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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道传世家     华山之梁发txt下载     华山之梁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零章 恭敬

    冲虚道长笑道:“令狐掌门与梁少侠论剑法,当世已是数一数二,比之老道强过不少,汤掌门所言甚是。”

    汤英颚笑道:“道长所言极是,本来我当直接认输就是。不过我嵩山还有一些压箱底的功夫,今天就拿出来与令狐掌门、梁少侠周旋一二,也可请令狐掌门、梁少侠一展剑法,以饱我眼福。”转向令狐冲与梁发道:“令狐掌门可愿意?”

    令狐冲双眉一扬,道:“也好。”

    任盈盈笑道:“只要不违反江湖规矩那就行。”

    汤英颚笑道:“那是自然,如果二位不愿意,那认输就是。”又看着梁发道:“如此看来,梁少侠也是没有意见了?”

    梁发笑道:“也好。”

    汤英颚手一拍,笑道:“我嵩山有个剑阵,也请风前辈的传人品评一翻。就请方丈、道长、帮主做个评判。”

    方证、冲虚、张副帮主相视一眼,张副帮主笑道:“既然岳先生、左先生看重我三人,那我三人今天就做个见证。还望二位以武林大局为重,只论高低,不论生死。”

    此时,从后面刷的转过来七个人,站成一排。为首一人道:“久闻令狐掌门深得风前辈的真传,我七人不揣冒昧,还请指教一二。”

    旁边观阵的几人眉头微皱,相视一眼,都是看向了令狐冲。其他各派之人神色不一,不过多数对嵩山如此做法都是不以为然。

    任盈盈在令狐冲耳边轻声说道:“小心一点。”令狐冲点点头,拨剑上前,站到了七人对面。

    为首之人双手恭敬施礼道:“我七人自知不是令狐掌门的对手,只是心羡风前辈剑法,故而抖胆请教,还请令狐掌门手下留情。”

    汤英颚笑道:“令狐掌门,他七人虽然习得阵法,比之风前辈所传剑法,去之甚远。念其七人痴迷剑法,又敬幕风前辈的风采,还请手下留情。”

    旁观的各派弟子,见得还未比试,嵩山派已是一副不是对手的模样。看那七人毕恭毕敬的样子,那象是武林中生死比武,倒象是晚辈向前辈请教。人人心中都是不解,却个个默然不语。

    就见得七人齐齐拨出剑来,为首之人笑道:“令狐掌门,我七人布好剑阵,请掌门指点。”说完,另外六人也是齐齐拱手施礼,直若请武林前辈指点一样。各派弟子不由窃窃私语,心中诧异不已。

    七人缓步而行,四面围定,手中剑或高或低,或在前或在后,脚下缓缓踏步,转动起来。慢慢的脚步越来越快,手中剑齐齐一顿,忽然之间七把剑都是一颤,人人一幻为三,二十一个剑头已是袭向令狐冲。

    旁观众人齐齐一惊,这七人每一个都是江湖好手,比之十大门派掌门尚有差距。可这一剑三出,攻稳守固,七人合力之下,却是有如一剑道绝顶高手,威势暴涨。

    众人就见得令狐冲隐在肘后的剑光芒一闪,同时脚下步伐闪动,就听得呛啷啷响声不绝,七人的剑势一挫,都是收了回来。然后就见令狐冲似乎随手数剑,一劈、一刺、一扫、一撩、一挡、一转,一挥,七把长剑相互撞击,然后就见得奔行的三人,或是咽喉凑了上去,或是胁下要害直顶剑尖,或是膻中大穴要撞向同伴的长剑。另外四人急忙挥剑相攻,以图救助。

    旁观众人都是行家里手,各派的精英弟子;自然对武艺一道深有研究。此时个个看得是目眩神迷,好似色鬼看到了绝色美女,老饕遇见了无上美味,如渴马得甘泉,似寒鸦遇温水。

    众人就见得令狐冲手中剑信手而挥,脚下轻松踏步;那七个人手中长剑狂舞,脚下双腿急奔,头上汗水洒落,喘息之声大作。七人圈子越转越大,脚下步伐渐渐散乱,手剑中也是有快有慢。

    此时所有人都是看出来,这七人根本不是令狐冲的对手,若不是令狐冲手下留情,早已落败。众人相视数眼,心中暗暗惊叹。开始时见得嵩山派出七个好手,组成剑阵,与令狐冲一人相搏,还心中对嵩山不屑,此时已是纷纷改观。就这七个人,当世任一派掌门上去,恐怕都是不敌。可在令狐冲的剑下,犹似顽童。

    任盈盈笑吟吟的看着,妙目转动,看了看嵩山众人,抿嘴一笑。岳灵珊、宁中则相视数眼,神色复杂。

    汤英颚等人相视一眼,脸色沉重。想不到风清扬所传剑法如此厉害,令狐冲根本还未展开剑法,只是用些基础剑法,已是尽破七个江湖好手所组的剑阵。

    众人又看了半刻钟,这七人已是奔行了一刻钟有余,眼看着七人越跑越慢,有数人摇摇欲坠,忽然就听得呛啷数声,有三四个人手中剑已是被令狐冲挑飞了出去。更有二人扑通一声,远远的跌出圈外,摔倒在地,喘息不已。却是急奔快有两刻钟,内力消耗太大,体力不支。

    为首之人忽然长剑往地上一扔,道:“令、令狐、掌、掌门,我们不是您的对手,这场我们输了,多谢令狐掌门手下留情。”

    旁观众人对此人也是暗暗同情与敬佩,心知若论单打独斗,就凭刚才比试中展现的剑法、轻功、内力比之大多数人都是强过不少,只怕自己多有不及。只是这令狐冲太强,果然是连武当冲虚道长都佩服的剑法高手。

    令狐冲笑道:“七位光明磊落,乃是响当当的汉子,令狐冲佩服。”

    张副帮主和冲虚道长、方证方丈轻语数声,转头笑道:“令狐掌门好剑法,果然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剑法高手,佩服佩服!”又看向左冷禅、汤英颚笑道:“目前看来,华山却是赢了第一场。”

    左冷禅笑道:“确实如此。”

    张副帮主笑道:“那第二场如何比?”

    汤英颚笑道:“岳先生与左师兄约好了,是放在第二场,还是第三场比试?”

    岳不群笑道:“岳某随左兄之意,左兄想放在第几场?”

    左冷禅笑道:“你我不论前面胜负如何,总之是要论道一翻的,就放在最后一场吧!”

    岳不群笑道:“也好。那第二场就由发儿上吧!”

    梁发微然一笑,上前数十步,来到场中,笑道:“那位前来赐教?”

    左英飞上前数步道:“下面这场我肯定是要参加的,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梁发双眉一挑,道:“请讲。”

    左英飞道:“梁少侠也是深得风清扬前辈的真传,一身功夫还在令狐掌门之上。”说道此处语声一顿,众人不由得都是打量梁发数眼,心中暗暗思量。就听得左英飞又说道:“所以我也要以剑阵向梁少侠讨教一翻了。”

第一九一章 尽兴

    梁发微然一笑,道:“只要是嵩山之人,倒也可以。”

    左英飞又道:“为了让梁少侠尽展剑法,我们也要全力以赴。我等功力不足,若是收手不及,还请梁少侠多多见谅才是。”

    梁发心中雪亮,嵩山这一是挑拨自己与令狐冲的关系,二是采取以下驷对上驷的策略,相要对付自己。三是要挑拨自己与岳氏的关系。梁发也是微然笑道:“我也正担心我功夫不及令狐兄长,掌控不住。深怕万一失手,伤了嵩山同道,那就不好了。听左少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咱们交手,尽力施为就是,万一有个损伤,也是命运不济,不得寻仇。左少侠看如此可好?”

    左英飞拍手笑道:“如此正好,也可让梁少侠尽展剑法。”

    梁发转发身行了十来步,对方证方丈、冲虚道长、张副帮主三人笑道:“如此,请方丈、道长、帮主发出号令,就算比斗开始可好?”

    三人相视一眼,方证道:“还须手下留情才是。”

    梁发笑道:“左少侠,方丈所言你也听到了,你觉得如何?”

    左英飞一咬牙,道:“方丈,为了一睹风前辈所传的真正剑法,我等还是要全力以赴才好。”

    方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左少施主坚持,那也只能如此了。”

    冲虚道长笑道:“好,还是由张兄下令吧!”

    张帮主笑道:“好,嵩山是那几位出战?”

    就见得陆柏、钟镇、高克新、乐厚、邓八公、另外一个脸上有疤的人齐齐上前,来到了左英飞的身旁。

    宁中则、岳灵珊脸色一变,急忙看向岳不群,岳不群抚须的手一顿,双目一眯,看向了梁发。

    梁有余双目睁大,嘴唇微张,正欲说话,就见得梁发微一侧脸,面带笑意,轻轻眨了一下眼,不由得一愣,慢慢的闭了嘴巴。

    张帮主目光一凝,双眉一皱,不由得看向方证、冲虚二人,三人相视一眼,都是看向了梁发。就见梁发面带微笑,双目似闭非闭,好似养神一般。

    张帮主目光扫过岳不群、宁中则、岳灵珊、梁有余,见得岳不群轻抚长须,面色不动;宁中则、岳灵珊神色紧张,梁有余面带焦急;可都未出声阻止。四周各派弟子,人人静默不语,可神色之间,多有不平之意。再看左冷禅面色沉凝,汤英颚眉毛微皱,心中也是理解。这一场比试,梁发输了,可以逃,只要退到方证、冲虚身后就可逃得性命。可嵩山如果败了,不但是输了比武,同时江湖名声尽丧。哪怕左冷禅能赢得与岳不群这场比试,也是无济于事,除非能除了岳不群。

    张帮主微微一叹,嵩山与华山今天却是不死不休了。一咬牙,喝道:“第二场比试,开始。”

    就见得左英飞等七人身形如电,疾速换位,围拢过来;意欲将梁发围在中间。梁发如影随形,一闪之间,已是紧贴着乐厚转动身形。乐厚剑光一闪,七八个剑头已是分刺梁发要害。附近的钟镇、高克新也是挥剑相攻。

    冲虚等人只见得梁发身形一冲一转,已是到了乐厚另一则,避过钟镇、高克新二人剑式;手中剑一挥、一转、一刺,然后身形一闪,已是扑向了左英飞。

    另外五人带起一阵狂风,猛扑过去;长剑挥舞,光芒遮闭当场,如网一般罩向了梁发。众人就见得梁发身形一低,瞬息之间已是躲过后面如山剑光,远远的奔行开去。嵩山六人随后疾追,转眼之间已是上了屋顶,绕屋而行。

    忽然就听得有人惊呼道:“哎呀!”

    众弟子此时才发现在场中有一人已是躺在了地上,细看来正是嵩山高手乐厚。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一个照面,大名鼎鼎的‘阴阳手’就交待在当场。

    左冷禅蹭的站了起来,岳不群身形一动,已是站在左冷禅的面前,含笑道:“左兄何不坐下细观?”

    左冷禅冷笑一声,道:“岳会主,要不我们也开始如何?”

    岳不群笑道:“左兄,你我已约在了第三场,自然是要比的,左兄大可不必如此着急。方丈、道长、帮主都是证人。”

    冲虚道:“岳会主所言甚是。”

    忽然众人就听得剑击之声有如急风骤雨,就见得屋顶上七个人影散成了长长的一条线。领先之人忽然似乎失去重量一样,就这么毫无停顿的向后急扑而去,双方一冲而过,然后就见得梁发身影来回闪动,进退趋避,如电如风。另外数人身形摇晃,剑光暴涨,却是各自为战。

    左冷禅大喝道:“这一场嵩山认输。”

    就见一黄一青两道身影向屋顶一冲。然后屋顶之上三道身影如电而至,落在场中,正是方证方丈、冲虚道长、梁发三人。

    梁发笑道:“既然左先生认输,这场比试看来是华山赢了。只是很遗憾,梁某学艺不精,收手不及,伤了嵩山几位同道,还请左先生、汤掌门见谅。”

    众人就见得左冷禅双手微抖数下,又是恢复如常。汤英颚面色惊惧,嘴唇颤动,长长的吸了口气,方稍稍镇定下来。此时嵩山派早有十几人跃上屋顶,带了六人下来。

    众人此时方才看清,就见得左英飞脸上一道长长的剑痕,从左眉上斜劈到右嘴角下边,整个脸血肉翻卷,狰狞恐怖,血水已是滴满胸衣;其他的伤势倒还没有看出来。

    陆柏已是倒在地上,胸口鲜血直流,原来是膻中穴中了一剑,纵然不死,一身功夫也是尽废。

    钟镇咽喉处捂着双手,手指缝中鲜血直流,不停的冒着血色气泡,整个人嗬嗬有声,却是说不出话来,看来喉咙已断,定难活下去。高克新断了持剑的一臂,已被点了穴道,正在救治。邓八公、另外一个脸上有疤的人二人面色惊惧,虽然身上有伤,却是稳立当场,看来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

    各派弟子睁大了眼睛,双目转动,数百人只闻得重重的喘息之声。想不到嵩山派七大高手,交手不过数十个呼吸,已是三死一残三伤。

    方证、冲虚、张帮主相视一眼,面色沉重,心知嵩山经此一役,势力大减,只剩下左冷禅撑住局面。若是今天再败于岳不群之手,嵩山只怕就要分崩离析,除名于江湖了。

    方证目光扫过,就见得岳不群含笑而立,宁中则、岳灵珊、梁有余面有喜色,何三七抿唇微笑,显然甚是欣慰。此时张帮主目光看了过来,方证微一点头。

    张帮主道:“此场比试却是华山再胜,此次比武评理,华山胜出。左先生,你看如何?”

