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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全文阅读

作者:非10     悍女茶娘txt下载     悍女茶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56:周旋,合作

    与前几次偶遇不同,徐折清眼中很有一种‘恭候已久’的迫切感。

    这些日子下来,徐折清可谓已经是心灰意冷了,整个望阳镇甚至是汾州城都打听了个遍儿,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听过叶落银这个名字。

    家中催的紧,让他务必在宫中的端午宴前赶回去,路程少说要十余日,他本是打算好了明日启程回京,找人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一旁,可却没有料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徐公子怎么在这里?”

    徐折清一笑,“难道你进来之前都没看招牌么,这茶铺乃是我们徐家在此地的分号。”

    落银闻言郝然一笑。

    她还真没注意……叶六郎非得坚持要问罢整个城里所有的茶铺才肯罢休,半日下来她累的委实有些够呛,是没心思再一家家的去看店名儿。

    寒暄了两句,徐折清便邀了落银,叶六郎和南风三人去里间详谈。

    听出了徐折清的身份,叶六郎汗颜不已,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落银猜出了究竟,想他该是还记挂着曾经打劫徐家茶行的马车一事,现在见到徐折清,不自在乃是人之常情……

    “爹,出门前二娘不是交待说买匹布回去吗,不如你先去看一看?”落银适时开口。

    叶六郎露出恍然的神色,忙道:“也好,也好,那我先去,你和徐公子慢慢商谈。”

    南风也实在不愿进去闷着,头一回来这主城,他自是愿意出去看看,便跟了叶六郎一道儿。

    徐折清眼中含笑。

    能单独给他空间跟落银详谈,自是再好不过了。

    “这雀舌茶,是何人所制?”

    只一眼,他便看出了这茶跟前两次,是同一种手法制成的。

    落银坐在他对面,闻言有些疑惑。

    怎么他收茶,不问其它,倒问是什么人所制成的?

    她思索片刻,还是答道:“是我所制。”

    对于外人她兴许还不会明言,别人信不信还且不说,也的确没那个必要。

    但对于徐折清,一来她觉得瞒不住,且这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二来是……她如果真的想要在青国茶界站稳脚跟,首先得找一个靠谱且有实力的合作伙伴。

    毫无疑问,作为第一茶行的少东家,徐折清再合适不过了。

    饶是有过此种猜想,但此刻徐折清听她亲口说出来,仍旧震惊不已。

    这种炉火纯青的制茶手法,竟然……出自一个十余岁的小女孩身上!

    换做别人,他定会觉得是在吹嘘,然后一笑置之,但是从眼前这个少女口中说出来,他却无法……不去相信。

    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便觉察到这个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莫大的潜力,招眼至极。

    但却没想到她身上这种潜力早已爆发出来!

    “这种制茶手法,你是从何处学来的?”他平静了片刻,方出口询问道。

    虽然心中震惊有加,但他还是守着最基本的底线,纵然心中万般好奇,但总不能就开口去问别人的制茶手法。

    这在制茶界,是最敏感的地方,不容碰触。

    “是祖传的手法。”落银回答的很干脆。

    徐折清闻言自然是信。

    她一个孩子懂得这样的制茶手法,也只有是别人教授的,祖传的手艺,很说得通。

    “我看你这茶叶,却是南方龙井。”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落银。

    落银是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别说是徐折清,换做任何人都会有此一疑。

    “确是。”落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祖上乃是南方人,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爹娘带我迁移至此。茶叶是我和爹爹去江南探亲,制成干茶后带回来的。”

    前半句话,本是为了应对外人而一通胡诌的话,却不曾料想,误打误撞的,竟是说出了她所不知道的事实。

    “祖传的手法……”徐折清笑了笑,清亮的眸子笑意湛湛,“我自幼跟父亲行走江南,竟从不知道江南有人懂得如此独到的制茶手法。”

    他的确不太能理解,为何之前竟然没有任何风闻?

    好东西总归是掩盖不住的。

    “祖上并非茶商,制茶也仅限于自家人饮用,不曾拿出来面世。我爹爹来到北方无所营生,故才转而制茶。”她从善如流的应答着。

    徐折清闻听,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终究消散。

    如此一来,全部都解释得通了。

    “你们既然以后要以制茶为生,可有考虑过找一家稳定的茶行来合作?”

    果然谨慎而果断,打听好确切的信息确定无误之后便立即切入正题。落银在心里暗道,对徐折清的认识算是又进了一步。

    跟这样的人合作,利害也是互存的。

    她一笑,“若徐公子不嫌弃我们每年所出茶叶不多——”

    他的目的很明确,她的选择亦然。

    两个人这一点,出奇的相似。

    徐折清心中欣愉之意顿生,口气含笑,“好东西贵不在多,你们每年所出茶叶,我徐家可按照市面上最高的价格收购,并且……”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向落银,“若你不想受外界侵扰,我可以尽量让你们不为外人所知。”

    这话的意思……

    落银心中微有些诧异。

    片刻,她点头,“那便有劳徐公子费心。”

    她明白,若这茶叶到了徐家的手中,惹人注目是免不了的,有心之人自然会顺着线儿找到她这里,若洽谈不成,则就可能招惹来祸事。

    现在的她,尚且没有招架的能力。

    需要依赖徐家的力量。

    同时她也明白,高价收购,还有这种庇护,都不过是徐折清想获得独家收购的筹码罢了。

    可在这种境况下,她仍旧存有几分感激之心,而且她必须感激。

    ……

    这件事情办下来,徐折清便安心的踏上了回京的归程,并将从张大俊那得来的明前莲心,还有昨日落银送来的雀舌,一同带了回去。

    望着密封起来的茶罐,他眼中噙笑。

    这次来望阳镇,不光拿到了金奉天,更让他捡了这个一个先机,果真是老天庇佑他徐家。

    想到那个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果决的小脸,他唇边的笑意更深。

057: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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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读者反映更的慢,现在没上架嘛,在努力存稿啦,下月一号开始,目测会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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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孩子,大放异彩是迟早的事情……只希望,到时他们仍旧是站在一边,而非对立的位置。

    “表哥,咱们今年还会过来么?”夏静秋倚在车厢中的锦榻上,捏了颗青莹的葡萄把玩着,口气似有些漫不经心。

    “今年不来了。”徐折清收了神,拿起肘边小案上的一卷古茶经。

    “啊?”

    夏静秋闻言一抬头,瞪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为什么呀?为什么突然不过来了?”

    “因为少爷的事情已经办成了。”跪坐在厚毯上的徐盛代替徐折清答道。

    “……”夏静秋微微皱眉,沉默了好大会儿,似在寻找什么藉口。

    半晌,她声音蓦然一高,含笑道:“对了表哥,去年咱们不是发现了一种很新奇的夏茶吗?我看这望阳镇真是卧虎藏龙之地,若咱们能将这制茶的人找出来为徐家所用——”

    她话未说完,便被徐折清淡淡地开口打断,“你何时对茶行的事情如此上心了?”

    夏静秋一噎,遂道:“我向来很上心……不然怎会年年随你来此。”

    徐盛闻言暗笑,心道小姑奶奶,您还不是为了玩儿么?

    “可你回回都说无聊之极,并声称下次绝不过来了。”

    只是每年她都会反悔……

    徐折清说到这,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看她,问道:“这回怎才刚回去,便想着要过来?”

    被他这样盯着,夏静秋忽然一阵脸红。

    徐折清似有所觉,唇边现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我听说,住在秦家的许公子,数年前父母双亡,秦家以他年幼无法料理家中遗产为由,将他接了过来继养。”

    “父母,双亡?”夏静秋水亮的眸子满是惊愕。

    原来,他竟有着如此曲折的身世吗……

    一转眼,瞧见徐折清眼中的笑。

    她双颊越发烧红,似恼羞成怒,瞪眼道:“跟我有何关系,好端端的提他这个登徒子作何!表哥,你……当真奇怪!”

    说罢,不敢去看徐折清,她扭头将车壁上的窗门打开,将视线投放到了车外。

    “哈哈哈……”

    徐折清见状,一阵清朗的笑。

    徐盛也抿嘴忍着笑。

    只觉心思被戳破,夏静秋一回头,对主仆二人投以愤愤的目光,“都说了我对许安阳没有兴趣了,还有什么好笑的!”

    小姑娘情窦初开,是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的心思,越是如此,便越是明显。

    ……

    此刻许安阳,正坐在房中临窗前反复擦拭着一把精巧的匕首。

    他垂着眸,五官经窗外的阳光照耀,镀上了一层暖光。

    “嘭嘭!”

    眼前的窗子被人用力敲了两声。

    他从容抬起头,见是秦琤琤站在窗外,他露出一贯的痞笑,“表妹,怎么不走门进来。”

    秦琤琤最厌的就是他这副对谁都浪荡的样子,一副嫌恶的口气,“谁要进你的房间,这东西,是夏姐姐让我交给你的!”

    说话间,丢给他一个巴掌大的圆形锦盒。

    许安阳伸手接住,挑眉问道:“夏姐姐?那是何人?”

    “你——”秦琤琤一阵气结,气急败坏地道:“就是每年都过来的夏静秋夏姐姐!你前几日还险些将人欺负哭,你现在竟然问是何人?许安阳,你能不能长些脑子啊!”

    真是无药可救了!

    许安阳却也不生气小姑娘不留情面的话,大致是习惯了……

    “原来是她啊……”他低低道了一句,嘴角勾出一个兴味的笑。

    打开锦盒,里面却是一枚雕着锦鲤的翡翠玉佩。

    “夏姐姐说赔给你的!”秦琤琤仍旧没好脸色,丢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要她说,赔什么赔,那日的事情本就是许安阳他自找的!

    许安阳望着静躺在盒中的玉佩,眉心微皱。

    ※※※※※※※※※※※※※※※※※※※※※※※※※※※※※※

    春去春来,花谢又开。

    一晃眼,三年的时间悄然而逝。

    叶六郎家,院儿里的花几乎占去了半个院子,种类各不相同,正逢盛夏,株株花茎挺拔,叶繁枝茂,各色花朵争相竞放,丝毫不畏似火的骄阳。

    忽然,门前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无声地朝着一棵金桂树后跑去,然后,借着花株的掩饰,小心翼翼地朝着主屋内移动着。

    落银坐在紫藤花架下的摇椅上乘凉,闭眼挥着手中的蒲扇,浓密卷翘的羽睫在脸上投放一片阴影。(求阴影面积……觉得已经完全停不下来了……请自动忽略括号里这句话,与本文无关,纯属作者君犯病……)

    旁边的席子上,少年盘腿而坐,欣长的背挺得笔直,正修习着叶六郎先前教授的一套心法,他身穿着驼色布衣,袖子撸起到手肘处,露出麦色的肌肤。

    “回来了。”

    他没睁眼睛,嘴唇轻动,缓缓吐出三个字来。

    落银一把丢下蒲扇,从摇椅上起身。

    易城先一步抓握住那险些砸在自己脑袋上的蒲扇,大致是因为眼睛看不到的缘故,他的听力,简直好的可怕。

    “叶虫虫,你给我站住!”

    落银疾步走到院中间,见那道玄色的小影子已走到主屋门前,叉腰喊道。

    小影子顿时停下了脚下的动作,好一会儿,才苦着张脸转回了头来。

    原本白嫩的脸上一片狼藉,被汗水一冲,更是一个大花脸,绑起的头发亦是乱糟糟的,还夹杂着几片树叶,鸟窝一般。

    “姐姐……”

    他弱弱地出声喊了句,可见落银对他的威慑力是十足的。

    “跑哪儿去了!”

    “抓……抓土拨鼠去了……”虫虫缩了缩脖子,稚嫩的声音带着心虚。

    “过来。”落银对他招招手。

    “别打头……好不好?”虫虫可怜巴巴的央求着。

    “过来!”

    听落银口气一沉,他即刻迈着一双小短腿跑了过去,随着他的动作,从口袋里掉出了一颗鸟蛋来,“啪嗒”一声碎了一地。

    他来不及去心疼,规规矩矩的站在落银面前,低头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料想中的巴掌却没落在头顶,反觉手臂被扯了过去。

    落银看他左手还绑着布条的伤隐隐有血迹渗出,皱眉训斥道:“怎么跟你说的?不许调皮捣蛋!看看这伤,是不是又开裂了?”

    虫虫心虚的不敢吭声。

    落银又将他教训了一遍,适才扯着人进屋,去换药包扎。

    时不时地就会从房中传来她唠唠叨叨的声音。

058:关你何事

    她对外人,大有生死不理的冷漠,可对于自己关心的人,绝对是个合格的管家婆……

    易城嘴角浮现一抹复杂的笑意。

    这种安逸悠闲的日子,有拌嘴,有吵闹,亦有欢笑,三年多的时间,他似乎已经渐渐习惯。

    却不知这习惯是好是坏,毕竟,时间不多了……

    叶六郎和月娘回来的时候,几近黄昏。

    月娘一脸的悦色,进门就喊落银和虫虫。

    被落银收拾了个干净的虫虫蹦蹦哒哒的从里间儿出来,奶声奶气的喊着,“爹爹,娘!”

