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条
周一早上零点复更,么么哒。
病了近一个月没好,正在思考人生……篮ζζ
046 所以,你还得,听我的。
我看着紧合的门,身子瑟瑟发抖。
深吸几口气,我在心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方小冉,别害怕!
余扬是在生气,可他不能无缘无故就扇你巴掌?
余扬是脾气坏,可他不能不顾法纪就要你性命?
……
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我机械的转过身子看向余扬。
余扬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正在向门口这里看。
头发毫无章法的顶在脑袋上,两缕斜垂下来荡在额前,还有一朵呆毛那么直挺挺的竖着,宣誓着他主人桀骜不驯的性情。
脸阴着,比外面正在下雨的天还要沉。一双眼眸黑的深不见底,像是连着地狱最底层一样。
我只扫了一眼,就把头垂下了。咽下一口吐沫,伸出手去拧门锁。
能!
这样的余扬别说杀了我,就是把我挫骨扬灰也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病房门发出“咔嚓”“咔嚓”两声**,宣告它被从外面锁上的事实。
我握着冰冷的球体,扭头再次看向余扬。
四目对视良久,带着雨气的风吹的窗帘漫天扬起时,余扬抬起右手,对我勾了勾手指。
我动动嘴唇,一句拒绝噎在喉咙里说不口。磨蹭一会,我小步向他走过去。
走到病床尾,我停下脚步,小声问,“余扬,你没事。”
“你问的是哪个没事?”余扬双眸锁住我,声音冰冷,“是身体,还是精神方面。”
思维敏捷到令人发指!
“……”我僵笑了下,“身,身体。”
其实更想问精神方面,只是,我没这个胆。
余扬瞄了下自己的左臂,又盯住我。
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他包着纱布的左小臂。
麦的小臂,差不多一半都包着纱布。臂背上的纱布雪白,小臂内侧的地方却渗出血迹。
病床左侧小几上缺的一只茶杯和门口的茶杯残骸,无声阐述着他伤口裂开的原因。
我走近他,抬手按床铃叫护士来给他看伤口,重新包扎。
说完话想离开时,余扬突然握住我左臂。他抬头看我一眼,用另一只手把我衣袖撸到臂弯处,露出腕上已经卷了边的纱布。
我后脑一木,身上寒毛立起一层。
此时此刻,我宁愿余扬盛怒之下对我大吼,或是阴森的说要杀了我。也不想他盯着那道伤口看,更不想,一会他问这道伤口是怎么来的……
挣扎两下往出抽手,全然不知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境况时,余扬说话了。
他盯着我问,“昨天在那个杂碎的车上,你还弄伤了手?”
我急吸一口气,提起的心缓缓放下,耳中有一瞬的鸣响。重重的点头后,整个人都有点脱力。
感觉到余扬手上力道不像刚才那么紧,我抽出手臂,把袖子放下挡住伤口,“没事。我看过,不重……”
话说一半,余扬反手擒住我下巴,逼着我和他对视。
明明,我站着比他坐着高,可在气势上,却硬生生被他压下一大截。
“方小冉。你这个没事,是在说他打你,割伤你没事。”余扬捏住我下巴往他面前带,我唇几乎抵住他的唇时停下了,“还是说,他想强暴你没事。就算是真的上了你,也没事。”
我弯着腰,仰着头,垂着眼不敢直视近在眼前的余扬。
“余扬,谢谢你,昨天为我做的一切。”无论是他定位去接我,还是他去撞杨副总的车。
下颚很疼,下齿失去下唇暴露在空气中。
“看我。”余扬吐出的气息冰冷,冻的我下唇发木。
我抬起眼看他,一不小心,陷进一汪深潭。
“既然没事,你为什么要给郝助理打电话救助……”
----方小姐,你先解释解释你危及情况下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而不是给少爷打电话。
“……我乱按出去的。”我看着余扬解释,“我手机放在包里,看不到……”
“求助不是本意?是我多事了……”
“不是,不是。”我摇头,唇在他唇上擦过,略痒,“我是求助,只是……”
“目标随意。”
话都被他说了,我不再出声。
过了许久,我闭上眼,再次诚心诚意的道,“谢谢你,余扬。真的很……”
“你的谢没一顶点的诚意。”余扬打断我,道,“在你心里,我连一个陌生,不,是连一个想强暴你的杂碎都不如。”
“……”我睁开眼睛,再次直视他。
“你宁愿把你的难处对他说,却没想过,你要的,在我这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我……”
的确是一句话而已,可他想要的,是我不想给的。
“路那么多,你挑了最难的。方小冉,”余扬松开我,诱惑道,“说出来。你的坚持,是在浪费时间。”
“我……”
余扬推开我,目光一错,拿过床边的手机扫了眼,“三分钟,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要么,说出来。要么,转身滚,以后不要在我眼前晃。”
我在床边坐下,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你的坚持,是在浪费时间。
吴用是说会帮请那个医生,可交换条件是我接近冯佳那伙人。现在,我接触那伙人中的职位最高的是杨副总。而这个杨副总,昨天已经被我得罪了。
如果我再想按着那条路往下走,就必定要和杨副总缓和关系。到时,我……
我垂下头,抬起左手狠狠抓住前额的头发。
门口处,突然传来敲门声。我转过头时,球形锁被拧动了几下。
“……求你,帮你。”
雨越来越小,可天空却莫名的更灰了。
“大点声。”
“求你,帮我。”我理理额发,直视余扬,把每个字都咬的清楚,“三年前,我姐姐家的孩子,因为我出了车祸。她脑子里,有一块血块。那块血块,压住了她的视神经。现在她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医生说,随着宝宝成长,那血块对她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她,要尽快做开颅手术……所以,我要很多很多钱,和一个很有名望的脑科医生。”
余扬一瞬不瞬的看着我,良久,吐出一个字,“好。”
我笑出声来,眨眼间,眼中雾气划落润湿了眼角。
看。
多简单。
余扬轻飘飘的一个好字,掀掉了压在我心底三年的大山。
用不了多久,宝宝的手术就能进行,就能重新看到东西。
我不用再想着怎么去挣她的手术费;不用再怎么算计成为吴用眼中有用的人,以换取那个声名显著的医生来执刀的机会;更不用在午夜梦回,站在宝宝出车祸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徘徊痛哭。
门从外面打开时,我神思还在飘着。
我浮着脚步站到窗旁,看郝助理站在门口没进来,看吴用跟在护士进来后站在我一旁,看护士给余扬左臂上的伤口换纱布……
发呆之际,我来到了门外。
走廊里有点冷,我打个哆嗦时,肩膀多一件衣服时,郝助理的唠叨声传到耳中。
“……方小姐,你没事?少爷脾气是大些,可他对你绝对不会……今天他生这么大气,是因为老爷子……”
门内,余扬隐忍的声音传来,“吴用,你和郝助理好样的!我说过我短期内不想见他……”
“你还能一辈子不见。再说,这事可和我无关,是郝助理……”
“吴总。”郝助理站在门口,颤着声音喊进去,“你不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我把西服脱下来还给郝助理,轻声道,“我有些累,先回去了。你家少爷有事找我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方小姐……”
“嗯?”
“你没事?”郝助理道,“我看你脸有些不好。”
“没事。”我摇头,笑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有点,想飞。”
“想飞?”
我点头,转身往楼下走。从来没感觉过的轻松,连走路都是飘的。有几次迈下楼梯时,我都紧紧抓着扶手,怕背后突然长出一对羽翼,带我脱离地心引力,直冲云霄。
稳着步子下到一楼,意外的看到吴用。
我回头看看楼上,又看看站在眼前的吴用,有点恍惚。
他不是应该在七楼和余扬聊天吗,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不管如何,我还是对他扬起手打招呼,“嗨,吴总,好久不见。”
“半个小时前见过。”吴用伸手过来拉我,“和我回去。”
“回去?回哪儿?”我看他,“余扬那里?那个,我回去,煮汤。然后……”
吴用不由分说,拉着我坐上电梯,去了六楼他的病房。他走的太快,我踉跄着脚步勉强跟上。
进到屋里,他把我按坐在沙发上,用力扯下了我左腕上的纱布。随即,把一块酒精棉用力压了上去。
我疼的后脑一阵抽痛,连甩几下手都没能把吴用的手甩下去。在他越掐越紧时,连咳几声,带了哭腔,“你他妈的放手!”
“现在知道痛了?”吴用道,“你割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痛?”
“和你有屁关系!”我挣开吴用的手,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道,“吴用,告诉你,我和你的交易结束了。我不再帮你做事了,我的事,你也少管!”
“哦。”吴用淡淡的回了声,道,“因为余扬答应你了是吗?可你知道余扬把这事交给谁了吗?”
我脑中发凉,看着吴用好一会说不出话。
吴用看我一笑,揭露答案,“我,他全权交给我负责。无论是钱,还是那个医生。”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所以,你还得,听我的。”篮ζζ
047 不知道起什么章节名
我仰起头,看嘴角上扬的吴用,调动所有脑细胞,来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我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去求余扬帮我,余扬同意了。
然后,余扬把这件事交给了吴用。
也就是说,宝宝想要顺利手术,最后的决定权又回到了吴用手里……
定定看吴用两眼,我转身往外走。
我要去找余扬,去和他说清楚。我和他之间的交易,不要吴用插手。给宝宝请医生的事,换个人来进行。
吴用两大步越过我,手一甩把病房门关上。他横在我面前,微微垂头,看向我,“去找余扬?想让他把这事交给别人,不让我插手?”
我抬眼瞪他,紧握成拳的手微微发抖,“让开!”
“你搞错一件事。”吴用不仅没让,还向我靠近两步,“我不是郝助理,不是余扬的管家。他把这件事交给我,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他兄弟,而是,这个邹医生,只有我能请的来。”
吴用抬起手,指向他鼻子,“看清楚,只有我能请到。不信,你大可以去找余扬说。不过,你说完后,我能不能再请到邹医生,我可就不肯定了……”
“认识你这么久,我第一次知道你自大到不可理喻。”我看着吴用磨牙,“也许,那个邹医生只有你能请到。可我不信,世界这么大,除了他之外,余扬请不到比他更有权威的医生!”
“能啊!余扬亮出展氏太子的身份,别说是邹医生,就是邹医生的老师也不成问题。可问题是,余扬他还没正式回到展氏。就算回了,他离开七八年,也要一段时间去巩固地位。”吴用双手插兜,嘴角的笑意加深,“没有展氏太子的身份,他也能请到更权威的医生,只不过,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方小冉,宝宝等得起吗?”
金边眼镜后,吴用偏褐的眼眸中闪过精光。
他算计好了余扬现在的处境,算计好了宝宝手术等不起,算计好了我对那个脑科权威这四个字的执念……
“你到底想干什么?吴用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算计我!”
我抬起双手用力把吴用推开,回身拿起茶几上的药箱向他砸了过去!
吴用一侧身,药箱砸在墙上反弹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散了出来。
他抬起手掸掸被药箱扫到的肩膀,没有说话。
“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吗?半年了!你让我做的事,再难再险我也去做!”我抄起茶具再次砸在了地上,“不管是去跟踪冯佳录音拍照,还是陪在余扬身边,去给你当卧底,我从来没有忤逆过你的意思!”
稀里哗啦的碎瓷声中,我忍着眼中的泪,对他高声喊道,“为什么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逼我!是不是,要我把命放在这里你才满意?”
举起电热壶,我狠力砸在茶几上!
“呯”的一声,玻璃茶几龟裂出几道裂痕。滚烫的热水迸散而出,溅在我身上,沙发上,碎了一地的瓷器上。
吴用拿起电话放在耳侧,目光凌厉的扫过来,“砸够了?”
我的回答,是抓起放在沙发后面柜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狠狠摔在地上。
不够!远远不够!
霹雳哗啦的声响不绝余耳,我后脑顿痛,耳中嗡嗡直响,把所有能拿在手中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
花瓶,相框,保温盒……
当抄起果盘中的水果刀时,吴用踏着一地狼藉大步走过来。
他紧紧握住我拿刀的右手,用力一带,把我紧紧困在他怀中。
我挥舞着手里的刀,咬着下唇在他怀里用力挣扎。在刀被他夺下去扔到一边,双手被困在胸前时,我不顾腕上的痛往地上蹲。
“说话。”吴用气喘吁吁的道,“像刚才那样喊出来。”
我连连跳脚,含着嘴里的血腥味用肩膀撞他胸口。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头发粘在脸侧脖间,眼前的景物像飘在水中来回**一样。
“你不是恨我吗?”吴用问,“怎么不骂我?不敢?”
我扭头瞪吴用,用尽所有力气去和他抗衡。他双臂越缩越紧时,我脚踹手挠,用后脑一下又下的去磕他的肩膀。
每磕一下,脑中都嗡的一颤,又麻又木。
磕了不知几下,病房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护士和一个杨医生急匆匆的走进来。
吴用大口喘气,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拿了吗?”
杨医生回头对护士伸手时,吴用掰着我右臂递了出去,“快点。”
我用力挣扎,往回缩手,却被走过来的护士紧紧攥住,把袖子撸上去,露出半截小臂。
杨医生右手拿着一枝的注射器,左手手指在上轻弹几下。轻轻一推,尖锐的针头渗出几滴药液。
我咬着唇,用力挣扎伸腿去踹他,却被吴用抱死不能动。
“别动,一会就好了。”吴用轻喘道,“方小冉,打一针,睡一会。”
我摇头,我没病,我不打针我也不睡觉。
紧紧攥死的右拳被护士有技巧的捏开,酒精棉擦在臂弯处,手轻轻一扇,带了丝丝凉意。
杨医生把针头压在静脉血管上,一用力,刺了进去。
微痛。
针筒推动,药液缓缓流到我身体里。
3毫升,5毫升,10毫升……
杨医生抬头看了我一眼,把推到底的注射液拔了出去。微不可观的针眼上,渗出一滴淡红的血液。
护士熟练的擦掉,轻按了会儿后,粘上绷带。
我眨眨眼,头向后一仰靠在吴用肩膀上。呼吸间,神经乏了。看着眼前,思想变的倦怠。
“打在静脉,起作用了。”杨医生把针递给护士,看看周围,轻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抑郁症?我不确定。”吴用松开困在我身上的双臂,回道,“不过有些自虐倾向。”
“找个时间确认一下。这种病不能只依靠药物,要心理疏导才行,也要她家人配合。”杨医生把手摸上我额头,微凉,“有些发烧,住院。”
“嗯。”
眨眼间,我躺在移动病床上,在昏暗的走廊里快速移动。
郝助理走在一侧,右耳上的耳钉在不亮的灯光下发出微弱的光。他看着手上文件夹,边看边对吴用摇头,“啧啧,方小姐身体素质不行啊。不过也是,昨天晚上受那么大的惊吓,那会儿又单独面对少爷……”
“你脸上怎么看不到一丝愧疚呢?”
