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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武侠任侠记全文阅读

作者:老汨     现代武侠任侠记txt下载     现代武侠任侠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龍槍(六)書頁論俠

    唰唰的翻頁聲在碧瑩市立圖書館響起,無論是為了知識,還是為了考試,人總有一段時間會待在圖書館裡。

    如同這個時候,任俠協會中師承協會創辦人,一襲紅帽梯的“血紅帽”小寶,正悶著頭翻閱資料,他只知道他放學之後按照吩咐,想辦法弄出一張偽國民證件之後,便被拉到這裡找有關於三朝戰將趙湧的資料,只翻得拳頭比腰間的短紅刀還硬。

    “欸,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們到底為什麼要查這個?”

    坐在身旁一名氣質非凡,美貌絕倫的女學生,正是碧水普通學校校花,任俠協會年輕俠員,代號“銀月小仙”的柳玥寧,見她微啟朱唇,悄聲道:“聽說昨天晚上圍捕偷渡客的案子有涉及到古董文物,好像還有盜寶集團入境的消息,為了更了解案情,常大哥才要我們來找文獻資料,他自己從道上消息查,而且西城分會也有事要忙,我們已經算輕鬆的了。”

    “那為什麼不讓我去道上查啊啊啊!!”

    “噓!!!!”小寶抱頭苦喊,卻引來周遭更大聲的噓聲,只搞得他更加心煩氣躁,見坐在右邊的柳家二弟柳正浩,挺著寬胖的身軀,雙手捏著一張小字條,正仔仔細細的翻找桌上資料。

    “浩呆!我說你真的看得懂嗎?”

    柳正浩自小憨呆,沒有自信,聞言垂首囁嚅道:“姊姊說,只要出現字條上那兩個字的都要留下來……”但見字條上寫著寬寬正正的兩個字“趙湧”。

    實際上小寶問這句也並非想取笑他,只是見桌上凌亂不堪,到時候查到了這裡忘了那裡,越幫越忙,努力後的挫敗可能更打擊他的自信心。這時見他頭都快要垂到地上,趕緊安慰道:“好好好……那你慢慢查……我們靠你啦。”

    柳正浩裂嘴一笑,又喜孜孜的緊對字條查找起來,忽然喔的一聲驚呼:“找到了!!”四周響起的噓聲又把他噓得坐了回去。

    “真的假的?這麼快!”

    就見柳正浩緊緊閉著嘴巴,指著眼前一篇陳舊資料上的兩個字:“趙湧!”

    小寶小仙兩人凝目看去,但見資料上寫著:“西疆不敵,以通婚為降,疆王幼女年近志立,尚未婚嫁,言文才不卓者不嫁;武略不長者不嫁,今視群臣,唯趙湧能當,遂列吉辰,擇日成婚……”

    小仙柳玥寧側頭一想,道:“不對啊……平定西疆的時候,趙湧將軍應該已經五十幾歲了吧?”

    “哼!現在一堆五六十歲的有錢人都嘛在娶十八歲的老婆,趙將軍娶一個將近三十歲的也不奇怪啊!”

    “我的意思是西疆人的輪廓好像跟外國人一樣深耶……,小寶,你不是有那個人的照片嗎?”

    “有啊!幹嘛……咦?對耶!他的眼睛是藍色的!”

    “喔!那他說的可能是真的,他可能真的是趙湧的後代……”

    “唉喲!浩呆,你不簡單啊!這樣都被你找到了!”小寶拍著柳正浩的肩膀以示嘉許,柳正浩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傻笑起來。隨即又聽小寶說道:“不過都過幾千年了,這樣判斷準嗎?”

    小仙聳了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

    言至此處,小寶手中的通訊器突然發出收到訊息的震動,打開一看,卻是常郁沖傳來訊息,只看得小寶滿頭問號:“西城的東同醫院附近好像還沒有警備系統,去幫忙安裝一下。”

    其實待在任俠這段時間,俠員彼此早有默契,小寶知道此話暗語,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要去做這件事。

    小仙問道:“怎麼了?常大哥說什麼?”

    “他要我去東同醫院附近打點一下關係,你也一起來幫忙吧!”

    柳玥寧點了點頭,轉頭對坐在二弟左邊的柳家么妹柳玲香說道:“玲香,我先去忙,你查完資料就先帶哥哥回家。”

    “喔……好!”

    小寶看柳玲香微托香腮,一臉百無聊賴的模樣,笑著走到她身邊,說道:“繼續幫你哥哥查資料啊!”

    柳玲香聞言一愣,隨即嘟嘴道:“有……有哥哥就行了啊!”

    小寶笑著在她耳邊悄聲道:“你當我跟你姊都瞎了是吧?”伸出手指輕輕推了她的小腦袋一下。

    柳玲香偷偷看向姊姊,但見姊姊給了自己一個溫柔放心的微笑,跟著小寶邁步離去,本就紅潤的臉更紅了……

龍槍(七)暗佈眼線

    卻說小寶和柳玥寧兩人來到碧瑩西城,並不往東同街三段的東同醫院去,而是先行前往東南方東末街的電子商圈,但見各式電子專賣市場開滿長街,招牌掛得快看不見天。

    小寶領頭轉進一條小巷,走入一間較為破舊的電子商店,來到櫃檯不說買什麼,對著老闆便道:“老闆!今天海上有賊嗎?”

    老闆是個中年男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續道:“正在抓!你不也一樣?”

    “你是做什麼的?”

    “血頭刀挖陸上寶!”

    “今天缺狗眼!”

    “點子有貓膩!”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這番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一旁柳玥寧知道這種開在暗巷裡的商店通常做得都跟違法的生意有關,老闆為了確定客人沒問題,所以不但有通關密語,還必須用江湖黑話交易。

    但聽小寶說道:“沒有貓膩啦!做的也跟藍線尚黑的沒關係!”

    “你屁啦!哪條流子跟尚黑的沒關係!”

    “照這樣說,你這陸上寶怎麼討?”

    “說得也是,狗眼是吧,要幾個?”

    小寶回頭看著柳玥寧問道:“你覺得要幾個?”

    “啥?”

    “對喔!你聽不懂……”壓低聲音到她耳邊續道:“針孔監視!”

    “喔……不用太多吧。東同……”

    話沒說完,小寶便先搶白道:“那先來十個吧!”

    就見老闆走向店鋪後方,拿了十個像是飛針的機器,用袋子裝好,慢吞吞的拿了出來。

    小寶拿出紙鈔,付了帳,順口問道:“這不會有菜味吧?”

    “有菜味你就拿回來,我幫你消,順便還你橙子。”

    “老闆!我們下次可不可以別再玩這套了!”

    “你現在是任俠欸!”

    “拜託!我都在你這裡買多久了!”

    “那請問我姓什麼?”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

    “呿!說得好像你跟我很熟一樣!有需要再來吧……”說著又躺回後方躺椅看起節目來了。

    寶寧兩人步出店外,就聽小寶感嘆道:“這任俠的身分有時候還真不方便……”

    柳玥寧笑道:“所以常大哥才另外組一個『任俠暗衛』啊。”

    “哈!要是讓人家知道我們任俠有個『暗衛』而且還是國際大盜,我們還不全被偵訊!”

    兩人一邊聊一邊向東同街走去,待到了東同醫院之後,兩名少年先將醫院前後看了一遍。就見小寶將那袋針孔監視器交給小仙,說道:“安裝就先交給妳!”

    “那你要做什麼?”

    “現在我們手上是有機器了,但最重要的是人,我去附近打點一下,等一下就來幫妳,我們通訊聯絡!”說著便向一群坐在巷口的街友們走去。

    柳玥寧淡然一笑,深知他出身貧民區,熟稔各種道上的交流方式,這樣布置眼線打交道的事情,還是非他莫屬,便提袋往後方停車場走去。

    來到停車場中央,柳玥寧看準方位,手捻三枚針孔監視器,縱身而起,纖手一揚,颼颼聲響,將針孔分別射至能綜觀停車場的三處位置。

    正準備往停車場旁邊的巷子而去,美目撇處,隱約一道灰色斗篷身影從轉角閃過。

    柳玥寧甚感眼熟,因為任俠中便有一名招牌造型是斗篷加寬束褲的人,好奇心起,緊隨其後。

    卻見那人來到醫院右側,抬頭望向病房樓層,柳玥寧雖然沒有看見那人的神色表情,但卻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人散發出的怒殺之氣,登時戒上心頭,難道是常大哥說的黑市殺手?

    那人似是感應到有人窺視,大膽轉頭看來,柳玥寧吃了一驚,閃身牆後,正準備再行窺視,這時忽聽背後小寶的聲音傳來:“欸!妳怎麼還在這裡啊?”

    柳玥寧趕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偷眼望去,但見那人已然消失無蹤,當下將所見所聞陳述了一遍,問道:“你覺得那個人是不是衝著趙先生來的……”

    小寶向上看了一眼,說道:“有一個方法可以確定……”說著傳訊問明趙飛恆的病房位置,入院上樓。

    兩人進入病房也不多說,立馬走向窗邊往下看,只搞得病房裡的趙飛恆和方運辰滿臉不知所以。

    就見寶仙兩人臉色一沉,方運辰心覺有異,好奇走來,問道:“怎麼回事?你們在看什麼?”

    但見樓下空蕩一片的醫院右巷,靜得沒有生氣……

    就聽小寶說道:“最近可能會有客人來喔!我們要好好準備一下……”血紅帽此語末處,略帶笑意……

龍槍(八)大鬧東同

    時過數日,東同醫院也是傷者進、癒者出,一切照舊,平靜無波。位於碧瑩東城的任俠協會總部,櫃台林曉玉正一邊獨自處理接到的民間委託,三不五時還必須盯著螢幕上傳來城市各處死角的監視器畫面。

    其中幾個畫面正是來自東同醫院四周的巷弄和旁邊的停車場,螢幕顯示一切正如小寶所說──最重要的是人,所以畫面上一切如常。

    而說這句話的人,正在東城的碧水普通學校,上著日復一日的課,應付著不知道有甚麼意義的訊息轟炸。

    正逢老師還在講台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小寶暗藏在身上的雙魚通訊器發出訊息傳來的震動。

    小寶佯裝趴在桌上,偷眼一看,但見螢幕顯示一封來自未知通訊人的訊息寫著短短一句:“三黑繞醫院,特徵都相同!”

    小寶雙眼精光閃過,懶洋洋的舉手道:“老師,上廁所!”

    “剛剛下課為什麼不去?”

    “沒辦法啊!因為學長要捶我啊!”