    “今天在家有没有听姐姐的话?”叶六郎弯腰将儿子抱起,笑问道。

    虫虫支支吾吾,“有……我很听话的……”

    落银端着盆走进来,“爹,二娘,洗把脸吧。”

    外头热的可以,二人都是一脸的汗。

    “不急,二娘今日给你买了件新衣裳,你看看颜色和样式合不合心意?”

    说着,便将衣裳取了过来,递到落银手里。

    是极软和的雪纺衣料。

    落银将衣裳摊开,微微一愣,“是……裙子啊?”

    “对。”月娘含笑点头,“你也早到了穿裙子的年纪了,现在家里也不缺钱了,你别什么都顾着我和你爹,也要舍得打扮自己啊。”

    “……”落银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她哪里是舍不得打扮自己了,而是打从来到这里便习惯穿布衣和绑腿裤了,二来上山下山也方便,她本就是打现代来的,对古代女子繁琐的衣裙实在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来。

    “这紫色我看就挺适合你的,改明儿穿给我看看合身不合身,若不合身咱们再改。”月娘笑吟吟地说着。

    落银只得点头。

    易城走进来听到这番对话,口气复杂地道:“伯母,她都野惯了,怎么能穿的惯女子的衣裙。”

    落银狠狠瞪他一眼,“我跟二娘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也是在跟伯母说话,你又插的什么嘴。”易城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跟她吵嘴的习惯显然已经成为了生活中不可缺少之事……

    “你——”

    落银刚欲还嘴,却被叶六郎笑着打断,“好了好了,银儿去收拾收拾,该做饭了。”

    虫虫也跟着道:“姐姐,饿饿……”

    这一老一小的,都在帮着他。

    落银撇了撇嘴,走进了厨房里去。

    事实证明,她并未就此善罢甘休。

    当易城抱着一坛子水狂灌的时候,叶六郎走到他身边,意味深长地告诉他,“其实伯父一直想告诉你,得罪什么,都不要得罪女人……”

    待叶六郎离去,月娘走了过来,解释道:“别听你伯父瞎说,银儿她不是故意的,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易城将水坛子放下,适才觉得胃里的烧灼感减轻了一些。

    所有人吃的都是她自制的什么去火的龟苓膏,就他的那份换成了辣椒酱,这叫做,不是故意的?

    “叶落银——”他咬牙切齿着。

    虫虫走过来,学着大人那副老气横秋的口气,劝阻道:“易城哥哥,好女不跟男斗……”

    易城纠正道:“是好男不跟女斗。”

    “哦……好男,好女不跟男斗。”他龇牙笑着,“姐姐就是这么教我的,我总是记错……”

    易城脸色现出错愕,随后便演变成不齿,这人,竟然从小就给孩子灌输这种思想,实在卑鄙!

    于是他一脸正色再次纠正,“是好男不跟女斗,你要记住。”

    “记住了。”虫虫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拍着胸脯,“好女不跟男斗!”

    易城无力的叹了口气,“是好男不跟女斗……”

    “嗯!好女不跟男斗。”

    “……”

    易城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孩子,已经被叶落银给彻底的洗脑了,没救了……

    ※※※※※※※※※※※※※※※※※※※※※※※※※※※※※※

    子时过罢,圆月高悬。

    落银从牀上坐起来,双手合拢在嘴边哈着热气。

    好冷。

    八月的大暑天,她盖了三牀棉被仍然没有缓解多少。

    觉察到四肢似乎缓缓被冻僵,她不敢再坐在牀上,合衣下了牀。

    在房中来回走动,怕会吵到隔壁的虫虫,她便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走到了院中去。

    两年前,家里渐渐宽裕起来,房屋便重新整修了一遍,加了几间房,她也从原来那由叶六郎的房间隔出来的小房间搬了出去,搬到了叶六郎隔壁,出房间也不必再经过叶六郎和月娘的房间。

    夏日里的夜空,星子要比往常来的更加稠密明亮,众星捧月,天际像是被压的很低,触手便可及。

    落银活动着手脚,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动作看起来十分笨拙。

    耳边是蟋蟀的叫声,鼻尖是沁人的花香,但她却无暇感受。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门扉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还是吵到他们了?

    落银回过头去,却见打开的房门不是叶六郎月娘他们的。

    下一刻,就见从房中现出了一道被月光拉的很长的身影。

    “大半夜的,你作何?”

    带着困意的沙哑男声传来,被夜色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感觉。

    落银扫他一眼,便转回了头去,“我散步,你管得着么。”

    “你吵到我休息了。”

    落银“嘁”了一声,“别人怎么都没白吵到,你自己睡不着怪我?”

    易城倒没有还嘴。

    他的听力太好,对周围的声音很敏感。

    落银活动的累了,走到花架下坐了下去,一抬眼,却见易城走了过来。

    “你不睡觉干什么?”

    “你这样走来走去我睡得着吗?”易城走过来坐下,思索了片刻,问道:“你怎每月都有一晚不肯睡觉?”

    这三年多,都是如此。

    不管是在她房里,还是在院子里,每月总有一晚上她不得消停。

    什么叫不肯睡觉啊,她难道不想睡吗?落银在心里暗道。

    却无意跟他多做解释,便道:“睡不着。”

    因为太冷的缘故,说话的时候牙关明显都在打颤。

    易城发现了不对,虽然看不到,却还是下意识地将脸转过去,皱眉道:“你觉得冷?”

    没听到落银回答,他又问道:“这种天儿你竟觉得冷?”

    “不行啊!”落银听他口气欠抽,就好像在说“开什么玩笑,你觉得冷?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的口气,口气便也跟着不善起来,“我冷不冷关你何事!”

059:意图

    “是跟我没关系!”易城口气带了几分薄怒,是觉得她好赖不分。

    说完了这句话,他便站了起来,大步回了房间去。

    落银觉得情况变得太快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怎么还生上气了!

    ……

    易城回到房间躺在牀上,单手枕在脑后。

    现在一想,他竟然也搞不懂自己刚才究竟在气什么。

    叶落银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跟他不过是耍嘴皮子,三句话有两句是气话。

    若非如此,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帮他脱险,在明知道他来历不简单的情况下。

    二人天天吵嘴,可也没几次真的黑过脸,他刚才怎么就突然气上了,仅仅就因为她那句‘我冷不冷关你何事’。

    他真是脑袋出问题了。

    ※※※※※※※※※※※※※※※※※※※※※※※※※※※※※※

    翌日,叶六郎一家从老寨主那里回来,个个愁眉紧锁。

    老寨主的身体每况愈下,老病浸夺,却也不是什么大病,但总好不全,今天犯这个,明天犯那个,病不算大,但时日一久,便把身子给磨垮了。

    “喝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暂缓倒还有效,但根除却是没办法的。上了年纪便是如此……”月娘叹了口气。

    叶六郎心里也明白,一时不语。

    老寨主对他来说,是救命恩人,救了他,救了落银,这么多年下来,更是跟父亲一样。

    现在老人天天被病痛折磨,他看在眼里,心里自是不好过。

    落银亦然。

    “搬家的事情,就先缓缓吧……再等两年。”半晌,叶六郎才开口说道,“我听寨主的意思,是想留在白头山上……养老。”

    他没敢说送终俩字,但各人心里都明白。

    老寨主一生都是在白头山上过活,临了,也就这么点儿心愿了。

    落银和月娘都点头说好。

    虫虫渐渐大了,他们都想给他一个好的环境,且白头山上来回下山都不方便,特别是雨天。

    一家人商议着,便打算在望阳镇旁边买块地,将茶树移植过去,再买座宅子。

    可老人的心愿,当是摆在头一位的。

    也不急于这一时。

    ……

    另一头儿,王大赖一家三口也刚从老寨主那回来。

    “听叶六郎那意思,就是想依着寨主,再继续待下去。”王田氏皱眉啐了句,“老不死的,不知道享福,这破山头儿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好好儿的事情就被他给搅黄了!”

    “不然咱们先搬下山好了。”王大赖提议着道。

    “不行。”王田氏立马否决他的话,“你傻啊?这茶树都在这儿呢,咱们下山去,哪儿来的银子花!”

    这三年来,跟史三猫联合着,里里外外他们得了不少便宜,因事态不严重,在老寨主的意思下,落银便睁只眼闭只眼了,偶尔警醒他们一番,故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王大赖皱眉思虑着。

    这时,听外头来了人,“王大哥,嫂子!”

    王玉燕去开门,却见是史三猫。

    史三猫也是为了下山的事情而来的。

    本来一行人都是打算好了的,是一刻都不想在这破山头上多呆,都打算收拾收拾去住新宅子了,却因为老寨主的身体被拖了下来。

    “病又不重,少说两三年,往多了说只怕还能活个七八年呢,咱们难道就得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史三猫摇摇头,道:“咱们得想个法子才行。”

    本来大家在白头山住了半辈子,也没觉得哪里好,可一旦动了下山的念头,便觉得这白头山上是看哪儿哪儿不顺眼,山下的世界,就算是住破庙,也觉得比这儿好百倍千倍了。

    反正他们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下山,必须马上下山。

    “有什么法子,你倒是说说?就老寨主那性子,你劝得动吗?”王田氏边剥着手中的蚕豆,边道。

    “老寨主那里不行,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啊。”史三猫说着,对夫妻二人投去了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声音却放得很低,“我说,你们就想一辈子指着叶六郎一家?就甘心一辈子在他们下面,可怜巴巴的拿他们给的那点儿工钱?”

    这话说出来,王大赖夫妻二人,连带着王玉燕都一脸的愤色。

    这正是他们最大的痛处。

    他们怎会甘心!

    可,又有什么办法……

    “你究竟什么意思?”王大赖拧眉说道:“有屁就痛痛快快的放!”

    史三猫是个没皮没脸的,也不在乎他口气的好赖,眼中的精光更甚,“等咱们有了制茶的手艺,还怕离不得叶六郎他们吗!”

    王田氏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前日里不是听那小丫头说要采些夏茶吗?到时候,嫂子你找个借口过去……”

    …………

    落银之所以是要采这夏茶,却不是为了卖钱,而是叶六郎和老寨主很喜欢喝这夏茶,春茶一方面他们舍不得喝,觉得跟喝金子一样心疼的很,其二呢,则是二人皆是觉得夏茶更有味道一些。

    虽是不比春茶的清香,但微涩的味道更得二人喜欢,特别是存上一年再拿出来的陈茶,俩人那更是当宝贝一样。

    茶青采摘回来晾晒过后,落银便抱着茶筐进了屋儿。

    炒茶用的三连锅早年就砌成了,是再不必拿做饭用的锅灶来凑活。

    “月妹子,银丫头都在啊?”

    落银前脚踏进了单隔出来,通风的炒茶房,就听王田氏那令人生厌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月娘边擦着手边走了出去。

    “嫂子有事儿?”

    “刚吃罢晚饭啊?”王田氏见月娘围着围裙,笑问道。

    月娘见她笑脸相待,便也还以一笑,点着头。

    王田氏对着身侧的王玉燕挤了挤眼睛。

    王玉燕身上穿着青翠色的褶裙,上套一件粉色短襟,显得亭亭玉立的,她长得比落银高半个头不止,出落成了标致的大姑娘一位。

    女大十八变,大许是长大了,她渐渐也趋于稳重,而这种稳重也仅限于面上功夫,不再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对落银的厌恶,也算是一大进步。

    “前日我下山买了对银钗,想送一支给落银。”王玉燕笑着道出自己的来意。

    月娘微微一怔,随即便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

    纵然小时候二人不合,但孩子终究还是一起长大的,长大了就明白了……

060:窥伺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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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快进来吧,我去喊银儿,这丫头在茶房呢。”

    “别!”王田氏边跟进去边摇头,“别喊银丫头了,别耽搁她制茶,咱们进去就得了。”

    月娘不假思索的点了头,走在前头朝茶房而去。

    叶六郎虽不待见王田氏,但也不好无缘无故赶人,见她娘俩进屋,便领着虫虫回了里间儿,哄小儿子睡觉去了。

    几人走到茶房门口,便见门紧闭着,一推,却发现是从里头闩上了。

    “银儿,开开门,你春婶儿和玉燕看你来了。”月娘拍了两下门,心里却在疑惑,好端端的闩门作何啊?

    落银闻言一皱眉,她就是听王田氏过来了才闩上门想图个清静,可不曾想竟是来找她的?

