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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全文阅读

作者:Orange橙音     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txt下载     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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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软禁的傀儡女帝

    层层叠叠的纱幔后,摆放着四龙缠柱大床,厚厚被褥铺在床上,一只肤色苍白的小脚搭在床沿,趾甲几乎没有血色。

    正值冬日,偌大的房间却连一个火盆都没有点,冰冷的空气无比沉重,躺在床上的人儿呼吸渐渐断绝,却无人发现。

    在凡人无法触及的空间内,红衣绝色美人紧皱着蛾眉,问道:“系统,找到合适的灵魂了吗?三次任务都失败了,再耗下去也只是徒费力气,不如尽早脱身。”

    “已经带过来了,这个灵魂气运低,拉走她不会引起天道反应,让她给你抵命再好不过。”系统回答。

    绝色美人俯瞰着床铺,果然锦被中已经死去的人重新开始呼吸,虽然很微弱,但是确实是活过来了。

    她松了口气,催促道:“先离开这里,免得让天道发现。”

    话音落下,一人一系统便从此方世界离开了。

    ……

    洛初初艰难地睁开眼睛,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怎么房间里这么冷啊?

    脑袋仿佛有千斤重,想要起身却重重摔回枕头中,脑海里有无尽记忆碎片划过。

    以第一视角看完这具身体原主的“成长史”,洛初初才得以清醒,咸鱼般瞪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原来她重生到了架空朝代,洛国女帝洛初身上。

    虽然是个男女较为平等的世界,但洛初从小就得不到父皇的宠爱,吃的穿的被宫人克扣,住在最偏僻最破旧的宫殿里。

    父皇驾崩,没有留下圣旨,皇子公主为争皇位杀得血流成河,一个不剩。连后妃也遭殃,只剩下十余人存活。

    这时洛初才被人从犄角旮旯挖出来,梳洗打扮一番后强行推上皇位,当一位只会点头的“吉祥物”。

    洛初不甘心成为被人控制的傀儡,奋力反抗不成,被总管闫温茂软禁宫中。

    后来……后来就没有完整的过程了,全部是碎片,洛初初只匆匆瞥过。

    最后的画面让她印象尤其深刻,往日不论她如何过分都能虚与委蛇的闫温茂,终于卸下伪善面具,持剑刺入洛初心口,冷冷地道:“陛下无德,不该为人君主。”

    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血红,记忆就此结束。

    想必这便是原主的死因,也是她重生到此的原因。

    “阿嚏!阿嚏!阿嚏!”

    洛初初裹紧被子瑟瑟发抖,连打三个喷嚏,鼻尖通红。

    前半辈子她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少女,家里孩子多,父母不怎么管她,最大的梦想是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天天吃美食,没事就撸撸猫,悠闲地过这一生。

    哪怕穿越到危机四伏的架空世界,她也不想死,还没吃够美食撸够猫猫,怎么能束手待毙?

    强迫自己从被褥中钻出来,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一滑,重重摔倒。

    “啊…!好痛!”

    地下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会无缘无故摔倒?刚穿过来就倒霉透顶,该不会是把前世的非酋体质带过来了吧?

    洛初初欲哭无泪,捂着膝盖试图爬起来,但明明没碰旁边的架子,高高摆放的花瓶却当头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洛初初狼狈地滚在地上躲开,花瓶掉在地上发出巨响,碎片将光裸的小腿划破,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涌出,宛如一粒粒红豆。

    正在洛初寝房外处理奏折,闫温茂听到女帝又开始摔东西了,于是将看到一半的奏折放在案几上。

    明亮灯火下,照出一袭深靛青色的衣袍,如墨头发纹丝不乱地拢在帽子中。

    阴柔俊美的脸庞半藏于灯影中,唇角总是维持着温和弯起的弧度,偏生长眉如刀,瑞凤眼微挑,细看之下,竟能从看似恭谨卑微的笑容中品出漫不经心的讥讽。

    不像是屈居人下的低贱之人,反而有几分贵气。

    这样的人竟然是个为世人鄙夷唾弃的太监,而且以手段残忍狠厉闻名。

    他看向女帝寝房的眼神平静无波,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向房间走去。

    洛初初抱着受伤的腿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寝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她下意识往那边望去,眼睛猛然睁大,发现来人竟然是记忆中狠厉杀死她的闫温茂!

    洛初初顾不得正在流血的小腿,立刻往角落里爬去,手脚并用的模样甚是滑稽。

    “陛下。”

    银线滚边的靛青色衣袍不知何时挡在她身前,修长大手捏住洛初初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

    逆着光,洛初初看不清他的表情,闫温茂却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

    女帝身为龙嗣,却饱受冷待而长大,闫温茂因思及自身身世,对她有所怜悯,且因她最好控制,最终选择推她坐上龙椅。

    她应该听话的,毕竟如今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千百倍,为何还不知足,还要与他作对?

    今日的洛初似乎与往常不一样,白到透明的肌肤显得鼻尖通红,眼眶也红,一双黑色大眼蓄满泪水,不敢看他。

    长而密的睫毛上沾着小小的泪珠,失去血色的樱唇被紧紧咬住,似乎有十分委屈。

    洛初初一动不敢动,身穿薄薄的白色寝衣,裙摆在爬动中露出受伤的小腿,雪白的皮肤上一道伤口,鲜血似乎还在往下流。

    好冷。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维持着被闫温茂捏住下巴的姿势,支撑体重的两只瘦弱手臂已经快撑不住了,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泪水夺眶而出。

    一滴,两滴,三滴,全数落在闫温茂的大手上。

    闫温茂杀人如麻,武功高强,以折磨人为乐,是人人鄙夷人人惧怕的疯狗,怎能让她忍住不哭?

    洛初初脑海中反复重播闫温茂杀死她的画面,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泣。

    “呜……”呜呜呜,她还年轻,还没谈过恋爱,她不想死啊!

    腹中空空如也,许久没有进食,洛初初眼冒金星,手臂失力,全靠闫温茂的手保持平衡,像一只被捏住脖颈的幼猫。

    闫温茂突兀地松开手,洛初初一头撞上他的胸膛。

第二章 瞒天过海的代价

    鼓起勇气重新支撑起身体,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眼泪沾湿,艰难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把泪痕擦掉。

    可还没等她碰到,闫温茂便单手揽住她的腰,强硬地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寝衣单薄,闫温茂的手臂带着温暖,洛初初恍惚间竟然有点贪恋那点温度,随后又掩耳盗铃地往后缩了缩,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失去温度的血液沿着小腿流下,在地面上开出一朵小小的红花。

    闫温茂俯视着惊慌失措的小人儿,洛初初似乎很是恐惧害怕他的模样,不像之前一般张牙舞爪,恨不得把他生撕了。

    是伪装?还是又想出了新花样?他嘲弄地扬起唇角,强迫洛初初抬起头,把指尖一滴晶莹泪珠抹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动作轻柔,宛如情人的爱抚,然而语气却无比冰冷。

    “陛下既然坐上这个位置,有些委屈便要学着咽到肚子里,明白吗?”

    泪水尝起来又咸又苦,但害怕激怒闫温茂,不得不忍受。如果不哭就能保命的话,她愿意天天在闫温茂耳边笑给他听。

    洛初初苍白着脸,胡乱点头,试图扯出笑容,但嘴角一阵抽搐后失败了。

    看着乖巧如鹌鹑的洛初初,闫温茂并不信任。所谓乖巧,不过是想骗他放下警惕,然后给予致命一击,此前她就是这么做的。

    闫温茂探究地看着洛初初,发现她害怕得身体微微颤抖,似乎不准备刺杀他。

    罢了,只要洛初不闹事不添乱,安心当好傀儡皇帝,暗地里如何咒骂与他无关。

    若是骂人有用,他现在已经死了千百回。

    松开揽住洛初初的手臂,闫温茂准备离开,刚转身就听见一阵细微的咕噜声。

    回头看见洛初初用力地按着肚子,面色红透,微弯着腰试图压制肚子鸣叫的声音,窘迫地对着他笑了笑。

    怎么办,好尴尬,他应该不会以肚子叫得太大声为由发难吧?

    轻薄的寝衣在动作间露出纤细犹带红痕的脖颈,几分诱人,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闫温茂面无表情地道:“稍后让人送膳食过来。”

    在他走出房间之前,洛初初嘴唇翕动,默念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终于憋出一句话:“谢谢。”

    闫温茂身形微不可查地顿了顿,没有任何回应。

    在他离开后不久,两队宫女端着东西鱼贯而入,还有一个提着药箱的女医。

    为首两个宫女行礼道:“陛下万福金安,千岁大人吩咐,奴婢侍雪/侍月,往后服侍陛下饮食起居。”

    两个宫女把洛初初扶上床,拿来毛巾为她擦脸擦手,擦干净之后让女医为她处理伤口。

    房间打扫干净,铺上厚厚的毛毯,六个大火盆放在房间各个角落,把窗户微微打开,点上熏香。

    这些都是洛初从前享受的,后来跟闫温茂闹过一场,被他撤掉,如今重新送过来,看得洛初初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空气温度升高,宫女和女医完成任务陆续退出房间,留下侍雪和侍月。

    御膳房送来膳食,侍雪侍月为她布菜。

    侍月刚把一筷子食物放下,洛初初就立刻夹起来塞进嘴里,吃得脸颊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可见是饿狠了。

    肚子吃饱,洛初初情绪轻松许多,有心到处逛逛寻找逃跑的机会,可今日已经出过事,要是再往外面跑,恐怕会让闫温茂怀疑。

    看来只能在房间待着了。

    “我想休息了,你们下去吧。”洛初初道。

    等人离开后,洛初初轻手轻脚走到梳妆台前,映出一张与前世容貌五分相似的容颜。恍惚地伸手抚摸镜面。

    俗语说相由心生,重生在洛初身体里,会不会跟她的灵魂有什么联系呢?

    洛初初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会儿,觉得口渴,站起来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然而小腿在这个时候突然抽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放着水盆的小桌子扑过去。

    只来得及在心中大呼一声倒霉,又厚又重的木水盆重重砸在洛初初额头上,当即昏厥在地。

    ……

    闫温茂处理好所有的奏折,起身时头脑一晕,扶住墙壁。

    太阳穴宛如被重石敲击,疼痛且嗡嗡作响。

    汗珠顺着额头蜿蜒留下,双手攥成拳头,青筋暴起,显然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然而他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为什么在这时候发作了?

    伺候他的老太监仅有一屏风之隔,若是被他发现,恐怕只能杀人灭口。

    强撑半刻钟,终于把最艰难的时间挺了过去,闫温茂肤色更加苍白,正想让老太监把奏折整理好,不料派去照顾洛初的人忽然来报:

    “千岁大人,陛下被水盆砸晕过去了!”

    闻言,闫温茂立即向女帝的寝房走去,骨髓里刀刮般的痛楚如影随形,然而他却不能露出一点儿端倪。

    ……

    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少女单薄的身体躺在锦被中,几乎没有什么起伏,薄得像一片纸。

    她睡得很不安宁,眉头紧皱,不时轻幅度摇头。

    闫温茂看向跪着的侍雪侍月,眼神隐含杀意,道:“这是怎么回事?”

    侍雪不敢欺瞒,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这是意外,还是女帝的又一次反抗?