    “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啊?這個學校哪一個人能捶你?”

    “老師,我在尿急的時候,任何人都可以捶我!更何況現在是屎急,所謂的屎急就是……”

    “好!可以了!快去!”

    此番言語逗得全班笑出了聲,小寶一聲:“謝老師!”便拿著通訊器奔出教室,真往廁所跑去。

    只不過到了同樓層的廁所,他便藉水箱爬上天花板,掀開夾層,拿出招牌紅帽梯換上,悄悄從窗戶翻牆出校,用通訊器發出消息:“狂鯊!客人可能要來囉!照計畫,我找人!”

    “你不是在上課嗎!”

    “翹課聽過沒!”

    “你也太誇張了!”

    “你們動作快一點就好了啊!在一個小時之內抓到人,我再趕回來,不然我是要怎麼上一個小時的大號啊!是便祕嗎!”

    “就說了,這裡有我們!”

    “對對對!我知道你們很厲害啦!多一分準備好過沒準備嘛!”

    這時通訊那頭傳來一陣吵雜,方運辰警戒的聲音傳來:“好像來了……我們就定位,你快點!”

    小寶一聽,立馬傳訊給所有任俠俠員,加緊腳步,趕赴西城。

    同一時間,碧瑩西城的東同醫院病房樓層……

    但見三名黑衣分別進入各病房,引起病房內驚呼連連,正是那晚逃脫的“風刀皇”等三人。

    三人來到趙飛恆的病房外,鬼火輪眼睛雪亮,立時認出放在病床旁邊的赤膽白龍槍,趕忙招呼:“找到了!在這裡!”

    三人一喜,隨即戒上心頭,暗握兵刃,警戒入內,但見病房內帷幕連連,遮住隔壁病床,眼前病床上被褥微微鼓起,藏虎手被他刺了一槍,致使腳傷未癒,心中恨極,鋼爪起處,刷的一聲,攔腰爪去,頓時棉羽飛舞。

    鬼火輪見只有棉羽,卻無血濺,便知中計,順手便要抄起白龍槍,但見一把海盜槍忽然從隔壁床底伸出,抵住他的胯下:“別動!否則轟爛你的卵蛋!”

    風刀皇反應最快,正待抽刀斬向海盜槍,突覺利刃架頸,魚矛索從背後伸來,瞬息之間壓制住兩人。

    藏虎手見情況不對,立即向白龍槍撲去,勢將奪槍出逃,說時遲那時快,病房衛浴裡衝出一人,右手金棒阻他奪槍,迴旋一腳,將他踢向鄰床。

    于瀚身在床下,聽到藏虎手撲跌上床,腳下不容情,單腳一揚,立馬將床踢翻,就聽框啷巨響,藏虎手被頂得破窗跌出。到底是黑市高手,臨危不亂,窗破同時,右爪探出,爪住窗沿,順勢一盪,飛往鄰樓而去。

    房內太子幫三人未聽驚呼叫喊,立覺不對,程正崙立即踢開病床,射出鉤爪槍,飛身追出。

    程正崙方才出窗,房內眾人便聽得窗外響起一陣槍砲連環,于方兩人一驚,三名黑市殺手肯定跟盜寶集團有關,不然不可能有這等火力和人力。

    高手對峙,哪容一絲分神,就此心神乍分,風刀皇的刀便已劈向躺在地上的于瀚。

    兩名黑市殺手雖是無情,但相處日久,默契甚佳,風刀皇一刀劈出,鬼火輪便扭身及時避開于瀚扣下的一槍,抖出雙枴,直取方運辰。

    變起突然,于方二人雖及時擋架,卻也失了先機,加之病房狹窄,難以騰挪重整旗鼓,被兩名殺手一陣搶攻,落在下風。

    兩名殺手皆知志不戀戰,將于方兩人逼至門口,同時虛晃一招,回身便奪那柄赤膽白龍槍。

    于方兩人即時縱前相攻,卻阻之不及,眼看鬼火輪即將得手,就聽一聲怒喝,一人從天花板的夾層躍下,單腳阻敵,龍槍入手,迴槍橫掃,雄勁奔馳如龍,兩名殺手甫一照面便輸了一招,被掃退至窗邊。

    就見來者一身病服,但握槍之手卻沒有絲毫頹病之態,身上散發的殺氣更不似槍傷未癒之人,正是龍門傳人趙飛恆。

    兩名殺手見抵敵不過,喝了聲撤,雙雙縱身出窗,雙腳猛踏牆壁,改往鄰樓而去。

    于瀚聽外頭槍響不絕,說道:“快!出去幫程猴!不能讓他們跑了!”

    就聽背後一聲悶哼,趙飛恆跪倒在地,腰部鮮血淌流。

龍槍(九)亂成三國

    但見趙飛恆的腰部沁出鮮血,想來氣勢高漲的一招,使他初癒傷勢又行迸裂。

    于方兩人吃了一驚,眼下情況刻不容緩,否則必將前功盡棄,但對頭的目標正是這柄神槍,絕不能任其留在原地,若敵方仍有後著,又該如何是好。

    方運辰當機立斷道:“瀚子!你跟程猴去追,這裡有我,小寶他們應該快到了!拖住他們!”說著戴起耳內通訊器。

    于瀚深知兄弟能耐,絕對能護傷者周全,自然也曉得外頭黑市殺手和盜寶集團聯手之下的凶險,程正崙又是那不服輸的火爆性格,非出手援助不可。當下戴齊裝備,縱身出窗,往鄰樓投去。

    方運辰趕緊將趙飛恆扶起,來到窗邊準備做幕後軍師。但窗外情況卻使他皺起眉頭,摸不著頭腦。

    只見盜寶集團的槍林彈雨不斷向三名出逃的黑市殺手招呼,程正崙也被射住陣腳,只能展開身法在人叢中騰挪周旋。

    剛才蹤身出窗的于瀚見了也是一臉問號,黑市殺手和盜寶集團不是一夥的嗎?

    耳邊傳來方運辰的提醒:“小心左方!”

    于瀚向右閃避,右手海盜刀一揮,削斷襲來的槍管,左手槍板機連***退天台攻來的數人,縱身來到程正崙身旁。

    “欸!這什麼情況啊?”

    “你問我,我問神明嗎!”

    “那現在怎麼辦?”

    卻聽方運辰傳聲道:“瀚子,用旁邊的曬衣桿和床單!”

    兩人過命交情,一點即通,于瀚輕笑一聲,說道:“程猴,等一下我掩護你,你看到我丟出去,就馬上動手。”

    隨即見他扒下曬衣桿,用床單捆了個結實,探頭口裡大喊:“大哥!帶著寶槍先走!這裡我們扛著!”說著一邊將曬衣桿向風刀皇三人擲出,一邊子彈連發阻敵。

    風刀皇三人何等歷練,大罵這小鬼狡猾,眾盜寶集團眼看寶槍將落敵手,紛紛撇下于程二人,調轉槍頭,全力猛攻黑市三人。

    程正崙手中殺惡棒一式“黑帆罩夜風”隨後掩殺,棒勁雄渾如長江大浪,棒式詭秘如海中暗流,將戲演好演滿。

    如此不但牽制風刀皇等人的腳步,亦使盜寶集團腹背受敵,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于瀚正欲舉刀掩殺,準備趁機制伏一名盜寶集團成員,藉以審問,就聽警笛震天,由遠而近,瞬息之間警方便已趕到醫院四周。

    眾盜寶黑衣見情況不妙,只能暫且按下盜寶之事,佈署突圍,眾人分成三組,井然有條的向東北南三方四散撤退。

    即使風刀皇等人功夫了得,但雙拳亦難敵四手,幾乎被打得無力回擊,這時警方的來到,使得壓力驟減,迸現生機,三人精神一振,奮力抵敵,力量集中一點,向西北突圍而去。

    于瀚在混戰之中,見三人要逃,趕忙招呼程正崙一同阻擊,力求生擒一人。

    就在此時,耳內傳來方運辰的一聲驚呼,隨即兵刃鏘然,呼喝掩耳,想來方運辰已與人交上了手。

    于瀚心中一驚,沒想到盜寶集團居然來個聲東擊西,難怪剛剛那欺敵戰術可以生效。回身上望,但見一襲灰色斗篷被一團紅影逼出窗口,直落鄰樓。

    紅影中夾雜刀光,居高臨下,如雨亂擊,于瀚認出那是“血雨刀步”的一招“降血雨”。

龍槍(十)俠士在外

    那團紅影正是“血紅帽”小寶,他早警方一步到達東同醫院,一邊與方運辰聯絡,一邊衝上病房樓層。

    來到病房門外,卻見房內一人身穿灰斗篷,滿身殺氣,方運辰和趙飛恆皆受傷跪地,那人正緩緩走向持槍跪地的趙飛恆,伸手便要奪槍。

    小寶救人心切,也不管敵人強悍與否,便即拔刀相攻,那人顯然也沒料到仍有後著,兩人登時撞破窗戶,直墜下樓。

    眼看便是墜樓人亡的下場,就聽樓上方運辰大喊一聲:“小寶!”腕上魚矛索射來,定在鄰樓牆壁上。

    小寶與那人同時旋身翻轉,雙腳踏上魚矛索的鐵鍊,借力一點,翻上鄰樓屋頂,得脫險境。

    “哇!嚇死寶寶了!”眼看敵方身手了得,小寶不敢大意,倒持血軍,凝神應付。

    那人臉戴面具,難辨真容,但眼神銳利,似是思考下一步行動,小寶眼尖,一看他眼睛往樓下一瞥,便知警方的到來,使他有了退意,當下先發制人,一招“血飄蹤”虛中帶實,直擊那人胸口。

    于瀚見他發難,亦從旁夾攻,一招“橫斷北海”阻他退路。

    就見那人不慌不忙,認清虛實,單手圈轉,竟以肉掌迎向血紅刀鋒,掌尖彷彿生出一股黏力,硬生生將飄蹤血刀往斷海之刃帶去。

    就聽噹的一聲響,寶于兩人各自一震,那人一個借力,向左方縱出,直追風刀皇等人。

    小寶哪肯放過,但又擔心對頭仍有埋伏,剛才已中了一次計,這次可斷不能再置人於險地。正自猶豫不決,猛然人影閃落,方運辰與趙飛恆同時縱落。

    趙飛恆腰間鮮血雖已止住,但臉色仍是蒼白,說道:“我也跟著去……”

    方運辰略受輕傷,所幸並無大礙,擔心道:“可是……你的傷!”