    王田氏见门被拉开,探着头往里边儿瞧去。

    可却被出来的落银挡去了视线,落银见她的目光,随手将门带上,不冷不热地问道:“婶子有事?”

    见门被关上,王田氏眼神微变,才将视线转移到落银身上来。

    只见她一身灰布衣,没有任何花纹和绣饰,裤管和袖管都撸起一半来,露出纤细的手臂和小腿儿,没有半分女儿家该有的模样,不由在心底嗤笑了声。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燕儿,给你送东西来了。”王田氏笑笑说道。

    王玉燕便会意地上前来,亲昵地挽起落银的手臂,拉着她往外间儿走,边道:“是昨个儿下山买来的一对钗,我见你平素也不知打扮自己,便想着送你一支。”

    落银在心底冷笑了声。

    真拿她当十几岁孩子来糊弄呢?

    她要是能信王玉燕是来单纯送东西的,那只能说明她脑袋坏掉了。

    她将手从王玉燕那里抽回,笑了一笑,未有多说。

    直到二人走到了外屋正堂中,落银才道:“说吧,找我何事。”

    王玉燕笑意微凝,“哪儿有什么事,不是说了么,是来送你钗的。”

    说着,也果真从袖中取出了一只细银钗来,精致非常,同她头上那只正好是一对儿。

    落银看了看,“你且自己留着吧,我本也不喜欢戴这些玩意儿,再者说了,好钗还是成双的好。”

    听她就这样拒绝了自己的‘好意’,王玉燕脸上的笑彻底没了。

    不识好歹!

    她在心里暗骂了句,但面上还是不敢表露太多,只得讪讪收回了手,道:“既然你看不上眼,那便算了。”

    不要拉倒,反正她今日过来也不是真的来送东西的。

    落银见她这反应,显然是毫无诚意的,心里暗暗生疑。

    这母女俩今晚过来到底是想闹什么幺蛾子?

    见王田氏没有跟过来,她眼皮一跳,转身朝着茶房走去。

    王玉燕见状忙又去拉她,“我看你那院子里的花开的真好,许多我都不知道名儿的,你能带我认一认吗?”

    见王玉燕这样,落银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抬手将她挥开,头也不回的快步朝着茶房走去。

    王玉燕见她如此,连表面上的敷衍都懒得跟自己敷衍,脸色难堪的一时青白交加,站了片刻,遂跟了过去。

    落银一走过去,果见茶房的门大开着。

    王田氏和月娘在里面,打量着里头的陈设,问东问西的。

    “这锅是用来干什么的?蒸茶吗?”她看着有着斜度的三口锅子,疑问道。

    “不是……”月娘笑着摇头,刚要说是用来炒茶的,却听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二娘!”

    听得这声音,王田氏暗暗一皱眉。

    一转头,见是落银走了进来,脸色不如方才好看。

    她顾不上去理会落银,忙又向月娘问道:“妹子,方才你说这锅不是用来蒸茶的?那是做什么用的?”

    “婶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落银抢在月娘前头出声,走过去立在了月娘身前,抬头看着王田氏。

    王田氏笑了两声,“瞧你这话说的,我还不是好奇吗?就想知道这茶叶是怎么制出来的,随口问问而已。”

    “婶子没下过山,有些规矩怕是不知道吧。”

    王田氏一愣,“什么?”

    落银眼里含了丝冷笑,直截了当地道:“若是窥伺别人独家不外传的手艺是要遭人诟语的,若不正当的手段和法子企图将手艺占为己有的,更是可以直接送官办理。”

    “……”听落银这么说,王田氏心里一个猛跳,脸上的神情也开始不自然起来,为了掩饰心虚,声音不自觉就高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婶子可真不爱听了!我不过就随口问一问罢了,怎么就是想偷学你们的制茶手艺了?”

    “婶子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落银笑意不达眼底,给王田氏敲了这个警钟,便不愿同她多说,“时辰不早了,虫虫习惯早睡,有人咋咋呼呼的他便闹气,婶子不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明显是撵人!

    王田氏哪里能听不出来。

    “娘!”王玉燕走进来,瞪了落银一眼,皱眉道:“我们回去!”

    若不是之前王田氏多有交待,她说什么也是不愿过来的,自从他们家要靠着给落银家整理茶园维持生计之后,身段不自觉的就矮了一截子一样。

    今日还要这样看叶落银的脸色!

    她却是从没想过,付出同样的劳力,在山下是根本找不到这样‘高薪’的职业的。

    王田氏脸色也是挂不住,大抵还是想着以后的,便强忍住发火的冲动,临走之前,还算平静的跟月娘告了个别。

    见母女二人离去,月娘才后知后觉,“方才真是我太粗心了,没往那方面想……”

    “没事,反正就算告诉她她也学不会。”落银见月娘自责,出声安慰了句,后又提醒道:“可是二娘,日后还是要提防着她们。有关制茶的事情,最好都不要对外人提起。”

    月娘点着头,心里有了数儿。

    一转眼见茶筐还在那儿搁着,她便对落银说道:“银儿你来掌火吧,咱们炒完了茶,你也好早去歇息。”

    “嗯。”

    落银应下,朝着锅灶走去。

    这火候和锅温的控制,月娘终究还是做不来,但炒茶却学的不错,虽技术还远远算不上炉火纯青,但炒这些普通的夏茶,是足以应付的。

061:龙王庙内求月老

    近日来骄阳似火,让人不敢出门,落银多半是泡一壶茶,在虫虫在院中紫藤花架下乘着凉,教他认字儿。

    虫虫天资聪颖,虽然远远不及那些三五岁便能背诵诗词的神童,但智商绝对是偏上的,可他偏就是酷爱调皮捣蛋,落银实施这启蒙计划一个多月来,他也就勉强能认‘人’、‘太’、‘大’、‘小’等几字。

    午食过罢,叶六郎和月娘在房中睡着午觉,落银则是教着虫虫认新字儿,小东西连连打着瞌睡,不觉间,嘴角的涎水蔓延而下。

    落银将书卷起,在他脑袋上啪地敲下。

    声音虽脆响有力,但她力道控制的好,虫虫没怎么觉着疼,但还是呼啦睁开了眼睛,忙坐直了身子,兢兢业业地道:“大小大小,一人为大……”

    “现在不学大小了。”落银打断他的话,将书本翻开,指着上头一个‘犬’字,“喏,今天学这个字。”

    虫虫定睛一看,疑惑道:“姐姐,这个比大多了个眼睛的字念什么?”

    “哈哈……”落银被他奶声奶气但却很认真的口气逗笑。

    刚想给小东西解答的时候,却听敲门的声音响起。

    早前的柴扉,早已换成了烘漆的木门。

    “门没关,进来吧!”落银转过头去。

    大门被推开,来人是南风。

    “落银。”他进来冲姐弟二人咧嘴一笑,纵然是已长成了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但这笑容却好似从未更改过,一如既往的清澈阳光。

    “怎么顶着大太阳过来了。”落银见他满脸的汗,将帕子递了过去。

    南风接过来胡乱的擦抹了几下,便道:“我这才想起来,今个儿双花镇上有龙王庙会!上回你不是说想瞧瞧吗?咱们赶车过去吧!”

    虫虫即刻拍手叫好,“姐姐,庙会,咱们去庙会,吃糖糊糊!”

    “是糖葫芦!”落银纠正道。

    小家伙兴奋地重复了两遍,“糖葫芦,糖葫芦!”

    想来也是有段时间没有下山了,今日也无事可做,又不忍心扫小家伙的兴奋劲儿,落银便点头说好。

    叶六郎午睡刚醒,来院中打水洗脸,听落银说下山赶庙会,就点头应允了。

    “让易城哥哥也去好不好?”虫虫仰脸看着落银,一脸希冀。

    落银一噎,遂道:“我何时说不让他去了,你去喊他就是了。”

    打那晚她寒症发作时二人一两句口角,易城便不怎么同她说话了,她自也不会主动开口,一来二去,叶六郎和月娘,甚至是虫虫都觉察到二人好像在……冷战。

    落银却没有这份觉悟,只当是他单方面的犯神经,而她只是保持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罢了。

    虫虫噔噔噔噔地跑去了易城的房间。

    好大会儿,小家伙才走了出来,一脸的丧气。

    一看这情况,落银就知道结果了。

    “易城哥哥说……不去。”虫虫苦着脸说道,站在易城房间门口儿,求救般的看向落银。

    “回来。”落银对他招招手。

    虫虫没动,犹豫地朝房内看了眼,不甘心地道:“可是易城哥哥……”

    “他不去,咱们自己去。”落银声音沉了些。

    虫虫这才亦步亦趋地走了过来。

    易城在房内将落银的话听得清楚。

    心里无端窝火起来,一挥袖子,一阵劲风袭来,两扇门“嘭”的一声合了起来。

    这巨响使院中几人都吓了一跳。

    “有病……武功好了不起啊。”落银皱眉嘀咕了一声,扯着虫虫对南风道:“咱们走。”

    南风朝易城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落银,欲言又止。

    双花镇比望阳镇也繁华不了多少,都是紧挨着的镇子,却因庙会的缘故,招引来了其它镇上的百姓,格外的热闹。

    耍杂技的敲着锣打着鼓,推着板车的小贩各自吆喝着,人声鼎沸。

    “姐姐,那个爷爷好腻害啊!哇!又起火了!”虫虫坐在南风肩上,看着变戏法的老头,兴奋的挥舞着小胖手。

    南风和落银也被他感染,脸上挂着笑。

    入乡随俗,既然来了龙王庙会,落银和南风也去龙王庙拜了一拜,祈求风调雨顺。

    南风跪在蒲团上,转过头去眯眼偷看了落银一眼,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十分专注,他又仰脸看向龙王像,声音低的只能自己听见,“龙王爷,我不知道你管不管姻缘这块儿……如果实在管不住,劳烦您跟月老说一声,能不能给我,给我和落银中间拉条红线啊……”

    他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表情慎重而虔诚,“如果这事儿办成了,我日后一定天天给您烧香摆贡……”

    “请您一定一定要显显灵啊——”

    说完,便叩了三个大响头。

    待他一睁眼,便见落银牵着虫虫站在他身旁,正拿复杂的眼光看着他。

    南风被吓了一跳。

    “落银……”

    该不会,听到了吧!?

    落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拜这么久。”

    特别是那表情,慎重的跟什么似得,不过是拜个龙王而已。

    南风闻言擦了擦额头的汗,吁了一口气,“没什么……随便拜拜。”

    虫虫歪着头看他,“南风哥哥,你怎么流这么多汗?”

    北方天气早午晚温差大,现已近昏晓,再加上外头天气转阴,已经算不得热了。

    “没有啊!没有!呵呵!”南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身来,掩饰地笑了两声,转身走了出去。

    落银和虫虫望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衣衫紧贴着后背,脸色越发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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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狂风刮过,虽是缓解了燥热,但天气也随之阴沉起来,乌云渐渐掩埋了金灿的日光,黑云在空中涌动了一盏茶之久,便开始化作雨珠打落下来。

    轰隆隆的雷声滚动,雨势跟着增大。

    因这雨没有任何预兆,中午还艳阳高照的,谁也没料到会突然下大雨,出门前都没想到要带伞,故此刻街上行人大多以袖遮头,步履匆匆地赶回家。

    离得远,又是步行过来的,只得找了酒肆或凉亭暂避着。

    落银前面见要下雨,便和南风,虫虫提前回到了停着驴车的地方,前脚将钻进车厢里头,后脚雨水就落了下来。

    “咱们就直接回去吧。”落银冲车外坐在驾座上的南风说道。

    南风应了一声,便调转了车头。

    虫虫抱着一堆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玩的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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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更新的较早,另外感谢书友140511184206577的香囊打赏,抱一个~另外我瞅了下这位书友还不是初V,建议冲个50升级成初V啊,这样可以省很多的哟。(你瞅瞅我这瞎操心的命

062:初进贼窝的徐折清

    雨天路滑,故车赶得很慢,待到了白头山山脚下,天已经黑了。

    车头吊着一盏昏黄的灯,勉强可以看清前面的路。

    “上山的时候慢着些,反正不急。”落银交待了一句。

    “我知道,放心吧!”

    不多时,又听南风陡然变高的声音响起,“前面好像有人马车坏了!”

    落银闻言撩开帘子,朝着前方看去,果见不远处闪烁着微弱的灯光,照耀下,依稀可见歪斜着的一辆马车,有身材魁梧的男人弯身查看着车轮。

    南风是个热心肠,将马车赶近便跳了下去,上前询问,“大叔,需要帮忙吗?”

    被他唤作大叔的男子此刻正隔着车帘跟车内的人禀明着情况,听有人喊,回过头来。

    “多谢,可我们的马车陷的太深,一时半刻只怕推不出来,这位小兄弟还是继续赶路吧!”

