来照顾正合适。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你看到什么,以后也不会害怕,毕竟你是佛祖的弟子。”果儿差点就说出反正你都是个和尚,也不会结婚娶老婆之类的话来,憋了一半天说了一句:“你快让开!”

    “唐夫人,请留步!能不能听老纳说几句?”

    “大师,你想说什么?要是让我带着淑琴的话,你还是别说了!”

    “唐夫人,这样好不好?我呢,留下若水姑娘,我保证给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呢,带走彦京,再过个几年我带着若水姑娘来换我徒儿。”

    “若水的事情,我谢谢您了!可是我一个小媳妇带个小和尚,你叫我带他去哪儿?我一不会医术,二不会念经,我没啥可以教的。”

    “唐夫人,先不急着推辞。这你们想去儿就去哪儿,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我这徒儿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整理中草药的典籍,虽说药材他熟识,药理药性也熟识,可是这图就画得不好说了。唐夫人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吗?”

    “你不会是让我画每个中草药的样子吧?”

    “果然唐夫人这样的人是不应该困于王府的。”

    “老和尚,你别给我带高帽,我不吃你这一套。说吧,要我给你徒弟打下手,你给我多少盘缠?不会让我每天端个破碗和你徒儿一起去化缘吧?”

    “哈哈哈,很久没有人叫我老和尚了。老和尚我别的没什么,这香火钱还是不少的,至少你们到四川的路费你不用担心。你呢也不是给我徒儿打下手,以后你就是他师父了,你想教什么就教什么。”

    “啧啧啧,一个出家人不清心寡欲,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有不少香火钱,彦京小和尚,你以后就跟着我了,我们不去四川,现在我就是你是师父了,我们拿你师父的香火钱去享受,为师教你喝花酒去!”

    “施主可不要胡言乱语啊。”彦京小和尚有些急了,眼睛里眼泪花花都要留出来了。

    “谁和你胡言乱语了!看你小小年纪,我说喝花酒你居然懂得,叫我不要乱说,不简单!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果儿镇定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水,你就在这里,不管你是真的怀孕了还是积食了,你就听大师安排吧。我是真的不能带你走。还有,大师,以后若水就多多费心了。我虽说有点钱,但是我想比起你的香火钱还差的远,我就不留钱给若水了,你这边要是实在没辙了,就把她那副王蒙的画作给买掉,虽然我没看,但估计卖了也能对付个几年。就这样了。”

    “小和尚,带着你的东西,带好我们的盘缠,我去山房拿我的行李,我们现在就出发。若水,你不要出来了。”

    “唐夫人,不用着急。彦京,你先把若水姑娘带回山房,拿唐夫人的行礼,再拿着你的行礼过来,把笔墨纸砚这些都带着,我和唐夫人再说一会儿话!”

    “啊,既然这样,小师傅,我衣服什么的都不要,只要我那一双鞋,我脚大一般的鞋穿不下。真的,你们这鞋子都太小了,穿着简直不能走路!”果儿说道。这鞋子里的银票可是自己以后的小房子啊。

    “是,师父。”

    “多谢大师,多谢唐姐姐。唐姐姐,若水就此别过。”说完若水起来给大师还有果儿都行了礼。果儿把脸瞥向一边,并不看若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第二十二章 逃出生天 其四

    等这两人出去,果儿才想起还没有请教大师的法号,便问大师自己应当如何称呼,大师说道:“我早就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有人叫我张真人,有人叫我张三丰。”

    “啊,啊,啊!”果儿觉得自己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唐夫人为何如此惊讶!”

    “不惊讶不行啊,大师,请恕小女子无理。这张真人张三丰那名号我可是听过的,您不是在武当山吗,您不是道家吗,怎地又在这佛门之地了?”

    “这有何矛盾吗?我有些佛法参不透我就来佛门,这道法悟不详我就去道家。这有何不可啊?”

    “这,这没毛病。”果儿差点东北味儿都要出来了。“不过,老师傅,老人家你这怎么精神还这么好呢?敢问老人家哪一年出生的?”果儿差点就想去拔一根老人家的胡须下来。

    “老夫今年才七十岁,身体好得很,当然精神也好得很!”

    “好,反正你要来找你徒儿,到时候你不要说你只有四十岁。”果儿不知为何脑袋里竟然跳出老顽童模样的人来。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张三丰给了果儿几张银票,果儿一看,居然有五百两!果儿也不问,把银票折好了放到自己口袋里。

    “师傅,徒儿收拾好了。”果儿站起身来,看到这彦京已经是一副俗家打扮,背着一个背架,背架上放了好多的东西,甚至还有锅碗瓢盆。果儿头都大了,这是要搬家的节奏吗,这走路去四川,能到吗?还有自己和一个小和尚一起,安全吗?想想一个大美女带个小孩童确实不安全。

    “好,为师送你们一程。”张三丰也站起来,要准备往外走。

    “等等,师傅,您老先等一下,这样一路出去我们还不得给人生吞活剥了?给我也剃个度还是落个发,我也当一盘和尚吧。这样才安全。两个僧人出去化缘总要好一点。”

    “唐夫人你当真要这样?你舍得?”

    果儿点点头。

    “看来唐夫人果然是不应该困在王府的人。”

    “师傅,你老人家这话说几遍了,来吧!舍不得也要舍得,反正要长起来的,再给我准备一套僧衣。啊,不对,多准备几套,路上换着穿。还有那个什么路引还是名牒?”

    “嗯,唐姑娘你想的周全。彦京,你把我房间里你大师兄的竹牌拿过来吧。你还是换回原来的衣裳吧,再多备几套衣服。”

    “是,师父。”

    没有镜子,果儿也不知道自己剃了光头是什么样子,也无所谓了,总之就是很凉快。穿上僧衣,穿着也还行,就是鞋不太舒服,不过也将就了,自己那双雪地靴质量再好现在也是湿的,自己现在只能背着。

    收拾完毕,准备出发,走到庙门前,张三丰道:“这一路上你可要听唐夫人的话啊。”

    “是,知道了,师父。您老人家保重。”彦京的声音有些哽咽,拜了拜张三丰,果儿行了个礼,两人就出了庙门。

    可是这天还没有亮,虽然有一点点下玄月,路还是黑漆漆的。自己现在方向都找不着,能去哪儿呢?原本自己是计划追随陆游的《入蜀记》回四川的,可是这样又得回南京,果儿可不想回去了。

    走了没几步,果儿道:“彦京师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拜访的人?或者想去的地方?”

    “彦祖师兄,师弟都听师兄你吩咐。”这彦京小和尚大概还沉浸在和师父的分别之中,一板一眼一本正经的回答。

    彦祖,就是果儿现在的名字,也是彦京小和尚真正的师兄的法号,对这个名字自己倒是不陌生,毕竟有那么大帅哥叫这名字。

    “你不叫我师父吗?”

    “可你现在拿的是师兄的竹牌啊。”

    “算了,等我不用和尚这身份了,你再叫我师父吧。呐,师弟,你走前面。”果儿说道。

    “好。”

    果儿就跟着彦京往前走。这彦京也不知是天生就话少,还是和果儿没有什么话题,两人没什么交谈,这让果儿有些不习惯。

    “师弟,你是什么时候想要做一本药品典籍的?师兄也是认得几味中草药的,比如天麻、前胡、大小柴胡、车前草、苍耳、冬虫夏草、鹿茸、当归之类。”

    “恩。”

    “以前也帮人清洗过箭伤、刀伤伤口。”

    “恩。”

    “你能不能说点啥,别老是嗯,啊,好之类的?这一路怎么得了?”

    “我说彦祖师兄,我忍你很久了,现在没人我才没有说你。天亮了你就少说几句吧,你当你穿了僧衣就真的变成和尚了?这声音一听就是女人啊。这还不如不落发呢!”这彦京小和尚突然改变了自己一贯慢慢悠悠的语速,霹雳巴拉说了一堆。

    “好。”果儿很郁闷,只蹦出这一个字来。

    “还有,这天亮了这行礼你来背,把那包给我。”

    “好,明白,我是师兄,你还小。”

    “嗯,看起来你也不笨。”这彦京小和尚出了庙门,果儿觉得似乎换了一个人,难道他的本体落在寺庙了?

    “多谢师弟夸奖!”果儿只得回了这一句。

    终于天色慢慢转亮了,果儿和彦京交换了行礼。背着这个背架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就重量来说还好,能接受,自从背上了这个,果儿就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走过田埂,走过小桥,果儿也不知道这彦京要去往哪里,只是跟在他后面,但是依照太阳的方位他们是在往南走。

    走了一阵,也不知道时间,果儿觉得有些累,有些渴了,便快走两步,抓住了彦京的衣服,示意他自己走不动了。

    “彦祖师兄,这会儿没人,你说吧。”这小和尚又恢复了慢慢悠悠的语气。果儿真有些搞不懂这小和尚。

    “我要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再继续。”

    “这才走多远啊?”

    “你这小孩子,不知道人生艰难,要随时保持体力,今天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要往哪里走?”