“我干吗要愧疚?”郝助理反问,“吴总,也没见你愧疚啊。”
“我为什么要愧疚?”
“也是,昨天晚上多亏你给老爷子打电话……”
身子一晃,移动病床进了一间病房。我轻合着眼,意识再次迷糊了。
等再有些清醒,耳边隐约传来余扬的声音。
“不是只发烧吗,怎么晕好几个小时?”
“这是在睡着。还有,她不仅烧,还有惊吓。”吴用更正,声音里带了一丝揶揄,“昨天没怎么样,今天反倒被你给吓病了,你说你是不是比禽兽还禽兽?”
“啪”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
余扬骂了一声滚后,问,“有结果没有呢?”
“……她手机里还真没什么,没看到家人备注,也没看到朋友备注。”吴用道,“除了同事就是同事,哦,还有一个,江泽的。叫他来?别别,把手放下……我在宝宝医院查到她姐姐电话了,可以打给她……”
我心中一紧,瞬间清醒,咳出声来。睁开眼看向靠在一侧窗台上的两个人,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都穿着病号装,余扬垂着左臂,吴用吊着右胳膊。
我抬眼扫向吴用,目光和他对上。
吴用看着我,笑了,“明天余扬要回公司上班,处理招标的事。而我,要去总部。虽然这里医生护士都不缺,可到底不如家人朋友。方小冉,boss当到我这个地步,也算不错了。”
我没接吴用后面的话,回了句,“不用,不用给我姐打电话。”
我想撑床坐起来,却发现四肢用不上一点力气。放弃后,我仰躺在床上道,“我明天也出院。”
“尊医嘱。”余扬一语定音,“医生什么时候说你好利落了,你什么时候再出院。”
我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道,“那,我可能要住一辈子。”
郝助理推门进来,和余扬吴用打完招呼后,对我道,“呀,方小姐你醒了?我刚买的粥,你要不要吃点?”
放下粥后,他对余扬道,“少爷,邢副总五分钟前打来电话,说招标的事……”
余扬嗯了声,起身往外走,“我给他打回去。”
郝助理跟在余扬身后,门一关,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吴用两个人。篮ζζ
048 往左还是往右?
病房里很静。
雨已经停了,阔别几日的阳光穿过雨滴末干的玻璃窗,带着斑驳痕迹落在东墙上。
空气夹着雨后特有的清新,带有一丝淡淡的花香。
我吸两口,嗓子眼发痒,看着吴用咳了几声。
吴用伸手把虚掩的窗关上,看向我,“这样呢。”
我收回目光,继续看病床上方的天花板。
几声脚步声,我眼前的光线变暗。吴用站在床边,附身看我,“还在生气?”
我摇头。
身边这个人我很讨厌,睡前所发生的所有事和那场大闹我也都记得。
可心里,生不出情绪。心境说不出的平和,像一池无波无浪的静水一样。
后脑不痛了,思绪很轻松。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左腕的伤口有些痒。
那痒,是身上唯一的不适之处,也在提醒我,我此时是真的醒着,不是在梦境里。
吴用轻弹了两下药葫芦,左手插兜,道,“过些日子,我给你安排心理医生。”
“我没病。”我看向吴用,“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我没病?我砸你病房,是因为你做事太过分!你不觉得你很过分?”
吴用没说话,看向我的目光赤祼祼的写着:方小冉,你病的不清。
我应该生气的,可情绪怎么也提不起来。看了他一会,我深吸一口气,换另一种方式说服他,“吴用,我有病的事,你告诉余扬了吗?”
吴用摇头。
“那好,我问你,如果我有病,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任一个有病的女人在他身边,是在害他。”
吴用微微倾下身,道,“你的病不重,只要你配合,很快就能痊愈。还有,我不会害余扬,在我有生之年,都不会。”
定定看了吴用一会,我心中有些了然。
吴用所做的一切事,都是在帮余扬正式回到展氏。在这个大前提下,所有小瑕疵都可以忽律不计。
比如,我有病。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余扬女人多到数不清,转眼就会忘了。
而且,我在他眼中,别有作用。
“吴用,卧底的那个人非我不可?”我问,“所以你才死攥不放,一定要治好我的病?”
“不是非你不可。”
“那是为什么?”我手微微攥起,心往下沉了沉,“你还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比去卧底还重要的事?那难度系数岂不是……
“方小冉,在你的世界观里,一切事都是可以论斤论两拿来交易的?”
我看他,动动嘴唇没说话。
不然呢,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会在毫无所取的情况下对另一个人好?
吴用看着我摇摇头,眼中满是怜悯,“你还剩下什么……”
把我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他转身往门口走,轻叹一声,“我也是闲的……”
门一开一合,走了。
我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有江泽一条短信,问我怎么样了。还有冯佳两个电话,魏明山一个电话。
把手机放到一边,我放缓呼吸,继续盯着天花板看。
思想放空时,郝助理进来,带了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来。说在未来几天里,这位赵阿姨会照顾我起居,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和她说。
郝助理走后,赵阿姨忙活起来。
酒店式病房,带厨房。她轻手轻脚的出进几次后,从里面飘来淡淡的粥香。
我合上眼睛迷糊一会儿,再睁眼时,赵阿姨端上来一份白粥两样精致小菜。用过饭半个小时,她又端出切好的果盘……
含着一块甜甜的苹果,我抿起唇笑了。
赵阿姨看我笑,也笑了,“方小姐,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被包养的感觉挺好的。”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个水果都不用自己洗。
赵阿姨拍拍手站起来,收起水果刀哈哈笑着往厨房去了,“方小姐,你太瘦了,得好好补补。夜宵你想吃点什么?”
我吃吃睡睡了两天,第三天开始不再输液而是改吃口服药。从那天开始,嗜睡的情况减轻,杨医生也允许我到外面的小花园里转转。
医院的小花园很精致,维纳斯雕像旁的花池里,怒放着应季的菊花。几只蜜蜂翻飞在花蕊间,吸香吞蜜。
我倚靠在长椅上,看着那几只勤劳的蜜蜂发呆。思想放空,目光不知落到合处时,身边传来一声轻咳。
我眨眨眼,呼出一口气,盯着一只蜜蜂继续看。
“咳,咳。”咳声再次传来。
刚才那声咳或许是真的,这两声咳,明显是在“说话”了。
我左右看看,见身边没人,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在我右前方五米的地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头发梳的光亮,背向脑后。脸红润气极好,一双眼睛在阳光下炯炯有神。穿了身灰中山装,裤线笔直。右手里虽然拿着根拐棍,身形却挺如松柏。
我右眉下意识的跳了两跳,这不就是那天在医院大厅拉着我不放的老妖精吗?
老者走过来,用拐棍敲了敲长椅,出声道,“都不知道让个座?”
我是坐到了长椅的中间,可椅子不短,坐个他完全不成问题……
和这人讲不通理,我往一边移移,坐到了长椅的一头。
老者坐下,扭身看过来,“又不是不认识,你都不知道叫人?”
……
“咱们是见过没错。”我试图和老妖精讲理,挂着笑道,“可您也没告诉我您尊名高姓,我要怎么叫?”
“你上次不是叫爷爷了吗?”
“……”我说的是谢谢好吗!
“我都七十好几了,我告诉你我姓什么,你不是也得叫我爷爷?”
“……”七十好几,看您老不像啊!
“我说的不对?”老妖精盯着我,大有我说一句不对他就拎拐棍抽我的架势!
“对。”我放弃理论,含笑认栽,“老爷爷,您在这好好看风景,我就……”
“陪爷爷说会话!”老妖精拐棍往石板地上一磕,一脸的理所当然,“都好几天没人陪我好好说会话了……大过节的。”
你这个说话模式,会有人和你说话就怪了事了!
我本想拒绝不自己找虐,却败在他最后那四个字上。
今天八月十五,中秋节。我们两能在医院里两次遇上,也算是缘分。
孽缘也是缘!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陪他坐一会儿。
还好,老妖精后面说话没再那么咄咄逼人。谈吐得体,不仅有风度,还挺风趣。
有那么一瞬,我严重怀疑眼前这个老人人格分裂,不然怎么会一会儿一变?
聊了会,老者问我,“会不会下棋?会的话陪我下两盘儿。”
我连连摇头。
老爷子不容置疑,拿拐棍轻敲下我胳膊在前引路,“没事,我教你。”
医院娱乐设施齐全,坐在凉亭上,用围棋下了几盘五子棋后,老爷子对我问道,“冉冉啊,我看你身体挺好的啊,怎么住院呢?”
我无视他的自来熟,黑子落下,把他一组刚连成的四子扼杀掉,“我没病,可他们非说我有病。所以,我就在这里住着。”
老爷子摇摇头,明目张胆的把我黑子移走,“咱们爷俩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没病,可他们总说我有病,天天叨叨!”
“我说爷爷,你这耍赖耍的有点过分!”我伸手去动棋子。
“你就不能尊老爱幼,当没看到?”老爷子护住不让。
“看您这话说的,我又没瞎……”
老爷子和我又下了会棋,在赵阿姨叫我回病房吃药时,他起身了,“行了,你好好养着,我去看看,能不能看到我孙子。”
我惊讶,“您老没住院啊。”一连两次遇到,我以为他也是这里的病号呢。
“多新鲜!”老爷子拐棍一拄,轻哼一声,“他们说我有病我就得住院?惯的他们!”
我笑了,对他竖起大拇指,“霸气!”
老爷子没再说什么,拄着拐棍,背景笔直的消失在花园一角。
从那天开始,老爷子时不时来找我下棋。其实下棋为次,聊天为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爷子挺寂寞的。就一个孙子,还和他不亲。上次见面爷俩大吵一架,至今关系没有缓和。
我一共住了八天院,出院前一天,老爷子又来看我下棋,顺便告别。他年轻时右后肩受过枪伤,落下了病根,一着凉就痛。眼下北方一天比一天凉,他要去个暖和地方。
又偷移我两子时,他道,“冉冉啊,过年时你有安排没有?没安排的话,到爷爷家去玩啊。”
我大度的眼瞎,当没看到,“还好几个月呢,哪知道那时的事。没准,那时你孙子理你了,你就不记得我了……爷爷,你都要走了,那混球还不见您?”
老爷子摇头,长叹一声,眼中全是落寞。
“你就不能拿拐棍打他一顿吗?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要和您生这么久的气?”
“打?”老爷子笑了,“不打都不亲,打了……唉,对他,我有愧。我一时糊涂犯下的错,对他造成的伤害,是我这辈子都弥补不了的。他恨我,也应该。不说了不说了,你年纪轻,不懂这个。”
我掐着棋子落不下,好一会儿,轻声回道,“是啊……”
有些错误,是这辈子,倾其所有都弥补不了的。
当天晚上心情有些沉,过了十二点还合不上眼睛。护士进来给我打了一小针后,我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过来时,赵阿姨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我洗漱,吃过午饭后,郝助理正好到。
他办完出院手续,用车载着我和赵阿姨出了医院。
车在路上行驶二十几分钟,进入主道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前停下。等红灯时,郝助理回过头来,对我笑道,“方小姐,往左还是往右?”
左边,通往我的狗窝。右边,通往余扬的豪宅。篮ζζ
049 你说的不是太子爷,是脑瘫儿。
红灯九十秒,我抿着唇想了整整一百秒。
在后面车鸣声此起彼伏,交通岗上的交警跳下来向这边走来时,我从嗓子眼里吐出一个字。
“右。”
说完后,一直紧攥的手缓缓松开。我低头,用指肚摩挲手心红红的指甲痕。
郝助理笑呵呵的说了声好,一转方向盘,把车拐入右行道。
我抬头看了眼车窗外飞流而逝的街景,道,“秋天了。”
“嗯。”郝助理接话,“一场秋雨一场凉,眼瞅着寒气就上来了。市区里种的全是长绿树,一年四季变化不大。等这段时间忙过去,方小姐可以和少爷到郊外去转转。江山遍野的红枫叶,那叫一个漂亮!”
赵阿姨在一边笑呵呵的应和,“要说那枫叶,也没见怎么好看。我前年在河南,看那花儿才叫好看。深秋时候儿,昼夜温度大,小花园那月季白天一棒儿的开了,到了晚上一下露水一降温,就那么冻住了。二天一大早儿对着太阳一看,晶莹剔透的真晃眼睛。等到了中午温度上来,冰化了,那花再继续开……”
“想看那个不难,”郝助理道,“等我揪朵花扔冰箱去。”
赵阿姨捂嘴大笑,抬手拍拍自己大腿,“这点子嗖的……”
郝助理朗笑出声,回头扫了我一眼,收了声音,“方小姐累了,快了,再过十分钟……”
开过一个t字路口,一片别墅区展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平整的路上车辆变少,绿枝变多。
五分钟后,车开到半山腰的一扇铁门里。郝助理去车库把车停好后,带着我和赵阿姨进了别墅。
赵阿姨熟门熟路的去厨房放东西,郝助理则和我简单说了下别墅内的部署。
别墅有三层,一楼是客厅,大小餐厅,厨房,杂物间,工人间。二楼东边是主卧,书房,西边有两间次卧。三楼有三间卧室,其实一间用来做了琴室,另两间空着。除此外,还有一个观夜景的大露台。
寥寥几句说完后,郝助理按了下腕表,道,“方小姐,别墅后面是花园。你无聊的话可以去转转,对了,那有个泳池,不过被少爷扔了几条鱼进去养,你看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就让阿姨炖了给你吃……”
再次瞄了眼腕表,他折身往外走,“方小姐,你随意,我先回公司了。”
几步小跑,人消失在门后。门轻轻一合,别墅里空寂起来。
我摩挲双臂四下看了眼,顺着轻微的声响摸进厨房。
赵阿姨已经整理好东西,正站在琉璃台前摘菜。见我进来,洗了把手在围裙上擦擦,往外推我,“方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去外面坐坐,无聊就看电视上网……”
我对她笑笑,打开冰箱看了眼。见有刚杀不久的鲜鱼,拿出来清洗,煲汤。
赵阿姨在侧边打下手边夸,“方小姐真厉害,现在的女孩子可少有会做饭煲汤的了。而且,还做的这么好……”
不是现在的女孩子不会做饭煲汤,而是赵阿姨和余扬所接触过的那些女孩子用不着做饭煲汤。
晚饭余扬没回来,我自己吃了些后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玩手机。临近十点时,赵阿姨说余扬今天晚上应该是有应酬,让我回去先睡。
回去?回哪里?