    落银在马车里闻言,微微一怔,只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于是,她再次撩开了车帘子。

    雨水小了很多,已从磅礴大雨转变成了丝丝细雨,但山间的路泥泞非常,马车一旦陷进去要推出来,便要很费一番力气,且就算这一回推出来,过一会没准儿还要陷进去。

    这时,刚巧对面马车里的人拨帘下了车。

    一袭素青衫,身形挺拔伟岸,站在那里,犹如一座玉山般悠远而静寂。

    隔着雨雾,落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几乎两年未见,他越发高大起来,眉间亦多了几分沉稳之气,但并不妨碍落银将他认出。

    “徐公子?!”

    南风讶异的出声征询道。

    徐折清闻言举目看来。

    隔了一会儿,他方将南风认了出来,拱手打了招呼。

    “我还当是自己看错了!”南风望向徐折清,问道:“徐公子怎么赶在这个时候来汾州?”

    现在又不是收茶的时候。

    “临时有些事情要办。”徐折清口气含笑,遂问道:“李公子和落银姑娘近来可好?”

    南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习惯的笑开了。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喊他公子呢。

    “都很好。”他点点头,这才想起来喊落银。

    刚一转头,见落银已经下了马车正走来。

    “徐大哥。”她口气里含着惊喜,冲看过来的徐折清一笑,眼眸璀璨生光。

    “两年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徐折清望着她,眼里饱含着明朗清澈的笑意。

    虽是打趣,却也是发自内心的话,落银这几年,一年一个变化,再不是之前那个肤色黄黄,干巴巴的孩子了。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南风看了看那马车轮,已经陷进去了一半,几人合力推出来不算大事儿,但照这情势,继续赶路显然不现实,山路还有好长一段。

    “徐公子不如先随我们回去歇一晚吧,等明日雨停了路好走些再上路。”事实再度证明,南风真的是个热心肠,并且……热心之前是不具备考虑客观因素的能力的。

    落银有些犹豫。

    住上一晚是没什么,只是……他们住在白头山上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解释?

    车夫也上前来,道:“少爷,今晚怕是赶不得路了。”

    “徐大哥若不嫌弃寒舍简陋,就在山上暂住一宿吧。”落银思索了会儿,终究还是开口说道。

    徐折清将“山上”这俩字听得清楚,却好像没有任何意外。

    “那便叨扰了。”

    见他反应平平无奇,落银心底却升出了惊惑!

    难道,徐折清早就知道了?

    细细想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徐家财大势大,若徐折清有心,想查出她的背景来简直易如反掌。

    他先前不说,不问,但不代表不知道……

    似乎感觉到落银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徐折清坦然一笑,似是……安抚。

    至此,落银便确定了——他早便知晓。

    并且,不在意。

    马夫将马缰下掉,只将车厢留在原地,牵着马随同南风上了山去,越往上走,他便越觉得怀疑。

    若不是这二人与少爷相熟,他只怕要怀疑他们是被引去了贼窝。

    好好的百姓,作何住在山顶上?

    且此地之前有土匪出没,只是近几年似乎逐渐销声匿迹了。

    徐折清共落银和虫虫坐在车厢里,跟落银聊着近年来茶市上的大小事。

    落银方才那些惊异被驱散了去,既然徐折清明明知道事实还愿意同她合作,至少说明了他不是眼界低窄的凡夫俗子,既然他都不在乎,那她也没必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于是,她认认真真的听着他谈及的话题,一席不算长的话,让她受益良多。

    不管她前世的经验多么丰富,可终究不是同一时空,许多事情都不可一概而论。

    多学些东西,长些见识,终究是无害的。

    她听得入神,而虫虫却是听得……入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一个不注意,眼见就要朝前倾倒而去。

    徐折清见状忙欠身去扶。

    落银恰巧也在此时伸过手去,二人同一时间接住了小家伙软乎乎的身体。

    虫虫酣睡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方才险些摔个头朝地。

    手背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令落银有一刹那的不自在,随后她便将手抽开,一把揽住虫虫的小肩膀,使他躺进自己的怀里。

    “谢谢。”

    徐折清听她道谢,适才回神一般,将手收回去,微微一笑道了句不打紧,举手之劳。

    手心,似乎还有着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

    当落银和南风带着徐折清和车夫回到家的时候,叶六郎面上自是没能免去一番震惊。

    月娘听南风在一旁悄悄跟她解释了一番,大概明白这位徐公子不仅是收购自家茶叶的人,还曾经对落银有恩。

    她本就待人和善,经此一来,态度更是好到不行,招呼着人进屋,又忙去厨房加菜。

    叶六郎听落银说罢经过,稍定了心神。

    落银帮着搬来了椅凳,招呼着徐折清先坐,便去了厨房端菜。

    徐折清望着一家三口忙碌的模样,眼角始终带笑。

    将这不大的屋舍打量了一遍,纵然丝毫没有富丽堂皇之感,但却收拾的干净利落,处处透露着一种难言的温馨。

    墙上挂着的一副瑞雪枯树水墨图,惹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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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好大的醋味

    走近了看,才惊觉这并非水墨画,而是一副绣图。

    整幅画都是用黑白两色的细线绣出来的,就连那两行四句藏头小诗都是手绣而成。

    笔墨更易勾勒出形神来,针线则容易局限于形条,使画面看起有僵硬之感,这乃是绣画之中一处极大的弊端。

    但眼前这副图,却有着行云流水之姿,针下犹如神助一般,流逸非常,令人无法不折服。

    见落银端菜出来,他回头问道:“这绣图是出自何人之手?”

    落银将菜搁到桌上,举目探去,见他手指之处,随意一笑,道:“是我去年闲来无事所绣,让徐大哥见笑了吧?”

    徐折清见多识广,什么精致的东西没见过,在他面前她这副粗糙的绣画,定然是不值一提的。

    不料却听他称赞道:“绣的极好。”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却是丝毫不做假的口气。

    竟然是她所绣?

    她果真是一次次的给他意外,这个看似柔弱不堪的身体里,不知还蕴藏着多少足以令人惊艳的东西……

    听他说绣的极好,落银郝然一笑,见他又回头去看那画,笑着提醒道:“徐大哥,快就座吧。”

    此时,才见自打落银回来就没露面的易城走了进来。

    “敢问这位是——”徐折清笑着询问。

    “易城。”易城淡淡地丢下了两个字,坐了下去。

    “在下徐折清。”徐折清自报了名字,朝着易城一礼。

    好大会儿,不见对面的人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回礼的打算。

    落银对徐折清报以歉意一笑,微微摇头。

    徐折清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看不见。

    徐折清谈吐风雅,又没有高人一等的架子,故这顿饭各人吃的都不觉拘束。

    饭后雨停,徐折清和落银坐在紫藤花架下说着话。

    “这次在汾州,少说要待一年,多则两三年。”

    落银微有些惊讶,徐折清作为徐家少东家,且已经着手管理茶行,离开这么久,应当是有非留不可的原因。

    “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她问道。

    徐折清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可见事情的确不好办,“是要找一个人……就是不知有没有这样的际遇可以找得到。”

    若真的找不到,也没办法了,到时候,只能说是天要亡他徐家。

    将金奉天的种子带回去,他本以为是件好事,但却没料到会发展成此种地步。

    因为父亲急功近利的性子,尚未找到使金奉天萌芽的法子,便同圣上提起此事,皇上当即发话,三年内,务必献上金奉天为御茶。

    据传金奉天是天赐神茶,饮之延年益寿,没有哪个人会不希望活的再长久一些,更遑论一个皇帝。

    到时若是无法进献此茶,便是抗旨不尊。

    想到此处,徐折清眉间不禁升起一层忧色。

    落银不知内里因由,只听他是要找人,潜意识里便以为他是要寻失散的故人,便道:“徐大哥放心,有缘分总会遇见的。”

    这玲珑清脆的声音似有种使人安宁的力量,徐折清将心头的雾霾驱散,笑着点头。

    车夫去了柴房睡,徐折清则被安排跟易城挤一晚。

    思及今晚用饭时易城似对徐折清不是太友善,实际上他对谁都算不上友善……,落银便提前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想到易城房间没有灯,落银便捧了盏油灯过去。

    叩了两下门,没听到动静,她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才见,易城正身着白色里衣倚在牀头,曲着外侧的一只腿,未闭眼睛。

    “叶落银,你就这么喜欢随随便便进男人的房间吗?”他口气不明,张口便是这么一句难听的话。

    没说出口的后半句则是,你还这么随随便便将男人领回来!

    他之所以选择将这句话忍下,是因为……他当初也是被叶落银领回来的……

    虽然缘由不同,性质不一样,但结果是相同的。

    落银觉得抗体真是个好东西。

    起初二人经常吵得脸红脖子粗,她更是时常因为这厮一句话就气的吐血三升,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二人这种沟通模式。

    故她很不以为意地道:“我敲门了,你没吭声,我便进来了。”

    易城便没再开口,似懒得搭理她。

    近来他动辄便是如此,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落银将油灯放在他牀头的桌子上,道:“今晚徐大哥在你房间睡一晚,你们……”

    想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词汇,比如你们好好睡觉,你们好好休息什么的都有些引人遐想的色彩,最后她就道:“你们好好相处。”

    易城嘴角一抽,冷笑道:“徐大哥?喊得这么亲近,你们认识多久?”

    落银掰着指头算了算,“认识了……有快五年了吧。”

    是从她刚来到这世界几个月,下山买茶种的时候算起。

    “……”

    这么久?

    算一算,他跟她认识也不过三年多,不及四年,一时间易城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借着跳跃的灯光,落银看他脸色沉得有些吓人,皱眉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虽说他平时也显少有好脸色,但却不至于如此,且近来又没人招惹与他,她便只能想到是他自身的问题了。

    岂料他反应极大,转过头来便吼道:“我好得很!”

    “你真有病啊!脑袋被驴给踢了吧!”落银被吓了一跳,竟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甘示弱的回吼了一句。

    “我说我好得很!”易城再次重申了一句,脸色已经完全黑化。

    “最好是!”落银瞪了他一眼,气的转身便走。

    走到一半,她忽然脚下一顿,疑惑的道:“好大的醋味儿……”

    易城脸色顿时由黑转红,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叶落银你少自以为是行不行!”

    落银回过头去,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

    她怎么就自以为是了!

    “……拜托!是你床头的醋坛子打翻了!”

    想是她方才没看到,给碰倒了。

    前几日听说望阳镇里出了个传染的急症,苦于古代又没有消毒的工具,落银便用加热白醋的办法来杀菌,每个房间都放了一坛醋。

    “………”

    听着房门被大力甩上的声音,易城脸色的变幻速度和内心世界的繁杂,已经无法用正常的言辞来形容……

    四下蓦然变得寂静,只剩下他略显急乱的心跳声响。

    -----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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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痞女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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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气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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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天色放晴。

    院中的花香经过雨水的滋润,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馥。

    晨早的阳光打在花枝花瓣上,透过遗留在其上的雨珠折射出烨烨晶芒。

    月娘和叶六郎在厨房忙活着,虫虫则是还赖在牀上没有起来。

    “小懒虫,快起床,上早课了!”

    落银在牀边催促道。

    “姐姐……虫虫困……”虫虫打了个滚儿,撒娇道。

    “都已经让你多睡了两刻钟了,快起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落银坐到牀沿,挠了挠他的小肚子。

    虫虫怕痒痒,一边朝着牀内滚去,一边奶声奶气地道:“我是虫虫……早起的虫虫会被鸟鸟吃掉的,我要晚起……”

    落银哈哈笑了两声,想了想,道:“可先飞的都是笨鸟,笨鸟不会捉虫子,所以如果你早起的话不会被鸟儿吃掉。可等你再晚起一会儿,聪明的鸟儿都起来觅食了,到时候你就跑不掉啦!”

    她一副诱哄口气。

    虫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是真的吗?”

    落银认真的点了头,“所以,为了不被鸟儿吃掉,你必须早起才行。”

    虫虫眨巴着惺忪的睡眼,想将早起的鸟和晚起的虫,还有早起的虫和晚起的鸟儿,其关系捋顺,但奈何小脑袋瓜不够用,最后只得放弃。

    做了会儿思想挣扎,他还是爬了起来。

    落银赞了他一句好样儿的,便着手替只穿了一件小肚兜入睡的虫虫穿起了衣服。

    所谓早课,不过是要虫虫去识之前教的字,以免他学了新的把之前的忘掉。

    “忘记了……”

    虫虫盯着那字看了半天,抓耳挠腮的,半天还是没能想起来。

    “嗯——?”落银拉长了声音,一副威胁的口气,“真的忘了?”

    “我,再想想!”虫虫立马为自己争取了时间,绞尽了脑汁回想着这个该死的字念什么,随之,眼珠子很不安分的朝着晨练打拳的易城看去,便在口中念道着,“嘴巴里一个牙签念什么啊……”

    不大会儿,他就石破天惊的喊道:“我想起来了,念中,中间的中!”

