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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门秦     天之钺txt下载     天之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杀鸡儆猴(下)

    择吉日,大军出发。

    虽说是吉日,但是深秋天阴,彤云低垂,大地风冷。

    明严骑在马上,心里嘀咕,难道老天不愿意我去打这座小城?

    万人兵马已在金瓯城外集结,现在想撤回命令已经不可能了,既然要打还管得了天气吗?

    金瓯城头,战鼓急催,风飘战旗,马嘶秋风。

    本来想的是一次手到擒来的小规模征战,现在搞的多了几分悲壮。

    全军三呼万岁,簇拥着国王出发了。

    明严对白鸣搞的这些恭维国王的小把戏,心中受用。

    想杰察一辈子多少次御驾亲征,哪一次也没人三呼万岁啊,祖上就没有这个规矩。

    百多里的路,大约三天后就可到达。

    走至天黑,择地扎营,帐外秋风鼓动,明严和白鸣西虎商议明日进军路线。

    白鸣主张直奔大鱼城,不必理会路途中的山川河流,反正遇山开路,遇水架桥。

    西虎提醒,深秋多豪雨,行军驻扎都应该避开河湾沼泽,直奔大鱼城的话,途中有河流和沼泽。

    明严思虑一番,赞同了白鸣的意见,哪有那么巧,豪雨就让我们赶上了。

    第二日,大军启程继续向西南方向进军,除了吃饭休息,人马不停,务求快速到达大鱼城。

    傍晚,果然到达了一片沼泽边上,附近还有一条小河。

    为了安全,后退百步离开沼泽,选一处高丘扎营。埋锅造饭,天上飘雨。

    大家进帐篷准备睡觉,秋雨不紧不慢地下起来。

    明严心想别下太多了,耽误明天行军。

    天不遂人愿,半夜时,暴雨骤至,一直下到天明。

    山洪暴发,小河变成滚滚浊流,沼泽成了一片汪洋。

    有士兵跑来报告,几个军帐被山洪冲了,十几个士兵不见了。

    白鸣和西虎赶紧去查看,原来昨夜扎营的高丘边缘,被山洪冲刷坍塌,导致至少三个军帐被冲走,好在有的士兵发觉情况不对,提前跑出来,即便这样,仍有十几个军士被洪水冲走了。

    眼前的滔滔洪水阻住去路,明严只好下令后撤,找山坡扎营,等待洪水退下去。

    两天内,细雨绵绵,洪水不退。

    明严站在山坡上,望着脚下的泽国徒呼奈何,上天的旨意啊,一直在提醒我,不可取打这个大鱼城。

    也许,明严和白鸣出发前应该去查查历史,在历史上这座大鱼城曾计划改三次被围攻,围困最长的一次三十余日,但是,没有一次被攻下,大鱼城易守难攻。

    再说大鱼城内,朝拿云得到消息,明严御驾亲征,率领一万精兵杀奔大鱼城,他立即组织士兵和城中居民搞起守城防卫。

    对于这一天的到来,朝拿云有心理准备,一则他激烈反对明严篡夺王位,二则恩绪老师一直教诲的就是忠于国家和王室。杰氏王朝并无过错,还可以说为北地国屡立战功,连先王都战死沙场了,你明严一个臣子不思尽忠,反而谋害国王,篡夺王位,还说什么忠于国家。

    也在南部的济从云,得到了大鱼城即将被明严率军攻打的消息,跟他汇合一处的汲聪,两人商议,一个小小的大鱼城,仅有万人,士卒不过两千余,明严竟然动用一万精兵攻城,这个形势下,我们是否可助一臂之力,帮助大鱼城渡过难关。

    明严这边,第三天雨停了,天空方才放晴。

    洪水的消退十分缓慢,第一天几乎看不出水退了,又等了三日,那条河才可能搭桥度过。

    明严远远地看着军士们在微微晃动的浮桥上,一个接着一个跑到河对岸,只觉得这几日没白等,终于可以过河了。

    三天的路程,用了十三天,明严的大军方才到达大鱼城下。

    一见大鱼城军士们都发出惊叹,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城池?坐落在高高的山岩上,山岩两侧有小路盘旋而上。

    大鱼城的后面,是一座陡峭高耸的青山,此山直插云霄,大鱼城背倚崇山峻岭,只有三面可以攻击,正面比较宽阔,两侧不利于展开攻城阵势。

    明严望着高耸的大鱼城,心想,很可能是自己失算了,非要跑来攻打这么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市。

    在明严负责丈量全国土地时,他本有机会来大鱼城做实地考察,但当他看到这座小城拥有耕地太少,没啥油水可捞,他就放弃过去了。

    朝拿云将两千人放在大鱼城的正面,抵挡进攻,东西两侧各放五百人,让百姓抽出人手盯着大鱼城背后的山,防止敌人铤而走险,攀山入城,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得不防。

    还没开始攻城,白鸣就发现问题了,他们扎好的云梯不够长,够不到大鱼城的城墙顶部。

    明严出主意道:“攻城墙太难实现了,这座城太高了,正面不如佯攻,然后用火油桶等物,炸开城下的岩石,迫使城墙出现松动或坍塌……”

    西虎道:“我们也可以围而不攻,困它足够的时间,不怕它不开门纳降。”

    白鸣摇头,“那得等多久根本无法估计。”

    第二天,西虎带领前锋队开始攻城,他们煞有介事地跑到岩石下,竖起云梯,云梯离城墙顶部还差了一人多高,这样上不去啊,大家心里都在嘀咕。

    攻城其实是做做样子,他们真正要做的其实是在岩石上凿孔,凿出一个个又大又深的孔洞,然后向里面灌火油,烧裂岩石。

    大鱼城的守军很快发现了他们的企图,上面一阵箭射下来,军士们只好缩在盾牌后面,箭雨过去,刚想凿孔,上面的滚石和热油下来了,只好退避,离开城墙下面。

    折腾了一天也没啥进展,士兵们倒是累得不轻。

    当夜,距大鱼城数里扎营,派岗哨严密注意大鱼城的动静,防止他们出城偷袭。

    大鱼城里一共那么点人,如果他们夜里来劫营,那真是脑袋瓜子坏了,白鸣和西虎都这么认为。

    后半夜,大家睡得正香,忽然营寨后方喊杀声起,明严急忙披衣出帐,看看哪里出问题了,不是说大鱼城的人不会出来劫营嘛。

    来劫营的还真不是大鱼城的人,是济从云率领麾下六千余人骤然杀出。

    济从云白天已经到达,为了隐蔽,他们藏身山林,远远地看着白鸣和西虎折腾。

    后半夜,等敌人都睡熟了,济从云率人杀出,放火烧营帐,济从云知道自己人少,也不恋战,把明严的营寨点着了大半,济从云亲自冲锋,一路砍杀,从营寨西边进去东边出来,点火烧了多数营帐,他们就撤了。

    天亮后,营寨里余烬未熄,黑烟缭绕,因为不防备营寨后面会杀出敌人,损失比较惨重,而且他们不知道是谁来劫营。

    清点之后,死伤数百士兵,营帐大半烧毁,大家都搞的灰头土脸的。

    明严叹息一声,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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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金瓯风雨(上)

    “下来吧,下来吧。”莫羡站在树下喊。

    鬼脸飞站在树枝上,听到莫羡的喊声,它展开翅膀飞下去,落在院子当中的桌子上。

    从杰一行出远门,把鬼脸飞留给莫羡,鬼脸飞和莫羡朝夕相处,相处融洽,彼此喜欢。

    一阵狗叫,院门被推开,莫知寒带着弋心来看莫羡了,他们带了许多好吃的。

    莫羡挺着肚子去迎接哥哥跟他的女友。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树下,莫知寒看看妹妹,莫羡的起色蛮好,数日前她开始出现妊娠反应,恶心呕吐,不好受。

    妊娠反应让莫羡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这可让莫夫人心里焦急,女人怀孕到了时间都会有孕期反应,但是每个人反应的轻重程度不一样。

    莫羡属于反应强烈那一类的,恶心吃不下饭,呕吐到呼吸急促。

    今天莫羡似乎恢复了正常。

    莫羡笑道:“弋心姐,你还带了琵琶来啊?”

    弋心点头,“知寒说,你妊娠反应严重,需要舒缓一下,听听琵琶也许对你有好处。”

    “哎呀,太好了,我早都想听弋心姐弹琵琶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啊。”

    弋心嗔道:“那有啥不好意思的?想听什么尽管说,只要我会的。”

    两位女生聊天的当儿,莫知寒去了厨房,这里有一个专门的厨师,是杰一行找来的,杰一行吩咐过莫羡想吃什么剧做什么。

    莫知寒看看备菜,还有中午没吃完的芹菜肉饺子,新鲜黄瓜,两个大桃子。

    弋心拿出琵琶,抱在怀里,弋心拨弄几下,琵琶发出悦耳的声音。

    弋心看了看莫羡,这样一个年轻的美好的女孩,即将做妈妈的女孩,适合听什么曲子呢。

    弋心右手的手指在琵琶上弹拨,《花好月圆》,莫羡适合听这样的曲子,乐音中有静谧美好的寓意,莫羡看着弋心的手指灵巧地动作,她的身子随着音乐微动,心情大好。

    鬼脸飞瞪着忧郁的大眼睛,一手扶住莫羡的肩膀,直勾勾看着琵琶,大耳朵时不时颤动,他也被琵琶迷住了。

    莫知寒从厨房出来,悄悄来到莫羡身后,和他们一起听琵琶。

    花好月圆弹完了,莫羡和鬼脸飞笑着拍手掌,太好听了。

    鬼脸飞比划着,他还想听,没听够。

    对弋心这个演奏者来说,观众的这种反应是对她最好的奖赏。

    莫知寒摆出一副迷恋的表情,鼓励弋心继续弹奏。

    弋心想了想,《春江花月夜》,时急时缓的乐音,展开了一幅画卷,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几个人听的如痴如醉,一曲作罢,鬼脸飞一下子飞起来,在半空中抖动翅膀,做陶醉状。

    莫知寒说:“莫羡啊,你这些天轻易不要出门了,就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吧。”

    莫羡奇怪,“为什么不让出去?”

    莫知寒缓缓道:“你还不知道,国王失踪了,我觉得最近形势要乱。”

    莫羡惊叫,“啊!”

    国王不是别人啊,是杰一行的哥哥杰奇理,她的孩子得喊他大爷啊。

    “国王怎么会失踪呢?那么多人保护他。”

    莫知寒微微沉吟,“失踪是朝廷里的那些人给的说法,有多少可信的东西很难说,你可以理解成国王不知道被谁给劫到哪里去了。”

    莫羡吃了一惊,国王都没了,那国家岂不是要乱了吗?

    莫知寒一笑,“你也不必惊慌,现在金瓯城里还没乱呢,退一步说,如果国王真的没有了,接任者应该是杰一行啊。”

    “啊?可是一行哥好久没回来了,朝廷里的那些人会要他做国王吗?”

    莫知寒低声道:“你问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啊,妹妹,朝廷里的人既然敢把国王弄丢了,他们什么不敢做?”

    “他们要做什么?”莫羡惊惧道。

    莫羡也读过一些父亲的史书,知道自古以来王位的争夺,总是伴着血腥和杀戮。

    过了几日,早上起来,果然听见门外脚步声杂乱,似乎是几个人在前面跑,后面一堆人追。

    看门的小狗汪汪叫,扰得人心绪烦乱。

    然后静了下来,正想着安稳地吃个早饭,咣咣咣,有人砸门。

    男仆跑去打开门,几个差役打扮的人出现在门口,问刚才有没有个人跑进来,男仆说没人跑进来,几个人探头往院子里看,半信半疑地离开了。

    莫羡吓得躲进屋子里,生怕有人来胡乱抓人。

    莫先生和莫夫人来送晚饭,听说了这件事,也觉得金瓯城目前不安全。

    莫夫人说:“莫羡,要不你回去跟我们住吧?”

    莫羡摇头。“我出来就是为了不给你们添麻烦,我爹,一个著名的历史学者,他的女儿竟然未婚先孕了,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嚼舌头你们能受得了?”

    莫夫人想想也是,这金瓯城里,民风淳朴,非常重视理法,有违背规矩和风俗的事,人们都一致反对。

    又过了几日,还不见国王回归的消息,也许真就如莫知寒所说,国王不是失踪,而是被绑架了。

    莫先生和莫夫人再次来看望莫羡,莫羡的妊娠反应已经缓解了很多,极少出现恶心呕吐的情况了。

    莫先生说:“北地国换了国王了。”

    莫羡一惊,“换了谁?”

    “左相明严,他是新国王了。”

    “怎么会是他?不应该是一行哥嘛。”

    莫先生压低声音说:“哎呀,出现这个局面都怪咱们的糊涂国王杰奇理,如果不是他的奇葩操作,哪会有今天的乱局。”

    莫羡问:“他如何奇葩操作?”

