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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Orange橙音     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txt下载     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信阳闯入

    她就这么承认了。

    闫温茂只感觉血液上涌,抬手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将它捏成碎块。

    尘土和碎石落在洛初初脚边,洛初初看了一眼,挪了挪脚步。

    “你别生气,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她也不在乎多说一点。

    从感情上来说,要让洛初初选择,她更偏向于闫温茂。从理智上来说,一是闫温茂跟她没有成亲的可能,二是司空瑾说得明白,成亲后两人的气运是“均分”。

    司空瑾的气运之浓厚已经超过普通人,甚至不属于人类该有的范围。如果跟他平分的话,洛初初得到的气运足够支撑起“女帝”这样尊贵的命格。

    洛国以后势必要扩张,不扩张没法强大国运。那就意味着,洛初初的气运必须能够配得上这个位置,德不配位必招灾祸。

    而闫温茂……他的气运固然强大,否则也不会掌控洛国。但是他毕竟还是人。

    如果二人均分,洛初初仍旧无法得到足够的气运。保命有余,但是要将洛国国运撑起,帮助司空瑾成长到足以对抗攻略者的程度,基本上不可能。

    想明白这一点,洛初初静静说道:“如果走到绝境,与司空瑾成亲是惟一的选择。”

    闫温茂感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凉得透彻,司空瑾就那么不可替代吗?

    “那信阳呢,你要兵权,司空瑾可无法给你。”

    洛初初咬了一下嘴唇,道:“能拉拢就拉拢,至于其他的,我已经不想了。”

    信阳跟闫温茂闻人胤差不多,都是王侯将相的气运。何况他常年镇守边关,很可能会在战斗中死去,不是一个好的人选。

    一滴清泪毫无预兆从他的眼角流下。

    洛初初低着头,心绪烦乱,没有看到这一幕。

    她不是个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人,所有的感情,都要建立在能活下去的基础上。

    如果为了闫温茂,放弃了其他人的气运,洛初初没有半分信心在攻略者手上活下去。到时她会死,司空瑾会失败,信阳闻人胤会死,洛国的气运会被攻略者悉数抽空,从此湮灭。

    而闫温茂,也会死。

    攻略者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闫温茂杀了她,不会被放过的。

    洛初初知道对于闫温茂而言,动情一次有多可贵,但是她不能什么都不考虑,因为情而让整个洛国没落,让闫温茂丧生。

    “这是最好的选择,你不必劝我。”

    沉默维持了很久,闫温茂忽然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奴才不敢不从。”

    他没有径直离开,而是朝着宴会走去。

    大风将闫温茂的衣袍吹起,衣摆的牡丹花在风中仿佛活了过来,分外妖冶。

    袖子上有一块浅浅的湿痕,逐渐风干。

    洛初初在假山后站了一会儿,默默叹了一声气,调整好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座位上。

    宴会开始了,精致的菜品顺着流水飘到众人桌边。

    洛初初盯着盘子里晶莹软糯的点心,一点胃口都没有。

    大臣们的热闹是他们的。

    闫温茂坐在洛初初身侧,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洛初初看了一眼,心想幸好今天的百花酿并不醉人,否则很可能会让其他人看到闫温茂失态的一面。

    不能,他们都不能出事。

    御花园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甚至还有刀兵相见的声音。

    “什么?”洛初初站起,警惕地看向外面。

    侍风现身,与宋知月一左一右护在洛初初身边。

    诸位大臣察觉到御花园外发生了变故,连忙丢弃酒杯等物,惶惶然聚在一起。

    一颗犹带着血迹的头颅从门口滚进来,停在宴席前方一丈远。

    “这是侍卫的头颅……”

    没等洛初初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听骏马嘶叫之声,一名浑身沾着血迹的男子闯入御花园。

    听到爱驹被侍卫们宰杀,临死前发出悲鸣,信阳眼睛都不眨一下,咬牙向前。

    洛初初见一个血人冲了进来,正害怕他大开杀戒,却见那人直挺挺跪在地上。

    “陛下!”

    他声音嘶哑,明显是很长时间没有喝水。

    “陛下,边境情况危急!”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让洛初初呆愣一瞬间。

    “你是何人?”

    信阳勉强掏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令牌,高高举起。

    月光明亮,足以让洛初初将令牌上的大字看清楚。

    “信阳,你是信阳大将军?!你不是在边境吗?”

    洛初初不顾阻拦,连忙上前去将信阳扶起。

    走到近前,她才发现,信阳身上的血迹一层又一层,新旧交叠,明显经过许多次战斗。

    “快去请医者,立刻就去!宫女拿水过来!”

    信阳没有第一时间去喝水,反而抓住洛初初的手道:“陛下,边境粮食不足,士兵饥寒交迫,已经快撑不住了!末将愿以身家性命起誓,所言并无半分虚假!”

    洛初初不可置信道:“先前边境急报,京城已经遣人运送钱粮……难道?”

    信阳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呵呵”之声,苍凉道:“那些钱粮不知运送到何处,却绝不在兵卒手中。”

    宫女拿来温水,信阳将水一饮而尽,还要说什么,却实在支撑不住,昏厥倒地。

    洛初初松开手,手掌被信阳握过,散发着浓重血腥气。

    她罕见地没有呼唤闫温茂,而是直起身子,目光从大臣们神态各异的脸上划过。

    “今天不把这件事情解决,谁都不许走。”

    更多的侍卫将御花园整个围了起来,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在医者和医女齐心协力之下,信阳被抬到临时搭起来的帐篷中擦洗、包扎伤口。

    半个时辰后,信阳醒来了。

    他下意识想坐起来,觉得有些异样,抬手一看,两只被缰绳磨破的手掌已经包上了纱布,散发着浓重的草药味。

    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干净的,手脚受伤之处皆被处理好了。

    “陛下……”

    “诶,你别下床!”医女眼疾手快扶住信阳。

    信阳咬牙支撑,道:“扶我出去,我要见陛下!”

    医女拗不过他,只得将他扶出帐篷。

    在信阳昏迷之时,洛初初已经安排审问大臣,但目前还没有太大成果,御花园内死寂一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捐银

    “都不肯承认是吗?”洛初初罕见地露出怒容,她真的生气了。

    哪怕是他们给边疆的士兵们剩下一点儿物资也好,可是偏偏一点都不剩,竟然歹毒到了如此地步!

    大臣们低着头,然而脸上并没有太多惧色。

    他们不怕洛初初。

    这种时候,洛初初应该去求助于闫温茂,但是刚刚他们才闹了矛盾,洛初初不确定闫温茂会不会愿意帮忙。

    “陛下。”

    信阳被医女搀扶着,走出帐篷。

    “信阳。”洛初初脸色稍微和缓,问道,“距离运送物资已经过去相当长一段时日了,京中尚未收到你的回讯,不知是为何?”

    信阳被洛初初的问话问得呆滞片刻,回过神后,咬牙道:“竟然如此!”

    他给京城寄了许多封信,竟然没有一封送到洛初初手上。等到最后信阳不得不亲自骑马进京,面见洛初初。

    洛初初得知信阳寄来的信件都被拦截,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从没感觉到自己是这般无力过!

    是冯素儿顺利完成任务给了洛初初错觉,以为想做的事情只要安排好就可以达到效果,没想到现实竟然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你们!”

    洛初初抄起一只茶盏,狠狠砸在群臣面前,碎瓷的声音刺入耳膜。

    “你们不肯招供,是打定主意朕对你们没有办法,笃定若是朕把所有人都抓起来,那洛国就无人管理了。”

    “好,朕暂时不问,等最后再跟你们算总账。但是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捐钱捐物,谁也跑不掉!”

    “闫温茂。”

    闫温茂站在旁边,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什么都没说,却有许多双眼睛落在他身上,悄悄观察着他的神情,试图分析出他的态度。

    听得洛初初呼唤,他转头,对上她琉璃般清澈的眼眸。

    “陛下。”

    “若是有人不肯拿出银子,那便不要对他们客气。”洛初初沉着脸道。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洛国强盛,争得那一线生机,而现在有人在洛国疆土上狠狠割了一刀,要是不及时补上窟窿,恐怕会元气大伤。

    听洛初初如此说,闫温茂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方才对他说出那样的绝情之语,现在却依旧让他帮忙。他是该感谢洛初初的信任,还是应该愤恨她只是把他当做好用的工具?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在所有人眼中,那便是默认。

    方才还镇定自若的群臣,顿时起了骚动。

    洛初初看着一张张金尊玉贵养出来的脸,感觉十分讽刺。

    他们明明拥有着那么多东西,却依然还是对边境赖以生存的物资下手了。而现在只是让他们捐出一点银子,就像要割他们的血肉一样。

    “朕愿意捐出私库中三分之二的银子,诸位爱卿若是用几百上千两银子敷衍朕,应该知道后果。”

    洛初初不清楚自己私库中如今有多少银子,但是沐香阁如今已经不止局限在京城中,开始向其他地方扩展,想来赚的银子应该足够多。

    再加上私库中本来就有的银子,不会是笔小数目。粗略估计,应该有将近一百万两。

    这些大臣洛初初不清楚他们的家底,但是闫温茂清楚。如果他协助,至少能再榨出几十万两银子。

    根据信阳报告的情况,如今边疆士兵死伤严重,逼得他放下一切进京求援,银子应该越多越好,才能将空缺补足。

    终于有第一个大臣走出来:“臣愿意捐出三千两银子。”

    洛初初点了点头。

    “陛下,臣也愿意捐银子,可惜没能带在身上……”

    “那就记账,等你回去之后,会有人亲自上府邸问你要。”

    而后,在第一人的带动之下,大臣们陆陆续续站出来。

    洛初初开始时略微放松,听着听着就重新皱起眉头。

    都是两千两三千两这样的数目,想来要不是她定下不得少于一千两的“底线”,大臣们甚至还会说出几百两这样的离谱数字。

    开什么玩笑,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名贵摆设、字画,一样就要几百上千的银子,他们会没钱?

    听到“一千八百两”以后,洛初初实在忍不住了,一股气憋在胸口,恨不得操起大刀将这些偷奸耍滑的东西脑袋都砍下来。

    虽然很想这么做,但是理智告诉她,她根本没有这样做的资本。

    时怀山还没彻底起来,甚至不能参与今日的宴会。

    所以她能依仗的只有……

    洛初初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闫温茂的手。

    闫温茂被她牵住,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陛下贵为一国之君,都愿意捐出私库三分之二的银两。你们作为臣子,该不会吝啬至此罢?”

    人群为之一静。

    “一千八百两,你也说得出口?”闫温茂嗤笑,“那便让人去看看,你是不是当真如此勤俭。”

    “闫大人!”那位臣子额上冷汗直冒,哆哆嗦嗦道,“刚才、刚才微臣说错了,是一万八千两,不,是五万八千两……”

    洛初初的威胁他们可以不当回事,但是闫温茂的威胁不能。他真的会派人上门抄家。

    大臣们原本以为闫温茂即使是站在洛初初这边,也不会直接表明态度,因为这样筹集到的银子,只会让信阳记得洛初初的好处,对闫温茂半分好处都没有。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

    一直没有说话的闻人胤,想起先前听过的传闻,以谨慎的目光打量着两人,最后定格在两人牵在一处的手上。

    闻人胤眯起眼睛。

    先前他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个传闻。

    与闫温茂作对多年,深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闻人胤很确定,他绝对不会对洛初初有什么感情。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他的猜测出错了。

    ……

    “信阳,你看这么多够不够?”