    落银狐疑的看向易城。

    怎么每次虫虫想不起来的时候就习惯看向他,然后,就想起来了……

    她将书卷放下,朝着易城走了过去。

    他练功的地方有三根木桩有序的排列着,而中间那一根上头搭着一方汗巾。

    依照落银习惯开的无限大的脑洞,和虫虫此刻忐忑的表情,她顿时就明白了。

    “姓易的。”她在易城三步开外处站定,双手叉腰。

    易城没停下打拳的动作,“作何?”

    “你这样会教坏虫虫,如果从小就养成依赖别人才能解决问题的习惯,日后他怎么才能独立?”落银慎重其事地说道。

    易城眼神微变。

    这句话,他并不陌生。

    他停下手中动作,朝着落银诘问道:“他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你不觉得你对他太严格了吗?你有没有问过他喜不喜欢学字?”

    落银听他口气,不由皱眉,“他现在还小,不具备判断喜欢不喜欢的能力,我这都是——”

    话到一半,却被易城忽然打断,口气坚冷,“别说是为了他好,这是你自己自私的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身上去!”

    听他这种摆明要吵架的口气,落银没有办法不恼火。

    “就算是这样,跟你有关系吗?你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二人的声音都不低,又争吵了几句,便引了叶六郎和月娘,还有徐折清都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又是?啊?”

    “好了好了,别吵了,待会儿就吃饭了……”

    “有话好好说。”

    “谁跟他吵了!我才懒得跟他吵!”落银大声嚷了句,转身回了房间去。

    一进屋,她便闩上了门,两步走到牀边上,往牀上重重一趴,将脸埋到被子里,重重的捶了几下牀板。

    “银儿,开开门……”

    月娘敲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好了,别气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就吃饭了,快出来吧……”月娘无奈地叹着气。

    “我不吃了——”落银闷闷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气都气饱了,还用得着吃吗?

    月娘闻言一愣——这一对冤家一天不吵浑身都不得劲儿,可也没见哪回因为吵架而不吃饭的啊?

    二人大多也知道对方有口无心,故都不将这些拌嘴放在心上,吵完架一转眼便好了。

    这回究竟是怎么了……

    劝了半天不得,月娘只得叹着气走了。

    直到憋得顺不过气儿来,落银才从被子里将脸抬起来。

    易城方才的话开始在耳边回响。

    特别是那句‘别说是为了他好,这是你自己自私的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的身上去’,重复一遍又一遍。

    自私,是吗……

    ※※※※※※

    经叶六郎的劝说,徐折清答应了用罢午饭再走,一来的确是叶六郎和月娘盛情难却,二来则是天虽已晴,但为了方便上路,还是让积攒了一夜的雨水收一收再走的好。

    三来则是,落银那丫头闷在房里钻牛角尖不愿意出来。

    易城好歹是个爷们,面上倒没像落银这么在意,但内心作何感想,便不得而知了。

    院中,徐折清坐在椅上,虫虫站在他对面,也不怕生。

    “哥哥,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姐姐不生我的气吗?”他希冀的看着徐折清。

    小孩子生性单纯,虽然不清楚落银和易城到底在吵什么,但他至少知道,二人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吵起来的。

    都怪他,不好好学字……

    徐折清和煦地一笑,道:“你姐姐并非在生气,她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什么意思啊?”小家伙懵懵懂懂的。

    “意思就是,你只要告诉她你是否真的喜欢学那些东西,告诉她你真实的想法便可以了。”

    虫虫看着他,狐疑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徐折清点点头。

    “谢谢哥哥。”虫虫冲他咧嘴一笑,朝着落银房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个哥哥,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但是很厉害的样子,他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徐折清望着虫虫胖乎乎的小背影一晃一晃的跑着,恍然间,似乎和记忆中一个年幼的背影重合了起来,一时间,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易城抱臂倚在门框旁,不冷不热地出声道:“你好像,很了解她?”

065:切,伪君子(收藏破千加更

    啦啦啦。我来加更了,谢谢大家的收藏,谢谢~

    ※※※

    看来他是将徐折清方才跟虫虫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徐折清转过头去。

    迎着光,眼睛微微眯起。

    视线中,少年欣长的身形隐隐偷着一股难言的坚韧和孤傲,和一层层严密的防备,整个人散发一种疏冷的气息。

    但却独独在她面前……任性真实的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徐折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无声地一笑,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易城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房内。

    ……

    落银房里,小虫虫正低头承认着错误。

    “我以后再也不耍诈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再也不惹姐姐和易城哥哥吵架了。”

    这孩子虽然贪玩,但懂事也比一般孩子早。

    “姐姐就问你一句。”落银垂眸看着他,“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学字?觉得姐姐这样做,令你很不开心?”

    她仔细想过了,或许真的是她的心态有些问题。

    前世成长的环境,造就了她这样一副心态,总觉得,没有足够的知识还有智慧,以后总是要吃亏之类的没有安全感的心态。

    所以,她下意识的恨不得想将自己所有的知识、经验,全部都教给虫虫才好。

    虫虫想了会儿,抬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道:“不管虫虫说什么……姐姐,都不会生气吗?”

    “……”落银想了想,就点头,“姐姐方才已经被某人气够了,不会再气你了。”

    虫虫便放宽了心,搬个小板凳坐下。然后,很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其实认字什么的,我真的不爱学啦……我还是比较喜欢抓土拔鼠,拿棍子捅鸟窝……”

    落银闻言也谈不上对他失望,毕竟像他这个年纪如果觉得学东西比捅鸟窝好玩的话,那就奇了怪了。

    但终究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事情与她一心希望的背道而驰。

    “那姐姐以后不逼你认字,等你长大些送你进私塾再学也不晚。”她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易城的话虽然难听,但也不全是没有道理的。

    她那样做,是太自私了一点。

    以前是没有意识到,现在既然明白了就总不能再继续下去,虫虫该有他自己的人生,该和普通的孩子一样,而非受她控制。

    就尽量顺其自然吧……

    不料虫虫闻言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然后,不停的摇头。

    “姐姐,我还是要继续学字的!”

    落银一愣,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以后进私塾被人家夸神童啊!”他一脸紧张,“姐姐,你继续教我好不好?我虽然爱捅鸟窝,但我更想被人家夸成神童……”

    落银没忍住笑了。

    这孩子,哪里来的这样的小虚荣心……

    可神童这两个字,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总不能自己无缘无故想起来这样的话吧……

    “你这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是易城哥哥告诉我的。”虫虫笑眯眯地道:“易城哥哥说,姐姐都是为了我好,是为了让我以后被人家夸成小神童。”

    落银嘴角的笑意顿时凝住了。

    这人……怎么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自相矛盾?

    所以他只是对自己对虫虫太严格而看不过去,但事实上,却是认同她这种启蒙教育的?

    “切,伪君子。”她咕哝了一句,眼底却荡漾出了一丝笑。

    虫虫似乎能感受到她心情变好,便趁热打铁谈起了条件,“姐姐,以后我们认字可不可以改为十天认一个?”

    落银惊呼,“十天?!你也太没上进心啦,不行,至少五天!”

    “啊……那八天可不可以啊?”

    落银一挑眉,笑道:“你数数儿数的倒是挺清楚的么?学字怎么就不乐意了?好了好了,七天,不能再少了。”

    “七天啊……那,那好吧。那你可以不可以陪我一起捅鸟窝?”

    “叶虫虫,不要得寸进尺。”

    “那究竟可不可以嘛,姐姐……”某虫腻死人不偿命的撒娇中。

    落银叹一口气,扶额道:“我考虑看看。”

    “耶!姐姐答应我咯,太好了!”

    “有没有搞错……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啊喂!?”

    ……

    ---------------------------------------------

    近午时,叶六郎不知从哪里翻找出了一个破旧的棋盘,和徐折清对弈了起来。

    大抵是许久没有下过棋,叶六郎一脸的激动溢于言表。

    相反的,徐折清就显得淡定太多,这画面落在落银众人眼里,活像是徐折清哄着叶六郎这个老孩子玩儿……

    前世的落银虽算得上多才多艺,各方面都有涉猎,但对围棋却始终不感兴趣。

    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前世太忙碌,一颗心显少有沉淀下来的时候,故对这种需得全心投入‘战局’的休闲娱乐果断不感冒。

    但她此刻静下心来看,竟也聚精会神。

    叶六郎嘴角一抹笑自信满满,似不减当年气概,虽然众人也不知他当年怎么个气概法儿,徐折清落子果决,面上不露任何痕迹,也是十足高手的做派。

    故这一盘棋,下了很久也胜负难分。

    依照落银看,这局棋很有……平局的潜力。

    正当棋盘上厮杀的正火热之时,煞风景的王家娘俩来了。

    叶六郎扫了一眼,见是她俩,便转回头去继续下棋去了,如同方才那一眼什么都没瞧见一般。

    落银还算礼貌,问了句有什么事。

    王田氏咳了咳,然后咽了几口唾沫润了润嗓子。

    她这副架势,让落银不禁有些害怕——看样子,是打算大说一场?

    果然,就听王田氏连珠炮、大江水一般海说了起来……

    她首先感慨了大家生活在一个寨子里,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容易,其次表达了对不幸离去的伙伴们的哀悼和悲切之情,特别是说到王玉田的时候,也真真切切的哭了一把,让叶六郎和落银都微有些动容。

    当然,这动容完全来自于王玉田往昔的好,而跟王田氏的渲染力没有直接关联。

    再然后,王田氏又很有诚意的为自己以往所为道了歉,称最近想通了太多,发现之前的那个自己多少尖酸刻薄,令人深恶痛绝,简直伤透了大家的心云云,并表示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大家一起把日子过好,红红火火奔小康。

    王玉燕则是在一旁用“对。”,“我娘说的没错。”,“是的。”等词句来烘托气氛。

    最后!王田氏又重点详细的表达了对叶六郎一家,这几年来对他们提供的帮助和关爱表示莫大的感谢。

    这让落银委实擦了一把又一把的汗。

    “不对……这一棋不算啊,我重下。”叶六郎很没有棋品的悔了棋,显然已经无法聚精会神的下下去了……

    就连王玉燕,也对自家母上大人的口才感到……汗颜无比。

    “我听到现在,觉得没怎么明白,婶子你可以直接说重点吗?”落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这母子俩今天过来就是演讲来了不成?

    “没听懂啊?”王田氏‘和蔼’地一笑,清了清嗓子道:“那婶子就再给你说一遍。婶子是真的意识到之前不对的地方太多了,那回还跟你动过手,但婶子可真不是故意的,不然也不会让你砸破了脑袋还不还手啊对不对?我们家燕儿自小被我惯坏了,也多多少少跟你有些小摩擦,但俗话说的好——”

    “啪嗒!”一声棋子落到棋盘上的声音格外的醒耳,显示了它的主人此刻略闷略压抑的心情。

    众人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徐折清手下白子裂开一道细痕……

    可见此人平素没有见识过王田氏这等……较为奇特的妇人。

    大许是徐折清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令王田氏无法再啰嗦下去,她终于,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今天来这儿的终极目的——“其实说这么多,我就是想请你们一家晚上去我们那吃顿饭。”

    这句话一说出口,叶六郎和落银已经完全石化。

    这要比王田氏先前说的那一串话加在一起的冲击力都要大百倍!

    王田氏竟然舍得请别人吃饭?!

    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他们占别人便宜,就是一文钱,一颗花生别人也休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更遑论是请吃饭!

    落银和叶六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三个字——有阴谋。

    可下一刻,落银,不,所有的人几乎都感受到了一种剧烈的情绪在迅速蔓延着,空气中荷尔蒙挥发的速度简直爆表!

    而这万恶的来源来自于……王玉燕。

    此刻,她的双眼死死的锁定着徐折清,表情,已经近乎痴傻。

    ……

    (王玉燕:不对啊,不是应该是痴迷吗,作者你到底会不会用词啊拜托,不会写就别乱写好吗?作者:你当时的表情就是痴傻好么!我们要写实!嗳?不对,谁允许你说题外话了啊喂!?滚回书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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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以上括号里的话纯属我间歇性发作的犯抽和脱线,请你们无视啊,与正文无关啊,真的无关啊……

    如果有类似的情况,请一定务必无视。

    请原谅我这一生跑偏不羁爱脱线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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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在前面推过的一本书,嫡女毒医,真的很不错噢~

    3130828《嫡女毒医》张明暗,虐渣男,勾良配,顶尖医术斗极品

066:绝对有阴谋

    感谢Sky_碧澄的香囊打赏,谢谢~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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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食用罢,叶六郎和落银还有南风送着徐折清下山去了。

    刚走出寨子口儿,却听身后传来少女的喊声。

    “落银,等一等我!”