是回我的狗窝还是上楼脱光躺床上等着?
我的恍惚在赵阿姨眼中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她笑着起身,“方小姐,那你等少爷。我把汤温上,你记得关火,我先睡去了。”
别有意味的一笑后,赵阿姨打着哈欠走了。
晚上的客厅更加空旷,我在沙发一角缩成一个球,眼睛干涩的继续盯着电视看。
屏幕里,那个身高成谜的男主持人不懈余力的往出抛笑点。他的一个女搭档,露出一口白牙笑的肆无忌惮。
拿着遥控器转了几个频道,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
我摸起来扫了眼。
江泽的,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大三时学生会副会长叫什么。他酒会上遇到了,只看着脸熟,可把人叫什么忘了。
我想了会,回了两字:崔哲。
两分钟后,江泽回过短信:谢谢,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自那天晚上分开后,江泽发过来几条短信。内容都很平常简练,像和普通朋友那样。
我把手机放到一边,枕着自己一条手臂继续盯着电视神游太空。没一会,意识一沉,迷糊了过去。
还能听到电视里那个女主持人有些刺耳的笑声,可眼就是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主持人恼人的笑声没了,耳边变的静谧。
我深吸一口气,往下躺躺,枕在互叠的双手上。
鱼汤的香味?
坏了,赵阿姨把汤温上了,而我忘记关火。
心中想着,我睁开眼睛。起身那一瞬还以为是在自己的狗窝里,沙发前面还有个小茶几。
结果就是侧着往起一站,左脚拌右脚,一下子扑到了。
后脑一木,眼见着要摔到地毯上,胸前横出条手臂,把我接住了。
“做恶梦了?”余扬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摔到没?”
我扶着他胳膊站稳,对他摇头,“没事。”
余扬显然从酒会上下来,脸喝的有点红。一身的酒气不说,还夹着香水味。
灰的西服搭在一边的沙发上,雪白的衬衫纽扣解开两人颗,左边的领口上,印着两枚浅粉的口红印。
“你坐会,”我让他在沙发上坐下,道,“我去给你盛碗鱼汤,解酒。”
余扬坐在沙发上,把歪到一边的领带扯下来放到一侧。
我端汤回来时,他正在解左腕上的腕表。目光锁在我身上,却一句话也不说。
把汤放到餐桌上,我示意余扬去喝。余扬起身,看着我,上了楼。
我把他放在沙发上的西服和领带拿到洗衣间,本来想洗了,可看着橱柜里那些纯英文,法文标识的各种瓶子又放弃了。
毕业几年,英语早还给学校了,更不用没怎么接触过的法文了。再说,余扬的衣服应该是要送出去专洗。
拿起一瓶子研究上面的英文平复不安的内心时,余扬走了进来。他倚在门口,把换下来的衬衫递过来。
我有点尴尬,拿着瓶子对他晃晃,“我不会洗,看不懂。”
余扬接过去扫了眼,“漂白的。”放到一边的洗衣篮里,提提西裤半蹲下,把下面橱柜里的瓶瓶罐罐拿出来都看了一遍。
站起来后用盆接了些温水,从的瓶子里倒一瓶盖的液体进去,搅均,把衬衫浸到里面。
摔摔手上的水,他对我道,“十分钟后手洗,自然阴干。西服送洗。”
我点头,没话找话,“你居然会洗衣服。”
余扬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
我摸摸鼻子,感觉更尴尬了,“太子爷不都是衣来抻手饭来张口?家里佣人无数,哪用得着自己动手。”
“你说的不是太子爷。”余扬挽挽衣袖往餐厅走,“是脑瘫儿。”
走一半,他回头看我一会,反身折回来。
我低头看自己有哪里不对时,他走近手一抬,把我扎在脑后的马尾散开。我脸上一寒,心中抖了两抖不会动了。
轻合上眼,准备接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时,余扬绕到我身后,把我长发卷了两卷,用皮筋扎上了。
扎的很松,一些碎发散落到脸侧。我抬手掖到耳后,心底微微松口气,回头疑惑的看他。
他在干什么?
“这样还挺不错的。”
余扬莫名其妙的扔下一句后,去餐厅喝汤。
我摸摸头发,去客厅把领带拿到洗衣间。去餐厅看了眼,给余扬又盛了半碗汤。反身回洗衣间,洗衬衫,挂起来……
收拾干净洗衣间,余扬的汤也喝完了。他把餐具洗净,擦擦手出来,“天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睡。”
我脚步顿了下,拢拢滑落在耳侧的碎发,跟在余扬身后上了楼。
每一步都很沉重,脚几乎抬不起来。
蹬上二楼楼梯口,余扬看了眼手机,回头对我道,“你先睡,我处理点文件。”说着,去了书房。
我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去了余扬的卧室。几乎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开门后直奔浴室洗澡。
没有睡衣,我裹着浴袍出来,脱掉后像上刑场一样钻进被子里。
不冷,浑身上下却抖个不停。抓着被子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同时,耳朵雷达一样搜索门口处的细小动静。
稍有声响,心就一颤,升起五味陈杂的情绪来。
几次三番,我起身下床,从包里翻出两片医院开的镇定片吃了下去。
再躺回去,我虽然还抖,却不那么严重了。五分钟后,药效上来,睡意袭倦大脑。
我背对着床的另一侧,长吐出一口气,把沉重的眼皮合实了。
思想越来越沉时,左肩被扳了下。一只手从脖颈,胸前,带着痒意一路划过,握在腰侧……篮ζζ
050 染红了半壁江山
那手有些烫,搭在我腰间,引的我颤栗两下,意识有了丝丝清明。
能感觉得到胸前的凉意,闻得到徘徊在鼻侧的薄荷味,听得到落在耳边的呼吸。
然后,那手用力一抓……
我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回手捂着腰侧,猛的睁开眼睛。
一室安宁。
床的另一边是空的,枕头放的整齐。阳光从垂了一层薄纱的落地窗穿进来,洒了一地。
腰间被握了一下的痛楚随着意识清醒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自己手掌拍上去那一点冰凉。
我坐起来,心中有些恍惚。
腿间有些湿,可身上的感观告诉我,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似乎,余扬根本没回来睡。握在腰间的手和他的气味,是我做的梦。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
余扬走进来,一身灰运动装,正拿着一条毛巾擦脖子上的汗。
在他向我看过来时,我拉起被子挡住胸前。
余扬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自故进浴室冲澡。一阵水流声过后,他围着浴巾出来,擦擦头发上的水,拉开衣柜毫不避讳的在我面前脱光,换正装。
拉起被角捂眼太傻逼,我索性向后一仰,躺在床上把目光定在天花板上。
几分钟后,余扬的脸出现在我正上方。天的衬衫,扣子没系,露出健硕的胸膛。
“还没睡醒?”他道,“再不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我移移视线对上他的,“上班?”
昨天郝助理来接我时什么也没说,也没对我以后做什么安排。我在心中已经默认,我的工作已经从美宝国际账务助理转换成----余扬的专职情妇。
“你不想上班?”
我直视他,没有说话。
“你是自由的。”余扬错开目光,把右手伸到我面前,“上不上班,随你自己。”
“我去。”
坚定的回了一句后,我伸出双手,把他袖口理齐,在腕侧系上袖扣。
余扬又把左手换过来。
衣袖半敞,露出半条手臂。麦的皮肤上,斜着一条五厘米左右长的肉粉新疤。蜈蚣一样,有些狰狞。
我轻摸了下,感觉那条疤在指肚下起伏不平。
心突然安定下来,不再那么乱槽槽的悬在半空。
“那你要抓紧了。”余扬缩回系好袖扣的左手,又拿领带递给我,“会系吗?”
“会,不过只会很简单的。”以前给江泽打过,虽然没几次,不过还没忘。
见余扬没反对,我接过领带穿过他脖后。躺着太别扭,扶着他肩膀顺势坐起来,在他脖下结了个简单的平结。
推上去,把衬衫领放下理齐,我拍拍他肩膀说可以了。
余扬双手撑在我身侧,没动。
我顺着他的目光下移,落在自己只被被子遮挡住一点点春光的胸前。
“你昨天晚上,”余扬的气息,打在我脖侧,“拒绝的还真是含蓄。”
我缩缩脖子,抬起目光,对上他的,“拒绝?”
我拒绝会脱光躺到他床上?
“我对抱充气娃娃没兴趣。下次没别吃药了,换个新鲜的借口。”
语气很轻很淡,还带了点笑意,不像是在生气。
我摸摸鼻子,表示自己要起来了。
余扬站直身子,却丝毫没有回避或是离开的意思。
不走就不走,又不是没睡过,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不好意思。
被子无声掀落在一侧,我眼往床单上一扫愣住了。
我膝弯下,赫然染着一块巴掌大的火烧云。因为我坐起,还拖了一条长尾……
我脸上一寒,马上扯回被子挡上,捂的严实。双耳耳根发烫,没一会就蔓延到脸颊。
余扬盯着我盖住的地方好一会,拉起被子就把我整个给捂了进去,“我怎么就这么想打死你呢!”
声音嗡嗡的,听不真切。
明明是极为尴尬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隔着被子狠狠按了我两下肩膀后,我忍不住笑出来。就像我笑**正好长在肩膀上,又正好被余扬戳中了一样。
反正,一发不可收拾。
怕余扬听到更气,我竭力忍着,身子在被下一抖一抖的。
捂着嘴笑到喘不上气来时,余扬掀开被子把我揪了出去,面上表情堪称精彩!
我应该害怕,可……
“哈哈哈哈哈哈。”
天啊,我好混乱!有没有哪个情妇是第一天爬金主的床,不仅没上工,还用大姨妈染红了半壁江山的?
有做这行的吗?快传授点经验,在线等,真挺着急的。
余扬看着我半天没动,我收了笑等他发怒时,他推了下我脑袋,也笑了,“很光荣?快起,不然自己跑步去公司。”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把门带上了。
我坐在那儿放空了一小会,起身从包里摸出姨妈巾去了卫生间。洗漱后,我把昨天脱下的衣服穿上,又把床单撤下来放到浴室里,等到下班回来再清理。
下楼时,余扬的早餐已经快要吃完。我喝了碗粥,和他一起出了门。
郝助理和司机小刘已经等在车里,我们上车后,郝助理笑呵呵的回头打了个招呼,“少爷早,方小姐早。”
余扬点了点头,我回了声早。
车子开动后,郝助理翻开文件夹,交待余扬这一天要做的事。
九点二十开会,和几位高层对递了投标书的几家有实力的公司进行商讨。
这是个磨时间的事,所以会长安排了两个小时之久。会后休息半个小时,和……
这里,郝助理停顿了下,略过人名,直接道,“和……共进午餐。”
下午业务部报告,财务部总结,开会,外出洽公。
下班后有个酒会,可去可不去那种。
一天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的。
余扬嗯了声,表示他知道了。
到了美宝国际地下停车场,我按了普通员工乘坐的电梯走了进去。
余扬没说什么,郝助理抬手按了他的专属电梯。
虽然还没到正式开始工作的时间,账务二部却一片人翻马乱。
池娜穿着一身米套装,正在大声训斥低头不语,楚楚可怜的许颜。寥寥几句,就听出问题在哪里。
账务二部上几天新来了一个新员工,交由许颜来带。昨天下午,许颜把应该她汇总核对的单据交给了那个新员工秦敏做。
结果,秦敏没做完,导致整个部门进度落后了。
许颜一个劲的说不好意思,可说出的话却……
“池组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下午我给冯总排行程表来着,实在是没倒出时间,所以才交给秦敏,谁知道……”
面对冯总这两字,池娜再大气也得忍下。她咬牙切齿的用文件夹狠敲了下桌子,喊道,“一个小时内弄完!”
我没停步,去员工休息室换衣服。
上次放在公司做为替换那件的一步连体裙看上去又短又薄,可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换好后回来,许颜正在我的办公桌前整理文件。冯佳的办公室关着灯,人还没来。
我走到她身前敲敲桌子,笑了,“许颜,这些天辛苦你了。我销假了,冯总这里我来接手,你去忙你自己的工作。”
许颜抬起头,抱着文件夹笑着起身,“我先去忙别的。”
我先去忙别的,别的?
何着,助理工作已经成为她工作的一部分了?
许颜离开后,我撑着桌面打量“自己”的工位。
桌面上多了一盆开着花的仙人球和一盆绿萝,电脑屏幕上加了一张保护膜,下方粘了一张小丸子的卡通贴纸,写着:有心者事必成,加油加油。后面还画了个笑脸。
笔乱槽槽的插在笔筒里,放文件夹的凹槽里有一瓶的指甲油和两根。
而我平时用的东西。
我抬头四下扫了一眼,哦,在书架的一个空格上。旁边是插了一把枯花的花瓶和几页废纸。
正看着,肩膀被拍了下。
我回头,看到池娜近在眼前的笑脸,“病彻底好了?”