    耳邊傳來常郁沖的聲音說道:“小寶!你看著趙兄弟,瀚子你們三個找到黑市殺手的行蹤立刻通知我。”

    方運辰道:“趙大哥說……”

    話沒說完,小寶立即搶白道:“好!你專心抓盜寶集團,這裡交給我們!”也不等常郁沖回答,便喀的一聲斷去通訊。

    “喂……你幹嘛?”

    小寶說道:“你讀那麼多書,沒聽過一句話叫『將士在外,王令有所不受』嗎?”

    太子幫三人不約而同瞥了趙飛恆一眼,方運辰悄聲在小寶耳邊道:“你真要讓他去?”

    “這種殺你全家,還要搶你傳家寶的仇,你不會想要親手報?……”

    所謂江湖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假以他手,不成英雄,即使方運辰再理性,也明白這個道理,當下獻策:“好!東城有一條路通往景山,瀚子、程猴由景山入山口追,我、小寶和趙大哥一路,從東城背後夾擊,把人鎖定在景山。”

    趙飛恆知他心意,舉手阻止道:“既然是安排奇兵,人數就不能多,我自保沒有問題。”

    眾人見他一語道破心頭所慮,若是再拂其意,明顯小瞧於他,那便無禮了。

    方運辰點頭道:“好吧!你們小心點!我們通訊聯絡,難保盜寶集團不在景山裡,如果遇上敵人,先通知我們,千萬不要衝動!”策略擬定,五人分頭行事,各別往東西兩方而去。

    卻說寶趙兩人一同由碧瑩東城西北方的入山口進入景山,料想殺手正遭通緝,絕不至於蠢到逕走官道,是以從荒僻之處找起。時值下午,但見山壁巍峨,叢林處處,山中僻徑雖是茂林如蓋,仍能見暖陽篩撒。

    兩人一路向東北找去,來到山腰疏林處,趙飛恆忽然伸手略阻,眼露警戒。

    小寶也感四周有異,本有的蟲鳴鳥叫,已然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如入死境般寂靜,不知危機會從何處而來。

    趙飛恆凝神傾聽,緩步向前,陡聽腳下喀擦一聲,咻咻破風聲傳來,趙飛恆立時警覺,趕緊叫道:“小心!”回身一掌,欲阻小寶踏入陷阱,自己藉此掌力向旁躲避。

    小寶反應迅速,聽得暗器破空聲響,便即上躍騰空,就見數枚刀刃尖石從腳下飛過,定在叢林樹幹上,心想這種陷阱有一必有二,層層疊疊,使人中伏者防不勝防。

    雙腳觸地同時,趕緊再次縱身翻滾,向前躍去。不料前方颯然一聲,一張粗繩網由下而上彈起,小寶身處臨空,身不由己,登時一聲粗話,被網個正著,吊在半空。

    這時趙飛恆咦的一聲,猛然向林蔭中看去,大喝一聲:“站住!”跑出幾步,復又停下,回望兀自掙扎的小寶,躊躇不前。

    “你先追,我等一下就來!通知瀚子他們!哇!”

    語聲未盡,便見趙飛恆捻起尖石,射斷垂吊的粗繩,右手提槍追去。

    小寶雖知情況無暇顧及溫柔,但由高處摔下,仍是滿身疼痛,一邊揮刀割斷粗網,一邊喃喃道:“需要這麼粗魯嗎……!”

龍槍(十一)狹陵相逢

    趙飛恆疾馳一陣,出了林間,眼前一亮,山巒谷峰間透出的陽光射入一處斷垣殘墟,青苔雜草蔽處,一條往下的石階赫然顯現。

    趙飛恆復仇心切,立即順梯而下,來到底處,但見四周石牆如斧鑿刀削般光滑如鏡,全然不似自然之物,後方道路通往他處,彷彿是一座陵寢,氣派非凡,莊嚴靜謐。

    只可惜此番氣象全然不入趙飛恆之眼,凝神捻槍,戒備步入殿前,但見雕像栩栩,生動卓立,猛然一道刀光飛旋捲來。

    趙飛恆立時驚覺,單槍一挑,盪開旋刃,刀光飛旋而回,一人單手抄起,落在雕像肩膀上,正是鬼火輪。

    “你這人倒是死纏著我們不放……”

    “不幹掉你們,我怎麼對得起我自己!”

    “你真當我怕你嗎!就算只有我一個,一樣可以把神槍搶到手……”說著縱下身來,雙枴刃上手,環步而遶。

    趙飛恆見他一副孤注一搏的模樣,冷哼道:“對付你這種人……”話沒說完,冷不防化作一道長虹,槍芒迸現裹住鬼火輪身側。

    鬼火輪見他出手毫無顧忌,微吃一驚,右手拐刃揮出,一根細線斷去,木樁暗器向趙飛恆襲去的同時,一邊按下左手中的機關按鈕,一邊向後方通道退去。

    就聽一陣叮叮噹噹聲響,但見龍槍改刺為舞,銀光如盤,暗器落了一地,又聽砰砰兩聲爆炸,身旁幾尊石刻雕像應聲而倒,正好倒向前衝的趙飛恆,時機距離計算得極其精確。

    趙飛恆早有防備,見他左手一動,腳下加勁,旋身而起,一連三腳,將倒下擋道的雕像踢開,腳方落地,立即向前衝去,一招“白龍過隙”後發先至,直刺鬼火輪。

    原來黑市殺手三人知道身後有人追擊,便分頭而行,甩掉追兵之後再回到藏身處會合,鬼火輪便是最先回到藏身處的人,本擬引趙飛恆進入陵寢,依仗地利之勢,炸彈陷阱,殺其奪寶,不料他槍法如此通神,大駭之下,不及按下炸掉頭頂石壁的機關,趕緊揮刃迎擊。

    只嘆凡鐵如何與神槍爭鋒,噹的一聲,拐刃斷去,槍鋒直搠腹部,鬼火輪暗叫完蛋,眼看便要肚破腸流,斗見銀光乍現,一道人影從旁而來直撲趙飛恆,雙爪接下龍槍悍招,便是一陣搶攻,正是藏虎手。

    趙飛恆雖是戒心不懈,但這攻勢蓄勢待發,突如其來,即使武藝高超,一時間也難以還手,登時被攻退數步。

    鬼火輪死裡逃生,甫一回神,當機立斷,按下機關,轟隆震天,頂上石塊坍塌,往場中兩人蓋下。

    殺手心思如出一轍,藏虎手猛下殺招,力逼趙飛恆步入陷阱,耳聽轟隆聲響,立馬抽身急退,若是寶槍有損,只要事後找回,仿擬製作贗品即可。

    怎料趙飛恆早看出他們所施伎倆,對他虛晃之招置之不理,閃身趕上,龍槍橫掃,藏虎手本就有傷在身,行動略有窒礙,閃避不及,槍斷右腳,跪伏在地,這時頭上巨石落下,趙飛恆飛身縱出,脫去群石壓身之厄,名揚黑市藏虎手就此葬身落石之下。

    鬼火輪見如此精密的陷阱都難困敵手,這時回頭再見同伴慘死,鬥志盡喪,慌忙向後方通道逃去。

    就聽咻的一聲,赤膽白龍槍夾帶雄霸槍勁由背後襲來,透體而出,將他整個人釘在通道口的石壁上,槍尾微微顫動,餘勁未消。

    鬼火輪瞪著從胸前穿出的寶槍,觸手可得的寶藏此時卻成為奪命利刃,頭向旁一垂,逐漸黯淡的雙眼仍睜得大大的,始終不肯閉上。

    對付此等奸邪,不只鬥力更是鬥智,趙飛恆力斃雙惡,只覺心身俱疲,呼出一口長氣,走來拔起寶槍,卻聽通道那頭隱約傳來呼喝之聲,微一細想,警戒又起,連忙舉步欲往。

    就在此時,忽覺背後勁風襲身,吃了一驚,趕忙回槍抵擋,尚未看清來者是誰,便覺手中槍身一震,氣勁震盪,竟自拿捏不住,龍槍脫手飛出,鏘的一聲,釘在身後曦光照射的亂石上。

    一隻手掌無聲無息的按上他的胸腹……

龍槍(十二)疑陵緝凶

    鏘的一聲,通道那頭傳來相同的兵刃交擊,原來太子幫三人從景山入口處追入,無孔不入的地毯式搜查,終於追蹤到風刀皇等人不及抹去的足跡,進而尋至山中陵寢。

    三人兀自驚嘆山中竟有如此秘境,奪魂陷阱頓現,程正崙差點掉入插滿倒刺的坑洞裡,幸好方運辰魚矛索及時救援。

    忽爾眼角瞥處,一道黑影竄向陵寢內部,三人立時警覺,戒上心頭,兵刃在手,緩步探入。

    太子幫三人年紀雖輕,歷練卻深,耳聰目明更兼交情過命,心意相通之下,深藏暗處的黑影也無所遁形。

    就見方運辰眼神微一示意,程正崙獨自一人繞過巨石,果然一陣破空之聲傳來,數十枚暗器由右上方襲來,左方勁風斗起,一條粗繩吊著一塊巨石由左方盪砸而下。

    于方兩人不慌不忙,一右一左,輕巧應付,但見方運辰右手魚矛索伴隨磅礡拳勁而發,魚矛穿石,矛索抖處,石塊頓時破裂。

    那邊廂于瀚右手海盜刀圈轉舞耍,斷流刀一招“神風護航”橫擋豎格,盡擋襲來暗器,刀鋒生出黏勁,將最後射來的一支袖箭甩向前方。

    鐸的一聲,袖箭差點射中一道縱出的人影,後方金光迸現,程正崙殺惡棒式緊逼其後,那人被袖箭所阻,身形一滯,差點被一棒掃中,趕忙掣出東和刀擋了一記,正是風刀皇。

    太子幫三人連袂夾攻,即使黑市殺手經驗老道也難敵三名年輕力壯的少年好漢,不過數合,被方運辰甩出的魚矛索給捆了個結實,倒在地上。

    就聽他倒地冷笑道:“哼!人多欺負人少,手段下流成這樣,真不愧是警察的走狗!”

    程正崙訕笑道:“哇賽!又是陷阱、又是暗器的,還捆個大石頭亂砸,你真好意思說我們耶!”

    “我懶得跟你這種人廢話,狂鯊,綁他走人!”