    “师兄,我们先去三湾坝做场法事,吃一顿斋饭。”

    “什么法事?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啊。师弟,你教我几句《金刚经》还是《大藏经》还是《九阴真经》什么的。”

    “师兄,这次法事是给人超度,三湾坝一位九十多的老人仙逝了,到时候要念《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经》,就是一般人常说的《往生咒》。这个倒是不长,我教你几句: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彦京小和尚在念经的时候露出那种特有的迷茫和悲伤的神情,眼看着眼睛里又要眼泪花花了。

    “别,别念了,名字都那么长,我又不是真和尚,这别说念了咒超度送往极乐世界了,我这一念准给拉回来。到时候你念,我就装装样子。”

    “念《往生咒》可是要沐浴、漱口、焚香虔诚跪拜念诵的。”

    “沐浴、漱口、焚香虔诚跪拜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这《往生咒》我是真的不会,这一时半会儿我也学不会,以后我就学一点吧,今天去了我就给你跑腿,反正到时候我也不能说话。”

    “师兄,这也好。”

第二十二章 逃出生天 其五

    到了彦京说的三湾坝,这小河经过这里的时候在这里拐了三个湾才有了这个地名。沿着小河是一块一块的田地,油菜花都开了,还有的是绿油油的小麦。风吹过来,暖暖的,太阳晒着,热热的。

    哎,如此大好的春光,我却要改名换姓,还剃了光头,穿着这僧衣和小和尚去给人家做法事。花谢花开,时不我待啊,做好了法事,定要痛痛快快的游山玩水,写它几首歪诗,画它几幅小画。

    去了之后,有仆人领路,看来是个大户人家,果儿没敢东张西望,只是稍微弯着腰,跟在彦京小和尚后面。彦京见过主人家,说了几句,便又有仆人领到专门的一间厢房,果儿也跟着进去了。放好东西不久,仆人提来了热水,说请两位师傅沐浴,果儿真想泡个热水澡,可是她不敢,就弄了点水在僧衣上,这彦京小和尚可是认认真真的沐浴,沐浴完又洗了手,从行礼里拿出了一尊佛像,果儿也不知道这佛叫什么佛,也不敢问,就跟在彦京后面,走到了灵堂。

    彦京摆好了佛像,又拿了蒲团坐了,便口中念念有词的念起《往生咒》来。果儿先还稍稍左右看了一下,这灵堂里守灵的只有一位年纪稍大的男性,果儿也不敢多看,在彦京小和尚半个身位的地方放下蒲团,也盘坐在哪儿“专心”打坐。

    可是果儿不会念什么咒语,便小声用英语祝福了一遍这老人家、这三湾坝的人、地球人,甚至银河内的生物、宇宙内的生物。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好些形容词不会,中间难免停顿,又懊恼起来,心里不由得想要是自己这时候能唱萨顶顶的《万物生》也好,可是自己就是个音痴,也只能脑袋里想想。

    到了中午,果儿站起来的时候脚有些麻,差点就站立不稳,可是自己跳舞的时候就有个盘腿拉伸的动作,自己做起来也没什么困难的,想不到现在脚还是麻,眼看这彦京小和尚确是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午饭是素斋,果儿也吃得很香,毕竟自己前几天就只吃了芋头,到了那寺庙老和尚也只给了一杯清茶,就出门了,到现在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这青菜豆腐也是美味的紧啊。趁着吃饭没人,果儿悄悄和彦京说道:

    “彦京小师傅,我想这要是到人家家里做法事,还是你来当师兄吧,就我说比你晚拜师父,我想这种事情肯定也是有的,你觉得如何,到时候就算我不念经别人也不会奇怪。”

    “好的。你今天念的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但感觉你不想随口编来的样子,也很押韵。”彦京也小声问她。

    “小师兄,你这《往生咒》我虽不会,但我知道是梵语音译来的,我这也是其他地方的语言,都是些祝福的话。”果儿实话实说了。

    “那好,我就给你的祝福话语也取个名字,叫做《虔心福经》,你看怎样?”彦京小和尚那说的是一板一眼。

    “好,就听师兄你的。”

    “以后路上我教你《往生咒》,你就教我《虔心福经》,这样我们各取所长。”彦京小和尚说完还行了一个礼。

    “好的。”果儿其实心里好想笑,但她忍住了。自己一个英语四级都没有过的人,还要教个几百年前的小和尚学英语,这不的天方夜谭这是什么。不过这小师傅就算是长大了,也不会知道自己教他的是英语,也就无所谓。仔细看这彦京小和尚,眉毛浓密,眉形修长,大眼睛,虽说眼神有些迷糊,有些哀伤,但不影响整个眼睛的美感,鼻梁挺直,嘴唇有一点点厚,但是唇形也还不错,将来一定也是个帅哥一枚,如果将来能长大一米八的话,肯定是又帅又有型,只可惜做了和尚。

    想到这里,果儿把自己碗里的饭菜扒拉了些给彦京,说道:“师兄,你别嫌弃,多吃点,还要长身体,还要走远路,辛苦你了。”

    彦京倒也不推辞,把碗里吃了个干干净净,果儿本来就饿得慌,只是想到自己这身材,自己这年龄,等彦京小和尚长到二十四五岁,自己就是奔四的人了,心中难免有些惆怅,不过这都是自己不能控制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太胖了,扒拉了一半的饭菜给彦京,自己心里好受了些,便也把剩下的吃了个干干净净。

    到了晚上,两人在厢房同处一室,这彦京小和尚洗漱之后便是晚课,大概念了有一个时辰的什么经,果儿就在旁边锻炼身体,先做了拉升动作再是各种舞蹈的基本动作,互不相干。睡觉之时,果儿把他当成小男孩和医生,这彦京小师傅本来也是佛祖的虔诚弟子,虽说只有一张床,但两人各睡一头,果儿睡的安稳的很,似乎是从穿越过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原本果儿以为第二天就要走的,结果接下来几天依旧是吃斋、打坐、念经,问了彦京才知道这几天都不宜丧葬或是动土,又在这主人家呆了好些天。直到下葬的那天早上,果儿和彦京早早的起来随着送葬的队伍一起,到了墓地,安葬了老人,这才回去起身说要走。走的时候,这家主人要给钱财,彦京都拒绝了,说如果真的施主要施舍的话,不防施舍两把雨伞,一些大米,他和师弟要出去拜师学医,这主人家二话没说,就找人收拾好,还问彦京想去哪里学,彦京说自己还没有想好,只能一路走一路问了。

    这家主人却说,自己女儿夫家在杭州萧山,哪里有从宫里回来的御医,医术相当高超。这老人家丧事已毕,这女婿便会乘船回杭州,如果彦京愿意,他可以找女婿来了解下那位御医的情况,彦京师傅再做定夺。

    等主人家离开后,果儿立刻就表态了,要和他们一起乘船去杭州。彦京小师傅有些担忧说自己学医要好几年呢,这样的话果儿回四川的事情就耽搁了。果儿笑了,说自己不一定非得回四川不可,这不日蜀王还要回四川去,自己能在杭州扎个根也挺好的。自己当初想回四川只不过是在空间上觉得离王铭近一点,就算是时间不同,但是能看到同样的山水,也算是一种联系吧。但是自从孩子死后,这种愿望没有那么强烈了,觉得自己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如果跟着彦京能学一点皮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没准还能治治呢!

第二十三章 拜师学艺 其一

    在船上,果儿与彦京便得知这楼英从十岁起就开始行医,也曾为皇帝朱元璋的御医,现归老乡里,仍旧与以前一样为病人诊治,穷苦人家分文不取,现在还被人称作:神仙太公。只是这楼英老人家以前经常是游走四方为人诊治,不知现在还在不在杭州。以前就是这点不好,没个电话,不能及时的沟通联系。

    到了杭州,与这家主人别过,彦京与果儿便踏上了前往萧山的路。据打听来的消息,从这京杭大运河到这楼家山至少也得一天一夜的路程,两人商量好了,虽然到达杭州之时已是正午时分,但是现在天气暖和了,天黑的也很晚,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再找个地方借宿也不迟。

    这京杭运河码头也是热闹非凡,在码头的四周也是商贾云集,但是果儿顾不得私下张望,她背着行李,跟在这彦京的后面,彦京问了路就急急的往前,别看他人小,走起来一点也不慢。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这街道两旁的房屋才少了些。初春的太阳虽说很温柔,但是果儿背着行李,又差不多快走了一个小时,背心里全是汗水,这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游山玩水的样子。又累又热不说,菜花也谢了,田地里只剩下正在努力生长的粉绿粉绿的细长的油菜豆荚。路边偶尔会有些野花,但是自己追赶彦京的脚步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看这些花花草草。

    还有果儿最担心的就是这方向也不知道对不对,没办法,没有导航啊,还有背上这行礼,你越不在意就越感觉重,看来还得买匹马,当初自己和朱椿下山的时候,有马就轻松得多。这小和尚彦京现在还没长大呢,要是长大了这大长腿和朱椿一般,加上他这步伐频率,自己怎么能够追得上?

    咦,不对,自己刚刚想到朱椿了,还想了两次,果儿摇摇头。前些天在船上,果儿特意找彦京要了一本佛经来抄,一来练习自己的毛笔字,二来就是不想让自己瞎想,可是现在走在路上,自己就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果儿又摇摇头。

    “师弟,你为何频频摇头?是哪里不舒服?”果儿没发现彦京小和尚已经停下来等她了。

    “我摇头了吗?我没有!”

    “师弟,你自己当真没下意识摇?我听说有一种病,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带了虫子进去,这虫子顺着血液跑到脑袋里,人就会不住的摇头,你再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是无意识的?”这彦京小和尚一脸探究的神情,缓慢的语速,果儿觉得如果下一秒她要是回答自己是无意识的摇头的话,这小和尚很有可能会当场拿刀出来,然后把自己脑袋剖开,再然后找他口中的那种虫子,果儿脑袋里的画面一闪而过,急忙说道:

    “我是自己要摇头的。”

    “师弟,那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春天来了,有小虫子在我面前飞,我怕他们咬我的光头!这么累还想什么!”果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生气。

    “师弟,你走这么点路就叫累,以后可还怎么去四川!”

    “我不去就是了。”

    “师弟,做事情不可半途而废。”

    “小和尚,你别再师弟、师弟的叫了,现在起,你就叫我师父!”

    “要我叫你师父也行,你总得教我点什么,我才能叫你。”

    果儿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心想,我一个现代人还治不了你一个古代毛头小子了?问你英语语文那肯定是白搭,我就问你个简答的数学题,果儿想了想便说道:“从前强大的郑国有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璧,其他各个诸侯国都想要这个宝贝,但是都没有机会。后来郑国慢慢衰落了,韩国就打起了这块玉璧的主意,威胁郑国的国君。郑国的国君为了百姓,就派使者将玉璧的图纸送给了韩国,但是他同时将图纸也送给了其他几个诸侯国,最后不管是哪个国家,最后只要算出来的面积和原来制造者算的面积丝毫不差,就将此玉璧献给韩国国君,若是有偏差,则将此玉璧送给偏差最小的国家。”

    “然后呢?”彦京慢慢悠悠的问。

    “然后问题就来了啊,现在我告诉你这个玉璧的直径是一尺,请问,这个玉璧的面积是多少?”