    “杰奇理的安排,简直不可思议,好像在邀请明严夺权,他安排明严的儿子明充做禁军统领,安排明严的学生白鸣做京畿卫戍部队的统帅。这两个重要的军队,带头的竟然都是明严的人。”

    莫羡想起另一个问题,“那现在杰奇理国王到底是死是活啊?”

    莫先生摇摇头,“我看多半是回不来了。”

    莫夫人道:“新国王派人来咱们家了,邀请你爹出山做官,还写了一封亲笔信,诚挚邀请什么的,你爹说,我从不做官,无论杰察做国王还是杰奇理做国王,我都没出来做官,以后也不会出来做官,我的职责就是写书。”

    “他们能善罢甘休吗?”

    莫夫人摇头,“他们没有再来过,可能已经死心了。听说王宫里的王室成员们都跑了,本来是被软禁在王宫里,结果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都跑了。”

    “都有谁啊?”莫羡想着自己认识王室所有成员。

    “太后申立,杰可具,杰弦,还有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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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金瓯风雨(下)

    莫知寒再次来时,带来了莫羡希望听到的消息。

    杰一行带领他的骁骑营,大约一千人,千里奔袭朔漠,直接到了独鹿山,捣毁了蛮族的王庭,杀了大山奴的叔叔。

    莫羡笑赞,“我说一行哥走的时候咋不告诉我去哪里,原来是去干大事了,一行哥说了,他余生的两大心愿是杀了大山奴替父报仇,还有为北地国夺回天钺。”

    莫知寒叹道:“一行做的都是大丈夫所为,国恨家仇都有了,现在长兄做了国王却神秘失踪,以后又会成为一行要去调查的大事。”

    莫羡说:“也不知道一行哥实没实现自己的愿望,为北地国夺回天钺。”

    莫知寒若有所思,“骁骑营的什么情况都在传,唯独没人说天钺的事情,会不会是一行在刻意保密,有一天拿着天钺杀回来也说不定啊。”

    听莫知寒这样说,莫羡高兴了,“如果一行哥能杀回来,我就去城门口迎接他。”

    莫知寒笑,“大家都去迎接,有人看到一行和元先吉写的讨贼檄文了,他们指责明严谋害国王,窃取王位等罪行,全国散发,也就金瓯城看不到这个檄文。”

    “这么说,一行哥回来了?”

    “嗯嗯,回来了,据说带着他的骁骑营都在青云城呢。”

    “太好了。”

    兄妹俩正说着话,忽听门外有很多人在走动,不时有议论声。

    莫知寒好奇开门看看,一问才知道,这些人是去看杀人的,有个人刺杀新国王未遂,被判处磔刑,今天当众行刑。

    磔刑!

    莫知寒惊掉下巴,这个酷刑早就被各国废止了,因为过于残酷,多少年都不被采用了。

    把一个活人,用小刀一片一片割下犯人的肉,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莫知寒告诉莫羡要出去一趟,就推门出去了。

    金瓯城最大的菜市场门口,临时搭起一个木台子,台子前面人越聚越多。

    莫知寒挤在人群里,等着目睹这一惨刑。新国王明严还真有手段,他想通过酷刑来告诉天下人,反对我的人必将遭到严惩,用威慑镇服百姓和官员。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

    来啦!来啦!

    人群出现了小小的骚动,人们不由自主踮起脚尖,向囚车来的方向张望。

    粗大木柱制成的囚车,将两边的车门都打开了,为了让人们看清楚里面的人。

    犯人一身白衣,衣服上有干了的血渍,显然他经受过刑讯,受过苦刑。犯人被绑在一个木柱上,长长的黑头发披散着,遮住了他的面门,他的头低垂着,身体随着囚车的颠簸晃动。

    这个犯人毫无生气,看起来对生死早已无所谓了。

    犯人被押解到刑台上,他几乎不能站立,需要两个差役搀扶,被绑在刑台中间巨大的木柱上,为了保证犯人不瘫倒下来,差役用绳索紧紧绑住他的身体和双臂。

    几声鼓响,监斩官驾到,刑台旁边的三张桌子后面依次落座三位监斩官。

    主监斩官看看时间已到,高喊,时辰已到,行刑!

    人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大家都清楚行刑意味着什么。

    一个裸着上身的刽子手走上刑台,他将身上背着的大皮包放在台上,解开皮包,里面是一排大大小小的刀子,这是他家祖传的手艺,因为磔刑被废止多年,他这手艺也荒疏多年,不过他倒是蛮不在乎,有啥可担心的,不就是割人肉嘛。

    刽子手长了一张方脸,浓眉,下颏一圈胡子,瘦高个子,身上没有多余的肉,精壮。

    刽子手启开一罐酒,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然后含住一口酒,走到犯人面前,一把扯下犯人的衣服,犯人的上身裸露了,和刽子手的精装不同,犯人身上白净,消瘦,没有力量的感觉。

    刽子手将一口酒喷在犯人身上,一团酒雾笼罩了他,让他稍微清醒。

    犯人半睁着眼睛,扫了一眼下面的观众,然后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莫知寒对那犯人的眼睛留下深刻印象,他的眼眶青肿,两只眼睛变小了,但是眼中的漠然和敌意却丝毫不少。

    刽子手开始向观众也向监斩官展示他的刀具,大的小的,直的弯的。

    最后刽子手举起一把刀,意思是他要用这把刀割下第一刀。

    第一刀割在犯人的右胸上,切下去时,犯人发出不大不小的叫声。

    莫知寒能感到人群刮过一阵寒意,大家不由自主缩一下身子,仿佛那一刀是割在自己身上。

    道路在脚下延伸,雪和沙砾混合的路面踩下去沙沙作响,士兵们都很警觉,边走边等待着敌人的出现。随时随地,敌人就会杀到面前,这是出发前将军们反复告诫过的。

    一声唿哨,远处闪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头插鸟羽,一脸黄须,凸出来的眼睛毫无神采,厚嘴唇藏在髭须下面,嘴角撇向两边,手绰一杆开山斧,胯下雪灵兽昂头晃脑。

    济从云趋前立定,手里擎着北地特制钢刀。

    济从云喝道:“呔!来将何人快快通报姓名,小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你又是哪个?”

    “我乃北地先锋官济从云。”

    “无名小卒安敢来弓岭撒野,我乃沙沙部大将白山大郎是也。”

    “哈哈,不知你武艺怎么样,名字倒是挺复杂。”

    济从云挥动宝刀径取白山大郎,两个人迅速接战,几下子白山大郎就领教了济从云的神力,他支应几招掉头就走,济从云从后追赶。杰奇理催动人马追击,这些沙沙部的人倒也乖巧,见白山大郎败了扭头就走,他们并不慌乱,撤退的井然有序。看看追不上了,济从云示意不追了。

    杰奇理问:“你是怕有埋伏吗?”

    济从云点头:“这里的地形适合打埋伏,他们撤退有序,不得不加小心。”

    “我们后面有大队人马,怕他作甚。”

    “殿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走了一段,始终不见蛮族的影子。前面的道路渐渐开阔,他们来到了一片山间开阔地,远处的雪山巍然屹立,这片开阔地面积阔大,而朔漠的铁矿正在北面的那片雪山脚下。

    远处一彪人马飞奔而来,济从云扎住阵脚等待敌人,隔着一箭之地那队人马停住脚步,为首一将,身材健硕,面庞粗砺,髭须缭乱,手携一柄大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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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揭秘(上)

    杰一行在青云城训练新招募的士卒。

    杰一行教的不是高深的套路,忠保师傅教的一套拳术,一套刀术,都是入门级的东西,在他十岁左右练的熟稔,此后永远不会再忘。

    有时闲了,杰一行会打这套拳,或者拣起一根树枝,就开始练那套刀术。

    练了几天,杰一行就让达夫率领大家一起练了,达夫是禁军出身,他的武艺功底扎实,对套路学得很快。

    杰一行在一旁观摩,他在人群里发现一个人练的特别好,他好像不是初学,对这套拳法和刀法很熟悉。

    杰一行定睛看时,发现这人不是别人,而是被自己招募来的达固。

    休息时,杰一行问达固是不是以前练过这两个套路。

    达固说:“我从小学的一套拳法和刀法和这个很像,除了细小的地方有差别,大体上是差不多的。”

    杰一行惊奇,难道达固的这位师傅和忠保师傅有什么联系吗?

    达固回忆起自己的师傅,这位师傅如今还在,只不过年事已高,不再教授徒弟。

    他住在弓岭东侧的山里,由于山高林密,山里不收外边的战事影响,他潜心修炼,不问山外之事。

    达固的的师傅名唤,玄高。

    杰一行偶有耳闻,北方存在一个玄门武派,一向不参与武林中事,只管修炼,存在感比较低,难道达固的师傅就是玄门派的?

    杰一行还把达固和达夫叫到一起,让他们相互认识,看看两人是否沾亲带故。

    两个人一聊,就聊出了这个达氏家族的历史。达氏家族百年前居住在青云城附近,渔猎为生,后迁入城中,成为城市居民,逢青云城发生战事,为避战乱,达氏家族的一部分南迁,到了无缺城及其周边地区,这就是达夫的先祖们。

    还有一部分杜氏家族的人没有往南迁移,他们来到了弓岭东侧,当时这里荒无人烟,他们就在弓岭的余脉,一座大山脚下安家,以打猎放牧为生。这部分人就是达固的先祖。

    数日后,申山和忠保两人来到青云城,杰一行看见他们很高兴。

    忠保现在不用担心莫先生一家的安危了,自从明严上台以后,金瓯城内外查得很严,非本地人很难进城,除非你有证件。

    杰一行摆下酒筵,欢迎舅舅申山和师傅忠保。

    申立,杰可具,杰弦,先礼等王室成员,还有黑五、弋龙、多奴儿、丑奴儿,元先吉等人一起参加。

    桂花酿必不可少,青云城附近出产的各种肉食摆满桌子。

    老友重逢,几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申山先告诉杰一行,他去探望了莫羡,莫羡托他带了一封短信给杰一行。

    杰一行问莫羡的近况如何,申山描述了一番,总是作为一个孕妇,莫羡生活的安逸又快乐,有妊娠反应时除外,好在现在妊娠反应已经过去了。

    作为陪伴,鬼脸飞和莫羡相处融洽,他们在那座小院里,日子过得安稳。

    申山说的细节自然要比派去的人周到许多,杰一行对自己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件事,感觉怪怪的,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吧,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上火,心就悬在半空,等着尘埃落定。

    前一段,明严他们动辄封城,软禁王室成员,杰一行很担心莫羡受到牵连。

    忠保聊到莫先生的新作,莫先生正在写五百年前的历史,好多参考资料,估计要写两年才能写到最近二百年。

    杰一行对莫先生每天坚持写史,几十年不断,很是佩服,一事精致足以动人,普通人很难在一个点上坚持多年下功夫。

    申山大致描述了明严明充父子的统治,他们对杰式的软禁,杰奇理很可能死在他们手里,明充杀具兴,他们父子灭门具大宜等等。

    杰一行淡淡道:“见过明充多次,样子很严谨,做事谨慎,没想到他出手如此狠辣,果决,对大冢宰一家真是雷霆手段,连老太爷都不放过。”

    申山附和,“手段确实又狠又彻底,差点把具大宜家族灭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开酒楼的具高跑出金瓯城了,也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反正他是不可能留在金瓯城附近,明充派出很多暗探找他,想斩草除根。明充在别宫行凶杀死具兴,软禁国王的事,还是具高冒充菜贩传到王宫里的”

    申立点头,“若不是具高传递来消息,我们都还蒙在鼓里,以为你大哥不定哪一天就回来了,但是他回不来了,那心狠手辣的爷俩岂能让他活着。”

    忠保说:“我听说有个新提拔起来的年轻臣子,看不惯明严父子的恣意妄为,怀揣利刃,散朝时刺杀明严,结果没成功,被明严用磔刑公开处死了。”

    磔刑,众人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这千刀万剐的酷刑因为灭绝人性,早都被各国废止了,明严为了吓唬他的百姓,竟然不惜启用酷刑。

    申山接道:“明严亲征大鱼城失败了,听说是因为在南方的济从云和汲聪带人劫了他们的营寨,导致他们从一开始就陷入混乱,大鱼城太过难打,明严只能撤退。”

    杰一行问:“能确定是济从云和汲聪吗?”