    闫温茂把眼神移到了洛初初身上,不辨喜怒。

    “下去,按宫规处罚。”

    女帝晕倒,作为她的总管,闫温茂应该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要是往常他肯定没有半点问题,但是今天……

    寝房里只有他和昏迷的女帝,闫温茂修长五指紧紧抓住床柱,面色痛苦。

    这不是意外,也不是中毒,而是他付出的代价。

    闫温茂的爹娘是医者,然而某日娘为官员夫人接生时,夫人难产而死,官员因此怀恨在心,派遣杀手把一家人逼得走投无路。

    为了保全唯一的儿子,闫温茂被爹娘灌药送进宫里。

    那药性烈,服下后以及药性发作时让人痛苦万分,但可以让他变得与天阉之人无异,瞒天过海进入宫中,以太监的身份活着。

    后来闫温茂得势,那官员一家自然是为他的父母殉葬了,然而药却不得不一直吃下去,否则身体会变回正常男子,惹来杀身之祸。

    随着年纪长大,闫温茂吃的药越来越多,负面影响变得越来越明显。

第三章 重生的真相

    平日清心寡欲,药物发作的间隔长,时间基本都是在晚上,而今天……

    闫温茂闭了闭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单薄寝衣下柔软微凉的肌肤,还有纤弱颈项上的红痕,疼痛猛然变得剧烈。

    往日伺候女帝,闫温茂不是没见过她身着寝衣的样子,但彼时女帝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任性骄纵的孩童,没有丝毫绮念。

    为何,为何今日……

    闫温茂如木偶人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下踏脚上,如同曾经为先帝守夜。

    只是刮骨之痛却久久难以平息。

    ……

    为了让洛初初更好地给自己顶包,攻略者把失败的任务记忆全部清除,只剩下原身洛初的记忆片段和精心挑选的“结局”。

    但她没有料到,洛初初被水盆砸晕后,灵魂不由自主地来到黑暗空间,正在迷茫时,忽然听到一个柔媚的女声在跟人说话。

    “系统,找到合适的灵魂了吗?”

    ……

    洛初初越听越不对劲,愤怒地握紧拳头,大声说:“我可不想掺和你们的任务,凭什么让我抵命?放我回去!”

    但是无论怎么大吼、责骂、恳求,都没有人出来回应她,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见事情不可挽回,洛初初委屈地跌倒在地上,抽泣起来。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光,不停抖动着,逐渐变幻为各式各样的场景。

    有“洛初”穿着薄纱,引诱国师司空瑾的画面;有“洛初”借练武之名,亲近大将军信阳的画面;有“洛初”拿着奏折却不看,故意坐进丞相闻人胤怀里的画面……

    这些画面颜色很淡,断断续续,似乎是极力保存下来的记忆残片。

    其中有三次死亡画面,一次是导致战争失败,被愤怒的信阳拉着以身殉国;一次是吃下闫温茂给她的食物,毒发身亡;最后一次是攻略者特地给洛初初看的结局,被闫温茂持剑刺死。

    无一善终。

    洛初初吓得打了个寒颤,积聚起的愤怒如潮散去,只剩下一颗怂心。

    所以攻略者连续失败三次,最后的结局都是被人所杀?

    从残留的画面来看,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特别是最后一次,从洛初初的角度来看也找不出什么毛病。

    经过前两次的试错,第三次“洛初”迅速调整了人设。

    又美又飒,媚骨天成,冰雪聪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博得三人的好感,以便从他们身上汲取气运。

    洛初本身长相清纯无害,在攻略者手中则千变万化,形成极大反差,看得洛初初目瞪口呆。

    凭心而论,如果她是男人,肯定会上攻略者的钩,被她吸完气运,倒霉而死。

    幸好闫温茂不算真正的男人,让攻略者无从下手,只得放弃他。然而每次到关键时刻,闫温茂都能及时出手阻止,否则此时攻略者已经得逞了。

    “洛初,是你在帮我吗?”洛初初轻声问道。

    白光微颤,变成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女,身体透明,只剩上半身勉强看得清楚,正是身体的原主洛初。

    她面带愧色地说:“对不起,洛初初。”

    “我那一世时觉得闫温茂是害我亲人的凶手,处处与他作对,最后被幽禁宫中抑郁而死。因此以灵魂为代价,想让任务者帮我逆转人生,手刃仇人。”

    “但是她只想着吞噬气运,行事荒唐。重生三次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还花光我所有的气运,最后连累了你。”

    洛初初不知说什么好,说“没关系”?

    她只有一条命,现在被绑定在洛初身体里,哪是一句对不起能揭过的事。

    但她的本意不是害人,是攻略者自作主张。况且,洛初还特地出来帮她。

    洛初看到洛初初复杂的表情,叹息道:“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难接受,但我的灵魂快要消散了,如果不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恐怕你会糊里糊涂为她抵命而死。争一争,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我该怎么做?”洛初初迷茫地问。

    “攻略者挑选的三个人都有大气运,你可以娶一人为皇夫,如此气运相连,便可保全性命。”洛初说道。

    洛初初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她尽量试试。节操虽然要紧,但至少得先活下来。

    洛初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说道:“其实除了那三人,闫温茂的气运也非常好。要是你不想随意嫁人,便不要针对他,想办法让他一直跟在身边。”

    “闫温茂……不是你的仇人吗?”洛初初疑惑。

    “她攻略那三人的时候,我看到一些信息,或许害我亲人的另有其人。”洛初难过地闭上眼睛,“你不用为此冒险,本就是我连累你。”

    洛初初怔在原地,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还未水落石出,洛初生前死后都太冤了。

    “这里是我的灵魂空间,等攻略者再来的时候,想办法让这颗种子与她的灵魂接触……”洛初的身影渐渐淡去。

    “洛初!”

    身影彻底消失后,一粒种子从空中飘落。

    它是洛初签订的一半契约,只要攻略者接触到这颗种子,就会触动契约,引发抹杀机制。

    攻略者以为三次重生,洛初的灵魂已经消散,才敢把洛初初拉来顶罪,没想到洛初竟然能撑到洛初初过来,还把真相告诉了她。

    洛初初含着泪握紧种子,暗暗发誓:只要她能活下来,便竭尽全力查出洛初亲人死亡的真相,完成洛初的心愿!

    ……

    天明时分,洛初初终于醒来,想起黑暗的灵魂空间内所见到的一切,呆呆地看着床顶。

    半晌后知后觉发现,额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包着,抬起手碰到厚厚的纱布。

    “怎么回事?被木盆砸一下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她细细弱弱地自言自语,让闫温茂立刻醒来,转向她,沙哑着喉咙道:“陛下运气似乎不太好,正好磕在木盆底部的尖角上,必须精心护理,否则会留下疤痕。”

    几乎一夜未眠,刚刚入睡,洛初初正巧在这时醒了。

    闫温茂往日深不见底的眼眸浮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嗓音也变得更加低沉沙哑,即使是洛初初这样情商不够的人,都能明显看出他一夜没休息。

第四章 陛下,奴才只是个太监

    在灵魂空间看到真相后,洛初初已经明白,自己如此倒霉,是因为身上没有气运,当不起皇帝的命格。

    如果不每天蹭点气运,恐怕会时时都有性命之危。

    丞相国师大将军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短时间肯定拿不下。攻略者手段尽出都功亏一篑,洛初初对自己更没有什么信心。

    即便千方百计成了事,若是所托非人,恐怕下场会很凄惨。

    要是他们要权势还好,洛初初可以继续缩着头当傀儡。

    万一他们要的是名正言顺地成为天下之主,肯定第一个把她杀了。

    洛初初不敢赌,便把心思转移到闫温茂身上。

    洛初那一世闫温茂只是幽禁,没有害她性命;杀攻略者则是因为她做的事太荒唐,四处兴风作浪,不得不杀。

    根据原身的经历,这辈子只要洛初初安分一些,不作妖,不针对他,便能相安无事。

    如果在此基础上讨好闫温茂,让他心甘情愿地跟着她,能经常蹭到气运,那便性命无忧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为大内总管,闫温茂怎么都不可能躲着女帝。天时地利人和,至少占了前两样。

    如果她持之以恒地对闫温茂好,哪怕是铁打的心肠也该有几分情分,届时想要日子过得舒服一点,不过是闫温茂动动嘴的功夫。

    打定主意,洛初初尽量不去想他杀人的画面,体贴地说:“闫大人,要不你睡一会儿吧。”

    闫温茂望着她清澈且柔和的眼睛,一瞬间竟然真的以为她在关心他,垂下眼睫道:“谢陛下关怀,只是侍疾乃是奴才的职责。”

    洛初初一时语塞。算了算了,现代人谁还不熬夜呢?一天不睡也不会有事的,他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宫女服侍她洗漱过后,端来今天的早饭,主食是银耳莲子百合甜羹,浓稠度刚刚好,看着清新爽口,还配了爽口小菜,没有油腻的食物。

    洛初初闻到香味,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端着碗尝了一口,清甜而不腻人,胃里暖暖的。

    侍雪在旁边劝道:“陛下,慢点喝。”

    洛初初嘴里应着好,动作却不慢,不一会儿便吃下一大碗甜羹,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嗝,发现闫温茂站在身后没动,邀请道:

    “闫大人应该还没吃早饭?不如过来一起吃啊。”

    今日女帝好像一只馋了许久的猫,与往日抗拒的模样大不相同,竟然有几分可爱。

    闫温茂如此想着,拒绝道:“多谢陛下,但这于礼不合。”

    啧,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洛初初有些沮丧,随即又打起精神。

    这甜羹好吃到她想再来一碗,何况会有人空着肚子还不想吃东西,肯定是不好意思。

    “你们下去吧,我跟闫大人有事要说。”洛初初道。

    侍雪侍月依言退下。

    洛初初带着笑容强行拉住闫温茂的手。

    他的手很大,合在一起才勉强握住。

    闫温茂惊异于她的突然靠近,没来得及抽出手。

    强行把闫温茂拉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洛初初亲自动手给他盛了一碗甜羹,推到他面前,道:“这甜羹可好吃了,清淡养胃,你尝尝。”

    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闫温茂正想从椅子上离开,洛初初不由分说地端起甜羹,把拿碗的左手臂架在他肩膀上,舀一勺送到他嘴边,道:“吃!”

    听说狼吃了人类给的食物会慢慢变成家犬,她不信持之以恒地投喂,还不能让闫温茂心甘情愿跟着她!

    少女拿着瓷勺的指尖带着红润,像刚刚开始变红的白蜜桃,连带着甜羹似乎都变得更加美味。

    勺子就凑在他嘴边,闫温茂怎么也不可能躲得开,无奈地张开嘴,咽下洛初初喂的甜羹,道:“谢陛下……”

    话未说完,洛初初又舀了一勺,闫温茂不得不再次吃下。

    洛初初盯着他吃,嘴里还有甜滋滋的味道,忍不住边喂边咽口水,闫温茂有点无奈,又觉得好笑。

    模模糊糊地记得,幼年时家里被大官派人追杀,钱财散尽,凑钱只够买一碗粥,娘亲也是边咽口水,边喂给他吃,说自己不饿。

    那是他生命中仅存的温暖,凭着这份回忆,熬过了许多难熬的日子。

    入宫以后,便只有他伺候主子、挨打挨骂的份。手下人阿谀奉承夸得天花乱坠,唯独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

    娘亲的手皮肤粗糙,与这只柔荑大不相同,动作却是一般地温柔,让闫温茂有些恍惚,随即又嘲笑自己:女帝不往饭食里下毒便算好事,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关怀?且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吃完一勺洛初初便紧接着喂下一勺,循环往复,直到一碗甜羹吃完。

    疼痛的身体似乎被甜羹抚慰,感觉轻松了些。

    闫温茂心情复杂。

    洛初初暗中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再接再厉地笑道:“闫大人,吃完饭不如休息一下吧?我的床还蛮软蛮大的。”

    听闻此话,闫温茂差点把刚吃下去的甜羹喷出来,女帝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此虎狼之词,是谁教她的?

    算着女帝今年八月便十五岁了,莫非是动了春心……闫温茂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道:“陛下,奴才只是太监。”

    就是知道你是太监才讨好你的,反正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要是换成正常男人,她才不会这样呢!