    “师弟,这个你难不到我的,这个面积就是四分之三平方尺,你说对不对?”彦京小和尚慢慢说到。

    “当然不对了!嘿嘿!”果儿终于逮到了这个机会。

    “哪里不对,你告诉我。”

    “你是怎么算的?把你的方法告诉我。我看你是怎么得出这个数值的。”

    “径自相乘,三之,四而一。你这个直径是一,一乘以一得一,那不就是四分之三平方尺嘛!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算的啊。”

    “你那不对,不精确。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这答案就是零点七九平方尺左右。祖冲之你知道吗?”

    “什么叫零点?什么祖冲之?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吧!”彦京说话的语速快了很多。

    “想知道就快点叫师父!”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你告诉我吧!”

    “这个说起来有点话长,等我们找个地方我慢慢给你演示。”果儿觉得自己拿现在的知识来捉弄一个几百年前的小和尚有点不够意思,但是自己不知道为何当时就选了自己最不擅长的数学。可是等到两个人坐下来,果儿给彦京讲解的时候,他发现彦京听得好认真,好认真,果儿顺带又讲了扇形的面积,还有一些勾股定理什么的,说完彦京还要她讲一点,但是自己又不知道讲什么,难道讲函数?自己上高中的时候绕来绕去都没怎么弄清楚,高等数学大学里就直接没上。今天就这样,反正自己觉得学了这些好像生活中也没有用上嘛。

    两人歇息的差不多收拾行李出发,这彦京小和尚又问了她好多问题,果儿觉得有些害怕,自己没有学过中国古代的数学史,这祖冲之计算的圆周率肯定是中国古代的,可是这勾股定理什么的以前有没有呢?这小数的概念中国有没有呢?自己这样会不会改变中国的发展进程呢?自己明天起来会不会就不见了呢?不过自己数学好像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就算彦京小和尚在聪明也不可能推广起来,在搞点什么哥德巴赫猜想的,自己杞人忧天了,不过以后自己千万不能再讲什么数学物理化学了。就还是讨论点诗词吧。

    天快黑了,两人准备去借宿。敲门之后,开门的是一个小孩子,这小孩子看到门外站着两个和尚有些害怕,立即就跑进屋里去了,果儿听见他脆生生的叫娘亲,过了一会儿,这小孩子才又出来说道:

    “我娘亲让我来问问二位师傅,您们有什么需要的吗?要化缘的话,我家里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

    “我们不化缘。小朋友,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果儿放下行李,蹲下身来和小孩说话。这小孩子和自己在二丫家村里见到的小孩一样,小光头,只是在后脑上编着一个小辫子。

    “我叫云儿。”小孩说道。

    “我也认识一个小朋友叫云儿,写诗写得可好了!他在宁国县城。我叫你小云儿可以吗?”

    “不可以,我就叫云儿,你让他改名字去!”小孩儿有点生气。

    “好的,小云儿,下次我碰到他就请他改名字好不好?现在啊我问你,你现在吃饭了吗?能不能请你去问问你娘亲,我们晚上能在你家柴房里避避风雨吗?另外请你告诉你家娘亲,我叫彦祖,这是我弟子彦京,我们是从扬州来找楼医生,神仙太公拜师学艺的。这么长,你记得住吗?”

    “云儿记得住,你们请等一会儿。”

    “徒儿,看见没有,和小孩子说话就得蹲下身或者弯下腰,和小孩一般高,知道了吧?”

    “徒儿记下来了。师父,你和说说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弯下腰?我都看你鼻孔了!”这彦京小和尚已改以往慢慢悠悠的语速,说得很快,面部表情也变了,怎么说呢,果儿感觉他以前大慈大悲的,特老成,这会儿吧像个小孩子,果儿就奇怪了,这小和尚怎么能在这两种风格中自由切换呢?

    “你这徒儿,这就和师父怼上了?过两年就该你弯腰和我说话了。”

    “两位师傅,我娘亲说了,让我带你们去柴房。还有我还没吃饭,等着爹爹回来做,我娘亲身体不大好。您二位随我来吧!”说完小孩带着彦京和果儿走向旁边的房子。

第二十三章 拜师学艺 其二

    到了柴房,彦京就拿出自己的小药箱,想要去给小云儿娘亲看病,果儿说道:“徒儿你等等!等到男主人回来说明情况再去也不迟。”

    “是,师父!”彦京有点闷闷不乐。

    “这会儿先生火做饭吧,我们背的大米也挺多的,就留一点,剩下的干脆就给了这家人家估计天黑男主人就回来了。”

    “好的。”彦京放下小药箱,拿出火镰来生火做饭,不过就是白粥放点盐。也不知道这红薯什么时候才能传到我大明朝,哎,果儿心里叹着气。叹气归叹气,闻到大米的香味时,果儿还是咽了咽口水。做好了饭,烧好了水,大家便在晒坝里等着这家男主人回来,可是天都黑了好一阵了,左等右等都不见这主人回来,小孩的娘亲急了,从屋里扶着墙出来,说要去找他。果儿也急了,看她走路都走不稳,面色也不好,便叫彦京给她把脉,说自己会找人去找她男人,让她不要激动。

    彦京给云儿娘亲把了脉,但是他说自己本身给妇人看病都看得少,小云儿娘亲性命暂无大碍,但是自己把不稳,也不敢开方子用药,只有等明日想办法一同前往楼太公家里,到时候在看病,请教。

    果儿在彦京把脉的时候做好了一个火把,正说着要和小云儿去邻居家找人一起上山去找的,外面路上传来了好几个人的声音。

    小云儿跑了过去,果儿也跟着过去,原来是两个乡亲抬着小云儿的父亲回来了,他在山上采药,不小心摔下山崖,大家找到他的时候,他手臂和小腿疼的厉害,只好把他抬回来,还有两个人连夜去山那边请楼神医楼太公去了,要是抬着他一起过去一路颠簸也不知道会怎样。

    果儿也上前一看,只见他闭着眼睛在一张简易的藤条绑扎的担架上,脸上有些血污,已经干了,头上包着一件衣服,衣服上也有血渗出来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止血了。还有他的手臂也有包着,衣服上有血迹,腿上倒是看不到血迹,只是这乡亲说了他自己除了手臂还觉得腿很疼,估计也是有骨裂的可能。

    “你看得到我吗?这是几个手指?”果儿掰开小云儿爹爹的眼皮,学着电视里的医生。

    “看得到,师傅,是两个手指。”

    “很好,彦京,他意识很清醒。大家帮忙把他抬进去吧。”

    小云儿娘原本歪歪的靠着墙坐在竹凳上,这下子挣扎着扶着墙站起来,一看到小云儿爹爹这个样子,眼看就要昏倒过去。果儿忘记了自己和尚的身份,冲过去扶着她,拍了拍她的脸,又让她坐在竹凳上,果儿自己不是医生,但是她看这小云儿娘随时都要昏倒的样子,觉得她比小云儿爹爹还要病重些,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彦京的医术来。

    彦京招呼大家将他平放在床上,然后要乡亲们先出去,说自己徒弟会好好给小云儿爹爹看看,这人多,怕彦京分神,大家也都出了房间,到院子里坐着。

    这小云儿十分乖巧懂事,把果儿之前烧好的开水端给乡亲们喝,连声地叫着大伯四叔请喝茶什么的。果儿自己也出来了,她怕自己忍不住要说到小云儿娘亲,影响彦京的判断。

    这小云儿口中的大伯喝了水便问果儿道:“请问师傅您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

    果儿心里一惊,心想自己并不记得这寺庙的名字,难道是要回答从来处来,到去处吗?

    “彦祖师傅和他的弟子是要去找楼太公拜师学医的。”小云儿替果儿说道。

    “是的,正如云儿所说。我这弟子会些医术,想要精进一下,听说楼大人医术高明,我是不会,特地陪我弟子前来,也给他打个下手。”果儿赶紧双手合十说道。

    “那也真是巧了,这云儿娘也病着,这云儿爹爹如今又这样,这真是上天派来的好人啊。”

    “你们先坐着,我进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要准备的。”

    “好的,大师你先忙,你先忙。”

    果儿进得房间,看见彦京解开了患者的衣裳,两手轻轻的在小云儿爹爹的肋骨处按压,并问他疼不疼,他时而摇头,时而点头。一番检查下来,果儿问彦京道:“你摸下来,情况怎么样?”

    “手臂脱臼、骨折,肋骨也有轻微骨折,小腿腿骨骨折,头部有伤口。”

    “头部和手臂的伤口还在流血吗?”

    “手臂已经止住了,头还没有拆开看。”

    “你打算怎么做?有把握没有?我帮你打下手。”

    “我打算先将腿部给他用木板固定起来,接着是手臂,最后是头部。我看他们带回来的有草药,等下我看看有没有适合洗伤口的,师父你帮我煎一点,然后凉了在冲洗他手臂的伤口,看看情况,有没有杂物,再来接骨包扎。最后头部,等这些包扎完了,打开在看看。”

    “好的。那你不用等明天楼太公过来了?”

    “不等了,现在春天,伤口很容易化脓的,早处理早好。再说这骨折,楼太公来了也是一样的处理方法。”

    “好的。施主,你听见我们刚才的话了吗?这是我徒儿彦京,过一会儿他会来帮你接骨头,你不要担心,先躺下好好休息,可以吗?”

    “你来接我可能还放心点,这小师傅多少岁啊?”