    申山回道:“应该差不多,从出兵的方向以及人数上判断,最有可能是他们,据说济从云打仗时戴着面具,怕被认出来,他老爸济祥还在金瓯城内呢,他不能不防。”

    忠保问起杰一行突袭独鹿山的事,杰一行大致说了说,他强调这次能成功,主要是出其不意,从古到今,没有人从北地国杀到独鹿山,因为太远了,难度太高,途中很容易被敌人发现,陷入蛮族的包围圈。

    杰一行的骁骑营当时的有利条件,就是大山奴和朝逢去了弓岭,修建之前被骁骑营破坏的铁矿,大山奴一走,带走了绝大多数人马,独鹿山附近的守军人数不多,王庭周边也不过几百卫兵。

    忠保叹道:“你们进击了上千里地,突然出现在独鹿山,蛮族上下很难想到,这个计划太大胆了!”

    杰一行幽幽道:“杀死大山奴为父王报仇,为北地国夺回天钺,是我余生的两大目标,我不能坐等,机会稍纵即逝。”

    忠保和申山夸赞杰一行有勇有谋。

    申山发问:“一行,那么你在王庭找到了天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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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揭秘(下)

    杰一行点头,不知道天钺回归北地国的人们一阵欢呼。

    杰一行起身亲自去取来天钺,当着大家的面,杰一行打开鹿皮袋子,从中抽出金灿灿的天钺。

    忠保和申山争相观看天钺,申立、杰可具、杰弦都看了看天钺,一度他们以为北地国永远地失去了天钺,多亏了杰一行大胆冲锋,雷霆一击,夺回神器。

    忠保摇头:“这么重要的护国神器,大山奴竟然不派重兵把守,难以理解。”

    杰一行解释,“第一大山奴没想到会有人跑那么远去捣毁他们的王庭,史无前例,第二,大山奴不懂天钺咒语,无法使用天越,天钺在他手里就是一件摆设,所以他没那么重视天钺。”

    忠保欣赏着天钺上面精美的花纹,不无遗憾地说:“可惜啊,北地国会用天钺的人,杰奇理国王也不在了,北地国也没人会用这个宝贝了。”

    杰一行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北地国唯一会使用天越的不是杰奇理,而是我,杰一行是北地国唯一知道天钺咒语,并会使用天钺的人!”

    大家都安静了,一个个惊讶地注视着杰一行,所有人都以为国王把咒语传给了杰奇理,杰奇理在登上王位的前后,也经常做出姿态,表示他知道咒语,他会使用天钺。

    现在杰一行说出的一番话,颠覆了人们的之前的认知。

    杰一行继续说:“在青云城之战前,父王就将天钺咒语传给了我,并告诉我,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咒语,他想让我以后继承北地国的王位,他之所不公开这个决定,是因为支持杰奇理的势力太强大,如果贸然公布,怕局面失控,当时的左相明严和左将军杰式都支持明严继承王位。”

    申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二儿子的话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

    杰一行将天钺收回鹿皮袋子,“没想到,青云城一战,父王血染沙场,再也没起来,当时在战场上,父王中箭后,是我跑过去,用天钺追杀大山奴,可惜,天钺被雉堞阻挡,只斩断了大山奴的一条胳膊,否则他必死无疑,因为,那个时候朝逢敲起了迷魂鼓,大家都变得不清醒,迷迷糊糊,所以没人看清楚我们父子两个是谁祭出天钺,飞杀大山奴的。

    战后会到帐篷,父王弥留之际,当时守在帐篷里的是明严和杰式,还有一名御医,明严和杰式一口咬定父王临终时,让杰奇理继承王位。

    我心里一清二楚,他们两个在撒谎,他们站在大哥一边,为了推动大哥上位,耍尽手段。”

    申立起身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据理力争啊,毕竟父王是要让你继承王位。”

    杰一行冷静道:“如果那时我和他们去争,势必引起双方的争端,国家刚打完和蛮族的战争,又将面临内战,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你们都知道,恩绪将军和右相木备尝是支持我的,双方的对峙于国家不利。

    其实大哥心里也明镜似的,父王并没有传给他天钺咒语,说明他不是真正的继承人,以父王的精明和严谨,怎么会不事先作出安排就匆忙上阵呢,之后,大哥登上王位,他也心中忐忑,几次三番追问还有谁知道天钺咒语,他甚至去清正学苑找了无尤大师,可能他以为无尤大师知道咒语吧,他可以从大师那里获得这个咒语,但是,无尤大师不知道咒语。”

    杰弦叫到:“二哥啊,你可真能忍,从那时一直忍到今天,如果大哥不出事,你还要忍下去对吗?”

    杰可具也说:“二哥,你可以展示你能用天钺飞杀,说明父王把咒语传给了你,而大哥不会咒语,就证明了父王想让你继承王位。”

    杰一行道:“我有想过那样做,但是如果人家就是认定我不能做国王,他们联合起来,我是无法和国王做对的,而且那样一来,北地国势必陷入混乱。”

    申立走过来,揽住杰一行的肩膀,“委屈你了孩子,一行,你做得对,为了大局就不能太自私了。”

    一旁的先礼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啜泣,她为夫君遭受的委屈感到难过。

    杰一行过去抱住先礼,安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哭啦。”

    他这样一说,先礼哭的更厉害了。

    申山和忠保都听傻了,自从先王杰察死后,这一系列的事,原来都是错进错出。

    杰一行漠然道:“骁骑营回来的路上,我用天钺飞杀了大山奴的大儿子乌伦,你们应该能听到点消息,大山奴护送乌伦的遗体去独鹿山蛮族墓地下葬。”

    黑五和弋龙等人都说:“我们亲眼所见,一行殿下用天钺飞杀乌伦,吓得乌伦的人马都退啦。”

    至此所有人都确信,杰一行掌握天钺咒语,会使用天越。

    忠保端起酒杯提议干一杯,“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今天我们找到了真命所在,找到了北地国真正的王位继承者,让我们为此干一杯!”

    申山也道:“这一下大家都有方向了,我们团结起来,一起推动一行殿下登上王位,推翻明严这个窃国者。”

    众人欢呼,杰一行满饮一杯桂花酿,只觉得一股暖流透彻全身,热血沸腾。

    “推翻窃国者!推翻窃国者!”

    大家欢呼过后,各自入座,元先吉跑到杰一行身边,特地敬了一杯酒,敬给未来的国王。

    远处一彪人马飞奔而来,济从云扎住阵脚等待敌人,隔着一箭之地那队人马停住脚步,为首一将,身材健硕,面庞粗砺,髭须缭乱,手携一柄大铁棍。

    那将催动雪灵兽来到阵前,扬棍一指:“北地小儿,安敢犯我朔漠,何不早早受降饶尔不死!”

    杰奇理哈哈大笑:“臭蛮子口气不小,北地神兵二十多年前打得你们屁滚尿流,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奉劝你们早早滚回去放羊才叫明智,可惜啊,你们一个个笨得要死,不给自己留活路!”

    北地士兵皆大笑不止,番将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要过来厮杀。

    济从云道:“哎,你先别急眼,快报上名号来,小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我乃虎头部猛将火狸是也!”

    “哟,猛将呢,我好怕怕呀。”

    济从云挥刀急进,宝刀携千钧之力劈下去,火狸大铁棍一横,只听嘡的一声,震得人浑身发抖,两人都暗暗吃惊,对面的有把子力气啊。济从云连连出刀,火狸也不含糊连挡三刀,大铁棍一招横扫千军,济从云俯身闪避,耳听得头顶风声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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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宿仇(上)

    骁骑营作为精锐,杰一行将骁骑营的规模扩大到三千人。

    每日操练,提升战力,这就是最近这些天杰一行做的事。

    申山和忠保站在敌楼之上,看青云城内,健儿认真操练。

    青云城门外,不断有从各地赶来投奔的年轻人,这些人多是看了那篇讨贼檄文来的。

    青云城不愧其名,朝气蓬勃,蒸蒸日上。

    申山道:“国将霸者士皆归,青云城的这一番景象,能成事啊。”

    忠保点头,“正道终归能战胜斜道。”

    操练的士兵已经开始休息了,大家席地而坐,休息片刻,还要进行下一项操练。

    通常这个时刻,杰一行会喊一些士兵出来给大家亮亮绝活。

    像什么金枪锁喉啊,掌劈石板,脚断木板等等,总之谁有绝活谁就上来展示一下。

    今天喊了几次,没人上来展示,杰一行想,恐怕该展示的都展示完了吧,以后没啥绝活可以拿出来共享了。

    达固笑嘻嘻地出来,“既然大家都不上来展示,那我就小露一手吧,展示一下我师父教给我的轻功。”

    轻功!

    士兵们都觉得新鲜,毕竟没几个人会轻功。

    通常身上有轻功的人,走路很轻,能上二三层楼高的地方,一般的围墙啊山岩什么的挡不住他们。

    达固作势蓄积力量,集中精神,休息的士兵们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在高处的申山和忠保也把目光投射到这边,大家都想看看达固有什么绝活。

    达固活动腿脚,调整呼吸,演练场地中间有一根大旗迎风飘扬,这是北地国的旗帜,绛色大旗中间画着一匹神兽,旗杆约莫两丈高。

    达固做完准备活动,来到旗杆下面,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啪啪啪,飞速爬到旗杆上部,一眨眼的功夫就快到顶了,达固稍作停顿,开始下撤,他的手脚以极快的速度交替踏住旗杆,下的很快。

    忠保说:“这小子有点功夫,身手够快的。”

    申山点头,这小伙做个武将估计行。

    达固从旗杆上下来,指了指旁边的一排平房,意思是他要登上房顶,那是给士兵们住的房子。

    达固加速跑,脚下生风,到房子前两只脚像走平地一样,噔噔噔,跑上暗红色的房子,然后在屋顶撒开脚步,在房顶上踏着青瓦一路飞奔。

    坐在演兵场上的士兵们,一阵阵叫好,纷纷把掌声献给达固。

    忠保眼睛盯着下面,心里想起一事,刚才这小子展示的在屋顶奔跑的轻功,他曾经目睹过。

    那时忠保还是个少年,他见过他的一个师叔,他也可以这样在各种屋顶上奔跑。

    习武之人都讲究个传承,师傅是哪门哪派,身上功夫从哪里来等。

    师傅不曾传授给忠保轻功,但是他的那位师叔轻功了得,这就属于虽然同一师门,但是特长各不相同吧。

    还有另外一层,忠保没有说出来的,他的师傅当年和这位师叔相当不和谐。

    道路在脚下延伸,雪和沙砾混合的路面踩下去沙沙作响,士兵们都很警觉,边走边等待着敌人的出现。随时随地,敌人就会杀到面前,这是出发前将军们反复告诫过的。

    一声唿哨,远处闪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头插鸟羽,一脸黄须,凸出来的眼睛毫无神采,厚嘴唇藏在髭须下面,嘴角撇向两边,手绰一杆开山斧,胯下雪灵兽昂头晃脑。

    济从云趋前立定,手里擎着北地特制钢刀。

    济从云喝道:“呔!来将何人快快通报姓名,小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你又是哪个?”

    “我乃北地先锋官济从云。”

    “无名小卒安敢来弓岭撒野,我乃沙沙部大将白山大郎是也。”

    “哈哈,不知你武艺怎么样,名字倒是挺复杂。”

    他支应几招掉头就走,济从云从后追赶。杰奇理催动人马追击,这些沙沙部的人倒也乖巧,见白山大郎败了扭头就走,他们并不慌乱,撤退的井然有序。看看追不上了,济从云示意不追了。

    杰奇理问:“你是怕有埋伏吗?”

    济从云点头:“这里的地形适合打埋伏,他们撤退有序,不得不加小心。”

    “我们后面有大队人马,怕他作甚。”

    “殿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走了一段,始终不见蛮族的影子。前面的道路渐渐开阔,他们来到了一片山间开阔地,远处的雪山巍然屹立,这片开阔地面积阔大,而朔漠的铁矿正在北面的那片雪山脚下。

    远处一彪人马飞奔而来,济从云扎住阵脚等待敌人,隔着一箭之地那队人马停住脚步,为首一将,身材健硕,面庞粗砺,髭须缭乱,手携一柄大铁棍。

    那将催动雪灵兽来到阵前,扬棍一指:“北地小儿,安敢犯我朔漠,何不早早受降饶尔不死!”

    杰奇理哈哈大笑:“臭蛮子口气不小,北地神兵二十多年前打得你们屁滚尿流,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奉劝你们早早滚回去放羊才叫明智,可惜啊,你们一个个笨得要死,不给自己留活路!”

    北地士兵皆大笑不止,番将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要过来厮杀。

    济从云道:“哎,你先别急眼,快报上名号来,小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我乃虎头部猛将火狸是也!”