    等最后一人重新捐出银子,被侍卫“护送”离开,洛初初疲惫地坐在座位上。

    跟这群人打交道,实在是累。

    信阳拿过账本,计算后点了点头,道:“这些足够了,不过末将想亲自去采购物资。”

    这是信不过其他人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选择

    “可以,只是你的身体状况,真的能支撑住吗?”

    洛初初忧虑道。

    信阳道:“末将受伤并不严重。”

    “受伤是一回事,你千里迢迢跑到京城,需要休息。”

    洛初初想了想,最好的办法是直接调集粮草和士兵送到边境,免得信阳独自一人跑来跑去。

    但是她并没有这方面的势力……

    “朕会让楚益清协助你……”

    “陛下。”闫温茂打断了她的话,道,“楚大人并不合适,他的人大多数聚集在中原,很少去边境。”

    “那你的意思是?”洛初初下意识问道。

    闫温茂看着洛初初,洛初初的脸逐渐红了起来。

    楚益清不合适,那就只能是闫温茂出手了。

    “那、那你们商量吧……”洛初初起身,有点狼狈地避过闫温茂的视线,“我、我先回去了。”

    直到洛初初躺在床上,脑海里想的还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哀叹一声,拉起被子,鸵鸟似的埋在里面。

    太尴尬了!实在太尴尬了!

    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晚上会是这样的。

    明明才说了不会选人家,转眼间又不得不去求助,连她都觉得自己厚脸皮。

    可是不求助闫温茂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信阳和边境那些士兵自生自灭吧?

    御花园。

    只有闫温茂和信阳面对面站着。

    说实话,信阳不喜欢闫温茂,不,是很厌恶。

    他怎么也没想到,闫温茂会选择出手帮助。

    “闫大人这次大发善心,我信家会记在心上。”

    闫温茂不可置否,道:“将边境管好,不要辜负陛下一片苦心。”

    走出御花园时,晨光熹微。

    头有些晕,不知是彻夜不眠的后果,还是又到了该服药的时候。

    闫温茂阻止了侍风的跟随,独自走在路上。

    他前行的方向是盘龙宫。

    时至今日,闫温茂对于洛初初未能言止于口的事情还是猜不透,只是隐隐猜测与洛国有关。

    她很在意洛国的情况,希望洛国能够大治,这一点闫温茂是看在眼里的。

    既然无法成为那个与她携手的人,或许,他可以成为无法替代的人。如果能帮助洛初初治理天下,想必她会很开心,也会把重视稍微分给他一些。

    他向栖凤宫的方向望去。

    他的东西已经大部分都搬进了栖凤宫,只是有一样东西,仍旧放在盘龙宫中。

    那便是秘药。

    闫温茂不想被洛初初发现他在服用秘药,他很难对她说谎。

    盘龙宫外看守的侍卫太监,即使是清晨这样最容易懈怠的时候,也毫不松懈地注意着周围一切动静。

    “千岁。”

    “起来吧。”闫温茂随口道。

    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在想,是不是还要继续服用秘药。

    往日他出于谨慎,绝不肯等发作时再去服用,生怕被他人发现秘密导致杀身之祸,而如今却主动考虑放弃遮掩。

    抽屉拉开,熟悉的清苦药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闫温茂怔怔看着药包。

    ……

    得知洛初初昨夜的荒唐行径,温如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真的逼迫所有臣子捐了银子?!”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与闻人胤见面,克制不住流露出爱意引起闫温茂的怀疑,温如悦绝不会缺席。

    就在她没去的这一晚上,闻人胤竟然被洛初初威逼着捐银两,这让温如悦相当愤怒。

    闻人胤被欺负,在温如悦心中,比她自己被欺负更加难以接受。

    在屋子里发泄了一通,怒火仍然没有消散。

    温如悦将一只靠枕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向着栖凤宫而去。

    栖凤宫的看守之人见温如悦一副目中无人往里闯的样子,不知道要不要拦住她。

    这些日子温如悦伴着洛初初进出,按理说是允许她进去的。

    在他们犹豫的时候,温如悦一把推开宫女伸来的手臂,径直走入宫殿。

    “陛下,你为何要逼迫大臣捐银?”

    洛初初正在吃早饭,猝不及防被温如悦闯进房间,当面质问。

    大清早就遇上这样的糟心事,洛初初语气不怎么好:“温如悦,难道你觉得我这样做错了?”

    “陛下强迫群臣按照你的心意行事,是否有些过于霸道了?”温如悦质问道。

    洛初初懒得跟她解释群臣推三阻四的事情,只道:“劝诫我并不是你的工作,你逾矩了。”

    往日“你逾矩了”之类的警告都是温如悦在对她说。凡是洛初初言行有何不妥,温如悦就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洛初初只当是她在进行本职工作,哪怕态度有些强硬,也不是说不过去。但现在跑过来质问她,温如悦可没有这个权力。

    温如悦闻言更加生气,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侍风强行拉出房间。

    “温女史,你为何如此激动?陛下未曾逼迫你罢?”

    被侍风锐利的目光打量,温如悦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冷静下来。

    她同样是一起来就听到这个消息,愤怒有些冲昏头脑。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其实对他人的印象也是很难改观的。

    在温如悦眼中,洛初初依旧是那个上不了台面,只是运气好才登上皇位的“皇帝”。言行无状,顽劣任性,不学无术,什么都做不好。

    规训洛初初言行的权力,是闫温茂交给她的女史职位所赋予的。是以温如悦一直觉得,教训洛初初是闫温茂所允许,闫温茂对她的态度又相当好,她可以稍微强硬一些。

    可是她忘记了,闫温茂不知何时跟洛初初有了些情愫,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行事。

    “我……”温如悦有些恼羞成怒道,“这事我不管了总行吧!”

    看着温如悦拂袖而去的背影,侍风表情有些复杂。

    温如悦是凭什么认为,她还能与从前一般在宫里肆无忌惮地行事,即使在洛初初面前也不必收敛?

    斟酌之后,侍风决定跟闫温茂说出温如悦的行为。

    盘龙宫。

    将温如悦之事报告完毕,侍风抬头,发现闫温茂的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侍风眉头一皱:“主子,您身体不适?属下立刻去请医者过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风波起

    “无事,不必去了。”

    闫温茂轻轻按揉着额头,断药之后疼痛时不时就会发作,不像服药之后,只要挺过去就好。

    那种疼痛仿佛刻在了骨髓之中,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他不想把自己的脆弱流露给任何人看,若不是侍风是他身边信得过的人,洛国政事又一刻都耽误不得,连侍风都不可能见到他。

    “这几日你要多跑几趟,若是无事,我便不在人前现身。”闫温茂放下手,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来转移注意力。

    “信阳要什么,你尽量满足他。若有必要,可调配人手协助。”

    “至于温如悦,且先看吧,暂时不许她往栖凤宫去。女史的工作便交给他人。”

    ……

    侍风得到命令,一刻不停地奔走起来,连饭几乎都顾不上吃。

    中午阳光不错,洛初初让人把餐桌搬到了外面,摆在梅花树下。

    宋知月陪伴在她身边,只听洛初初喃喃自语道:“不知怎么回事,我感觉身边越来越冷清了。”

    素纱跟冯素儿离开了,祝芳华出宫了,温如悦大概是被限制着不许过来,洛湘华……

    “对了,这几天洛湘华怎么这么安静,连祭月仪式都没有去。”

    洛初初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

    宋知月也道:“最近宫中事务十分繁忙,侍风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已经习惯她以亲昵地语气提起侍风,洛初初嗯了一声,道:“这道菜做得不错,你可以叫人再做一道带回去给侍风。”

    两人正在这边说起侍风,一道影子从空中掠过,洛初初眼尖,惊呼道:“侍风?你去哪儿?”

    被人叫住,侍风不得不停住,有些复杂地看了洛初初一眼,道:“奴婢正前去协助信阳大将军调配物资。”

    “这样啊……”洛初初踟蹰一下,不经意地问,“闫温茂他怎么样了?”

    本不应该告诉洛初初,但是闫温茂自己肯定不会跟洛初初说。侍风站住,挣扎一会儿,快速道:“主子似乎有些不适。”

    按理说这句话也不能跟洛初初说的,但是闫温茂现在明显为情所困,若是洛初初能够过去关心几句,或许他会感觉好一些。

    待侍风走后,洛初初考虑要不要过去,听说闫温茂有点不舒服,她很想过去看看。但是两人先前还那么尴尬,目前事情又多,自己再过去会不会扰乱他的心情?

    “算了,还是去看看洛湘华怎么回事吧。”洛初初跺了跺脚。

    推己及人,她完全没想到闫温茂正在忍受着什么,下意识以为只是有些受寒。

    “叫人送些点心和开胃的小菜过去……”

    吩咐完宫女,洛初初带着宋知月来到湘华宫。

    湘华宫看上去跟洛湘华刚刚入住那段时间改变了不少,布置处处精致。

    洛湘华喜欢这么布置,洛初初也不想管,她主要是来看看洛湘华是不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俗语说得好,熊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坐在椅子上等候了一段时间,洛湘华才慌慌张张过来。

    “皇姐,你怎么来了?”

    洛初初省去了“我为什么不能来”的几句推拉试探,径直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洛湘华眼神闪烁:“没做什么啊,就是看看书赏赏花。”

    “祭月仪式你为什么没来?”洛初初打量着她,问道。

    闻言,洛湘华镇定地道:“人太多,又是我不认识的,不想去。”

    “行吧。”洛初初干脆起身,“最近宫中事情很多,你不要给我惹事。否则就算你是我的妹妹,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说得如此直接,洛湘华的脸色白了白,道:“我知道了。”

    等洛初初离开,洛湘华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

    她有些喜欢司空瑾,若非闻人胤说有重要的事商量,绝不会缺席仪式。

    想起闻人胤跟她商议的事情,洛湘华有些惧怕地往墙边靠了靠,摸着坚实的墙壁才稍微安心。

    前不久她还是个小城中的富家小姐,转眼变成了公主不说,闻人胤还让她参与那么危险的事情。

    那位红衣美人带着威胁的话语犹在耳边。

    “湘华公主,一入皇宫,你的性命便再也不是你自己的了……”

    随后就是劝说洛湘华若是获得权力会有多么大的好处,看出她摇摆不定的神色,还威逼利诱,让她不能把闻人胤派人联系她的事情说出去。

    “即使告诉洛初,她也会怀疑你是不是表面假装乖巧,暗里有其他的谋划。湘华公主,你可要想好啊。”