    “施主,我虽然是他师父,也只是教他算数、念经,我对医术并不了解。”果儿耐心地说道,然后他看向彦京,希望他能说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把握。

    “这位施主,那你就忍着疼痛,等明日楼太公来吧。师父,那我出去了。”彦京一边慢慢说,一边双手合十,对床上的小云儿他爹爹行了个礼,对果儿点了个头,就要出去。

    “徒儿,你怎么能这样呢?”果儿有点生气。

    “师父,他不相信我就算了,你好像也在怀疑我嘛。他就只是痛点,不会死人的,这要是我帮他接骨,待会儿他还要痛。我们又不是什么都不做,等下就简单给他冲洗一下伤口,等着明日楼太公来了,我也正好学习一下。”彦京还是那种慢慢悠悠的语气。

    “小师父,你别走,也别和我这乡下人一般见识,我是有点不相信你,换做是你你也担心是不是?”床上小云儿他爹好像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些话来。

    “施主,我想给你包扎是怕你乱动,这本来就断裂的骨头受到二次伤害划不来,还有这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这伤口处理不好是真的很容易化脓的。”彦京仍旧是那种慢慢悠悠的语气。“这我十岁就开始行医了,现在虽然我才十五岁,但山光寺里的师叔师兄弟门都喜欢习武,我对这接骨疗伤还是很有经验的。”

    “好,那就依你的,刚刚我错怪你了,你去准备吧,我等着。”

    “师父,你随我来吧,我看看他们这里有没有败毒的药材,要是没有,我写个单子,你请乡亲们帮忙去药店抓一下。”

    接下来果儿还煮了刀子,剪刀,煮了透气性好的棉布并烤干,就和之前给沐夏钱冲洗包扎伤口的准备工作差不多。彦京小和尚当真是有几把刷子的,果儿都没看清他什么手法他就已经把云儿爹爹的小腿包扎好了,从脚踝到膝盖上面,看起来和天朝的骨科没什么差别,就差石膏绷带了。

    手臂比较难,清理伤口,包扎,再把脱臼的手臂整个给正回去。

    头上伤口不长,果儿帮忙剪掉了云儿他爹的一部分头发,用剪刀夹着干净的棉布轻轻的擦了伤口,再包扎起来。至于肋骨,彦京说只能等着贴膏药了,自己是没有办法的,要翻身可以,但是要注意不要压到受伤的这一侧。

    收拾完毕,果儿又喂了一碗粥给云儿他爹,这才和大家一起喝了一点粥,收拾完毕,做了几个拉伸动作,这彦京还在念经呢,果儿就和衣倒下睡在柴房的草堆里。

第二十三章 拜师学艺 其三

    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彦京叫师父,果儿爬起来问他要做什么,彦京就问果儿是不是不相信他,果儿当时火气超大,简直想揍人,说道:“别人相不相信你没关系,要自己有把握才行,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别反驳也别说话,我要睡了!”一夜果儿却没怎么睡好,脑袋中老是出现那青霉素的小瓶子,醒来在草堆里,果儿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搞个显微镜,搞点酒精,搞点青霉素这些,这样没准能帮彦京多救几个人呢?

    早上,去找楼太公的那两个乡亲早早的来敲云儿家的门,说楼太医到云门寺祭祀仙师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想着回来带云儿爹爹去杭州找别的医生诊治。等他们看到躺在床上已经包扎好伤口的云儿他爹时,他们才放下心来。云儿给很懂事的他们端来茶水,感谢他们,留他们吃早饭,他们说既然云儿他爹爹已经没大碍了,也得回家看看,便和云儿他们告辞。

    这样照顾小云儿、小云儿爹爹和娘亲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彦京和果儿的事。这小云儿家条件确实是有点差,米缸里也没多少米,更不要说肉了。第二天又是一天白稀饭,第三天果儿便拿出了一些银票来,要他带着云儿去杭州买米、买肉。彦京肯定是不愿意,说也没有人会把肉卖给一个小和尚,果儿说这就是为什么要小云儿去,还叫彦京在小云儿买东西的时候看着,免得欺负他小朋友不懂,本来是买肉,结果拿回来却是骨头,还说要是小云儿走不动就彦京背着,还有要是小云儿肚子饿就买几个烧饼等等,彦京耐心的听果儿说完,还拿了她的购物清单,背着背篓叫小云儿一起出门时,小云儿说自己要在家里照顾爹爹和娘亲,说什么也不去。

    果儿想这样也不是办法,本身带着小云儿赶路也累,毕竟他才五六岁。果儿想这样就只有麻烦昨天的相亲们了,叫彦京自己去看看有哪些乡亲们要去杭州的,到时候请他们一起帮忙。

    在小云儿父亲母亲稍稍稳定些的时候,果儿要求小云儿带她去了菜园,好在还有一些蚕豆豌豆已经结出了豆荚,要不了几日就可以摘来下锅了。

    中午彦京没回来,依旧是白粥,果儿把粥煮的烂烂的,黏黏的,起锅前又切了一点儿青菜放里面。做好了饭,果儿将饭盛好了放在饭桌上,便去请小云儿他娘亲。

    小云儿娘自己吃饭还是没问题,只是下床她就直不起腰,一直觉得很疼,果儿便上前去扶她,让她依靠自己的肩膀,自己一手搂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臂蜷曲着,捏紧了拳头,让手臂肌肉紧张起来,这样小云儿娘亲可以扶着自己的手臂使点儿劲就像拄着拐杖一样。

    至于小云儿的爹爹,扶他半躺在床上,他一只脚不能用劲,下不了地,只有一只手臂也不方便,就只能喂他吃饭了。果儿觉得温度差不多,用自己做的小竹勺子喂给小云儿他爹爹时,他却不肯吃。

    果儿觉得有些奇怪,怕是自己做的粥不合他胃口吗?是他没有吃过青菜粥吗?

    “施主,你放心,这粥里没毒的。这吃点青菜对你有好处。”果儿说道。

    “师傅,我不是一个不感恩的人,你和你徒儿救了我的命我很感谢你们。但是你们要是以此来占我便宜那还不如不救我的好!”

    果儿有点懵!

    救你这事儿先不说。

    我和徒儿原本只是想借宿你家柴房一宿,并且拿自己的口粮给你们做了饭菜,今天我徒儿冒着毁掉自己清誉的危险拿着自己的盘缠不远千里到杭州给你买肉买蛋,咋就占你的便宜了呢?

    “施主,你请把话讲明了,我这人脑袋很笨的。”果儿放下饭碗,双手合十。

    “你就不要装什么和尚了。那我就明说了,你刚刚扶我娘子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这你还算是出家人吗?”

    原来是这样!想起来刚刚那姿势是有点奇怪。加上这小云儿娘要比果儿差不多矮半个头,因为腰痛又勾着身子,就像是果儿抱着她一样,自己当时肯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和尚。

    “施主,这个就是你多虑了。”果儿弯下腰,小声说道:“你放心,佛祖眼中无男女的,先把饭吃了,身体养好了,以后自己才能亲手抱自己媳妇儿不是?你要是现在不吃饭,饿死了,我给你讲,不但你的地是别人种,你的老婆是别人睡,就连你的娃也要被别人打!”

    果儿看这小云儿爹爹的脸色越来越青,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有点害怕,把放床上的碗往他怀里一放,说道:“你今天自己吃吧。”

    说完果儿便走出去和小云儿娘亲还有小云儿一起吃饭,还大声说道:“女施主,你家主人真是坚强,非要自己吃饭,不得已,我只好出来了。”

    “我家秋生就是这样,很要强的。”云儿娘有点不好意思。

    “女施主,昨日我徒儿说你暂无性命之忧,但是他很少给夫人看病,原本说昨日去往楼太公家拜师请教,顺便可以带你一同前往,但是如今你丈夫这样,也不能抛下他不管,楼太公又不在家,但是我看你走路都困难,等彦京回来,我明日便找相亲借一辆牛车,带你去杭州找郎中,你看如何?”

    “多谢师傅了,杭州那么远,我家又没什么钱。我这个病已经是陈年旧疾了,不瞒你说,是生我家云儿时落下的病根。原来还好点,现在几乎是每个月都疼,不只是腰疼,肚子也疼,还一直流鼻涕,头痛,头晕,不知道是冷是热,完全是遭罪。”小云儿她娘眼睛恨恨的望着路口的桑树说完,转过头,眼睛很无神又念了一句“为什么我会投胎做个女人啊。”

    果儿一听,这症状似乎和自己大姨妈来的时候症状差不多嘛。只是自己腰天天练着拉伸动作,还有各种身体部位的舞蹈动作,腰疼不是很明显,这完全是经期前后免疫力下降造成的。但是果儿不敢妄下结论,只好说道:“施主,不要紧张,这杭州是有点远,既然我徒儿说你暂无大碍,那就过几天等你能走路了,我们在一起去楼太公家,估计那时候他已经回来了。你想啊,他是御医,一定有办法的。”

    “可是一直麻烦你和你徒弟,今天还说去买东西,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施主,不可以这样说。佛祖本来就是救苦救难,这庙里的香火钱也是乡亲们平日捐的,这就相当于大家互相帮助,没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彦京回来了,除了果儿清单上的东西,还买了十几只小鸡仔,果儿真想揍他,这屋里有病人要照顾不说,还有猪要喂,这又弄一些小鸡仔,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但是果儿一想,这小鸡仔要是能长大,下几个蛋让他们家换点钱也好。

    时值春日,气温升高,这肉最是容易变坏,果儿将彦京买回来的肉果儿煮了些,然后在缸里面盐了些,希望它们不要那么快坏掉,晚上就给小云儿一家三口炒了肉,煮了白水蛋,还特地洗了锅,炒了白菜豆腐。果儿做这些的时候,都要彦京去念经,或者在晒坝里教小云儿写字,她怕彦京为念念叨叨什么杀生之类的,自己耳根不得亲近。

    吃饭的时候,果儿把白菜豆腐分成两份,一份是她和彦京的,一份是小云儿一家三口的,只是这小云儿爹爹还得要人喂,果儿本来想叫彦京去,想了想,他跑了一天也累了,还是自己去。

    果儿把肉还有鸡蛋弄碎了拌在米饭里,用勺子喂给云儿爹爹秋生。秋生从头到尾都用恨恨的目光盯着果儿,让果儿觉得很不舒服,再加上自己还没吃呢,这已经有好多天都没吃过肉了,这肉的味道一使劲往鼻子里钻,想不闻都不行。

    “吃饭的时候要心情好,这样才消化的快,骨头才长得好!”