    “哟,猛将呢,我好怕怕呀。”

    济从云挥刀急进,宝刀携千钧之力劈下去,火狸大铁棍一横,只听嘡的一声,震得人浑身发抖,两人都暗暗吃惊,对面的有把子力气啊。济从云连连出刀,火狸也不含糊连挡三刀,大铁棍一招横扫千军,济从云俯身闪避,耳听得头顶风声呼啸。

    济从云是遇强更强的性格,那容他耀武扬威,回手一刀砍他胯下雪灵兽,火狸抽棍格挡,将将挡住济从云的宝刀,还没回过神来,济从云的刀已经斜劈下来,火狸闪身躲过,惊出一身冷汗。济从云暗说,这个火狸比前面那个大郎有本事多了。

    两个人来来回回打得难分难解,正憨斗时,杰奇理发现远处一块大石上闪出许多人来,一面大旗在薄雾里招展,旗子上硕大的野狼头时隐时现。大旗下面众人簇拥着一人,此人身高体壮,头戴鸟羽冠,甲胄银亮,面目凶悍,胡须茂盛。杰奇理倒吸一口冷气,想此人就是大山奴了,他见过蛮族各部落头目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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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宿仇(下)

    道路在脚下延伸,雪和沙砾混合的路面踩下去沙沙作响,士兵们都很警觉,边走边等待着敌人的出现。随时随地,敌人就会杀到面前,这是出发前将军们反复告诫过的。

    一声唿哨,远处闪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头插鸟羽,一脸黄须,凸出来的眼睛毫无神采,厚嘴唇藏在髭须下面,嘴角撇向两边,手绰一杆开山斧,胯下雪灵兽昂头晃脑。

    济从云趋前立定,手里擎着北地特制钢刀。

    济从云喝道:“呔!来将何人快快通报姓名,小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你又是哪个?”

    “我乃北地先锋官济从云。”

    “无名小卒安敢来弓岭撒野,我乃沙沙部大将白山大郎是也。”

    “哈哈,不知你武艺怎么样,名字倒是挺复杂。”

    他支应几招掉头就走,济从云从后追赶。杰奇理催动人马追击,这些沙沙部的人倒也乖巧,见白山大郎败了扭头就走,他们并不慌乱,撤退的井然有序。看看追不上了,济从云示意不追了。

    杰奇理问:“你是怕有埋伏吗?”

    济从云点头:“这里的地形适合打埋伏,他们撤退有序,不得不加小心。”

    “我们后面有大队人马,怕他作甚。”

    “殿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走了一段,始终不见蛮族的影子。前面的道路渐渐开阔,他们来到了一片山间开阔地,远处的雪山巍然屹立,这片开阔地面积阔大,而朔漠的铁矿正在北面的那片雪山脚下。

    远处一彪人马飞奔而来,济从云扎住阵脚等待敌人,隔着一箭之地那队人马停住脚步,为首一将,身材健硕,面庞粗砺,髭须缭乱,手携一柄大铁棍。

    那将催动雪灵兽来到阵前,扬棍一指:“北地小儿,安敢犯我朔漠,何不早早受降饶尔不死!”

    杰奇理哈哈大笑:“臭蛮子口气不小,北地神兵二十多年前打得你们屁滚尿流,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奉劝你们早早滚回去放羊才叫明智,可惜啊,你们一个个笨得要死,不给自己留活路!”

    北地士兵皆大笑不止,番将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要过来厮杀。

    济从云道:“哎,你先别急眼,快报上名号来,小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我乃虎头部猛将火狸是也!”

    “哟,猛将呢,我好怕怕呀。”

    济从云挥刀急进,宝刀携千钧之力劈下去,火狸大铁棍一横,只听嘡的一声,震得人浑身发抖,两人都暗暗吃惊,对面的有把子力气啊。济从云连连出刀,火狸也不含糊连挡三刀,大铁棍一招横扫千军,济从云俯身闪避,耳听得头顶风声呼啸。

    济从云是遇强更强的性格,那容他耀武扬威,回手一刀砍他胯下雪灵兽,火狸抽棍格挡,将将挡住济从云的宝刀,还没回过神来,济从云的刀已经斜劈下来,火狸闪身躲过,惊出一身冷汗。济从云暗说,这个火狸比前面那个大郎有本事多了。

    两个人来来回回打得难分难解,正憨斗时,杰奇理发现远处一块大石上闪出许多人来,一面大旗在薄雾里招展,旗子上硕大的野狼头时隐时现。大旗下面众人簇拥着一人,此人身高体壮,头戴鸟羽冠,甲胄银亮,面目凶悍,胡须茂盛。杰奇理倒吸一口冷气,想此人就是大山奴了,他见过蛮族各部落头目的画像。

    杰奇理急令收兵,济从云退回阵中,但见大山奴在巨石上挥动手臂,两侧有人马鱼贯而出,眼见蛮族兵马越来越多,济从云下令后退。

    蛮族开始放箭,济从云令手下变换阵型,举盾牌防御。大山奴令旗一招,一队队骑兵迎面奔来,济从云喊一声不好,让弓箭手准备射击,敌人越来越近,无法阻挡,索性不撤了,跟他们拼了。

    蛮族骑兵将杰奇理和济从云这队人团团围住,但等大山奴一声令下,就展开屠杀。

    正紧急时,杰式和杰一行带领大部人马赶到,他们逼退蛮族的包围,杰式下令弓弩手齐射敌阵,蛮族不得不后退。

    北地军撤出弓岭并不代表安全了,大山奴原本的目标是全歼北地人马,就这样让北地人溜掉他岂肯善罢甘休。

    大山奴命令麾下猛将兀拉率领轻骑狂追,纠缠住北地军,他随后带领大队人马上来。这兀拉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是朔漠的顶尖勇将,兀拉催兵急进,雪灵兽有速度优势,他们渐渐接近北地军后队。

    杰一行和济从云两位负责断后,看看追兵渐近,济从云正面迎敌,杰一行领少数人马趁着夜色佯装远去。

    济从云年少勇毅,让人点起火把,等追兵迫近,他认得来将是野狼部兀拉,朔漠人尽言其勇,济从云却并不慌张,心想正好会会蛮子的骁将,如果能提兀拉人头而归,也算挽回些许颜面。

    兀拉骑雪灵兽,手提双锏,身材魁梧,满脸杀气,仿佛雪灵兽驮着一尊杀神来到面前。

    “北地小儿,遇见我野狼天兵还不快快跪降!”

    “跪降?那也得降王者之师吧,没听说跪降野猪的,哈哈……”

    兀拉闻言大怒,舞动双锏便打,济从云也不客气,挥动大刀砍杀隔挡,两个乒乒乓乓战在一处。济从云打着打着,感到兀拉比他早前迎战的两员蛮将厉害,不但力量足,而且招法纯熟老练,正常交手很难占到便宜,非用巧计不能取胜。

    济从云卖个破绽,转身就走,独角兽灵活这一转很快。

    兀拉一看济从云要跑,哪里肯放过,催雪灵兽就追。

    济从云打算趁他追近,返身一刀劈了他,这是他的绝招之一。

    他握紧钢刀用余光扫着兀拉的一举一动,离着还有五匹雪灵兽的距离,济从云听见后面一阵风声,未及反应后背一阵疼痛,济从云整个人栽下独角兽,脸朝下摔到了雪地上。

    原来,兀拉见济从云突然逃走,心里怕他有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扬手甩出一杆铁锏,正打在济从云后背上。

    济从云一心想着反杀,没想到兀拉有这一招,铁锏的力道太大,打得他一下子从独角兽上跌落,手中的钢刀也扔了,趴在雪地上喘粗气。

    兀拉靠近济从云,跳下雪灵兽,嚓啷拔出佩刀,他要砍下济从云的首级,斩将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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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该吃药了(上)

    大鱼城败归,明严心中颇感不悦。

    明充宽慰道,“区区一座山崖上的小城,父王不必挂怀,谅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明严想想也是,大鱼城内不过几千兵卒,孤城一座。

    明充邀请父王至金瓯城周围视察新军,一段时间里,金瓯城外不断有各地支持者率军来到金瓯城,他们多数都是明严的故旧,看到明严散发的平叛宣言,知道金瓯城必将会有大战,带人马前来勤王。

    明言知道城外来投的人马渐多,心下高兴,出去视察一番,提提士气,也是开心的事。

    明充带领禁军左右护卫,簇拥着明严出金瓯城,检阅四方军众。

    明充名义上是宰相,掌管政务,但实际上他仍然掌握禁军,明充扩大了禁军的规模,让它从数千人的数量,扩大到一万多人,无论是人员素质还是装备,现在明充统领的禁军都是一支虎狼之师。

    金瓯城的南部和东部,集中了十几支勤王队伍,有的军纪比较严格,尚可一观,有的就是临时拼凑的,看起来实在不成样子,士兵的衣服乱七八糟,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简直就像随便拉来的街头行人组成的。

    明充事先做了安排,只让父王视察军容不错的几支队伍,其他的一概略过。

    经过明充的安排,勤王的队伍看起来很像样,明严骑在高头大马上,明充特意为他选了一匹黑白神骏,明严骑在上面,显得格外高大,颇具帝王气势。

    明严欣喜地看到了他曾经的两位部下,这俩人分别率领自己的人马来投奔明严,明严下马与他们交谈,这种愿效死命的旧部最让明严开心。

    此时此刻,明严忘却了大鱼城带给他的挫败,如今自己已经是北地国的国王,不管你承不承认,明严占据着都城,手底下有数十万大军,实力足以傲视四方,北地国即将被他平定。

    就在这兴高采烈的时刻,明严在两个亲兵的帮助下跨上黑白神骏,向上万名士兵们挥手致意。突然一阵眩晕,伴随着头痛,让明严在马上摇晃了一下。

    身后的明充看到了这一幕,立即大叫亲兵赶紧扶住国王。

    明严眼前一黑,从黑白神骏上面栽下来,幸亏一个亲兵反应快,他跑过去接住明严,看着盛装华服的国王在翻白眼。

    明充跳下马,跑过来,明严蹙着眉头,眼神无力,连喊头疼。

    检阅无法进行,大家回营,一辆马车拉着国王回王宫。

    明充不敢怠慢,一路跟随,视线不离开父王。

    明严被抬进寝宫,平躺在大床上,闭着眼睛,忍受头痛带来的折磨。

    明严的老婆,现在应该叫王后,带着三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孩子来探望他。

    明严额头上盖着湿手绢,呼吸有气无力,哪位亲人来看他,他根本不知道,有时他还会短暂地陷入梦中,都不是什么好梦,一会逃亡,一会被追杀,一会山崖跌落……

    几个御医都来了,他们观察明严的症状,在他的脸上涂抹药膏,据说可以缓解疼痛。

    御医们根据明严的症状拟定了一个药方,让宫人赶紧抓药制药。

    不久,寝宫里就弥漫着浓烈的药味,两个小宫人在一架炭炉上用小铁锅熬药。

    药熬好了,御医们用纱网过滤药液,去掉里面的残渣,一碗深棕色的药汤端到明严面前。

    明严被扶起来,坐在大床上,头脑依旧昏沉。

    明严看看端到嘴边的汤药,浓烈的药味让他皱鼻子,他低沉的声音道:“喝了这个就能好了?”

    面对国王的问题,御医们也不敢打包票,明充为了坚定明严的信心,一字一句地说:“父王,您的病无大碍,这些日子太过辛劳所致,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很快就能恢复。”

    儿子的话让明严感到宽慰,明严皱着眉,不喘气,一下喝光了碗里的汤药,这药不仅仅是苦,还有一股烂草的恶心味道。

    明充赶紧亲自为父王抚背,助他服下汤药。

    明严打了两个嗝,正欲躺下,忽然感觉腹内往上涌,哇地一声,汤药全吐出来了。

    御医们傻眼了,这等于药白熬了。

    明充尝了一口碗里余下的汤药底子,他怒道:“这么难闻的药,你们就不能给配上点糖什么的?这谁能喝下去?”