第一九二章 辟邪

    左冷禅道:“我嵩山比试输了,自然愿守江湖规矩。”

    梁发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汤掌门,就请你自断一臂,以作惩戒。”

    冲虚一惊,嵩山派三大智囊,已失其二,汤英颚若是残废,必难坐稳掌门位置;若左冷禅再有闪失,则不利于江湖稳定。想到此,冲虚道:“嵩山虽然有失,可今天死伤甚重,不如立誓以后不得寻仇,就此揭过如何?”

    岳不群双目一眯,梁发双目一睁,笑道:“道长,此是武当公正提议?”

    冲虚道:“梁少侠,老道也知这对华山不公平,不过嵩山、华山都是正道武林支柱,不容有失,还请岳先生、梁少侠看在正道武林的大局之上,就此放下如何?”

    梁发见得岳不群沉吟未语,笑道:“原来我华山若是要个公平公正,就是不顾正道武林的大局。”

    冲虚一愣,苦笑一声。方证道:“阿弥陀佛,令狐少侠,你觉得呢?”

    令狐冲犹豫了一下,道:“愿听方丈、道长安排。”

    方证转向梁发道:“梁少侠,江湖纷争,永无停息;既然嵩山已是认输,自然应作赔偿。”

    梁发笑道:“方丈所言甚是,不如听听左先生、汤掌门之意如何?”

    左冷禅目光冷厉,一扫梁发,看向岳不群道:“岳先生,你我相约还有一场比试。不如我们比试之后,再定如何赔偿如何?”

    梁发仰头哈哈哈一声长笑,声震全寺;众人都是看了过来。梁发道:“若是输不起,就夹起尾巴做人,磕头认输,何必充硬汉,惹人笑话。现在赔偿不起,再输了,又拿什么来赔偿呢?”

    此言一出,全场寂然。众人相视数眼,皆是暗暗点头。汤英颚目光一转,一咬牙,上前一步道:“若是左师兄比试输了,就拿汤某项上人头如何?”

    冲虚道长道:“此言不妥,这一场比试不论结果如何,与嵩山赔偿无关。这样吧,就请汤掌门向岳会主敬茶赔罪,并退出晋、湘、鄂、赣四省如何?”

    梁发心知今天也只能争取如此了;否则少林、武当、丐帮定不会坐视嵩山倒下。就见得岳不群笑道:“既然道长这样说,不群自然没有问题。”

    当下自有少林弟子取来茶具,岳不群高坐,汤英颚斟好一杯茶,双手敬上,道:“嵩山多有得罪,还请岳会主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梁发在一旁见得汤英颚此时面色平静,心中一凛,心道:“此人绝不可留。”再看一旁华山弟子扬眉吐气,嵩山弟子垂头丧气,其余众人多有面现悯色。梁发心中一叹。世人多是怜弱憎强,此无关乎道德人情,只是人性使然。说道:“汤掌门,以往嵩山仗着功夫高强,高手众多,多有欺压武林同道之事。此次你输于我华山,我华山宽宏大量,不予计较。若是我华山输了,恐怕嵩山就不会如此了吧?”

    旁观众人听得此言,相视数眼,有不少人是暗暗点头,显然是甚为认同梁发此言。见到扭转不少人的观感,梁发暗暗的松了口气。

    一旁的左冷禅嘴角一咧,生硬笑道:“今天华山派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且让我看看岳先生又习得了什么样的绝艺?”

    说完,也不见起身,呼的一声,平地飘出数丈,已是到了院中。岳不群微笑起身,缓步行至院中,拱手道:“左兄,还请手下留情。”

    左冷禅更不多言,一步数丈,剑挟劲风,嗤的一声,已至岳不群的面门。岳不群飘然一闪,已退出十数丈。

    旁观众人尽皆双目睁大,轻吸了一口气。冲虚三人相视数眼,面色凝重。左冷禅心中一惊,此等轻功,比之自己可是高出数筹,形势一如当初在霸王台。不过对自己内力还是有绝对信心,倒也镇定从容。

    梁发悄然觑见方证冲虚二人相视一眼,都是微微点头。梁发心中一叹,知道冲虚与方证已是窥破岳不群所练功夫,二人面色似喜似悲,莫名所以,倒也瞧不出什么来。

    左冷禅稳立内圈,转动不过数步距离;出剑短促,完全采取守势。岳不群转得数十圈,忽然微微一笑,退出了十几步外,剑隐肘后,一手轻抚长须,静静而笑,看着左冷禅道:“左兄既然不愿意比试,你我就此罢手如何?”

    在场群雄听得此语,皆是一愣,心道:“难道左冷禅见得岳不群功夫厉害,不敢比试了不成?”齐齐看向左冷禅。

    左冷禅嘿嘿一笑,道:“就此罢手,岂不是让众人失望。你我再过几手,且看如何?”说完,向前一扑,一招‘力劈华山’,向着岳不群当头罩下。

    这是华山剑法,江湖中多有流传。华山内功名动江湖,使出这招实是相得益彰。现在左冷禅使来,起时如插天绝壁,巍然耸峙;落时如泰山压顶,势倾天地。剑招未到,劲见激荡,气机感应之下,围观众人皆觉似如身处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浪摇摆,不得自主。众弟子不由得脸上变色。

    梁发身体随势轻动,心中一动,左冷禅此刻所展现的内力,和自己相差仿佛,看来是想要诱岳不群硬拚了。

    方证眉毛微微一抬,扫了方生大师一眼,和冲虚相视一笑,轻轻点头。就见得岳不群忽然一跃而起,‘嗡’的一声,长剑振响,剑光耀眼,空中一转,连人带剑,势如经天长虹,直刺左冷禅脑后而去;正是华山‘朝阳剑法’有名绝技‘白虹贯日’。

    此招一出,左冷禅立刻转身急进,剑声‘嗡’的一声鸣响,十多个剑头笼罩岳不上中两路直击而来。

    岳不群空中行步、转身,双剑一碰,当的一声,岳不群已是又升高数尺,白净面皮上紫色大盛,剑上紫气闪耀,‘嗡’然鸣响中,长剑轰然斩落;赫然正是‘力劈华山’。

    左冷禅长剑一挥,‘横挑金乌’,已是正面迎了上去,显然是要一较内力。‘当……’,一声震响,围观的众弟子只觉得耳中轰鸣,心神皆颤。就见得左冷禅巍然不动,岳不群又是升至空中,硬拚之下,二人竟然拚了个旗鼓相当。

    众人还没缓过来,就见岳不群又是从天而落,‘力劈华山’,轰然斩落。左冷禅不避不让,立地如钉;双腿不抖不摇,稳如铁柱;硬接七剑,毫不退让。

第一九三章 杀不得

    梁发心中一叹,岳不群现在内力确实很强,且身在空中,轻功又好。每次利用左冷禅剑击之力,升空卸力;又挟身落之势,和左冷禅硬拚。虽然占尽便宜,也只是拚了个旗鼓相当。看来左冷禅内力还是胜过一筹有余。

    岳不群拚得七剑以后,似乎知道自己没有胜算,身形在空中斜斜一转,就欲落下。左冷禅忽然‘呼’的一声,瞬间已是行过数丈,剑尖已是刺到了岳不群的眉前。围观众人出其不意,有人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岳不群身形向后急退,左冷禅紧追着不放,手臂挺直,剑尖指着岳不群的眉心不过尺余。二人一追一退,瞬息之间已是绕着场中转了数圈。岳不群手中剑忽然如惊蛇窜起,直扎左冷禅膻中大穴而来。

    左冷禅剑一颤,‘当当当……’金铁碰撞之声大作,密如暴雨倾落铜盆,响成一片。众人就见得二人在场中已转成了两个圆圈,手中剑光犹如银龙环体,盘成了一圈。已是根本看不清身形面目。惟见一青色、一黄色的人影而已。

    左冷禅见诱得岳不群硬拚七剑,随后突然全力出招,逼得岳不群不能转身;继而利用内力强胜的优势,追上了岳不群,连出数十剑,岳不群无奈之下,只能硬拚。数十剑下来,左冷禅已是感觉到岳不群内力弱了一些。到了左、岳这等境界,内力消耗未过半之时,根本不会有内力减弱的现象。

    左冷禅心中一喜,自己琢磨对付轻功强过自己的方式果然有用。手中剑招一紧,更是快速。

    忽然岳不群剑一晃,已是到了左冷禅的肋下。左冷禅正欲去迎,岳不群一闪已是不见,左冷禅心念一动,向前一扑,同时侧身一转,反手一剑向后刺去。

    众人就见得岳不群忽然之间速度又增,剑式也是奇快无比。霎时之间,已是取得先手。忽然就听得左冷禅一声大喝,剑招一变,速度立增。众人就见得左、岳二人使着相同的剑招,在场中进退如电,缠斗在一起。

    梁发看得清楚,转瞬之间,二人是各出百剑之外。左冷禅虽然轻功比不岳不群,可当世之中也是罕有匹敌;想来比原来要强过数分。然而岳不群的内力也是深厚许多,兼且得到剑法时间更久,揣摩年余,此时也是比原来胜过不少。

    二人又是硬拚得十来剑,‘当’的一声,一柄剑悠悠的升到了空中。就听得左冷禅一声长笑:“哈哈哈,岳先生,你输了。”说话间,手中不停,剑势更急。

    梁发见得岳不群进退之际,和左冷禅相差不大,心中一叹:“岳不群果然计谋深远。想来一直没有处理劳德诺,就是为了不惊扰左冷禅吧!左冷禅要倒霉了。”

    其他众人自是不知辟邪剑法的厉害,此时正在暗叹:岳不群恐怕要糟。就见岳不群向前直奔着左冷禅剑尖一扑,手掌向前一击。方证、冲虚、张副帮主、何三七等高手暗自长叹,其实认输也没有什么,华山依然强过嵩山。如此硬拚,殊为不智。

    宁中则、岳灵珊脸色煞白,可也是无法,只得急看向梁发、令狐冲。

    众人正在心下叹息,就见得岳不群似乎撞上了剑尖,身体稍一偏转,在左冷禅身前一进一让,间不容发之际已是退了出去。

    岳灵珊见梁发没有上前去救之意,目光一偏,急道:“大师兄。”

    岳灵珊就见得令狐冲面色奇异,说道:“师傅赢了”

    岳灵珊不暇多想,急转过头,就见得左冷禅怒吼一声,‘轰’的一声,剑挟无匹声势,暴卷而至。场中观战之人只觉得劲风奔涌,拂面衣飘;一颗心更是瞬息之间飘荡起来,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整个宛若落入淤泥之中,移动一步都是艰难。

    梁发见得左冷禅内力外泄,气机感应之下,罩笼四周;显然已是内力尽出。这等声势,当世任一人也要避其锋芒,免得两败俱伤。

    岳不群一闪,左冷禅又是追至。岳不群再闪,伸手接住了被击飞的剑,忽然无声一闪,左冷禅身周尽是岳不群的身影,转瞬岳不群身影消散,已是立在了宁中则的身侧。

    众人忽然就听得左冷禅‘啊!’的一声,转目看去,就见得左冷禅怔立当场,左臂一片通红,身前鲜血喷洒丈余,左手掌是也掉落在地。

    梁发心中一叹,却是看得清楚,左冷禅左手当年被自己削去两指,平时不显。这等绝顶高手对决,却是成了弱点,被岳不群瞧破,随手一剑,断了左手。

    就听得岳不群悠悠的道:“左兄,岳某敬你也是一代高人,三战已是两败,本想着扔剑认输算了。不成想左兄竟然想趁机下毒手,岳某无柰之下,只得下手阻止左兄以图自救,只怪岳某学艺不精,伤了左兄,还请左兄见谅才是。”说完,轻轻拱手,微微一揖。