    “我越吃越恶心。”这秋生受伤那么严重,吃了几天粥估计是恢复了些精神,说的很大声。

    “哎,真是不可救药了。”

    “云儿他娘我看今天下午好些了,要不我扶她进来喂你。”

    “不用了,还是你来。”

    “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恶心,要说恶心那也是我这个和尚恶心才对。”

    “秋生,你嚷嚷啥啊?还不快点吃,你知道吗,这些东西都是彦京小师傅拿自己的路费去买的,这彦祖师傅做的。”小云儿娘病恹恹的靠着门框说道。

    “这就叫上名字啦!是不是等你好了就跟他跑了?”

    “快别瞎说!嫁给你我有正眼看过其他男人吗?云儿,帮娘端一下碗。”云儿跑到门前接过了碗筷。小云儿他娘亲便扶着墙往里走,果儿很是想去扶一下,但又觉得这秋生正在气头上,怕他受刺激,在床上一挣扎没准会再断几个骨头,便立在床前没有动,只是一直盯着,怕云儿娘要是摔倒,自己还是得冲上去。

    等云儿娘一路扶着东西到了床前,果儿把凳子端给她,她坐下之后,果儿便要出去。

    “彦祖师傅,比别走。”云儿娘说道。

    “好。”

    “秋生,你把眼睛睁开,你看着我。”

    床上那男人不耐烦的把眼睛睁开了。

第二十三章 拜师学艺 其四

    “啊!”这云儿娘忽的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果儿,胸前重点部位还被云儿娘抓了一下,果儿那里想到会是这样,出于本能反应大叫了一声。

    “知道了吧?我们彦祖师傅是个女的。”云儿娘又病恹恹的坐了下去。

    这床上的秋生是睁大了眼睛,这果儿也睁大了眼睛,这门外的小云儿和彦京都跑到了门口,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彦祖师傅,你也别怪我,我怕我说了他不信,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没准等你喂他的时候,他会自己动手来确认,所以失礼了。”

    “他要敢动手,我把另一只手也给他打断了!”果儿很愤怒!“徒儿,以后你来喂,今天就辛苦你了。待会儿我们就走!”

    果儿气得是七窍生烟,饭也不想吃。想当初在王府,那么多姐妹,自己暗暗下决心那么久硬是一个也没摸过,今天居然被个病恹恹的女人给摸了,气愤!收拾好东西,明天就走,到楼太公家等着!把买来的东西统统带走!到了柴房,果儿便把东西胡乱的收了收,躺在草堆里。

    过了好一阵,果儿听见有人推柴房门,以为是彦京,便说道:“徒儿,你把你自己的东西收一收,我们连夜就出发。”

    “彦祖师傅,您们连夜出发要去哪儿啊?娘亲叫我把米饭给你端过来,吃了飯才有力气走。”小云儿端着一大碗饭,走得小心翼翼,说话也很小心,但是奶声奶气的声音很好听。

    就算是发气也不能对着小孩子。

    果儿接过碗,说:“谢谢云儿,我们出去吧,你怎么不给师傅夹点菜?这白米饭我可吃不下。”自己本来就饿了,又是自己做的饭,干嘛不吃,只是太多了,吃不下。

    出得柴房,这云儿娘和彦京都在门口立着。

    “干啥?云儿娘,这虽说的春天了,晚上还有些冷,你怎么不去床上躺着?你想明天腰更痛吗?”

    “彦京小和尚,你杵这儿干嘛?小鸡仔的窝搞好了吗?放水了吗?泡小米了吗?猪喂了吗?我教你念的经你背熟了吗?”

    “彦祖师傅,你不要凶我妈妈啦,我们还没有吃完,等你吃饭呢!”小云儿依旧奶声奶气的说。

    “哎,来看在小云儿的份上,就算了,去吃饭吧。”几人又在餐桌前坐下,果儿把自己碗里的饭扒拉了一半给他,又扒拉了四分之一给小云儿,自己夹了一堆菜到碗里,默默的吃起来,其他人也端着饭碗开吃。

    吃了一半,果儿突然想起来,自己不应该发脾气,应该让小云儿爹娘替我保密才对,碗筷一放,看到云儿娘亲她们几个都紧张的放下碗筷,看着她,果儿想自己刚才有那么可怕吗?

    “你们吃啊,我没事,就是云儿娘,我是女人这事吧,还请你和你相公给我保密,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果儿想了一下说道。

    “彦祖师傅你放心,我们不会说的,之前真的是得罪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先把饭吃了收拾下睡觉吧。彦京一天跑个来回也是累了,呆会你自己烧点水烫个脚。”

    “是,师父。”

    “彦祖师傅,晚上你和我睡一屋吧,我们把秋生搬到柴房里。”

    “这什么话,你要是担心我呢,那就不必了,我和我徒儿睡柴房挺好的,把秋生搬出来,你不怕他再断几根肋骨啊?这事就这么定了,别说了。”

    晚上果儿拉伸没做就躺在草堆里,耳朵里听着彦京叽里咕噜念经的声音,脑袋里却想着小云儿的娘亲,直不起腰,脸色蜡黄,她觉得有必要和彦京讨论一下。

    “徒弟,你这经念完了没有?”

    “WishTheGalaxyPeopleGood,WishTheCosmosAllGood!师父,我念完你教我的《虔心福经》了。师父,你今天怎么没打拳?”

    “我那不是打拳,我那是筋骨活动大法!”果儿不知道怎么有点生气,这小和尚,就只听自己念过几遍,英语咋说的这么标准呢,这要是到了天朝岂不是逆天了啊?

    “那,师父,你想说什么?”彦京慢慢悠悠的问。

    “我突然不想说了,睡觉,你念经念得我头疼!”果儿把眼睛一闭。

    不这果儿眼睛刚刚闭上,这彦京的手边摸上了她的额头。

    “师父,你没发烧啊,但是是有一点点热,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不用你瞧了,我这是被你给气的。”果儿嘴上虽怎么说,但是她知道,自己这几天大概在排卵期,体温有点高也正常。

    “师父,生气伤肝的,你不要生气了,要不我教你一段清心经?我看啊,你还是把你拉伸大法做了,这样就没那么生气了。我看了下,你这拉伸大法很好,身体各个部位都锻炼到了。”

    “彦京,你看我做拉伸大法多久了?我看你平日里心思根本就不在经书上吧?还有你不是要整理医药典籍吗?怎么不见你动手啊,这可快要半个月了。”

    “师父!我是看过你几回,那不是在船上嘛。现在我都把动作记熟了,一点都不影响我背经书,那些都已经滚瓜烂熟了。至于这医药典籍也不急在一时,不能急于求成,我还小呢。”

    “那,彦京,那你以后是想做大夫还是和尚啊?”果儿一脸严肃。

    “师父,这有什么关系吗?”

    “这关系可大了,和尚可是要守清规尊戒律,不近女色的,你们是不是讲求什么六根清净吗?这大夫除了治病救人就是凡人一个,结婚生子,吃肉喝酒的啊。”

    “那我就当一个和尚大夫,这有问题吗?”

    “哎,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和尚能掀开女孩子的衣服吗?能随便摸一个女人的脖子,腰还有**吗?”

    “师父,这大夫也不做这些啊。”

    “徒弟,你还差的远啊!假如一个女人脖子肿的很大,不要摸一下看看肿块的硬度大小吗?再假如一个女人**有肿块,你不用手探查一下肿块的位置、大小吗?又假如一个女人腰上有伤,需要换药你不动手吗?更有要是有一个女人马上就要临盆了,没有接生婆要你来接生,你能做到吗?”

    “嗯,师父,你让我想一下。”彦京陷入了沉思。

    不过,只是片刻。彦京便开口说道:“师父,我想我可以这样,我是大夫的时候,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做,当我是和尚的时候,我不做便是了。学医有成之后,每个月单日我便到佛前吃斋念佛,双日我便到医馆开堂坐诊,你看如何?”

    果儿有些惊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其实想想也没什么问题啊。但是现在是大明朝,是不是这彦京还有些不懂世事啊?想到这见到朱椿的时候他才十六岁就已经有好几个老婆了。这彦京从小长在庙里,是不是身体发育这些事情没有人告诉他呢?看他虽然力气大,确实也瘦瘦小小的,是不是还没开始发育?他那环境,对女孩子更是知之甚少吧,所以才对云儿娘的病无从判断吧!好多个问题刷刷刷的从果儿脑海里飘过。

    “徒儿!既然你的想法是这样,为师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为师以前在医馆待过。我说的医馆和这里的医馆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你只要记住它比这里你所能到的每一家医馆甚至是太医院都厉害几千倍!但是,我不是大夫,我再说一遍。”

    “嗯。”

    “医馆,就是治病救人,那么首先我们就得了解人。人分男女,性别不同,身体构造也不同。人又分老少,不同年龄的人,身体也不相同。我想这个你也能理解。”

    “嗯。”

    “那我们就来先说说自身,我是一个女性,你是男性。出生的时候,我们都差不多,如果穿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发型,一眼看过去可能我们并没有什么分别。但是到了十二岁左右,我们的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这在我以前的地方叫做二次发育,我说道这里的时候,你不要不好意思,你将来是要当大夫的人,一定要懂的比别人多。”

    “嗯。”

    果儿便像给小孩子上生理卫生课一样,给彦京讲了一遍二次发育,讲了生育,也不知道这彦京听懂了多少,中途他本想拿出笔墨来记,果儿不让,还嘱咐他不可以告诉任何一个人,更不能记录在纸上,因为这样做她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彦京告诉果儿这些道理其实《黄帝内经》上都有说过,只是没有写什么脑垂体、荷尔蒙、雄性激素等等。果儿倒也不是很吃惊,毕竟人的身体发育是一种自然现象,是可以观察到的,以前的医术如果连这一点都没有记录那也说不过去,不过他还是嘱咐彦京不能对外人讲。