    這時便聽後方通道傳來一聲哀號,三人吃了一驚,立即拖著風刀皇往通道深處一探。

    但見通道盡處,曦光從上而下照入殘墟,一人撫胸跪伏在地,狠狠道:“你應該殺了我的……”卻是趙飛恆。

    那名灰衣人背對著他,緩緩走向定在亂石中的白龍槍,太子幫正準備出手阻敵。猛然一道紅光宛若金烏盤旋般旋飛而來,在白龍槍周邊旋飛一匝,刀勁翻滾逼得那名灰衣人停下腳步。

    “他媽的,你當老子是魚啊!設這鳥陷阱網我!”一道紅影從上方縱落,臨空抄起飛回的紅光,落在白龍槍前,手中“血軍”短紅刀向旁一擺,怒賁待敵,正是血紅帽小寶。

    這著換那灰衣人腹背受敵,眼看武鬥衝突一觸即發,眾人忽覺腳下地板起了異樣,地牛翻身,越晃越大,地下殿堂石塊簌簌搖晃,轉眼之間變成天搖地動,上方石塊經爆炸已然脆裂,再經搖晃,立時崩落,整個陵寢彷彿世界末日降臨般向下陷落。

    那灰衣人眼看情況不利,先發制人,單掌力打小寶,小寶踩穩腳步,只覺這掌一點殺意都沒有,立時察覺他此掌意在退敵,真正的目的是背後的白龍槍。

    反應即在轉瞬,小寶矮身躲閃之際,右腳飛起,將身後白龍槍踢得沖天飛出危境。

    那灰衣人立即撤招,左掌虛劈,逼退小寶,縱身向上躍起,小寶哪會任其如願,雙腳猛踏左方岩壁坍落的巨石,隨後趕上,臨空便是三刀。

    就見身處臨空,本無處借力躲避的灰衣人身腰扭轉,避過血刀,翻身單掌回擊,再藉此掌之力上騰,不料這掌卻打了個空。

    小寶略為一側閃過,左手在他右掌上一按格開,血刀隨即劃他項頸。

    血刀快捷,但那灰衣人反應也是神速,右腳踢蹬,身腰仰挺,血紅刀光貼著他的胸腹劃空,左腳倏出,踢向小寶。

    小寶縮腹相避,左手在他這腳上又是一個借力,再次縱高,卻不料灰衣人這腳乃是虛招,待小寶縱過頭頂,居高臨下之際,右掌撮手成爪,拿住小寶持刀右臂,渾身扭轉,主客易位,一把將他甩回地面,自己藉此力騰空上移。

    兩人你來我往,竟是臨空纏鬥,數招過去,只在轉瞬,就在這一轉眼,灰衣人影已脫出地下陵寢,往白龍槍落處縱去。

    剛撇下血刀,腦後猛然奏起狂飆,那灰衣人立時警覺,單手回身一收,扣住射來的魚矛索,借勢向上一提,背後傳來一聲:“謝啦!”兩道人影後發先至,落在他的前頭,正是于瀚及手挾俘虜的方運辰。

    原來太子幫三人見突陷險境,又見小寶不敵,方運辰便即射出魚矛索,讓于瀚踏索縱上助陣,程正崙護著趙飛恆與小寶一同脫離險境。

    那灰衣人見于方兩人擋住白龍槍,後方奧援又至,仍是腹背受敵的劣勢,怒哼一聲,右掌一擺,橫面掃出,所生氣勁激得林中樹葉飛騰亂舞,閃得眾人難辨東西。

    就聽砰砰砰數聲槍響,于瀚凝神感應他逃離的方向,開槍欲阻,卻是徒勞無功。

    “媽的!又讓他跑了!”小寶先前中伏,心有不甘,此時又讓敵人脫逃,忍不住咒罵。

    方運辰安慰道:“還好槍沒被他奪走,我們也抓了一個黑市殺手!”說著便把風刀皇給拖了過來。

    此時就聽趙飛恆哼的一聲,怒然瞪著跪在地上的風刀皇,只是受傷沉重,這聲怒哼由口中而發,反倒像是傷重喘氣,強忍咳嗽。

    程正崙見他傷重,問道:“趙大哥!你沒事吧?”

    “沒……沒事……哇!”話才說完,立即吐出一大口鮮血,昏死過去,只見血呈暗紅。

    此狀一見便知是中毒之象,眾人大驚失色,想必是那灰衣人下的毒手,只是何時下毒,如何下毒,眾人一無所知。

    小寶趕緊聯絡毒物專家“白霧探花”謝詺,太子幫三人忙著將傷者扛起,亂成一團。此時卻見風刀皇滿臉訕笑,一臉幸災樂禍。

    小寶見了罵道:“你笑屁啊!等一下把你交給警察,有你受的!”

    “說!那灰衣服的是誰!再笑老子賞你一棒子!”

    “是不是你下的毒?解藥拿出來,我們也許會幫你跟警察說幾句好話……”

    好說歹說,高壓懷柔,但風刀皇始終頂著一張似笑非笑的臉,絲毫不變。

    方運辰見他表情僵硬,心中起疑,伸手探他脈博,只覺氣息全無,竟已氣絕身亡。

    小寶再吃一驚:“欸,怎麼會這樣啊?”

    方運辰最為冷靜,思忖沉吟道:“是那灰衣服下的手嗎?殺人滅口?”

    小寶道:“所以那傢伙是盜寶集團的囉?”

    于瀚卻知道方臉提出這疑慮的原因,指著屍體道:“他能殺掉他,為什麼不把我們都殺光……”話才說完,忽覺眼前一陣模糊,一口氣提不上來,一驚非小,正欲開口相告。

    就聽砰的一聲,卻見程正崙摀著胸口,單膝跪在地上,咬牙道:“你這烏鴉嘴……”

    “哇嗚嗚嗚──我的媽呀!這這這是怎樣……”就見小寶一陣踉蹌,倒在身旁樹幹上,臉色宛若白紙。

    方運辰見狀,驚駭莫名,微提真氣,也感體內稍有不對,擔心敵人仍窺伺左近,趕緊負起小寶,左扶程正崙,右手魚矛索捆住風刀皇的屍身,回頭對于瀚問道:“你還可以嗎?”

    于瀚點了點頭,左扶趙飛恆,右持白龍槍,心知此時若有敵人來犯,恐怕真的只能束手待斃。

    一人重傷,四人中毒,直是快也不是,慢也不是,方運辰所負傷者最多,氣力流失也最劇,隨著氣力流失,毒素侵入也越快,眼看當下還有一半路程,意識已開始模糊。

    五人一路無話,再行一陣,方運辰就聽後方呃啊一聲,于瀚再撐不住,跪倒在地。

    方運辰本想出言激勵,但覺氣息一洩,便即難以支撐,跟著倒在路邊,一陣黑暗瞬間漫上眼簾,不料毒發得如此之快,就在即將失去意識時,眼角餘光隱約看見一道人影向自己靠近……

龍槍(十三)以龍引蛇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吵雜的聲音使得小寶自昏迷中悠悠醒轉,只覺頭昏腦脹,丹田虛無,仍舊是一口氣也提不起來,隨即想起眾人中毒一事,大驚而起,卻見“白霧探花”謝詺笑吟吟的坐在一旁。

    自己身處東城協會總部的二樓,太子幫三人七橫八豎的躺在沙發上,獨不見趙飛恆,便問道:“發生什麼事?”

    “先聞一聞這個,把身上的毒解了再說,還好我跟你常大哥到得早,不然你們全都得掛在那裡……”

    “趙大哥在哪?誰曉得那傢伙會用毒啊!早知道就叫你一起去了!”

    “他中毒最深,正躺在房間裡面,目前是沒什麼生命危險,還需要觀察……你們是怎麼中『幻蟾散』的?”

    “什麼鬼?”

    “一種用不同的蟾蜍毒液所煉成的毒,因為世上蟾蜍千百種,所以中毒的狀態也都不一樣,但多半會氣力全失,神經錯亂,最後直接死在幻覺裡。不過……你們中毒的情況好像跟書上記載的不大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毒途徑的差異,所以我才問你啊!”

    小寶立即想起那黑衣人最後激起地上樹葉的那一掌,問道:“會不會是由體內氣力激出毒素,散到空氣裡,讓被掃到的人中標的那種方法?”

    “你說的就是像毒功那類的玩意兒,那就難怪你們身上沒傷口卻中了毒。”

    “那黑市殺手的屍體咧?”

    “還是方臉想的周到,知道把屍體帶回來查驗,一樣的結果,線索全都斷了……”

    言談之間,太子幫三人相繼醒來,皆知此役使得線索全數斷絕,必須從頭查起,眼下敵暗我明,要想查緝盜寶集團,保住至寶,恐怕更加困難,眾人相顧漠然,士氣低迷。

    這時常郁沖與柳家三姊弟一同步上二樓,就聽常郁沖豪邁一聲:“怎麼大家一副死厭厭的模樣,毒沒清乾淨啊?”

    于瀚見眾人不只餘毒未清,還心灰意懶,帶頭便道:“現在所有線索都斷光了,常大哥麻煩帶點好消息來吧!”

    小寶說道:“先說盜寶集團的消息,我再讓你洗耳朵……”

    常郁沖知他歷經挫折,此舉無異於認錯受教,還是橫了他一眼,道:“很可惜……無論是警方還是道上,通通沒有盜寶集團的消息,這組織背後的靠山可能很大,把所有的消息掩蓋得乾乾淨淨……”

    就見小寶直起身子,兩手掏了掏耳朵:“你可以洗了……”

    銀月小仙柳玥寧抿嘴笑道:“常大哥也沒少唸你啊!這次你又中了毒,他哪有這麼不近人情?”

    此語看似求情,實為雙方鋪好安全落地的台階,常郁沖兩眉上挑的看了小仙一眼,道:“辦法是你想的,你說了算。”

    眾人聞言,似有轉機,目光視線都落在柳玥寧身上,柳玥寧也不推辭,微啟朱唇道:“剛剛我跟常大哥把事情整理了一遍,雖然現在斷了線索,但我們還有一項優勢……”

    程正崙略沉不住氣:“我們這次命都快沒了,哪還有優勢可言啊……”

    “為什麼盜寶集團會找上趙大哥?如果他們真的毫無顧忌,為什麼他們不直接來協會這裡找我們的麻煩,而是跟著黑市殺手一起到醫院去?”