    就听得左冷禅恕喝道:“好,好个‘君子剑’岳先生,今天左某输了,这右目左手,就当是赔罪了。”

    众人听得此言,方才惊觉左冷禅右目中一道鲜红的血线流了下来,原来右眼竟然已是被岳不群弄瞎了。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明白,岳不群是在长剑脱手之后,方才出手伤了左冷禅,这二人的功夫相差不小。

    方证方丈、冲虚道长、张副帮主相视一眼,张副帮主笑道:“这场比试确是岳会主赢了。”

    方证道:“左先生,且让老衲师弟为左先生疗伤。”

    汤英颚急拱手道:“谢方丈。”

    方证一挥手,自有人上前带着左冷禅一地离去。梁发目光一闪,心道:“左冷禅这等大敌,万不可纵之而去。嵩山尚有数个高手,可不能小瞧。”

    冲虚道长说道:“岳会主功夫高强,比老道强出多矣!怪不得能教出令狐掌门、梁少侠这等少年高手。当世能和岳会主匹敌的,依我看来,只怕是惟有方丈了。”

    方证笑道:“老衲和任教主比试过,输了;任教主和左先生比武一负一平,岳会主空手亦能胜得任先生,岳会主论功夫,强老衲多矣!能和岳会主论武的,恐怕只有华山风老前辈了。”

    岳不群笑道:“方丈过奖了。风师叔乃前辈,不群岂敢造次。”

    张副帮主笑道:“方丈,道长,岳会主今日一展雄风,我正道武林现在声势大盛,可喜可贺,今天可要摆得上好素斋款待岳会主一行才是。”

    方证笑道:“这是当然,今天都来,且让我师弟亲自下厨,整治斋席。”

    冲虚笑道:“老道这么多年,就吃过一次,十多年来犹记忆如昨,今天和岳会主沾光,能得再尝大师绝艺,此生无憾矣!”目光一转,看向梁发道:“梁少侠请务必一起来。”

第一九四章 遁去

    梁发心知冲虚这是意欲拖住自己,好让左冷禅一行有个生机;心下暗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看你命运如何了!”遂看着冲虚道长笑道:“道长,左冷禅此人乃是小人,师傅本不想伤他,反而故意弃剑落败,意欲全嵩山面子。”说到此,微微一顿,就见得众人都是微微点头,岳不群面色灿然。梁发接着又道:“不料左冷禅却乘机下了毒手,可见是个不感恩的。放才师傅放了此人走,只怕以后还要祸害我华山。我却不能容左冷禅走了,必得除了此祸根才是。”

    冲虚道长道:“嵩山受此教训,当能深思己过;若是嵩山再有不轨,梁少侠除左冷禅不迟。现在因猜测之故,而杀了左冷禅,有损华山、岳会主、梁少侠的江湖名声。”

    梁发叹道:“道长,嵩山前面杀了恒山一派,残忍恶毒;将来定会前来袭杀我华山之人。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所谓‘斩草不除根,春见吹又生’,恕我现在就要除了此祸根。”

    冲虚道:“本来梁少侠行事,老道不当多言。只是此事是我和方证方丈、张副帮主共同见证,此时杀了左冷禅,确实让我三人难做。”转头看向令狐冲道:“令狐掌门,你说是不是?”

    令狐冲看了冲虚道长一眼,又看向方证方丈,方证合什道:“阿弥陀佛,苍天有好生之德。”

    令狐冲目光一闪,道:“道长所言极是。”转头对梁发道:“梁师弟,若我们现在杀了左冷禅,岂不是我们和左冷禅一样,是不讲信义的小人?又置师傅、师娘、何师伯、梁师叔、冲虚道长、方证方丈、丐帮的侠义之名于何地?”

    梁发哈哈一笑,道:“既然道长做了选择,让我华山置于危险之境,我也无话可说。”

    冲虚面色一变,岳不群道:“发儿,道长岂有此意,休得乱说。”

    梁发笑道:“是,师傅。”师徒二人相视一眼,意会于心。

    梁发对着方证方丈笑道:“方丈,恕我失礼,要去一下轮回之所。”寺中方便之地,常被称为轮回之所。

    方证叹道:“既然梁少侠内急,当然请自便了。”

    梁发一笑,转身去了。令狐冲身形一起,正欲说话,任盈盈轻轻一拉,令狐冲鄂然回首。任盈盈轻声道:“冲哥,方丈大师这茶真的不错,你且尝尝。”

    令狐冲本是聪慧之人,瞬间已是明了任盈盈之意。伸手取过茶杯,轻啜一口,果然是齿颊留香,回味悠长。点头赞道:“确是好茶,只是我不知如何称赞,只是觉得极好极香,回未长久,越品越是有味。”

    冲虚道长笑道:“令狐掌门这数语,大得佛家之意,看来佛门香茶,果然是能让人顿悟啊!茶能悟道,诚不欺我。”

    梁发出得方丈室,身形一起,转瞬即逝。后面正欲跟来的数个僧人,相视数眼,皆是垂头丧气。这些僧人本是少林寺中年轻一代武僧中的佼佼者,可与梁发一比,真是云泥之别。昔日高傲,顿时化作一桶凉水,兜头浇落,内心一片冰寒。

    众武僧正自沮丧之时,忽然就见得身后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慧正,你等何必着相。如梁施主者,天纵之才,当世能比肩者,不过一掌之数,就是老衲也是多有不如!且他自修他道,你自求你道,闻道有先后,此本常理。”

    众武僧回头一看,正是方生大师;众武僧急忙行礼,方生大师自去训诫。

    且说梁发不过片刻,已是行过数个院落,都是以前所知治伤之所,却是未能见得嵩山一行。梁发心中一动,直奔后山而去。

    果然越过少林院墙,向着嵩山方向,远远的就见得人人影起落。梁发一叹,自语道:“削枝断叶,谅你也难再起。”语落,已是没入林间。

    汤英颚、高克新,邓八公,疤面汉子四人,领着三四十人,正攀山越岭急行之间,忽然就觉得眼角人影一动,一人负手立于前方。汤英颚霍然止步,身后数十人也是一阵哗然,倏然之间又是寂静下来。

    梁发转过身来道:“诸位,若是说出左冷禅父子到了何处,就请离开。”

    三四十人相视数眼,默然不语。汤英颚心中一定,上前一步道:“梁少侠,我嵩山已是赔礼道歉,你此来又是何故?”

    梁发笑道:“汤掌门,你嵩山先后袭杀山海商会、华山多人。比武败了,赔礼道歉,此事我华山及山海商会答应了结了。我此来,是想斩杀了嵩山派之人,与其他的人无关。”说完,缓缓抽剑,‘呛啷啷’声中,剑光一闪,剑尖下指。梁发又道:“嵩山几个人必然是没有休想逃走,说出左冷禅的下落,就请离去。”

    说完,剑光一闪,依然剑尖下指,就见得高克新、疤面汉子二人手捂着喉咙,‘嗬、嗬、嗬……’数声,二人挣扎着倒在了地上,三十几人急忙退出了十数步,身体都是侧对着梁发及场中汤英颚,目光闪烁,张惶四顾。

    汤英颚心知必然无幸,陡然大叫一声“杀”,一抽长剑,就觉得脖子处一凉,顿觉得天旋地转,汤英颚心中悲愤急怒,一张嘴就欲骂人,口中却是发不声音,目光一闪,就见得下面数十人立着,一人脖子处鲜血喷起老高,血花四溅。寻思之间就是明白:“自己被梁发削了脑袋,砍了头颅,做了断头鬼。”脑袋越飘越慢,终于悠悠一停,转瞬间又向下落去,速度越来越快,长发耸立,犹如尘尾,使得头颅坠落中一直保持着一个姿态。汤英颚脑中不由叹道:“原来脑袋被削飞后是这样的感觉。”‘啪’的一声,猛然一震,汤英颚最后一丝意识已是缓缓飘然而起,去向不知名所在。

    三四十个投靠嵩山的武林中人,相视不停。忽然一人道:“梁少侠,左冷禅父子从方丈院子中一出,就被带到了另一处疗伤去了。和我们大家分开了。然后高克新处理了一下伤口,汤掌门四个带着我们翻墙而出,到了此处。”

    梁发道:“可有少林弟子阻拦?”

    那人道:“倒是有几个少林弟子看到,只是合掌为礼。还说:‘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何必如此着急,走正门也是可以的。’只是汤掌门答说山中事急,要抄近路回山。那几个弟子也没再说什么,我们就到了此处。”

    梁发道:“你等自去吧!”身形一晃,足迹已杳。

    那三十几人抹了一下额头冷汗,各自招呼相得伙伴,分作七八伙,急急四散去了,转瞬之间,场中一空,只剩得嵩山四人尸体。

    梁发到得寺中转得数圈,却是未能寻得左氏父子;就见得前面一白眉僧人,正是方生大师。梁发心中一动,上前拱手道:“方生大师,我华山生死对头,左冷禅父子在哪里?”说完,直视方生大师双目。

    方生大师面容一抽,眉毛一垂,合什道:“阿弥陀佛,不瞒梁少侠,左先生和左少侠已是离开敝寺,遁入山中去了。”

第一九五章 感念

    梁发涌泉穴中内力奔腾,身形斜跃而起;人在空中,偏身回首拱手,笑道:“大师须记得,若有一日左氏伤我山海商会之人,皆缘少林今日所为。”说完,衣袖一拂,霎时间气涌风拂,倏然疾进。

    方生大师听得梁发之言,双眉一挑,目**光;抬眼只见梁发袍袖轻拂,翩然奔腾,迅捷如鹰,已然越过殿顶;日照高树,枝叶掩映,光影斑驳,变幻乱目,瞬间踪影已杳。不由得垂眉闭目,轻出长气,抬手捻珠,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转身而行,只留下悠悠一叹。

    边上数个年轻僧俗弟子,少年之时即入寺中习武,世事少知。见得这一幕,虽愕然不知所言,莫名间却也是心情一重,相视数眼,无声随着方生大师行去。

    梁发到得少林寺外,选了一个方向,一路寻来。一个时辰之后,梁发伫立高树之上,目光扫过群山,喟然一叹,转身向着少林寺行去。

    离得少林尚有数里,忽然见得施戴子等人一路行来。梁发招呼道:“施师弟,你们在找什么?”

    华山众人见得梁发,个个欣然而笑,叫道:“师哥,可找到你了。师傅和方丈大师让我们来寻你,其他方向也有人去找你。”

    梁发心中一动,笑道:“既然我已经回来了,那就招呼他人也回来吧。”

    施戴子应了,自有赵晨取出华山所用的传信焰火,自去传递了信息,随后众人拥着梁发向少林行去。梁发问道:“施师弟,师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华山?”

    施戴子道:“师傅还没有吩咐呢!我还不清楚师傅的安排,想来到了山上,师傅会和师哥商量此事的。”

    英白罗兴奋的道:“师哥,我听其他几派的弟子都在说,师傅现在可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梁发心中一咯噔,双目微微一垂,又看着前面笑道:“听谁家弟子说的?”

    舒奇抢着说道:“师哥,这可是少林、武当、丐帮三家的弟子都在说的,说是门中长老私下议论,被他们听到的。”

    高根明道:“师兄,你说师傅比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任教主是不是更厉害?”

    孙林也道:“是啊,师兄,你觉得呢?”

    陆大有道:“师兄,你告诉我们吧!我感觉师傅轻功最厉害了,那速度真是快得不得了。剑法也是迅捷无比,比大师兄的剑法不知道那个更厉害?”

    梁发目光一扫,就见得众人都是用热切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一叹,道:“师傅的功夫自然不用说是极厉害的了,当世最厉害的几人之一。”众弟子相视一眼,目中满是兴奋之色,想来天下第一高手的弟子,到得那里,武林同道都要高看几眼的。

    梁发又道:“和另外几人比起来,大家各有千秋。方证方丈精研《易经筋》,内功深厚,‘如来掌法’当世无双;冲虚道长‘太极剑法’攻守皆是当世绝顶,武当内功、轻功也是最当世最顶尖的传承。任教主的‘吸星大法’霸道无比,内功可谓是无穷无尽,剑法也是绝顶厉害,这几位前辈可很说说谁更厉害。”

    华山众弟子相视数眼,高根明道:“多谢师哥指点。”

    陆大有道:“师哥说的极是,我感觉几位前辈各有所长,就看比什么了。不过师傅肯定是其中之一。”

    舒奇笑道:“那个嵩山派以前横行霸道,结果被师傅、师哥打得落花流水,以后想来不敢再横了。”

    孙林、赵晨等人相视数眼,笑着应和起来。梁发知道这是以前五岳剑派弟子在嵩山弟子面前多是忍气吞声,现在华山弟子翻身而起,自然极是舒适。梁发笑着点头道:“是啊,嵩山派以前仗着左冷禅的功夫,欺压同道,人人憎恨,现在一朝落败,自是人人喊打。所以我华山现在虽然比以前不一样了,可做人还是要谦和一点,才是长久之道。”

    众人相视一眼,施戴子、高根明带头,众人拱手应道:“是,师哥!”