    果儿又说出了自己怀疑的事情,这云儿娘的病很有可能与她月事有关,不过果儿一再强调,自己不是大夫,这些都只是自己在原来医馆学到的皮毛。

    晚上,果儿听见彦京翻了好几次身,大概他听到这些也很震惊,有些睡不着吧。

第二十三章 拜师学艺 其五

    次日起床,有风,气温降了一些,彦京说这几天可能会下雨,因为晴明时节到了。果儿忙了一天的家务,还煮了许多白布条晾晒着,以备用。

    隔日,天都阴沉了下来,果儿原本想着这云儿爹爹已经稳定下来了。便说去找乡亲借个牛车,带云儿娘去杭州,可是这云儿娘说什么也不肯去,果儿很烦躁,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呢?小云儿又不知道为什么哭了,但是果儿又不能发脾气,这云儿爹爹在床上也躺了好几天了,会不会生褥疮呢?明天交彦京帮忙给他擦洗一下吧,今天就算了。去喂小鸡仔,发现莫名少了一只,到处找也找不到,更是烦躁,什么事情也干不下去。看看阴沉沉的天,果儿想大概是气压太低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拿出毛笔,找彦京要了一本经书,果儿便专心抄起经书来,如此便过了一天。

    又隔日,果儿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早早是给云儿娘弄了洗脸水,帮她梳好头,带她出来坐在凳子上。自己做饭的时候,嘱咐彦京给云儿爹爹擦身体,一边看着灶糖里的火苗,果儿一边想,这彦京若是在天朝,长大了就是医生,不管是船上白大褂,还是无菌服,应该还是很帅气的,只是口罩一带只能露出眼睛有点美中不足,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病人不用看到他悲天悲地的那种表情了,要是精神强大点的病人还好,要是承受能力稍差的,看着他一脸悲悯的看报告,慢慢悠悠的说话,不给吓死才怪,没病都给吓出病来了。不过果儿脑海里就是想想不出自己当护士的模样,不过当护士也很不容易啊。

    一切收拾完毕,果儿跨了个篮子,抗了一把云儿爹爹采药的小锄头便要出门。小云儿要跟着,果儿不让。彦京拿了一把油纸伞给她,果儿也不要,自己也没手拿。

    为啥一定要出门,果儿自己也不理解,大概是想着这大好的春光不能荒废了,虽说现在自己对谁都没有用,对整个大明也有什么价值,但是,看着这花谢花开,万物生长,总有时不我待的感觉。

    果儿漫无目的,顺着田埂,走过一颗颗桑树,不觉就到了小水沟边,这里长着好多的水芹菜!真是要感谢自己看的那本《野菜大全》啊,而且这大明朝又没有什么污染,可以放心吃。果儿便撸起袖子搞了一大堆。坐在田埂上,把它们理好了才装到篮子里。本来还想顺手摘点嫩桑叶的,又想着这云儿娘说这不能动,家家户户都得要养蚕,少了几片叶子没准这小小的蚁蚕就要饿死一大堆,果儿只得作罢。

    本来还想挖点鱼腥草的,这不知道是不是杭州人不吃,这水田沟边都找遍了,就是没发现。

    不觉已经是到了中午,天空突然就下起雨来。

    虽说是春雨,可是这雨是一点温柔的气息都没有,更不要说善解人意了。

    你看成都的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果儿喜欢下雨天。

    不管是在天朝还是在大明,雨总能消除心里的喧嚣,给人以宁静。

    在天朝,自己撑一把雨伞,这小小的雨伞把自己与他人隔绝开来,就算人群再拥挤,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在雨伞笼罩的天地里,自己可以倾听雨水滴落在紧绷的伞面上的声音,可以感受风的气息,脑海中可以画出一幅幅蓝绿与灰色交织的朦朦胧胧的水彩画,不用担心被人打扰。

    不到一时半刻,果儿便被淋了个落汤鸡,好在已经是春天,凉凉的,却不冰冷。果儿索性脱下鞋子,放在竹篮里,赤脚踩在泥土里,任由黏糊糊的泥土从自己脚趾丫之间缝隙中冒出来,这感觉就像自己小时候在外公家第一次脱了鞋下水田一样,泥土把脚趾丫弄得痒痒的。

    不知道这时空相隔的天朝此时是怎样的天气呢?是不是也在下雨呢?是不是也到清明节了呢?外公、外婆、妈妈您们还好吗?我很好。还好没有告诉你们我有了孩子,这样你们就只会为了失去我而烦恼,我孩子的思念就让我自己来承担吧,我早就是大人了。王铭,你还好吗?你还在想我吗?你还在想着我们的孩子吗?我是不想不辞而别的,可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估计是回不去了,你还在等我吗?我能等到再见到你的时候吗?我的孩子,你是否在天蓝色的彼岸等着我呢?

    想哭就在下雨天哭吧,谁能分清这是泪水还是雨水呢?

    正当果儿沉浸在悲伤里的时候,她听见了铃铛的声音。果儿身后的大路上,一辆牛车正在缓缓的往这边走来。果儿下意识的就站到了路边上,等着牛车经过。不料,这牛车在果儿身旁却停了下来。

    车上的帘子掀开了,一个比彦京稍小的小孩在窗口问道:“请问师傅,这梁家嘴梁秋生家还有多远啊?”

    “阿弥陀佛,小施主,秋生我是知道一个,但是是否姓梁就不知道了。贫僧也只是路过此地。”

    “你路过何以没有行李?你带着锄头和竹篮做什么?”

    “这个贫僧临时有事,不得不在借宿的人家暂住,今日是想寻些野菜回去。小施主,你可否说说这秋生乃是何人,看看我们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嗯,听说他从山崖上摔下来了,我爷爷听到就从山光寺赶回来了给他看病来了。”

    “啊,难道是楼太公?我带你们去吧。”果儿喜出望外。

    “亮儿,请师傅上车同往吧。”车内传出了一老年男性的声音。

    “啊,不用,不用,这一身泥水滴答,我走就好了,不远,不远。”果儿有些慌神。

    “师公,他就是一身都湿透了,也没打伞,我拿把伞给他吧。”

    “好。”

    果儿接过伞,但是又没手撑,这个叫亮儿的小孩又把锄头和篮子提到车上放好,果儿忙说谢谢。

    一路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的到了小云儿家,彦京和小云儿正坐在板凳上眼巴巴的等着果儿回来呢,远远的看到果儿,彦京便撑了伞过去。

    “徒儿,车里的便是楼神医楼太公,你去撑伞吧,呆会再看看有什么东西要搬动。”

    就算到了屋檐底下,果儿也没有急着去换衣服,刚刚楼太公在车里,现在总算见到真人了。楼太公带了一顶纱帽,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了,眉目却很是慈祥,果儿不由得想到了黄大夫。

    洗过手,太公便要去看病人,果儿想自己没什么事了,换了衣服出来,黄太公已经在给云儿娘诊脉了。果儿又忙着到厨房去做饭,幸好前些天盐的肉没有坏,鸡蛋也还有些,用今天采的水芹菜炒了豆腐干肉丝,还有椿芽炒了鸡蛋,等太公开好方子,果儿便把饭菜端上桌请大家吃饭,而她和彦京单独有一份水芹菜炒豆腐干,太公很随和,叫亮儿还有车夫一起来吃。

    彦京本来是要给秋生喂饭的,果儿说自己来,让他好好陪着太公吃饭,才好说拜师学艺的事情。这秋生自从知道了果儿是女儿身,说话变得客气起来,连目光也都躲着果儿,果儿不在乎,反正看他咽下去了就又是一大勺接着,让他没有时间说话。

    等果儿喂好了,楼太公他们还在吃饭,果儿便端着自己的碗坐在云儿娘旁边。

    不知是饭菜好吃,还是这楼太公礼仪严格,大家都默默吃饭,并没有说话。果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看到云儿娘正要夹椿芽炒蛋,果儿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楼太公,我听说这椿芽是发物,病人要少吃,云儿娘的病能不能吃啊?”

    “可以少吃点,不妨事。”

    “那就好。”

    “太公,等下吃好饭,我给你沏碗茶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您。”

    “好。”

    饭后,果儿觉得自己像是风一样快的洗了碗,沏好了茶。坐下来果儿便道:

    “楼太公,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我徒弟彦京想拜入您门下,学习医术,治病救人,能不能请您看他有没有这个资质?”

    “小师傅,既然他是你徒弟,你怎么不教他?我看他给这梁秋生包扎的伤口,处理那还是不错的。学习医术资质不重要,重要的是实践、经验。”

    “太公,我不会医术。这彦京本来是三丰大师的弟子,只因我也要到这边,三丰大师寺里又走不开,因为要游学,怕他年纪小不懂事,让我带着他,这才说让他在路上当我是他师父,而且我也只教过他一段《虔心福经》,还有一点算数知识而已。还有要说经验,他还是有一些的,彦京,你来说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人看病的,还有你都擅长什么,这些我说不好。太公,你觉得可以吗?”

    “好,彦京,你来说吧。”

    “是,师父!太公!弟子从小便在寺庙,除了熟背经书外,还熟读了寺庙里的各种医书,有《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神龙本草经》、《千金方》等。我十岁左右开始给人治病的,主要是跌打损伤之类,我在诊脉方面比较欠缺实际经验。因为基本都是寺庙的师兄弟们找我的多,另外就是一些流民,他们多半也是营养不良,又没有固定的地方,诊治后也不知道他们的治疗情况,还有在妇人方面也很欠缺,还有对于中草药有的书同一种名字记载的文字形态各不相同,我也很疑惑。太公,我需要学习的还很多很多。”彦京说的很慢,很清楚。

    “嗯,想当年我也是十岁就开始行医啦。看你给梁秋生包扎,我也有这种感觉,你对骨科还是比较拿手的,对人身体的各个关节,骨头应该还是比较了解。”

    “太公,我怎么能和你比啊。我们庙里师兄多有习武,难免有些磕碰,损伤。”

    “那你对云儿娘的病怎么看待?”