    虽然是所谓皇家血脉,但是洛湘华骨子里对于权力的渴望并没有多大,她是有些贪慕荣华富贵,也喜欢长相优秀的男人,但是真要去造洛初初的反,她没这个胆子。

    闻人胤开始接触洛湘华的时候,洛湘华只以为他是好心,至今才在她面前显露出自己的目的。

    这件事情太大了,而且红衣美人还透露,目前已经做成了一些事情,言语间颇为自信,声称洛初初迟早会被赶下皇位。

    她的语气笃定自信,而装扮也比寻常女子更加大胆,洛湘华总觉得她不是一般人。

    因为跟闻人胤接触,涉及到谋反这样的大事,洛湘华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露出端倪,接下来的日子好生安静。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没被发现,洛初初偏偏又找上门来,还说出了警告之语。

    这让洛湘华心里更没底了。

    ……

    不知何时,京城平静的表象被打乱了。

    普通百姓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兵卒来来去去,随后几日便传出某某家触了闫温茂的霉头,被抄家灭族的事情。

    在百姓眼中,闫温茂就是喜怒无常的嗜杀之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在有些权势的人眼中,立刻觉察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自从祭月宴会洛初初逼迫他们捐银之后,闫温茂派出来调查的人骤然增多,好像在找什么一样。

    有些人觉得,可能凑到的银两不足以填补边境的漏洞,闫温茂想再找出几只肥羊宰杀。

    但是看过倒霉的那几家,似乎又有些说不通。他们并不算最软弱最肥的羊,但闫温茂依旧下手了。

第二百三十章 求助

    任由宫外如何动荡,宫中地说生活依旧繁忙而平静。

    自从得知闫温茂身体有些不舒服,洛初初每日都派人带食物去送给他。

    但是闫温茂依旧没出现在洛初初面前,连话也带得很少,寥寥几句还都是有关于国事。

    这让洛初初更加确定,闫温茂很不想见到她,她最好还是不要凑上去让他烦心。

    而那边闫温茂每天都收到洛初初送来的吃食,却不见她来看自己,心情愈发低落。

    果然,洛初初要的只是他处理政务而已。

    熬过最艰难的几天,闫温茂逐渐发现身体产生了变化,估计至少要半年,他就能恢复成正常的男人。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尤其是喉咙也开始发痒,喉结似乎有长出来的趋势。

    声音会变化,外表会变化……很容易被他人看出来。

    衣柜之中被塞入了一套套更加严实的衣服,还有戴在头上遮盖容貌的斗笠。

    如果哪天实在不得不出去见人,那便将自己遮得更加严实吧。至少无法直接看见他的变化,就不能确定。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是出于闫温茂的私心。

    他希望,洛初初要与他人成亲也好,或是娶男妃也好,至少要她看到自己并不比别的男人差。

    或许……还有可能呢。

    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短短半个月,闫温茂的人在京中的行事就瞒不住了。

    也是,死了那么多人,血都流到了大街上,哪里还能瞒住。

    百姓的恐惧更上一层,但也别无他法,只好尽量缩在家中,减少出门的次数,生怕被兵卒逮去。

    “怀山,大事不好,我家一个亲戚不知怎么惹到了闫温茂……”

    冯登云急匆匆地来到时怀山的府邸,脸色苍白,瞳孔中的畏惧之色还未散去。

    时怀山忙让他坐下,冯登云喝了口茶,开始叙述他看到的景象。

    “一家老小,男丁一个不留,女眷听说要被发配到边境去……”

    时怀山安静地听着,那家亲戚跟冯家关系平平,冯登云如此畏惧的情绪想想很好理解。

    他怕冯家也遭受这样的惨剧,怕自己家也惨遭灭门。

    “短短半个月,不包括哪些小家族,竟然有五个大家族遭受闫温茂的毒手,他难道是疯了?为什么女帝不阻止他,为什么闻人丞相不阻止他?”

    冯登云发泄一通情绪,等他平静下来,苦笑着对时怀山道歉。

    “抱歉,怀山,我一时激动……”

    时怀山听他发泄完,问道:“冯兄,你来找我,是否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冯登云脸上浮上两团羞愧的红色:“怀山、我,我也是没办法……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冯家出事却什么都不做……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时怀山点头,脸上并无异色。

    冯登云见他没有露出排斥的情绪,试探道:“怀山,你与女帝的关系……能不能替冯家说几句好话?至少不要下手那么狠……”

    时怀山笑了,道:“冯兄莫急,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向女帝进言。闫温茂这样杀下去,京中迟早陷入混乱,届时,任是何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冯登云松了口气,道:“怀山,你要什么冯家都能给你,无论是银两还是官位……”

    “冯兄说哪里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必如此见外。”时怀山平静地道。

    冯登云看着他,有点搞不懂这位同窗好友。半晌,他点了点头,道:“只要冯家还在一日,时兄要什么,冯家必定鼎力相助。”

    时怀山送冯登云到府邸之外,冯登云深深向他作揖,时怀山将他扶起。

    两人没再说话,却又感觉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时怀山回转房间,他开始换衣服,准备入宫。

    他没有骗冯登云,在他来之前,时怀山就已经打算要入宫一趟了。

    这几日传来的血色新闻让时怀山无法安然入睡,或许是因为经受过许多苦难,他不像其他官员一样把百姓当做任人宰割的韭菜,他希望自己能当个清官、好官。

    洛初初的所有动作时怀山看在眼里,确定她也和他一样,一心想把洛国治理好。

    所以,闫温茂的举动洛初初很可能并不知情,她不是那种嗜血之人。

    那么,一定是闫温茂瞒着洛初初做了这些。

    把一些搜集来的关键证据藏进袖子里,时怀山最后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不知不觉,他已经从俊秀的名门公子,蜕变成了一名真正的官员。

    ……

    “时怀山求见……啊,对,是我叫他进宫的。”

    洛初初正准备前去御书房找些东西协助处理政事,突然有太监跑过来禀告,时怀山入宫,而且拿着她的信物,说是洛初初召见。

    犹豫了不到半秒,洛初初便承认了。

    太监得到肯定的回答,跑去宫门处传信。

    洛初初疑惑地挠了挠头,时怀山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告诉她?先前把信物交给他的时候,特别嘱咐过,如果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拿着它进宫,说是她召见就好。

    她当时仔细考虑过,若是时怀山以他自己的名义求见,说不定会被挡在外面,信息传不到洛初初这里。说是她召见,至少会有人过来跟她确认。

    可是,究竟是什么大事让时怀山连递信都来不及,直接进宫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洛初初把宫女太监等都遣了出去,坐在会客室中等待时怀山到来。

    “陛下。”

    时怀山行礼,抬起头,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洛初初。

    她好像长高了一些,脸上依旧带着些婴儿肥,但是五官变得更加精致,有了少女的魅力。

    洛初初打量着时怀山,也觉得他长高了,道:“怀山,很久没见到你了。这次入宫,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时怀山把证据从袖子里取出,交给洛初初。

    洛初初带着疑惑接过,越看脸色越难看。

    闫温茂背着她都在做什么?

    边境军费明明已经够了,信阳也在采买物资的路上了,为什么他还要如此滥杀?

    她脸色一变,莫非,是因为自己惹怒了他,闫温茂没法对她做什么,就把怒气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异样

    这个猜测让洛初初心中升起强烈的愧疚之感,她不安地揉着袖口,最后所有证据还给了时怀山。

    “我会跟闫温茂说的。”洛初初把信物重新放在时怀山手中,“这个你拿着,如果后面再有什么事就像今日这样进宫便可以。”

    时怀山重新拿回信物,深深看了洛初初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话语滚到喉头,却又止住了。

    “陛下……多保重。”

    洛初初点点头,注意力转移到朝政上,道:“最近朝廷动荡,有些官位空出来了。你若是有能力,可去争上一争。”

    时怀山道:“微臣明白。”

    时怀山离开皇宫后,洛初初踟蹰片刻,最后带上宋知月和其他几个宫女,走出栖凤宫。

    好些天没见到闫温茂了,虽然有司空瑾送的护身符,她没出过什么事,但是往日陪伴她用饭和商量政事的人不再出现,难免心中空落落的。

    她前去盘龙宫找闫温茂的时候,闫温茂也已经收到时怀山入宫的消息。

    不过几日未见,时怀山就抓住机会入宫来见洛初初。他就比他更好么?

    闫温茂冷笑。

    时怀山……若不是看在洛初初的面子上,早让他去见了黄泉的时家人。

    洛初初想必此时与时怀山相处愉快罢,没了他陪伴,总还有其他人。

    心中的酸涩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本就因为疼痛难忍而减少的食欲更是几近于无。

    “今日不必再上晚膳了。”

    小太监不敢劝解,只能弯着腰退出房间。

    不多时他又再次进来,闫温茂皱眉看向他。

    “千岁,陛下来了。”

    闫温茂手掌下意识握紧,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松开:“知道了。”

    洛初初站在几个小太监面前,闻到食盒中散发的菜香,随口问道:“闫大人用过饭了?”

    “回陛下,千岁尚未传唤。”小太监不敢说更多。

    “那你们还在这站着干什么,直接送进去啊。”洛初初疑惑道。

    “……”

    方才进去通报的小太监出来了,对洛初初道:“陛下请进。”

    洛初初提着裙摆,迈过高高的门槛,跨入房间。

    天色已晚,不知为何房间中却没有点蜡烛,只靠着天光照亮,昏暗一片。

    “闫大人,你为什么不点蜡烛,黑里咕咚的,怎么吃饭啊……”洛初初抱怨一句。

    她下意识用以前的态度对待闫温茂。

    顺手取过小太监手中的蜡烛,又点燃三只烛台,把房间里照得明亮,洛初初这才满意停手。

    她转身一看,诧异道:“闫大人,你怎么了?”

    黑暗的房间里偏偏还带着黑色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越看越像是电视剧里反派黑化的剧情。

    洛初初想到时怀山报告的惨剧,把心态摆正,不由得道:“闫大人,吃饭的时候就不用遮这么严实了,把斗笠摘了吧。”

    她说完以后,没得到闫温茂的回答,闫温茂也没有动作。

    洛初初眉头一皱,道:“莫非你生了什么病,导致脸上起疹子了?”

    闫温茂听她如此猜测,把头转向另一边,就是不回话。

    越看越觉得闫温茂有问题,洛初初脑海里掠过种种情节,甚至怀疑眼前这人不是闫温茂,是不知从哪里来的替身,否则怎么不露容貌,连话也不说?

    她越想越觉得可疑,也不摆弄烛台了,径直走到闫温茂身侧,伸手抓住斗笠边缘。

    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洛初初挣了挣,没挣开。

    “你究竟是怎么了?”

    手感是闫温茂没错,但是为什么连她都不能看他的样子了?闫温茂又不是什么某地区的妇女,至于捂得这么严实吗?