    御医们喏喏连连,赶紧再熬一锅药,熬好了,里面放糖,让口感变甜。

    明严再次被扶起,捏着鼻子,喝下一碗汤药,这次他没有呕吐。

    明充守在床边,看着父王睡一觉。

    夜里,王后和明充的夫人都来了,跟明充一样守在明严身边。

    明充心里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时候身为国王的明严不能出任何问题,尤其身体健康方面。当前局势不稳,反对明严登上王位的大有人在,明着跳出来反对已经不少了,何况还存在着大批观望的州县,这些州县就在等着看你们到底哪一个厉害,无论最后谁赢谁输,他们都会倒向胜利的一方。

    第二天早晨醒来,明充发现明严发烧了,症状丝毫没有缓解,他心里骂御医们无能,喝了你们的汤药,病不但没好还加重了,额头发烫,嘴里偶尔说胡话。

    明充的手下提醒他,应该快请金瓯城内的第一治病圣手济祥,来给国王看看。

    明充命人快去请济祥来,派去的一路小跑出去了。

    明充之前也听说过济祥的高明医术,他曾给某位大臣治好了眼睛,那位臣子眼疾严重,几乎半盲,再发展下去恐怕要瞎了,瞎子不能在朝为官。

    吉祥还曾经从一个不停腹痛的富商儿子肚子里,取出一条虫子,治好了小孩的腹痛。

    济祥剖开肚子,寻找病根,再缝合肚子,这个过程被传得神乎其神。

    但是这位神医,生性淡薄,在金瓯城行医多年,历代国王召他进宫,许以厚禄,邀请他做宫中御医,吉祥都不肯,他嘴上说,自己性子散淡,真进了王宫恐怕活不长,听了这话国王只好作罢。

    吉祥的真实想法是,我在这城里开个小药房看诊,能替老百姓解决很多问题,如果我一旦进宫了,我就只能给王室成员看病,老百姓这一头我就使不上劲了,所以他坚持不进王宫,不做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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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该吃药了(下)

    济祥急匆匆来到王宫,迅速被带进寝宫。

    明充跟他介绍了明严的病况,明严还在昏睡。

    济祥翻开明严的眼皮,看看眼睛,张开他的嘴,看看舌苔。

    坐下来号脉,有时会用笔在一张纸上写点东西。

    明充仍然在旁边看着,对外,他就发出消息,国王积劳成疾,一时病倒,目前恢复良好,不日就将痊愈,一切乐观。

    此消息一出,原先议论纷纷的市井里巷消停了,原先暗流涌动的各支军队,也稳下来。

    明充看得很清楚,国王就像一个镇纸,他能镇服四方。

    大将军白鸣和几位臣子候在寝宫外边,等着进去瞧瞧国王。

    他们被明充劝退了,国王需要休息暂时不能见客,各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走时,明充将白鸣留下,单独嘱咐几句,目前情况下身为大将军的白鸣,应该密切注视金瓯城城内城外的军队的动向,一旦出现异动,应该立即出手解决,绝对不能犹豫不决,心慈手软。

    白鸣对这位年轻的明充心里有几分忌惮,就看他杀具兴,将国王囚禁至死,灭门具大宜等等手段,又狠又辣,年纪不大,心里却很强大。

    白鸣听了明充的建议,此后每天都下去视察部队,城内城外的部队看见大将军白鸣出现,视察军容,纷纷赶到王宫里没啥大事。

    大将军的巡视大大稳定了军心,新国王对国家的掌控依旧坚如磐石。

    济祥打开自己的药箱,这只硕大的药箱里面装满了看病需要的东西。

    济祥拿出一把弯头的窄细的小刀,明充瞪大眼睛看着,坊间素来传说济祥给人开刀如何吓人,但每一次病人都能脱险,这就是神医啊。

    吉祥的小刀在明严的右手中指尖上切开一个小口,血从指尖的伤口一滴一滴落入下面的水盆里。

    血还在滴,济祥找出几味药,用杵臼捣药,再加入鸡蛋面粉糖等,调成一块糊状物,盛出一碗,喂明严吃下去。

    大约滴了一碗血,济祥将明严的手指伤口包扎好,把手平放在明严身旁。

    明严睁开眼睛,看到吉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自己没问题了,神医出手,药到病除嘛。

    第二日,明严不发烧了,精神状态有所好转,不过仍然浑身乏力,躺了整日。

    吉祥来给明严的另一手中指切口放血,再次让明严吃下糊状的药。

    这一晚过后,明严已可坐起,嚷嚷着要下地溜达溜达。

    明充命人扶着明严,在寝宫里来回溜达几圈,明严看看外边,心里想着哪天能出去走走就好了。

    放了两次血,吃了五天的药,明严恢复了健康,虽然不像之前那样有力气,但是,至少恢复了百分之七十。

    明严在王室生活区溜达,秋风吹落无数树叶,明严用脚踢踢一堆堆厚厚的黄叶,对季节的更迭有所触动。人生不就是在四季轮回里,慢慢流逝,渐行渐远嘛。

    十多天后,明严已经能够裹着厚实的衣物,骑在马上,在金瓯城内的各路精锐之师面前巡视。

    时节已经到了深秋,围攻金瓯城的敌对军队还没有出现。

    明严深深相信,这些人不是不敢来的,我这里兵精粮足,金瓯城城池坚固,没有哪支队伍敢说有把握拿下金瓯城,更何况,你攻打金瓯城还得先对付金瓯城周围的诸多援军,再者,无缺城也在我们手里,你敢围攻金瓯城,就有可能被东边无缺城过来的援军包围,那边也有数万人,进可攻退可守。

    这样想着,明严心情大好,最好的结果就是敌对派不战而降,他们都归附过来。

    明严没有忘记济祥的功劳,他命人制作了一块御赐金匾,上书天下神医四个大字,敲锣打鼓送到济祥的药房,挂在药房门楣之上,金光闪闪,远远地就能看到。

    另赐白银五百两,绢丝一百匹。

    自从国王明严被济祥治好了病这事传开后,先是达官贵人纷至沓来,老的小的,甭管多大毛病,都来找神医,神医看病贵也来,他们不怕贵,怕死。对权贵们来说,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济从云年少勇毅,让人点起火把,等追兵迫近,他认得来将是野狼部兀拉,朔漠人尽言其勇,济从云却并不慌张,心想正好会会蛮子的骁将,如果能提兀拉人头而归,也算挽回些许颜面。

    兀拉骑雪灵兽,手提双锏,身材魁梧,满脸杀气,仿佛雪灵兽驮着一尊杀神来到面前。

    “北地小儿,遇见我野狼天兵还不快快跪降!”

    “跪降?那也得降王者之师吧,没听说跪降野猪的,哈哈……”

    兀拉闻言大怒,舞动双锏便打,济从云也不客气,挥动大刀砍杀隔挡,两个乒乒乓乓战在一处。济从云打着打着,感到兀拉比他早前迎战的两员蛮将厉害,不但力量足,而且招法纯熟老练,正常交手很难占到便宜,非用巧计不能取胜。

    济从云卖个破绽,转身就走,独角兽灵活这一转很快。

    兀拉一看济从云要跑,哪里肯放过,催雪灵兽就追。

    济从云打算趁他追近,返身一刀劈了他,这是他的绝招之一。

    他握紧钢刀用余光扫着兀拉的一举一动,离着还有五匹雪灵兽的距离,济从云听见后面一阵风声,未及反应后背一阵疼痛,济从云整个人栽下独角兽,脸朝下摔到了雪地上。

    原来,兀拉见济从云突然逃走,心里怕他有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扬手甩出一杆铁锏,正打在济从云后背上。

    济从云一心想着反杀,没想到兀拉有这一招,铁锏的力道太大,打得他一下子从独角兽上跌落,手中的钢刀也扔了,趴在雪地上喘粗气。

    兀拉靠近济从云,跳下雪灵兽,嚓啷拔出佩刀,他要砍下济从云的首级,斩将立功。

    兀拉举起佩刀,身体忽然一震,他的右腿结结实实中了一箭,疼痛钻心,回头看时,杰一行已经搭上第二支箭,兀拉的左腿再中一箭,疼的他哇哇怪叫。

    因为兀拉身穿铠甲,箭尖难以穿透,而他腿上没有铠甲保护,所以杰一行射他的腿。

    兀拉还想回身应战,但两腿使不上劲,扑通坐到地上,杰一行来到近前,狠狠击打兀拉的头盔,兀拉倒地挣扎。

    杰一行跳下独角兽,手擎钢刀,这回轮到兀拉的脑袋要搬家。

    “让我来!”济从云坐在地上喊道。

    济从云站起身,抻一抻隐隐作疼的后背,抡起大刀,一下子打掉了兀拉的头盔,再一刀斩下猛将兀拉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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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搞点钱(上)

    明严彻底恢复后,越来越多的人马让他高兴也让他烦恼。

    这么多人需要吃饭,马匹需要饲料,队伍需要各种武器装备,都得花钱啊。

    明严发现自己的手下,缺一个理财高手,管家高手,全国大部分地区的税收已经控制在手,除了青云城大鱼城这样的一些地方,其他都归顺了他这个新国王,税收有了,但是,整体上入不敷出。

    缺钱就得去找钱。

    明严坐在金瓯城著名的金瓯池上,特制的楼船外观很有气势,坐在二层的明严,透过船窗看外边的湖光山色。

    马上进入冬天了,金瓯池周边一片萧索,黄叶飘零,霜风骤至。

    一池深蓝的湖水,看着就冷。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破坏明严的好心情,桌上的清茶香雾缭绕,远处湖上划过来二三小舟,明严面露喜色,他们来了。

    两只小舟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靠近这艘皇家楼船。

    靠上楼船后,两个禁军军士,跳上楼船,做了个请的姿势,一个体态微胖,白白净净的中年男子,身披一件暖灰大氅,抬脚跨上楼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金瓯城的首富申宝。

    第二艘小舟,也靠上了楼船,同样是禁军军士上船,再邀请小舟上一位老者上楼船。

    老者约莫七十岁,身材瘦小,戴一顶黑皮帽子,鼻子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走路迟缓,步态不稳,对于在冷飕飕的天气里来金瓯池颇为不悦,脸上的表情很阴沉,一张瘦脸上褶皱丛生。

    这位老者,人送外号钱串子,真名是留三条,从他爹留苦心开始发家致富,他爹死后,把家族财政大权交给了大儿子留二条,留二条自幼体胖,行动笨拙,三十多岁继承家业,到四十多岁就去世了,而且没孩子,庞大家业交到二儿子留三条手上。

    留苦心最初倒腾粮食,然后扩大到珠宝,矿产等等,长袖善舞,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苦留心看看家业逐渐膨胀,越来越大,考虑不再搞那些在明面上的生意,他晚年搞起票号业务,也开当铺。

    留苦心的票号业务飞速发展,由于之前北地国没有此类营生,一旦发展起来,速度惊人。

    迅速占领了整个北地国市场,留苦心七十三岁去世,留下了庞大家业。

    大儿子留二条平稳过渡,苦心票号健康发展,到了留三条这里,他做了开拓性的创举,苦心票号向国外扩张,白雀国,长山国乃至大礁国,都有他们的票号钱庄。

    留三条为人低调,几乎从不抛头露面。

    坊间有说法认为,天下九域真正的首富就是留三条家族,因为他们的业务遍布各国,很多财富无法统计,申宝之所以后来能做首富,就因为他的钱都在明面上。

    这些传闻,真假难辨,北地国人喜欢在茶余饭后拿有钱人调侃,因而这些有钱人都名声显赫。

    留三条心中老大不愿意,但是国王邀请又不得不来,上了楼船他的脚步更慢了,下人们又不好催促,只能跟在边上,陪着笑,看老头倒腾着小碎步,一步三晃,进了船舱。

    明严为保持国王的尊严,没有下去迎接两位首富,他坐在楼船二层,等他们上来。

    你再有钱,在国王面前也得低头,清楚自己的身份很重要,搞不清身份,弄不明白尊卑的,最后都折戟沉沙了。

    申宝放慢了脚步,等钱串子磨蹭上来,一起觐见国王。

    明严听见他们上楼的脚步声,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也告诉他们,国王在上面等你们呢。

    申宝和留三条上了二楼,见国王明严端坐在桌子后面,国王的脸上光线暗淡,看不清表情,他背窗坐着,像个剪影。

    待申宝和留三条施礼后,明严才缓缓道:“二位平身。”

    明严示意让他们坐在自己对面。

    宫人点起灯,虽然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但今天阴天,黑的早,船舱里过于暗黑了。

    三盏油灯点亮了,暖色的灯光洒满船舱,这里有茶桌,有绣墩,头顶和四壁都做了雕花,花纹繁复,富丽堂皇。

    这间船舱还有一个阳台,出去阳台上,可以饱览湖光山色。

    有人会疑惑,明严见两位首富为什么要选择在湖上啊,直接在王宫接见不就可以吗?

    这里面涉及到国王明严的想法,他这次见这两位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拿钱出来,实质就是国王跟人家讨钱,逼着人家掏钱,你说这样的事能大张旗鼓地干吗?