    “太公,云儿娘脉象细而沉,我认为她有气血不足之症,只是正逢她月事,不敢妄下结论,我想等几天再给她复诊。另外她腰疼的十分厉害,我不知道是何缘故。”

    “你这想法的对的,有时候不要急于给出定论。这腰疼据我所知也有好几个原因,比如常年织布,造成一定的损伤,还有有的妇女生完孩子之后会一直腰疼,有的肾脏气血亏损也会腰痛。另外应该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

    “是太公。”

    “你看看我给云儿娘开出的方子,说说你的看法。”

    “是。”彦京接过亮儿手中的方子,仔细的看起来。

    “彦祖师傅,请你再给我加点热茶,年纪大了,喝不了凉的啦。”楼太公说道。

    小云儿家里是没有随时有热水的炉子或者铜壶的,还得去柴房里烧水,果儿端着茶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走的时候这彦京还在看方子呢。

    果儿想这架势似乎是在考试一样,而且是随堂实践考试,没想到楼太公收徒还这么严格,心想着要是彦京被刷下来怎么办,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打击呢?但愿能入这楼神医的法眼啊,要不自己面对彦京该怎么说?果儿觉得自己就像是天朝那些送孩子高考的父母一样担心。

    等自己出来的时候,楼太公接过茶碗喝了一大口说道:

    “彦京,我这就要去往下一家,你等这小云儿爹爹差不多可以下地走动了再来,这期间我有些医书可以给你看看,你可以随时来借。我过几天回来的时候还会路过这里,到时候我们一起给云儿娘再次诊脉。”

    “好的。既然还有病人等着您,那就不留了,恭送太公。”彦京起身说道。

    “啊,不,等等,楼太公,您还没说你收不收我这徒儿呢!”

    “收,不过不是徒儿,是徒孙,你得拜入我门下才行。”楼太公笑了。

    “我,我不行!太公,我今年算算应该有二十七岁了,脑袋已经不够用了,医术博大精深,我怎么能学会呢?再说了,你是要我学会了再教彦京吗?那怎么行,我不行的!”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有人三十多岁才开始学医不一样也挺好的,你知道当朝御医戴思恭吗?他的师父朱丹溪先生就是三十多岁才开始学医的。”

    “可是,太公,小女子连字都不识几个啊。”

    “哈哈哈,那也可以从现在开始学。”

    楼太公笑着走入雨里,果儿慌忙撑伞跟了上去,彦京也抱着太公的药箱也跟了上去。等楼太公上了车,果儿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彦京却在地上跪下了,把果儿也拉跪在地上说:“徒孙恭送太师父。”

    果儿不知道他们后来说了啥,自己那时候正烧水还幻想着在天朝当参加高考孩子们的娘呢,结果自己就糊里糊涂的也要拜入楼神医门下了?可是自己是一点基础知识都没有啊?果儿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不知道要干什么,难道上天派自己来就是要改善大明的整个医疗环境?提高医疗水平?可这不是一句话啊,自己是知晓一点现代医疗护理的皮毛中的皮毛,但是这不代表自己就能整出什么核磁共振仪、超声波扫描仪、什么高压氧舱之类的玩意儿啊。果儿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难道为了让我走上这条路还特地杀了我的孩子?果儿有点崩溃了。

    “彦祖师傅,你再教我写几个字吧!小云儿长大了也要当大夫呢!”小云儿拉着果儿的胳膊摇了摇。果儿这才清醒过来。

    原本想问问彦京和楼太公都说了什么,现在也不想问了,果儿只是摇了摇头,便拿在墙边立的小棍子教小云儿在地上写起字来。

    到了晚上,一切收拾完毕的时候,果儿一边做着拉伸运动,一边问彦京,这学医要从哪儿开始学起,是要背医术呢,还是要认草药呢,还是要学着把脉。果儿已经想好了,既然上天要安排自己学会这些技能,那自己学就是了,就像毛笔字一样,自己现在不敢说是书法大师的水平,起码开个书法培训班是没有问题的。这中医以前在自己眼里虽然没有西医理论那么科学,有什么化学分子式,起作用的药品成分是什么,讲究什么阴阳调和。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有这么好的老师,自己就是站在医学巨人肩膀上的人,为什么不学呢?

    彦京却说,自己小时候是从看医书开始的,但是这不能做为果儿的参考,毕竟自己小时候无聊时间大把大把的有,便把那些医书也背了下来。

    果儿想也是,这自己都这么老了,记忆力本来就差,一本书背个几个月几年,那还学什么。果儿回想起天朝的医院来,想着这医院要分好多门好多科呢,自己也不可能全学会,当什么全科医生,当然了自己也不会当什么妇产科医生,就学学治疗跌打损伤了,这画骨头,画肌肉大学时候自己还算是画的比较好的,对人体结构也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就朝这个方向去学习吧。

第二十四章 无端之役 其一

    果儿与彦京在云儿家一呆便是两个多月,这云儿娘吃了几剂楼太公的药,渐渐好转,果儿又把自己的拉伸操教会了她,再加上这营养跟上去了,她整个人不但精神好了,脸颊也丰满了。这男主人梁秋生,已经能下地走动,这是这手臂还不能使劲,看到她们生活已无大碍,果儿与彦京便别了他们启程前往楼太公家。

    眼看着拜入楼太公门下学医已快三个月。这三个月以来发生了几件事。

    一是楼太公早就看穿了果儿是个女人,不过并没有要求她蓄发,这夏天一来果儿也觉得光头还凉快些,依旧是每个月剃头,这彦京依旧做他的真和尚。

    二是果儿将除了自己是未来人这一件事之外的事情都告诉了楼太公,包括自己生产,楼太公并未对她是蜀王小妾多说什么,只是问她愿不愿意学习妇科,如果愿意的话,自己还可以给她引荐更好的老师,但是果儿心意已决,说自己就认定这跌打损伤了。

    三是彦京告诉了太师自己在学医之余会和师父果儿一起整理草药典籍,这太师是十分高兴,拿出了自己编撰了大半的《医学纲目》给两人看。此书有“阴阳脏腑”、“伤寒”、“妇人”“小儿”、“运气”等部,基本上已经著作完成。虽然大部分果儿看不懂,但是果儿还是很开心,起码师父是支持自己与彦京的。

    除此之外,果儿平日便和楼师父的其他弟子一样,白天有时候跟着楼太公给人看病,有时候是煎药,彦京在徒孙一辈中属于佼佼者,他经常被叫去给病人诊脉,而果儿主攻跌打损伤,遇到有这类型的病人,楼师父便会叫果儿先诊断,几个月下来,果儿也积累了一些经验,有点时候楼太公这个当师傅的只是在旁边看着。

    这日,楼家门外来了一大群官兵,吵吵嚷嚷的,一问才知道,这是杭州前卫的官兵来请楼太公去给他们卫所的人诊治,可是不巧楼太公前几日便和几个弟子一起上云门寺给方丈看病去了。

    果儿一听,这杭州前卫,自己想起来去年那起谋反案,牵涉到的就是杭州前卫的张书蠡来着,对这杭州卫自然没有什么好看法,如今这些人又是如此大张旗鼓的来请楼太公过去给他们的千户大人看病,难道杭州卫里就没有医户了?杭州就没有郎中了?

    “各位军爷,您们请稍作休息,喝口茶,我师父还有师兄们前日真的上云门寺去了。我是师傅的四弟子,叫明山,主要学习的是妇人科,你们先说一下千户大人的病情,我师弟众多,其中不乏得我师父真传的,也可以随你们前往给千户大人看病。”果儿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这叫明山的师兄说的头头是道。

    “千户大人说了就要楼太医!”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说道。

    “楼太医不在就让他儿子楼师儒去!”另一个说道。

    “这位军爷,楼先生到诸暨采购药材一直未归也去不了,这个药房的掌柜都可以作证。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区如抽丝。你们来这里也花了不少时间吧,回去还得花时间呢!早点说好早点决定我们谁去!有些病啊,早处理早好,你们要是不放心,现在我师弟先去,等我师父回来,我和他老人家再去一趟杭州卫就是了。还有,有些病是要传染的,要及早防范。”明山声音虽然不高,但是那些士兵们似乎都听了进去,安静了片刻之后有士兵说道:“他患了风寒!”

    有人打破了安静之后便又有人说:

    “他摔断了腿!”

    “他身上起了很多包!流脓了!”

    “他浑身发热!”

    “还有,他头痛!”

    “他喘不上气!”

    果儿从没想到这一个人身上有如此多的症状,想着这个人可能是感冒发烧引起了头痛,因为头痛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腿,然后细菌感染引起了肺炎,但是这身上起了很多包还流脓了这又是怎么来的呢?