    洛初初决定热(强)情(行)邀请他去床上休息,揪住他的袖子,笑道:“闫大人无须跟我客气,咱俩谁跟谁啊,困了就睡吧。”

    无论如何,闫温茂今天只能跟她待在一起,哪也不能去!

    等下让侍雪找人打一张新床放在房间,以后便可以经常叫他过来守夜。

    闫温茂恭谨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眼中充满疑惑排斥之意。宁可女帝掏出匕首捅过来,也不愿面对过分热情的她。

    他知道自己面皮生得不错,先帝在时有几位娘娘总喜欢把他要过去伺候,但只是看着而已,不会真的做什么。

    女帝如此行为,难道看出自己的真实情况,想用美人计诱杀他?否则怎么会有女子心甘情愿接近一个太监。

    不,不可能。即使药效过了,也需要至少一月身体才会开始恢复,这段时间看不出来的。

    那是为什么?

    洛初初的肩膀忽然被扣住,她不解地回头。

第五章 龙床边的千岁大人

    能在宫里活下去,还坐到这个位置,在察言观色方面必须做到登峰造极。

    闫温茂冷静下来,发现女帝眼里没有欲望,只有急切与……讨好?

    生平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洛初初拉不动闫温茂,便大着胆子破罐子破摔,上前双手环住他的腰,试图将他搬到床上去。

    温软的躯体紧贴着他,胸口莫名燃起热意,一点一点向四肢百骸浸染,平复不久的疼痛又有发作的趋势。

    闫温茂眼神暗了暗。

    “放手。”

    “不放!除非你自己去床上躺着。”洛初初坚持道。

    闫温茂没说话,洛初初就不松手,二人僵持不动,气氛越来越冷凝。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闫温茂说话,洛初初心里的底气越来越少,抱着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刚想妥协,冷不防高大的身躯朝她压下。

    洛初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勉强把闫温茂扶稳,发现他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竟然已经昏厥过去。

    联想起刚才吃下的那碗甜羹,洛初初吓得大叫起来:

    “快来人啊!叫太医!”

    没想到饭里竟然有毒!闫温茂千万不要这个时候死啊,她的气运怎么办!

    侍雪侍月听到声音急忙进来,帮助洛初初把闫温茂扶到床上躺下,把被子给他盖好。

    侍雪看着平日处处与千岁大人作对的女帝,在他昏迷的时候竟然如此照顾他,不禁想道:陛下只不过是任性了一些,本质不坏。

    “不对!”

    这声大喊把思考中的侍雪吓了一跳。

    洛初初一拍脑袋道:“要是饭里有毒的话我不可能没事,一定是碗里涂了毒!”

    太医很快过来,检查完闫温茂的身体,道:“回禀陛下,闫大人并未中毒,似乎是旧疾发作。等他醒来后,只需服些温养身体的药物即可。”

    听到闫温茂没有危险,洛初初松了口气,吊在喉咙口的心脏落回肚子里。

    什么旧疾新疾,只要闫温茂活着就好。最好变成个瘫子,这样他就哪也去不了,只能待在房间,到时候想怎么蹭气运就怎么蹭。

    强行压下危险且不靠谱的想法,洛初初思忖道:

    人说太监少了某个部位,身体会变得很差,活不长久,想来他的旧疾是从小留下的病根。如此看来,还得想办法接触接触其他三位大气运者,有备无患。

    目光幽幽地看着床上的人。

    不得不说,闫温茂的长相比普通男子精致许多,气质阴柔抑郁,安静躺在床上时漂亮得像个人偶。

    多亏他长得好看,给洛初初减轻了心理负担,要是换成油腻的大胖子,要洛初初讨好他,还不如让她当场去世。

    侍月拿着太医给的药去煎,只剩侍雪陪伴在身旁。

    一时无事可做,洛初初头脑活泛,觉得手有点痒。

    闫温茂晕倒的机会不多,不如趁机悄悄看一下太监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不行,要是闫温茂知道她偷看他的隐私,还不得杀了她?

    理智告诉她不能玩火自焚,但不看的话心里又痒痒,可能人类的本能就是作死吧……

    洛初初纠结地把被子角揉来揉去,灵机一动——

    她想到个好主意!

    如果悄悄把闫温茂的腰带松开,等他下床的时候,裤子不就掉下来了吗?这样既不用亲自动手扒,又能满足好奇心,她可太聪明了!

    洛初初悄悄挪了挪身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伸进被子里。

    侍雪连忙转开目光,道:“奴婢给陛下泡茶。”说罢迅速走到小桌边摆弄茶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洛初初耳根一红,她还以为侍雪看不到呢……算了,装作没这回事。

    柔软的小手在闫温茂腰腹上摸索,不多时便摸到腰带,使劲拽了拽,竟然没拽动。真是奇怪,闫温茂没事把腰带勒那么紧,饭还吃得下去吗?

    既然侍雪已经走开,洛初初便无所顾忌地把两只手都伸进被子里,认真地研究腰带。

    这条腰带由皮革制成,样式类似于现代的皮带,但没有金属扣。不知是怎么系上去的,怎么都弄不开,也可能是被闫温茂压着的缘故。

    洛初初站起身,把被子掀开,将左腿膝盖压在床沿,双手抓住腰带用力向外一扯——

    开了。

    不仅闫温茂的腰带开了,闫温茂的眼睛也睁开了。

    “你在干什么?”

    “啊哈哈哈哈哈……”

    洛初初讪笑,忙把左腿放下床,松开他的腰带,将手背在身后,道:“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扎着腰带可能睡得不舒服,想帮帮你。”

    闫温茂没说话,但眼神明显充满怀疑,甚至还有隐隐的戒备,半晌才道:“多谢陛下好意,但在龙床上休息有违礼制,奴才该起身了。”

    说罢想从床上坐起来。

    洛初初急了,扑过去想把他推倒,不料用力过猛,直接把闫温茂撞倒在床上,整个人落入他怀中。

    而闫温茂下意识抱住她,洛初初柔嫩微凉的脸颊挨着他的脖颈,暖暖的呼吸拂过皮肤,暧昧气息若有所无。

    闻着闫温茂身上的淡淡冷香,洛初初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在事情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之前,她狼狈地挣脱他的手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往侍雪的方向走去:“侍雪,我、我有点渴……”

    侍雪背对着他们,没看到究竟发什么什么,听洛初初要水,忙收起八卦的耳朵,倒了杯茶给她,道:“陛下,小心烫。”

    洛初初完全没听她说什么,仍然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之中,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被烫得直吐舌头。

    “陛下!你没事吧?!”

    侍雪急忙又倒了一杯凉水,洛初初把它灌进喉咙里,好半天才缓过神,张着嘴小口呼气,试图把被烫死的细胞救回来。

    闫温茂站在床边系腰带,被洛初初喝烫茶的事打岔,手底下动作顿了顿,侍月正好带着服侍闫温茂的老太监进门。

    看到千岁大人衣衫不整地站在龙床前系腰带,老太监心中一跳,低下头看都不敢看那边,端着的药越发烫手。

    太监归根结底也是人,也会有情感上的需求。

    太监宫女结为对食是半公开的秘密,甚至先帝还给一对对食赐过婚。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事就不需要躲着人,何况,何况还是女帝和千岁大人!

    这这这,亲眼目睹了私情,他的老命还保得住吗?

第六章 女史温如悦

    闫温茂防备心很重,不喜欢跟人多作解释,尤其是身边伺候的人。他淡淡看了老太监一眼,道:“把药端走,我不喝。”

    洛初初蹙眉道:“生病了不吃药怎么治得好呢?”

    闫温茂仍旧不愿意。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所谓的旧疾是秘药的副作用,只要不停药,吃再多补药都无济于事。

    是药三分毒,喝多了补药没什么好处,何况想要他命的人太多,谁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好吧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洛初初见他坚持,又不能掰开他的嘴巴喂,只得放弃。

    不料闫温茂问道:“陛下,今日去上朝么?时辰已经快到了。”

    洛国上朝的时间与其他国家不同,接近巳时(上午9-11点)才上朝,洛初初深刻怀疑定下规矩的皇帝早上起不来。

    她想了想说:“去吧。”

    三位大气运者有一位是丞相,趁着上朝的时间去打探一下情况。

    ……

    老太监福安端着药从栖凤宫出来,愁眉苦脸。

    伺候闫温茂有几个年头了,本以为对他有所了解,经过今日之事,福安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闫温茂的心思。

    千岁怎么会与女帝有私情……

    心事重重地走在道路上,经过凉亭时被女声叫住:“福安公公。”

    福安转头看去,凉亭里坐着温如悦温才人和她的贴身丫鬟。她今日穿着一袭淡藕粉色的纱裙,上襦上绣着清雅的兰花,云鬓微垂,坠着几支簪子,耳坠是白玉雕出的铃兰,显得清新雅致。

    她是先帝的妃嫔,也是宫里的女官之一,性子有些傲,并未被先帝宠幸过。一直停留在进宫时的才人份位,因祸得福从皇嗣争斗中幸存下来。

    福安从亭子旁经过,温如悦眼尖地看出他拿着满满一碗药,而宫里需要他伺候的只有闫温茂一人,不禁开口叫住他。

    “可是闫大人身体有什么不适?”

    “这……千岁的事老奴不敢妄言,女史恕罪。”福安俯身道。

    若不是千岁平日对她多有照顾,连这句话福安都不会与她说,毕竟闫温茂的事,可不是随便何人都能打听的。

    温如悦亲自接过药碗,刚刚熬好的药还热着,有些烫手,于是拿帕子垫在手上,道:

    “闫大人在何处,妾身将药送去。”

    福安不好劝她,想着闫温茂对她态度罕见地温和,说不定温如悦送过去便愿意喝了,于是道:

    “千岁正在栖凤宫内,准备与陛下一同上朝。”

    温如悦点了点头,带着贴身丫鬟撷花来到栖凤宫。

    她虽然是洛初的女官之一,但骨子里看不起被扶上位的洛初,觉得她小家子气,没有帝王气场。若不是皇嗣只剩一人,怎么都轮不到洛初当皇帝。

    她出身书香世家,知识渊博,以女状元身份进入后宫,野心勃勃瞄准四妃之一的位置,哪想先帝喜欢柔顺媚惑的美人,不喜女子清高矜持,始终不得宠爱。

    经历过重大打击,温如悦偃旗息鼓,在宫变中被闫温茂关照,加上自身身份不高,得以幸存,还当上了女史,自认在闫温茂面前有几分薄面。

    闫温茂给洛初初穿上厚重的龙袍,戴上冠冕,洛初初觉得一下子重了十几斤,差点被重量压得抬不起头。

    “禀陛下,千岁,温女史在宫外请见。”一个小太监进来道。

    温女史……洛初初回忆,应该是跟在洛初身边教导她的女官,温如悦。洛初觉得她很严肃,每次见温如悦,都会被指出行为举止礼仪谈吐等等方面的错处,有些怕她。

    “让她进来吧。”闫温茂道。

    洛初初把玩着龙袍的系带,有点不高兴。闫温茂都没问过她的意见就让人进来,这傀儡皇帝当的,难怪洛初总想反抗。

    小太监果然出去把温如悦领了进来,只见她手里拿着一碗药,正是方才福安拿出去的那碗。

    温如悦看都不看洛初初,美眸轻抬,先对闫温茂行礼,然后走近几步,把药送到闫温茂面前,规劝道:

    “闫大人,听福安说,今日你身体不适,为何不服药呢?切不可讳疾忌医。”言语间颇为亲昵。

    而闫温茂竟然接过了药碗,道:“今日陛下上朝,温女史应当去准备一番。”

    洛初初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闫温茂手里的药碗。

    她刚刚劝闫温茂,闫温茂动都不带动的,怎么温如悦一来,闫温茂就把药接过来了,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难道闫温茂跟温如悦关系很好,在他心里,温如悦的话比自己这个女帝说的还管用?