    “松开!”洛初初皱紧眉头,带着些怒气道。

    依旧没松开。

    “陛下别闹。”

    似乎是得了重感冒,闫温茂的声音比此前的声调要低了一些,沙哑而低沉。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洛初初听他说话,眉头稍微松开。

    “要是病一直没好,就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不要那么拼命看折子了,不然总是好不了。”

    原来是因为重感冒才不想让她接触,这就说得通了。

    既然闫温茂不愿意传染给她,洛初初便也放弃了掀开斗笠的想法,轻轻摆脱闫温茂的手,来到桌子前。

    打开食盒,食物的香味散发出来。

    “听他们说你还没吃饭,现在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生病了更应该好好吃东西。”

    洛初初挑出几样觉得还不错的菜,又给闫温茂盛了一碗米饭。

    “多谢陛下。”

    依旧是沙哑的声音。

    “吃药的时候顺便吃一点川贝枇杷膏什么的,听你这嗓子,病得相当严重了。”洛初初担忧道。

    闫温茂没有回答。

    洛初初看看菜,又看看动也不动的闫温茂,意识到他可能是要等自己离开以后再吃饭。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走到门口,洛初初暗暗叹息一声,没有回头,轻声道:

    “若是军费凑够了,对待他们的手段便不要如此酷烈。”

    闫温茂还在生着病,洛初初不愿意对他说重话。

    依旧没等到闫温茂的回答,洛初初也不强求,和宋知月等人一起回宫。

    房门开着,从外面吹进寒风,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又见闫温茂动也没动桌上的东西,低声问道:“千岁,要不要将东西撤掉?”

    “不必……”闫温茂似乎在忍耐什么,“下去。”

    等门再次关上,闫温茂挥手将头上的斗笠挥落在地,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疼痛时不时就发作一次,偏偏赶在洛初初来的时候再次发作,闫温茂花费全身力气,才勉强没露出端倪。

    骨髓之中的疼痛加上身体生长的麻痒,似千万把刮骨钢刀在骨头上切割,又像无数虫蚁在血肉中啃噬,克制住不发出痛哼已经很是艰难,何况还要正常说话。

    ……

    洛初初走回栖凤宫,在门口停住脚步。

    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抬起手,她凝视着手腕上一抹淡淡的红色。

    自从两人感情好起来以后,闫温茂拉她的时候很注意控制力道,完全不会把她捏痛,更不会留下痕迹。

    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勤王府之终

    洛初初有重新回转盘龙宫问个清楚的冲动,但最后想了想,还是作罢。

    闫温茂能考虑到的比她要全面多了,既然他决定这样做,那一定有原因。

    还是不去添乱了。

    洛初初的思绪从闫温茂的异状飘到了其他事情上。

    他会听她的劝告么?

    时间不等人,信阳心里记挂着边境的士兵安危,在闫温茂的势力配合下,很快弄到了足够的粮草和御寒之物,连兵刃等物也准备了相当可观的数量。

    他现在已经离开京城,正在召集人手驰援边境的路上,有了洛初初和闫温茂为他开的绿灯,想必事情会提前完成。

    而时怀山回到自己的府邸,第二日冯登云家里便邀请他前去做客。

    他推辞了一次,隔天他们又带着礼物上门。

    时怀山拒绝了大部分礼物,意思意思收下了冯家太爷的一幅字画。

    他这样让冯家不太安心,尽管有承诺,还是觉得不太保险,正筹谋着帮助时怀山再上一级。

    由于闫温茂毫不犹豫地解决了几个大家族,朝廷官位空出来一部分,许多人都盯着这些空位。除了冯家等大家族之外,还有闻人胤。

    几个重要官员倒台,是时候把自己的人推上去了。

    闻人胤近日心情颇佳,他的计划实施了相当大一部分,与金枭国的联盟也结下,金媚儿帮助他不少。

    若是趁机再在朝廷中占据更大的地盘,到时候成事就更加容易了。

    闫温茂的动作闻人胤也看到了,有些家族有意向他求助,但他并未答应。

    闫温茂的疯狂和狠毒没有谁比闻人胤更加清楚,现在不知为何这些家族触了他的霉头,要是为了救人与闫温茂对上,谁知道他会不会反咬一口。

    那些家族倒了就倒了,正好让他换上自己的人,不比直接跟闫温茂对上更加合适?

    唯一的小瑕疵就是,祝芳华有好些日子没有传来讯息,想必是出了意外。

    未免她背叛自己,闻人胤派人去查,推断出应该是闫温茂的手段,祝芳华应当被关起来了。

    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现在外有金媚儿,内有温如悦,祝芳华随时可以被替代。

    思考之后,闻人胤决定不去救她。

    如果祝芳华是个聪明人,应该自我了断,不给他添麻烦才是。

    至于背叛他转投闫温茂,希望她不会做如此不智之举。

    闻人胤眼中闪过寒芒。

    洛国终究是他的,届时背叛之人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不必多说。

    祝芳华先前的行为他还记得,入宫之中就变得不那么积极了,后面不知是不是想通了,重新开始帮他做事,否则即使闫温茂没有对她下手,闻人胤自己都要除掉她。

    不听话的棋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时间又过了几日。

    就在众人认为闫温茂的屠杀终于停下的时候,他又出手了,而且是亲自出手。

    目标是……勤王府。

    许多兵卒将勤王府围得密不透风,手中把持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今日罕见地暖阳高照,而勤王府中的人却感觉寒意遍身,连动弹都不想动弹。

    他们这次躲不过去了。

    才知道许清敏竟然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勤王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想要张口骂几句,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

    “你、你,你……”

    勤王妃泣不成声,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你为何如此糊涂啊!”

    许清敏漠然站在众人面前,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她赌输了。

    金枭国……竟然如此狠毒。

    明明得了她的帮助,答应她可以让许家举家搬到金枭国,在闫温茂的人发现交易的手尾之时,却又毫不犹豫抛弃了许家。

    清源大师的话语犹在耳畔:“许家在洛国的气数已尽,除非换运。”

    如何换运?或者洛国天翻地覆,坐皇位的不再是洛家人;或者举家搬迁到其他国家,方能彻底改换命运。

    在清源大师显露出非凡本领,协助许清敏之后,先前不信神佛的她,已经成了闻钟寺忠实的信众。

    许清敏从一个不受关注的庶女,到如今的小王爷,她不想再回到先前的境况,她不想许家败落。

    在得知闻人胤也正悄悄与金枭国联合之时,许清敏狠狠心,也向金枭国示好。

    而现在,闻人胤浑然无事,许家却面临灭顶之灾。

    围剿勤王府的兵卒已经蠢蠢欲动,勤王府中的人们用又畏惧又痛恨又期盼的眼神看着许清敏,都希望她再拿出主意,让他们得以逃出生天。

    许清敏环视周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抚了抚鬓发。

    就在众人以为她胸有成竹之时,许清敏淡笑道:“还看什么?还不去换上衣服,许家人死也要死得体面。你们如此狼狈,到了黄泉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听许清敏亲口承认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死之时,众人的情绪瞬间爆发。

    “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勤王府现在还好好的……”

    “是你害死了勤王府!都是你!”

    以前夸赞许清敏是勤王府新靠山的仿佛不是他们,一个个以最仇恨的眼神看着许清敏,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许清敏充耳不闻,依旧稳稳坐在最上首。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把她交出去!把她交给闫温茂!”

    “没错,她才是罪魁祸首,只要把她交出去,我们说不定就没事了!”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许清敏自作主张!”

    众人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纷纷冲上前,无数只手抓住了许清敏,把她从座位上拽到了地上。

    许清敏狼狈地倒地,喃喃道:“难道命运究竟无法改变么?”

    目光向上,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她不由得惨笑一声,道:“看来,勤王府的气数确实已经尽了……只可惜,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保住。”

    一只手伸向了腰间荷包,取出一粒小小的红色药丸,塞入口中。

    众人拉着许清敏来到门前,畏惧地道:“都是这个妖女干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拉扯之间,感觉许清敏的身体软得有些过分,往她脸上看了一眼,只看见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孔。

    “她,她死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惨剧

    见许清敏已然魂归泉下,众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罪魁祸首死了,就没有可以拿来抵罪的人,那他们怎么办?

    兵卒们并不因为许清敏死去而放松,冷酷地看守着勤王府大门,不肯放松半分。有人想要上前说两句好话,却被寒光闪闪的长枪挡了回来。

    一声马嘶远远传来,有人骑着马往勤王府而来。

    拥挤无比的百姓畏惧避开,兵卒也如分海般退到两边,让出一条可供马匹行走的路。

    马上的人身形颀长,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笠,垂下的帘子遮住了他的面容。

    “这是何人?”

    围观的百姓悄声议论,却没有一个能说出来人的身份。

    京城中何时多了一个如此打扮的大人物?

    “一个不留。”

    残忍的语句从那人嘴里说出,空气中仿佛瞬间涌起浓重的血腥味。

    勤王府的人听到死亡宣判,呆若木鸡地立在那里。

    许清敏的尸体像一块废弃的木头一般被随意扔在旁边,再无人去理。

    ……

    得到勤王府被残忍屠杀的消息,时怀山正在去官府的路上,怀里还抱着已经处理好的卷宗。

    听得路边百姓议论纷纷,时怀山不敢置信:闫温茂为何还要对勤王府下手?洛初初不是答应了要限制他么?

    他把卷宗塞入忆1怀中,快速道:“你帮我拿进官府里去,放在我位置上,我去去就回。”

    忆1抱着卷宗,忧心道:“公子,你要当心啊!”

    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好掺和的,稍有不慎就是惹火上身。

    匆匆赶到勤王府,已经是兵卒围困勤王府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大部分兵卒已经撤走,只留下小部分开始搬运勤王府的财物,来往进出间,一个个大箱子被拖上马车,马车的轮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地上还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痕,即使用清水冲洗也很难全部冲掉。

    可能是觉得尸体碍事,已经全部拖出来,放在专门用来运尸体的马车上,足足堆了五车。

    “……好狠的手啊,竟然连勤王府的奴仆都没放过,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倒是听说,是……”

    “竟然?!难怪……要是许家将后代乔装作奴仆,难免有漏网之鱼,那麻烦就大了……”

    时怀山听着围观之人的议论,袖子里的手已经攥得发青。

    闫温茂这是疯了么?勤王府枝繁叶茂,光一座府邸就有这么多人,更别提其他支脉,他难道是想要把勤王府连根拔起?

    如此滥杀,如此滥杀……

    不行!

    时怀山转身疾步往车马行的方向而去,他要再进宫见洛初初!

    趁着闫温茂还没有犯下更多的杀孽之时,把其余的人救下来!

    随意找了一匹马,时怀山催动它全力向皇宫奔去,只恨不得它能长出翅膀。

    但是这次与上次的顺利进宫不同,他在宫门口被拦住了。

    有人骑着高头大马,头戴斗笠,正也要进宫。见时怀山前来,反而停下了。

    由于斗笠遮蔽,看不清究竟是何人。

    时怀山只觉得一道凌厉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背脊情不自禁发寒。

    他想杀自己?

    可是,他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何这人似乎对他有种深入骨髓的仇恨?

    那人手执马鞭,轻轻抽了一下马匹,似乎有些不耐烦。

    “为何入宫?”

    声音乍听之下很陌生,但时怀山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从怀中取出洛初初给他的信物,时怀山拿在手中展示给那人看。

    “在下进宫面见陛下。”

    “呵。”那人嗤笑,鞭梢一抖,轻而易举地将信物从时怀山手中卷走。

    时怀山的手被鞭子抽红,咬牙忍住不发一声。

    可以确定,这人认识他,并且十分厌恶于他。

    那人将信物拿到手,打量了几眼,随手收入袖中,似乎没有还给时怀山的打算。

    “那是陛下赐予我的信物,你……”时怀山阻止道。

    “怎么跟千岁说话呢?”