    这娇滴滴的声音,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南风承受力显然不如徐折清他们好,很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冷战。

    一身织缎粉裙的王玉燕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头上的钗寰随着走动发出叮叮声响,看得出来脸上还施了粉,整个一身装扮,与这破败的山头违和到了极点。

    这身儿衣服,落银记得当时王玉燕为了买下来,跟王田氏闹了好几天,虽然算不上金贵无比,但也足够他们家半年的开支用度。

    她此刻的感觉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位伪富家小姐被强盗强行拐到山上来的……落银只能想到这个比方了。

    “你来作何?”南风脸色怪异到了极点,这样的王玉燕好看是还算好看,但他当真无法接受,特别是那做作到了极致的举手投足。

    王玉燕倩然一笑,答道:“徐公子是寨子里的贵客,我爹腿脚不方便,便让我来送上一程。”

    这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往常怎么从来不见他们这么热情过?

    想到今日在自家院中那个情形,和王玉燕当下的装扮,众人几乎全都明白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王玉燕太花痴,毕竟她打小呆在山上,认识的同龄异性也就南风了,很显然,南风入不得她的眼,好不容易来了个外来的易城,眼睛还看不到,心高气傲的王大小姐,自然还是看不上的。

    而徐折清,就完全不一样了。

    气度不凡,四肢健全,还家财万贯。

    情窦初开的王玉燕,可算是找到了目标。

    故这下山的一段路,众人几乎都没有任何开口跟徐折清说话的机会,原因自然不必多述。

    落银几人对徐折清的涵养和忍耐力的崇拜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直入云霄的高度。

    只是那赶车的车夫怕是受不住了,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借口说要先下山去查看车厢的情况,便牵着马飞快地跑下了山去。

    终于,走到山脚下。

    车夫已经将马套好,车厢也推了出来,那表情可谓是整装待发,一刻不愿多留。

    “徐公子早些上路吧,来日叶某再去汾州叨扰徐公子下棋。”叶六郎玩笑着说道。

    徐折清欣然颔首,揖手道别。

    “对了徐公子,您住在汾州城哪里?来日我若得空去寻你可好?”王玉燕又凑了上去,追问道。

    徐折清:“……姑娘有心了。”

    这是一句很迂回的话。

    但王玉燕显然没听懂,刚想再开口,却被落银一把挥开。

    “徐大哥,路上小心。”落银总算有机会开口跟徐折清说了第一句话,说话间,报以歉意的一笑。

    她真的没有料想到,会有王玉燕这么一茬闹剧……

    他定是烦透了吧?

    徐折清笑着点头,“若是得空,再来看你。”

    落银只当是句客套的话,颔首一笑。

    “徐公子!”

    眼见徐折清上了马车,王玉燕再次出声喊道。

    徐折清充耳未闻,马夫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王玉燕气恼的跺着脚,却踩在了一滩泥水里,呼啦啦的溅了一身。

    “我的衣服!”

    这可是她第一次穿,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的!

    王玉燕心疼的简直要哭出来了。

    落银和南风在一旁很不道德的忍着笑。

    见徐折清乘坐的马车渐渐驶远,叶六郎负手转身,道:“咱们回去吧。”

    ……

    -----------------------------------------------------------------

    这一晚,在王田氏的死缠烂打,嘴皮子磨破的情况下,叶六郎一家不得已的去了她家吃饭,易城本不愿去,但王田氏却不依,一通好说,易城最终落败。

    去了才知道,史三猫也在。

    撇开其它的不说,落银眼瞅着这一道道上来的菜,端是觉得王大赖夫妻俩这回真是大出血了。

    鸡鸭鹅鱼,应有尽有。

    王田氏忙活完,刚一入座,就见王大赖道:“你先去给寨主送些过去。”

    老寨主现在活动不便,已经很少出院子,每日的饭食都是月娘做好送过去。

    落银抬眼看了王大赖一眼——他倒还挺细心的。

    王田氏便说让大家先吃,她去去便回。

    史三猫迫不及待的动了筷子。

    “来来来,快吃吧,别等凉了,虫虫,来吃块肉儿,快点长高!”王大赖热情的招呼着,还替虫虫夹了块肥美的鹅腿肉。

    若非史三猫和王大赖还有王玉燕都吃得津津有味,落银甚至都要怀疑他们在饭菜里下毒了……

    倒不是她心思多阴暗,有被迫害妄想症,而是这件事儿真的横竖解释不通。

    反正她打死都不相信这果真是王大赖一家‘洗心革面’后的赔罪宴,她只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别提好端端的,他们突然变得这么异常。

    “嫂子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要我去看一看?”月娘见王田氏迟迟未归,说道。

    落银眼皮一跳。

    “别管她了,反正厨房留的还有菜呢!你们先吃!不用去找她!”王大赖满不在乎的挥着手。

    见他如此,月娘也不好坚持。

    落银敏感的觉察到,王大赖似乎……很不愿意让月娘去找王田氏。

    思虑了片刻,她心中浮现了一种猜测。

    怕只怕,王田氏不是去给老寨主送菜了……

    落银面色无异的又吃了两口,便搁下了筷,道:“我吃饱了。”

    几人都看向她,特别是王大赖,脸色立马一变,忙道:“才吃这么点儿?再多吃点儿!看你瘦的,来,吃块红烧肉!”

    这种前所未有的热情态度,更是令落银坐实了心中的怀疑。

    落银忙推辞着,并道:“我真的吃饱了,我还有事儿要去找南风,爹,王大叔,你们吃着!”

    叶六郎见她眼神,眼里闪过思索。

    自己养的闺女,他再清楚不过了,于是他相当配合地道:“那你去吧,记得早些回家。”

    王大赖眼皮一跳,刚要开口,就听落银犯难地道:“可能得要很晚才能回去,到时你们先睡,别等我了!”

    王大赖松了一口气。

    月娘闻言交待道:“那你小心看着路,别走太急。”

    落银笑着点头,便转身离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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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谢!

    唠叨的阿十敬上

067:打的就是你

    第一更还是免费的,下午四到五点左右会更新VIP章节,到时候请大家过来首订呐,拜谢拜谢……

    ※※※

    听落银刚才说到‘很晚才能回去’,王大赖便放宽了心,敞开肚皮海吃了起来。

    这可都是自家银子买的,少吃一口都觉得亏的肝儿疼。

    如果不是为了制造机会,打死他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请别人吃饭。

    说多了都是血泪啊……

    ……

    再说离了王大赖家的落银,并非是照她方才所说去了南风家。

    疾步走到自家院门前,她信手推开了大门,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院中临走之前留了一盏纸灯笼挂在花藤上,里头点的是蜡烛,此刻已经快要燃尽,灯火忽闪着。

    屋内一片漆黑,但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棂,却隐隐可见,茶房内似乎有一道黑影晃动着。

    果然。

    落银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原来他们的心思竟然真的打到了这上面来——觊觎窥探制茶的手艺!

    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么久来,她以为王大赖一家纵然不懂得感恩,但至少也该满足了。

    既然这样,也别怪她做事心狠了。

    抄起了门边一根粗棍,落银走了进去。

    走到里间,顺手抓起了叶六郎搭在椅背上的外袍。

    “这锅到底是干啥用的……”

    王田氏低低的自语着,四处翻看着茶房里的东西,边琢磨着它们的用处。

    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这种黑跟方才的黑完全不同,方才还能瞧见东西,可现在什么都看不着了!

    下一刻,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头脸被罩上了。

    她惊叫了一声,抬手就要去扯下来。

    但手刚碰着头,就觉左肩挨了一棍。

    “哎呦!”

    王田氏疼的跳了脚,惊惶地喊叫着,“是谁!是谁!”

    说着话,又觉后背一记闷棍落下。

    落银手下不留情,一棍接着一棍落下去。

    王田氏疼的龇牙咧嘴,四处逃窜,落银则是紧追不舍,期间不知碰到了多少器物,砰砰锵锵的乱成一团。

    啊呀!

    惨叫一声,王田氏被绊倒在地,随之,也终于逮着机会将蒙在头上的衣袍扯下来。

    黑暗中,她对上了一双泛着冷意的晶亮眸子。

    这种眼神她记得很清楚——是叶家那小贱丫头!

    她怎么回来了!

    落银却好像没认出来她一样,砰砰砰又是几棍子,落在她腰上,手臂上,身体各处。

    王田氏满地爬滚着,至此,她心知保命要紧,忙道:“别打了!落银,是我,是我啊!”

    落银眼中闪过戏谑的笑,却一副惊骇的口气喊着:“抓贼啊!快来人抓贼啊!”

    说话间,手里的棍子却也不闲着。

    见王田氏作势要爬起来,她一脚踢在她后腿弯处,使人又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跟头。

    “快来人抓贼!”

    王田氏双手捂着头,边躲着边惨叫道:“不是贼不是!我是……啊!哎呦!疼死了!”

    “我是你……春婶啊!别打了别打……啊!”

    杀猪般的嚎叫一声接着一声。

    “落银,你搞错了,我是你春婶儿!快住手啊!”王田氏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

    落银在心里冷道:我打的就是你!

    嘴上却仍旧喊着快来人抓贼。

    听到这儿,王田氏心里猛然明白了过来。

    这死孩子,哪里听不出来是自己,只怕没进来之前就知道是自己,眼下喊着抓贼抓贼的,不过是想等人来了有个依仗!

    因为就算她将自己乱棍打死,也大可跟别人说,她不知道是自己,她没看清,以为是偷东西的贼!

    青国素来有着一条,深夜无故乱入私人宅邸、屋舍,劝之不退,则打杀勿论的律法!

    想通了这一点,王田氏心中大惊——她早就知道这小东西,心思歹毒的很!

    她可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过去!

    想到这儿,她也不再顾着万一伤到落银等到人前不好解释,开始奋力地挣扎了起来,同时,抓起了手边一只碰倒在地的瓷碗。

    瞅准了,就朝着落银的脑袋砸去!

    落银险险的躲过去,就听那瓷碗打在了身后的锅灶上,砰然碎裂的声音。

    落银握紧了手中的粗棍。

    对于王大赖一家,她给过太多次机会,也忍让过许多次了,现在他们竟然开始觊觎起了制茶的技艺!

    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第二次发生!

    她今天不将这王田氏打死,也要给她打给半死!

    这么想着,她手下的力道便又多了几分。

    这几年来,她跟着叶六郎连了些防身的功夫,再加上前世学的空手道等,这会儿她打定了主意要狠狠地揍上王田氏一顿,故没几下,王田氏便被她打的爬不起来了。

    王田氏手中抓了个盆,东挡西挡的。

    人也从一开始的奋力相搏变成了哀声求饶。

    “别,别打了……饶了我吧!”

    “我,我再也不敢了!”

    听到外面隐隐有了人的脚步声,想着该是叶六郎他们来了。

    叶六郎也是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对,见她寻借口出来,落银便知道过不了多大会儿,他定会跟来的。

    而且,王大赖只怕也因为害怕事情败露而一起过来。

    “说,你来我家做什么来了!”

    落银高声质问道,以至于在院儿里也能听清楚。

    王田氏被打的怕了,但还是嘴硬道:“我,我只是来借个东西……借个东西而已啊!”

    又是一棍子下去,打在了她臂膀处,听她这惨叫的声音,该是疼的很。

    “到底干什么来了!”

    “借东西,哎呦!我……”

    “说不说?”落银声音忽然放低,却冷的吓人,“我今天就算打死你,也合情合理,你想要命就老实交代了。”

    她垂眸看着横躺在地上的王田氏,将手中的棍子哐当一声撩在了地上,这动静吓得王田氏一阵发抖。

    却见落银缓缓弯下身来,蹲在她身边,问道:“你信不信我真的打死你?”

    信!

    信!

    她哪里敢不信!

    早在几年前,她就知道这孩子不要命得很,更何况她今日又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此时,就听落银厉声道:“说,是不是来偷我家炒茶的技艺来了!”

    王田氏只觉得一颗心被她吓得时快时慢,人没了还手的力气,脑袋也不会思考了,一个劲儿的点着头,扯着哭腔吼道:“是!是!”

068:争强好狠(求首订,求自动订

    她这一承认不打紧,直是让刚进来的叶六郎一行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好啊你们!说是请我们吃饭,却是调虎离山,此般窥探我们的制茶技艺!”叶六郎听明白,当即就在外间吼开了,一把揪住了王大赖的衣领。

    “误会,绝对是误会啊!”

    王大赖哪儿能不慌。

    这坏事的蠢女人!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所说的三两句话就吓得全都承认了!

    然后当叶六郎揪着他进了茶房,借着月娘捧进来的灯,他才看见自家女人的骇人模样——这哪里是两三句话吓得?