    闫温茂边给洛初初戴上礼制规定的各式饰品,边和温如悦对话,即使她份位不高,官职也不高,仍然十分客气。

    将记忆中对他人生杀予夺的闫温茂与现在言语温和的闫温茂相对比,洛初初简直不敢相信是一个人。

    闫温茂对她说话都没这么客气,不是明嘲暗讽就是劝她别闹,对温如悦却是实实在在的尊重。

    洛初初扁了扁嘴,没想到被温如悦看在眼里,道:“陛下须得控制表情,不可行为失仪。”

    谁都不喜欢被人教训,洛初初脱口而出道:“温女史进来到现在还未与朕行过礼,究竟是谁行为失仪?”

    温如悦没想到会被她怼,怔在原地,有些无措。

    洛初除了对闫温茂态度比较差外,对其他人则是闷声受气包,即使被欺负了也不吭声,温如悦已经习惯随口教训她了,没想到她会反抗。

    温如悦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勉强低头给洛初初行礼,道:“陛下说得是,是妾身的不对。”

    如此行为,倒像是在欺负她一样,堵得洛初初半口气憋在嗓子眼出不去,只得哼一声道:“起来吧。”

    整理好衣饰,时间差不多了,闫温茂把洛初初扶上龙辇,往太和宫而去。

    龙辇速度不算太快,闫温茂人高腿长,跟在旁边速度正好,而温如悦跟在车后,提着裙子一阵小跑,气喘吁吁。

    看向龙辇帷幕的眼神充满不解和忿怒,往日洛初上朝若是与她同行,必然会“尊师重道”地请她同坐,待在上面舒舒服服,哪里像现在一样在车驾后面吃灰。

第七章 闻人胤,蝗灾

    好不容易到达太和殿,温如悦已是鬓发凌乱,裙角沾上了灰尘,显得形容狼狈。

    此时已经来不及再去换衣服,洛初初被闫温茂扶上龙椅,温如悦只来得及抚了抚头发,紧张地看向下方。

    下方是群臣站立之处,除非用力仰头,否则难见天颜,闻人胤应该看不她此刻的模样。

    温如悦勉强静下心,随意在册子上划拉几笔,将洛初初的行为言语记录下来,这是女史的职责。

    洛初初没有一上来就大刀阔斧地提意见,彰显存在感,而是依照以前洛初的性格,任凭底下的大臣无视她,暗中观察他们的动作。

    在前排扫视一圈,洛初初很快找到了丞相闻人胤,他身着玄色官服,没有丝毫褶皱的衣袍衬得人高大笔挺,唇边含着温和笑容,在一群中年人和老头中间显得鹤立鸡群。

    温如悦站在洛初初右侧后方,望着闻人胤的眼神中含着爱慕,想到自己如今的形象,恨恨地捏紧衣袖,隐蔽地瞪了洛初初一眼。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狗肉包子,竟然把她弄成这样,若是被闻人胤看到,恐怕她会羞愤欲死。

    洛初初觉得后方有些凉意,以为是吹来冷风,动了动身体,以手支在案几上,好整以暇地听闻人胤汇报灾情处理结果。

    等他说完,洛初初突然道:“朕想了解灾情具体情况,散朝后闻人爱卿来御书房,仔细讲予朕听。”

    闻人胤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拱手道:“遵陛下旨意。”

    小小插曲没引起大臣们的注意,在他们看来,洛初根本管不了事,最终还是要闫温茂做决定。

    唯一对洛初初的话有反应的人是温如悦,她的心脏通通狂跳,恨不得立刻回住处换衣服补妆容。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可能开溜,只得拿着笔杆继续记录,眉宇间有些烦躁。

    散朝后,洛初初见温如悦步履匆忙,脑袋上不禁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温女史怎么了,往日最注重举止优雅,为什么现在一幅着急忙慌的模样,莫非是想上茅厕?

    算了,她也不是不体谅下属的人,文书什么的就自己拿吧。

    案几上记录近年灾情的竹简足足三大卷,再加上闻人胤的奏折,至少有十斤重。

    洛初初拿起一卷,感觉到瘦弱的手臂在不停颤抖,不堪重负。

    “陛下,让奴婢来吧。”侍雪忙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按理说这事应该温如悦来做,但她不在这里,只能侍雪侍月承担起责任。

    本应该还有低级女官帮忙,但是洛初不怎么上朝,也不怎么跟大臣交流,低级女官便没被叫过来。

    闻人胤跟随大臣们走出太和殿外,与他有嫌隙的官员特意走过旁边,嘲笑道:“幸得陛下召见,闻人大人可要把握好机会啊,说不准俸禄还能再往上提一提,每月多几两银子,岂不美哉!”

    丞相明面上的俸禄是每年五百两银子,但朝廷中人私下都买的有铺子,真靠俸禄吃饭,根本供养不起奢靡的生活。

    听到对手的嘲讽,闻人胤神色丝毫未变,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

    独自往御书房走去,直到身旁再没有其他人,闻人胤的眉毛才轻微地皱起。

    这是女帝暨位以来头一次主动让臣子去御书房议事,其中是否有什么曲折?是闫温茂借女帝名义邀他商议,还是另有原因?

    御书房中,洛初初端坐上方,闻人胤行礼后,不见协助女帝处理事务的女官,不禁问道:

    “陛下,您身旁的女官呢?”

    洛初初左右张望,果然没看到温如悦的身影。

    这么久还没回来?轻咳一声道:“温女史她身体不适,上茅房去了。”

    话音落下,就听御书房角落里站着的低级女官发出窃窃私语的笑声,强忍笑意互相交换眼神。

    温如悦向来自高自傲,底下这些女官被支使得团团转,时不时被她挑出错处,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在陛下和丞相面前丢这么大的丑,看她以后还怎么清高!

    上茅房有什么好笑的啊?洛初初有些不解,然而规定宦官不得进入御书房,闫温茂不在身边,没人可以问,只得抛在脑后。

    闻人胤便开始详细说明蝗灾的受灾地区,起始与结束时间,如何控制等等,知道洛初刚开始接触治国,尽量讲得浅显易懂。

    洛初初听到官员派人四处挥洒虫药,最好的方法也不过是用网捕捉蝗虫后烧成灰肥田,忍不住问道:“这蝗虫有毒吗?”

    闻人胤解释道:“陛下,蝗虫是一种吃粮食的昆虫,并无毒素……”

    听他讲了一大堆蝗虫的科普知识,洛初初打断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吃它呢?”

    油炸蝗虫在中华可是一道美食啊,虽然有些人可能接受不了,但是总比饿死要好吧。

    听女帝提出的建议,闻人胤面色变幻,脑海中浮现蝗虫的丑陋模样,强忍不适道:“陛下有所不知,蝗虫不可食用……”

    “谁说的,朕说可以吃就可以吃!”洛初初笃定地道。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侍月匆匆赶去御膳房,提出了御膳房师傅迄今为止听过最古怪的要求。

    幸好皇宫里有几个爱玩虫的小太监,不然去哪找蚂蚱?

    不多时,侍月提着食盒,装着两盘冒着香气的油炸蝗虫回到御书房。

    温如悦终于装扮一新地过来了,天青色衣裙袅袅娜娜,迎面与侍月碰上,侍月让她先进。

    温如悦优雅地提起裙摆迈入御书房,心里头有些紧张。

    闻人胤会不会喜欢她的装扮?听闻他喜爱兰花,还特地在身上涂了兰花香的香粉,经过他身边时应该会闻到吧……

    经过闻人胤身边时,温如悦刻意摆了摆袖子,散发出一阵香风。

    而闻到香味后,闻人胤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满脑子都是“身体不适”和“茅厕”,生怕闻到什么恶臭气味。

    温如悦注意到他的动作,脚步一滞,心中有些受伤。

    提着食盒的侍月绕过她,把东西取出放在桌子上,温如悦目光触及,惊呼着退了几步,嫌恶道:

    “这是何物?”

第八章 你能不能不要走

    “这是蝗虫啊?你看不出来吗?”洛初初奇怪地道。

    她当然知道这是蝗虫!可是为什么这种东西会被装在盘子里,而且洛初初还拿着筷子准备吃?

    温如悦用帕子掩住口鼻,满脸排斥厌恶。

    前世出去旅游,洛初初在饭馆里吃过油炸蝗虫,妈妈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逼她硬着头皮吃下第一口,后面就停不下来了。

    这道菜做法很简单,将洗净的蝗虫放入油锅之中,均匀油炸,待膨胀到极限,并且颜色变浅即可出锅,这时是最香脆的。

    在炸好的蝗虫的表面撒上椒盐,搅拌均匀,再洒上孜然粉,便可食用。

    香香脆脆,而且含高蛋白,只要踏过那条心理防线,便是一道不错的美食。

    问题是……她好像踏不太过。

    洛初初盯着筷子里夹的蝗虫,虽然知道味道不错,可这个外表真是无从下嘴。

    但闻人胤还在旁边看着,怎么都得做个表率,洛初初闭着眼睛将它送入口中,嚼嚼嚼……

    闻人胤见女帝吃了,忍不住劝道:“陛下,微臣知道这蝗虫可以食用了,您不必再勉强自己。”

    洛初初睁开眼睛,让侍雪把另一盘给他送过去,贴心地附赠筷子,道:“爱卿也尝尝看吧。”

    眼看自己心悦之人就要被逼迫吃下那恐怖的虫子,温如悦说话的音调高了一个八度:“不行!丞相怎么能吃那种东西!”

    闻人胤诧异地对上她的眼神,温如悦心头一热,索性挡在他身前:“若是闻人大人做错了什么,陛下想要惩罚他,尽管冲着我来!怎么能用这种东西折辱他?”

    看着温如悦窈窕的背影,闻人胤眼神微动,若有所思。

    洛初初皱眉道:“怎么你说得像是朕要害闻人胤一样,这菜方才朕也吃了,没什么问题,味道也不错。”

    “不行,反正……”温如悦还要再争辩,闻人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脸色一红,声音慢慢弱了下来,不自觉顺着他的手势退到一边。

    取筷子夹了一只放入口中,闻人胤颔首道:“陛下所言极是,这蝗虫确实香脆。”

    “那就好。”洛初初欣然道,“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便不要让他们用毒药四处挥洒了,被毒过的田地很难恢复,以后即使没有蝗灾也难以种出庄稼。”

    闻人胤眸光深如海。所以,女帝当真是对灾情上心了?甚至不惜为此吃下虫子。

    此前对政事的不上心应该是伪装,面对如此大的事件,沉不住气露出了真正的心思。

    也是,毕竟是皇族之人。

    闻人胤离去后,洛初初瞥见他留下的菜还没吃完,对温如悦道:“温女史,你不是想尝尝这道菜吗?那你把剩下的拿去吃吧。”

    温如悦气得红了眼眶,为什么闻人胤都吃了,女帝还是不肯放过她?就因为她帮闻人胤说了话吗?

    好,她认!

    抄起筷子将油炸蝗虫往嘴里塞,囫囵嚼了嚼便想咽下去,不料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噎得直捶胸口。

    洛初初见状忙让侍月送了杯茶给她,道:“朕知道味道还不错,但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啊,温女史该不会是没吃饱饭吧?”

    好不容易咽下去,温如悦听到她嘲讽自己,想开口反驳,不料张口就是一个大大的嗝:

    “呃!”

    在御书房伺候的低级女官和侍女们都笑出了声,洛初初也忍不住笑了,边笑边说:“侍雪,把两盘都给温女史送过去,让她带回去慢慢吃。”

    温如悦憋屈地拿着一纸包蝗虫走了,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恨不得将蝗虫扔在地上狠狠踩碎。

    好不容易走到僻静处,温如悦将纸包扔在地上,还没走出多远,后面便来了一个小丫鬟,见地上有个纸包,似乎装着吃的,捡起来冲温如悦的背影喊道:

    “那位姐姐,你的东西掉了!”