    果儿看到明山也因为这些人的话语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说道:“各位军爷,依据你们所说的症状,千户这病情十分复杂,师父他老人家和几位师兄都不在,我们其他几个弟子要稍作商议,马上随你们前去,你们稍安勿躁!”说完之后便匆匆回到宅内。

    经过数十个弟子一致讨论病情,大家觉得应该让果儿带着彦京前往。果儿本不想去,可是就摔断了腿这一条就她和彦京适合,其他人都不适。但是果儿是女人这事他们都知道,果儿肯定是不会让彦京一个人单独去,他们又不想果儿和彦京单独前去,最后跟了师傅最久的六师兄龙天濮决定一起去。

    走之前,明山将果儿和天濮叫到一边说道:“此次千户大人病情复杂,不管情况如何,你们去了便要说明已无力回天,但会尽力救治,如果真十分凶险也要尽力让人多活几天,明白吗?切不可毁了师父的声誉!天濮师兄,你虽立了誓言不再给人诊治,但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要多给彦京师侄建议。过去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彦祖师妹不要说话,切记要保护好自己。”

    果儿知道大家是担心自己还有担心师父的声誉,便使劲的点头,虽然跟着楼太师学医才没几个月,果儿在心里不仅把他当做自己的老师也把他当做一位可敬的老爷爷。自己十分敬佩他那种专业精神。至于这天濮师兄,果儿只知道他跟着师傅学习看病,也负责草药的采购晾晒炮制,可是他从来不给人诊脉看病,虽然觉得奇怪,但果儿也从来不问,今天从四师兄的话里听出一些端倪,果儿也没问,也没时间问了,她现在不能说话。

    等三位打包出门,门口的官兵们却有些不乐意,请大夫就大夫,为何还有两个和尚?当即就想要动粗,多亏明山说明缘由,说这彦京师父自十岁便在扬州山光寺行医,又说这天濮师兄乃是跟了楼太公最久的弟子,大概是众人看这天濮师兄头发半白,有些道骨风姿这才让三人背起药箱一同前往。

    路过了小云儿家,正巧碰见云儿娘从外面回来,云儿娘想要上前和果儿说话,果儿怕暴露自己是女儿身故意看向别处,还好这彦京徒儿反应极快,和云儿娘作揖,问云儿娘身体如何,这梁施主情况如何,又说自己和师傅还有师叔是前去杭州卫给那里的千户大人问诊。

    大概是这千户确实是病得很重,一路上都没怎么停歇,果儿虽然知道这杭州有前卫也有后卫,但是这卫所的具体位置她肯定是不知道的,只有跟着这些军丁们瞎走。终于到了钱塘江边,果儿记得这过了钱塘江再一直向北便到杭州了。在渡口,早有两只小船等在那里,果儿和彦京在这里就被迫和天濮师兄分开了,没办法,那些兵丁手里都有刀。眼看着天濮师兄的船往城里方向向北驶去了,而自己和彦京乘坐的小船则顺江而下一直往东。

第二十四章 无端之役 其二

    “敢问施主,这船开往何处?不是给杭州卫千户大人治病吗?”彦京问身旁的一个兵丁。

    “小和尚,不要多问。”

    “我不问怎么行?不管是去哪儿,总是要做点准备,不要去了才束手无策,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还有,施主,这一路上我来的时候就再想,按照明山师叔的话,这千户大人病情十分凶险,你们不会已经把他搬出卫所了吧?我听明山师叔讲,他又发热又长包还流脓,还头痛,你们不应该挪动他啊。”彦京一脸愁苦。

    “小师傅,我告诉你吧!反正不一会儿你们就看到了!我们要去的是江边的一个小渔村,这里没有什么千户大人,只有一些被抓来的民户,实不相瞒,就是这些民夫得病了。千户大人不愿意请杭州的大夫过来诊治,怕消息传到杭州府。”

    “发病的民夫多吗?具体情况如何?”

    “这个我们具体也不知道,我们平日里都是在江面巡防,不管工事,这些民夫是千户大人派人从附近抓来的,应该是有多人发病,一两个人估计也不会找大夫,用点土法子了事。前日他们驾了一艘船来海上,说是情况紧急,要我们一定要请到楼太公来处理。”

    “那你们说的那些症状也是胡说的?”

    “那倒是没有胡说,也是他们那样说的,我们也是如实告知的。”

    “这情况严重了,我想现在叫你们回头肯定是不行吧,等我和师傅商量一下。”彦京说完便拿出药箱里的纸笔。

    “师傅,你看现在怎么办?”

    “口罩,手套,衣服!”果儿在纸上写到。

    彦京看到之后立刻从箱子下面拿出了两套白色的厚棉布罩衣,两幅手套还有口罩,两人互相帮忙全副武装。果儿早就准备这些东西,自己现在已经是半个医生了,对自己最起码的防护肯定是要做的,虽然不能做到像天朝的防护服那样,但是聊胜于无嘛。

    这是并丁们看到两人大热天的穿成这样是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人问道:“两位师傅这身打扮,想必那病情十分凶险了?”

    “师傅和我既然穿戴这防护服,师傅肯定有她的原由。还有,我想,你们不用把我们送到村子里,只要到了附近你们便调转船头吧。你们放心,既然我和师傅来了,肯定也不会跑掉的。”

    “那多谢两位师傅了!”

    “对了,你们马上找人多做几套这种衣服,明天晚上依旧放在这里,我和我师父自然会过来拿!你们离开这里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好的!”

    船靠了岸已是晚上,兵丁们给了果儿和彦京一个灯笼,指明民夫们所在渔村的大概方向就驾船离开了。果儿与彦京背着自己的小药箱往并丁们所指的方向走去。

    虽说是晚上,就算是吹着风,果儿也没感觉凉快多少,毕竟现在是农历的六月中旬,正是热的时候。两人没有说话,周围是沙沙的芦苇叶子摩擦的声音,还有大概是什么鱼类吃草的汩汩声,两人都在思考着这民夫们的病情。

    过了一阵,眼睛说道:“师傅,那兵丁说得病的人众多,我估计八九不离十是你说的传染病了。只是这传染病有好多种,据他们所说的情况来看,喘不上气属肺上的情况,肺上会传人的便是这肺痨,还有头痛这很多病都容易引起头痛,发热也是,很多病有发热的症状,至于这长包流脓也有很多情况,很多部位,只能到时候看情况了。师傅,我看你就别去了吧。”

    果儿原本就在认认真真听他说话的,因为自己虽然学了几个月医术,但是和彦京比那差得还很远很远,自己之前在来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想着一个人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病,可能真的是如明山等众师兄分析的一样,病入膏肓了。在船上听得是民夫,还有很多人出现一样的症状,果儿想这只可能是传染病。但是这断腿是不可能传染的,至于这长包流脓果儿脑袋也只能想到是月经不调或者是毛囊炎,这也是不传染的。头痛难道是感染了寄生虫?肺痨病人确实是会发热。这会子果儿正把彦京的话和自己的想法相结合呢,却听到彦京让她别去这话,大大出乎果儿的意料。

    “为什么叫我别去了?难道你还猜出了比肺痨更严重的病?”果儿说道。

    “师父,你带我出山光寺也不是你的意愿,这拜太师父学医也不是你的意愿,这来这里治病救人也不是。你可以说已经完成我师父交给你的任务了,你趁着天黑走吧,反正你经书也背得差不多了,几乎可以算是真的和尚了,这一般的跌打损伤你也能治,有这一技之长你去四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等!等!等!说那么多没一个重点,你是不是猜出什么病了?”

    “师父,这病怎么能猜测呢,也要到了看看情况啊。我是为你着想,你想啊,你是女人啊,那些都是民夫,你去那里不安全。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我保护不了你!”

    “不会有什么事的。师父随身带着刀呢!”果儿拍了拍自己的手臂,那里绑着自己给病人剔骨挖伤口的小刀。

    彦京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着朝前走。

    走了好一阵,终于看见正在建造中的防御工事,有些围墙,也有像是防御塔一样的建筑,还都在施工中,虽说这会儿没有人了,但是估计是快要到了。继续走了一阵,终于看到了那些兵丁说的渔村,远远的能看到有一点灯光。走得近了,果儿才发现这渔村的房屋相当简陋,屋顶是芦苇,墙也是芦苇编织外面糊了泥土,窗户上也没有贴纸,就只是几个木条。

    果儿和彦京径直走向了有光亮的那一户人家。

    “打扰了,请问施主,可是这里有人生病了?”彦京在门外说道。

    “是的,是的,请进!”里面有人出来开门。“你们是大夫吗?怎么这身打扮?派去请大夫的人呢?”果儿看到一个大约身高一米六左右满面沧桑的男人疑惑的打量着她和彦京身后。

    “施主,没有人了。这是我师父彦祖禅师,她天生不会说话,我们都是萧山楼英楼太公的弟子。病人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

    “那我先带你们去吧,生病的人比较多,我们又束手无策,你们来的路上应该都看到了,我们修的那些防御工事都已经停工了,管事的军爷已经跑了。我们不敢抬这些病人回去,怕这病会过继给家里人,所以只能在这里等着。”

    “那有没有空的屋子,我和我师父休息的,最好和你们分开,单独的地方?”

    “有的,就之前管事的军爷那屋子,我们都没敢进去,就中间那屋子。”

    “好,等下看了病人我们再过去。我们先从病情较轻的人看起,带上蜡烛我们走吧。”

    “好,这今天才有一点症状的便是二狗子,从早上开始有些发热,呕吐,头痛,昏睡不起。这边走。”

    走了一圈下来,果儿从彦京露出的眼睛里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他没有说话。

    走出最后一间屋子的时候,那位乡民问道:

    “请问大夫,这是什么病啊?”

    “十有八九可能是虏疮!”彦京说道。

    “虏疮是什么病?传染不传染?”

    果儿有点恨自己想不出关于虏疮的信息,真想马上有个手机可以查查资料。当然这只能是妄想了,现在唯一知道点信息的就是彦京了,果儿看向彦京,发现他却低头沉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自己又不能和他说话心里十分焦急。

    只听彦京继续问道:“那位摔断腿的病人呢?怎么没有看见?”

    “他已经走了,我们已经将他埋了!”

    “现在开始,准备大量的柴草,把那个病人用的东西一律烧毁,明日找两个人把他尸体挖出来,我要看看,还有他的尸体也要烧毁。你们放心,我和师傅会给他念《往生咒》的。还有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得离开,没有症状的住到东边,有症状的住到西边。还有几个能动的人?马上去准备!等下我和师傅会过来安排!”

    “好,我这就去办!”

    等这民夫走了,彦京立马说道:“师傅,你现在就快走!出了这地方,你把这一身衣服都烧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难道这病要过继给其他人?那你呢?你就留在这里?”

    “师傅,我肯定是要留在这里的。”

    “我从你语气就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我不会走的,你虽然没有正式拜我为师,但我仍然当你是我学生,当老师的在危险来了的时候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学生呢?”

    “好吧,师傅,我知道你是个固执的人。可这虏疮是要传染的!你觉得要怎么处理好?”

    “这要是有酒精,就到处喷了!”果儿心想,可是没有,看来还是得用火烧,用高温来蒸煮,果儿说了自己的看法,彦京也同意,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去找乡民们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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