    只见王田氏横躺在地上,大喘着气儿,衣服破了许多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得了了!

    月娘到底是柔弱女子,见王田氏如此脸色吓得大变。

    “爹,二娘,你们直接将人带到寨主爷爷那里去,商量商量送官的事情吧。”落银解释也未多解释,便直接了当的说道。

    一听送官俩字,王家夫妇顿时傻了。

    他们本就是土匪,对官府已是忌惮万分,现下又沾染上了偷窥他人独门技艺的罪名……

    不行,绝对不行!

    “叶大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王田氏也挣扎着站了起来,白着脸,是也顾不上去强词夺理了,求着绕。

    “爹,别跟他们多费口舌了,去找寨主爷爷吧。”

    虽然这事儿是她家的事情,虽然寨子存在的实际意义在几年前已经瓦解,但在落银心中,叶六郎一家人的心中,仍是以寨主为首,尊他敬他,凡是有牵连的事情必先同他商量着。

    “走!”

    叶六郎揪着王大赖,往外推。

    王大赖慌神间,想着去寨主那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毕竟寨主要比叶六郎这一家‘豺狼虎豹’好说话些。

    王田氏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

    “银儿,你先在家等着,我去看看你爹。”

    落银没有要跟过去的打算,事情已经明朗,老寨主会怎么处理,她已经料想的到,就不必再跟过去看那些口舌之扰了。

    而且……她的脚目前好像不适宜走路。

    待月娘领着虫虫出了门儿,她才踮着一只脚,一跳一跳的朝着外堂走过去。

    “嘶——”

    一个不小心,牵动了伤处,她疼的吸了口冷气。

    “这下知道疼了,刚才掐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伤着自己?”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带着两三分落井下石的意味。

    落银一手扶着桌角稳住身形,朝门口看去,见是易城立在那里。

    “什么掐架?我那是教训小人。”

    说到这儿,她忽然记起今早二人还大吵了一架,而且还没有和好。

    但看在他暗下跟虫虫说她好话的份儿上,就算了。

    易城是不知她脑子里还转了这么一圈儿,听她说自己教训小人,他冷笑了一声,提步进了屋里。

    “药在哪里?”

    什么?

    落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易城不耐烦的重复道:“伤药在哪里。”

    落银这才明了……

    “在,在我房间的床底下,你将药箱提来便是,伤药在里面。”

    方才是没顾得上去感受,现在却觉得脚上的伤越来越疼,低头一看,银色的缎鞋面儿已经染红了一片。

    见易城转身朝她的房间走去,落银就着身后的凳子坐了下去,将鞋子脱下。

    适时,只听‘嘭’地一声响动。

    落银这才蓦然想起来,易城他从未进过自己的房间,对立面的摆设并不清楚。

    “没事吧?”她忙探头看去,出声问道。

    随即便传来他不屑的声音,“大惊小怪,拿个药箱都能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又听类似碰头的声音响起来。

    而那人却从始至终吭也没吭上一声儿。

    落银不禁撇嘴一笑,嘀咕了句:“死要面子……”

    不多会儿,就见易城提着个药箱走了出来。

    落银很特意的打量了他一番,果见他左额头处破了一块皮。

    接过药箱,她打开了来,将受伤的那只脚放到另张椅子上,将伤口清理了一遍。

    消毒的药酒撒到伤口上,疼的她皱起了整张脸,虽没喊叫出声,但却控制不住的吸着冷气。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如此争强斗狠。”

    听他这气死人的语气,落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反驳道:“什么一会儿掐架,一会儿争强斗狠了?是他们先招惹的我,难道我就任由他们将我的东西偷学去?任由他们欺负不成?”

    口气,是十足的不肯退让。

    这就是叶落银。

    说到后头,她又觉得跟他这种人说了也白说,便不耐地道:“当我没说,你爱怎么看我,便怎么看我。”

    “我何时说过就任由你被他们欺负了?”易城在她旁边坐下来,似想纠正她的想法一般,“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轮不到你来做,应该是男人的事情,跟人动手,乃是泼妇所为。”

    听到前半句,落银尚且觉得他这话说得挺爷们儿,可他后半句显是在影射她的泼妇行为。

    “我就是泼妇,你头一天认识我啊?”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便垂头去包扎伤口。

    “你怎么就这么爱断章取义?”易城皱眉,气哼道:“跟你这种人,真是没办法好好说一次话。”

    落银一抽嘴角,道:“彼此彼此。”

    “你——”易城刚说出一个字,便将接下来的话吞咽了回去,改口道:“我不想同你吵。”

    “你当我乐意跟你吵啊。”

    “那我方才跟你说过的话记住了没有?”易城声音显然还带些气性。

    “什么跟什么?”落银觉得今晚这人的话格外的多,且逻辑混乱至极。

    “你耳朵里塞驴毛了啊?”刚刚还说不想吵的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你耳朵里才塞驴毛了呢!”落银瞪着他,“你方才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我怎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易城脸色沉得要滴出水一样,“以后不许如此与人争强斗狠,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情,放着让我来!”

    话说出来,空气忽然寂静了……

    易城滞了片刻,微不自在的将头转过去一半,“我的意思是,与人动手这种事情不该是女子所为。下次再有,一定要先告诉伯父,或是我也可以。”

    落银这才继续手下包扎的动作,一时未有回答。

    静默了好大会儿。

    易城似格外执着于这个问题,“记住了?”

    “我……”落银垂着眸,嘴角泛起一个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的笑来,道:“我习惯了。”

    早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由自己来做,什么麻烦都由自己解决。

    出了事情,第一反应是求救于人,她真做不到。

    易城闻言有些意外。

    待体会到‘我习惯了’这四个字里面饱含的东西,他眼神微有闪动,“那就将这习惯改掉。”

    落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她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而且,怎么可能说改掉就改掉,这可是,她上辈子花了一生养就的习惯。

    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她岔开了话题,讲道:“你额头受伤了。”

    易城抬手碰了碰,知道不过是蹭破了点皮儿,不以为然地嗯了声。

    落银跳着走到盆架旁净手。

    将手擦干净,她将凳子推到易城面前,坐了下来。

    觉察到她的动作,他问道:“你干什么?”

    “给你把伤口处理处理。”

    “小伤,不用。”他摇摇头,刚要站起来,却被落银一把按到肩膀。

    易城身形一僵,重新坐了回去。

    “如果不是你因为拿药箱碰着的,你当我有闲心搭理你啊,做人,得恩私分明,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恩将仇报啊。”

    落银边取过伤药,也不忘损他一把。

    但出奇的,易城没有还嘴。

    落银在心里称了声见鬼,便专心的为他上起了药。

    淡淡的花香混合着少女特有的味道透过口鼻钻入他的心肺中,一时间,他脸色涨的通红。

    有生以来第一次,心如……鹿撞。

    还好灯光本是暖黄的颜色,如此一来他的脸色便不算明显,且落银的注意力也不在他的脸上。

    很快将简单的伤口上完药,落银跳着脚回到桌边,收拾着药箱。

    忽然,她手下动作一僵。

    蓦然回过头去往门外看去,正见夜空中悬着一轮圆润无比的明月!

    今日,十五!

    因为这场闹剧,月娘和她都忘记了煎药的事情……

    落银手中药瓶砰然掉落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刻,便觉自心脏处倏然涌现了难以言表的寒冷。

    子时到了……

    “怎么了?”

    听到药瓶打碎的声音,易城转过头,问道。

    落银身子摇摇欲坠,一时开不得口。

    易城似乎觉察到不对,站起身来,刚想再开口,却觉落银的身体朝着他倒了过来。

    他展臂一接,感受到怀中的柔软,心脏咚咚的狂跳了起来……

    落银意识开始涣散,只觉跌入了一个温暖的环境中去,下意识的想要汲取更多的暖意来缓解身上的寒冷。

    结果就是……她死死的抱住了某人。

    易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作呆若木鸡状,口气也僵硬的不得了,“叶落银,你可不可以……矜持一回?”

    至少在这种事情上,怎么说也得由他这个爷们儿先主动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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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岂会是男女之情

    心思百转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他便觉察到了不对。

    掌心下的身体,是一种难言的寒冷!

    这让易城大惊。

    “叶落银,你怎么了!”

    “叶落银!”

    他晃着怀里的人,口气满是惊慌。

    “我……好冷。”落银颤着声音说了句,身体仿佛已经被冻僵,只觉像是赤身luo足走在冰山雪地之境。

    “冷?”易城想起上次在紫藤花架下,她冷的打颤的事情,可这回显然比那时要严重太多,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急问道:“你究竟怎么了?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落银隐隐存有的一丝意识,迫使她开口说道:“找,找二娘……”

    现在已过子时,喝药也来不及了……

    “那你等着,我去找人!”易城刚欲放下她,却又重新将人打横抱起,疾步出了门。

    几经碰撞,适才出了院子。

    照着记忆里的位置,他朝着老寨主家奔去。

    他从来不知道,看不到东西是这么令人不安的一件事情。

    怀中的冰冷几乎让他如临隆冬。

    似乎连她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叶落银,不许睡过去听到没有!”

    落银似觉察到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流正缓缓注入她的身体里,耳边是惊慌失措的咆哮声,命令的口吻,将她的神智抓牢。

    “给我清醒着!”

    意识徘徊在濒临消失的边缘,她似低低的应了一个字,“好……”

    这一个字,却令六神无主的少年豁然心安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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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夜色中,三个身背包袱的黑影脚步急促的往山下逃去。

    “燕儿,快点!”

    王玉燕一手抓着肩上的包袱,一手提着绊脚的衣裙,脸上泪水汹涌。

    待到山脚下,一家三口才算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人追过来。

    叶六郎死咬着这件事儿不放,坚持要送官查办,老寨主思虑得多,认为本来寨子里做的也不是正经的营生勾当,若真叫王大赖夫妇入了牢狱,只怕他们为了报复,多拉几个陪葬的,从而将寨子里的事情抖出来。

    当时,叶家那丫头不知怎么回事儿,昏了过去,叶六郎一家手忙脚乱的回了家,老寨主便发话说他们这事儿改日再议。

    还议什么议!

    开玩笑,有这时间,谁不跑那都是傻子!

    王大赖朝着山头寨子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呸道:“好他个叶六郎,竟然如此赶尽杀绝!”

    方才跑得急,也没时间顾虑太多,此刻王田氏才乱了方寸,哭嚎着,“日后,日后咱们可怎么办啊!”

    毕竟还是个见识短的妇人,一摊上这事儿,便觉日后无望了。

    王玉燕一路上就哭个不停,此刻听王田氏也跟着哭,她哭的也越发的放开了。

    “够了!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还有脸哭啊!要不是你自己办砸了事情,咱们至于落到这种田地吗!”王大赖被她哭的心烦,吼道。

    王田氏也知这事儿的确是被她给办砸的,听男人一喊,她倒也真不敢放声哭了。

    事到如今,她的气焰也没了,“那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王大赖眼光一寒,道:“去汾州百里外的凤阳山!”

    王田氏不解,“去哪里作何啊?”

    话刚问罢,她似才反应过来一般,惊呼道:“你刚才说是哪里?凤,凤阳山!?”

    “嗯。”

    “我们去哪里干什么……你疯了不成!”

    王玉燕也是一脸惊骇。

    很小的时候,她就听说,凤阳山上住着一窝山贼,他们心狠手辣,烧杀抢掠,强抢民女,甚至以吃人为乐!

    纵然与汾州城隔着百里之遥,但仍旧让人闻之色变。

    下意识的,她攥紧了王田氏的衣袖,摇着头,“娘……我们不去凤阳山,不去!”

    “哼,咱们既非民,又非商,还怕他们抢不成?”王大赖不以为然。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想去送死不成!”王田氏诘问道,“他们哪里管这些,他们只认钱!”

    据闻这窝土匪占据凤阳山已有百年之久,当初是一支有数百人的马帮,他们来自西北,私吞了货主要押运的丝绸和茶叶,在凤阳山落草为寇。

    他们的实力跟白头山那这窝土匪,那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们有人有马,杀人不眨眼,将青国律法视为空物。

    只要有钱有好处,他们什么不敢做!

    王大赖冷声道:“只要他们认钱,就够了!”