    梁发笑道:“人家称赞师傅,是因为方证方丈、冲虚道长为人谦和,我们华山的人当然不能就自认为如此,也要学少林、武当一样,谦虚一点。”众弟子点头称是。

    众人边聊边说,很快到了寺院之中;其他三派弟子也是回到了寺院,各自休息不提。

    梁发入内见过岳不群、方证、冲虚、张副帮主、何三七、宁中则、令狐冲等人。方证寿眉轩动,笑道:“梁少侠,少林为左先生父子疗伤,乃是我佛慈悲为怀,别无他意。本想着稍后为嵩山、华山排解,只是嵩山众人急着山中之事,已是离去,请梁少侠见谅!”

    冲虚道长双目眯笑道:“是啊,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梁少侠给嵩山左氏一个机会才是。”

    梁发心中暗笑,又是一叹,若果然是个年轻人,自然识得这一僧一道的用意。思绪未已,就见得令狐冲道:“梁师弟,方丈和道长慈悲为怀,我们也要体念前辈的恩义,暂时就放左氏一条生路。若是左氏继续作恶,再杀不迟。”

    梁发目光扫过众人,心中叹息,向着令狐冲点点头,道:“令狐兄仁义为怀,小弟向来佩服。”转身对着方证方丈、冲虚首长一礼,又道:“少林、武当执正道武林之牛耳,担当维护正道武林之重任,家师向来教导我要以维护少林武当为己任。”

    方证、冲虚相视一眼,冲虚道:“梁少侠侠义为怀,老道实感欣慰。”

    岳不群目光一闪,微笑颔首。

    梁发又道:“正是因为感念少林、武当之义,所以才找左氏,想当面释得仇怨。免得左氏又作小人行径,害得他人性命。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那岂不是少林、武当无心为恶,实则伤害无辜;既有伤天地之德,也辜负了道长、方丈的一片善意,更污了少林、武当的清誉。”

    众人听了此言,多有人点首赞成。张副帮主笑道:“梁少侠给维护少林武当之心,让人感佩不已。既然左氏不领众人的情,就看他父子的造化了。”

    梁发看着张副帮主点头微笑,转又看向方证、站虚笑道:“至于山海商会或华山之事,家师在此,自然由我师傅众位前辈商议。”

    令狐冲愣愣的看着众人,一时不知所措。一转头,见任盈盈嘴角含笑,冲着自己轻轻点点头,令狐冲疑惑的眨眨眼,想道:“这事似乎不那么简单,我先不说话就是了。”随即肃立一旁,静听众人交谈。

第一九六章 斋饭

    方证笑道:“梁少侠所言极是,岳会主,此事是老衲失礼了。”说完,合什一礼。

    众人见得少林方丈如此谦逊祥和,皆是动容。人人眉毛上挑,双目睁大,面色崇敬。岳不群儒雅一笑,道:“方丈过谦了,少林武当执正道武林之牛耳,凡事自有准则。方丈不以梁发年少而轻待,足见方丈、道长冲和谦逊,行事正大光明,不群心中敬服。梁发年少,虽有赤心,行事难免不周,有得罪之处,不群向方丈、道长陪罪了!”说完对着方证、冲虚二人深施一礼。

    方证、冲虚二人急忙还礼不迭。

    张副帮主笑道:“武林四庭柱,左先生已是去了。今日三位在此相聚,更有令狐掌门、梁少侠,我正道武林日见昌盛,真是可喜可贺。”

    旁观群雄听张副帮主说罢,皆是连连点头不迭。见这当世三位绝顶高人或慈悲、或温润、或飘然,皆有出尘之姿,满怀悲悯世人之意。再观令狐冲、梁发这当世最出色的两个少年英杰,一个潇洒又温和,如春晖当头;一个儒雅且锐利,似烈日行空;众人暗叹不虚此行,见到当世最顶尖的五位高手。

    思及半日之前,左冷禅挟一败一平任我行之威势,数下位高手相拥而来,亦是不可一世。转瞬间手断目盲,派中高手死伤殆尽,只剩下父子二人一伤一残。如院中落叶,随风飘舞远去。一阵初冬寒风吹来,看着面带春风的岳不群,又不由得激凌凌的打了个冷颤。

    冲虚道长笑道:“岳会主,华山乃当今武林第一大派,当世已知的八大高手,不,现在是七大高手,华山独占四席,以后维护武林正道的重任,还需要岳会主这中流砥柱啊!”

    岳不群笑道:“道长言重了,少林高手众多,武当也是不遑多让。华山只有我师徒二人,勉强算是是有点武艺;风师叔闲云野鹤,早已归隐;冲儿已不是华山门徒,只是我夫妇的义子,且是北岳恒山的掌门。虽然如此,如果武林正道有事,华山定以少林、武当马首是瞻。”

    方证急忙道:“岳会主言重了,方证不敢当,凡事还请岳会主多加指点才是。”

    冲虚也是笑道:“是啊,尚需岳会主一起来主持大局。”

    张副帮主笑道:“有三位,再加上令狐掌门、梁少侠,何愁武林大事不定,局势不稳。”

    梁发心中一笑,四人数言之间,已是决定了华山据有三分江湖,恒山派得令狐冲之力,也是一跃而上,却是胜过了以前,这江湖还是一个讲拳头的世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才是真理。从一派,一国、一个民族、一个文明,莫不如是。

    众人正在谈笑,有少林弟子过来道:“阿弥陀佛,师叔,各位施主,素斋已是备好,还请至斋房中品尝。”

    方证笑道:“我出家人本是过午不食,今晚备了素斋,就方净师弟陪诸位品尝。”

    就见过来一年约五十的高大俗装之人,众人知道这是少林俗家弟子的长老,却是常在江湖行走,主持少林在各地的寺庙田产事宜,在江湖中也是大名鼎鼎。众人不敢怠慢,一一见礼之后,自去品尝。

    冲虚挟了数筷菜,笑道:“大家不必客气,少林这素斋可是一绝,等闲可是吃不到。岳会主、张帮主,何大侠,岳夫人,令狐掌门,梁少侠,请!”说完,吃了起来。

    梁发品尝了数口,果然是味道鲜美,丝毫不比各类鱼虾肉味道差。梁发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路数,也不多言,饱餐一顿。令狐冲连连赞叹,道:“盈盈,你多吃点,这素斋确实别有味道,我在恒山可没吃过。可惜不能喝酒,否则就更好了!”

    任盈盈微笑嫣然,眉眼弯弯,静静吃着令狐冲挟的菜,抬头看了别桌的宁中则、岳灵珊一眼,微笑着点头致意。令狐冲目光随着望了过去,又抬头看了上首桌上的岳不群、梁发、冲虚、张副帮主等人一眼,目光一闪,低头思索。

    忽然就听任到盈盈说道:“道长、方净大师,我们吃完了,正好到少林寺中看看夜景,上次可没看仔细。”

    坐中诸人笑了起来,冲虚笑道:“少林夜景倒也不错,令狐小友和任女侠可以多看看。”方净大师笑着拱拱手。令狐冲夫妇二人转身出门去了。

    任盈盈前行,令狐冲跟随。看着太阳已快落山,西方天空一片火红,少林寺中,幢幢院屋塔碑,古松翠柏,在初寒晚晴中别有壮丽。任盈盈转身看着令狐冲道:“冲哥,可是在想岳会主的事?”

    令狐冲一笑,脸色转又凝重,四周看了看,迟疑道:“是啊,你不觉得师傅的功夫很熟悉么?”

    任盈盈点头,轻声道:“东方不败。”

    令狐冲盯着任盈盈看了一会,转头侧视远方渐渐只余一丝微红的远空,目光闪动,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唉!”

    任盈盈盯着令狐冲看了一会,又轻声道:“梁少侠轻功卓绝,内力深厚,剑法无双,倒也有些影子。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令狐冲转头看着任盈盈道:“盈盈有什么疑问?”

    任盈盈抿抿嘴唇,轻笑了笑,附在令狐冲耳边道:“虽然梁少侠似乎也会辟邪的剑法及轻功,岳小姐可是正宗的少妇,水嫩的很呢,我看他们二人关系很好,可就让我不解了。”

    令狐冲啊了一声,面色一紧,道:“什么?”

    任盈盈摇头道:“岳小姐一看就和宁女侠一样,乃是爽朗正直之人,你别想歪了。”

    令狐冲赫然一笑,也是迟疑着道:“师傅我细细观察下来,感觉比以前白了不少,也稍显的圆润了些。声音、声音也变了些。”

    任盈盈上前握住令狐冲的手,轻声道:“冲哥,岳会主一心振兴华山,今天大败左冷禅,倒也如了他的愿了。”

    令狐冲看着任盈盈,又是轻叹了一声。任盈盈剪水双瞳看着令狐冲,轻声道:“我看岳夫人或许也是知情,今天岳会主大败左冷禅后,岳小姐兴奋不已,岳夫人泪光闪闪,梁少侠却是冷静异常,丝毫不觉得意外的模样。”

    令狐冲听得任盈盈所言,不由得大是惭愧,自己见得比试,旁边的人根本没有注意细看,哪里分析得出来这些。不由说道:“盈盈,幸亏有你,不然我心里肯定是纠结死了。”

    任盈盈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黑了下来,远处大殿之中,烛火的微光在夜色中闪耀摇晃,映得树屋影子晃动不已。任盈盈心中一动,道:“冲哥,我们回客房去吧!明天就回恒山可好?”

    令狐冲应道:“嗯!”二人慢慢远去。

第一九七章 前路

    看着岳不群一行百多人渐渐远去,冲虚道长叹道:“方丈,江湖风云变幻,真是让人难以逆料。”

    方证缓缓道:“道长,嵩山误判形势,轻率言战,败得不冤啊!”

    边上方生大师叹道:“师兄、道长,真没想到岳会主轻取左先生,嵩山高手尽没,只剩下左氏父子一伤一残,华山四大高手,真是让人思之生畏啊!”

    冲虚点点头,道:“现在形势大变,其他四岳定然唯华山马首是瞻,山海商会势力遍及五岳之地,又与魔教交好。且岳会主智谋深远,梁少侠锐不可挡,江湖只怕动荡在即啊!老道与正一教张定一教主尚算交好,老道欲托其相携崆峒、峨眉,并再续青城道统,共同主持江湖大局。”

    方证点头,道:“道兄扶助同道,真乃江湖正道砥柱。铁山寺、泗州城僧伽禅寺、洪泽湖大圣庙与少林多有来往,再有蒲田少林,想来当能护持江湖大局。”

    冲虚抚须稍思,又道:“泰山派玉磬道长不得派中支持,解帮主和昆仑山震宫主想来已时已是调解好了,泰山当能维护江湖正道。”

    方证道:“泰山乃历代帝王封禅之地,今有武当、正一、青城、昆仑四大教派偕丐帮及少林,前去调解,此事必无意外。”

    方生道:“师兄、道长,依我看来,其实即使嵩山有变,也还罢了。华山风前辈已是归隐,不问世事;令狐掌门心羡正教,日后维护武林正道之事,想来是能够站稳立场的。梁少侠五行属金,锋锐难当,乃是当世第一的杀伐之剑。时日一久,金气入体,难免伤身啊!”

    冲虚点头道:“大师所言甚是,岳会主所练功夫乃阴柔之道,最忌锋锐之气;任教主气吞山河,傲视群雄,二气相接,自生变化。”

    方证沉吟道:“梁少侠智慧过人,或能制服金锐之气也未可知。”

    方生合掌道:“师兄,道长,有一事不明,还请指点。”

    冲虚笑道:“大师过谦了,老道可不敢当。有事请讲,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生合什谢过,道:“老衲观梁少侠、岳会主轻功多有相似,然则梁少侠内功更是深厚,似乎和岳会主内功截然不同,不知是何故?”

    方证也是转头看向冲虚道:“道长,老衲感应之下,岳会主内力阴柔绵密,如烟如雾,比之前番,威力又胜两筹。梁少侠内力却是阳融纯和,如火如剑,如木如水,奔涌静止,莫不如意。在道家功法之中,可有此等传承?”

    方生疑道:“师兄,难道梁少侠所练内功与岳会主不同?”