    温如悦的脚步顿时走得更快了,什么宫廷礼仪,什么高贵矜持,全部被她抛在脑后,恨不得脚下生出一对风火轮。

    小丫鬟终究没追上她,打开纸包一看,非常开心地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嗯,真好吃!”

    边吃着往栖凤宫的方向走去,她最近被调到栖凤宫外清扫落叶了,得赶快过去干活。

    ……

    闫温茂送洛初初上朝后,回到栖凤宫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原来的住处。

    之所以会搬到这里,是因为洛初之前闹得厉害,他怕一个没看出洛初就能做出火烧宫殿之类的事情,必须得时时刻刻在旁边看着。

    现在洛初已经没事了,继续在栖凤宫住不太合适。

    洛初初下朝看到的就是闫温茂带着几人搬东西的场面,委屈地咬住嘴唇:

    天杀的闫温茂怎么那么难搞啊!又是亲自喂饭又是照顾的,居然没良心地要搬走?!

    身上穿了太多重物,洛初初费劲地提起裙摆,叮叮当当地跑到闫温茂身前,质问道:“闫温茂,你为什么要走?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莹白的小脸上,瞳孔被映出浇了蜜糖的琥珀色。冠冕的珠帘摇摇晃晃,却遮不住眼中的焦急。粉嫩嘴唇被小米牙咬住,像桃花糕般鲜嫩可口。

    闫温茂不答反问:“陛下为何不让奴才离开?”

    洛初初一时语塞,说出真实情况闫温茂也不会相信,而她没有什么编谎话的天分,只能倔强地伸开手挡住他的去路: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让你走!”

    闫温茂皱眉移开脚步,道:“陛下勿要开玩笑。”

    洛初初说出的话,哪像是一个皇帝对伺候她的太监说的,倒像是女子对自己的情郎闹脾气。

    洛初初又急又气,不顾众目睽睽,上前紧紧抱住闫温茂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大有闫温茂不松口她就不松手的架势。

    侍雪侍月以及其他伺候洛初初的宫女太监忙低下头,退出大段距离,连抬着东西的太监也把东西放下,眼观鼻鼻观心地垂手而立。

    “……”

    闫温茂深吸一口气,俯身在她耳边问道:“陛下意欲何为?”

第九章 错认与冒领

    耳畔气息温热,洛初初却知道闫温茂生气了,小手情不自禁揪住他的衣摆,嗫嚅道:

    “我、我只是不想你走。我离不开你……”

    闫温茂喉咙动了动,感觉头脑极痛。

    这些话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若是旁人听到了,岂不是坐实他们之间有私情?

    不得不说,若是女帝经人指点对他来这么一套,他少不得要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出的主意,然后杀之。

    至于女帝是真的想要留下他,闫温茂根本没考虑过这个可能。前几日还对他喊打喊杀,今日就如此依依不舍,换作是谁都不会相信。

    得不到闫温茂的回应,洛初初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眼里积聚起了泪光,仰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在寂静之中,闫温茂缓慢地将洛初初的手从腰上拿了下来,冷静地道:“陛下想要何物,尽管与奴才商议,无需如此作态。”

    “……”

    他真的半点都不相信她。

    虽然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洛初初还是很伤心,轻轻吸了吸鼻子,摇摇头道:“没有。”

    给他让开一条道路,洛初初看着闫温茂带人离开,在他走出三丈远后,忽然道:“明日可否过来与我同吃午餐?”

    不待闫温茂回应,狼狈地转过身像宫殿口跑去,高大的宫殿吞噬了瘦弱的少女,路旁枯叶飘落,几分孤寂。

    闫温茂转过头,带着人与栖凤宫渐行渐远。

    他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觉得女帝可怜。

    栖凤宫附近栽种了许多树木,需要的洒扫宫人很多,不远处有个小丫鬟拿着竹扫帚扫地,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

    见闫温茂过来,她退到旁边,闫温茂瞥了一眼放在花坛上的开口纸包,里面似乎是虫子。

    “你在吃什么?”

    小丫鬟吓得身子抖了抖,把扫帚扔在地上,道:“禀、禀千岁大人……是蚂蚱。”

    “蚂蚱可以吃?”闫温茂皱眉问道。

    蚂蚱就是蝗虫,洛国境内闹蝗灾的时候,作为实际上的管理者,闫温茂没少操心。

    即使今年蝗灾已经结束,下一年依旧会有,不得不留意。

    “可以的……”小丫鬟以为闫温茂嫌蚂蚱恶心,嗫嚅道,“千岁大人,奴婢这就把东西收起来。”

    “不必。拿过来给我看看。”闫温茂道。

    小丫鬟正想去拿,不料慢了一步,闫温茂身后的小太监抢先把纸包送到他手上,谄媚地笑着。

    “这是你做的?”

    小丫鬟摇头道:“不是,是从一个女官姐姐身上掉下来的,奴婢叫她她没有回头,应该是不要了。”

    小丫鬟出身不好,不懂什么礼仪规矩,也不知道捡来的东西不能乱吃。

    闫温茂沉吟道:“你说的那个女官长什么模样?”

    “她穿着天青色裙子,头上戴着碧玉步摇,头发很长,可好看了。”

    闫温茂把油炸蝗虫还给她,额外给她二两银子作为奖赏,喜得小丫鬟连连鞠躬。

    ……

    温如悦回到自己的住处,气闷地折下一枝花扔在地上,用脚尖把花瓣碾碎,可怜方才还开得正好的花儿,如今花瓣已经残碎如泥。

    冬日栽培出一盆好花不易,这盆又是夏日品种,至少要花费上百两银子才能栽出,却被她毫不怜惜地踩碎了。

    “撷花?人呢?”

    撷花听到她发怒的声音,双手沾着香粉从房间走出来,温如悦的香粉都是她负责调配的,稍微不满意就要再修改,一刻都不得闲。

    温如悦跟女帝上朝她自然不能跟去,便先回来制作香粉,没想到温如悦还是发脾气了。

    “东西做好没有?”

    “还没……”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温如悦将撷花斥骂了一顿,撷花只是低头应着,半点不敢反驳。

    等她骂够了进屋休息,有其他宫女伺候,撷花才回到刚才的房间继续做香粉,表情都没变。

    这样的事她已经习惯了,从温如悦刚进宫便一直跟着她,看她从野心勃勃到灰心丧气,再到幸存起势,如今的生活已经算好。

    是人都有脾气,温如悦在他人面前高冷优雅,回来便将气撒在她身上,骂她粗手笨脚,要不是自己心善留下她,她早就去倒夜香或者浣衣局了。

    是以撷花从来不敢反抗温如悦,生怕落得凄惨下场。有时候温如悦心情好,还会赏赐一点碎银子,与洒扫宫女比起来,好歹是笔收入。

    这样想着,撷花便觉得温如悦还算是个好主子,只不过脾气差了一点,挨打挨骂也不会真的造成什么伤害,已经很可以了。

    温如悦用过晚饭,带着一个宫女出门散步,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恨得牙根痒痒。

    洛初仗着自己女帝的身份仗势欺人,还真以为她对她没办法?谁不知道宫里真正做主的人是闫温茂,只要在闫温茂面前给洛初上点眼药,她的日子就好过不了。

    打定主意,温如悦向闫温茂的居所走去。

    闫温茂待她格外宽容,肯定会为她出头。

    ……

    闫温茂静静听完温如悦对洛初初话里话外的指控,问的却不是这件事,而道:“我在栖凤宫外见到洒扫小丫鬟,她说捡到了一个纸包,是你的吗?”

    温如悦想起那包被自己扔掉的油炸蝗虫,恶心得不行,正待否认,又听闫温茂继续说道:

    “将蚂蚱做成食物充饥的方法甚好,使用此法,不但蝗灾可灭,也可解饥民之危,待明年便可用上了。”

    温如悦否认的话卡在喉咙里,含糊地道:“此法若是真的可用,当是件惠及百姓的大好事,那纸包也算丢得值。”

    闫温茂颔首,问道:“你最近可有什么缺乏的物品,我让人给你送过去。”算是对温如悦想出妙法的奖励。

    温如悦唇边浮现优雅的笑意,道:“妾身别无所求,只是喜爱兰花,若有佳品兰花,可否送来一盆?”

    闫温茂顿了顿,道:“三日之内,我会派人将兰花送到聆竹苑。”

    温如悦的要求让他起了一丝怀疑,一个连金银珠宝都不屑于谈论的女子,真有那个心思去研究蝗虫吗?而且还将它做成了吃食,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风格。

    只是那个小丫鬟言之凿凿,说是天青色衣裙碧玉步摇的女子掉的,想来确是温如悦无疑。

第十章 旧事与误会

    晚饭洛初初化委屈为食欲,一不小心就扫光了一半的菜,侍月劝她慢点吃都劝不住。

    要知道女帝一顿饭的标准可是十六道菜啊!洛初初那单薄的小身板,都不知道是怎么吃下去的。

    摸摸没什么起伏的肚子,洛初初小小地打了个嗝。

    算了,闫温茂不愿意陪她就不陪吧,反正每天都能见到,在不在栖凤宫都是一样的。

    吃完饭侍雪拿出亲手缝制的蹴鞠,跟洛初初在院子里踢球,洛初初准头不行,但踢得很开心,一脚将蹴鞠踢得很远,开开心心地跑过去捡球。

    蹴鞠停在一双黑色的靴子旁边,那人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洛初初停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不太敢过去。

    见洛初初与自己保持距离,闫温茂不知为何有些心烦,冷声道:“陛下不可贪玩,天气寒冷,还是待在室内为佳。”

    洛初初低下头“哦”了一声,脚尖磨蹭着地面,就是不过去。

    想起自己不顾脸面在许多人面前挽留他,闫温茂却还是走了,洛初初便有些灰心。

    闫温茂也回忆起下午的事,当时洛初初还会过来抱他,现在却动都不动。

    垂睫敛去情绪,上前几步,想要将蹴鞠递还给洛初初。

    闫温茂背后是提着大灯笼的福安,灯笼的光很亮,把他的影子照得很长,闫温茂向前走时,阴影便覆盖在洛初初身上。

    洛初初下意识后退,站在光明处,见闫温茂不走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那个……”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侍雪。”闫温茂不再过去,唇角上扬,露出似嘲讽似了然的笑容,“过来拿球。”

    侍雪接过他手中的蹴鞠,回到洛初初身边,洛初初纠结地拧着衣角,有心想道歉,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中午的事情闫温茂都没有跟她道歉,现在这一点点小事生什么气嘛,她还没生气呢!

    虽然这么想,但洛初初莫名心虚,故意不去看闫温茂。

    闫温茂见她回避自己的视线,越发确定这两日的亲近不过是做戏,见无法达到目的,便连演都不屑演了。

    也是,怎么会有人对一个阉人有什么好感,躲他还来不及。

    闫温茂虽然不是真正的阉人,但是从五岁进宫,直到现在二十五岁,足足二十年都作为阉人活着。

    若不是药效发作和失效时极度的痛苦还在提醒他自己是个男人,恐怕早就遗忘了真正的身份。

    闫温茂带着福安从栖凤宫离开,走得很慢,眸中情绪翻涌。

    刚进宫的那段日子,他入睡前总会幻想,如果家里没有得罪那个大官会怎么样。

    爹娘不会死,自己会像普通人家的男孩一样,去公塾念书,然后考个秀才或是进士,当个不大不小的官,拥有平静美满的人生。

    当年进宫年纪小,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跟其他的小太监一同学习,教授他们的是位老女官。

    老女官一生清贫,但是寿数极长,闫温茂五岁跟她学写字学文化,直到宫变死在两位皇嗣的交战余波中,足足活了九十余岁。

    闫温茂念着师恩,赶去救她时,老女官只剩最后一口气,神志不清地抓着他的手,拜托他照顾温如悦。

    老女官也姓温,是温家旁支,算是温如悦的姨奶奶,觉得她的性子很难在宫中活下去,实在放不下心。

    因着老女官的情面,闫温茂多了几分宽容,让温如悦在宫中过得体体面面,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对她也很尊重。

    听温如悦说洛初初当着丞相的面为难她时,闫温茂有考虑过去问问洛初初怎么回事。

    但长久以来洛初的所作所为,已经给闫温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面对他时,不说辱骂,就连毒药都下过。

    故意刁难他人很像是洛初能做出来的事,问了也是白问,索性不提。

    只是为什么,看到女帝不再言行反常试图亲近,他会觉得有些失落?