    方運辰聞言想了一陣,答道:“……不論是盜寶集團還是黑市殺手,他們的目的是把赤膽白龍槍弄到手,但又不敢這麼張揚,如果惹上媒體或政府的關注,之後在這裡的生意可能大受影響,所以盜寶集團才跟在黑市殺手後面,等適當的時機把寶槍奪過來,這樣一方面得寶,一方面還能把殺人盜寶的罪名嫁禍給黑市殺手……”

    于瀚喔的一聲,接口道:“喔!難怪那傢伙想把我們都毒死,目的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我們都死在那裡,他只要事後回來取槍就好,就算我們的屍體被人發現,等警方查到,他們早就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柳玥寧見大家重回信心,嫣然一笑:“他沒想到你們不但沒死,還把他最想得到的白龍槍帶回來,現在換盜寶集團被動接招了。”

    方運辰會心一笑:“妳打算用白龍槍引他們出來。”

    程正崙搔了搔頭:“聽起來是好辦法,但實際該怎麼做啊?難道把槍插在一個顯眼的地方等人來拿嗎?”

    小寶忽道:“常老哥剛剛說啦!盜寶集團背後可能有大人物撐腰,很可能就是些有錢人。你想想看,一個有頭有臉的人要做些見不得光的買賣,他第一個會去哪裡?”

    “……!黑市!!”

    “你這猴子也不算笨嘛!”

    這時于瀚略作沉吟道:“先不說盜寶集團會不會上當,趙大哥那邊就不好解釋了吧……畢竟是他的傳家寶!”

    小寶笑道:“第一,就算盜寶集團知道這是陷阱也一定會踏進來,因為如果他們不買,不擔保別人不會買,到時候轉手又要囉嗦一番,最有可能的是他們會派個跟他們有掛鉤的有錢人來競標,我們只要循著這條線就可以查到盜寶集團了……”

    “第二,老兄……誰說我們要用真貨的?我們只需要讓白龍槍露個相就行啦!”

    常郁沖見他這麼快恢復本性,不禁搖頭苦笑,續道:“上流社會的買賣當然要有個有錢人牽線,這件事讓小寧去交涉,你們就好好的把毒解了再說,別再添亂!”

    程正崙微訝道:“妳去交涉?妳認識有錢人喔?”

    “呃……算是個保母工作的雇主……”

    “誰啊?”

    “北凡爾莎首富──謝松齡!”

龍槍(十四)黑市買賣

    世事皆如此,只要是越見不得人的事物,往往都被人裝飾得光鮮亮麗,黑市亦復如是。

    碧瑩東城西側的天晴大道,五星級飯店中的地下會場,明亮的燈光普照場中央典雅的圓桌,政商名流坐滿席次,各個華服出眾,戴珠配玉,爭奇鬥艷,面對台上羅列的物品,手下護衛皆著黑衣,隨侍在側。

    台上的拍賣官正說道:“現在拍賣的是產自西北海岸的礦石結晶──『天水鑽』,底價是五百萬,請出價……”

    “五百五……六百……七百……八百……”

    “一千兩百萬……”但見一名穿著連身風衣,戴著紳士帽,帽沿壓低,完全看不到面貌的棕衣人舉牌冷道。

    “一千兩百萬!!一千兩百萬一次……兩次……一千兩百萬三次,成交!感謝這位先生,請等會兒到櫃檯進行交易……”咚的一聲,敲槌定案。

    化身黑衣人的“鐵棍”常郁沖按著耳內式耳機悄聲道:“看到了嗎……?”

    耳邊傳來“血紅帽”小寶的聲音:“欸欸欸!再過去一點……對對!就是他嗎?看起來不像啊!”

    常郁沖一邊悄悄移動黑衣上的鈕扣,一邊悄聲道:“還不確定,但行為可疑,等一下看他會不會爭著競標白龍槍。”

    “這裡面哪個人不可疑,哪個白癡會花一千兩百萬買一顆石頭,這不是嫌錢太多嗎……”

    “別廢話,你們那裡情況怎麼樣?”

    耳內于瀚傳訊道:“我在東面,程猴在西邊,方臉守住南方,都就定位了,到現在都沒什麼可疑的事情發生……”

    “盯好,一有動靜先眺著,務必跟到幕後黑手……”

    這時就聽拍賣官朗聲道:“接下來要拍賣的是本店近期所獲得的至寶,經專業人士鑑定為三朝時期趙湧將軍所持神器──赤膽白龍槍,傳說為天外殞鐵所製,底價五千萬……”

    常郁沖拉了拉席上謝松齡的衣角,謝松齡立即舉牌出價,既是專家鑑定為真品,又是還未在台面上出土的古物,現場名流自想暗地裡據為己有,爭相舉牌,價格一下從五千萬跳到將近一億。

    不知是否錢怎麼賺都不夠,還是說一個人的奢侈總有盡頭,價格升到兩億的時候,舉起的牌子已逐漸稀少,連謝松齡都開始臉露不忍,一副再喊下去就要破產的可憐樣。

    “兩億八千萬!兩億八千萬第一次!”

    “三億!”

    常郁沖一聽,立即轉向出價那人,但看他孤身一人,帶著墨鏡,身材修長勻稱,毫無富貴豪門那般奢糜張揚的氣質,似是代人出價的管家下屬。

    常郁沖一邊對著滿臉苦瓜的謝松齡示意停止出價,一邊悄聲對耳邊道:“清楚嗎?把影像傳回去給曉玉,查查這個人的來歷……”

    眼見現場工作人員將展示出的白龍槍推回後台,拍賣繼續,一切如常,皆無異狀。

    常郁沖本以為盜寶集團必會有所動作,阻人競標,眼看一切出奇的順利,料想真正的戰場應該是在會後,暗中聯絡任俠眾人,小心應付。

    小寶傳訊道:“曉玉剛才進警備系統查了一下,那個人沒什麼問題,蠻乾淨的……”

    通常太乾淨的往往最容易藏汙納垢,常郁沖還沒說話,方運辰便已說道:“事後我去盯著他,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麼……”

    這時忽聽後場有人大聲驚呼:“喂!!有人搶東西啊!”

    在場眾人聞言盡皆愕然,作聲不得,身旁護衛趕忙護在雇主身邊,以防突來變數,一時之間,群起躁動。

    常郁沖當先按耳道:“外面有沒有發現?”

    “……有!一個人出來了!就是那灰衣服的!”

    “看到了,他往城西去了!”

    “這傢伙還真不會做賊,明明來偷東西,連衣服也不換一下……”

    “老狗日的,還真當我們都棉花做的……”

    常郁沖當然知道任俠裡沒有一個是棉花做的,但有了前車之鑑,知那灰衣人並非易與,自是不敢托大,瞥眼見買得白龍槍那人也是臉顯驚惶,心下不排除是他下令奪寶,引起騷動,藉以撇除嫌疑的可能性,心思斗轉,吩咐方運辰留下支援,趕忙急步追出……

龍槍(十五)真贗難辨

    卻說于瀚守在飯店東邊居高觀望,耳聽會場起了一陣騷動,過沒多久,便見一道灰色身影從出口跑出,立即留心尾隨,一邊傳訊道:“程猴!他往你那裡去了,別衝動,先釣著他,我們隨後就來!”

    “我知道啦!你們快點,他現在說不定就是去找他的主子,等一下直接全部抓起來!”

    卻見那灰衣人絲毫不停,一路直奔西城,看樣子應是先行前往藏身處,待風波過去,再與盜寶雇主會合,程正崙知他功夫了得,不敢太過靠近,只遠遠嚙尾追蹤,于瀚小寶隨後趕到,三人分成三角,一邊尾隨,一邊組成包圍之勢。

    其時月臨半空,已是燈火闌珊,萬物休寂的時候,那灰衣人順著街道來到青達港,一個縱身上了一艘空漁船,過不了多久,便傳來推進器發動的聲音。

    藏身岸上民宅樓頂的程正崙藉金棒望遠鏡瞧著真切,驚道:“欸!你們有想過他是想黑吃黑,自己翹頭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他,因為他已聽到一聲怒喝,紅影刀光從船上主控室破窗而出,原來本隱在鄰船的小寶見他打算偷船逃跑,趕緊潛身艙內,一刀阻敵。

    那灰衣人一見人影,便即警覺,單掌後發先至,在他臂彎一拍,使他這刀揮灑不出。

    小寶招式遭滯,連忙變招,刀交左手,直往他心窩刺去,灰衣人收回雙臂,交叉胸口,以雙腕抵住血刀護手,小寶前衝之勢一往無回,奮力前推,兩人一同破窗而出,飛落港岸,兩力對峙,一時不相上下。

    小寶見他背槍不用,冷笑道:“難為你這麼認真的護著一根假貨……”

    那灰衣人一聽,原來背上的白龍槍是他弄出的贗品,怒氣勃發,大喝一聲,氣灌雙掌,向前送出。

    小寶只覺一股強勁迎面向他衝來,趕緊旋身後退,以柔化剛,避其鋒芒。

    灰衣人氣震退敵,得理不讓,單掌強壓血紅帽,氣勁雄渾,直往小寶蓋去。武藝高如小寶,面對這宛如長江大浪的一掌也感力有未逮,儘管輕功高絕,剎那間竟不知何處可躲。

    眼看掌氣臨身,猛然一聲斷喝,就見一道金光自左方衝出,與此同時,右方槍響長鳴夜空,金棒子彈雙雙阻截灰衣人,正是程正崙與于瀚出手相救。

    那灰衣人雄勁不收,掣出背上贗槍,槍尖一挑,將右方的子彈擋開,隨即順勢轉向,氣灌槍尖,使得槍尖彷彿生出黏性,緊貼左側襲來的金棒,向旁帶去,化開程正崙蓄滿全力的一棒,腳下一點,槍影夾帶雄勁,再往小寶撲去。

    掣槍、擋彈、格棒、再攻,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掌氣在前,槍勁在後,小寶雖欲重整陣腳,仍是被這強大氣勁壓得差點單膝跪地。眼見避無可避,一緊手中血刀,血雨刀步一招“血風暴”全力反撲。

    值此刀光槍芒相交之際,小寶只覺前方壓力乍然消逝,忍不住驚疑一聲,還不知道發生何事,就見一根鐵棍曳地而起,逼退欺近的灰影,正是常郁沖的一招“醉陀倒拔柳”

    那灰衣人見一招不中,回身一槍直指來者白衣大漢的咽喉,常郁沖見狀,亦是一棍點他咽喉。不會功夫的人都看得出,這招過後無疑是同歸於盡之局。

    “常老哥!”

    “常老大!”

    小寶等三人驚聲大叫,卻見一槍一棍同時停在對方咽喉前數指之距,兩人凝立當地。

    常郁沖首先開口:“見龍卸甲,蒼龍回首……這是趙湧將軍的白龍槍法!你到底是誰?”

    小寶方脫死厄,聽了這話,罵道:“哇靠,你偷學人家的功夫還要搶人家的傳家寶,你是不是人啊!”