    方证摇头道:“师弟,确实不同。”说完,注目冲虚。

    方生也看向冲虚,冲虚沉吟着道:“老道观岳会主,肤色莹润,肌理白腻,此乃阳气不足之故。想岳会主修道多年,炼气有成,突然间有此等之相,再加内力感应,更是照彰,想必已是自宫练剑。再观岳夫人,眉眼之间,愁不得解,想必闺房之中,多不如意。三相佐证,岳会主所练功法,已确切无疑。”

    方证方生二人点头赞同。

    冲虚又道:“梁少侠所练功法,老道倒是有一猜测。”停顿一瞬,冲虚接着道:“华山传自郝大通,郝大通传自重阳真人,可上朔至八仙中的纯阳仙人。华山与我武当一样,有陈传老祖传承。闻说当年华山得了《葵花宝典》,结合华山内功,推演出了‘紫霞神功’与‘剑宗剑法。’,梁少侠既习了气宗的‘紫霞神功’,更得了剑宗风清扬前辈的传承,以此推之,一是获得了突破,二是得了当年重阳真人的传承,‘先天功’。”

    “先天功”,方生大师喃喃重复了一遍。方证叹道:“先天功乃重阳真人的根本功法,凭此重阳道教得北方正教数百年之尊位,想不到重现人间。”

    冲虚抚须一叹,又道:“方丈,传闻先天功圆满之后,就可入了仙道了。”

    方生微一抬头,双目睁大,甚是惊异;就听得方证道:“前人修炼成道的传闻多矣,却未能实得一见。佛说此乃末法时代,想来自有因果。成道入仙,我辈只能望而兴叹了!”

    冲虚点头一笑,道:“方丈,你我修炼多年,倒也有些心得体会,也算是修道有成。可距书中所载前人道果甚远,老道心中实是茫然。这梁少侠确实是独辟溪径,可谓是惊才绝艳了,或能趟出一条路来也未可知。”

    方生大师说道:“师兄、道长,修炼前路如何,现在只是猜想。依我观测,那梁少侠刚毅多智,心性果决,见识深远,非是惑于世情之人,即使探得前路,只怕于少林武当亦非福讯。”

    方证微微摇头,合什宣佛。冲虚道长微微点头,一笑,道:“我与方丈,只是得见有人修炼入道而喜,以少林、武当之传承,自有入道之机。”

    岳不群、宁中则、梁有余、梁发、岳灵珊立于路口,看着何三七、何七九带着雁荡山弟子快马向前,渐渐消失去远路的尽头。梁发看着一望无尽的路两旁枯黄的树木荒草,北风吹来,枯草黄叶飞舞空中,鸟雀缩在枝头,无力的鸣叫着。许多的田地里小麦已是长了出来,露出了一丝绿色,给苍凉的大地增添勃勃生机。见得这天地间一枯一荣,一生一死,一动一静,一阴一阳,梁发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梁发正在思索之时,就听得岳不群道:“梁师弟,明天你和发儿带着大家回华山,我们二人要出去一趟,过些时日再回华山,刚好也是春节了。”

    梁发目光一凝,心中一动。随听到梁有余说道:“是,师兄。”

    梁发笑道:“师傅,现在回华山也没有什么事,我想带着灵珊、高芸、黛儿几人去闯闯江湖,四处转转,让她们真正见识一下江湖的真面目,这样也刚好在春节时回华山。”

    宁中则微微一愣,就见得岳不群凝眉稍思,瞬间若有所悟。笑道:“也好,我们明天分头行事就是,今晚在登封城中聚聚。”

    众人轰然应了,催马急进,入得城中最大的客栈。当晚摆开酒宴,欢饮畅谈。岳不群、宁中则来到房中,岳不群道:“师妹,尚有一要事,还要你去办?”

    宁中则笑道:“师兄,什么事?”

    岳不群附耳轻声说了数语,宁中则面色一变,双目微睁,又皱眉道:“师兄,你是怀疑?”

    岳不群轻轻点了点头,道:“这次我所以要外出,就是为了探明此事。可我瞧着多有疑惑不解之处,师妹今晚问个清楚,也好做个佐证。”

    宁中则紧抿了抿嘴唇,重重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转身出门去了。

第一九八章 闯荡江湖

    梁发缓缓吸气,收功而起,内力汹涌而入丹田,一气贯通之下,似乎是连成了一体。突然一个恍惚,似乎来到一个广阔无边的天地之中,自身浮在空中,下面无边的海洋,潮涌不歇。梁发心中惊疑,当即举目远望,期望能够看到陆地。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向着自家屋中而来,梁发已是听出正是岳灵珊的声音。就这一转念,梁发忽然之间已是感觉自家内力已是收拢丹田,全身暖融。门一响,梁发抬头看着岳灵珊道:“回来啦!你怎么啦?”

    说完,梁发一愣。刚才这一扫之间,梁发清晰的看到岳灵珊脸上的表情,连岳灵珊目中惊疑的目光都是清晰的感觉到了,隔着十多步,岳灵珊心跳的声音都是清晰入耳。梁发说完之后,就见得岳灵珊心脏急速的跳动了十数下,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一惊。抬目看了梁发一眼,岳灵珊迟疑的道:“刚才娘找我问了点事。”

    梁发心中一动,笑道:“师娘问了不该问的事?”

    岳灵珊轻咬了下嘴唇,眉稍落,目半闭,微俯首,轻轻点了点头。梁发看着岳灵珊,心中一叹,道:“若是不好讲,就不说了。”

    岳灵珊脸色微微一红,抬头看了梁发一眼。梁发清晰的感觉到听到岳灵珊心跳急促数下,方渐回正常。岳灵珊看了看梁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问我和你是否还好。”

    梁发瞬息之间,已是转过了数十个念头,已是想到什么。心中一叹,笑道:“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漱了休息吧!”

    梁发一行四人五骑,离开大队之后,顺着大道行去。梁发一副举人公的打扮,岳灵珊、高芸、花黛儿穿着男装,却是扮作了三个伴游的家人。四人谈谈笑笑,轻马疾驰,到得傍晚之时,已是行了六七十里。梁发一指前方的镇子,道:“今晚就宿在这里吧,开两间房,要靠在一起。本日的事情就由高师妹打理。”

    三女相视一眼,高芸笑着应了。这是早前说好的,三人分别负责安排三日的打尖住宿之事,以锻炼江湖经验。又过了两日,梁发突然轻轻拍醒岳灵珊,低声道:“外面有人,你穿好衣服,和她们两人呆在一起。”

    岳灵珊也不多言,迅即穿好衣服,提起包袱长剑,和梁发到了隔壁房中。高芸、花黛儿二人也不言语,此前早商量过,此时镇静的穿好衣服,备好玄铁短弩,也是提剑戒备。见得三人已是准备,梁发悠然打开窗户,飘然上了屋顶。

    远处数十丈外,有一面蒙黑巾的修长身形,双手负背而立。见得梁发,双目中精光大盛,在夜色之中熠熠生辉,哑声道:“听得梁少侠是当世第一高手,某家特来请教。”

    梁发‘嗤’的一笑,道:“想来你是不会说出真姓名了,连声音都是假的了。只不过,当世敢到我面前论武者,无不是顶尖高手,梁某自是识得大半,你又能瞒得了几时?今日就给你个教训,做人呢,就是要大气一点,只不过一场比试,都不敢堂皇行事,看来也难成大事。”说完,也不见伤势,‘嗤’的一声,倏然之间一剑越过数十丈的距离,已是刺到了蒙面人的眉心。

    蒙面人身形倏忽之间已是化作了数十个身影,漫天剑光挟风裹雷,轰然震响;两团银光一碰,瞬息之间,二人已是连拚了数十剑。

    梁发心中一动,想道:“改变形势,就在今日。”‘叱’的一喝,吐气开声,震动四周;各大要穴丹田中内力涌起涛天巨浪,数十丈的范围已是都在气机感应之下,数十丈内的天地似乎都是化作了梁发的身体,正面压向了蒙面人。手中剑暴出风雷之音,势如高山坠石,剑光一闪,数十剑已是攻到了蒙面人的身前。

    蒙面人怒声大喝:‘呔’,内力暴涌而出,数十丈内风起尘涌,漫天剑光中,两道气机轰然一碰;气流涌动间,杂物四周乱舞,二人身形瞬间已是不见,唯见两团银光挟风带雷,轰然震响中掠过了数百丈的距离。

    岳灵珊三女正从窗中向外观瞧,忽然听得两声大喝,恍惚间就似落入了大海之中,心儿忽然飘荡在了虚空之中,空落落无处安放,难受之极。然后见得灰尘大起,两条银龙一闪,眨眼之间,已是不见了梁发与蒙面人的身影。只剩下空中不断坠下的破砖碎瓦的的落地声、空中飞舞的草木碎屑。梁发二人一去,高芸三人心儿似乎又回到胸腔之中。

    高芸颤声道:“师姐,师哥他们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师哥他怎么样?”

    花黛儿未发一语,只是看着窗外,又看向岳灵珊。岳灵珊苦笑了一下,道:“师哥的功夫太过厉害,我根本看不清。只有爹爹或是大师兄来,才能看清楚。”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一声长啸,梁发声音传来:“念你功夫练成不易,今日就饶你一次,下次若再挑衅,可就要留下你了。”

    高芸脸色一喜,道:“梁师哥赢了。”看了花黛儿一眼,花黛儿也是满面喜色;转看向岳灵珊,岳灵珊脸色甚是奇异,喃喃道:“梁师哥的功夫如此厉害了!”

    高芸、花黛儿此时心中喜悦,一时也未注意到什么不妥,高芸笑道:“是啊,师姐,梁师哥赢了,吓死我了。”

    岳灵珊抿嘴一笑,又眯着眼笑道:“太好了,梁师哥赢了。”

    “我什么时候输过?”身后传来悠悠的声音。岳灵珊‘哎哟’一声,急转身,高、花二女也是转过身来,就见得梁发正站在三人身后,花黛儿道:“公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死我了!”

    岳灵珊、高芸二人看着梁发,高芸眼睛闪闪发光,岳灵珊双目睁大,惊疑不定。梁发看着三人,心中一叹。昂首挺胸,背着手轻笑道:“让你们担忧了。若是我来去能让你们察觉,怎么敢称作绝世高手?”

    三人听得梁发自信的言语,这等傲然自大的样子,忽然都是噗嗤一笑,心中一松。岳灵珊道:“来人是谁?你们比试得怎么样?”

    梁发笑着‘嗯’了一声,道:“我们比了三四百招,我胜了娄招而已。来人功夫高强,当世能和对方相比,只有一两人而已。若论轻功之高,只有我还能胜上数筹,对方可称天下第二,余下之人,差之甚远。”

    岳灵珊面色一紧,问道:“师哥伤得对方重不重?”

    梁发看了岳灵珊一眼,又转看向二女笑道:“夫人放心,念在对方功夫高绝,我也只是轻点了数处**,以对方内力,转瞬即解,自是无碍。”

第一九九章 记号

    高芸、花黛儿目光在岳灵珊与梁发身上转来转去,眨着眼睛,显然是甚为疑惑。岳灵珊目光一触高、花二女的目光,忽然之间醒悟过来,赫然一笑,微低头伸手边理衣服边说道:“对方武艺高绝,看来对梁师哥也没有恶意,我也是不希望师哥树下如此大敌。”

    高、花二女相视一眼,笑而未语;梁发心中一叹,岳灵珊终究是正直之人,不善于撒谎,连高、花二女都未能完全说服,自己终究还是要给她一个台阶下,看着三人笑道:“师妹说得是,所以我也只是点到为止,想来也不会成为仇敌的。好了,我们今晚也惊动了不少人,看来要换个地方才行,顺便真正的深入江湖,了解一下江湖各色人物的生活。”

    梁发就见岳、高、花三人相视一眼,岳灵珊微微抿了抿嘴唇,道:“听师哥的。”高芸双目微微睁大,‘嗯’了一声,同时急速的点了点头。花黛儿嫣然一笑,眼角弯弯,伸手捂住嘴,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四人稍一收拾,天亮之后,当即启程而去。四人远远的见到了前面一个镇子,花黛儿上前问了问,对众人道:“今晚就宿在龙门镇里,前面就是洛阳了,正好我们在此有个铺子和客栈,马匹寄养都是不成问题。”

    梁发笑而不语,岳灵珊笑道:“现在你是主事人,都听你的。下面的事如何安排?”