    闫温茂回到住处,福安把灯笼放下便离开了,明亮的灯笼照着空荡的房间,显得更加冰冷。

    在厚重的木桌右下角按了一下,露出一个小抽屉。

    闫温茂珍重地从小抽屉中取出顶级贡缎制成的布袋,轻轻抖了抖,一物便落在掌心。

    那是一条褪色的红绳,绳子两端绑着两个木珠,中间紧紧地系着结,明显是由两段绳子绑在一起的。

    将红绳仔细地在手腕上戴好,抽屉恢复原位,闫温茂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

    第二天早上,洛初初懒洋洋地从被窝里起来,今天她不打算去上朝。

    大事就那么些大事,洛国面积面积中等,比较繁荣,少有自然灾害,水灾旱灾地裂几乎没有,几年一次的蝗灾是最严重的灾害。

    蝗灾的事已经解决,法子也告诉闻人胤了,剩下让他去做就好。

    话说,今天闫温茂还会来跟她一起吃午饭吗?如果他不来、如果他不来……

    她便去找他!

    哼,面子哪有命重要?

    所幸中午时闫温茂过来了,洛初初松了口气,殷勤地把小碟子递给闫温茂,里面放着她亲手剥的蜜桔瓣。

    “闫大人,这是给你的。”

    闫温茂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对侍雪道:“将陛下手中的碟子递给我。”

    洛初初一噎,轻轻地打了闫温茂一下,道:“你干什么?昨晚那是误会。”

    闫温茂不可置否道:“陛下说是误会,那便是吧。”

    洛初初磨了磨牙,硬是将碟子塞给他,气呼呼地道:“吃!”

    她喂自己甜羹时,也是这个字。

    闫温茂拿着碟子,道:“陛下昨日可是与丞相商议蝗灾之事?”

    洛初初点点头道:“是啊!”她不仅商议了,还给出了个好办法呢!

    闫温茂继续道:“奴才得到一个好办法,说予陛下。”然后便将可以把蝗虫做成食物的事告诉洛初初。

    洛初初一愣,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嗯?”

    “昨天我还炸了些蝗虫请丞相和温女史吃呢,”洛初初没察觉到闫温茂面色有异,“丞相觉得挺好吃的,温女史好像特别爱吃,我就把剩下的都让她带回去了。”

第十一章 御花园遇祝芳华

    涉及到大臣,且当时有人在旁边,一问便知。

    看向侍月,侍月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洛初初说的是实话。

    闫温茂思及温如悦模棱两可的说辞,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修长食指轻敲桌面,思考为何温如悦言语误导他,还冒领功劳。他本以为温如悦如老女官一般清高正直,如此看来也不尽然。

    洛初初不知温如悦在闫温茂面前说过自己的坏话,犹自甜甜笑道:“闫大人跟我真有默契,连方法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闫温茂嗯了一声,有心想问问洛初初需不需要什么东西,想起昨晚过来栖凤宫看她,她抗拒的模样,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闫大人有话要说?”洛初初好奇地道。

    闫温茂捻起一瓣蜜桔送入口中,清甜的汁液在唇齿间蔓延,再看洛初初温软的笑容,觉得有些甜得齁了。

    “话说,昨晚你为什么过来栖凤宫?”洛初初故意说得很亲近,“是不是想我了,特地过来看我?”

    “……”

    放心不下特地过来看是真的,但什么想不想的,这种话能随便与人说么?

    视线扫过洛初初精致纯美的面容,闫温茂无声地笑了笑,如此嘴甜心硬,怎会在后宫中受人欺负,莫不是只对他如此?

    “今日我不过去上朝,闫大人不看奏折的时候,能不能陪我在宫中四处逛逛?”洛初初试探道。

    她想到处去看看,找找宫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逃生专用狗洞之类的,最重要的是,她想去探探司空瑾的底。

    事情涉及到攻略者,洛初初不认为凡夫俗子能够处理,或许求助于国师会有用,但前提是不能被他发现自己不是原本的洛初。

    洛初初感到有些棘手,洛初暗恋司空瑾来着,不知道司空瑾知不知道,想来应该是知道的,否则不会每次过去都吃闭门羹。

    如此说来,见到司空瑾后还得维持“痴恋”人设,以免被他看出破绽。

    司空瑾所住的地方名为国师府,实际上是一座高高的塔状建筑,也被人称为“仙人台”,从洛国建国以来就有了。

    洛国上一任国师仙去后,他的徒弟司空瑾接替了他的位置,搬入塔中,司观星占卜等事宜,另在礼部挂着个大而无权的官职。

    仙人台的位置在宫殿群最北方,距离中央洛初初居住上朝学习的地方有老远一段距离,坐马车都得好一会儿。

    洛初初也没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打算循序渐进,如果能够让闫温茂习惯自己“喜欢到处乱逛”的人设,到时候找司空瑾也方便。

    “遵陛下旨意。”闫温茂无可无不可地答道。

    ……

    闫温茂在辛辛苦苦处理政事的时候,洛初初美滋滋地带着宫女太监们在附近宫殿乱逛,不时吃几口侍月投喂的小点心。

    她们是闫温茂的人,不可能全盘信任,但经过考验的宫女就是好用,洛初初还没开口,侍雪侍月就知道她想要什么,贴心至极。

    肚子里塞满了小点心,洛初初满意地摸了摸,道:“我们去御花园散散步消食吧。”

    御花园真是个好地方,向来是嫔妃们争奇斗艳、邂逅皇帝的好地方。

    只是如今宫里只有一个洛初初,宫变中幸存的嫔妃肯定不会丧心病狂地来偶遇她,恐怕没什么看头。

    洛初今年八月便及笄了,不知道那些大臣会不会像给先帝塞女儿一样,把家里的公子塞进宫,到时各式美男花枝招展,养养眼也是不错的选择……

    来到御花园外,洛初初隐隐听到一阵琴声,不由得愣了愣。

    怎么回事,难道深宫寂寞到连她也要勾引了嘛?不只是性别不对,辈分也不对啊!

    怀着期待和八卦之心走入御花园,远远见到一名白衣飘飘的温婉美人在花树下弹琴。

    她似乎不怎么怕冷,内里穿着白色莲花纹流仙裙,纤细且线条流畅的肩膀上披着一件不厚的斗篷。

    花瓣纷纷扬扬从枝头坠落,美人面如素月,眼波楚楚,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优雅柔美,似是名门嫡女。

    洛初初走到她身前时,她正好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恭谨地朝洛初初福身道:“拜见陛下。”

    洛初初觉得她有些眼熟,仔细打量后,看到她右颊上有一粒淡淡的胭脂痣,恍然大悟。

    这不是教洛初古琴和棋道的女官祝芳华吗?

    由于是闫温茂安排她学习,洛初非常抗拒,大多数先生见了一面便不再召见了,祝芳华便是其中一位。

    她不是先帝妃嫔,而是后来进宫的,古琴弹得特别好,兼会棋道,在教坊中登记过,因此被闫温茂选进宫当先生。

    “祝先生。”洛初初认出她以后,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先生之名妾身愧不敢当。”祝芳华笑起来令人产生好感,洛初初看她笑,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起。

    “若是陛下不嫌弃,可以直接叫妾身之名,芳华。”祝芳华温柔如水的眸子看着洛初初道。

    “芳华。”洛初初干脆地道,她很喜欢与性格温柔耐心的人相处,觉得他们比较友善。

    “冬日寒冷,你为何在御花园弹琴?在暖房里不好么?”洛初初试着从袖子里伸出手,碰了一下花树。

    祝芳华也回头看着花树,话语中颇有几分感慨,道:

    “这树本应秋日开放,宫人辛苦将它栽培至冬日,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

    “可惜御花园不常有人来看,即使开花,也无人欣赏,不过白白凋落。妾身便想借这花雨弹一段乐曲,也好慰藉树灵。”

    语毕,想起什么,有些慌乱地解释道:”陛下,妾身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伤怀罢了!“

    洛初初笑道:”朕没有要怪罪你。你说得对,花费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栽培出来的花却无人欣赏,实在太浪费了。“

    特别是洛国南边区域闹过蝗灾,正是需要补贴的时候。等回去以后跟闫温茂说一下吧。

    祝芳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住了,眼神充满不可思议。

    女帝不爱修习技艺礼仪,导致她们这群女先生没有用武之地。众人皆认为女帝不学无术好逸恶劳,没想到她竟然还懂得爱惜物力。

第十二章 以后不可随意亲近

    在御花园内逛了一圈,洛初初在墙边花架子上,发现一盆开得很灿烂的粉色蔷薇,心中一动。

    “侍月,给我拿剪子来。”

    她准备把花剪下来送给闫温茂,他待在房间里看奏折,肯定已经看得头昏脑胀了,正好闻闻花香清醒一下。

    侍月闻言便让一个小宫女去取,洛初初见她往宫殿的方向走,估摸着大概要一刻钟才能回来,不想等那么久。

    伸手抓住蔷薇没刺的地方,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折,顺利把花摘下握在手里。

    “陛下不可!蔷薇有刺,会把手扎伤的。”侍月担忧地道。

    洛初初傲娇地把手展示给她看,道:“你看,只要避过花刺就没事了,根本不用剪刀。”

    见她执意如此,侍月无奈地退到一旁,洛初初心情颇好,嘴里哼着歌摘花,不一会儿,便摘得只剩下最后一朵了。

    毫不迟疑地伸出手抓住花茎,指尖却感觉到一阵疼痛。

    花茎背后竟然还有一颗刺!

    洛初初差点痛叫出声,但不想让侍月发现,硬生生忍住了。

    方才她还说不用剪刀也可以把花摘下来,现在可打脸了,如果让别人知道,肯定在心里偷偷嘲笑她。

    手指挪了挪位置,将最后一朵花摘下来,怀中抱满娇艳馥郁的花朵,把两只手挡得严严实实。

    “好啦,我们走吧。”

    祝芳华本来是要回去的,但女帝不走她不敢走,等洛初初终于摘完花后,才敢过来告辞离开。

    带着花回到栖凤宫,午膳已经准备好送过来了,洛初初闻到鲜美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强行把视线从菜品上收回,洛初初抱着花去闫温茂的房间,他仍旧埋首案几,听到有人过来才抬起头。

    一大捧用白色绸缎扎好的粉蔷薇递到他面前,沁人心脾的花香冲淡了烦躁。

    闫温茂接过花束,不小心碰到洛初初冰凉的手,她不好意思地缩回去背在身后,道:

    “逛御花园的时候看到它开得特别好看,想着你可能会喜欢,所以采下来送给你。”

    洛国有年轻男女互相赠送鲜花传情的传统,而这粉蔷薇恰好是女子常用来赠送男子的花,代表爱慕对方,也有期盼男子早日上门求亲的含义。

    闫温茂从来没有收到过女子赠送的花或者物品,更不要提近乎“求婚”意味的粉蔷薇。

    洛初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意为之?