    旁边的兵卒当即抽出佩剑,虎视眈眈地看着时怀山,似乎只要他再说半个字,就会血溅当场。

    竟然是闫温茂?他为何作如此装扮?

    时怀山惊疑不定,先前不是没跟闫温茂交谈过,他的声音根本不是如今的低沉嗓音,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入宫?”闫温茂再次问道。

    他的声音既懒且哑,若是看向时怀山的眼神收敛杀气,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屠杀了上百人。

    时怀山心中燃起怒火,将身体挺直,受伤的右手垂下,被衣袖所遮蔽。

    “我要去见陛下,怎么,闫大人连陛下的私事也要插手么?”

    闫温茂冷冷盯着时怀山,觉得甚是可笑。

    他能有如今的官位,全凭洛初初的宠爱和他的手下留情,如何敢如此与他说话?

    “你想去见陛下,陛下未必就想见你。”

    时怀山不甘示弱,道:“闫大人只管去询问陛下,在下并无半句虚言!”

    闫温茂感觉方才收入袖中的信物变成了一块烙铁,烫得他心头发疼。

    不再去看时怀山,催动马匹越过宫门。

    时怀山想要跟上去,却被兵卒挡住:“急什么?等千岁问了陛下再说!”

    至于千岁什么时候问,呵呵,那就要等千岁什么时候有空了。

    时怀山看着闫温茂的背影,心急如焚。

    闫温茂该不会是想把他拖在此处,等彻底将勤王府支脉屠杀干净再放他入宫罢?

    他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闫温茂骑着马还未回到盘龙宫,便在半路上遇见了洛初初。

    洛初初手里提着花篮,篮子里装着大半梅花,预备拿去做梅花糕吃。

    见闫温茂一副从宫外回来的样子,走上前问道:“闫大人,你出去做什么了?”

    闫温茂不答,从袖子里取出信物,道:“陛下让时怀山入宫陪伴?”

    嗯?洛初初有些困惑,他不是才来过一次吗?难道又有急事?

    思及此处,便毫不犹豫点头:“是啊,我叫他来的。”

    “……”

    闫温茂垂下眸子,将信物握在手中,恨不能将它捏成齑粉。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便放行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进宫求助

    洛初初莫名其妙地看着闫温茂离去,自语道:“怎么回事啊?”

    有闫温茂的同意,小太监回转宫门口,对时怀山哼了一声,道:“算你运气好,千岁同意了,进来吧。”

    时怀山不像闫温茂那般拥有特权,下马将马匹交给兵卒,塞了一锭银子在他手里。

    把马匹安置好,才跟着小太监入宫。

    小太监把他引到洛初初面前,不冷不热地警告道:“不要以为一时得了陛下宠爱就可以蹬鼻子上脸,摆正自己的位置!”

    时怀山一言不发,等小太监离开,向着梅花树下的洛初初走去。

    “陛下,闫温茂不知克制,杀欲极重,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勤王府上下数百口人屠杀殆尽!”

    手中的花篮落地,大半梅花撒在外面。

    洛初初呆住了,道:“你说什么?”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勤王府最近好像没做错什么吧?上次听到勤王府的消息,还是被无赖讹上的时候。

    时怀山将自己看到的,听围观百姓说的全部告诉洛初初,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时怀山按住胸口起誓,“未有半句虚言。”

    洛初初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惊道:“你手怎么了?”

    一道鞭痕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中间甚至已经有些发紫。

    时怀山惊觉,将手收起,道:“陛下勿要担忧,微臣无事。”

    洛初初拉住他的袖子,道:“别说了,先去敷药。”

    她不用问就猜到了,刚刚闫温茂骑着马,手上还拿着马鞭,一定是被他给抽了。

    远远看着洛初初牵着时怀山向栖凤宫走去,闫温茂自嘲地勾起嘴角。

    终究还是比不过。

    陛下,你可知道,你究竟有多残忍?

    ……

    将药膏取来,让宫女替时怀山敷上,洛初初脸色阴晴不定。

    不能让闫温茂再继续下去了。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京中已经十分动荡,众多宵小蠢蠢欲动。要是再死更多的人,不知局势还能不能控制得住。

    “怀山,你且带着我的令牌出宫,把勤王府支脉的人救下来。救不了男丁,也要把妇孺救下。”洛初初下定决心,取出一面令牌递给时怀山。

    与信物不同,令牌只有一面,一般紧急时候会将它交给钦差大臣,见令牌如见皇帝本尊。

    这面令牌的重量时怀山十分清楚,双手接下,道:“微臣必不辱使命。”

    两人将事情谈妥,外面宫女敲门道:“陛下,千岁大人请见。”

    洛初初一惊,莫非闫温茂猜到时怀山进宫告状,前来阻止?

    不行,要是被他知道,说不定会妨碍救人。

    她看了时怀山一眼,实在顾不得作出其他伪装了,伸手掐住时怀山的脖颈,在上面掐出几个红印子,小声道:“你赶紧把头发揉乱。”

    说完以后迅速也在自己脖子上掐了几下,才对外面的宫女道:“让他进来吧。”

    闫温茂进门时闻到了很浓重的香薰,似乎在掩盖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洛初初身上,敏锐地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和不自然的神态。

    洛初初咳嗽一声,给时怀山使了个眼色:“你下次再来吧。”

    赶紧拿着令牌出宫救人。

    时怀山心领神会,整理了一下头发,起身道:“陛下,微臣告辞。”

    经过闫温茂身边的时候,那道带着杀意的视线更加冰冷。

    时怀山只作不知,径直向宫门而去。

    闫温茂淡淡地道:“陛下,此物奴才忘记还给你了。”

    从袖子里取出信物,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啊,麻烦你了。”

    跟闫温茂相处一室,洛初初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一向很聪明,难道已经看出来方才两人并未……?

    还没有在心中酝酿好措辞,就听闫温茂说道:“白日宣淫不是帝王之道,况且时怀山已是朝臣,更不应该当着许多人的面出入宫闱。”

    洛初初还没来得庆幸,便被他有些轻蔑的语气惹怒了。

    “我如何做事,轮不到你来说。何况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再……”

    说到这里,洛初初停住了,闫温茂似乎没有答应?

    “与你滥杀的行径比起来,我只是找自己的面首而已,有何不妥?”

    闫温茂笑了一声,并未回话。

    洛初初见他浑然不当回事,皱眉道:“你可知什么是仁义?书中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这般不把人命当回事,洛国迟早会被人造反!”

    见闫温茂不说话,洛初初又道:“勤王府究竟犯了什么错,你杀得一个人都没留下?这就是你崇尚的帝王之道吗?”

    似乎是觉得可笑,闫温茂将斗笠摘下,漫不经心道:“勤王府勾结敌国,这个罪名够么?”

    洛初初还没从他面容的变化中回过神,便听到如此“重磅炸弹”。

    “你……”

    勤王府竟然有这样的胆子?

    她狠狠咬住下唇。

    按理说,勾结敌国的罪名确实足够将其诛三族……

    “就算如此……”洛初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盯着闫温茂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有攻击性了,如果说此前还有些雌雄莫辨的美丽,现今完全洗去了柔和之感,变得更加“尖锐”。倒不是说不好看,而是……

    洛初初目光落在闫温茂的脖颈之上,是她看错了吗?

    为什么,原先光滑的脖颈上,似乎有微微凸起?

    闫温茂容貌的变化让洛初初很是迷糊,他这些天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闫温茂抬手,覆盖在喉结之上。

    “如陛下所见。”

    究竟面对她的时候还是会紧张,他原本打算等到洛国更加强盛,洛初初对他更加亲近的时候,再讲斗笠摘下。

    但是看到洛初初脖子上的痕迹,一股无名之火便克制不住地燃烧。

    不公平。

    论容貌,他自忖并不逊色于时怀山,论权力,时怀山更是无法与他相比。甚至就连对她好这一点,时怀山也远远比不上他。

    所以,凭什么?

    凭什么洛初初喜欢时怀山?

    洛初初卡壳,不知要说什么好。

    闫温茂突然动了,缓缓走到洛初初面前,抓住了她的手。

第二百三十五章 深潭

    “你……”

    洛初初心中一跳,莫名有些慌张。

    以前闫温茂牵她的手,不太会有这种感觉,温暖而有些暧昧,更多的是安心。而现在,就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上一般,有种难以逃脱的预感。

    就在洛初初想要退缩的前一刻,闫温茂将她拉入怀中,不言不语地将脸依偎在她颈侧。

    “你,你怎么了?”她声音有点颤抖,心跳更加剧烈。

    闫温茂垂下睫毛,大手轻轻将她的脸抬起,带着温度的气息越来越近。

    在洛初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似乎被温热而湿润的花瓣堵上,轻柔地磨蹭着,一股热流顺着脖子一直达到头顶。

    连耳根都红透,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洛初初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为什么闫温茂会突然亲她?

    察觉到洛初初分神,闫温茂松开了钳制她脸颊的手,低声说:“时怀山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宛如被电流击中,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没入布料之中。

    略带粗粝的指腹从她脸颊上擦过,将泪痕擦干。

    “你在做什么啊。”

    明明都已经想清楚了,明白他们之间那点情意不应该如此冲动,甚至几次三番特地避过,为什么今天又突然冲动?那之前的那些克制,那些争吵,究竟是为了什么?

    “陛下莫非不喜……”闫温茂怔愣。

    洛初初的眼泪断了线一般涌出,听到闫温茂的话,别过头:“对,我讨厌你!”

    被心里人亲近的喜悦,慌乱和惧怕交织,复杂难言,情到浓时,甚至只有流泪。

    已经下定决心做好和司空瑾成亲的心理准备,也把其中利害思考得清清楚楚,这人凭什么又来扰乱她的想法?

    又凭什么,不经过她的同意,做出这样冒犯的事情?

    洛初初伸出手抓住了闫温茂的衣襟,用力往下一拉,强行将他拉了下来。

    用力咬了一口,被咬住的地方渗出血丝,腥甜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两人的气息逐渐紊乱,只留下地上纠缠在一处的影子。

    半晌,洛初初红着眼睛松开了他。

    “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勤王府既然犯下滔天大罪,将其主脉剿灭是应该的。至于支脉,若是他们并不知情,未必要赶尽杀绝。至少留下女眷,也算是不把事情做绝。”

    她自顾自说着,说完转身想走,又被闫温茂抓住了手。

    “你还想怎么样?”洛初初挣了一下,抬眼看着闫温茂。

    闫温茂也看着她,一如从前洛初初没有注意过的那些时候,目光如水,漫过发丝,眉头,眼眸,再到嘴唇。

    嘴唇上还残留着一抹嫣红,不知是他的血迹还是本身的红润。

    她皱着眉,似乎打了一个松不开的死结。

    他的喉结动了动,发出模糊的音节:“陛下宁愿与时怀山待在一处,也不愿和我么?”

    都什么时候还在纠缠这些事——没等她出言反驳,再次被闫温茂抱住。

    洛初初双手推拒地放在胸前:“你别……”

    闫温茂沉默着,就是不肯松开手。

    洛初初心中极乱,又酸又软,犹如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楚。

    被闫温茂紧紧抱着,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还有坚实的臂膀,和……

    她极度诧异地瞪大眼睛:那是什么?