    花黛儿思索了一下,道:“龙门镇里有些景点,也有庙会,我们先租个屋子住下,熟悉一两天,就可以深入看一看各派江湖人物是如何生存的。”

    众人自是听从,自去了华山派在此的客栈寄养了马匹,只带了随身的行李,其他的尽皆放在客栈之中,然后四人步行,直奔镇南的广化寺而去。

    到得寺外,果见得建筑广大,靠着附近的龙门石窟,兼之地近落阳,广化寺香火鼎盛,游人众多。花黛儿上前,扮作未成年的少年,对知客僧粗着嗓子道:“大师,我家公子要到寺里游玩,且借住些时日。”

    知客僧目光一扫,看了梁发一眼,目光一缩,急忙合什道:“阿弥陀佛,公子来得正是巧,刚好寺里不一举人上午刚刚离去,空出了客房,乃是单门独院,可住五六个人,又自有厨房,可开得小灶。”

    花黛儿执掌梁氏店铺财务近年,经手的银钱已有数万两,此时也不多言,随手掏出一个二两的小元宝,道:“且带我家公子前去上香,敬了佛祖才是。”

    知客僧目光一亮,嘴角眼尾皱纹生起,笑道:“施主礼佛心诚,请随贫僧来。”转身伸手肃客。

    梁发一笑,双手一甩袖,一手背后,一手端于腹前,迈步而入。知客僧从香案上取了数枝香,递于梁发。梁发接过,在烛上点着,双手举过头顶,口中喃喃有词。然后拜了三拜,敬香案前。

    三女也是各取香点燃,上前拜倒,片刻礼成。花黛儿到得边上,布施了二两银子。自有僧人执笔记录:“梁达开布施银二两。”

    花黛儿又对知客僧道:“这是十两银票,我家公子在此时日,一应斋饭,还需要大师安排。”

    知客僧笑道:“小哥叫贫僧知远就是,这东首客房一应用餐不用讲,每日自有厨房中人来问;小厨房中米面油柴,自会备妥送到。”

    花黛儿笑道:“如此多谢知远大师了。”

    知远听了此言,知道自己应该走了,又笑着道:“施主,若有什么事,请随时吩咐。贫僧门前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花黛儿心中一喜:“这知远果然见机,自己刚欲他走,这僧人就自己提出来了,让人舒服。”抬手一拱道:“如此知远大师请便,多谢了!”

    知远合什低头,转身而行。在花黛儿看不到时,梁发就听得知远深深的吸了口气,鼻翼连连抽动,急促抽吸。梁发心中一笑,知道知远已是窥破花黛儿女扮男装,且花黛儿妙龄少女,自有女儿家的体香。和尚号称‘色中饿鬼’,何况这等迎客僧人,恐怕早就闻到了。当下也不管,自入院中去了。

    四人在这广化寺中呆了两天,四处游走,慢慢的熟悉了龙门镇中的情形。

    岳灵珊悄然抬头示意,众人向前看去。就见在一家的高大的包铜门上,用焦木炭划了个记号。看这家门楼皆是砖石所制,大门两侧建有门房,只是现在门房中却是没有人值守,观大门破旧,显然现状大不如前。然而门前打扫的干干净净,可见尚能维持。再看围墙上苔痕斑驳,显然岁月久长。高芸道:“这是有人做了记号,我们就盯着这家,看看有什么事发生。”

    岳、花二女相视一眼,神情兴奋,显然对要接触真正的江湖中人十分感兴趣。高芸四周扫视数眼,就见得前面约数百米处有一家饭馆,高芸笑道:“天也午时了,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刚好可以问问情况。”

    花黛儿道:“这样也好,师姐,你看呢?”

    岳灵珊笑道:“就过样办,师哥,我们现在过去吧!”

    梁发笑着应了。入了店中,众人眼关一亮,这家店外面尚且一般,里面却是阔大,桌椅油光发亮,看去时日久远;却又没有松动摇晃,显然当年打制的甚是结实。高芸叫了酒菜,四人慢慢品尝,味道甚是可口。四人连连点头,梁发叫道:“掌柜的,过来。”

    一身材壮实、年约半百、面容圆胖、零星白发的掌柜走了过来,拱手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梁发一指边上椅子道:“坐。”

    掌柜的道:“谢公子。”这是此时有功名的文人地位使然,倒不怪得这么个镇中酒店掌柜如此恭敬。

    梁发指着桌上酒菜道:“想不到你店中的酒菜倒也不借,我这些时日在文化寺中拜佛,斋饭吃得多了,就在你家吃些酒菜也换换口味。这些时日我们会经常过来,你上心做些好菜。”

    掌柜的面色一喜,嘴角眉梢皱眉突显,笑容可掬的咧嘴道:“只要公子喜欢,小店定当尽心尽力。”

    梁发一笑,道:“本公子姓梁,掌柜的如何称呼?”

    掌柜的急忙微微弯腰回道:“梁公子,小人姓丁,名丁建忠。”

    梁发点了点头,道:“丁掌柜,本公子四处游学,对各处地理风俗,甚是有兴趣。龙门镇靠近龙门石窟,想来以前也出过不少人物,你且讲来,给本公子下酒。”又转头对高芸吩咐道:“且再叫些菜,上壶酒,让丁掌柜的边饮边聊。”

第二零零章 丁家

    丁掌柜见识广,自是早就认出这三人都是女子,自己实不便上桌。且梁发是举人打扮,自己一小民,不宜与女眷在一直,否则一旦有事,可是承担不起后果。见梁发如此吩咐,心中一松,笑道:“如此多谢公子,这菜我自理就是。”

    梁发伸掌,掌心向下,一挥手,道:“本公说请你,就是请你,不用客气。”

    丁掌柜见得如此,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公子。”自取壶斟了酒,遥遥一举杯道:“梁公子,我敬你一杯。”

    梁发微微点头,笑着举杯示意,饮了。梁、丁二人饮了数杯,梁发笑道:“丁掌柜,你店在可有什么拿手的菜?”

    丁掌柜饮了杯酒,笑道:“现在倒还有三四样菜做得相当不错,现在公子席上都有了。”

    梁发笑道:“可是这炒腰花、焖羊肉、红烧鹅、麻婆豆腐。”

    丁掌柜眼睛一亮,笑道:“公子所言甚是,顾大厨这几样菜确实很是拿手,在龙门镇中可算是头一挑了。”

    梁发笑着尝了一筷炒腰花,笑道:“丁掌柜,为这炒腰花干一杯。”丁掌柜笑着饮了。梁发又尝了另外三样,又饮了三杯。梁发又道:“丁掌柜,看丁家酒店已经有很多年了呀!”

    丁掌柜一摸胡须,笑道:“梁公子,这丁家酒店,从我祖父那辈就开了,前后已经九十七年了,再有三年,就百年了。”

    梁发深深点头,道:“恭喜呀,丁掌柜,这可是百年老店了;为百年丁家酒店,再饮一杯。”

    丁掌柜举杯饮了。入下酒杯叹道:“我们这些后人,是越干越不如啦!”

    梁发知道丁掌柜年纪既长,又是连饮了十数杯白酒,虽然度数不如后世,但也是有三四十度。所谓酒多话长,此时自然不用自己去问,就要主动叙说了。果然就听得丁掌柜举杯相敬,轻啜些许,道:“我丁家在这龙门镇中已有数百年,当年洪武帝时先人立下功劳,在这洛阳城中任了武职。后来世道安定,祖父见识远,吾家就开始以读书为业,也出过一任知县,县丞也是出过二人。只是后人读书越加不如,秀才还有数人,举人却是再无一个,家道日渐中落。”

    说道此处,又是端杯示意,浅啜一口,叹道:“梁公子,你所在的这条街就叫丁家街,当年街两边还没有这么多屋子,主要就是我丁氏一族聚居之处。后人不肖,很多人逐渐的变卖家产,散落四方,终究只剩下这丁家街之名了,整个街道上,就剩下两三户丁氏之人。”

    说道此处,丁掌柜一叹:“唉,前面最大的院子,就是当年出了一任知县后所建,现在只剩下丁建成这个秀才了。连个婆娘孩子也没有,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梁发心中一动,疑惑道:“难道是因为年纪幼小?”

    丁建忠摇头一叹,道:“丁建成比我小了不少,可也已有三十余岁。早年娶妻生子,谁知天降灾祸,四年多前其妻生病,孩子不幸丢失,其妻一急之下,一病而故。老父受此煎迫,不过数月,也是随之而病故。不过年余,亡故三人,建成心急之下,也是大病一场,错过了当年的举试。后来虽然身体好了,可却是再无了当年的灵气,举试不第,家财也是日渐耗去。这日后呀,也不知怎么样呢!”

    三女相视一眼,面现不忍之色。梁发问道:“孩子是怎么丢的?那后来孩子找到了没有?”

    丁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听说被拍花子的带走了,咱们这龙门镇呀,包括洛阳城中,有好些个黑道之人,常有拍花子的拐走孩子,甚至有十五六岁的大姑娘被人抢走下落不明的。人这一丢呀,就再难找回来。”

    岳灵珊听到此处,不由双眉一挑,凤目圆睁,面现怒色。花黛儿抿唇摇头,神色黯然。高芸双目转动,轻轻一叹。梁发笑道:“这洛阳、龙门镇中可也有不少的武林人物,难道就任凭这些拍花子的作恶,不闻不问吗?”

    丁掌柜的叹道:“梁公子,您是贵人,甚少知道这穷苦人的日子难过。这家里有孩子,当然知道要人看要人带。可一家人总得吃喝呀!男人就得出外做工,或是到农田里干活。留下老人、妇孺在家,也是浆洗缝补,多少赚些钱财,补贴家用。稍一疏忽,孩子被拐就是难免。”说道此处,又是一叹!

    梁发四人结帐离开,行走在街中,又是看到许多要饭的人,其中不少人是残疾之人,手中折断,身下铺着块大板,伏在板上,向着行人乞讨。

    梁发心中一动,道:“今天白天回去休息,到得晚间,再来探探这些人又是到了何处。”三女听了,自然无有不允,转身回去广化寺中休息去了。

    其是天气日冷,眼看着日头偏西,梁发四人又到了丁家酒店中,点了酒菜,边吃边观察着外面动静。看看天黑,那些讨饭的残疾之人,也是渐渐的收拾动东西,向着镇外艰难行去。

    高芸立刻到柜台结了帐,四人继续坐在店中,饮着茶,从窗中远远的看着。龙门镇靠近洛阳,镇子面积很大,渐渐的前面的人影模糊起来,梁发道:“我们现在赶去吧!”

    高芸、花黛儿知道这是照顾自己二人,否则以梁、岳二人功夫,自然不用如此。此时也非是客气之时,当即起身,出得店门,悄然跟了上去。

    高芸、花黛儿练了一年多的功夫,虽然时日还短,可华山功夫在江湖中那是顶级的上乘功夫,又有梁发的传授,自然比之一般的江湖中人大是不同。此是提起内力,施展轻功,也是轻疾迅速,缀在后面,前面一行残疾之人毫无觉察。

    出了镇子,行到了土路之上,两旁灌木丛生,虽然树叶多数已落,可夜色之中,也是挡住了视线,即使以梁发、岳灵珊的目力,也只是影影绰绰;至于高芸、花黛儿,啥也看不清楚。梁发一伸手,扶住二人腰肢,一伏身形,向前无声疾进数十丈,高芸、花黛儿已是听到前面数人行动说话之声。梁发示意二人道:“就保持这个距离,注意观察,防止在路旁林中伏有窥探之人。”说完,和岳灵珊二人落后数十步,悄然跟随。

    二女一凛,提起内力,小心倾听,悄然跟进。行有一刻钟,就见得前面有一条街道,两旁多是低矮的房屋。见得十几个残疾之人,走进了一个有着十来间屋子院前,有人上前叫道:“黄大哥,我们回来啦!”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一人走出院来。

第二零一章 代刑

    灯影照耀之下,一高大健壮的身影到了门外,四周随意扫视一圈,宏声说道:“都进来吧!”声间甚是粗豪。

    那十几个残疾之人杂乱的应了,有人发出谄媚的笑声,又有人说道:“谢黄大哥。”另有人道:“黄大哥的声音一出,就听出是雄壮汉子,咱们都亏得黄大哥的照拂。”十几个一边说着,也就相互搀扶着进了院中。

    那黄大哥昂着头,也不答理;见得十几个人进了院子,目光又是扫视了一下,砰的一声,关了院门,院子里吵嚷稍倾,又是静了下来。梁发一示意,四人轻轻的掩了上去,跃上了后面的屋顶,伏在屋顶上侧耳倾听。

    以梁发功力,自是不用如此,只不过有了高、花二女,自然就得掩近,才能听得清楚。

    岳灵珊与梁发相视一眼,默然未语。高、花二女细一听,就觉得屋里似乎有数十人;二女相视一眼,又是看了梁发、岳灵珊一眼,夜色之中,明月未现,微弱的星光之下,也看不清楚梁、岳二人的神情。高、花二女又是倾听屋中之人说话。

    就听得一粗豪的声音,听来正是那黄大哥。黄大哥说道:“大家先拜见余团头吧!”

