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道出真相
凌文说的没错，若他是宁国的皇子，不会帮着齐|墨灭了宁国，等等----灭了宁国？！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凌依抓住了关键，也许，从一开始，凌文就在朝这一步走，从自己最初发现他为齐|墨所用的时候，他就在策划着，而那个结果，他已经达到了。
让宁国迎来了灭国之灾。
凌依忽然惊惧的看着凌文，这个男人，微笑的外表下，却是藏着怎样可怕的心思？若说宁国之灾是他一手造成，那这一路走来，他究竟策划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还是说，所有的这一切，与海宁公主的矛盾，宫承焰与宫云瑞与齐华和齐润的勾结，对齐|墨的陷害，对自己的加害，都是他在暗中推波助澜？
凌文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凌依，像是没看到她不敢置信中又透着恐惧的双眼。
凌依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下来，疼痛让她理智瞬间拉了回来，眼里的震惊一扫而光，迅速融入月色当中，清透中有着明了。
凌文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凌依如此惊慌，甚至是恐惧的表情，不过这才几个呼吸之间，她就能如此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得不说，真的是个难得的理智的女人。
只可惜了-----凌文眼里闪过一抹遗憾，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凌依，他在等着凌依开口。
从后者的表情中，凌依已经十分确定自己刚才的想法了，也许从一开始，凌文就站在阴影下，用他的双手，在这张巨大的网上操作。
无论他用了什么办法，但凌依肯定，他一定暗中推着海宁公主仇恨自己，推动着齐润和齐华加害齐|墨，他也许并不是想要加害自己，甚至是齐|墨，只是想将海宁公主以及宁国，一步一步的推向死亡和灭亡。
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一个人能如此精心布置，又是怎样的动力，让他竟然算计到让一个国家都灭亡。
当想到一个人想要打倒一个国家的时候，凌依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说，当意识到凌文就是所有一切的推动者，她确实受到了惊吓。
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点，纵然凌文能够算计一切，可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若是无人可依，他达不到结果。
换句话说，他顶多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从前是凌依没有防备，甚至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可现在不同了，她既然知道了凌文的真面目，那就势必会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防备他，若是这样，他的那些诡计，还能得逞吗？
凌依微微往前站了站，笃定道：“你不惜花费多年的时间，就是为了让宁国走向灭亡，也许海宁公主和亲到北秦就是你这盘棋的开始。
你帮助齐|墨登上太子之位，定然也有考量自己的利益，而你做这么多，一般的野心，根本不足以让你支撑你这么久。
我想，宁国与你，必定有着血海深仇罢。一个国家与你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那肯定是这个国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那件事，让你恨他们到要用一整个国家来偿还，所以我大胆的说----你应该是某个被宁国灭亡的国家的皇子。
你二十多岁，常叔说你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捡到了你，那推及二十年前，与宁国作战并且惨败的国家-----
我相信，只要翻一翻史书，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凌文忽然大笑起来，一手扶着树干，笑的直不起腰。
“我并没有猜错-----”凌依不懂他为何要笑成这样。
“------”凌文低声说了句什么，凌依没听清楚，靠近了些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二十多年前，被宁国灭亡的国家-----是随国。”凌文笑声戛然而止，猛地站直了身子，因为提及母国，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森冷起来。
凌依对随国并无什么了解，只是觉得有些耳熟，“这么说，你是随国皇室的遗孤？”
凌文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头，他也不是常人，虽说刚才情绪有些失控，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只是不带感情的陈述道：
“父皇轻信了宁国皇帝，导致整个国家被灭亡，他以为投降就能让那些人放了满城百姓，可宁国皇帝却出尔反尔。杀了皇宫的所有人，还有满城的百姓。