    余光扫过山顶上一处隐现的豆光,他咬牙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王田氏听到这,大约猜到了王大赖的打算。

    她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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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山里又落了一场雨水,虽然不大,但也不知休止,直至午时,也不见停。

    月娘坐在牀边,正自责的啜泣着。

    叶六郎也是一夜没睡,青黑着眼,虫虫则是一大早的就跑到落银房间里守着,半步不离的。

    刚醒来落银嘴角现出一个虚弱的笑来,安慰她道:“本就是我自己给忘了,不怪二娘。”

    “你别说了……”月娘声音哽咽沙哑,“都怪二娘不好,让你受这么大的罪,二娘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欠身拥住落银的肩膀,泣不成声。

    若是落银这回真因她的粗心大意而有个三长两短,她定也活不下去了……

    “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落银笑叹了口气。

    想到当时落银的情形,叶六郎现在仍旧后怕不已。

    “真是多亏了易城这孩子,不然的话……”叶六郎说到此处便停住,不敢多说什么不吉利的言语。

    月娘情绪稳定些,才放开落银,点着头,“这回他可是救了银儿的命。”

    落银闻言这才隐隐记起,昏迷前的事情。

    当时,是他抱着自己去找月娘的?

    他又看不到路,只去过寨主那一次,是怎么找过去的?

    落银有些不敢想,这一程该有多……惨烈。

    “他人呢?”落银开口问道。

    虫虫眼睛还红肿着,一看便知没少哭,他回答道:“易城哥哥喝完药,睡下了。”

    喝药?

    落银疑惑的看向月娘。

    “是因为昨晚为了压制住你的寒毒,耗费了太多内力,后来见你脱离了危险,他身体不支昏了过去,喝完药才好些,现在在休息。”

    落银听罢,忙问道:“有无大碍?”

    叶六郎是习武之人,深谙耗费内力的后果,“身体是无碍,内力恢复起来只怕要花上十来日。”

    落银微微放下了心,却也有些内疚。

    若不是为了她……

    “我去看看他。”

    落银坐起身,却听月娘阻止道:“你现在身体里的寒气尚未完全退去,还是在牀上歇着的好。”

    叶六郎亦劝阻道:“听你二娘的,快躺好!放心,易城他没事。”

    落银一笑,摇头道:“放心,我也没事。”

    说着,便下了牀。

    见她动作还算利落,显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夫妻二人也不再多劝,虫虫则是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走到房门前,见房门并未关紧,落银便推门走了进去。

    牀榻上,易城阖着双目,身上搭着条深色的薄毯。

    落银放轻了步子走过去。

    见他脸色和嘴唇都有些发白,一副虚弱的模样,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这样真的没事吗?

    “刚醒来就四处跑动,你可真是一刻也闲不住。”

    落银被吓了一跳。

    “你没睡啊!”

    “嗯。”易城应答一声,睁开了双目。

    落银听他声音还算有力,微微放了心。

    “昨晚上……”

    她刚一开口,就听易城打断她道,“昨晚上你昏过去,大致产生了一些幻觉和幻听,你切莫当真。”

    什么?

    幻觉幻听?

    落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并不记得听到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昨晚上,谢谢你。”

    易城脸色一囧。

    虫虫跑过来,好奇地问道:“什么幻觉,幻听呀?”

    落银摇摇头,疑惑的看向易城。

    被姐弟俩这么一盯,易城不自在的咳嗽的几声,“我以前昏迷的时候,偶尔会听到见到一些幻象……所以,提醒你一下不要当真。就是这样而已……”

    落银了然地“哦”了声,嘱咐了他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便带着虫虫离去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响,易城深出了一口气,随后不由扶额——他现在整日里,究竟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难不成他——

    想到一种可能,他即刻像是被火烧了一般,跳坐起身,满脸的惊异。

    随后,他冷笑一声,“哈!”

    “怎么可能!”

    这种毫无涵养的土匪之女,浑身缺点,出口成章,争强好狠的泼女。

    他所见所识的女子,就算是个寻常的丫鬟,哪个不比她强百倍千倍!

    他昨晚之所以如此紧张,也不过是因为对她救了自己一事心怀感激罢了。

    岂会是男女之情!

    要知道,他连叶落银长的是方是圆是平是扁都没见过!

    “嘁,怎么可能……”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他真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题外话------

    感谢claudia.a投出了本书的首粉,还有投出本书第二粉的书友110114081248254,此等厚爱无以为报,唯有好好码字方不负诸位恩泽。

    本书目前是单更,但从六月一号开始会三更,也就是还有两天啦,说到做到~攒稿去啦,祝大家看书愉快。

070:赌徒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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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猜到他们会跑。”老寨主躺在牀上,叹一口气道:“罢了,就让他们去吧,他们一家在白头山上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放他们一马吧。”

    叶六郎思虑了片刻,点着头

    落银则是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就算老寨主不亲口说要赶他们下山,也会给他们下山的机会。

    是不可能,真的赶尽杀绝的。

    “日后的日子还长着,他们走了也好,省的你们处处提防。”老寨主口气含笑。

    史三猫在一旁,拍着马屁,“寨主您真是宅心仁厚,思虑长远啊。”

    老寨主冷哼了一声,斜眼瞥了他一眼,“你要还想在这山上待下去,日后就老实点儿。”

    这次王大来一家的事情,难保史三猫没有掺和一脚吧?

    史三猫哎呦了一声,连忙称冤,“瞧您说的,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啊?您说说,哪回干活儿我不是抢在前头啊!”

    “有些事儿,你心里明白就好。”老寨主警戒了他一句。

    史三猫一怔,随即点头笑脸称是。

    老寨主也懒得理会他,转脸看向落银,脸色转化成慈爱,“银儿昨夜的急病可好了?”

    “劳寨主爷爷担心了。”落银朝着这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笑,道:“这病来得快,去得快,已经无事了。”

    老寨主点了点头,仍旧不放心地问道:“这急病是何缘故啊?”

    他似觉落银答不上来,便看向月娘。

    月娘踌躇了片刻,便答道:“是吃错了有微毒的东西,才会导致短暂的昏迷,现在余毒已经清了。”

    倒不是信不过老寨主,而是她有着自己的分寸,落银的寒症,能少让一个人知道便不能随意张扬。

    老寨主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这就好,银丫头的身体自幼不好,还是得多费些心调养。”

    月娘点头笑着称是,日后她会多注意着。

    昏时,落银挎着菜篮带着虫虫去了山南菜园。

    这茶园子是前几年她买了种苗儿回来置办成的,一直是由李方氏打理着,以供两家平日里所需。

    毕竟来回下山买菜太麻烦,倒不如自己种些。

    而且这些菜,因为此处土地经过她那具有异能血液滋养的缘故,长得格外好,炒出来的菜也更香。

    半路上,姐弟二人刚好遇着了摘菜回来的李方氏。

    “李婶儿。”落银笑着打招呼。

    虫虫也扬着可爱的笑脸喊着李婶婶。

    李方氏点着头,见落银手里挎着的菜篮,笑道:“那两趟子玉米我看都可以吃了,掰几棒子回去熬粥喝吧。”

    一听玉米粥,虫虫即刻欢呼了起来。

    他最爱喝的就是这个。

    待姐弟二人到了菜园,虫虫自告奋勇的去掰玉米,却因个子还没玉米棒子高,最后只得放弃,转而去摆弄那几棵茭白。

    落银见前方那一行玉米被折断了两棵,皱眉上了前去。

    是被拦腰折断的,玉米棒子还挂在上面,想是有谁将这玉米杆折来当甘蔗啃了。

    虫虫也好这口,但因小孩子牙口没长好,月娘不许他多吃。

    见旁边的几道菜沟子上都有践踏过的脚印,几丛韭菜被踩的没入了泥土里。

    肯定是史三猫。

    除了他,再没谁如此不爱惜菜园子。

    落银心里有些生气,想着回头见面得好好跟他说一说——自己偷懒不肯动手,吃的时候倒是好意思。

    她弯腰将上头的几棒子嫩玉米掰了下来。

    却在那一堆残叶里,发现了一张发黄的粗纸,上头写着些字,歪歪扭扭的,鬼画符一般。

    落银心下好奇,打开摊平了来看。

    却见最上头,写着两个大字:欠条。

    内容亦是借条的形式,大概是说借了纹银三两,三日内必定偿还。

    下方没有署名,就按了个手印。

    一般借条是债主留下当做凭据的,还了钱之后,才会还给欠债的人。

    这寨子里,谁会在外头借钱?

    想到史三猫前日里曾上门借了三两银子,起初叶六郎不肯借,他便哭爹喊娘的不肯走,只说有急事,但具体怎么个急法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月娘心软,借给他了。

    这欠条应当是他还了钱之后拿回来的吧?

    可他光棍儿一条,一不造屋,二不懂得拾掇自己,三不挂念着讨老婆,借三两银子用来作何?

    ……

    说来也奇怪,自从落银在菜园里偶然见到了那个借条之后,便再也不曾见得史三猫的面儿。

    不光是她,老寨主那里也一样,好几日都没见过他。

    难不成拿了她家那三两银子不想还,就这么跑了?

    叶六郎是这么猜测的。

    可落银却觉得应当不至于吧,三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也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史三猫料理茶园每月还会给他一两银,三个月下来,也就还清了。

    他虽然没什么出息,但脑子还是有的。

    就凭他,下山靠什么过活?

    “南风已经下山去找了,找到再说吧。”叶六郎倒不觉得人跑了还能找得到,主要是老寨主,怕史三猫有个万一。

    “别管他了,做饭吧,快晌午了。”叶六郎从椅上起身道。

    月娘点头,去拿围裙。

    话分两头,再说此刻走在望阳镇正街上,左顾右看正在寻找史三猫身影的南风,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

    本来他跟史三猫也谈不上有半分亲厚,对于他这突然失踪,南风也淡定的表示毫不紧张。

    对于史三猫,南风完全属于那种就算史三猫死了,他要去坟前拜一拜也要看有没有时间的心态。

    他今日下山来找,完全是看在寨主的份儿上。

    可大街小巷都串了两遍儿,人亦问了不少,半日下来却仍旧寻他不得,他就委实有些不耐了。

    晌午的大日头打在脸上,大街上都没几个人。

    半天走下来又累又饿,南风眼见前方有座酒馆儿,便走了过去。

    先歇一歇脚,吃口饭再说吧。

    此刻正是吃饭的时辰,故这座不大的酒馆里头儿已经人满为患,不得已之下,南风与两个中年男人拼了桌。

    这俩人都是细高个,黑瘦的身材,眉眼间还有几分相似,从二人的对话间,南风听出这俩人乃是兄弟俩。

    饭菜还没上来,南风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这俩人吹着牛皮乱侃,聊以解闷。

    “日后,你还是少去那些地方,咱爹身子不行,你也该为家里考虑考虑了。”年纪稍长的男人听自家兄弟一提到赌坊就滔滔不绝,不由劝道。

    他那胞弟却不以为然,“我昨日里还赢了五吊钱呢!若非这五吊救命钱,咱爹哪儿来的钱抓药!”

    “有输便有赢,赌坊里拼的不全是运气?你不是不知道,输的倾家荡产的人多了去了!”

    “好了好了,菜来了,先吃饭先吃饭……”被教训的男人显是没耐心听,见菜上来,便急忙岔开话题。

    他那兄长却不依,没去动筷,皱眉说道:“你别回回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昨日我去赌场找你回家,你难道没瞧见,先前输给你钱的那人,欠赌债还不起被打成那个样子吗?”

    男人闻言手下动作一僵,是想起了昨日那人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惨象,倒也真的骇人,便干笑两声,道:“我赌的小……也不借钱,二哥你就放心好了。”

    听他如此不知悔改,年长的男人不由地摇头叹气。

    南风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想着史三猫会不会是进了赌场?

    先前李年在世的时候,便隐隐跟他提起几次,史三猫,是个好赌之徒。

    只是因为老寨主的威压,后来改了很多。

    就是不知道这几年来,他过得是不是太轻松,太舒坦了,会不会又‘旧病复发’,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不是有句话叫做饱足思**吗。

    想到这,南风草草的吃完了饭,跟那两汉子打听了赌坊的大概位置,便赶过去了。

    却不料,扑了个空。

    “你说的这个人,是有来过我们赌坊,但据说是欠了麒麟帮的钱,筹银子还债去了!”赌坊的看门人说道。

    “他连在我们赌坊待了四五日,前四日一直在赢,少说也赢了百两银。却偏生不走,不料第五日撞见了咱们镇上有名的‘赌王’,一股脑儿全输没了,还倒欠了几十两!”

    守门人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并非唏嘘感叹,而是喜闻乐见一般,在这赌场里,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

    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字:该!

    都是贪得无厌,自己自作自受。

    倒欠了几十两?!

    还找什么麒麟帮借了钱?

    饶是南风不接触赌坊这类地方,但还是听说过这麒麟帮,就是一放高利贷的,认钱不认人,到期不还钱,满大街的追着你砍,也没人敢拦。

    逃到天涯海角,那也得要你的命。

    总之,跟他们借钱,你要么还钱,要么还命,自己掂量着吧。

    南风简直被这情况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史三猫,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竟然敢找那帮人借钱!

    南风听这看门人也不知史三猫具体的去处,便道谢告辞,匆匆地赶回了白头山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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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已完结,可放心跳坑全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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