我点点头,回道,“这几天很忙?”
“就那一个人忙,”池娜对我桌子努努嘴,“以为你不回来了呢,都快把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给忘了。”
又拍拍我肩膀,池娜留下一份文件,说中午一起吃饭,转身回去工作了。
我笑笑,翻出一个塑料袋,把许颜的东西全都丢进去。
把自己工位回归原样,我进到冯佳办公室,像以前一样给鱼缸换水,整理桌面。打开冰箱看冯佳爱吃的水果没了,用笔记下。
出来后,又给附近的花店打电话,让他们马上送一束鲜花过来。
鲜花刚送到,冯佳就来了。她扫我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进办公室。两秒,反身回来,像刚看到我一样在脸上笑出一朵花儿,“小冉,你病好了?来,进来。”
我拎着文件抱着花进去,在她看文件签字时,把花插到花瓶里。
冯佳笑容满面,不停的说我不在这几天她和断了左膀右臂一样。
我瞄瞄百页窗外,把事先煮好的咖啡端给她,“哪能,许颜不是挺好的吗。听别的同事说,我请假这几天她受不少累。”
冯佳低下头吮了口咖啡,“连咖啡煮的都不如你煮的好喝,就更不用说别的了。这人啊,有上进心是好事,可还是要求稳。小许是那种,才华比不上野心,还不听话的……”
门刚好被拧开,许颜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她脸上的笑僵了下,甜甜叫了声冯总,进来汇报了冯佳这一天的行程。
一转身,嘴角的笑退下,脸变的极其难看。
许颜出去后,气氛有一瞬的凝结。
冯佳长叹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显然,她并不想这话被许颜听到。
一睁眼,她抬头看向我,“小冉,那天杨副总……”
“杨副总他喝醉了。”我截下冯佳的话,看着她眼眸无比真诚的道,“所以我半路就下了车。还好,不然,我也出车祸了……”
冯佳眼中明媚了,笑道,“对,对,是喝醉了。小冉,你出去忙,下午和我出去,你这,穿的是不是有点少,病刚好要注意身体。”
说着,把肩上的薄围巾解下披在我身上。
我没客套,说了声谢谢转身出了冯佳办公室。
许颜没走,正站在办公桌前。脸苍白,眼圈有点红。
我走过去后,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把这几天的工作做了交接。
在她放下文件夹要走时,我指指垃圾桶旁边那个塑料袋,道,“把你的东西带走。”
许颜脚步微微一顿,说了句不要了,埋着头飞快离开。
呵。
冯佳的助理我当定了,在我没玩够前,谁他妈的也别屑想!篮ζζ
大家过年好~
如题,家中三只小魔王各种闹啊,所以这两天更新时间定不下来,尽量更,不过不要报太大希望,初二或是初三,会恢复零点时间更新的正常~篮ζζ
新年小剧场,大家过年好!
秋夜有点凉,余扬从酒会中出来,被迎面扑来的夜风吹的打了个冷颤。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避风点着,深吸一口,缓缓吐了出去。后背一暖,一双玉臂攀上了他的脖颈。纤纤玉手顺着余扬的肩膀轻轻摩挲,带着节奏走到他胸口。
玉手的主人舔上余扬耳下,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展少,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没带走了?”
余扬单手把背后的人儿捞到身前,一收手臂,把女人按在自己身前。左手,撩拨着女人如海藻般头发,狐狸眼一勾,笑了,“哦?有这回事?那你提醒一下,我忘记带什么东西了?”
茉莉花的香味,瞬间充斥在鼻间。
女人轻轻踮起脚尖,吻在余扬喉咙上,声如莺啼,“我啊。”
余扬笑了,他微微弯腰,一双黑眸柔情似水的锁住女人,压低嗓音道,“不许自贱,你这样的美女怎么会是东西呢?”
手指在女人鼻尖一点,宠溺的笑了,“你不是东西,是……”
女人樱红小嘴微张,陷到那双闪亮的黑眸中。在余扬把手挡在她眼上时,她微合上眼,扬起小巧的下巴向余扬的唇吻过去。
余扬看着贴过来的红唇,继续说下去,“是垃圾!”
见到男人就往上靠的蛀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游走于每个黑夜,辗转于不同男人的床上。
这种女人,想玩也要看心情。偏偏,他最近没心情。
无视女人瞬间僵住的脸,余扬推开她,头也不回的上了自己的专车。
抬手松松领带,余扬长呼出一口气,把眼合上了。酒会上他喝了不少酒,现在胃有点难受。
郝助理回头看过来,轻声问,“少爷,老爷子明天就回去了,你……”
余扬睁开眼,凌厉的看过去,“你可以和他一起回去。”
郝助理收声,默默转过头去。片刻,想起一件事,又转过身来,“少爷……”
“嗯?”尾音提高。
郝助理彻底闭嘴,心里默默叹了一气。他只是想说方小姐的事,可他家少爷的心情看上去似乎很不好。
算了,他还是不踩雷了。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在半山腰上的别墅前停下。
郝助理把连连揉太阳**的余扬送到玄关处,转身离开。
余扬回头看了眼合上的门,心中闪过疑惑。把他放在这就走了,连杯水都不给倒?
在闻到厨房方向飘来的鱼香后,心中了然了。
方小冉出院,赵阿姨回来了。
余扬拎着衣服楼上走,却在眼睛扫过客厅时停下脚步。
几天不开一次的电视正在播放着节目,电视前白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娇小身形的女人。
他走过去,在睡着的方小冉面前叉腰站定。
心中片刻的空后,升起一丝恼怒。
行,在她方小冉心里,他余扬是个陌路人,连个朋友都算不上他认了。可怎么在他主动帮了她后,他在她心里和人渣划上了等号?
他什么时候说要她用自己来换的?有说过这话?
身后电视里传出女人一声尖笑,沙发上睡着的方小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环抱在一起的双手不安的动了下。
好不容易舒展开来,却因为电视里那女人的笑声再次皱了起来。
余扬把衣服搭在一边,摸过遥控器关了电视。
方小冉的眉心终于不再皱着了,可也只是安睡了片刻,就睁开眼,满脸惶恐的跌下沙发。
余扬连忙伸手抱住,扶稳。鼻侧,淡淡的不知名的清香混合着药香,挺好闻。
方小冉脸上闪过片刻的茫然,推开余扬开始忙绿。
余扬面无表情的盯着方小冉看,心慢慢从想掐死她的怒气中平静下来。
见方小冉扎在洗衣间里半天不出来,余扬拎着衬衫走过去。
洗衣机前,方小冉正盯着手里的瓶子细看。身上穿着她进医院时那件宽松的浅灰t恤,下摆垂到腰下。
右手袖子挽起,露出半截瘦弱的小臂。腿边是洗衣篮,里面放着他沾满酒气的衣服。
余扬眼睛眯了眯,从绘画角度来说,现在的景象很协调。可,总有哪里怪怪的,还差那么一点点韵味。
直到他帮方小冉看完瓶瓶罐罐上那些标签,转身要走时,他明白哪里怪了。
头发!
他走过去把方小冉的头发散开,随便挽了挽扎起来。松开后,半长不短的头发垂到脸侧。
余扬端详一会,满意了。
这回味道对了,很居家的样子。
坐到餐厅喝汤时,他打消了把那个不停把头发往耳后掖的女人赶出去的想法。
累了一天回来有个人在等,有味道上佳的鱼汤暖胃……
挺不错的。
一个小时后,余扬握着方小冉的腰强压心底再次升起的火气。如果她不把自己像个祭品一样摆在床上,而是真正的心甘情愿一些,会更好。
七个小时后,余扬怒气爆棚,掀起被子把方小冉按在床里。后招一个接一个,掐死她算了!
狠按两下后,被子里的人开始抖个不停,似是在哭。
余扬停下动作,长呼出一口气,怒气没了。掀开被子想喊方小冉滚时,却发现她在笑……
嘴角上扬,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一向白的透明的脸因为笑而挂上红润,闪亮的双眸水盈盈的。
他记得上次看到她气这么好,还是把喝醉的她压在身下时……
方小拒扫了一眼余扬的脸,抬起手把嘴捂上,把笑收了。
对视一会,余扬笑了。嗅了嗅她身上和自己一样的味道,转身出去。
不哭就行,哭了马上滚!篮ζζ
051 滚
助理的工作繁杂多变,我把和许颜交接过来的工作顺一遍。
我离开这些天没什么大事,就是冯佳这几天身体似乎不舒服,在医院预约了医生。
和医生见面的时间就在今天下午……
想了下,我把电话拨过去确认见面时间。
预约的居然是,很有名望的妇产科医生
上午时间快要结束时,我把文件抱去给冯佳签字。
冯佳签完字没让我走,晃晃僵硬的脖子,笑着从椅子一侧拿出两个高档包装袋递给我。
“小冉,看看。”
我笑着接过,视线扫过冯佳下意识捂在小腹上的手,打开黑白相间那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件衬衫来。
白点钻,小燕尾领,看上去和平常的女士衬衫没什么区别,可摸上去手感很细腻。
另一个雅粉的袋子里,是一套黑女士西服长裤。同样看上去和平时穿的职业装没什么区别,可得体的裁剪和高端的面料……
我翻过两个袋子,却没看到logo。
冯佳站起来,把衣服塞到我怀里把我推进一旁的更衣室,“别看了,这是私人订制。去试试……”
门一合,我侧过身,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慢慢收了笑容。
因为她又一次把我卖了,所以用套衣服来赔礼道歉?
我解开扣子,把衣服换上。
衣服裁剪很简单,却利落得体。长裤包着**一顺垂下,显得双腿笔直修长。西装掐了腰身,腰间两枚可系可不系的纽扣圆润闪亮,形状和垂在衬衫燕尾领上的水钻遥相呼应。
明明看起来很普通的衣服,可穿在身上,气质立显。
我理理头发出去,冯佳倚靠在办公桌前,拍着手连声夸赞。
她把一颗梅核吐到纸巾上,走过来帮我理了下衣领,笑颜如花,“真不错,杨副总说那天他喝多了吐了你一身,特意订制了这身衣服给你赔罪……小冉,身藏不露啊。这么瘦还这么有料,我都没看出你有c……”
我后脑轰了下,血液在一瞬凝住。
衣服仿佛长了刺,变成透明的。在扎破身上每一寸肌肤的同时,把我暴露在空气之中。
冯佳笑着拍拍我肩膀,接起手机娇滴滴的叫了声明山,把我推出办公室。
我推住门想去换回衣服,冯佳对我嘘了声,合上门,“咔嚓”一声上了锁。
欺人太甚!
回到办公桌前,我扬起手中的文件刚想砸下,肩膀就被人拍了下。
午休时间,她来叫我去吃饭。
我把文件缓缓放到桌子上,松开死死攥住的双手,想了下,和池娜一起往外走,“我要先去下旁边商场……”
买身衣服,把这身皮换下去。
池娜挽着我手往电梯走,“吃完再去,我打电话订好位子了,过号了要重新排……你脸怎么这么难看?病不是好了吗?”
电梯下来正好遇到江月,听池娜说我们要去吃泰国菜,就一起了。
有了江月这个话唠,和池娜有说有笑的,也不用我说什么了。
那家泰国菜就在公司附近,新开没几天,池娜吃过一次,所以强烈推荐。
就是人多,虽然池娜已经提前打电话预约过,可依旧要等,而且要等至少等两桌。
我靠在门厅的假山旁,一边摩挲手臂,一边拿着手机摆弄。
餐馆wifi很快,浏览邮箱页面很流畅。我划动手指,把一组数字暗暗记在心中。
旁边,江月和池娜压低着声音,同仇敌忾的把许颜从头到尾讲究一遍!
池娜看不上许颜平时工作眼高手低,代理几天助理,就把自己当成冯佳心腹,差点把下巴仰到天上去。
江月看不上许颜谄媚做作,明明和总经办秘书室不熟,平时也就是送签文件的点头之交,却在中秋节时,给总经办秘书室的人都送了礼物。还另外多送了郝助理一条价值不低的领带……
这要是说没存别的心思,谁信啊!
江月正说着,池娜推了她一把,又拽了拽了我,朝门口怒了怒嘴,“别说了,别说了……”
我顺着池娜看过去,正好看到郝助理推门进来。
江月立马消音,满脸懊悔的低下头,“我这张破嘴。”
郝助理看到我们了,笑着微微点头,把门扶住。
紧跟在后面的是余扬,和挽着余扬手臂,弯着眼眸说个不停的季琳桐。
季琳桐穿了身墨的布艺长裙,很有异域风格。上段日子还一垂到腰的直发染亚麻烫了大卷,编成两条松松的辫子搭在肩膀上,显得很是俏皮。
她半靠在余扬身侧,小声道,“展二哥,我和你说哦,这家店的菜超正。和我同剧组的姐姐来吃过说很好吃,在朋友圈里推荐了两次。你看这里人多多,如果不是借她的光,咱们也得在这里排位子。”
余扬微微低头,轻笑,“那我是借你的光了。”
“哎呀,不是。”季琳桐松开余扬胳膊,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倒退着走,“是委屈展二哥由着我性子来吃这种小店,不过真的很好吃,我保证。”
季琳酮竖起三指,轻跳撒娇。
“好好走路。”余扬捉下她的手,正好停在我们面前,视线在我身上一扫而过。
池娜马上笑了,带头叫了声总经理好,我跟江月也跟着叫了声。
余扬点点头,季琳桐热络的伸手把江月手拉起来了,“你们也来吃饭啊,正好,一起,人多热闹。”
江月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她看看池娜又看看我,结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季琳桐又看向我,笑的更灿烂了,“这位姐姐看着眼熟,一起去。你这身衣服挺不错的,是在哪里订制的,能不能介绍给我?”
我笑了下,身上长刺了一样不自在,“季小姐说笑,这衣服就是外面随便买的,不是什么订制。”
余扬看看手表,季琳桐马上一手挽着他一手拉着池娜往楼上走,“走啦走啦,我饿坏了。”
一群人笑着呼啦啦往楼上走,我刻意压后一步。郝助理也压后一步,在我张嘴想和他说不一起去时,郝助理低笑道,“方小姐,难道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不过,我不是应该滚的远远的才合适吗?”