    脑海中仿佛被一道闪电劈过,是啊,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她怎么从来没考虑过呢?

    洛初初身体有些僵硬,生怕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难怪,难怪他会对自己……原来……

    可是他怎么这么糊涂啊,如果被人发现,如果被闻人胤抓住把柄,后果会非常严重。

    特别是在如今的多事之秋,他们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了,闫温茂又杀了那么多人,如果再闹出丑闻,光是想想就知道百姓和臣子会怎么口诛笔伐。

    实在不应该与闫温茂再有过多亲密了。

    这是保护她自己,也是保护闫温茂的性命安全。

    “闫大人。”再开口时,洛初初的语气冷静了许多,“你走吧。”

    刚刚开春,天气尚且寒冷,冷风在窗外呜呜作响,屋内只剩沉重的沉默。

    “好。”

    门开了,又合上。

    洛初初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抬手捂住了脸。

    这样的处理方式远远谈不上合适,她让他伤心了。可是谁也没教过她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她只知道不能让别人发现,她……

    袖子被洛初初揪得皱皱巴巴,怎么抚都抚不平。

    ……

    寒风将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冰冷的气流从缝隙中钻入,带走仅剩的温度。

    心脏冰封般寒冷,疼痛如潮水蔓延到四肢百骸。

    注意到闫温茂情绪的低落,小桐子没敢说话,只是闷头举着伞,疾步跟上闫温茂的速度。

    最近宫中实在忙碌,干爹被调派到宫外办事,他们这些小太监就有了接近千岁的机会。

    只是好巧不巧,轮到他的时候,千岁不知在栖凤宫遭遇了什么,情绪低落至此,小桐子根本不敢上去拍马屁。

    宫中不知为何变得越发寂静,明明还是与以前一样的两个主子,最近不约而同减少了会面的次数,每日不是在处理政事就是在处理政事的路上。

    就连空闲的宫女也没有新的话题可供谈论,只能重复着往日的工作,日子过得无趣且冗长。

    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边境军需的问题已经解决,新调配的兵卒也达到了军营,将此前的空缺填补上。

    京城仿佛深潭,被闫温茂的动作强行搅浑了水,人人自危。为了完成洛初初的命令,时怀山这段时间一直在奔走营救勤王府支脉妇孺的路上。

    好不容易将数百人都安置好了,面对感激涕零的话语,时怀山推辞道:“这都是陛下的旨意,在下只是奉命而为。若是要感谢,便感谢陛下的仁爱吧。”

    安置她们的地方是京城外一座小山,专门种植果树,是洛初初的产业之一。

    作为支脉,沾得一点好处,但更多的是被勤王府连累。她们决心与许家过去彻底割裂,从此改名换姓,在这座山中居住,安心生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寒意

    安置好勤王府支脉妇孺后,时怀山再次进宫面见洛初初。

    这次进宫没有受到阻拦,在宫女的指引下来到栖凤宫。

    宫女已经告诉过洛初初时怀山求见的消息,洛初初让她直接把时怀山带进来。

    “……陛下,经过便是如此。”时怀山珍重地取出一只锦囊,从中取出令牌,双手奉上,还给洛初初。

    “辛苦你了。”洛初初接过令牌,有些心不在焉,问道,“怀山,你想要什么赏赐?”

    时怀山俯身道:“为陛下效劳,微臣无需赏赐。”

    洛初初按了按太阳穴,道:“做事没有赏赐可不行,有功必有赏。”

    时怀山想了想,道:“那微臣便要些许银子吧。”

    知道他这是不忍让自己为难,说实话,洛初初也暂时想不到要给时怀山什么赏赐比较好。

    时怀山已经在某官职的备选人之中了,不出意外最终人选应该就是他了,这时候洛初初再插手不太合适。而其他实物赏赐,在动荡的局势之中又太过扎眼,恐怕是祸非福。

    洛初初取出一张银票,看了一眼,道:“这是五千两银子,暂且如此,待京中安宁下来,朕再想办法补偿你。”

    时怀山接过,碰到洛初初微凉的指尖,心潮暗涌。

    他跪在洛初初身前,道:“若是陛下执意要赏赐微臣,那便让微臣再多见陛下几次。”

    “……”洛初初感觉头更晕了,一个闫温茂还不够,现在时怀山也?

    难道今年她命犯桃花煞?

    见时怀山还跪在地上,洛初初只得答应道:“好,你先起来吧。等你有资格上朝,便日日都能见到朕。”

    他不是这个意思。

    时怀山起身,凝视着洛初初,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告知她。

    最终他动了动嘴唇,道:“望陛下保重身体,微臣告退。”

    “等等,这个你拿着,上次忘记给你了。”洛初初想起什么,从柜子的小抽屉中拿出信物。

    时怀山接过,发觉金铁铸成的信物有些弯曲,似乎是被人用力捏紧造成的。

    略加思索,便想明白究竟是何人造成。

    时怀山低头,温和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寒光。

    “陛下,权力在他人手中,终究不如在自己手中安心。”

    突然听他这么说,洛初初有些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想必陛下也是考量到这一点,才允许微臣进入朝廷,收拢一批忠于陛下的势力。”时怀山接着道,“而官位的数量变动不大,他人多了,陛下能够掌控的便少了。”

    洛初初似乎明白了他想说的话,问道:“怀山,你的意思是?”

    “如今闫温茂掌控着洛国大部分官员,以古贤者的话来说,就是阉宦专权。这对于陛下的统治来说,十分不利。”

    洛初初被时怀山的话说得愣住了。

    “可闫温茂对我……”

    时怀山直视着洛初初,道:“闫大人现今固然对陛下说得上尽心,可是人心隔肚皮,权力在闫大人手中,若是有一日他起了异心,陛下该如何自处?”

    门外,正要叩门的手放下了。

    闫温茂面无表情站在门口,听着房间内二人的对话。

    从时怀山入宫的那一刻,讯息便被传到了闫温茂手中。

    那一日洛初初的反应令他伤怀,闫温茂迟疑良久,不敢再去见她。

    偏偏时怀山入宫,不知会对洛初初做些什么,这让闫温茂无法忍受。思忖之后,放下脸面赶到栖凤宫,想让洛初初再选择一次。

    谁知,一来就听到了如此话语。

    “若是他起了异心。”洛初初咬住嘴唇,“应该也会留我一命。”

    即便是时怀山说的那样,收拢权力有助于治理洛国,可是如今的她并没有能力去管那么多人,她学习治国用人的时日还是太短了。

    时怀山继续劝道:“陛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今闫温茂滥杀之事已经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此时动手正和民心。”

    见洛初初不说话,时怀山一鼓作气道:“只需要派人继续宣扬闫温茂的所作所为,联合其他受制于闫温茂不得解脱的大臣,未尝没有反抗之力。即便不能迫使他将全部权力都吐出来,也能让他元气大伤。”

    “陛下若是担忧下手后闫温茂报复,那便全权交与微臣。不沾陛下之手,任是如何他也赖不到陛下身上去。”

    听到这里,闫温茂露出讥嘲的笑意。

    原来洛初初一直将他当做需要对付提防的敌人,偏偏他一颗心都系在她身上,对她深信不疑。

    不想从洛初初嘴里听到要对付他的话,闫温茂转身离去。

    即便身上穿着貂裘锦衣,也挡不住心中的寒意。

    不知闫温茂就在门外,正好将时怀山的打算听在耳里,洛初初露出为难的神色,斟酌道:

    “怀山,朕知道你是好意,但是真的不可如此……”

    时怀山握住洛初初的手,道:“陛下可是担忧闫温茂报复?微臣愿意寻杀手伺机行事,即便一次不成,总有他不设防的时候……”

    “怀山!”洛初初打断了他的话。

    手还被他握着,感受到时怀山掌心非同寻常的热度,他此时应该是很激动。

    洛初初轻轻把手抽了出来,道:“朕无需你如此。闫温茂有他的苦衷,勤王府并非完全无辜。虽说将支脉男子也一同杀戮有些太过,但……”

    她叹了一声,“但他自始至终,没有想到过对朕下手。朕亦不该如此对待他。”

    嫉妒啃噬着时怀山的骨髓,想要杀掉闫温茂的欲望更加强烈。

    在他看来,闫温茂之所以对洛初初留情,一方面是觊觎之心,一方面是因为洛初初毕竟是女帝,根本没有自己对洛初初的感情真挚。

    时怀山坚决地认为,闫温茂跟闻人胤就是同一种人,对权力的渴望绝对超过于任何事情,留着也只能成为洛国的毒瘤,必须毫不留情地切掉才是最佳选择。

    从情感上来说……时怀山非常嫉妒闫温茂,他能够时时刻刻陪伴在洛初初身边,而自己求见还会被阻挠。

    洛初初似乎是被闫温茂的表象所欺骗,竟然下不了手。

    他下定决心,既然如此,就只能暗中行事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谗口铄金

    “怀山,你想好了,当真要如此?”冯登云苦着脸问道。

    时怀山提笔写信,一笔一划从容不迫。写完之后封口,放在他手中,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仰仗冯兄了。”

    冯登云面色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时怀山竟然有对付闫温茂的想法。

    偏偏冯家欠了他人情,而且时怀山也说服了他。有时怀山入宫求情这一遭,冯家已经牢牢跟时怀山绑在一起了。

    按他的想法,时怀山即使厌恶闫温茂,也不至于现在就下手,有点太急了。毕竟很多好事能落在时怀山头上,也是因为他是洛初初面首的身份,间接地说,其中也有闫温茂的因素在。

    但是他说的有道理,冯家既然已经跟时怀山牵扯到一处,时怀山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冯家也得不了好。

    还不如按照时怀山的计划帮忙,至少能让他成事的可能性更大。

    京城的局势变幻莫测,犹如一滩沉寂已久的死水,被水底的漩涡搅得不得安宁。即使表面上已经恢复如初,水面下的暗流依旧汹涌。

    最近坊市中有传言,闫温茂大肆抄家,甚至连勤王府也连根拔起,一切都是因为贪欲作祟。借着替陛下效劳筹集军费为名,行中饱私囊之事。

    又有人说闫温茂控制女帝,女帝已成傀儡,毫无反抗之力,必须要清君侧,将闫温茂的势力清除。

    还有说他杀人杀得入了魔,已经不算是个人了,完全是魔头在世。

    ……

    其中有六成是真实的,是闫温茂确实做过的事情,于是另外四成鼓动民意的言论也被当成了真实。

    往常百姓也会私底下说闫温茂的坏话,但是在短时间内见识过众多血案,这些事再次被提起,被放在一起,就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证据,搅得人心惶惶。

    先前众人说起闫温茂,声音便不自觉放低,而现在,竟然有人敢大声吹嘘。

    街边的小客栈之中,大堂中摆了两桌酒席,几个江湖人打扮的青年男子边喝酒边高谈阔论。

    “……早就听说闫温茂是条凶恶的疯狗,没想到越发嚣张,竟然如此草菅人命。若我哪日见到他,必定要当胸一剑,了结这条狗命!”

    说到激动之处,他把酒碗往地上一摔,一只脚踏在凳子上,把胸脯拍得梆梆响。

    语调也情不自禁拉高,说得唾沫四溅,面红耳赤,似乎下一刻就要前去刺杀闫温茂。

    “何人在此大言不惭?!”