    在这金瓯池上,四外无人,他们的谈的什么,如何谈的,楼船之上唯有当事者清楚,别人只能靠猜测。

    两个首富都给国王准备了见面礼。

    申宝献上的是一个白玉茶壶,带两个纤巧的白玉茶杯。明严接过茶壶,只觉得手上凉丝丝,滑腻腻的,手感甚好。再看这茶壶的品相,造型敦实,不夸张,质地莹润,滴出水来的感觉。

    明严心说,到底是有钱人有好东西哈,这茶壶比我王宫里的都好,有钱人都过得太舒坦了。

    等国王欣赏够了白玉茶壶,留三条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银票。

    这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可不一般,它是通用通兑的,苦心票号最大面值的银票,你拿着这张银票,到苦心票号的各个门店都可以兑出银子来。

    这种银票,天下九域没几个人用过,也就留三条用过两次,还是为了业务需要启用的。今天面见国王,留三条心里明白,再抠门也要对国王大方,否则他一不高兴,你的偌大家业就完了。

    就留三条这种爱财如命的,刚才送出银票的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心被刀子扎了一下,舍财太痛苦了,心在滴血,但是没办法。

    明严没看明白这张银票,只看懂了一千两。

    留三条轻声细语地给国王解释,你可以怎么用这张银票,到别的国家也可以用,只要有苦心票号的地方就可以。

    明严心里骂,你们拥有那么多财富,今天,想用点小礼物打发我,没门。

    明严立刻让人用白玉壶泡茶,泡好茶,宫人给三个人斟上茶,明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放下玉盏,轻咳一声。

    申宝和留三条知道,下面要进入正题了,国王今天找我们来究竟为何事就要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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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搞点钱(下)

    来之前,两人都猜测过国王的目的,跟我们结交?这个有可能,更大的可能是跟我们要钱,国王的钱不够用了,找我们搞点钱。

    明严抬起眼皮,“申宝,你是前国王的外戚哈,估计你心里是很不乐意我来做国王的。”

    明严嘴角带上一丝嘲弄的微笑,他很愿意看看申宝怎么个说法。

    申宝摇摇头,他深深知道,换国王了,要想生存下去就得捧着新国王,你一个前朝外戚,在新国王眼里狗屁都不是。论求生欲,申宝很强。

    申宝淡淡道:“陛下可能知道,我跟前国王杰察相处的不好,他禁止我们兄弟入朝做官,不许我们参政,堵死了我们发展的一条路,前国王杰奇理,我那外甥,手段更狠,因为怀疑我和海岛做生意,就把我投进了大牢,那个事都没有证据,就修理我,这些您都是知道的吧?”

    明严想了想,杰察时期,申家兄弟确实无法入朝做官,不过杰奇理登基后曾经邀请申家兄弟来做管,但被他们拒绝了,至于申宝入狱的事,朝臣们都知道,当时发生这事,朝臣们都惊的咂舌,对亲舅舅都这么狠,那外人岂不是更不敢造次。

    也许真像申宝说的,他跟杰氏家族真没那么亲近。

    明严把眼光放在留三条身上,这老头一副蔫头巴脑的样子,他对今天的召见心里有不满,这谁都能看出来。

    明严不知道,这位钱串子不是白叫的,只有赚钱才能让他高兴,否则他就一副厌世的样子,其实也未必心里有什么怨气,长期养成的习惯罢了。

    “留老爷子,我怎么听说你府上还养着甲兵呢?”明严不阴不阳地说。

    “啊?”这个问题吓的留三条后背冒冷汗,要知道私养甲士可是死罪啊。

    留三条想起来了,他家押运银子之前都是请镖局来做,这两年,为了节省开支,他们家自己养了二三十个习武的,需要时就让他们带上武器押运银子。

    留三条抹一把冷汗,“回陛下,在下府上有几个习武的家丁,都是为了押运银子方便。”

    明严大笑,“问一问而已,你出什么汗啊。”

    “陛下明鉴,私养甲兵可是大罪啊,我们只是需要人手押运银子,还请陛下放心,我们肯定不养甲兵。”

    “嗯嗯,朕相信你的说法。”

    明严敲打两个富翁的目的达到了,让他们知道谁是老大很重要。

    明严从座位上站起来,背着手从桌子后面踱出来。

    “朕今天找你们二位过来,是有点事要商量。”

    说着话,明严已经转到了申宝和留三条的身后,两人赶忙半折过身子,保证国王在他们的视线中。

    明严看看外边迷茫的湖面,楼船在慢慢前行。

    “国家历经动乱,你们也看到了,金瓯城来了多少军队,来这么多人是为了保卫金瓯城,我们判断,早晚会有人来围攻金瓯城,你们也知道王室成员都跑出去了,他们出去,很可能聚集起不少人马,他们早晚会杀过来的。”

    明严把眼光从外边转回眼前。

    “你们知道现在金瓯城城里城外现在有多少兵吗?”明严道。

    “十万?二十万?”

    “嗯嗯,二十多万吧,仅仅金瓯城内外就有这么多人,国家有了战乱,税收也有所下降,养活这些军队需要很多银子。”

    来勤王的这些军队,其中有一些在原驻地,平时参与耕作,业余练习武功,现在他们来到这里,没有活干,每天还是要吃饭的。

    申宝和留三条都听明白了国王的意思,他们可以捐,但是他们不知道国王心里的数目是多少,他们期待国王给出一个数,而且这个数他们可以接受。

    但是明严没有给出数字,他等着俩富豪自己说出来。

    两位富豪搞清了今天的局面,他们就是两条肥鱼,能杀出多少肉来,全看国王怎么想。

    留三条绷不住了,“陛下为国为民忧劳费心,老朽愿意捐出一万两银子,帮助朝廷渡过难关。”

    留三条说完,立刻望着明严,他要通过明严的反应判断一下,自己说的这个数,陛下到底满不满意。

    明严面无表情,口中说道:“一万两银子,够十万人马吃个把月吧,这是大略的算法,不精确,换句换说,如果你们每人只出一万两的话,也就够二十多万人马一个月的用度,眼下的形势,这些人马至少要保卫金瓯城半年以上,你们可以掂量一下,一万两银子委实少了点。”

    申宝问道:“陛下觉得,我们捐多少合适?”

    申宝和留三条心里骂,这他妈的哪里是捐啊,整个就是明抢。

    明严不由分说道:“每个人出十万两银子不过份吧?”

    留三条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一阵心痛袭来,虽然他的各个票号的地库里都有大量的银子,但是一下子拿出十万两,太心疼了。

    留三条最大的地库里,存了数十万两银子,外人不知道,他心里清楚。

    十万两现银,对申宝来说也不是大的了不得数字,他虽然没有留三条那么多现银,但是他的所有资产换成银子,已经超过一千万两银子,所以十万两不是难以承受的数目。

    这个功夫,留三条说服了自己,十万两就十万两,就当花十万两买了全家的命,这样看这钱花的值。

    申宝假装在思考,到底从哪里出这十万两银子,他知道,如果他答应的太爽快,国王肯定会想,他是不是要少了,他们怎么会答应的那么痛快呢。

    沉默了一会,明严根本不等他们给出答案,他目光直视,信步走到阳台上,四望金瓯池,此时,西边的连山之上一轮金灿灿的落日骑在山头,一道残阳铺在湖上。

    明严看着眼前景象,心里涌上来一句,落日心犹壮!

    有胆子取王位,就有胆子号令天下!

    他转回身子,目光变得锐利,如同两把小刀,逼视着两个首富。

    申宝和留三条赶紧表示,回去马上就去筹集银子。

    申宝道:“请陛下给臣等多一些时间,筹集现银需要时间,第一个月先缴五万两银子,余下五万两一个月后再缴,陛下您看如何?”

    留三条脑子有点乱,结结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严微一沉思,“就按申宝所说,第一个月五万两,一个月后,上缴余下五万,逾期不缴,禁军会去抄家,到时候就不是十万两的事了。”

    申宝和留三条吓得赶紧谢恩,抄家二字让留三条眩晕,那么多银子啊,一旦失去,老朽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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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扩张(上)

    杰一行将玄高的遗体就在山里葬了。

    择一向阳山坡,封土树碑,一行人守了三日方才离去。

    杰一行对发生这样的事,向达固表达歉意,没想到自己对轻功的一时执念,竟然导致了这样的惨剧。

    忠保的遗体被带回了青云城。

    杰一行将忠保葬在青云城南边,黑五在忠保坟前嚎啕大哭,这对形同父子的师徒从此阴阳两隔。

    杰一行和杰可具想到幼时跟随忠保和黑五练习武艺的情景,也洒下泪水,心说,忠保师父,您太多执念了,仅仅因为师父的一句嘱托,过了数十年还不能放下。

    杰一行在忠保坟前,洒下一罐桂花酿,让师父死后不缺酒喝。

    杰可具在旁边栽了一棵树,希望日后大树参天,能够庇荫忠保师父的坟墓。

    众人肃立了一炷香的功夫,每人磕了三个头,依依不舍地回到了青云城。

    先礼迎回杰一行,心下欢喜,杰一行总在忙碌,以身许国,对此先礼是可以理解的。

    先礼亲自下厨,做了几盘小菜,晚饭和杰一行单独吃。因为忠保去世的原因,杰一行心情沉重,很少说话。

    吃完饭,杰一行倒在床上,以往和忠保师父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回忆起来不胜唏嘘。

    突然,杰一行想起了什么,忙问先礼,她把鬼脸飞放到那里去了?

    先礼说走之前,她把鬼脸飞交给了一个家仆,这家仆两口子都在杰一行府上做工,人很可靠。

    杰一行听后吐了一口气,还好,托付的人算靠谱。

    先礼告诉杰一行,她的父亲回信了,大礁国一定出兵帮忙杰一行,到时候双方约好,配合出击就好。

    杰一行听后十分感激,紧紧地抱住先礼,连连在她耳边说谢谢。

    两个人相拥着,一起入眠。

    恩绪将军听了杰一行转述的申山对形势的判断,目前,以他们的力量还是不要去碰金瓯城,金瓯城附近集结的兵马太多,双方如果在那里交战,我们在人数上太吃亏。

    恩绪沉思片刻,他本以为,杰一行有了天钺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进军,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毕竟杰一行是亲手使用天钺的人,天钺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只有他本人最清楚。

    恩绪道:“暂缓进攻可能是个好主意,我们正好趁此机会扩大地盘,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占据的地盘太小。”

    杰一行点头,“您说的极是,地盘小,人口少,物产不足,需要我们开拓新地盘。”

    恩绪严肃道:“很多州县归附明严,无非是因为明严父子兵势太盛,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他们不得不屈服,他们的臣服必然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一旦我们能够与他们抗衡,我相信,这些州县还是会支持我们的。”

    杰一行赞同这个看法,明严父子掌控了这个国家的精锐军队,所以他们才敢有恃无恐,归根结底,是杰奇理做国王时考虑不周,安排失当,军队里不少明严的人,而且这些人都在重要的岗位上,以至于今日尾大不掉。

    恩绪缓缓道:“做君主的要做好一件事,朝廷才能安稳,那就是搞好平衡,让朝中各种势力都均衡一些,不能一党独大,一人独揽大权,这都是忌讳,一旦,一人或一派独大,局面尝尝难以收拾。这个事,我们几个朝臣之前和杰察国王时常讨论,大家都心知肚明。”

    杰一行凝然望向恩绪,“将军您想必很熟悉明严这个人,你们在朝上斗了十几年,他的长处短处,您都了解吧?”

    恩绪想了想,整理一下,看看该从哪里说起。

    “明严这个人,工作能力很强,他能从基层一路上来,那是因为他工作出色,这一点不可否认,善加利用,他的长处能给国家带来很多帮助。比如,以前他在下面,组织多种粮食,想尽办法提高粮食产量,让辖区的老百姓能吃上饱饭,他治理水患,在辖区疏浚河道,开挖水渠,加固堤坝,建水库等等,很有办法。

    介绍他的工作成绩的奏章,你父王曾经给我们几个传阅过,派去考察的人写的很具体,国王当时就觉得发现了一个人才,但是,并没有马上提拔明严,而是又考察了他两年,看他没退步没有别的毛病,然后一下子将他提拔到朝廷,先从协助管理金瓯城做起,他的才能非常出众,最后提拔到宰相的位置。”

    杰一行听的很认真,明严的履历他知道一些,今天恩绪将军讲的很系统。

    杰一行问:“他的缺点是什么?”

    恩绪回道:“第一个就是贪心吧,在他积极进取的阶段,他可能还会抑制自己的贪心,但是一旦到达了他心里的位置,他就会放松,进而表现出本性。比如,他对权力的欲望,这是我在朝堂上亲眼所见,只要能归他管的他都揽到手里,甭管多大的权力,他都要。

    还有一点,他这个人虽然才能出众,但是底线太低,我就观察他交朋友,只要能为他服务的,不管对方什么样,他都能拢到身边,而不是先考察对方的人品如何。

    有一年,他掌管春耕,全国供应种子,到了夏天,各地的庄稼长的都不错,唯独南边的一个县,几乎所有的耕地上秧苗都没长起来,农民最害怕这个,这样的情况到秋天是要绝收的,老百姓没法生存啊,一查下去,种子的来源都要备案的,提供种子的人是他老婆的侄子,按说应该按律法处置此人,并给农民补偿,立即补种秋天可成熟的品种。

    结果,明严压着不处理,偷偷给农民好处,不让他们说话,后来被一户绝收的农民告到木备尝那里,木相质问明严,明严拿出家财补偿这些农民,让他们过冬,这事才算过去,不过明严为这事也受了惩罚,官降一级,罚俸三个月。”

    杰一行道:“看来明严此人,只要利益足够大,就能吸引他出手。”

    恩绪赞同:“利令智昏嘛,这一点他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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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扩张(中)

    提起木备尝,杰一行不免感叹,也不知道木相现在如何了?