我和余扬的关系见不得光,不是越少同时出现越好?特别是,在季琳桐在场的情况下。
郝助理一笑,向楼上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很坚决,“方小姐想多了……”
我看着郝助理呵呵笑了两声,攀着他肩膀往楼上走,“我什么时候能有郝助理这样的助理,可以帮我解决好一切,安排好一切。贴心到,就差给你家少爷戴套了。”
郝助理面不改,“方小姐今天心情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是说我生气了吗?我正在生气给你看。”
“……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效劳的?”
“还真有,去给我买身衣服,马上。”
说话间,雅间到了。我无视郝助理略有惊愕的表情,走了进去。
圆桌,正好六个位子。
余扬季琳桐坐在最里面,江月坐在季琳桐旁边,正在看电子菜谱,再往下是空的。余扬旁边是空的,再往下是池娜。
我对大家歉意笑笑,坐到了池娜和江月中间。
江月把菜谱递给我,轻声道,“特都点了,你也点一道。”
我随意翻了下,点了道素汤。本来想喝点热的,胃里能舒服些。可真等汤上来,闻到那深重的咖哩味,没什么食欲了。
季琳桐的话唠程度和江月有的一拼,江月虽然有些拘谨,可餐桌上还算有说有笑。
我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抿饭粒,手机震动了下。我划开,见是余扬的短信。
这种场合玩手机有点不合适,我没点开。低下头刚抿一个饭粒,腿上挨了一脚。
抬头,目光正好和余扬的撞到一起。
我抓过手机点开他发过来的短信,“你在闹脾气?”
闹脾气?
我还不够听话,让我来我就来让我吃我就吃,全程连个声都没吭。
省了发短信的事,我摇摇头把手机放下了。
片刻,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上面罗列了我的三围尺码,问是不是对。
我心中一阵烦躁,手指极快的按条短信回过去,“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摸一摸就知道女人尺寸的本事?这是天赋异禀还是见多识广?”
短信飞出去的一瞬,我就后悔了。我好像把自己的伤口拔开,血淋淋的放到了余扬面前。
不想再和余扬交流,我缩回腿埋下头苦吃。手机震动一下,我点开来看。
“马上把你那身皮拔下去!”
我握着手机没动。马上?在这里拔?
片刻,短信又来,“滚!”
没有二话,我捂着胸口站起来,对大家歉意的说句不舒服,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开包厢。
出了餐馆,我去旁边商厦买了身新衣服换上,才算把气喘顺。本来想把那身衣服扔掉,可想了想,还是带回了公司。
临近上班时间,池娜回来了。她看冯佳还没回来,对我小声问道,“你怎么就那么走了,那可是总经理和总经理未来夫人。以后很有可能是总裁和总裁夫人,再以后是……”
我指指身上新买的衣服,打断她的话,很无辜的回了两个字,“我真不舒服,还有,我冷。”
“那也不差吃饭那么一会儿啊!”池娜一指头戳在我脑门上,“你啊,你这是不想在公司里干了!余总一直板着脸,似乎生气了……”
刚要继续说,冯佳回来了。池娜转身对冯佳问了好,瞪我一眼离开了。
冯佳见我没穿那身衣服,脚下一顿,不过也没说什么。没一会,打内线告诉我准备东西,马上去北城公司分部。
分部账务出现问题,有老会计做假帐,和出纳挪用公款。
这次只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并没有查看帐目,所以我和冯佳在那里没待上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坐回到车上,我查了下行程表,对捂着嘴干呕的冯佳道,“冯姐,你不舒服?接下来是……”
冯佳拍拍胸口,对我笑了,“嗯,先去医院。”
我们到医院时,魏明山已经等在专家诊室外了。见到冯佳,马上过来扶住,把手贴在她小腹上。
因为事先有预约,两人直接进了诊室。没一会儿,魏明山拿出一叠单据让我去缴费。
我掐着时间回去,在把单据交给搂着冯佳的魏明山时,电梯处刚好滚来一只烫着波浪卷的红的球。
那只球停在魏明山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声喝道,“姓魏的,你他妈的好样的!”
一回手,又挠在冯佳脸上,破口大骂,“你这不要脸的婊子,狐狸精,万人骑的烂货!”
冯佳满眼惊恐,保养白皙的左脸浮上三条带血的指甲印!篮ζζ
052 一张也不给你!
魏明山老婆接连扇出那两巴掌,把走廊里的人都给扇蒙了。
冯佳捂着脸眼中浮上水气时,魏明山扭曲着脸,回手扇了他老婆一耳光!
“你这败家娘们儿!”
“啪”的一声,打的魏明山老婆原地转了个磨磨,摔倒在地。
这下可不得得了!
魏明山老婆从地上爬起来,拎着手里的包就往魏明山和冯佳的身上头上砸。
魏明山把冯佳护在身后,反手去夺她老婆手里的包。
女人,再胖也没男人力道大。没几下,她的包就被魏明山给抢过去扔的远远的。
就在我以为这架打到这就完事时,步行梯那里传来一阵喧哗,不过三十秒时间,两女一男小跑着加入战斗,扭转了魏明山马上要胜利的局势!
新加入那男的没有魏明山高也没魏明山壮,可加上魏明山老婆,硬是把魏明山收拾的和小鸡子似的!
冯佳那里情况更槽,没了魏明山护送,她根本不是另两个女人的对手。耳光拳头挨了多少不说,那两个女人还叫嚣着要剥了她这个不要脸的小三的衣服,拍照传到网上去!
真人有拿起手机拍照时,医护人员带着保安上前拉架梳理人群,一个小护士一边拨报警电话一边喊,“都别看了别看了,一会警察就来了。拍那些,有什么好拍的。真放网上去,犯法知不知道?散了散了……”
都这时候了,挨打的魏明山还喊出一句,“别报警!别报警!”
人群乱哄哄的推搡拉扯时,我瞅准机会,冲到混乱中拉着被医护人员救出来冯佳跑到医办室,把门反锁上。
医办室里空无一人,医生都出去拉架维持秩序去了。
冯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已经没一块好地方,头发凌乱的不成样子,还被薅下来一缕。衣服扣子都拽丢了,肩缝开了线,露出里面的蕾丝打底衫。
她靠着门,整个身子都是抖的。
背后的门不知为何被撞的发出几声声响时,她眼神一晃,双手十指插进头发里,发出无声的嘶吼!
放下后,一抬头,目光凌厉的向我看过来。眼球腥红,像头野兽。
我无惧的迎上去,直视她的狼狈。
“手机给我。”冯佳对我伸出手。
我把手机拍在她手上,心中平静如水。
冯佳收回目光,擦擦鼻下流出的血,接连拨了两个电话出去。她往出拨电话时,我才想起来,她的包被那两个女人抢过去扔了。
冯佳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律师。
她要告今天打她的这几个人,让她律师马上准备材料。
第二个打给了她老公。
开始时声音很小,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最后,声嘶力竭的怒吼了一声,“那就离婚!”
吼完后,冯佳把电话挂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医办室,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中。
不过也没一会儿,警察就来了。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包括我,都被带回附近警局做笔录。
我虽然是冯佳的助理,可打人的不是我,挨打的不是我,对魏明山和冯佳的关系以及这两伙人为什么打起来一问三不知,所以没多久就被告知可以回去了。
我从审讯室里出来时,冯佳的老公面如死般从门外跑进来,一眼看到我。
他冲过来问我谁是负责这件事的警察后,跑过去对那警察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警察同志,我老婆不是那种人,她是清白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这就是爱?
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后,我暗自想。
因为爱,可以无视头顶长出一片草原。因为爱,可以容忍自己老婆肚子里怀别人的孩子。因为爱,可以在事情揭露时急匆匆的来做假证?
冯佳她是不是脑袋有坑,放这么一个痛她爱她的人不好好珍惜,竟然去当小三做情妇!
出了派出所我没回公司,回了趟自己的小窝后,直接回了余扬那里。
时间还早,余扬晚上又有酒会,我在赵阿姨的帮忙下把客房收拾一间出来住。
洗净早上弄脏的床单后,又到花园去转了转。很雅致,就是天气一天天转凉,开花的绿植已经很少。
花园中修葺成葫芦型的泳池里,果真有七条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泳池里的水很清很静,鱼背似一条条黑线。
余扬晚上回来时又很晚了,不过还好,我没像昨天一样睡过去。余扬也还好,没像我想像中的带着怒气,就是看上去很疲惫。
我放下笔记本下地,给他盛了碗八仙醒酒汤。
余扬只喝了一口就推给我了,说太甜。扫扫我套在身上的宽松家居服,问,“回去拿的?”
我抱起笔记本电脑,一边浏览网页一边点头,“你这金主太扣门儿了,不扔金卡银卡给我刷,送车送房送珠宝什么的也就算了,竟然连衣服都不给我准备几衣柜。还要,我穿旧的……”
余扬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把我目光吸引过去后,回手把搭在一旁的西服上衣拿过来。从兜里掏出黑钱夹,抽出几张银行卡依次摆在茶几上,“你看,我不仅有金卡银卡,还有黑卡龙卡,各种会所vip钻石卡。这些卡不仅可以刷衣服刷鞋子,刷车刷房都没问题,还能刷美女……”摆完,挑起嘴角邪魅一笑,修长手指在卡面上轻轻滑过,“想要吗?”不等我回答,右手一挥把卡全部收回手心,“一张也不给你!”
我一愣,嘴张开了。
虽然我没想过拿其中任何一张,可他的举动,也太小气了!
余扬站起身,隔着茶几在我嘴角轻吻了下,“你今天心情不错,保持下去。”
说完,嘴角擒笑着往楼上去了。
我看着他背影摸摸嘴角,他今天,心情似乎也不错。
第二天我在八楼给余扬做甜点时,从郝助理得知余扬心情不错的原因。
城东商业圈招标的事进行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再进行一次复审投票就要出结果了。
这次招标,是余扬重回商界的第一个项目,又决定着能不能回总部,余扬自然格外看重。
郝助理端着甜点走后,我又洗食材煲了个汤。
余扬最近酒会频繁,去喝酒前喝些热汤吃些东西,对胃好。
弄好一切,我回二十八楼继续上班。
冯佳请病假了,账务二部一切事宜暂时由财务一部的经理代理。
虽然前一天医院打架的事被捂严,可到底是闹到派出所,特别是冯佳还要告魏明山的老婆,所以,整个公司差不多都知道了。
魏明山上午时倒是在业务部出现了,不过只一晃就离开了,灰溜溜的。
以前魏明山老婆对这对狗男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魏明山再怎么和冯佳好,也没动到家的根本。而现在,竟然想让冯佳生孩子!
魏明山和现在的老婆,可就一个七岁大的女儿。
在这种触及利益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放任?
大家都在猜,最后这对野鸳鸯会得到一个什么结局。是东风压倒西风,正房打倒小三,还是西风压倒东西风,小三嚣张上位。
就这么猜了四五天,冯佳肚子里的孩子没分出亲爹,人身攻击的上诉还没提交,公司人事部下达一纸调任。
把魏明山,调到青城去当作业务部经理一职。
调任一公布,公司群里炸了。大家纷纷议论,没了魏明山这个靠山,冯佳以后在北城的日子要怎么过?
毕竟,她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凭的可不是能力。
过了个周末,又到周一,冯佳来上班了。
脸上的青紫已经原褪下去了,化了精致的妆,一身的凌冽之气。往办公区前一站,杏眼一扫,目光揪住正在玩手机的许颜,笑了一下。
那笑太过诡异,看的我后背发凉。
那一天,整个财物二部的气氛都是死寂的。快到下班时,池娜去办公室送一天的单据报表。她自己不敢进,就拉着我一起去。
冯佳很是雷厉风行,一句缀话没说,看完签过字后,让池娜出去了。回过头来,继续盯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字,丝毫没有关上的意思。
重新回来的冯佳开启了工作狂模式,几乎天天早来晚归。可就是这样,她在公司里的地位也一再下降。
在她回来后不久,公司要派两名经理级别人员到总部开会。往年,人选是冯佳和账务一部的经理。而今年,硬是变成了账务一部的经理和账务二部的副经理……
人员名单出来后的当天,冯佳在窗前站了一下午,嘴唇咬的充血晶亮。
临近下班时,一直以来加班晚走的冯佳叫住我,满眼期待的问,“小冉,有没有办法,拿到商业圈招标的近期资料?”篮ζζ
053 你在表演自然吗?
我驻足,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妆容越画越精致,可神却一天不如一天的冯佳。
她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对她忠心耿耿,对她的话听一不二?
如果宝宝健健康康的,痊愈的希望没握在吴用的手里,我知道她冯佳是哪颗葱哪头蒜?
冯佳和我对视一会,笑了,“小冉,我知道你还介怀上次的事。”撑着桌子长叹一声,道,“你当我走到这步是我愿意吗?同为女人,我就不气不恼?现在,我是难住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别说翻身,想自保都成问题。不过也就那样了,我有老公有家有车有房,在职位摸爬滚打十几年,存款也够优先几年的了,”
她走过来拍拍我肩膀,笑着反问,“你呢?想没想过,我离职后,你怎么办?你可比我难多了……”
我侧头看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强忍住狠狠扫下去的念头。
她长篇大论这翻话总结起来就一句: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倒霉了你也好不了!
我垂下头,踌躇片刻,轻声回道,“我,试试。”
冯佳点点头,帮我把鬓角的头发往耳后掖了掖,“去,我再忙会。”
接下来几天,冯佳几乎每天都找各种机会把我往三十一楼打发。我上去后不是去找江月聊天,就是抽空到八楼煲汤烤面包。
还有时,会安静的坐在余扬的办公桌对面。他处理他的文件,我研究我的菜谱。
郝助理说过他家少爷不挑食材,可从来没说过他家少爷挑做法和搭配!