    程正崙冷哼道:“為了搶東西,自己的主子都可以背叛了,他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于瀚舉槍戟指道:“把槍放下,說出僱用你的人是誰!”

    這時就聽那灰衣人第一次開口:“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但見他卸下臉上的面具,露出深邃的五官,濃眉大眼,高鼻深目,一頭如銀河瀉地的長髮,湛藍的眼瞳英氣勃勃,道:“我的名字是趙飛恆,你們偷的那把是我祖上的槍!”

    任俠眾人聞言大驚,面面相覷,難以置信,居然這裡又多了個將門後裔,程正崙當先搖手道:“不不不不……不對啊!你想騙我!趙湧將軍的後代怎麼會是西方人的模樣咧?”

    一段文獻在腦海裡乍然顯現,小寶赫然而悟:“因為……趙湧將軍晚年跟西疆女子通婚!!”

    程正崙被搞得頭昏腦脹:“等等等一下!如果你是趙飛恆……那中毒躺在協會裡的那個是誰啊?!”

    話剛說完,那灰衣人忽然向他推出一掌,嚇得他慌忙後退,跌倒在地,隨即一道白光從眼前閃過……

龍槍(十六)白光掠影

    白光閃現伴隨著隆隆推進引擎聲,險些撞上程正崙,程正崙為躲灰衣人打來的一掌,仰頭倒地,但見一名黑衣人騎著一台重型機車,回頭撞向眾人。

    隨即一陣白光耀眼,引擎隆隆,數台同款機車分向追撞而來,手中現代機槍連環掃射。常郁沖當先反應,左拉小寶,右拽程正崙,飛身躲到道旁掩體之後。于瀚與那自稱趙飛恆的灰衣人亦翻進船上主控室躲避。

    瞧對方數量不多,但武器精良,料想是盜寶集團循線而來,常郁沖當機立斷道:“程猴,你和瀚子看住那個人,我和小寶趕回協會一趟。”

    “你相信他說的?他剛剛還想殺小寶欸!”

    “如果他真的想殺小寶,小寶早就死了……剛剛最後那一槍意在誘敵出招,再來欺近制服敵人,你也一樣,如果他是假冒的,為什麼還要救你?”

    “別說得我好像是砲灰一樣……”

    “還嘴硬!上次他跟你交手,就知道你的功夫飄忽不定,只要給你適當壓力,一定能引你全力反撲,避過你全力一擊,要制服你還不簡單!”

    言至此處,子彈掃過所在掩體,如臨戰場,眼看便要殘破,小寶急喝道:“好啦!走不走啊!”

    正準備舞棍擋彈,這時猛聽一聲輕喝,一道灰影從船上衝出,手中長槍如托銀盤,揮擋射來的子彈,奮起一槍,將一名衝撞而來的騎士刺下車來,翻身上車,槍交左手,右手操控龍頭馬力,衝入車陣之中,正是那灰衣人。

    其勢無往不懼,哪怕千軍萬馬也一人敢當,何況對方只有不到二十人。陣勢登時衝亂,攻向任俠的子彈頓時受制。

    常郁沖見機一聲:“就是現在,走!”與小寶一同閃身而出,直往東城奔去。同時,程正崙揮動金棒;于瀚板機連扣,從掩體後縱出,加入戰團。

    這時又聽引擎隆隆震地,後方一行車隊縱馳而來,于程二人一驚,現在這世道殺人越貨都不怕別人知道了嗎!

    定睛一看,車上之人各個奇裝異服,手持棍棒,形貌剽悍,兩人心頭雪亮:“飆車族!”

    霎時明白,盜寶黑衣藏身車隊之中,就算事有變數引來警察,也能藉此混水摸魚,趁亂逃去,讓飆車族成為頂替羔羊──又是一群被人利用的年輕人。

    只見車隊縱橫,倏忽來回,棍棒招呼,對于程二人來說,雖不造成威脅,卻也箝制住了腳步。孰為盜寶無良?孰為飆車無辜?在那兵險交錯之下,怎能分得清楚?

    這時但聽嘿的一聲,遠方銀光閃爍,那灰衣人手舞白龍贗槍,港灣波浪映光之下,閃閃發亮,宛若神器。

    眾盜寶見他手中銀槍耀眼,以為便是所尋之物,立即撇下于程二人,駕車追搶。

    眼看車尾燈都快不見了,程正崙說道:“欸!常老大叫我們看住那個人!”

    于瀚反問道:“你有駕照嗎?”

    “沒有!我還沒考!”

    “那也沒辦法了,找車上吧!”言罷,腳下施起水上漂,兩個起落,超到前頭,覷準車隊最後那輛車,單腳旋踢,將車上之人踢下,右手順勢抄住龍頭把手,翻身上車。程正崙亦射出鉤爪槍,勾住道旁樓頂天線,飛身盪來,踢人下車,力催馬力,跟隨其後,一同上了通往東城的高架道路。

    卻說常郁沖與小寶施起輕功直奔東城任俠總會,常郁沖道:“現在協會裡有誰?”

    “應該只有謝老闆看著趙……那個人,小玲和浩呆可能也在……唉呀!我怎麼會搞錯咧!”

    “這也怪不了你,是他藏得太好,也是我不夠仔細,一個人為了傳家寶都敢跳懸崖,跟一整個集團為敵,居然願意冒著傳家寶受損的危險,跟我們這樣東奔西跑……”

    “他明知道我們任俠需要抓到黑市殺手逼供,查出盜寶集團的下落,以他的功夫以一敵三都不成問題,下手制服其中一人應該容易至極,但他卻把兩個人都殺掉,如果不是為了滅口,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所以……那個風刀皇也是他下手毒死的,事後他也想把我跟太子他們都殺掉,他自己拿槍閃人……”

    言至此處,小寶回想起自己將落陷阱,那人回身相阻的那一掌,那時看似意出提醒,現在想起來,這提醒的一掌稍嫌過重。再來是他面對風刀皇的那聲像傷重咳嗽的怒哼,口對方向似有刻意調整。

    “等一下回去的時候先別動手,把小玲、浩呆保護好,截斷他的退路,雖然有謝兄弟在一旁,但我們還不知道他是怎麼下毒的,最好還是小心一點……”

    兩人一邊翻牆躍壁,一邊擬定戰策,當他們回到東城西門處時,已然是晚間九點時分,月正臨空……

龍槍(十七)玉面蟾蜍

    同一片月色下,碧瑩東城任俠協會總部

    白霧探花謝詺坐在二樓客廳,一邊啜著金露香茗,一邊翻閱先人留下的草藥資料,心頭納悶,距離趙飛恆中毒已事隔多日,至今仍不見好轉,只覺他體內毒素雖有減少,但仍無法根除,致使他至今無法痊癒,難不成是自己的毒術退步了嗎……

    眼看到了該診治的時間,便起身走入房間,但見浴室的門縫透著光,便走到窗邊略作等待。

    忽然一物出現眼角,在趙飛恆的衣物中躺著數枚細如頭髮的銀針,若非它不似毛髮般柔軟且閃著光芒,不凝神注意還真不容易察覺。謝詺心起疑竇,難道將門世家也傳暗器功夫嗎?

    好奇的手方觸到針身,體內長期浸泡的藥血立即生出抗毒反應,謝詺只覺

    體內氣息一震,忙運氣抵禦,拿至鼻前一嗅……蟾蜍毒!

    趙飛恆手中怎會有毒物?如果是偷來的,為何他不拿出來幫助研製解藥?小寶他們中的也是蟾蜍毒,可是情況不大一樣,如果趙飛恆是下毒者,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除非……言念及此,忍不住看向放在角落赤膽白龍槍。

    忽然背後傳來一聲:“請問……一切都還好嗎?”

    謝詺嚇了一跳,想不到自己太過專注,竟沒發現趙飛恆已從浴室走出,深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即使事出誤會,也只能事後賠罪了。

    當下強自鎮定,暗運真氣,轉頭微笑道:“沒事!診治時間到了,我來看看你毒清得怎麼樣了……”

    趙飛恆就定位坐下,拉起袖子,坦然微笑道:“那就麻煩你!”

    謝詺裝作一副若無其事,一如往常的點起百靈香,只是這次把暗藏食指指甲的迷魂粉,悄悄彈入冉冉升起的煙霧中,沾了一點藏在懷中的元馨膏,塗抹在手上,藉以避毒。

    手指搭上脈搏,只覺趙飛恆脈象四平八穩,餘毒忽爾消失得無影無蹤,心頭一凜,前一天還餘毒未清,怎麼今天便一乾二淨,料想這趙飛恆肯定有問題,表面驚喜道:“唉喲!正常囉!我這天是給你甚麼藥啊?”

    “真的啊!那代表我可以走了嗎?”

    謝詺右手仍然搭在他的脈搏上,看了他一眼道:“當然可以,只是你不想抓住搶你傳家寶的人嗎?”

    “唉……其實我已經很厭倦這些事了,想趕快帶著祖槍回到故鄉,就這樣度過下半輩子……”

    “喔喔!既然是這樣,我剛剛給小寶他們每一個人一個香囊,可以完全抵抗『幻蟾散』,你也帶一個在身上吧,保證你不會再中那鬼毒了!”

    聽了這話,趙飛恆似是略為慍怒:“……幻蟾散是由不同的蟾蜍毒和各種劇毒配製成的,應該沒那麼容易避免吧?”

    “原來趙兄弟也對毒藥學有研究啊?”

    “哈哈,人在江湖飄,多少都要有點認識,最起碼知道……迷魂香對幻蟾散一點效用都沒有……”

    謝詺聞言,凜然不懼,看著他挑釁的雙眼,微笑道:“有沒有效,等一下就知道了……”

    “等一下?你確定還有時間嗎?”

    謝詺手指一緊他腕上脈搏,笑道:“你說呢?”

    兩人表情雖然都在笑,但卻是一點笑意都沒有,氣氛冷肅得比隆冬的凜風還冷。

    這時謝詺猛覺一股毒勁從他手上傳來,臉色一變,立即運起內勁,催動體內藥血相抗。

    趙飛恆一臉好整以暇,玩弄獵物般的訕笑:“看來你的時間不多囉!”話剛說完,便覺意識一陣模糊,體內勁氣竟隱隱有反噬之勢,越發難以控制,登時臉色驟變。

    就見謝詺嘴角微揚:“百靈香主安神解毒,迷魂粉催發睡意,兩個加在一起的效果,不用我解釋你也知道,不過……如果再加上沸麝木呢?”