    抬首想看清洛初初是否故意嘲弄,却对上她笑得弯弯的眼睛,对视两秒,闫温茂率先转开头,不自觉地握紧了花杆。

    罕见地没有含着笑阴阳怪气,而是冷硬地道:“下次不要再送这种花给奴才了,奴才担当不起。”

    洛初初没发脾气,委屈地撅了撅嘴,道:“那是我大冷天辛辛苦苦给你摘的诶,你不领情还这么凶。”

    “陛下想要什么?”闫温茂下意识道。

    短短时间内第三次听到这句话,洛初初直想叹气,为什么一跟他示好,他就问自己想要什么,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就算她说了,闫温茂会愿意给吗?

    洛初初在他旁边坐下,淡定地道:“我说了你可不能反悔。”

    闫温茂眉毛一挑,是想要他将权力交还给她么?

    “说说看。”

    “我要你每天都来见我。”洛初初认真地道。

    这两天闫温茂还会过来看着她,但她怕自己不闹腾之后,闫温茂就不怎么过来了。

    如果他不过来,大冬天的她还得出门去找他,又冷又累又浪费时间。

    少女的瞳仁清澈见底,一眼便可以看穿,干净纯粹,毫无杂质,倒映着他的身影。

    仿佛他来见她真的有那么重要。

    闫温茂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很不喜欢失控的感觉,也不认为有资格受得起这种感情。

    强忍住偏过头不看她的冲动,闫温茂露出嘲讽的笑容,道:“陛下若是缺人逗趣,奴才可以为您寻几位可心称意的小郎君,不必拿奴才这个阉人开玩笑。”

    什么啊!

    洛初初对他的回答大失所望,脱口而出道:“我不要其他男人,我就要你。”

    要是可以随便找人蹭气运,她也不必非往闫温茂身边凑了,感觉与他相处这段时间,自己的脸皮已经跟城墙差不多厚了。

    闫温茂再也忍不下去,欲要起身离开,洛初初眼疾手快地扑到他身边,把他的左臂抱在怀中:“你不许走!”

    “陛下不要胡闹!”闫温茂铁青着脸道。

    洛初初又软又轻的身体拽住他,闫温茂知道,只要自己稍微用力就可以把她甩在地上,但不知为何,脚下竟然像生了钉子一般动弹不得。

    手臂上传来温热的感觉,烧得人心慌,才服用过药物,闫温茂不想再次昏倒,疲惫地闭了闭眼睛,道:

    “陛下到底想逼迫奴才到什么地步?”

    听出他话语中的无奈,洛初初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她还想问闫温茂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是一点小事都不愿意答应,他有那么讨厌她吗?对他来说举手之劳,对洛初初而言却关乎着性命。又不用额外做什么,怎么弄得像要逼迫他做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我没有逼你……”洛初初泪水上涌,哽咽着道,“我只是想每天跟你待一会儿,不用太久,一会儿就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答应……”

    “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待在一起?”闫温茂被她哭得心烦意乱,顾不得尊卑礼仪,俯身凑近洛初初,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试图从她盈满泪水的眼中找到答案。

    “见不到你我会死掉的……”洛初初咬住嘴唇,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滴落。

    “算我求你了,每天来见见我好不好?”

    听完洛初初的话,闫温茂如遭雷击。这算什么?难道女帝真的爱上了一个“阉人”?

    在心里想一想就觉得可笑,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听过最荒谬的笑话了。

    眼看洛初初哭得停不下来,大有他不答应就一直哭下去的阵势,闫温茂头疼欲裂,道:“好。”

    洛初初的哭声噎在喉咙里,没等她惊喜地多说几句好话,闫温茂打断道:

    “陛下以后不可随意亲近奴才,奴才便答应。”

第十三章 随身携带药瓶

    不可随意亲近……

    洛初初低头看看被自己抱住的闫温茂的手臂,恍然大悟,连忙松开后退几步,双手交握在一起摇了摇,甜甜地笑道: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还以为你要走呢。”

    闫温茂原来不喜欢别人碰他啊,难怪态度忽冷忽热的,想来是碍于她的身份不好意思说出口。

    现在她知道忌讳了,应该不会再犯。反正跟他待在一处即可,不一定非得有肢体接触。

    她答应得倒是爽快。

    闫温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长臂一伸,轻柔地抓住洛初初的手腕。

    “把手展开。”

    他抓住的正好是摘花受伤的那只手。

    洛初初有些心虚,侍雪侍月她们还在后面看着呢。

    别别扭扭地将手松开了一些,食指掩耳盗铃地弯曲着,被闫温茂用大拇指展开。

    “怎么受伤的?”

    洛初初鼓着脸颊一言不发,怎么说都是因为要给他摘花才会受伤,不但不感动,还打算教训她不成?

    见洛初初没有说话,闫温茂松开她的手,自腰间荷包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清苦的药味弥漫出来。

    托起她的手,将药粉均匀洒在指尖,取出一块干净帕子包好。

    “下次有事让侍雪侍月她们做,不然领着俸禄是干什么用的。”闫温茂淡淡地道。

    他的语气很平淡,后方的侍雪侍月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在被派来服侍洛初初之前,她们是闫温茂手下的人,能从数百名宫女中走到最后,没少吃苦头。

    礼仪规矩方面不过基本,不必多提。单从所学技能方面来说,不仅要懂得衣饰梳头,还得会缝补裁剪,修整饰品,烹饪食物,治疗药物,制毒解毒……武功身手也不可落下。她们也不是一开始什么都会,难免有做错的时候。

    那段日子她们不愿再回忆,好在最后终于熬出来了。

    今日之事虽是洛初初要求她们不要插手,但没尽到职责无可辩驳。即使是闫温茂错怪,也没人会头硬到跟他争辩,老老实实听话便是。

    唯一敢于当面与闫温茂对抗的人……恐怕只剩下女帝了。

    洛初初见闫温茂给自己包扎伤口,心知自己误会他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想要掩藏住笑容。

    可笑这个东西是越忍越想的,没过两秒钟,便憋不住地扑哧笑出声,只得捂住脸偏向另一边,身体一抖一抖。

    闫温茂也没说什么,任凭她笑。

    洛初初掩饰性地咳嗽道:“咳咳,那个,你怎么会想到随身带药啊……”

    “若是被主子罚跪,便可用上。”闫温茂简要地道。

    “还有人敢罚你的跪?”洛初初十分诧异。

    话出口觉得有些不妥,闫温茂应该也是从小太监过来的,先帝在时听说待身边伺候的人尤其苛刻,喜怒无常,常有宫女太监因些许小事被杖毙处死。闫温茂能够在先帝身边长宠不衰八年之久,应当是下了苦功夫,也经了大磨难。

    以至于后来成了“活阎王”,还随身带着药。

    洛初初正想转移话题,免得让闫温茂勾起不好的回忆,不料他随意开口道:“先帝国事不顺时,伺候的奴才便要在殿外罚跪,通常几个时辰,也有整夜的情况。”

    洛初不得宠爱,与先帝接触少,关于他所有的事情基本都是道听途说。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对所有的事情都有种病态的掌控欲,外从国事到臣子,内从嫔妃到子女,统统都要以他的意见为准。

    是以先帝死后,皇子公主们几乎无人伤心,反而迫不及待地争夺起皇位来,毫不留手。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登上最高的位置才不会被人所掌控,再也不愿意过提线木偶的日子了。洛初反倒算是幸运,虽然小时候过得辛苦,但反而是最自由的。

    洛初初头一次听闻先帝的身边事,好奇追问道:“先帝那么信任你,应该不会经常被惩罚吧?”

    闫温茂简略地说:“都是一样的,奴才就是奴才。即使先帝不说,也应当主动罚跪。”

    洛初初心里有些同情,长期生活在高压之下,身体又有缺陷,怪不得闫温茂脾气乖僻。拍拍他的背,想要安慰他。

    拍了两下,突然想起闫温茂不喜欢别人碰他,忙后撤几步,甚至因为退得太急脚后跟踢到桌子,反手扶住桌面才勉强站稳。

    明明是自己提出的要求,但见到洛初初避之不及的模样还是不舒服。

    闫温茂又恢复成平日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讥讽道:“陛下,不若让奴才寻几个小郎君过来扶着您?”

    怎么回事,又来这一套?

    可她不是故意的啊,不过拍了两下而已,用得着那么生气吗?

    “对不起嘛,我只是一时间忘了。不然,我让你拍回来?”洛初初真诚建议道。

    “陛下还是用膳吧,免得饭菜冷了。”

    提到“用膳”,洛初初才发现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只顾着跟闫温茂说话,差点把吃饭的事忘掉了。

    欢快地跑向饭桌,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鸡翅,等她把鸡翅送进嘴里,侍月才给她拿来吃饭时用来垫的布巾。

    啃光鸡翅,见闫温茂不但不坐下,还拿着碗盘给她拣菜,洛初初疑惑道:“闫大人,我让你过来陪我吃午饭就是吃午饭的意思啊,不是让你过来伺候我的,别忙活了。”

    照她说,吃饭的时候旁边就不该有那么多人伺候,七手八脚的,再加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能吃得香吗?侍月给她夹菜洛初初都觉得她有点碍事,再多一个闫温茂,天了噜,这顿饭还能吃的下去?

    “侍雪侍月,你们也别在旁边了,拿个碗坐下吃吧。实在不行,不吃也可以,我喜欢自己夹菜。”洛初初知道她们规矩重,多半不会跟她一起吃饭,便把要求放低。

    亲手给闫温茂盛了一碗冒着热气和甜香的白米饭,接过他手中的菜碗,把闫温茂刚才挑出来的菜扣在米饭上,做成一碗盖饭,然后又往上面浇了一勺奶白的鱼汤。

    插上勺子还给他,洛初初眼睛弯弯地道:“快吃吧。”

第十四章 特制小兔子点心

    闫温茂见方才辛苦挑出来的、菜肴最鲜美的部分都盖在了自己的饭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像有颗小石子落入深潭,波纹一圈圈漾开。

    舀一勺饭送入口中,慢慢嚼着。饱满清香的米粒拌着鲜美的鱼汤,再加上细嫩鸡肉,不去计较香气是否混杂,纯粹地吃一个鲜字。

    与大臣去酒楼吃饭的时候,他们都特别讲究,一道道菜要按顺序吃,不吃米饭只喝酒。食物是纯粹的,却混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即使是手艺高超的师傅做出来的菜,也品不出太多美味,反倒令人难以下咽。

    而这碗混着菜混着汤的米饭,官员士子们不屑于去吃,闫温茂却觉得还不错。

    以前也是这样,给下人吃的菜不舍得放盐放油,只得将米饭倒入其中绊着吃,勉强饱腹。具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尘封的记忆被这碗饭勾起,闫温茂安安静静吃着,仿佛要把过去连着饭一起咽到肚子里。

    洛初初则是欢快无比,撸起袖子露出两条雪白柔滑的胳膊,左手一只大鸭腿,右手一块大排骨,左右开弓吃得投入无比,连闫温茂在旁边都忘了。

    “侍雪快快快,汤要流下来了!”洛初初叠声呼唤,把方才要她们别站在旁边的命令抛到九霄云外,抬着一只胳膊肘,面带急色。

    侍雪用毛巾把汤汁擦去,有心想劝劝洛初初,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

    洛初初满意地啃着肉,含糊不清道:“这柴是蒸蒸……吃饭的亚子。”

    好吧,女帝满意就行。

    洛初初汤足饭饱,把目光投向餐后甜品,舔舔嘴唇。

    这具身体看着瘦弱,实则大胃,换做是前世的自己,吃这么多肉早就消化不良了,现在不但什么问题都没有,而且感觉还能再吃下一盘小点心。

    侍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一惊,道:“陛下不能再吃了!”