同样一颗白菜,红烧了吃,醋溜了吃,清炒绝对不吃。同样的土豆,打成泥吃,切片素炒吃,切丝醋溜绝对不吃。同样的鸡,白斩了吃,清炖了吃,加了蘑菇绝对不吃。
挑三拣四的,根本不考虑食材和我的感受。
这毛病是纯惯出来的,我觉得狠狠饿几天,连屎他都得吃。
在余扬的办公室里,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办公桌上关于城东商业圈招标内容的进展和详细内容。
可惜,我没有丝毫告诉冯佳的打算。
我乐于看冯佳火烧屁股一样上蹿下跳,和个跳梁小丑一样周旋在她的婚姻危及和事业危及中。
嗯,冯佳的二十四孝背锅好老公,终于在他妈扇了他两巴掌砸了半个家后,举起小白旗对冯佳发出了抗议。
现如今,冯佳已经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正在等着老大的亲子鉴定出来。
如果孩子是他老公的,他们的婚姻可能还会继续下去。如果不是……
反正,冯佳现在对公司这块死抓不放。在一没能力二没靠山的情况下,她把杨副总那边的支持当成了她以后可以在美宝国际平步青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正式公布招标结果的日子订在了十一长假后,也就是十月八号。
临近放假前两天,冯佳对我的追问更紧了。我摇头摇头再摇头,借口虽然只有郝助理看护太严我找不到机会这一个,却无比好用。
紧接着,十一长假来了。下班时,我长长松了一口气时,冯佳面无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离开了。
看着她落寞的背景,我有些失神。
人不能走歪路,真的不能走歪路。歪路的尽头看似锦云盘绕,实则,后面是万丈深渊。
摔下去,定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身为老板,余扬没有假期。因为第二天一早要飞国外,所以很难得的准时和我一起回别墅。
回去后,我洗手,进厨房和赵阿姨一起做饭,余扬则上了楼。
饭做好,我顺着钢琴声,在三楼琴室找到余扬。
我来他这里时间不短了,不过活动范围仅限于我的房间和客厅厨房,别的地方几乎不去。
琴室的门天天关着,更是。
这间琴室比他原来那处房子里的更大,除了配音设备,各种乐器外,还有画板画架等物。
见我进来,余扬也就不弹了,擦擦手和我下楼吃饭。
吃过饭,他突然想起曾经要教我弹琴的话,硬是拉着我在琴室练了两个小时的琴。
初见成效后,余扬又心血来潮的要教我拉小提琴。
小提琴这种乐器,是偶像电视剧中男主角的装逼神器。想想,一白衣少年,在女主弹钢琴时往旁边一站,是不是很和谐很美好很融洽。
要是敲个大鼓或是吹个喇叭就不行了。
可惜,再好的乐器也挑人。当我把小提琴架在脖子上开始锯木头时,余扬一眼扫过来,问,“你在表演自杀吗?”
他从后面环住我,纠正我拿琴的姿势。左手扣左手,右手握右手,应该这样,应该那样……
好不容易摆弄好,他握着我右手,把琴弓微微用力拉下去。
优美的音符从琴弦上绵延而出,虽然只有一个,却不再像我拉出的那样难听。
余扬偏头,一个吻落在我耳朵,笑了,“挺不错的,继续。轻,用力点……”
我握着琴弓,手心里直冒汗,“余扬,到底是轻点,还是用力点?”
余扬握住我的手一滞,松开了,“用力点。”
没了他掌握力道,琴声再次变的难听。我求助的看他时,他没兴致再教了,“太笨,不浪费时间了。”
我把小提琴放回原处,关灯下楼时,余扬坐在餐厅旁的台前喝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站在二楼看了他一会儿,回房睡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余扬已经在去飞机场的路上了,郝助理同行。我下楼吃饭时,赵阿姨一愣,笑了,“我以为小姐和先生一起去国外了呢。你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下碗面。”
是我也以为我会和余扬一起去国外,为此还忐忑了两天,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随行在他左右是应该的。
可,并没有。
余扬不在,我日子过的散漫。每天除了吃睡外,就是窝到书房里看书。
我原来以为这个别墅是余扬后买的,后来才从郝助理那里得知,这橦别墅是余扬生母的产业。当然,后来成为展家产业的一部分了。
余扬在没脱离展家前,回北城时大多住在这里。至于我先前看那两套房子,则是余扬后面自己买的了。
也是有钱任性,不过是主卧被吐了两次,说不要就不要了。
书房里的书,有很大一部分是余扬母亲收集的。张爱玲,三毛的书集都是整套整套的,还有一些国外文学著作。其余的金融经济方面的专业书籍,是余扬的。
我看了四五天的书,脑子不免变得痴呆呆的。在接到冯佳打来的电话时,还沉浸在小说中没拔出来。
在答应冯佳出去小坐时,脑子刚有些清醒。当她提出直到我住的地方来接我,我彻底明白过来。
此时再拒绝不出去已经错过时机了,所以我道,“不用不用,我哪能让冯姐来接呢。你说见面的地方,我自己打车去好了。”
电话里冯佳一笑,说了地方,把电话挂了。
别墅区没出租车,我让司机送我到市区,又拦了个出租车去的冯佳说的地方。
一家咖啡厅的包厢,挺隐蔽,搞的和特物接头一样。
我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找到方位,敲敲门推开,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微微愣了下,还有些尴尬。
我猜到冯佳约我见面应该是开门见山的谈杨副总的事,可没想到,杨副总本人竟然在!
两个人虽然一坐一站,可冯佳发丝有些乱,脸上带着一丝红润。
冯佳回头看到我,往下拽拽裙子,笑着把我拉进去,按在杨副总对方的位置上。她亲昵的搭着杨副总的肩膀,把一杯倒的满满的白酒推到杨副总面前,“老杨,上次的事你不对,把妹子吓到了。”
杨副总没笑,扭头,冷冷对冯佳说了两个字,“出去。”
冯佳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可嘴角还是往起挑了挑。她收回搭在杨副总肩上的手,道,“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了。小冉,你差不多就行了,杨副总……”
“让你出去。”杨副总再次打断冯佳的话,声音更冷,“听不懂?”
这回冯佳彻底笑不出来了,她低着眉眼,头也不会的出了包厢,把门带上了。
我把手伸进包里,迎上杨副总的视线。
多谢这只垃圾,让我养成随时带着防狼电击器的好习惯。
杨副总看着我,略有浑浊的眼睛带着一丝审视。僵了一会儿,他拿起面前那杯满杯的白酒,一饮而尽。
他把酒杯倒提,示意喝的一滴不剩。随后,又喝了两杯。
三杯白酒咽下,杨副总的脸变的通红。
擦擦嘴角,杨副总对我道,“方小姐,这三杯酒,是为那天的事给你赔礼的。”
我看着他,道,“杨副总,你喝多了。”
赔礼?我可以刨了他妈坟后说声对不起吗?
杨副总笑了,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张银行卡放在桌面上,“喝没喝多我知道,就像你能不能拿到资料我也知道一样。”手指按着那张卡往前一送,他道,“如果你想通了,不仅这张卡里的钱是你的了,冯佳现在的位子,也是你的。”篮ζζ
054 这不好吧。
我看看杨副总,又看看他短粗手指下按着那张卡,笑了。
往椅背上一靠,我侧头道,“杨副总,这不好。我是冯姐一手带起来的,怎么好抢她的位置呢?再说,冯姐身为北城美宝国际最年轻的经理,做出来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有她在,有什么事是搞不定的?杨副总又哪里用得着我一个小小的助理来效劳?”
杨副总坐正,用手指指点着我,正道,“方小冉,我这人办事直。我和你把话撂明白了,你也别夹枪带棒的和我绕圈子。你说你是冯佳一手带起来的,不好抢她的位置。可她像玩物一样把你送来送去,你就一点也不恨她?”不等我回话,杨副总把手指敲在桌面上,下了定语,“你早就恨透了她!你之所以不和她翻脸,是因为你缺钱,缺很多很多钱,你现在的工作你丢不起。”
再次把卡往前一送,杨副总挑起一边嘴角笑了,“现在,钱我放这了。只要咱们合作愉快,这张卡里的钱不过是个零头。而冯佳,你说,你想她马上滚出美宝国际,还是你们两个换换位置,让她来给你当助理。我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你心中清楚。”
到底是比冯佳高出几个层次的人,一席话说下来,不仅挑起了我对冯佳的恨意,还提出两种发泄心中怒气的方法,最重要的是,讲明了和他合作好处多到数不清。
这样的条件,放谁面前谁都得心动?
我错开目光不再和杨副总对视,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琥珀的液体在白瓷杯中打几个漩涡,停下时,我抬眼看他,“你真的能让我做到冯佳的位子上?”
杨副总神稍有缓和,眼中浮上一丝不屑,“你当冯佳是怎么上去的?靠魏明山?魏明山有这么大本事,就不会从北城公司滚蛋了。”
所以说你杨副总在北城公司的势力也大不如前喽,不然怎么会让魏明山这条忠犬滚蛋?
我把斟满的茶杯放在桌面上,推到余副总面前,“现在可不是两年前,现在北城公司的当家人余总,是展氏太子爷。”
杨副总端起茶抿了口,满是轻蔑,“他算什么东西……”
我给自己斟茶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冷笑一声,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余扬怎么不直接撞死你呢!
“所以,就要看你怎么选了。”杨副总放下茶杯,声音沉了下来,“相比让你坐到冯佳那个位置,让你离开美宝国际在北城混不下去,会容易的多。还有你姐姐家的孩子,只怕要换个医院了。你是个聪明人,孰重孰轻,能想明白。”
利诱不成,开始威逼了!
我抬头,对杨副总笑了,“我想起来,我有一次去找郝助理,看到他抱着一叠招标文件。最上面的一份,是东海有限公司。”
杨副总扬眉,“就这些?”
“这个东海公司,极有可能中标。我几次都看到它的标书排在第一位……”
“……再没别的了?”
“杨副总,郝助理和余总出国了。”看着杨副总,我万分诚恳的道,“等他回来,我会尽量套出更多东西。”
你让我给消息,那我就给消息。至于这些消息有没有弄,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毕竟,我只是个小助理……
杨副总站起来理理西服衣襟,把银行卡推到我面前,伸过手来,“下次,要有用的。”
我看着他的手,没握,笑的一脸天真,“杨副总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不知道杨副总许诺我的职位,什么时候兑现呢?”
杨副总收回手,眼中挂着一丝烦躁,“事成之后,半年之内。”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包厢。
我没动,含笑摆弄手中的银行卡。
银行卡背面的签名处,用碳水笔写了六个零,是这张卡的密码。
我用茶水润湿了指尖,点在上面轻轻一抹,把墨迹擦掉。
冯佳走进来,拍拍我肩膀坐在我对面,笑了,“小冉,你不会怪姐?”
“怎么会呢?”我扬扬手里的银行卡,“如果没有冯姐,我上哪发财去。”
冯佳轻轻一笑,“小意思,小冉,姐不会亏了你的。”一扬手,叫服务生进来点菜。
我拎包站起来,含笑告辞,“姐,今天就不陪你吃饭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突然有点可怜冯佳。
她还在憧憬着平步青云的美梦时,已经被她所攀附的人视为弃子,用来讨好更有用的人了。
出了咖啡厅,我去了附近的atm机。第一次把卡插进去时查询时,是空卡。等了三分钟,里面多出两万块钱。
没想到,我给杨副总的消息竟然值两万块钱!是这个消息真值,还是杨副总给的安慰奖?
不管哪种,这钱现在是我的了。
把卡装到包里后,我站在街边拦出租车,回了余扬那里。
正午太阳正好,简单吃过午饭,我和赵阿姨把露台上的花花草草彻底摆弄了一遍。该修的修,该扔的扔,最后留下的,安着品种高低摆好。有几盆菊花,还傲霜开放着,给这一丛绿中点缀了些许金黄。
提着水壶浇完花后,赵阿姨下楼准备晚饭食材,我则打开琴室向阳的窗,坐在钢琴前练成琴来。
刚弹了半首曲子,我电话响了。
我拿起来扫了眼,心中沉了下,来电人是吴用。
自我上次砸了吴用的病房后,他和我就再没联系过。我现在,有点搞不清吴用到底想干什么,完全看不懂他这个人。
说他冷血无情,他的的确确在帮我。可说他人好心善,他为了让我帮他做事可算是不择手段!
电话第一遍响铃我没接,直到吴用打来第二遍,才接起来。
我这轻喂了声,吴用很是公事公办的声音传了过来,“方小冉,十天前,市医院已经和邹医生对接上了。”
这事我知道,如果不是清楚宝宝的事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在面对杨副总和冯佳时,不会底气十足,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邹医生那边查看了宝宝的病例后,已经在和宝宝的主治医生商讨。结论是,”吴用一顿,我心高高提起时,他语气里带了笑意,揭露答案,“邹医生觉得宝宝的手术难度在他可控制范围内,手术方案已经定下,只等邹医生到国内来执刀。”
我手按在琴键上,不由自主的笑出来,“那邹医生,什么时候来中国?”
“后天,让他休息一天,手术安排在八号。”
回答,从我身后传来。
电话里,吴用笑道,“你知道了,不用我说了,拜。”
吴用挂了电话,我转身向门口看过去。
余扬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条纹衬衫,显得人很精瘦。双眼挂着黑眼圈,一脸的疲倦。
我要道谢时,余扬打了个哈欠,捏捏眉心,转身走了。我下楼,在一楼餐厅看到正捧着一碗汤喝的郝助理。
他看到我,打了个招呼,没用我问什么,就唠叨道,“先去了温哥华又去了纽约,分秒必争,连个整觉都没睡过。还好,生意差不多成了,等明天去香港……”
“明天还要去香港?”我不可思议的看郝助理,“你们这是玩空中飞人啊?”