    就见得那数十个人拜倒在地上的声音悉悉响起,有两三个人齐声说道:“拜见余团头。”

    一个中年的声音,淡淡的道:“罢啦!都来说说,今天都有什么收获吧!王三,你先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是,余团头。今天托钵上门,共出去二十一人,讨得米四十二斤,馒头六十七斤,铜钱三百四十二文。另外捡得男子衣衫十一件,小孩衣衫七件。”

    另外又有一人道:“团头,街道中今天七个残疾的兄弟,共讨得十二斤馒头,铜钱七百三十四文。”

    又有一个男声醇厚的声音道:“余团头,今天共出去三十五位兄弟,帮忙白事四家,共得酒饭两顿,得银三两七钱,铜钱七百余文。另外带回饭菜尚有不少。又捡得衣服七件,碗碟共计十六个。”

    余团头淡声道:“今天还行,看着将至,城里人家都是准备过年,好东西想来不少,大家要努力才好过冬啊!衣服还是老规矩,挑好的留下来,另外,破旧的,先放到一起,年节也要给大家发衣服的。另外,钱、米都是交上来,不得私留,一旦发现私藏,立刻按帮规处置。黄兄弟、王兄弟、余兄弟、张兄弟,你们要加强监督。”

    王三低沉的声音应道:“是,余团头。今天发现猴子私自留下了五文钱,该如何处置,请团头示下。”

    余团头‘嗯’了一声,黄大哥粗豪的声音狞笑道“嗬嗬嗬,看来我一段时日没出手,大家已经忘记了帮规森严啊。余大哥,请您发话,执行帮规。”

    余团头道:“猴子呢?”

    王三低沉的声音道:“猴子在这里。”‘砰’的一声,显然是有重物扔在地上的声音。

    高、花二女听得里面有一人呜咽的声音传来,显然是被堵住了嘴巴。就听得余团头叹道:“猴子,你当初流落江湖,因饥饿偷了馒头吃,差点被打死。你可还记得?”

    一个细嫩的声音颤抖着答道:“记得,记得,多亏了余爷你救了猴子,你就是猴子的再生父母。请余爷你饶了猴子吧,我再也不敢了。”

    余团头叹息的声音传来:“猴子,你是我救的,就如我的孩子一般。只是当初你入了帮中之时,就是立下誓言的:‘若是违背帮规,愿受帮规处置’,这事没错吧?”

    那细嫩的声音呜咽着道:“是,猴子发过誓的。请余爷你饶了猴子吧!”

    余团头叹息了一声,道:“各位兄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猴子我也很是同情,想来各位兄弟在外乞讨,都是辛苦,受尽了白眼,谁不委屈?谁不饥饿?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才更要团结一致,遵守帮中的规矩。”

    就听得黄大哥、王三,还有另外两人一起答道:“余大哥说的是。”

    余大哥又说道:“这龙门镇、这洛阳,有不少的江湖帮派,我们能在此得一乞讨之地,为大伙讨得活路,关键就是大伙能够遵守帮规,团结一致,抱成一团,才能立足于此。”

    有一个声音说道:“余大哥大仁大义,为了大伙,带着大伙创建了咱们这个帮会,大伙自当遵守规矩,为大伙求个活路。谁若是破坏规矩,断了大伙的活路,大伙自然容不得他。”

    余大哥又道:“黄兄弟,按规矩,这猴子该如何处置?”

    黄大哥粗豪的声音响起:“回余团头,按帮规,猴子今天共讨得七文钱,私留了五文,要被打折双腿,敲碎了牙齿,断了舌头,逐出帮中。”

    那细嫩声音呜咽着哭了起来,泣道:“余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余爷饶命啊!”

    余大哥叹息了一声,道:“猴子,断了舌头,是为了不泄露帮中的秘密,断了大伙的活路。倒不是故意为之,敲碎牙齿,是让你以后知道离了大伙,想吃点东西,是何等艰难,也是为你好,让你明白事理。打断双腿,却是你被判誓言,违反帮规的代价了。”

    猴子细嫩的声音响起,颤抖着哀求道:“余爷,余爷,饶命啊!饶命啊!饶命啊!”

    屋中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众人的喘息之声、猴子颤抖求饶的声。屋顶上岳灵珊双眉高挑,盯着梁发,显然是忍耐不住了;高、花二女也是面面相觑,双目大睁,嘴唇紧抿。梁发轻轻的来回摆了摆手,示意三女安静。岳灵珊鼻中重重的喘了口长气,扭头过去;高、花二女看了梁发一眼,张了张嘴,又是静默下来。

    余大哥又说道:“猴子,你也知道,帮规不能坏。若是完全按帮规处置,只怕你也难活命了。这样吧,我想大家求个情,还请各位兄弟应允。”

    黄大哥、王三、余兄弟、张兄弟几人道:“余大哥,你是团头,既然你要救情,大家伙自然不能不允。”

    余大哥道:“多谢众位兄弟!唉,猴子兄弟一时犯了错,真要是按帮规处置了,只怕是难有活路,我心中甚是不忍。所以想向众兄弟求个情,从轻发落,就打折了一条腿,让他从今往后,伏街求食吧!按帮规,我愿代受三十杖。”

第二零二章 仁义

    黄大哥道:“余大哥,不可。你何必为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猴子受得此刑,况且,明日‘龙门侠’陈剑亚就要和哥哥谈判,估计就要比武,此时受刑,可是大不利,各位兄弟的前途命运都是在余大哥一人身上,余大哥可不能不爱惜自己。”

    边上王、余、张也是劝阻。余大哥叹道:“我江湖好汉,自然要守规矩,猴子是我救的,此次他犯了错,我代受刑,也是应当。兄弟不要说了,就这样定了。”屋顶三女面面相觑,未料到见得这样余团头。忽然就听得有人纵身一动,‘砰’的一声,接着一个细嫩的声音惨叫起来。随后就听得黄大哥愤怒的声音响起,道:“猴子,今天我只废你一条腿,你要记得余团头的恩德。”

    屋顶三女此时方才知道黄大哥已是出手击断了猴子一条腿,此人出手瞬间,一掌就击断了猴子的腿,可见功力甚是不凡,只怕高、花二女还不是对手。随后又听得黄大哥的声音道:“余大哥,对不住了。”

    余大哥道:“帮规不可废,黄兄弟尽管执行帮规。”

    四人探首从窗外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长袍的健壮中年汉子,来到屋子正中,解开外衣,伏在了一个凳子上。刚才所见的高大汉子黄大哥,手持一根木棒,高高的举起,用力一挥,挂着风声,‘呜---砰’。

    梁发功力深厚,且华山‘混元功’更是有名的内外兼修的软硬功夫。这棒声一出,立刻显出受刑的余大哥硬气功甚有根基。这黄大哥打得声势很大,似乎用力甚猛。其实棒下甚有技巧,加之余大哥硬气功根基不错,这棒打却是伤不了他。就见得黄姓汉子越打越快,砰砰连声,余大哥的背后透过单衣,已是渗出血来。

    猴子的哭泣的声音也是停止了,张大着嘴巴看着黄姓手中挥舞着的木棒。屋中众人都是屏住了呼吸;虽然黄姓汉子速度极快,三十棒随着也不过是数十个呼吸,众人却都感觉道透不过气来一样,却是敝气敝的。忽然黄姓汉子手一停,众人都是急出了一口气,又是长吸了一口气。黄大哥木棒一扔,扑上前去,扶起余大哥道:“余大哥,你怎么样?”

    余大哥喘息着道:“黄兄弟的功夫更见厉害了,力道增加了不少。”

    黄大哥道:“余大哥,小弟该死。”说着,伸手拿过衣服,给余大哥披上。又道:“我给大哥上点伤药。”

    余大哥披上外袍,道:“我这是外伤,迟点没什么关系;待我先给猴子兄弟疗伤。”说着走道猴子的身边,道:“猴子兄弟,做哥哥的碍于帮规,让你伤了一条腿,你莫怨哥哥,待我给你正骨、敷药。”

    猴子脸涨一红一白,眼中泪花闪闪,泣道:“余爷,我对不起你。”

    余大哥道:“兄弟,莫说这话,谁还能不犯个错吗,改了就好,以后还是我余某人的好兄弟。”说完一伸手,拿住猴子断腿裤脚,双手一分,‘刺啦’声中已将猴子的裤子撕开,余大哥双手轻抚,忽然一动。

    猴子‘哎哟’一声,然后神情一松,道:“余爷,我好多了。”

    余大哥道:“你断骨被正好,就好多了。”又取出了一个磁瓶,从中倒出了一粒药,早有人取过一个碗来,将药磨碎,然后又用了些开水,调成糊状,余大哥将药糊在伤处,然后包了一层布,再夹了两块木板,又用布条扎了。余大哥又道:“猴子兄弟这几天养伤,还请兄弟门照顾好。”

    边上自有人应了。猴子感激的道:“谢余爷,以后余爷但有吩咐,猴子水里来,火里去,定不推辞。”

    余大哥笑着用手指轻拍了拍猴子肩膀道:“好,只要以后和大伙一条心,一心为帮里效力,就是我余某人的好兄弟。”又道:“黄兄弟,猴子你多关心一下,待他养好伤后,再出去求食吧!”

    梁发就见得黄姓汉子目光一闪,点头道:“是,余大哥。”

    余大哥又道:“猴子,你也不要怨黄大哥,这也是帮规所在,以后你伤好了,就跟着黄大哥做事吧!”

    猴子双目睁大,激动道:“这事怪不得黄大哥,都是猴子不好,今天能得余爷大仁大义,代我受过,我,我,我以后生生世世就是余爷的人了,若余爷不弃,我愿意誓死相随。”

    余大哥笑着道:“好,这才是好兄弟。”说着,站起身来,道:“明天大家还有事,都散了吧。”说着,和黄大哥出门而去。王三、余兄弟、张兄弟三人也是安排些琐事,也随之出门而去。

    梁发四人早随着余团头、黄大哥去了。就见得余团头行了有两三里远,到得一处宅院处,二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倏然一跃,已是攀上墙头,转瞬入了院中。梁发、岳灵珊听到二人脚步轻盈的入内去了,伏到围墙上向内一看,就见得这是个小院子,里面到也有两进屋子,两边各有一间厢房,中间是三间正屋,后面同样也是三间正屋。

    此时就高、花二女也是跟了过来,四人就见得二人到了正屋处,黄姓汉子说道:“余大哥,你的硬气功更见厉害了。”

    余大哥笑道:“比去年确实进步不小;但也只是在微末功夫。”说道此处,抬头望天,显然是在想什么。

    黄姓汉子笑道:“余大哥的功夫如果还是微末功夫,那咱们丐帮在洛阳可就没有什么人可称高手了。”

    余大哥摇摇头道:“黄兄弟,在这洛阳城中,可是有河洛四杰,更有金刀无敌王老爷子。就是在这龙门镇中,‘龙门侠’陈剑亚这一身功夫,哥哥我就未必是他的对手。”

    黄姓汉子道:“余大哥,这‘龙门侠’陈剑亚虽然功夫高强,铁砂掌驰名河洛;我虽然功夫不行,可不看得出来余大哥功夫绝不在他之下。再说,虽然‘龙门侠’是少林在龙门镇的话事人,我丐帮却也不憷少林。”

    余大哥道:“黄兄弟,少林与我丐帮交好,江湖中相互扶持,方能保得少林第一大派、丐帮第一大帮的位置。以后这少林和丐帮之间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黄姓汉子急忙道:“是,是,是,余大哥,是我的错。对了,猴子还是按以往的规矩来处理吗?”