    恩绪知道一点,据说木相先是被投进大牢,然后放出来,明严想让他出来做官,但是他不肯,明严知道不能逼他,只好先放一放。

    杰一行哑然失笑,这个情形和大将军杰式正好相反,大将军是想出来做事,明严不允许,就把他软禁在家,不让他有任何权力。

    恩绪慨然道:“目今之计,青云城在极北之地,位置上不占优势,无法向四周扩张,不如我们开拓一个新地方,作为根据地,把它四周的州县都纳入进来,逐渐形成一块大根据地。”

    杰一行点头,“很有道理。”

    杰一行这才发现,支持他们的地方多在边缘地区,像青云城,大津港,东南沿海等,中部仅有的几个都是孤城,像大鱼城这样的。

    杰一行问恩绪:“将军您心里已经有合适的根据地了吧?”

    恩绪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翻来覆去,觉得有一个地方可以利用。”

    恩绪拉着杰一行来到地图前,他用手点出一个地方,杰一行看清了,那里是金甲城。

    金甲城位于青云城和无缺城之间,金甲城作为一个点的话,可以覆盖四周方圆百多里地,金甲城本身不大,但是地理位置挺重要,而且金甲城现在的守将是恩绪将军的部下胜略,胜略已经明确表态,他和他的城池支持杰一行为首的王室。

    “殿下,您看看金甲城的覆盖面有多大。”

    恩绪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以金甲城为圆心画了个大圆。

    杰一行激动地看着地图,什么叫逐渐壮大,这就是啊,恩绪将军的大局观远胜我们这些晚辈,这个主意太好了。

    杰一行急切道:“趁着现在明严那边还没有动静,我们应该立刻派人去金甲城,以那里为基地开始扩张。”

    恩绪道:“我正有此意,殿下,我想亲自去做这个工作,帮助金甲城壮大!”

    济从云是遇强更强的性格,那容他耀武扬威,回手一刀砍他胯下雪灵兽,火狸抽棍格挡,将将挡住济从云的宝刀,还没回过神来,济从云的刀已经斜劈下来,火狸闪身躲过,惊出一身冷汗。济从云暗说,这个火狸比前面那个大郎有本事多了。

    两个人来来回回打得难分难解,正憨斗时,杰奇理发现远处一块大石上闪出许多人来,一面大旗在薄雾里招展,旗子上硕大的野狼头时隐时现。大旗下面众人簇拥着一人,此人身高体壮,头戴鸟羽冠,甲胄银亮,面目凶悍,胡须茂盛。杰奇理倒吸一口冷气,想此人就是大山奴了,他见过蛮族各部落头目的画像。

    杰奇理急令收兵,济从云退回阵中,但见大山奴在巨石上挥动手臂,两侧有人马鱼贯而出,眼见蛮族兵马越来越多,济从云下令后退。

    蛮族开始放箭,济从云令手下变换阵型,举盾牌防御。大山奴令旗一招,一队队骑兵迎面奔来,济从云喊一声不好,让弓箭手准备射击,敌人越来越近,无法阻挡,索性不撤了,跟他们拼了。

    蛮族骑兵将杰奇理和济从云这队人团团围住,但等大山奴一声令下,就展开屠杀。

    正紧急时,杰式和杰一行带领大部人马赶到,他们逼退蛮族的包围,杰式下令弓弩手齐射敌阵,蛮族不得不后退。

    北地军撤出弓岭并不代表安全了,大山奴原本的目标是全歼北地人马,就这样让北地人溜掉他岂肯善罢甘休。

    大山奴命令麾下猛将兀拉率领轻骑狂追,纠缠住北地军,他随后带领大队人马上来。这兀拉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是朔漠的顶尖勇将,兀拉催兵急进,雪灵兽有速度优势,他们渐渐接近北地军后队。

    杰一行和济从云两位负责断后,看看追兵渐近,济从云正面迎敌,杰一行领少数人马趁着夜色佯装远去。

    济从云年少勇毅,让人点起火把,等追兵迫近,他认得来将是野狼部兀拉,朔漠人尽言其勇,济从云却并不慌张,心想正好会会蛮子的骁将,如果能提兀拉人头而归,也算挽回些许颜面。

    兀拉骑雪灵兽,手提双锏,身材魁梧,满脸杀气,仿佛雪灵兽驮着一尊杀神来到面前。

    “北地小儿,遇见我野狼天兵还不快快跪降!”

    “跪降?那也得降王者之师吧,没听说跪降野猪的,哈哈……”

    兀拉闻言大怒,舞动双锏便打,济从云也不客气,挥动大刀砍杀隔挡,两个乒乒乓乓战在一处。济从云打着打着,感到兀拉比他早前迎战的两员蛮将厉害,不但力量足,而且招法纯熟老练,正常交手很难占到便宜,非用巧计不能取胜。

    济从云卖个破绽,转身就走,独角兽灵活这一转很快。

    兀拉一看济从云要跑,哪里肯放过,催雪灵兽就追。

    济从云打算趁他追近,返身一刀劈了他,这是他的绝招之一。

    他握紧钢刀用余光扫着兀拉的一举一动,离着还有五匹雪灵兽的距离,济从云听见后面一阵风声,未及反应后背一阵疼痛,济从云整个人栽下独角兽,脸朝下摔到了雪地上。

    原来,w兀拉见济从云突然逃走,心里怕他有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扬手甩出一杆铁锏,正打在济从云后背上。

    济从云一心想着反杀,没想到兀拉有这一招,铁锏的力道太大,打得他一下子从独角兽上跌落,手中的钢刀也扔了,趴在雪地上喘粗气。

    兀拉靠近济从云,跳下雪灵兽,嚓啷拔出佩刀,他要砍下济从云的首级,斩将立功。

    兀拉举起佩刀,身体忽然一震,他的右腿结结实实中了一箭,疼痛钻心,回头看时,杰一行已经搭上第二支箭,兀拉的左腿再中一箭,疼的他哇哇怪叫。

    因为兀拉身穿铠甲,箭尖难以穿透,而他腿上没有铠甲保护,所以杰一行射他的腿。

    兀拉还想回身应战,但两腿使不上劲,扑通坐到地上,杰一行来到近前,狠狠击打兀拉的头盔,兀拉倒地挣扎。

    杰一行跳下独角兽,手擎钢刀,这回轮到兀拉的脑袋要搬家。

    “让我来!”济从云坐在地上喊道。

    济从云站起身,抻一抻隐隐作疼的后背,抡起大刀,一下子打掉了兀拉的头盔,再一刀斩下猛将兀拉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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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扩张(下)

    胜略一身铠甲,步行出了城门,一溜小跑奔着恩绪将军就来了。

    脚下的雪咯吱咯吱作响,两人都跑起来,最后拥抱在一起,多年未见,师徒俩都很激动,胜略是性情中人,忍不住放声大哭。

    “师傅您怎么来了?不是回老家种地了吗?送来的那封信我看了,都不敢相信。”胜略道。

    恩绪看看省略,笑道,“想来就来了!”

    哈哈哈,两人一起大笑。

    两边的人马都看着呢,胜略摆摆手,让杰一行他们进城。

    恩绪将军把杰一行等人介绍给胜略,胜略都表示热烈欢迎,他在军中见过杰一行,也知道王子殿下的种种事迹,甚是仰慕。

    胜略是个中等身材,粗壮的中年人,约莫三十多岁,红脸膛,短须,蒜头鼻子,一张大嘴,说话大嗓门,性子急。

    胜略也曾经参加过青云城之战,目睹了大山奴的凶悍和杰察国王的勇敢。

    胜略给骁骑营安排了住处,因为房屋有限,有些军士还得住军帐。

    第二日,胜略引着杰一行恩绪等人视察金甲城,金甲城的城墙比青云城矮小,整个城池小得多。

    恩绪将军指出,金甲城城墙外围可以开掘一条护城河,原护城河已经荒废,几乎填平,失去了防御的作用。

    几日后,护城河开始挖掘,为以后的护城之战做准备。

    杰一行和恩绪带领骁骑营开始了对周围州县的收服,金甲城周边有六个县,其中三个县表示拥护明严,其他三个县态度模糊。

    杰一行下令发布新版讨贼檄文,历数明严父子的罪恶,指出其窃国篡位,罪不可赦。

    讨贼檄文是一道问答题,告诉这些州县,我们的大军即将到来,你们赶紧表个态,要归顺就赶紧表态。

    原先的三个态度模糊的县,见到杰一行和恩绪率领的骁骑营,立刻宣布归顺,他们支持杰氏王室,北地国应该回到从前的轨道。

    另外三个支持明严的县,没有闻风而降,他们看过杰一行的讨贼檄文后不表态。

    杰一行大怒,立即率领骁骑营去讨伐三县,说来也巧,这三个县都在金甲城的南边。

    熊山,盖水,河口,三个县一字排开,其中有点实力的就是熊山,熊山也是最死心塌地拥戴明严父子的。

    骁骑营的三千兵马到达盖水,盖水县的守将老猫子是个老油条,他早就听说过杰一行厉害,在这个变幻不定的局面下,他只想自保,立场什么的对他来说不重要。

    兵临城下之日,就是老猫子归降之时。

    别看盖水县里,也有三千多士卒,但是,老猫子深知自己的这些麾下多数都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杰一行是战神一样的人物,他老猫子哪里敢跟战神叫板啊。

    老猫子打开城门,迎接骁骑营进城。

    老猫子自然是好话说尽,归顺之意很迫切。

    杰一行和恩绪都看出来了,这位老猫子就没啥立场,苟全性命于乱世,才是他的最高处世准则。

    老猫子殷勤,亲自带领杰一行等人查看盖水县的几个重要地方,毫无保留,只求留他一命。

    杰一行和恩绪决定让老猫子继续守卫盖水县。

    这样做也是为了给其他州县做个示范,只要你们投靠过来,既往不咎,还可留任原职。

    老猫子暗自高兴,原以为要搭上自己的老命,甚至全家老小的命也未可知,现在却是继续做他的县令,这等好事不啻与天上掉馅饼。

    老猫子也乖巧,立马派人给河口县的县令海流子捎信,赶紧来降,还有活路,杰一行和恩绪他们兵强马壮,小县城根本不可能挡住他们,如果归降不仅可能保住性命,而且可能保住官位。

    海流子虽然比老猫子年轻,但是处世风格和老猫子近似,都是见风使舵只求自保的人。

    接到老猫子的信,当天海流子就亲自来到盖水,表达归降之意,他以前拥戴明严父子属于眼瞎,看不清形势,现在他愿意带领河口县的老少爷们跟着殿下,希望北地国王室重掌王权。

    杰一行心里好笑,就这样的守将还谈什么立场,他们哪有立场啊。

    杰一行和恩绪下令,河口县仍然归海流子管辖,一切按照旧制,不做丝毫改变,只不过他们要公开宣称支持杰一行,支持北地国王室复国。

    金甲城周围六县,已有五个县支持杰一行,这个区域比金甲城管辖的面积大了三倍多。

    恩绪在地图上指点给杰一行看,根据地的迅速扩大,令人很兴奋,周边只剩下一个熊山县了。

    熊山县是不可能来降的,因为那里的守将是东烽,一个年轻将领,东烽的父亲是东定边,是明充提拔起来的原禁军将领,明充对东定边十分欣赏和信任,近期明充已经派东定边赶赴无缺城,到那里镇守,东定边也从参将被提拔为将军。

    熊山县位于山口要隘,地势险要。

    骁骑营顶着烈烈寒风,直逼熊山县城。

    城楼上,东烽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杰一行的骁骑营看军容就知道是一支善战之师,他们纪律严明,装备精良。

    得知盖水河口两县归降杰一行后,东烽破口大骂,两个废物,见到来打的就想投降,够他妈的是软骨头。

    东烽年纪不大,心高气傲,哪里把骁骑营的这点人马放在眼里,他手里还有七八千人呢,你杰一行就想凭这三千人拿下我熊山县城,没那么容易。

    东烽也不等他们来攻城,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开城迎敌。

    东烽白袍银甲,一面东字大旗在身后招展,手绰一杆亮银枪,胯下一匹白马,衬得少年将军异常英武。

    东烽跃马而出,大骂挑战。

    杰一行身后黑五挥刀迎战,黑五骑的黑马,穿的黑袍子,亮银甲。

    黑五也不说话,打马就奔东烽去了。

    东烽喝道:“来将通报姓名,小爷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黑五没好气道:“我是你大爷黑五,听过爷爷的大名吧?”