郝助理苦着脸点头,“可不就是空中飞人,我脑子里现在嗡嗡直响。不和你说了,我要抓紧时间回去睡觉。”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飞香港,还能休息一天。”
“谁知道呢……”
郝助理把碗中的汤一口喝净,抽张纸巾擦擦嘴,起身走了。
余扬去香港后,我全身心的关注宝宝的情况。借着匿名好心人的身份,宝宝的主治医生和我说了很多宝宝的近况。
现在秋末,天气凉爽,正是手术的好时机。宝宝身体一切机能良好,完全能支撑下来这场手术。手术团队除了主刀的邹医生外,副手,助手,全都是北城数一数二的专家。
反正,一切都好,只等着手术成功,宝宝痊愈,重见光明。
八号那天,我请了一天假。起床后略略收拾,匆匆赶到了医院。
离手术还有半个小时,医生和宝宝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我不敢去宝宝的病房,也不敢去手术室门前守着,就混在离手术室最近那层楼层中。
不时的,顺着楼梯爬上去看一眼。做贼一样,有脚步声靠近,马上顺着楼梯无声的跑回来。
九点二十,宝宝终于在她爸爸妈妈的陪伴下进了手术室。
沉重的隔离门一关,上方亮起手术中三个字。
我靠在门后,整个心都提起来了。篮ζζ
055 你下贱
我以前咨询过秦医生,一般的开颅手术,要进行多长时间。
当时秦医生说,如果只是简单淤血清除的话,一个小时左右就够了。大些的肿瘤,会分几次手术切完,每次手术时间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不等。
而宝宝……
秦医生说保守估计,要二个小时左右时间。那块小血块压的地方太过刁钻,周围全是主神经线,稍有不甚……
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上手术台主刀,而不是四处搜罗比他更权威更有经验的医生。
我幽魂一样在走廊里上上下下的飘动,眼睛时不时的手机上瞄。也只是下意识的瞄而已,屏幕上的时间根本没有通过眼睛传到大脑。
手术进行到四十分钟,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一个护士急急走出,把一份通知书递给宝宝的爸爸。
术中的宝宝有转醒迹象,现在要加大麻醉力度,不然手术无法继续进行。
方小乔脸一白,当下就瘫在了地上。
我靠在门后,浑身冰凉。
加大麻醉力度,会不会对宝宝的智力有影响,她才这么大点……
手术进行到一个小时,护士再次开门出来。
颅腔已经打开,已知病灶已找到。在要摘除时,发现第二块血块,正好压在……
我扶着墙滑坐在地上,胸口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一样,麻痛到不感呼吸。
手术进行到六十三分钟,秦医生出来,下达病危通知书。
手术进行到七十八分钟,护士出来。宝宝情况稳定下来,第一血块已摘除……
手术进行到九十分钟……
我双手狠狠揪着头发,咬紧牙关,瞪大着眼睛看脚下被阳光照亮的方寸地板。
一颗心随着医生护士的话忽而上,忽而下,一会飘在云端,一会跌进谷底。到最后,情绪抽离**,整个人都麻木了。
过了不知多久,眼前多了一双闪亮的皮鞋。阳光从他腿侧照过,裤子布料的纹理清晰可见。
我眨眨发涩的眼睛,抬头去看。
盯了太久阳光,眼前全是光斑。等看清来人是余扬时,他已经伸手把我拉起来,往楼下走。
我对他摇头,蹲在地上不动,小声道,“我不走,我要等宝宝出手术室。”
余扬没放手,二话不说的拖着我就往楼道门那里去。
我死死攥着他的手,妥协,“别出去……咱们走,我不等了。”
余扬松开我的手,定定看我两眼,转身下楼。我透过楼道门窗户,最后看一眼亮着绿灯的手术室,跟在余扬身后离开。
我本以为余扬会带我离开医院,没想到,他是带我到院长会客室继续等着。
相比于阴冷的楼梯间,被阳光洒满的会客室温暖舒适很多。
我双手冰凉的捧着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发呆。人虽然在这,心却还留在手术室前。
墙上时钟的分针一小隔一小隔的跳动,最后蹦到十一点二十。
两个小时,宝宝应该出来了。
我放下杯子往外走时,余扬伸出手臂拦下我。郝助理敲敲门进来,扬着手机对我说手术还在进行。
二个小时零十分,二个半小时,二个小时零四十分……
我越来越不安,内心濒临崩溃。手机上时间跳秒到三小时整时,我把杯子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见余扬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舔舔嘴唇,辩解道,“我,不小心。”
我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
慌乱的抓过包,我在里面翻杨医生开给我的镇定药。
没有,包里什么也没有。
停下手,我想起我早在一个星期前把药都放到抽屉里了。
“你在找什么?”余扬问。
“纸。”
我从包里拿出几张纸巾,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收拾满地的玻璃碎片。手一扫,被碎玻璃割破了手掌。鲜红的血自掌心流出,滴在地面上。
看着那血,我突然平静下来。坐回到沙发上,看护士进来给我的手消毒包扎。
护士出去时,郝助理正好进来。他拿着手机站在余扬身边,轻声道,“手术结束了。”
我抬头,死死盯着郝助理的脸,想从他平静无波的表情里看出端倪。
余扬拿过电话听了会,对我摆摆手,让我过去。
我走到落地窗前,站到余扬身边。他把手机放到我耳边,里面传来有些生硬的普通话:“……在动刀前,并没发现有第二块血块,在手术室里,我们马上修改了手术方案。在取得家属同意后,决定一次性把两块血块全部拿出……”
我抬眼看余扬,心中有些焦。对于过程,我实在没有兴趣知道。
终于,在余扬低下头看我时,我在电话里听到了我最想听到的那句话,“上帝保佑,手术很成功。”
我舔舔嘴唇,眼角有些湿。
“……三个小时后,小天使会醒过来。现在眼睛还看不到东西,要恢复一段时间。”
“谢谢。”我道,“真的很感谢。”
“嗯?不是展先生?”
我把电话递给余扬,扭头看向落地窗外,嘴角忍不住上扬。
“方小冉,”余扬站在我身侧,指着左边问,“你看到远处那座塔了吗?什么颜?”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点头,“看到了,灰。”
市医院的对面是公园,那座塔几乎成了北城的地心标。阳光下,塔上的灰琉璃瓦闪闪发亮。
“塔旁的树呢?看到了吗?”余扬继续问。
我把视线旁移,道,“看到了,很高,有黄有绿。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余扬没回答,继续道,“那边有湖,看到了吗?”
我双手抵在落地窗上,跟着余扬的话极目远眺,看到只在树后显出一小块真容的湖面。
阳光下,碧绿的湖面波光粼粼。虽然离的很远很远,却仿佛闻到了清新水气。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去,眨眨眼睛再看。
灰的塔,绿的树,青的湖面,蔚蓝的天空……
天地间仿佛开了一盏灯,明媚了一切景物的同时,让心也随之明媚。
我近似贪婪的搜寻目所能及的一切美好,一扭头,视线和正看向我的余扬撞到一起。
明明是个男人,皮肤却好到让女人嫉妒。阳光下,能看到皮肤上细小的绒毛。穿着一件黑衬衫,沉稳中带着一丝邪气。
以前只觉得他长的不差,却没觉得这么好看过。眉毛很浓,鼻子很挺,眼睛……
似墨点成的眼眸深处,装了一个世外桃源。
里面有山川河流,有细雨绵绵,还有一个,越来越大的我……
我猛然回过神来,余扬的脸已经近在眼前。我向后想躲,却被他拖住了后脑。
两两眼看中,唇上一湿,被他**,“你先勾引我的……”
我心呯呯直跳,脸上烧着了一样。想和他说根本没有勾引这回事,却恰好被他撬开了牙关,攻城掠地。
力道不如人,技术不如人最后我攀着他的肩膀,闭上眼放弃挣扎……
门突然被推开,郝助理的声音传来,“少爷,公司那里来电话……呃,抱歉,你们继续。”
余扬松开我,眼睛粘在我脸上,把手伸过去,“电话给我。”
我尴尬的把脸埋在余扬怀里,轻喘。余扬的声音从他胸口传到我耳中,嗡嗡的。平复好心情想站到一边时,余扬搂在我腰上的手用力一握,“别动!……没说你,你继续说。”
手机里的声音听不太清楚,隐隐听到和招标的事有关。
余扬轻嗯了几声后,声音冷了下来,“……先稳住,我马上回公司。”把电话扔给郝助理,他道,“告诉高层,一个小时后开会。不能准时到的,明天不用来了。”
郝助理接住手机,说了声是,转身就往外走。
我把西服递给余扬,跟在他身后下楼。边走,边问,“出事了?”
进了电梯,余扬才道,“嗯,回去处理一下。”
“招标的事?出什么事了?”
“嗯。”我还想再问,余扬侧头对我道,“小冉,你怎么突然之间对招标的事感兴趣了?”
我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他低头在我唇上轻轻一亲,“和你没关的事就不要想了,乖,别总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电梯到达一楼,我们错开进来的人群一起出去。余扬走的有点快,我只能小跑跟上。
在楼门外等车开过来时,突然有人扳了我肩膀一下。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余扬捞到怀里站稳。我回头,看到方小乔一张惨白的脸。
她目光在我和余扬身上来回划过几次,瞪着眼睛大声问,“江泽呢?你不和江泽在一起,这个人是谁?”
不等我回答,她脸一变,问,“安排宝宝做手术的不是江泽是这个人?”
余扬伸出手,道,“你好,我是余扬。”
“你和江泽不是谈婚论嫁了吗?”方小乔打开余扬的手,揪住我胸前衣服问,“所以,你是怎么让这个人帮宝宝安排手术的?你说,你怎么让他帮你的,方小冉你告诉我,你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怎么让这个人帮你的?你这么做江泽知道吗,你这么做……”
我抓住方小乔的手,抢回自己衣服,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肯定,“就是你心中想的那样。”
方小乔不动了,她眼球血红,扬起手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方小冉,爸妈一辈子教书育人,你竟然跑去当情妇!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你下贱,我这辈子都看不起你!”
我被她打的脸偏向一侧,回过头,看着她笑了,“那怎么办,宝宝手术已经做了,你把血块再塞回去?至于你看不起我……你不是早就看不起我了吗?”
方小乔扬手又要扇过来,却被余扬把手捉住了。
郝助理从远处跑过来,挤到人群中一脸惊愕,“少爷,方小姐,这是……车开过来了。”
我拉拉余扬衣袖,“咱们走。”
余扬松开方小乔的手,护着我后背往车那里走。郝助理的身后拦住方小乔,不让她靠近,“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你要是再这样,我叫医院保安了。”
“方小冉,你站住,你给我回来。”方小乔在后面大叫,“你回来!你下车,小冉,你回来!我让你回来你听到没有……”
车门关上,方小乔飞扑过来,拍着车窗跟车子一起跑。
十几米后,车子加速,她追不上了。
余扬盯着后视镜,道,“她应该是在给你打电话。”
“我换号了。”后视镜里,方小乔摔了手机。
“为什么不解释,任她骂?”
我侧头,有些好笑的看余扬,“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做得出还不行她骂了?我爸妈是老师,如果他们还活着,只怕就不是扇我一耳光这么简单了。”篮ζζ
056 和你讲哦,我小时候是我爸妈的骄傲
我曾在无法入眠的午夜试想过,如果我爸妈还活着,知道我现在过的日子,会怎样。
那个在高中当了二十几年班主任,带过十几届重点班,把三米讲台当站场,一辈子耿直育人最后猝死在讲桌前的方老师,会不会狠狠一教辫抽下来,打死我这个不知廉耻的不孝女?
还有我妈,她生前死后都不想再看我一眼。如果知道了,可能会直接脱离母女关系。
余扬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笑了,靠在他肩上,轻声道,“和你讲哦,我小时候是我爸妈的骄傲。我读完小学一年级,以双百的成绩直接跳级读三年级。那时我还没有课桌高,坐在第一排。上语文课时,同学们站起来叫老师好时,我叫妈妈。然后,我妈罚我站了一节课。”
余扬的手放在我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捏。
“可惜,我的聪明只维持到小学,到了初中成绩一路滑坡。我爸教出那么多高材生,我却丢他脸的只考了个三本大学……”
余扬笑出声来,我也跟着笑了,眼里的泪却滴在他衬衫上。
“方小乔只比我大两岁,可很疼我的。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她都让着我。后来她末婚生下宝宝,受了很多很多苦,宝宝就是她的一切……你看到宝宝的爸爸了吗?方小乔终于把他等回来了,真好……”
楼梯间里,我看到他紧紧抱着方小乔,脸上挂着和她一样的焦急。签字时,手在抖,听到医生说宝宝病危时,脸惨白。他是宝宝的爸爸,血脉相联,和身为宝宝妈妈的方小乔感同深受。
如果宝宝没有出车祸,他们一家三口现在要多幸福?
还好,错误及时纠正了。宝宝的手术很成功,很快就能看到爸爸妈妈。
“余扬,谢谢你。”我仰头看余扬,第无数遍说谢谢,“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举手之劳。”余扬道,“你不用一遍又一遍的说谢谢。”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这对于我来说却是难于上青天……”
余扬推开我,坐正,脸上的笑没了。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侧目看过来,“所以你用你自己来换?”
“我,”我看着余扬,舔舔干裂的嘴唇,道,“我无以为报。”
让邹医生主刀给宝宝做手术,对余扬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
可余扬凭什么举这个手?
我又凭什么因为这件事对余扬来说简单,就心安理得的去忽视这件事以我的本事再耗费三年乃至五年时间都办不成?
我自己是我唯一仅有的,恰好,他以前似乎有那么点兴趣……
余扬敲敲前面的隔板,声音寒若冰霜,“停车。”车在路边停下,他头也不回的对我道,“下车。”
我看着余扬愣住,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
“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倒足了胃口。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你在报答我了。”余扬的脸阴沉着,目光里满是阴戾,“下车,别让我说第三遍。”
我咬咬唇,没用他说第三遍,抓起包下车。门刚关上,车子绝尘而去,不过十数秒就融到车海中。
我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再也分辨不出远处那些四方块中哪辆是余扬的车,才收回视线。
我下车的地方离我的狗窝有点远,我一步步走回去时,太阳已经西沉。
空了半个多月没住人的屋子,用一室荒凉来迎接暂居在这里,身心疲惫的过客。
我坐在落满灰尘的沙发上,把脚上走出的血泡挑破。然后起身,翻出一袋方便面煮好果腹。
腾腾热气中,我含着筷子笑出泪来。
宝宝手术成功,我人生中最大的难题圆满解决了。可为什么,我感觉我这个人更烂更差劲了?