    原來謝詺見他身懷蟾蜍毒針,多半長時間與毒物相處,身懷多種毒類,恐不易以毒敗他,最好誘發他體內殘留的毒素,使他自傷其身。

    那元馨膏的配料中正有沸麝木,其汁液雖有抗酸防護的效果,但本身也是一種藥引。謝詺將元馨膏塗抹在手上,一來護體抗毒,二來可經體內藥血催發,讓藥性經由毛細孔侵入他的體內,引發諸毒反噬侵蝕,使其不戰自敗。

    趙飛恆只覺體內本渾圓歸一的毒勁,竟逐漸分化,若再繼續下去,各種毒性便會開始侵蝕他的五臟六腑,情急之下,右掌奮起,直劈謝詺,謝詺左掌以迎,砰的一聲,雙雙震退數步。

    “原來趙家傳人也練毒功啊?”

    “喔……這幾天扮這身分實在有夠累的,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小弟來自萬朝天國,黑市當中人稱『玉蟾蜍』,可跟那姓趙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謝詺見他自報家號,似是有恃無恐,心中卻知,他體內諸毒奔騰,就快壓抑不住,冷笑一聲,更不搭話,修羅煙桿來到右手,霧花絕式一招“飄霧網魚”直取眼眉魚腰穴,掩護左手打他神闕穴的一招“香漫月闕”。

    就聽玉蟾蜍忽然冷笑一聲:“黑市可是什麼都學得到的!”說著回身抄起角落的白龍槍,橫槍一掃。謝詺只覺槍勁臨身,趕緊舞桿擋之,但還是被掃得破門而出,胸口氣息一滯,哇的一下口吐鮮血。

    門外同時響起一聲驚呼,原來是柳玥寧回到協會,手中還抱著一名未滿一歲的嬰孩。

    謝詺見狀,趕忙深吸一口月蘭菸,混合口中藥物,口吐濃煙,欲阻他視線,但仍是慢了一步。

    正值柳玥寧單手掣出篦梳刃,轉身護住懷中嬰兒時,只覺手中一空,小男嬰已被人奪了過去。

    耳聽破窗之聲伴隨玉蟾蜍逐漸遠去的長笑:“感謝幾日的照顧,你們最好別追來,不然我可不保證這小孩的死活……”濃煙逐漸散去。

    謝詺深知他為何要以嬰兒作為要脅,因為無論取棄都方便,他只不知道那男嬰是北凡爾莎首富謝松齡的私生子。

    柳玥寧見謝詺嘴角溢血,急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趙大哥怎麼會……”

    “那個人不是趙飛恆!他身上的毒功被我搞亂了,他現在要靠謝小子當護身符,我們得趕快抓到他才行,不然等他恢復,謝小子就危險了……”

    “可是……你的傷……”

    “這點傷不礙事,我順順氣就行了,你先跟住他,把這罐帶著,如果有中毒現象馬上吃一顆,小心點,我通知小寶他們之後馬上跟過去……”

    柳玥寧年紀雖輕,但涉世已深,知所輕重,當即接過藥罐,便往樓下衝,才剛出大門,正準備拿出通訊器聯絡常郁沖,迎面一人衝向門口,差點與她撞個正著……

龍槍(十八)奪寶之爭

    “唉喲!怎麼回事啊?趙大哥呢?”但見協會櫃台及總代理人林曉玉一臉狼狽的劈頭就問

    事態緊急,哪容柳玥寧細說從頭,急道:“他把小謝抓走了……”

    “哇!還真的啊!常大哥剛剛才連絡我說他有問題……”

    “沒時間說這些了,我得趕快跟住他才行!”

    “等等等等!他都跑多遠了,你知道他去哪嗎?”

    眼看夜間的街道空無一人,玉蟾蜍早已不見蹤影,柳玥寧徒自心急也是無用,理清思緒道:“他現在帶著小謝,應該不方便太高調,可能會選擇比較偏僻的地方躲起來……東門嗎?還是景山?”

    林曉玉雖不諳武術,但腦袋清楚,旁觀者清,說道:“你先去守在東門出入口,我用小寶之前在城裡設的針孔,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在哪裡!”柳玥寧點了點頭,領令而去。

    小仙走後,林曉玉一邊打開監視螢幕,一邊通訊常郁沖,陳述當前情況,常郁沖一聽玉蟾蜍來自黑市,料想他本是與風刀皇等人同夥,後因獨吞寶槍才鬧翻。

    轉念又想,既然盜寶集團財雄勢大,必然在港灣機場都佈有耳目,加上玉蟾蜍帶著一個小嬰兒更加顯眼,是以眼下水空兩路應可不用考慮,但北方的景山及通往中南部的南門卻不可不防,當下吩咐道:“我跟小寶去南門守著,你盡量注意北門的情況,有任何消息就通知所有人。太子?你們在哪?”

    于瀚沒有回應,反而是程正崙回應道:“現在有點忙啊……喂!太子你幹嘛啊!”話才說完,眾俠耳內通訊耳機傳來一聲槍響。

    原來于程二人跟著那名趙飛恆上了通往東城的高架道路,身後飆車族混著盜寶黑衣,緊追不捨,棍棒擲打,胡攪蠻纏,三人難分真偽,不便出手傷人,只被攪得一口氣無處可發,最終于瀚忍無可忍,抽出手槍,對著後頭就是一板機。

    砰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劃過一名飆車族的臉龐,眾飆車族以為只是一般尋釁武嚇,誰知道對方居然開槍,登時嚇得陣腳大亂,只差沒有當場掉頭就跑,更別提繼續追打。

    一槍過後,嚇去飆車一族,盜寶黑衣再無掩護,立時陷入進退失據的窘境,主客登時易位。

    就聽程正崙怒吼一聲:“輪到我們了齁!”駕車馳來,手中金棒虛晃一招,盪開格擋,一棒砸他後輪,登時輪破氣洩,差點翻車犁田,只能趕緊停在路邊。

    眾盜寶眼看不妙,車頭擺盪,意欲閃避,無奈高架道路上各種車型不在少數,稍有不慎,便是車毀人亡的下場。

    正此左右為難,兩輛車馳過身旁,刀光槍芒乍現,嗤嗤數聲氣洩,前後輪分別遭殃,再無追擊能為。

    喇叭長響,車輛馳騁而過,盜寶眾人赫然醒覺,嚇出一身冷汗,若不是這些市民車輛亦在路上,恐怕今天破的就不是輪胎,而是自己的腦袋。

    于瀚三人絕塵奔馳,眼看到了出口,便一同向右靠,下了高架道路,進入東城信水路。方才于程二人在耳機中得知當下情況,打算先行帶領正牌趙家後裔前往協會。

    程正崙忍不住道:“你剛剛還真敢開槍!如果打到人就是連環車禍耶!”

    “一群死屁孩,欠嚇!不讓他們流點血,你以為他們會知趣閃人嗎!就算打到人,頂多就是死幾個沒腦子的年輕人,那也沒什麼不好……”

    程正崙當然知道這不是真心話,因為如果真打死一人,引發的車禍絕對不只死幾個年輕人而已,還是忍不住回嗆道:“無聊!在我面前耍什麼狠!”

    于瀚聽了笑道:“你都知道還問幹嘛!”

    兩人交情過命,自然知道彼此脾性,于瀚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程正崙也再不怕傷人性命,只是把狠話說出來,可代為吐出一口惡氣,況且兩人也都沒多大年紀,罵年輕人,豈不等於罵自己?

    三人正往協會方向,卻聽耳機傳來林曉玉的聲音:“我看到了!他在南門附近的南川二巷,他偷了一輛車,準備往南門去了!車牌是……VGY-1450!”

    常郁沖那邊傳來快捷鐵路行駛過的風聲,聽他說道:“知道了!我們正趕過去!”

    于瀚向趙飛恆喊道:“喂!有你傳家寶的消息了,跟著來!”說著調轉車頭,順著信水路轉過中央光瑩大道,直往南門而去。

    一陣穿街過巷,出了南門,道旁掠過的樓宇逐漸變得矮低,數息過去,三人已奔馳於城外的村鎮。只見人煙漸稀,雞犬不聞,樹影遮月,萬籟俱寂。

    順著官道再行一陣,但覺地勢逐漸開闊,正是位於碧瑩市南境,幅員廣大的瑩火平原。

    就見遠方數座殘破碉堡豎立原野,值此星月高掛,彷彿重新現世的古戰場,冷風迎面吹過,使得疾步緝凶的三人也感肅殺冷煞,不禁警戒上心。

    此念方過,就聽一陣咻鏘聲響,連珠子彈射在左近,三人趕忙閃避招架,舉目一望,前方碉堡上竟現出重重人影,舉槍以對。

    三人正處最顯眼的官道上,四周也無林蔭掩護,儼然成了活生生的槍靶……

龍槍(十九)殤城兇徒

    咻鏘聲盡,前方官道猛然下陷成坑,三人立即反應,于程二人棄車跳入道旁長草中,腳剛觸地,立感危機逼近,下意識再次騰身而起,低頭便見數隻手掌從土中伸出來,卻抓了個空。

    沒想到盜寶集團有這等懂得土遁的奇人,當下不敢停步,雙雙施起輕功,疾步向碉堡衝去。

    就聽道上一聲輕喝,白龍贋槍在地上一撐,趙飛恆那灰色的身影立即反縱上天,如飛龍回天般縱身上堡,槍勁掃處,登時將堡頂兩名槍手掃下。

    趙飛恆登高一望,但見下方坑洞長寬均百來餘步,坑底倒刺木樁四佈,塵土瀰漫間,人影幢幢,隱有埋伏地底之象,一個名字在趙飛恆的腦海浮現,就聽他喃喃道:“殤城派……”登時心叫不妙。

    轉眼看兩個任俠小夥子直往碉堡衝來,大聲喝道:“小心地底!”