    只听一声阴冷的质问,坐在酒席上的人纷纷噤声,起身靠墙站着,低着头生怕被看到。

    那人酒劲上头,嘲笑道:“你们这么胆小作甚?”

    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架在脖子上,他后知后觉回头,发现是一名侍卫。

    “哗啦——”

    桌子上的酒坛被碰倒,酒液倾倒,顺着桌沿流下。

    那人醉意清醒大半,眼见自己被闫温茂的人当场逮住,想必人头不保。

    他使劲咽了咽口水,竭力遏制住颤抖的双腿,想着:反正横竖是个死,自己怎么求恐怕也没有用,反而被别人看了笑话。还不如咬牙撑到底,至少以后别人嘴里谈起他,也得称赞一声“义士”。

    于是梗着脖子道:“骂的就是你的主子!你这个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此话一出,大堂中落针可闻,大部分人都畏惧地闭上眼睛,只觉得此人必死无疑。

    侍卫冷笑:“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既然你如此有骨气,不如逍遥台中走一遭,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比嘴硬!”

    大堂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人被抓走了,只能在心中默默为他上一炷香,想来他会受尽折磨而死。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他绝无活路的时候,两天后这人居然被完好无损地放回来了。

    这下子有了江湖人作标杆,骂闫温茂的声音越来越大,当他们骂完心中忐忑地等了几日,发现自己还完好无损,越发嚣张起来。

    “千岁,外面的声音越发难听了,真的不需要微臣……”官员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闫温茂左手抬起,官员知趣闭嘴。

    “……随他们。”

    官员低下头掩饰脸上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投诚闫温茂已经好几年了,清楚地知道,这位主子可是睚眦必报的人。突然变得如此“宽宏大度”,恐怕其中有蹊跷。

    如果他能透过斗笠的遮蔽看到闫温茂的表情,恐怕会更加诧异。

    印象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竟然会露出如此脆弱隐忍的表情,眼中犹如沉寂的死海,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但是,据微臣调查,很有可能是一位叫时怀山的小官撺掇他人所为……”官员添油加醋,“最近他借着这股‘东风’吃了不少好处。”

    “随他。”闫温茂阖上眼眸,道,“此外,莫要再轻举妄动了。你既然是洛国的臣子,便应当忠心于陛下。”

    这些话从闫温茂嘴里说出来,令官员更加惶恐,他不确定这是不是闫温茂的试探,只能一个劲儿地表达忠心。

    直到从闫温茂的府邸退出来,官员脸上依旧残留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刚刚怕不是做了一场怪梦,千岁竟然说要他专为忠于陛下?女帝难道不是闫温茂的棋子么?难道他真的把坊间传言当真,在意起“阉宦专权”的帽子了?

    他甩甩头,把这个不靠谱的想法抛之脑后。这位要是那等愚忠之人,也不会坐到如今的位置。

    只能当做闫温茂另有谋划了……

    栖凤宫。

    洛初初在房间内转来转去,有些不解和郁闷。

    闫温茂已经有段时间没去上朝了,虽然洛初初现在已经勉强能够应付那帮大臣,但是习惯闫温茂帮助,身边空落落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应该是那天的事让他觉得尴尬吧……

    洛初初尽力不去想那天的荒唐,但是明摆着从那日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面对面说过话了。

    事已至此,洛初初也不可能过去再跟闫温茂说话或者道歉。

    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到闫温茂不喜欢她的那一天,两人才有可能正常相处。

    她心思烦乱地揉了揉头发,最近都忙着处理开春的各种事务,反而不知道京城的情况。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京中流言

    “知月,你知道最近京中可有再议论闫温茂吗?”

    洛初初托腮看着书,询问站在一旁帮她磨墨的宋知月。

    听洛初初问话,宋知月磨墨的动作稍缓,尽管因为洛初初的缘故,对闫温茂不像之前一样排斥,但还是觉得他不是好人。

    偏偏自己心仪之人又是闫温茂的手下,一日赛过一日繁忙,使得宋知月对闫温茂更加厌恶。

    她轻描淡写地道:“京中是有些不太好听的话语传出来。”

    “过去这么久还有啊?”洛初初坐直身体,皱眉道。

    按理说已经将勤王府的遗孀女眷安置好,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流言怎么说也该止息,为什么还有人在议论?

    她完全没有往时怀山身上去想,自己已经告诫过时怀山不要再做推波助澜诋毁闫温茂的事情,他应该不会违反。

    “侍风呢?你把她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洛初初无意识地扣着毛笔笔杆,不知为什么,闫温茂不上朝也不见她,她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宋知月领命前去。

    侍风本以为是宋知月找她,正要安抚一番,没想到是洛初初叫她过去。

    “陛下……”

    宋知月疑惑道:“你怎么了?”

    侍风摇摇头,道:“无事,我跟你一起去栖凤宫。”说罢环上宋知月的腰肢,以轻功带着她跃起。

    宋知月惊叫一声,双手抱住她,忘记了方才要问什么。

    到达栖凤宫,洛初初看了一眼宋知月有些红的脸颊,会意道:“我问侍风几句话便可,不打扰你们。”

    宋知月害羞地退出门外,房间里只剩洛初初和侍风两人。

    洛初初迟疑着道:“近日不见闫温茂上朝,他可是身体不适?”

    侍风公事公办地笑了笑,道:“千岁本不该干涉朝政,如今陛下已经熟悉政务,是时候撤离了。”

    “……”洛初初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想了想,又问:“知月说最近京中仍然流传着关于闫温茂不好的流言,你知道这事吗?”

    侍风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道:“奴婢知晓。”

    “那为什么不处理一下啊,就这样放着吗?”洛初初疑惑。

    侍风打量着洛初初,依旧是纯美的容颜,没有半点心虚。

    她想起闫温茂的消极态度,不允许他们做出任何应对措施,已经猜到了大部分。

    陛下……终究是陛下。身为皇帝,果然心狠。

    侍风想要叹气,闫温茂没有反击,就代表了他的态度,洛初初何苦又再来试探。要是被闫温茂得知洛初初如此,不知如何伤心。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千岁……对您至诚至真,您应该知晓。”

    洛初初闻言,不自在地移开眼神,随后又转回,道:“我没有在问这件事,我是在说京中流言的事。”

    侍风无奈道:“难道不是陛下让时怀山放出的言论吗?”

    “什么?!”

    洛初初惊愕地从椅子上站起,“怎么会这样?”

    侍风怀疑地看着洛初初,她审问过许多人,能大概看出面前的人情绪是否伪装,是否说谎。洛初初的反应和表情不似作伪,难道她不知情?

    洛初初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有些生气地道:“时怀山跟我商议过,我已经告诉过他不可以这么做了,没想到他还是下手了。”

    心里有些愧疚,闫温茂难道是以为是自己允许的,自己嫌他碍事了,所以才决定撤出朝廷?

    想到这里,洛初初对侍风道:“带我去见闫温茂,我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即便是时怀山说了许多收权的好处,洛初初也只是思考着怎么把讨厌的闻人胤赶出去,没想过对闫温茂下手。

    要是不解释清楚,这误会就大了。

    侍风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道:“千岁大约不会见陛下。”

    洛初初一跺脚,道:“总要试试才知道。要是他实在生气不肯见我,你就帮我解释一下,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洛初初都这样说了,侍风便带着她来到盘龙宫。

    路上轻描淡写地告诉洛初初:“近日千岁时常回宫外府邸居住,并不总在盘龙宫。”

    “回府邸……”洛初初这才想起,闫温茂的家本不在宫中,宫外才是他的府邸所在。长期居住在宫中,大约是先帝逝世前两年,为了侍疾不得不如此。

    而后洛初登基又闹得慌……最后是为了照顾自己,一年多根本没怎么出过宫。

    想起闫温茂对她的照顾,洛初初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堵得慌。

    她是拒绝了闫温茂的求爱,可是误会解开后从没想过要害他。闫温茂为什么不过来问问她呢?哪怕是遣侍风过来问一句也可以啊。

    盘龙宫已经近在眼前,侍风带着她走到闫温茂居住的屋子门外。

    不知何时,他又搬回了这里。

    伸手轻轻叩门,洛初初道:“闫大人,我能进来吗?有些事情想跟你当面说。”

    房间内寂静一片,似乎没有人在。

    可是侍风带她来这里,就表示闫温茂一定在里面。

    洛初初又伸手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回应。

    搭在门上的手逐渐滑落,洛初初有些失神,道:“你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想听我说么?”

    等了片刻,才听到闫温茂的声音,似乎比此前更加低沉:“陛下有何言语想吩咐奴才?”

    洛初初把额头抵在门上,发丝滑落,遮住了侧脸。

    “京中流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不是我让时怀山去做的,我会让他不要再继续了。”

    她想说自己并不想闫温茂想象的那样,做出卸磨杀驴的举动,也想跟他道歉,可是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闫温茂沉默片刻,道:“陛下无需阻止。”

    他也是时候收拢手中的权力,把它交还给洛初初了。

    若是换一个人,闫温茂宁死也不会把权力让出来,这不仅关乎于金钱地位,更关系着他的性命。

    没有权力的闫温茂,不过是一头拔光了爪牙的狮子,伤不了人,反而很容易被当做猎物。

    但是那个人是洛初初,只要是她想要,只要他还有,那么交给她又有何妨?

    说不定……等他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洛初初反而会对他多几分怜爱。

第二百三十九章 梦中雨

    自暴自弃的想法一旦生出就再也不可收拾,闫温茂无意识地收紧手掌,感觉有些悲哀和疲惫。

    洛初初只当他说的是反话,闫温茂肯定是觉得,时怀山进宫跟她商议过,做的事一定是出于她的授意。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在外面传你的坏话……”

    她委屈的噙着泪,直直看着窗棂上糊着的半透窗纱,想知道闫温茂到底怎么想。

    没法面对面地谈话,连道歉都显得没有诚意。

    最终闫温茂还是没让她进去,侍风动作轻柔且不容商议地挡在门前,道:“陛下,您该回宫了。”

    洛初初含泪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离开盘龙宫,根本不理身后跟上来的宫女。

    初春的风残留着寒意,将洛初初湿润的脸颊吹得红彤彤,她抬手抹掉眼泪,吸了吸红红的鼻子,随意坐在某处台阶上。

    等她用手帕擦干眼泪,情绪稍微冷静下来,忽而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闫温茂想的话,甚至连她都进不去盘龙宫。他的势力太大了,要是他想要彻底对勤王府赶尽杀绝,不可能给时怀山救人的机会。

    所以、所以……

    闫温茂其实本来就准备放过那些人。

    搭在冰凉石阶上的手不自觉攥紧,那她让时怀山去救人,是不是就是踩在他身上,成全了时怀山?

    想到这种可能,对闫温茂的愧疚更上一层。难怪他对时怀山态度不好,原来……

    洛初初茫然地望着天空中漂浮的云朵,她到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了闫温茂多少次?会不会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她没发现?