    余大哥道:“我看这小子还有点机灵劲,如果调教一翻,或是可以收入帮中,你就去按老规矩办吧。”

    岳灵珊、高芸、花黛儿心中迷糊,一时不解余大哥所言;相视数眼,夜色中也不甚清楚对方面上表情,只得闷声不响。

    就听黄姓汉子道:“好,余大哥,我这就去办,然后过来。”

    余大哥点了点头,道:“黄兄弟你快去快回。”黄姓汉子应着,转身自去了。

第二零三章 分舵

    梁发听得此语,心知黄姓汉子必然是要去办什么事,对岳灵珊道:“我盯着此处,你们跟着去看看此人要干什么?”三女点点头,转身跟着黄姓汉子去了。

    三女跟着黄姓汉子又回到原来的院中。就见得黄姓汉子到了屋里,对着猴子道:“唉,你倒是好运道,碰上余团头这样仁义的大哥,余团头让我给你带些钱来,你在屋中养伤一个月,吃喝就由余团头负责出钱。马老五,你负责给猴子一日三餐,另外,去找些剩骨,熬汤给猴子,让他好得更快点。”

    猴子颤声道:“谢谢余爷,谢谢黄大哥。以后猴子做牛做马,一定报答余爷和黄大哥的恩德。”

    黄大哥笑道:“你呀,以后就好好的跟着余团头就是了;现在也不急,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边上一个瘸了一条腿、满头灰白乱发的中年汉子过来,道:“黄大哥放心,既然余团头这样安排了,我一定负责猴子老弟的一日三餐,明天一早就去饭店中要些猪骨、牛骨,来给猴子老弟做汤。”

    黄姓汉子‘嗯’了一声,又道:“那就这样吧!你们明天不可懈怠,晚上早点睡吧,我这就走了。”

    屋中众人都是起身,弯腰恭送。

    三女随着黄姓汉子又是回到了那处院子,和梁发汇合之后,梁发道:“我这里甚为平静,过来了二三个人,其他倒没有什么事。”

    岳灵珊将黄姓汉子安排猴子的事情讲了,梁发皱眉思索,一时也不明白在搞什么鬼。轻笑了笑,低声道:“目前看来只是用些手段,笼络人心;且再看看,其中有什么蹊跷。”说完,轻轻一扶高、花二女,和岳灵珊一起,四人悄然伏到后进的屋顶上。虽然带着高、花二女,梁发却是悄然无声。

    就听得屋中余团头的声音响起道:“属下拜见香主。”

    有一个甚是宏壮的声音道:“余老弟是我洛阳分舵的护法,和程某一样者是香主一级,不必如此多礼。”

    余团头道:“程香主是四袋弟子,我乃是三袋弟子,见了程香主,理应参拜。”

    程香主声音又起:“余护法客气了,余兄到了洛阳,整顿洛阳城内外的乞讨之众,计得五千余人,又做了团头,建成了我丐帮的外围力量,且每月都能上缴帮主甚多银钱,又发展了三十多名正式的的帮中弟子,使我丐帮在洛阳的力量壮大不少;上次凌长老、张副帮主都提到了余老弟,想来这洛阳要建分舵,这分舵主一职只怕是跑不了。以后升任五袋弟子,想来也是指日可待。”

    余团头道:“承蒙凌长老、张副帮主看得起我余仁,自当将这洛阳分舵建好。至于分舵主是谁,余仁绝不敢考虑,这是凌长老、张副帮主、解帮主的事,做为丐帮弟子,只需要将事做好。”

    程香主笑道:“余兄弟太客气了,这位黄兄弟也是第三次见了,那么余兄弟就说说,下面怎么办吧!”

    余团头道:“回程香主,我计划在龙门镇中安下我丐帮的分舵,就是前面街中丁家新宅。这出手呢就由现在城南帮出面,这丁家只有丁建成一个秀才,家中别无亲人。所以,我想来个滑面观音,然后让丁建成入了我丐帮,自然分舵就有了地方。城中另外再建几个点,作为平时联络、处理杂事之地。”

    程香主说道:“余兄弟须知,我丐帮不可牵涉到不好的事情中去;如此安排,甚好。”

    余团头道:“程香主放心,外面所建城南、城北、城东、城西、城中、龙门镇等七个团头,各自只是受我一人之命,并不知晓其他团头与各自的关系,所有武乞、软乞、行乞、伏乞、帮行,皆是各团头行之,待丐帮正式立足,自然各团头只是以我丐帮为尊,并不能入了我丐帮。”

    程香主笑道:“余兄弟做事向来让人心服,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此次与‘龙门侠’谈判之事,莫非就是争这龙门镇控制之权吗?”

    余团头笑道:“程香主所言甚是,陈大侠并不知晓我是丐帮之人,以后我一时也不想让陈大侠知晓。只是陈大侠在这洛阳城中多有弟子及再传弟子,也控制着四五个能打的小帮派,总有四五百人,目前力量只在华山所属洛阳四杰之下。陈大侠在这龙门镇中威信甚高,我欲在此立足,却是不能不和陈大侠打好招呼。”

    程香主道:“打个招呼自是不成问题,可是……”

    余团头笑道:“丐帮的牌子自然随着程香主而动,在城中自然也有铺子居点;此处作为分舵香堂,却是不必让陈大侠知道了。”

    程香主笑道:“余兄弟果然足智多谋,此计甚好,那就这样办。我今晚就去会一会陈大侠。”

    四人就听得程香主、余团头、黄姓汉子,还有另外两人出来。余团头道:“黄兄弟,你我暂时不方便出面,就不去了,待得明天,我们再拜会陈大侠。”又看向另外三人道:“程香主,此事就拜托了。”

    一个瘦高的汉子点了点头,道:“都是自家的事,余兄弟不必客气。”转身招呼另外二人道:“我们走。”三人纵身出了院子,径直去了。

    梁发四人悄然退了出来,径自回了广化寺中。岳灵珊道:“怎么不跟着程香主去看一看?”

    梁发轻笑了笑,道:“程香主和‘龙门侠’陈剑亚是相互认识的,此次见面,也只是叙叙友谊,然后落足此处罢了。你若漏面,丐帮私下用外围的小帮派做些什么你就无法知道了。明天,我们不继续盯着丁建成家,看看有些什么手段,就能得了这样一幢院子。”

    晚间,四人商议事情。高芸道:“我打听了,这龙门镇中最有名的武林高手叫‘龙门侠’陈剑亚,乃是少林俗家弟子,在镇中开了家武馆,有数十名弟子,乃是镇中最大的江湖势力。不少弟子自己又组得小帮派,在附近县镇收取保护费,包括在洛阳城中,也有两三个小帮派。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三四百人。”

    梁发目光一转,笑道:“看来,少林和丐帮一样,都是将最重要的据点设在了城外,想来是为了方便行动。且在城中也有不小的势力,这内外都是兼顾了。”

    岳灵珊道:“只是这‘龙门侠’如此高调,莫非少林还另有据点不成?”

    花黛儿悄声道:“想来是寺院了,这陈大侠是俗家弟子,可以做些高僧们不好处理的事。”

第二零四章 娇娘

    梁发目光转向高芸,高芸笑道:“黛儿姐的猜测极有可能,毕竟是当世武林魁首。”

    岳灵珊沉吟了一下,看向梁发道:“这是我华山及山海商会的地界,看这模样,却是未和我华山打过招呼,这两派如此行为却是有些不妥当。”

    梁发叹道:“第一大派与第一大帮联手进入,且将总舵放在龙门镇中,这就是避开之意。且我派弟子培养尚须时日,此处又是地近嵩山,若非是当初我们从嵩山派手中取得此地,只怕现在主导此地就是他人了。”

    高芸接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这两派在,也分担了商会的压力。”

    花黛儿微笑点头。岳灵珊目光一扫,目光微一下视,又看向梁发道:“师哥,咱们再看看,然后再说。”

    梁发欣然点头,笑道:“就依师妹。”岳灵珊脸现笑意。

    晌午之时,梁发一行又缓步行在龙门镇上,就听得前面正有些人聚集在丁建成的府前,四人相视一眼,加快脚步靠了过去。到得前面一看,就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俊俏姑娘正跪在丁府门前,有一个三十好几,面色沧桑站在门前,说道:“姑娘,我府中不收人,这有千文铜钱,送于姑娘,早日投亲去吧!”说着伸手递过一个袋子,随着手一动,里面呛啷作响,正是铜钱相碰之声。

    那姑娘只是哭泣,低着头,并不作声。边上有人说道:“丁相公,这姑娘带着这钱又去向那里?只怕行不了多远,又不知遭了何人的手段。既然相公可怜她,就给饭她吃吧,留下她,做些家务事,想来也是可以的。姑娘你可愿意?”

    那姑娘立刻俯道而拜,泣道:“若得相公收留,梅娘结草衔环以报。”

    另有人道:“姑娘可识字?”

    梅娘道:“家父乃是秀才,小时随着父亲读书有七八载。”

    边上众人惊呼一声,盖因此时读书人极少,读过书的女子更是罕有,如此有貌有才的女子,更是极为难得。就有人说道:“既然是个才女,丁相公又是单身,不如纳入府中,也好有个内助,你们说是不是?”

    边上有人说道:“是极,是极,我们这些人都是证人。姑娘,你若愿意,可写得文书,自愿与丁相公结为一家,如何?”

    围观众人都是静默不语,看着那梅娘如何回答。只见那梅娘面色通红,边耳朵根都是红了,一时间,白肤红颜,更增丽色。梁发暗中一皱眉,转目看向岳灵珊;岳灵珊正睁大双目看着那梅娘,抿着嘴唇,面色绷紧,甚为梅娘感道不忍。

    那梅娘愣了愣,低声道:“愿乞笔墨一用。”边上一人,不知何时已是取了笔墨纸硕过来,放置在梅娘面前的台阶上。还有一人就用手持的茶壶倒水入砚,梅娘伸出皓腕,众人目光不由得都为那修长的手指吸引。就见肤白如玉,十指修长,嫩如葱管,白肤下青色的血显现,和那墨色一比,更是黑白分明。

    三指轻捏墨条,在茶水中轻轻转动,一时间茶香、墨香四散开来。随着皓腕转动,片刻间已得了半砚浓墨。梅娘拈起狼毫,就在递过来的素白纸张上挥笔而书。

    梁发细细一看,却见字迹甚有几分可观,显然也是有过几年功夫;比之高芸也是相差仿佛。转目一看高芸,高芸也正斜目悄然看来,一触梁发目光,瞬又转目。梁发心中微微一荡,忽然若有所觉,转目一看,花黛儿目光也是看了过来。梁发微然一笑,花黛儿面色微微一红,又看向那梅娘。梁发余光微微一扫,伸手轻轻碰了碰岳灵珊的胳膊肘,岳灵珊微微一笑,似乎未觉一般。

    那梅娘写完,双手举起递到丁秀才的面前。边上就有人道:“丁相公,我们久在这龙门镇中,今日都是见证,这姑娘既然走投无路,自愿随了丁相公,丁相公自当怜悯妇孺,就收了她吧!”

    边上又有数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丁相公就留下了吧。”

    忽然就有一个中年肮脏的乞丐道:“姑娘不如就随了我去吧,有我一口吃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那梅娘惊恐的看了那乞丐一眼,泣声呖呖道:“请相公怜悯。”

    梁发一看,那丁相公先是被这女子丽色打动,后被众人撺掇,再经女子才艺攻心,最后这乞丐一语,丁相公面色一凝,不由得一叹:“丁秀才终究入彀。”就听得丁秀才拱手道:“各位乡亲,既然如此,那丁某也不亏待于她,就收入府中,也请诸位今晚一起吃得一席,如何?”

    边上一老者笑道:“如此甚好,就在丁家酒店做些酒席送去。再由我们几个老街坊一起坐得一席,也是一个见证。”梁发就见得这丁秀才和这几个老者相互见礼答话,知是熟识的。那原先起哄劝说的几个人都是慢慢的退去了。

    那丁建忠也是被惊动了过来,上前略一询问,已是知道了情况,再一看那立于一旁的梅娘,不由得抚须点头。道:“既然贤弟欲纳为小星,这一应酒席,就由为兄替你办了。”转目看着梁发,一拱手道:“梁公子,您是举人公,与我建成兄弟都是读书人,今天既然巧遇此事,就请您坐了首席,并做个见证。”说着一揖到地。

    边上众人,听得梁发乃是举人,肃然起敬。那丁秀才急忙拱手施礼道:“不知梁公子驾到,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梁发谦逊几句,通了姓名道:“梁某字达开,丁贤弟无须客气。”

    虽然梁发年轻,可举人乃是士族,已可做官。比之秀才、童生不可同日而语,自可做得兄长。梁发心中暗叹:“这丁掌柜的果然开店多年,眼光甚是厉害。虽然不知道梅娘有问题,可见得梅娘出色,出于本能,还是想拉着梁发这个举人,想做个挡箭的盾牌、成事的保障。”心中思虑,口中笑道:“既然适逢其会,自当襄此美事,且取梅娘所写婚书来,我且签名用印;也请诸位贤邻一起书名用印,也好见证。”

    几个乡邻贤老大喜,既然有正牌举人作保,且看年龄如此年轻,以后前途自然难说,今日能于此结下一段善缘,倒也是个美事。当下人人笑着上前,签字用印。随后众人齐齐拱手道:“梁公子,请入内上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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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之梁发介绍:
历一世帝王心路,入玄世华山江湖;循大势,谋深远;巧设计,渡难关;开新局,大势变,纷争起;失前知,凭心行,见新天;抬眼望,谜局现。庙堂江湖,利益权谋,争斗何异?华山之梁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华山之梁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华山之梁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