    “谁说的?我还可以!”洛初初趁其不备,抢走一盘小点心护在怀里,“我吃的一点也不多,谁让你们每顿给我准备十六个菜嘛,不吃完浪费了多可惜啊!”

    闫温茂早就吃完坐在一旁,闻言对侍雪道:“跟御膳房说,以后女帝的饭食减少一半的分量。”宫规规定的菜品种类不能少,但分量可以不那么多,免得女帝吃坏肚子。

    洛初初掰着指头算了算,开胃菜凉菜汤素菜肉菜甜点……今天甜点还剩三盘,肚子已经快撑了,减少一半的话应该刚好八九分饱。嗯,够吃了。

    于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捏了块点心美滋滋地送进嘴里。

    唔,这点心甜甜凉凉的,比普通的点心更软,但比果冻硬一点,拿起来不会散,入口即化,还有一股好闻的奶香味,好好吃啊!

    洛初初眼睛亮晶晶的,边吃边点头。咽下一块后,对侍月道:“明天我还想吃这个点心,这个做起来难吗,该不会要准备好久吧?”

    侍月抿嘴一笑道:“这倒不难,主要用到牛乳和花汁,做法简单,奴婢也会。既然陛下爱吃,奴婢等会儿便做几种不同口味的,给陛下品鉴。”

    “真的吗?我也想跟你学着做!”洛初初高兴地道。

    侍月偷看了闫温茂一眼,见他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点了点头。

    ……

    栖凤宫小厨房外,站着近十个身穿白色布衣,裹着头巾的人,他们都是专门给女帝做食物的厨房师傅。

    每顿饭御膳房会送来一部分菜品,小厨房再根据女帝的喜好制作几道,一起端上御桌。

    现在本应该是处理晚膳要用到的食材的时候,哪想女帝心血来潮,要学做点心,他们只好把小厨房让出来。

    一个胖乎乎的厨娘试探着说:“要不,我偷偷从后门进去,把豆角和菜盆拿出来,咱们蹲这儿摘一会豆角?等豆角摘完,估计陛下也玩得差不多该走了,咱们就回去。”

    大师傅想起洛初初进去时脸上的兴奋表情,深沉地道:“把栗子跟核桃也拿出来吧。”一时半会可能结束不了。

    胖厨娘偷偷摸摸靠近后门,吱呀一声,后门开了一条小缝。凑近一看,悬在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下来。

    空气中没有纷纷扬扬的面粉,地上没有大片油渍和水,灶膛里小火烧得很平稳。

    洛初初学着侍月的样子认真捏着面团,听到门开的声音也没回头。

    这只小兔子可不能做毁了!

    胖厨娘拿走两盆菜,无声地把门关上,长出一口气。

    “怎么样?”大师傅紧张地道。女帝玩归玩,可不要把厨房毁掉了。不过没听到爆炸声,问题应该还不算太大。

    胖厨娘把菜盆放下,圆润的脸上露出笑容,欣喜地道:“没事!”

    “真的?”

    “真的!完全没事!”

    洛初初不知厨房师傅们正在议论她,骄傲地把面团捏成的小兔子展示给侍月看:“你看,很可爱吧?”

    侍月想告诉她烤出来以后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有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物种,斟酌了一下措辞,道:“陛下这只小兔子确实很可爱,但烤出来可能会有些许膨胀。”

    “没关系的,兔子就是要胖胖的才可爱啊。”洛初初沉浸于自己的“大作”,怎么看怎么好看,没注意到侍月的语气。

    “……好的。”

    中午吃的点心里面加了栀子花,栀子花香和牛乳的香气结合得非常好,侍月便继续做了这个口味,另外两种是腊梅和玉兰,腊梅是淡淡的粉色,玉兰是绿色。

    洛初初不想捏普通的团子,精心做出了三只小兔,圆滚滚胖嘟嘟,背后还有团圆尾巴,一看就觉得好吃。

    在她做兔子的时候,侍月手下动作很快,已经把剩余的材料全部做成了团。

    把三只兔子放在三个蒸笼中心,旁边放上侍月做的团子,盖好蒸笼,开始烹饪。

    洛初初兴奋地搓着手等待,在小厨房内走来走去,恨不得立刻就出锅。

    嘿嘿,她准备把这三个小兔子送给闫温茂,趁侍月不注意,用可食用的胭脂红在小兔子的腹部分别写上了“闫”“温”“茂”三个字。

    等闫温茂吃点心的时候看到,一定特别感动。这可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呢!

第十五章 兔子变乌龟

    在小厨房待着不到半刻钟,洛初初便觉得无聊了,拉开后门,想看看厨房师傅们都在外面干什么。

    一把栗子壳扔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其中一颗蹦蹦跳跳地弹在洛初初脚边,把正在摸鱼剥栗的胖厨娘吓了一跳,忙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旁边,诚惶诚恐地跪下:“陛下恕罪!”

    “没事没事,多大点事儿啊,看把你吓得。”洛初初摆摆手,把她扶起来,跟着蹲在大盆旁边,道,“点心刚上蒸笼,我跟你们一起剥会儿栗子吧。”

    师傅们还能说什么,当然只有同意。

    洛初初知道这些栗子都是给她做菜做点心吃的,随意拿起一个咬开,把栗子仁取出来扔进嘴里吃了。咯吱咯吱,又脆又甜,带着生栗子特有的风味。

    “这个好好吃!”

    于是剥栗子变成了吃栗子,师傅哪敢吭声,女帝想吃就吃,大不了少做几个点心。

    小厨房内,侍月尽心尽力地看着火,等到蒸到一半的时候,吃够了栗子的洛初初推门进来,背后跟着胖厨娘,她们准备拿核桃出去剥。

    在洛初初极力要求下,胖厨娘允许她拿了一个小小的铜盆,不太重。饶是如此,胖厨娘也端着大盆核桃小心地看顾着洛初初,生怕她被盆砸了脚。

    洛初初顺利把盆拿出去以后,大师傅迎上来接过,嘴里还夸赞着洛初初,仿佛她拿的不是一个盆,而是一方大鼎。

    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砸核桃声,侍月有些担心,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大师傅亲自给她拿着核桃让她砸,那双金贵的、精心养护的手沦为了固定核桃的工具。

    洛初初说什么也不肯同意,她知道自己有多废,肯定会砸到人,但大师傅不放心她。僵持一会儿,洛初初想到个好主意,在地上弄了个小坑,刚好容纳一个核桃的底座,这样就不怕核桃乱滚砸到手和脚了。

    侍月回到灶膛边,给灶里加了根柴火。

    蒸笼已经开始冒热气,甜香的气味丝丝缕缕萦绕在上空,闻着便感觉到舌根一阵甜味。

    耐心等待两刻钟,期间门外传来洛初初的笑声,十分欢快,听得侍月也情不自禁微笑起来,这微笑一直持续到她打开蒸笼的一刹那,然后僵住,彻底碎裂。

    侍月抽动着嘴角,欲哭无泪。

    她打开的是玉兰味点心,但谁能告诉她,蒸笼中间那只绿色大乌龟是怎么回事?!

    洛初初精心捏制的兔子尾巴变成了乌龟的头;圆鼓鼓的肚子受热膨胀,然而被蒸笼所限制,压成了扁圆形,还拥有了类似龟背的格子,那是蒸笼的纹路;兔子的两只耳朵粘得不稳,从上方滑到下方变成了乌龟后腿……

    这下子,就连侍月正常发挥捏的圆点心看上去都像是乌龟下的蛋!

    侍月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另外两个笼子。

    很好,一只粉色的大乌龟,一只白色的大乌龟,还有它们的蛋,一家人齐齐整整。

    掩耳盗铃地把蒸笼盖子重新盖上,喘了口气,觉得肩膀上担着一座大山。然而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侍月咬着牙找来了三个大盘子,对着蒸笼发了一会儿呆,终于伸出手,将蛋,不对,圆点心放在盘子里。

    跨过了心里那道坎,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

    她麻木地在盘子里摆满了圆点心,然后把绿乌龟放在圆点心上面,左看右看,都觉得无比和谐,仿佛本来就是这么设计的。

    将三盘子点心摆好,又找来三个罩子把点心罩住,鼓足勇气打开后门,对洛初初道:“陛下,点心蒸好了。”

    “好!”洛初初吃下最后一个核桃仁,打了个嗝,站起身走进厨房。

    侍月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凑近点心盘,没想到洛初初此时觉得肚子很饱,核桃和栗子基本都是脂肪和碳水,不太想再吃点心,只是摸了摸罩子,问道:“侍月,你把点心摆好啦?”

    “是的……”

    “那我的小兔子怎么样,熟了吗?”洛初初有点担心料太足蒸不好。

    “熟了……”是熟了,但又不只是熟了。

    “那就好。”洛初初放心地道。

    她亲自端起了玉兰味那盘,侍月端着腊梅味的点心,胖厨娘端着栀子味的,三人走回栖凤宫正殿,把盘子放在桌子上。

    赏给胖厨娘一锭银子,她高兴地回厨房去了。

    洛初初兴冲冲地对闫温茂说道:“闫大人!快过来尝尝点心!”

    知道有洛初初的参与,闫温茂很给面子。

    走过去揭开最前面那盘,然后拿着罩子的手停在半空,只听他问道:“陛下,你这做的是龟寿延年?”

    “什么龟寿延年,我做的是小兔子,还是专门给你做的。不信你翻过来看看,上面还写着你的名字呢!”洛初初邀功地道。

    她的视线被闫温茂高大的背影挡住,根本看不见真实情况。

    闫温茂依言将乌龟翻过来,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闫”字,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姓被玷污了。

    沉默了又沉默,终于忍不住问道:“陛下,你就这么恨奴才么?”

    “没有啊!”洛初初急了,走过去道,“那是我特地做的小……兔……”目光落在绿乌龟上,最后一个“子”字怎么都吐不出来了。

    “别慌,让我看看!这绝对不是我做的!”

    翻来覆去地检查几遍,洛初初悲哀地发现,虽然这个乌龟哪里都不像可爱的小兔子,但它肚子上的字确实是她亲手写上去的没有错,也是唯一保留下来的东西。

    洛初初不死心,揭开另外两个罩子,分别看到了粉乌龟和白乌龟。

    她也沉默了,看着三只乌龟和它们的“蛋”,深沉地道:“或许,只有见第一面的时候才是最美好的,只要转过身,就会变得面目全非。”呜呜呜,她的小兔子啊!

    侍月说它会膨胀,洛初初以为是从茶杯兔膨胀到肉兔,再不济膨胀到安哥拉兔,没想到连基因都重组了!

    “闫大人,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声音越来越弱。

    怎么办啊,明明知道闫温茂的身体缺陷,还用乌龟来讽刺他,不知道他看到这么多“蛋”,会不会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失去的“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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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567/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最新章节! 作者:Orange橙音所写的《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为转载作品,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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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介绍:
(非女尊,男主假太监,结局1v1,虐甜,he)
一觉醒来,洛初初重生在架空王朝傀儡女帝洛初身上,被告知她的重生不是意外,而是为了替任务失败的快穿攻略者以命换命。
原身气运已经被攻略者用光,洛初初因此陷入巨大霉运,稍有不慎就会香消玉殒,不得不走上一条兢兢业业抱大腿,借大腿的气运庇护自己的道路。
然而令攻略任务者都无从下手的大腿,真的有那么好抱吗?
洛初初可怜兮兮地勾住那人衣襟,道:闫大人,不要走好不好?
——————
闫温茂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以太监的身份活着,哪曾想过一手捧上皇位的傀儡却成了他唯一的软肋。
不知何时已从心硬如铁变成心软如泥,洛初初说一句重话,比要了他半条命更疼。
甘愿把到手的权力放开,牺牲性命也要护她平安,甚至成全她娶皇夫,只盼她一生喜乐顺遂,哪怕……陪在身边的人不是他。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娇软女帝只想抱大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