    再加上她对他的拒绝,闫温茂不肯见她也情有可原。

    想清楚这一点,洛初初把脸擦干净,低着头一小步一小步往栖凤宫走。

    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侍风换到另一棵树的阴影之中。

    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洛初初走回栖凤宫,路上想了很多。

    她开始怀疑,在解决勤王府之前,闫温茂下手的那几家,是不是也有某种原因,而不是简单地得罪了闫温茂这么简单。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去问闫温茂了,很可能他会认为自己在翻旧账。

    洛初初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合适的时机,就变得难以挽回。可是究竟怎么判断和看清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当事人很难知晓。

    她只能凭借自己得知的些许信息猜测,那几家一定也是犯了什么错,有不得不杀他们的理由。

    夜幕无声无息吞噬了宫殿,洛初初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烛光摇曳,她躺在锦绣堆砌的大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直到月上中天,她烦乱的思绪才被黑暗压制,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一扇没关紧的窗户似乎被风吹开了。

    一道黑影如夜风飘入房间,又关上窗户将夜风阻挡在温暖的房间之外。

    沾染了寒霜的披风解下,斗笠放置在案几上。

    步履无声,走向躺在床上,一只手和一条腿垂落在床边的洛初初。

    她睡起觉来不太老实,眉头紧紧皱着,半边锦被已经被踢开,堆在另一边。

    或许是等到实在熬不住才睡去的缘故,洛初初做梦都不很安宁,头脑昏昏沉沉,似乎被梦魇住了。

    闫温茂俯身,轻轻将洛初初的手和腿放回床上,又将锦被拉过来,仔细为她掖好。

    如软玉般白嫩的小脸半边脸压在枕头上,把颊肉压得圆圆的,很是可爱。

    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只是眼尾还有些红。

    闫温茂凝视着熟睡的洛初初,俯下身,一个易碎的吻覆盖在她的脸颊上。

    她会因为自己不肯见她而觉得委屈难过,闫温茂所感受到的哀伤比她更甚。

    就连这一刻近到了呼吸交织的地步,也无法麻痹心痛。不如说,靠得越近,越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而悲哀。

    而洛初初睡梦中意识模糊,闻到一股好闻的清香凑近,停留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下意识伸出手,把香味的源头抱住了。

    坚实而温暖的感觉让洛初初很依赖,抱紧不肯放开。

    闫温茂动作一僵,以为洛初初已经醒了,只不见她说话。定神一看,洛初初依旧呼吸均匀绵长,仍在睡梦中,而眉头不自觉松开了些。

    洛初初意识混沌,只觉得十分安全,整个人陷入了深睡状态。

    这一觉睡得很长,似乎有人在对自己说话,那个人十分熟悉,只是梦里怎么都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说的不是什么情话,而是在细数自己拥有的所有势力,一样样不厌其烦地告诉洛初初,仿佛怕她不知道一般。

    末了还说要全部交到她手里,惹得洛初初不满地嘟起嘴,他怎么说这些,不知道说些她爱听的?

    闫温茂说完以后,房间重归寂静,只余下两道呼吸声。

    洛初初又梦到天空下起了雨,雨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颊上。她有些困惑,明明自己都躲在山下了,为什么雨还是能淋到她?

    一滴雨水顺着脸颊滑到她的唇边,有点苦,好像融化了许多情感。

    闫温茂眼睛有些红,轻轻将洛初初搭在身上的手移开,用帕子将她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他从不愿意在人前露出脆弱,但是不知何时,开始愿意在洛初初面前卸下伪装。

    将手腕上褪色的红绳取下,把洛初初戴在脖颈上的护身符拉出,把红绳放入护身符中。

    愿她平安顺遂,愿她事事无忧。

    ……

    昨夜睡得太晚,第二天醒来头还有些昏沉。

    洛初初揉了揉额头,晃晃脑袋。

    她昨天晚上好像梦到闫温茂了,梦到他对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只可惜只记得一点儿。

    她有些不太明白,要梦见他,也不该是梦见跟她坦白自己的底牌,真奇怪。

    还有那场大雨……

    洛初初下意识抬手摸脸,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淡到就快要消散的地步。

    她不敢置信,又闻了闻。

    随后索性拉起被子,被子外面也有这种香味。

    洛初初呆坐在床上,先是鼓起脸颊有点生气,随后心中某处酸酸涨涨,而后这种带着微甜的酸涩扩大到全身。

第二百四十章 吃肉

    宫女们已经等候在房间外,听到房间里传来细微动静,细细听去,竟是低声哭泣的声音。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房间里的啜泣声一顿,只听洛初初更咽道:“我没事,不用进来。”

    被宫女打断,洛初初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看向被子,又忍不住吃吃笑出声。

    “笨蛋,你是笨蛋!”

    她扑到在被褥上,淡淡香味盈满鼻腔。

    抱着被褥,就好像抱住了那个让她哭哭笑笑的人。

    把脸埋在被子里,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是啊,之前她怎么那么傻,她明明是喜欢闫温茂的,却又要将他推远。

    明明希望有人分担自己的压力,却又什么都不跟闫温茂说。

    她怎么会这么傻啊?

    与安宁的栖凤宫相比,盘龙宫一大早就出奇热闹。

    进出来往的基本上都是在宫中说得上话的公公,他们惯于圆滑的脸上罕见地带着焦虑,有些人跨过门槛的时候甚至不注意,被门槛绊倒在地。

    从地上爬起来,都顾不得拍灰,疾步朝着闫温茂的方向涌去。

    “千岁,您要三思啊!”

    跟了闫温茂几年,福安在宫中地位仅次于闫温茂,他是最不愿意看到闫温茂失去权力的人。

    在闫温茂告诉他以后可能不会再将权力把控在自己手里以后,福安极为慌乱。

    因为闫温茂的关系,很多跟他沾亲带故的的人都被安排了一个好官职,即使半点本事没有,也做了个闲官。

    又清闲又有银子拿的官职不知多少人盯着,要是闫温茂就此放手,福安没有了靠山,肯定会被别人抢走。

    其他人的理由也大多是如此,无非为了名利权命,闫温茂任由他们哭嚎哀求,脸上的表情没有动过一下。

    福安跪在地上,偷眼去看闫温茂,见他的身形自始至终没有半分摇晃,心中一沉,这事大概是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事不可为,福安心一横,站起来长长作揖。

    “谨遵千岁之令。”

    既然已经跟了闫温茂,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此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闫温茂这才有了些反应,淡淡“嗯”了一声,道:“无须再多言,若是觉得我靠不住,可尽早另寻他人。”

    说着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但若是被我发现转投闻人胤……”

    地上的众人忙说不敢,灰溜溜起身,倒退着离开盘龙宫。

    宫中的事情被传了出去,真有人起了异心,想要接触他人。

    闻人胤得知消息,对闫温茂针对他所下禁令一哂而过,道:“无论闫温茂究竟吃错了什么东西,他如此作为无异于自断一臂,我们便可趁机在他身上撕下一大块肉来。”

    说完不可置信般摇了摇头,换作是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实在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值得他放弃到手的利益,闫温茂此举简直跟佛门割肉饲鹰异曲同工,这种联想差点让闻人胤笑出声。

    一条疯狗变成了慈眉善目的角色,怕不是失心疯。

    ……

    最近时怀山甚是春风得意,刚刚升官没多久,转眼又被提拔,看得不知多少人嫉妒得咬碎了牙。

    本以为是冯家在背后发力,时怀山提着礼物上门。除了感谢之外,还想告诉他们不必如此着急,升官也不急在一段时间。

    到冯家之后,时怀山果然收到了热情招待,但是当他委婉提出让冯家不要急在一时的时候,冯家有些疑惑:“老朽还以为,是时小侄另有援手。”

    那么,究竟是谁在帮他?

    时怀山带着疑惑回到住处,发现门前站着许多人,都提着礼物。

    忆1和文心站在门外,苦笑着重复:“我们老爷真的不在府中……”

    越过人群看到有人从马车上下来,正是出去拜访的时怀山,他们面色一喜。

    有人顺着眼神转头看到时怀山,大喜着走上前:“时公子,我是某某家……”

    时怀山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道:“为何今日如此大阵仗?”

    等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以后,又有同僚上门贺喜,时怀山这才知道,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落在了他头上。

    只要把事办成,升迁是一定的。

    眼见时怀山有腾飞之征兆,趋炎附势的人就如见血的苍蝇,不要命地扑上来。

    不是冯家,也不是他认识的另外几家,时怀山打开窗户,望向皇宫。

    是洛初初吗……一定是她,才能替他争取到这么多。

    君恩难报,唯有尽此身心力,替洛初初守好这片江山。

    当第一场春雨落在京城冷而干燥的土地之中时,时怀山再次升迁。

    这两月的日子如梦幻一般,时怀山不仅在官场中春风得意,愿意依附结交他的人也多了起来。

    基本上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时怀山日后必定身居高位。而且他对女帝忠心耿耿,要跟他结交,不能说半句关于女帝的坏话。

    成长到如此地步,闻人胤终于正眼看到时怀山的存在了。

    他早已忘记数年前曾利用闫温茂对时家赶尽杀绝,或者说他从未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时怀山的底细他已经查过,并不知道自己跟他有血海深仇,只当做时怀山是运气好得了洛初初青睐,正好又赶上闫温茂发善心,幸运地吃下大块肉成长迅速的新人。

    这样的人闻人胤首先想到的不是扼杀,毕竟以后要做这洛国之主,必须要有得用的臣子。

    时怀山这么年轻,能力也不错,正是他要招揽的对象。

    可惜闻人胤抛了几次橄榄枝,时怀山都不为所动。

    闻人胤猜测是年轻人特有的傲气作祟,决定先了解时怀山的想法,再亲自与他接触,想必时怀山不会无动于衷。

    关于时怀山的事,自然是女帝知道得最多。

    如今祝芳华不知所踪,闻人胤便让温如悦去向洛初初打听时怀山的情报。

    接到心上人的传讯,温如悦很高兴,然而打开信笺后,脸上出现了犹疑的神色。

    被司空瑾用棋子打伤的伤口已经好了,一根小刺却不知何时留在了她心里。

    尽管相信闻人胤不会对自己无情,但是温如悦在看到信笺中不是温言软语的关怀,而是交代任务时,心中弥漫着不太舒适的感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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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介绍:
(非女尊,男主假太监,结局1v1,虐甜,he)
一觉醒来,洛初初重生在架空王朝傀儡女帝洛初身上,被告知她的重生不是意外,而是为了替任务失败的快穿攻略者以命换命。
原身气运已经被攻略者用光,洛初初因此陷入巨大霉运,稍有不慎就会香消玉殒,不得不走上一条兢兢业业抱大腿,借大腿的气运庇护自己的道路。
然而令攻略任务者都无从下手的大腿,真的有那么好抱吗?
洛初初可怜兮兮地勾住那人衣襟,道:闫大人,不要走好不好?
——————
闫温茂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以太监的身份活着,哪曾想过一手捧上皇位的傀儡却成了他唯一的软肋。
不知何时已从心硬如铁变成心软如泥,洛初初说一句重话,比要了他半条命更疼。
甘愿把到手的权力放开,牺牲性命也要护她平安,甚至成全她娶皇夫,只盼她一生喜乐顺遂,哪怕……陪在身边的人不是他。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