把自己喂饱,我把屋子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连厨房最细小的角落都没放过。
临近十二点,累到胳膊抬不起来,实在干不动了,我躺到床上睡觉。
闭眼就是梦,做了一夜,可睁开眼就忘了。应该是恶梦,不然眼角不会是湿的。
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我做公交去公司。
往大厦里跑时扫到郝助理的背景,我故意压后几步混在上班的人群里,等他和余扬进了电梯,才夹在人流里进员工电梯。
冯佳还没来,别的职员已经到了,正在七嘴八舌的闲扯。近来,冯佳越来越压不住手下员工,别说她不在,就是她在,这些人嘴上也没什么把门的。
我借着煮咖啡的空,站在茶水间里旁听。
她们在聊昨天公布招标结果的事,就在昨天上午九点,中标结果已经公布了。
办公区靠窗的地方,池娜推了推眼镜,声音轻之又轻的道,“听说,昨天公布的那间公司,标书造假。不仅中标的那家造假,还有别的公司也被举报造假……虽然还没得到证实,可不像是空**来内……”
刚来不久,整天跟在池娜身后转的妹子把话接了过去,“这次招标可是太子爷一手策划的,这还是城东商业圈项目进行的第一步,一迈步,就摔了……”
几个人围着太子爷能不能回总公司聊了会儿,一转话题,转到季琳桐首次触电荧屏,马上要播出的偶像剧……
后面的话没什么价值,我不再听,倒杯咖啡回座位了。
抿了半杯苦涩,冯佳春风满面的来了。她笑着和我说了声早,扭着腰进了办公室。
没过两分钟,打内线过来,“小冉,帮我联系刘律师,让他起草一份离婚协议。细节方面……”
我夹着话筒,看着电脑屏幕敲下一二三四五条。记好后,她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让他再给我打电话。”
我连恩几声,要挂电话时,冯佳笑道,“小冉,你桌子上有份文件,拿去三十一楼送签……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放下电话,我把桌角那份绿皮文件拿在手中,沉思起来。
东海有限公司的实力在所有投标公司中不是最强,却也算是翘楚了。各方面实力综合下来,很接近理想值。
我当时对杨副总说这个公司,一是觉得东海公司不可能中标。二是觉得距离公布中标结果不到三天时间,杨副总他们有天大的能耐,也难在区区三天时间内搞到东海有限公司的标书,再做一份表面上看不出来是复制,各项数值又无限接近的标。
现在,我心中忐忑了。标书造假,给这件事添加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如果,万一……
我刻意算计着余扬不在的时间去三十一楼,到江月那里套消息。
以前总拿她做幌子,对她是不是真知道招标的事不是很清楚。如此真套起话来,才发现她知道的还没有我多。
有心打电话和郝助理问些,可打给他和向余扬直接问有什么区别?
把文件放在江月那里,我卡在余扬没回来时,回二十八楼了。
下午快下班时,美宝国际官网发出通知,昨天公布的中标通知作废。
中标作废,也就是说招标还要继续。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围绕着招标的事再次高速旋转起来。
我天天按冯佳的指示往三十一楼跑,不过信息,我是再不会透露给杨副总他们丝毫了。
一个星期后,招标的事进行的如火如荼时,冯佳和她丈夫协议离婚。家产平分,孩子归冯佳。离婚协议书上,没有写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离婚后的冯佳,时间上更自由了。以前她虽然也出席酒会,可更多的时间是早点回家。现在,一周五天,她有三天徘徊在洒会酒局上。
身为她的助理,我大多数时候要跟在她身后。
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说,这种交际场合去多了,难免会遇到几个熟人。
比如,江泽。
我已经忘记上次和江泽面对面说话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还好,因为宝宝手术很成功,我看到他不再像以前那么难受,一心想避开了。
所以,一片灯红酒绿中,他从人群的另一边向我看过来时,我举杯向和他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
轻抿一口鸡尾酒,我划开视线,去搜寻冯佳。见她和一个足能装下两个她的男人搂在一起跳舞,我坐到角落里,玩手机混时间。
正玩着,眼前视线一暗,江泽坐到了我身边。
我偏头看过去时,他侧头向我手机看来,“玩什么呢……消消乐?”
“无聊,随便玩玩。”
江泽从西服里掏出手机,打开游戏凑过来,“我玩到四百多关了,比你高。”
我扫了他那颗藤蔓一眼,回道,“我全刷了三星……”
“那得加好友,听说后面可以送星星……”
莫名其妙的,把江泽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还加回了好友。我拉着qq名单扫了两眼,对江泽道,“江泽,你搭讪的手段要改进啊,现在姑娘们可都精着呢。”
江泽靠在后面椅背上,单手支头,神情有些慵懒,“老了,和现在的小女孩们玩不到一起去……”
说着,专心玩游戏去了。
我刷了两关三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一直想和江泽说,却一直忘记了。
“江泽,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方小乔了。”
“嗯?”尾音上扬,眼中满是疑惑。
我回头看过去,道,“她是我姐,我和你早分手了,你不要和她联系了。”
“你们吵架了?”江泽放下手机,道,“她上些天给我打电话,说你把她电话拉黑,找不到你了。她让我,陪她一个完好无缺的妹妹。”篮ζζ
057 是该罚
江泽说这话时直视我,有些昏暗的光线中,眼眸熠熠生辉。
我和他对视三秒,败下阵来,扭头看向别处,“要怎么还?我一没断手二没断脚,难道……要去医院补个膜?”
这话有些粗,说完自己先愣住了。
为掩尴尬,我一仰头把半杯鸡尾酒都灌到口中。甜中带辣的液体从喉咙滑下去,烧的嗓子眼发涩。
江泽笑了,“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还成,人哪有不变的。”放下酒杯,我起身向冯佳走过去。
舞曲刚停,冯佳半倚在那个看一眼都腻的慌的男人身侧巧舌嫣然。走动间,半露在外的雪白**上下颤动,不时的扫在那男人的胳膊上。
她扬眉给我使个眼,我马上从包里拿出手机捂在身前,对她道,“冯总,有您的电话。”
冯佳借势站直柔弱无骨的身子,白嫩的手从男人的肩膀滑到胸口,轻拍一下,俯身近话,“李总,我有些事,先离开一下。”
李总肥腻的大手在冯佳后腰重重一抓,咪咪的笑了,“去。”
冯佳巧笑一下,绕开李总和我走到会场一侧的小阳台。人群后,她卸掉脸上的笑,眼中满是嫌弃的拿出粉底补妆,“那只死肥猪,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接话,“论吨位,是挺重的。”
冯佳一扫不快笑出声来,对着镜子理理披在肩上,卷成大卷的头发,回头往会场里扫了眼,“来了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扫视会场一圈,目光定在某点上,“来了!”
今天这场酒会是关于儿童先天性心脏疾病的慈善酒会,酒会上所有拍卖所得,最后都会用于救治那些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家中无力负担的儿童。
因为这项计划打算归入政府医疗规划,又找来有医学界名手坐镇,所以商业医学界来了不少翘楚。
前者,出钱出钱出钱。不砸上一大笔买些零碎东西回去,给政府工程填砖加瓦,还怎么在这个地界上混。
后者,出力出力出力。不把必生绝学使出,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参会商家多出善款,还谈什么医者仁心。
本来今天的慈善酒会冯佳是出席不了的,毕竟她一拿不出钱二拿不起刀。不过她有办法,成了李总的女伴。
而她今天的目标,是天宏集团的少东家范明东。
赤果果的骑驴找马,玩的一手好交际。
酒会这种场合,一般是越晚出场的越有身份。范明东来的就比较晚,臂弯里挂着一位红裙美女,举杯间笑的春风得意。
冯佳理理头发,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拿起一杯鸡尾酒,眼含微笑,扭着腰身走了过去。墨裸背礼服,趁得皮肤白皙细腻。长发扬动间,美背若隐若现。一根带钻的细绸带,松松的垂在腰际……
手中手机一震,我低头扫了眼来电,是冯佳家保姆的。
手机震了会,停下,马上又震了起来。
这么晚电话打这么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我掐紧手包,向冯佳走了过去。
这么会儿功夫,冯佳已经和范明东搭上话。她站在范明东右侧,手中杯子略低,碰到范明东的杯子上。
范明东嘴角含笑,仰头轻饮一口。
冯佳舔舔下唇,侧身在范明东耳畔低语。范明东低头细听,视线不偏不移的落在冯佳胸前。
我等两个人第一阶段互动完,上前叫了声冯总,把还在震着的手机拿给冯佳看。
冯佳眉毛微挑,对范明东笑道,“范总,抱歉,我先接个电话。”把手机接过去,拍拍我肩膀对我笑道,“小冉,这是天宏集团的范总,以后咱们还要多靠他关照。”暗中对我做个手势,转身离开。
我回手从侍者那里拿起一杯果汁,对范明东露出八颗牙齿,微微颔首,“范总,久仰!我是冯总的助理方小冉。”
三分钟,冯佳回来前不让别人有机会搭上范明东抢了先机就行。
范明东笑的很绅士,却丝毫没有碰杯交谈的意思。显然,我这样的小人物是入不了他眼的。
反而是他身边的红裙女伴,晃着手中的红酒,挑起唇慢悠悠的道,“明东,刚才我没听错。冯总说以后要你多关照……可她,似乎是财务经理。天宏集团的生意,有直接和美宝国际账务对接吗?”
跟着一个low货,注定成为别人眼中的low货。
我晃晃杯,扭头直视红裙美女,笑了,“美女说笑,试问什么生意是不走账务帐目的?只要天宏集团和美宝国际合作,无论是哪方面的,都是对我们这些账务人员的关照。不过,”我微微靠近美女,压低语气,却不减音量的道,“我个人是觉得还是不要关照了,我真是加够班了,巴不得能马上回去睡觉……”
“方助理这话要是被冯总听到,可轻饶不了你。”范明东把话接过去,终于把酒杯递了过来。
“这,可真得请范总高抬贵手,不要把这话告诉我们冯总了。”我心底长松一口气,压底杯子碰上去,“不然,我怕是要收拾包袱回家吃自己了。”
还没等杯子碰到,红裙美女用手挡住了。我抬头看她时,她扬扬眉毛笑道,“方助理好没诚意,既想让范总关照,又想让范总藏话,竟然喝果汁。”
范明东把杯子收回去了,“王婷没说,我还真没发现。”
“抱歉,我的疏忽。”
我扬手唤来侍应生,刚想换鸡尾酒,叫王婷的美女却一伸手,把红酒推到我手下。
“和范总敬酒居然疏忽,得自罚三杯才成。红酒而已……”
一侧,范明东一转身和别人攀谈上了,把我和王婷置之一边不理。
我偏头看过去,和正在跟范明东碰杯的男人撞上视线。
那男人一顿,抬起手指着我道,“你,你是……”他皱起眉,眯眼道,“我见过你,让我想想……”
我捏紧酒杯,尽量笑的自然,“这位先生……”
他没认出我,我可认出他来了。他是严总,上次我和郝助理去夜魅找余扬,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王婷看看我看看严总,得意一笑,“方小姐,这位是严总,还不快敬一杯酒,说不定你们冯总也要严总关照呢。”
我低头一笑,“严总,幸会。我是大众脸,您可能是记错了?”
严总瞄我一眼,没有说话。
范明东抿一口红酒,一幅置身之外的样子。在严总眉头皱成八字时,他把手搭在严总肩上,低声笑问,“来前飞了?”
我以前不知道飞是什么意思,后来从郝助理那知道,飞是吸毒的隐晦说法。
严总一笑还没说话,会场入口那里掀起喧哗。我跃过人群看过去,见余扬搂着季琳桐的腰走进来。
余扬穿了身白礼服,没系领带而是带了点钻领结,浑身上下,只有左胸口袋里的方巾是黑的。他旁边的季琳桐穿着一身一字肩白小礼服,只有腰间的一条打了蝴蝶结的细绸带是黑的。
金童玉女,说不出的般配。
范明东进来没走几步,正好折回去和余扬打招呼。王婷刚想动,严总看看余扬点点我,眉头舒展开来,“我想起来了……”
余扬和范明东碰完杯,一转身,目光从我身上滑过,落在严总身上,“严总,好久不见,近来哪里发财?”
严总把杯碰上去,凑近余扬耳语两句笑了。离开后,拍了拍余扬的肩膀,“你不厚道啊!”
余扬从头到尾脸末变,在严总笑完后,把季琳桐拦到身边,对严总道,“严总,你误会了。正式和你介绍下,这是季琳桐……你不会不认识?要是真不认识,可得自罚三杯。”
严总哈哈一笑,在季琳桐点头问好后,笑道,“怎么可能不认识,余总,季小姐现在可是大红大紫!说真的,如果不是季大小姐签约自家季氏旗下,我一定把她签过来……”
觥筹交错间,一行人边说边笑的往会场里面走。这种情况,已经没有我给冯佳拖延时间的必要了。
我后退一步让路,王婷却突然停了下来。她回过身,盯着我看,“方助理,你还欠三杯酒,啊,不对,还差严总一杯,总共四杯。”
范明东和余扬停下脚步,回身看过来。季琳桐偏过头来,看着我甜甜的笑了,“方助理,你也来啦……”
范明东对王婷轻斥一句,“淘气。”侧头对余扬道,“展少,你看……”
余扬轻晃酒杯,笑问,“发生什么了?”
王婷靠在范明东身边,娇声娇气的说我用果汁敬酒,该罚。见到严总,竟然也不敬酒,不知理。
余扬细细听了,点点头道,“用果汁是不对……”
严总在一侧道,“算了,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到一边喝一杯。知道内情的说两个女人闹着玩儿,一会儿让不知内情的人知道,还以为美宝国际和天宏集团闹崩了……”
“……是该罚。”余扬向我这边看一眼,把后面的字吐出。篮ζ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