    程正崙“廢話”二字才想出口,便見前方數人破土而出,帶頭一人手持重型鑿刀,橫批直斫,勁風虎虎,威力萬鈞。

    程正崙一在猝然臨敵,二在身處圍境,應接不暇,被他一鑿震得虎口痠麻,金棒險險脫手飛出,身旁眾敵圍攏,程正崙難展身法優勢,頓成困局。

    驀然一聲斷喝,一道銀光從天外飛來,白龍贗槍釘在兩人之間,趙飛恆飛縱而下,腿掃槍頭,單臂倏出拿住槍身,順勢指向那名鑿刀漢的心窩。

    那鑿刀漢本想舉兵格擋,忽見白龍贗槍銀光閃爍,銳氣逼人,嚇了一跳,趕緊改擋為攻,一邊身子略閃,避開要害,一邊刀砍他手臂。

    趙飛恆彷彿早已料到他會這般應對,見刀攻到,白龍贗槍圈畫成花,將這刀卸引至一旁,正是那招“見龍卸甲”。接著槍花不斷,捲他脅下,逼得鑿刀漢不得不撤招後退。

    雙方一來一往,不過轉瞬,身旁敵眾越湧越多,比之城內所遇黑衣簡直有天壤之別。

    任俠眾人這才明白玉蟾蜍為何選擇從南門逃跑,而不是徑往北方百草群山,只因山路難以發揮人數眾多的優勢,且城外郊區盜寶集團才能肆無忌憚,全力而為,他的目的是引任俠與盜寶兩方互鬥,彼此箝制,自己好遠走高飛。

    場中趙程二人負背迎敵,皆突圍不出,盜寶眾人似是以為趙飛恆手中的是真寶槍,有所顧忌,加之兩人武藝超群,即使人多勢眾,也不易輕取。

    程正崙見敵人手中各式奇形兵器,所用招式也都奇詭難料,忍不住道:“這是什麼鬼玩意兒啊!”

    趙飛恆一邊舉槍擋開攻來的一鏟,一邊說了一句:“盜墓門派的功夫!”

    盛傳三朝時期,各國皆設有盜挖古墓,取其珍寶金銀,以資補軍餉之職,而後衍發出盜墓一脈,殤城派正是其一,傳至現代,則多為盜寶製贗換取鉅額賞金的盜墓獵人,派中門人各司其職,專職破土開墓有之,祭拜安靈有之,熟諳機關有之,移山填土亦有之,是以盜寶集團才敢在官道上安設大坑陷阱,如若不然,動土動上官道,這不鬧上新聞版面才怪。

    那邊廂于瀚正繞過官道陷坑,便見一手持黝黑令牌的瘦漢率人從土中縱出,舉牌就打,看他手中令牌或牌面打刺,或牌柄點撞,各種奇形怪異的招式層出不窮。即使自己招正式擴,一時之間也難以取勝。

    正值雙方鬥得難分難解,後方起了陣騷動,引擎隆隆聲又起,就見眾黑衣駕著越野機車從後方山野處追來,為首一人手拿現代槍砲,儼然是專司火器的能人。

    于瀚心中暗叫不妙,這時敵軍奧援又來,此戰恐凶多吉少,正思如何脫身,卻聽那瘦漢驚咦一聲,身手微微一滯,被于瀚一刀砍飛手中黑牌。

    猛然轟隆震天,嚇得眾人停下了手,舉目一看,便見那名司職火器的黑衣人正下令開炮,對準從後方撞出的一輛箱型越野車。

    這個時候還有誰會跑來這形同戰場的鬼地方?眾殤城門人見它橫衝直撞,子彈加諸也不減其速,趕緊紛紛趨避讓道,場中圍勢登時被衝散。

    于瀚一看便知來者是誰,趁眾敵心神乍分,斷流刀一招“四海生風”劈退眾人,腳施水上漂奔到車旁,左手一探,抓住車窗,隨車突圍而出。

    那車駛過官道東側平原,救起于瀚,方向一變,一路不停,直往西路衝來,在趙程兩人身周甩尾一圈,逼退敵眾,一名大漢探出頭來大喝一聲:“快上車!”

    程正崙一見那大漢,便幹話道:“你們居然還有時間找車!我們都快被打死了!”

    車上一名紅衣小男孩喊道:“你知道找輛堅固的車有多困難嗎!”

    來者不消說正是“鐵棍”常郁沖、“血紅帽”小寶及“屠鯨狂鯊”方運辰。

    原來方運辰本在東城天晴大道看住那名標得白龍槍的富商,聽得消息,立即棄了富商,從天晴大道直往協會趕去,途遇從西城復回的常郁沖及小寶,得知小謝被綁作人質,趕緊連袂赴往南門。

    常郁沖料想此番追逐戰不利於己,但事關一名小生命的安危,不可輕忽。剛好看到一名貌似釣客的人走入店家,車卻直接違停在門口,見事態緊急,這才違心偷車。

    三人剛上了車,便聽後方一陣亂槍射擊,趕忙低頭以避。常郁沖眼看車後微微冒出黑煙,急喝道:“這台車撐不了多久的!”

    只覺後方越野機車的引擎聲越發逼近,恐怕還沒救到小謝,自己便已成了蜂窩。

    這時就聽趙飛恆說了一句:“奪車!分頭走!”

    程正崙大表不好:“我們的人已經夠少了!還分頭走!”

    常郁沖歷經事故,知曉其意,雖不願他獨自承擔,卻也無可奈何。正打算設局奪車,卻聽方運辰道:“我們分開走,他們當然也必須分開追啊!”

    這個自信的聲音所有認識方運辰的人都熟悉,轉頭欲問有何妙計。就見方運辰微笑看著放在後車廂的幾根釣竿……

龍槍(二十)千里緝凶

    眾殤城盜寶一邊開槍,一邊緊追不捨,歷經長久的尋寶奪寶,前有黑市殺手反叛在先,奪寶出逃,後有趙家傳人萬里緝凶,來到凡爾莎又有任俠從中作梗。如今殤城派要想重新開宗立派,收納徒眾,必須要有足夠的資金,好在背後金主承諾只要在期限內將白龍槍搶到手便投資殤城,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怎能錯過?

    眼看一舉成名的機會近在咫尺,手中板機扣得越發積極,只不過瞄準的都是車輪,始終不敢對引擎油箱開槍,不怕傷千條人命,就怕傷了一絲槍纓。

    也不知是常郁沖的開車技術好得出奇,還是車殼保護太好,彈雨過處,車輪竟沒有一絲損傷。

    這時就見箱型越野車猛然一個急煞,同時左右兩邊後門敞開,兩名緊跟其尾的殤城徒眾煞車不及,登時被撞得仰天倒地。

    隨即那名拿著海盜刀的蒙面人和手拿金棒的白衣人一同縱出,各揹了一個長黑布袋,拿住兩台機車的把手,取而代之,縱車疾馳,向右一轉,轉上西方通往獨角山的山路。

    盜寶殤城等人一見長形黑袋,立即知道對頭計策為何,但即使知道也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事關任務成敗,實不容一絲冒險。

    為中那名專司火器的漢子立即向鑿刀漢打了個手勢,鑿刀漢率領旗下人眾向右方追去。

    過了營火平原,進入薰風森林,路分東中西三路,箱型越野車馳行中路,盜寶一方正準備分東西兩路超前圍堵,就見車上那名灰衣人亦身負黑色布袋,提氣撲來,又是一名門徒遭殃,機車遭奪,輪激塵沙,直往東方雁峽群嶺。

    那火器男子記得那身形便是手持白龍槍的那人,料想寶槍極有可能仍在他手上,當即命黑牌漢跟數十人持續追蹤,自己率半數以上的門徒緊咬那灰衣身影。

    黑牌漢方感此計不妙,但情況瞬息萬變,不容絲毫猶疑深思的時間,可勝負往往就在一瞬間。

    火器男子前輪方上山道,便見箱型車一個甩尾急煞,一道人影從後門縱入道旁草叢,腕上魚矛索發出釘上對面樹幹,沉腰坐馬,鐵索瞬間束緊橫在道上。

    變在頃刻,衝在前方的車陣登時被這“人工絆車索”弄得人仰車翻,後方門徒煞車不及,立即引發連環車禍,將近數十名門徒非死即傷。

    黑牌漢反應較快,趕緊跳車以避,身體方落草叢,便感一陣疾風襲身,連忙扭身避開,那根魚矛射在地上,隨即一人疾拳打他右臉,正是方運辰。

    黑牌漢以攻代守,右手令牌相迎,不料方運辰左拳撤回,右腕一轉,鐵鍊搭上他的右臂,黑牌漢暗叫完蛋,還來不及回擊,就見方運辰矮身閃到身後,鐵鍊圈轉,將他捆個結實,隨即一腳踢他小腿,壓制在地,為防他自盡,抓起一把雜草泥土塞住他的嘴。

    首領一倒,殤城一方鬥志盡喪,立時被常郁沖和小寶兩名高手殺得四散奔逃,紛紛前往另兩名首領的所在地。

    這時常郁沖的通訊器響起,甫一接通,便聽程正崙說道:“常老大!對方好像知道我們手上的不是真貨了!”

    “你們有找到玉蟾蜍嗎?”

    “目前沒有看到他留下的痕跡,現在那些盜寶的也在這附近,如果他走的是這條路,應該能拖慢他的速度!”

    “你們小心點!”語畢,掛上通訊。

    常郁沖說了當下情況,小寶聽了說道:“他不會跑到首都吧?”

    方運辰手押黑牌漢,說道:“不會,他現在得了真槍,應該是要趕快逃跑,才能方便找買家。首都距離太遠了,而且也不是逃跑的最佳途徑。所以他的目標應該是角鹿市或南部海港市。”

    常郁沖沉吟道:“現在看起來只剩下我們這條路和雁峽群嶺那條,我們這條還好找,雁峽群嶺範圍太大了!”

    小寶猛然醒悟,道:“烙人啊!”

    常郁沖眉頭一皺:“還能有什麼人?”

    “你通訊器都是給假的喔?”

    “你說……冷兄弟喔?人家過的是山上清修的日子,我們這樣打擾人家不好吧!”

    方運辰聽了這話,任俠似在中部也有認識的人,忽然說道:“那我們幹嘛不直接聯絡中部警方就好了!”

    “虧你剛剛還這麼聰明,人家謝小子是私生子,你還直接報警,你就這麼想把事情鬧大是吧!況且你怎麼知道警方裡面沒有盜寶的眼線?”

    “這樣講,在現在這個社會上不就誰都不能信了!”

    “只能說你早點習慣吧!”

    被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人說這句話,方運辰心裡著實不是滋味,但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確實沒錯。打從加入任俠之後,所經歷的事情都一再刷新對這世界的認識,但在方運辰根深蒂固的觀念裡深信,在無可奈何的黑暗裡才能顯出那一絲光明的珍貴。

    常郁沖見事已至此,多拖一刻,謝小子就多一份危險,就算擾人清修也顧不得了,當即找出通訊器裡的一個名字“鯤鵬道侍”,吩咐方運辰將黑牌漢押送回碧瑩市,自己帶著小寶仍於薰風森林向南追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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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武侠任侠记介绍:
神州曆214年,新興組織--任俠協會,
在凡爾莎國的碧瑩市成立,招募身處現代社會的俠義人士加入,共同為道德正義付出心力。
現代武俠於此開啟序幕现代武侠任侠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现代武侠任侠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现代武侠任侠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