    东烽早已暴怒,挺枪直取黑五,刀枪相向,只听乒乓乒乓,两人打在一处。

    战了十余回合,不分高下。

    杰一行暗暗称奇,此子虽然年轻,但是武功精湛,黑五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和他交战竟然丝毫占不得便宜。

    恩绪怕黑五有闪失,命令鸣金收兵。

    回到营中计议,熊山城别看规模不大,但建在险要山隘,易守难攻,如果东烽一味坚守很难拿下。

    恩绪道:“我看此城,也有漏洞,晚上只需如此如此,可以破城。”

    杰一行听后大喜,下令骁骑营晚饭后休息,五更时再做动作。

    恩绪安排了一支小队,带着火油火箭等物,悄悄登上熊山城后面的山上。

    这座山虽然陡峭,但是,在当地人的指点下,还是找到了一条通到山顶的小路。虽然东烽在山顶附近设了岗哨,但那几个人很快被骁骑营的人搞掉了。

    五更天。

    嗤嗤嗤,熊山城背后的陡峭山顶突然飞出一阵阵火箭,这些火箭的箭头都带着饱含火油的油包,飞入城中,射中哪里就在哪里炸开。

    熊山城中多木屋和草屋,一旦撒上点火油,即刻引燃。

    随着一排排火箭飞来,熊山城中大乱,从梦中惊醒的人们穿着单衣,有的披着棉被,大家跑到街上,看那些火箭不断飞来。

    县城本来就不大,中央地段起火,四周也难保不被波及。

    东烽被吵醒,披衣登到高处,看熊山城内火势熊熊,借着北风火势越发不可阻挡,知道这座城池恐怕是守不住了。

    东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带上能召集到的人马,咱们也不守城了,咱们直接去抄他们的营寨,多杀一个赚一个。

    打开城门,东烽带着人急奔骁骑营,因为事先有布置,骁骑营的人此时都在备战状态,五更天时,他们就看到城中火起,后山上的火箭一排排飞下去。

    东烽的人马冲过来,恩绪早将骁骑营分做两队,两千人正面迎敌,用弓箭射住敌人的进攻。

    待敌人冲过来,骁骑营用长枪和盾牌,凭借木战车和敌人周旋,不让他们的奇兵发挥作用。

    混乱中,杰一行遇上了东烽,杰一行用手中宝剑接战东烽的长枪,两个打得有来有往。

    东烽无心恋战,只想烧了骁骑营的营寨,然后跑路。

    东烽的逃跑方向很明确,就是南边的无缺城,他的父亲东定边目前坐镇那里,到了无缺城就有了依靠。

    骁骑营的另一千人绕开敌人,直奔熊山县城,这一千人动作也快,解决掉所剩无几的守军,他们就在城头插上骁骑营的大旗,呼喊声震动内外。

    正在厮杀的东烽看到城头骁骑营的旗帜在火光中舞动,知道大势已去,熊山县城守不住了。

    东烽带领不多的随从,打马向南飞奔,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战场,他们直奔无缺城。

    杰一行看的分明,下令勿要追击,天色昏暗,恐怕追击被反杀,那就不合适了。

    东烽带着亲随,一路狂奔,去南方的道路是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道,跑出很远,看看后面并无追兵,他们才敢稍微放慢速度。

    再说骁骑营进入熊山县城后,后山的火箭停止了发射,他们帮助城中百姓灭火。

    杰一行和恩绪也参与到灭火的队伍里,忙乎到天亮,才将明火扑灭,城中还有许多地方在冒烟。

    时值冬季,老百姓的房子烧了,没地方住,天气又冷,很容易发生群情激昂的事件。

    杰一行下令帮助百姓重建房屋,建筑房屋的材料不够用,就去附近的几个临县索要,让他们帮助熊山城复建。

    新归降的几个县哪敢怠慢,争相将自己能贡献的木材啊泥瓦啊纷纷运来。

    几个县的建房工匠都汇集到熊山县,大家齐心合力,帮助熊山县民盖房子,重建家园。

    远处一彪人马飞奔而来,济从云扎住阵脚等待敌人,隔着一箭之地那队人马停住脚步,为首一将,身材健硕,面庞粗砺,髭须缭乱,手携一柄大铁棍。

    那将催动雪灵兽来到阵前,扬棍一指:“北地小儿,安敢犯我朔漠,何不早早受降饶尔不死!”

    杰奇理哈哈大笑:“臭蛮子口气不小,北地神兵二十多年前打得你们屁滚尿流,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奉劝你们早早滚回去放羊才叫明智,可惜啊,你们一个个笨得要死,不给自己留活路!”

    北地士兵皆大笑不止,番将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要过来厮杀。

    济从云道:“哎,你先别急眼,快报上名号来,小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我乃虎头部猛将火狸是也!”

    “哟,猛将呢,我好怕怕呀。”

    济从云挥刀急进,宝刀携千钧之力劈下去,火狸大铁棍一横,只听嘡的一声,震得人浑身发抖,两人都暗暗吃惊,对面的有把子力气啊。济从云连连出刀,火狸也不含糊连挡三刀,大铁棍一招横扫千军,济从云俯身闪避,耳听得头顶风声呼啸。

    济从云是遇强更强的性格,那容他耀武扬威,回手一刀砍他胯下雪灵兽,火狸抽棍格挡,将将挡住济从云的宝刀,还没回过神来,济从云的刀已经斜劈下来,火狸闪身躲过,惊出一身冷汗。济从云暗说,这个火狸比前面那个大郎有本事多了。

    两个人来来回回打得难分难解,正憨斗时,杰奇理发现远处一块大石上闪出许多人来,一面大旗在薄雾里招展,旗子上硕大的野狼头时隐时现。大旗下面众人簇拥着一人,此人身高体壮,头戴鸟羽冠,甲胄银亮,面目凶悍,胡须茂盛。杰奇理倒吸一口冷气,想此人就是大山奴了,他见过蛮族各部落头目的画像。

    杰奇理急令收兵,济从云退回阵中,但见大山奴在巨石上挥动手臂,两侧有人马鱼贯而出,眼见蛮族兵马越来越多,济从云下令后退。

    蛮族开始放箭,济从云令手下变换阵型,举盾牌防御。大山奴令旗一招,一队队骑兵迎面奔来,济从云喊一声不好,让弓箭手准备射击,敌人越来越近,无法阻挡,索性不撤了,跟他们拼了。

    蛮族骑兵将杰奇理和济从云这队人团团围住,但等大山奴一声令下,就展开屠杀。

    正紧急时,杰式和杰一行带领大部人马赶到,他们逼退蛮族的包围,杰式下令弓弩手齐射敌阵,蛮族不得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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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忍小忿而就大谋

    有人送信给杰一行,原来是申宝派来的。

    申宝给杰一行写了封密信,大意是说,明严榨取钱财,勒令他和留三条每人缴十万两银子,他怀疑明严不会就此罢手,可能会一直找机会榨取他们,直到把他们榨干为止。

    所以,申宝有个想法,他想把自己商号在北部的一些钱和物都捐给杰一行,帮助他们更好地壮大,有一天打败并驱逐明严父子。

    申宝他们在北部地区有十几家分号,这些商号所控制和拥有的财富,至少值数百万两银子,申宝想从流动资金里拨出一些捐献。还有一些粮食,食用油和糖等。

    申宝的这次捐献规模大约在数十万两银子,申宝认为与其被榨取,还不如交给杰一行,正好可以利用这些钱壮大规模。

    杰一行大喜,他已经看到了这个问题,招募的兵勇越多,消耗也就越大,军队人数增加是好事,只要能负担军饷和粮草,当然人数越多越好。

    杰一行请教恩绪,“您看咱们现在扩大了根据地,把我们的地盘向南扩张了几百里,各州县的管辖也没那么紧,看样子明严父子还没腾出手来巩固他们的地盘,我们短期内有进攻无缺城的可能吗?”

    恩绪摇头,“无缺城不同于这些小县城,且不说它的守军达数万之多,就说它在明严父子眼中的地位,肯定比这些个县城重要很多,一旦我们攻打无缺城,我相信金瓯城不会袖手旁观,他们会第一时间驰援,到时候来多少万人就不好说了。”

    杰一行同意恩绪的这个看法,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挑战对手的核心城市。

    “那我们下一步要往哪个方向发展?”杰一行真诚问到。

    “殿下还记得大津港对我们的支持吧,那里有我以前的下属木桓,他也是一员战将,不会因为压力,就轻易改变立场,人很可靠。问题是,大津港在东边,离现有根据地太远,不过我们可以考虑,将根据地向东扩张。”

    杰一行激动地抓住恩绪的手,“您说的正合我的心意,如果咱们一味向金瓯城逼近,势必遭致他们的攻击,现在我们避其锋芒,逐渐发展,滴水穿石,绳锯木断,日后必有奇功。”

    恩绪感慨道:“难得殿下这么年轻就有耐心,忍小忿而就大谋,否则不足以成大事。”

    附近的两个小县看到熊山城被复建的很好,也来投奔杰一行,杰一行照例热烈欢迎,目前这个阶段,杰一行就是要大力扩张根据地,占据更多的地盘和人口。

    金瓯城。

    申宝和留三条交割五万两银子,明严眉开眼笑,他知道这些银子对这两位首富来说,数目并不大。不能说九牛一毛吧,至少也没伤筋动骨。

    申宝对明严的巧取豪夺有心里预期,养活庞大的军队,需要庞大的开销,而且申宝预料每人十万两绝不是明严索要的最终数目。

    我们几个有钱人,在明严眼里就是一头头肥猪,肉要一口一口吃,明严既然已经张开血口,怎么会咬一口就停下来呢。

    留三条在上缴银子当晚就病倒了,大夫来诊看,认为他是急火攻心,留三条认可这个诊断,他留三条这辈子何曾无偿拿出这么多钱,银子出去了,他的心也血流不止,锥心之痛,难以忍受啊。

    留三条招来自家师爷,问他怎样才能不继续平白拿出自家银子。

    师爷面露难色,“国王想要,我们岂能保住?”

    留三条生无可恋地摇摇头,这就跟拿刀子割他的肉一样。

    师爷附耳道:“老爷,如果您老去世了,国王会不会放过您?”

    留三条茫然,“师爷,你这是啥意思?”

    “我是说,如果您老今天去世了,国王会不会就放过您了,不再跟咱家要钱了。”

    留三条听不明白,师爷只好直说:“如果您假装去世了,国王就不在要钱了,有没有这个可能?”

    留三条暗忖,看明严的尿性,我留三条就是化成了灰,他该要钱还是会要钱,他可不管什么禁忌,只要你家里有,你就得拿出来。

    师爷看留三条默然,又说:“要不您装病吧,脑子坏掉的那种病,眼神呆滞,口水直流,啥也记不得了,俗称癔症,国王一看,您都这模样了,要么就不要银子了,要么就少要点。”

    留三条两眼放光,抓住师爷的衣袖,“这一招有可能管用,我就试一试?”

    “您就试试有啥不可以?等事情过去,就说病好了。”

    留三条的一脸褶子都绽开了,能保住银子的喜悦让他笑的灿烂。

    下一次,明严召见两位首富时,只有申宝去了,有人报告,留三条老爷重病卧床,无法到王宫来见陛下。

    明严一听,心说,这老小子跟我这装病呢,看样子上次缴那五万两银子,他不舒畅啊。

    明严一笑,对申宝说:“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留首富吧,他病得起不来了,看样子挺严重,需要我们去慰问慰问。”

    留三条卧在床上,头上盖着手绢,面容憔悴,眼睛半睁不睁,脆弱不堪的样子。

    明严凑近看了看,留三条的枕头上遗了大片的涎水。

    有人在旁边喊:“留老爷,国王来看您了!”

    留三条半睁开眼睛,眼珠转了两下,似乎在寻找国王,却对眼前的明严视而不见,就像一个有智力缺陷的人,无法理解身边的事情一样。

    留三条被人扶起来,坐在床上,头上的手绢掉下来,口中喃喃:“国王,国王。”

    留老爷的两只手爪子一样伸出去,抓的却是申宝,连国王是谁都不知道了,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有人把老爷的手塞进明严的手里,俩人抓着彼此的手,心里好生厌恶。

    明严清了清嗓子:“留老爷啊,我是国王,我来看看你,听说你病了,感谢你为国家献出的五万两银子,过一个月啊,麻烦再把余下的五万两银子交上来。”

    留三条一听这话,嘎!抽过去了,翻白眼,吐白沫,一头倒在床上,还要五万两啊。

    明严和申宝赶紧后退,仆人又是拍打又是呼唤,留老爷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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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钺介绍:
天下九域,六国共存,北方蛮族,海盗,妖兽,山鬼……矛盾交织,危机四伏,每一步都性命攸关。
天钺一出,斩杀妖兽,蛮族败退,宣威朔漠。
世子之位,明争暗斗,权臣乘便,王权衰微,赚得英雄头似雪。
逆袭之路,艰难困苦,魔法襄助,天钺再临,打入渔樵话里听。天之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之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之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