随国是个小国，纵然人口不多，可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他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屠杀了一座城，只为了高兴，从此以后，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随国了。
我那时候才出生，父皇让护卫拼死送我出城，只是这一路追兵不断，好容易逃到北秦的边境，护卫将我送到熟人那里，托那人给我找一户普通的人家领养。”
看出凌依的想法，凌文摇了摇头，继续道：“那人找的不是父亲，他把我送到一户小商户手中，给了不少银钱，但那家人待我并不好，一个月后就将我悄悄扔了。
我虽然不记得，但父亲说，他是在老林中捡到我的。我想，老天爷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它没让我饿死，没让我被豺狼吃了，它让我好好儿的活着-----活着复仇。”
又停顿了片刻，凌文看着凌依道：“你可知道我看你是什么感觉？你和我一样聪明，你的眼睛里，带着和我一样的----仇恨，我们都是为了复仇而活。”我们可以说是绝配。
“其实我很好奇，你的仇恨来自哪里？”他看着凌依，目光中难以掩饰的好奇，等着后者回答。
凌依慢慢的呼出一口气，难怪----难怪她总觉得凌文有些地方让自己觉得很像。
他的笑，是掩饰，是面具，而她的笑，亦是迷惑敌人的手段，乍看温和的让人毫无防备的笑意之下，藏着的却是一颗算计的心，他和她，真的很像。
凌依忽然想到关键，问道：“启天珠不是宁国的，而是随国的。”
凌文笑点了点头：“启天珠本就是随国的，因为随国是小国，皇室中也没人外传，所以大家并不知道，直到宁国夺去昭告天下后，天下人便以为那是宁国的国宝。”
他定定的看着凌依，“现在知道真相了，夫人打算怎么办？”
第407章 洽谈交易
本以为会是一番比较棘手的试探和询问，没想到凌文如此爽快的就将一切交代的一清二楚，至少让凌依不再对他的身份产生疑惑。
那么正如凌文所说的，她既然知道了真相，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是告诉齐|墨？还是瞒着？对防着凌文，还是联手合作呢？
不得不说，凌文确实一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他手中的那些消息从何处得来，但他确实有着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消息渠道。
人一旦掌握了秘密，那就掌握了对方的命脉，牵制了对方的行动，甚至能够，让对方为自己所用。
凌文有这样的优势，若是联手，对自己来说，是很大的助力，但同时，她也知道，后者一定不会做亏本买卖，既要合作，那就要拿出诚意，而自己能给他的是什么呢？
“你隐忍这么多年，甚至忘了自己身为皇子的尊贵，心甘情愿自称奴才，你的隐忍背后，是天大的野心，你想要光复随国。”
而这还只是第一步，以凌文的心境，这么多年的忍耐，他早已不只是将目标放在光复亡国之上，还有---征服这个天下，成为一方霸主。
凌依在原地走了几步，淡淡道：“你早就知道齐|墨就是四皇子，并且将他作为你的赌注，你与他交易，我猜----他一定答应你了什么条件。”
凌文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表示认可，语气中有些戏谑之意：“那夫人以为，我与殿下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凌依呵呵一笑：“太子殿下不知道你的身份，对你虽然怀疑，但是却不知道该从哪方面怀疑，你并没告诉他你的条件，连和你交易的人都不知，我又如何猜得到。”
凌文反倒不认可了，轻摇了摇头道：“夫人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要猜出我想要的，不难。”
凌依沉吟了一瞬，忽而笑道：“你想等太子登基之后，让他帮你重造随国-----不，这还有些强人所难，或许，你只是想要兵力。
毕竟有了军备力量，就等于有了崛地而起的资本，只是我有些好奇，随国已亡，如今你身边，还有多少能记得随国的百姓？”
凌依并未反对凌依的话，显然是承认了自己的想法，他确实要等齐|墨登基之后，问他要十万大军。
虽说这个数目很困难，但是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到时候，哪怕齐|墨反悔，他也有办法让他不得不答应。
“随国的百姓已经在各个国家扎根，这么多年，他们一面深入那些国家，汲取他们的智慧和文化，一面暗中与我联系，拥护我，支持我，并且等待着我。
他们都相信，终有一天，我会让随国重新发扬光大。”
凌文的语气并未多激昂，反而有些过于平静，就像只是在说，他中午吃了一碗混沌那么简单。
但不知为何，这样的他，反而让凌依觉得心头发热，这个清瘦的男人，他的背后，背负着整个国家的使命，而自己，只是背负着一个家族而已，这样比起来，似乎太微不足道了。
“或许----我们可以联手。”她低声道。
凌文果然如她所料那般问道：“夫人能给我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刚才凌依已经在心里想过一遍了，她能给凌文什么呢？他最缺的，也许是人力，可光复一个国家不可或缺的，却是银子。
凌依目光幽深的看着凌文，“重造一个国家并不是说的那么简单，你不仅需要人力，还需要财力，也许你已经找到了别的能在财力上帮助你的人，但我相信，你不会拒绝送上门的钱。
若是不出意外，年后太子就能登基，而那时候，却是北秦最容易出现动乱的时候，周围的邻国，一定会虎视眈眈的盯着北秦，一旦瞅准机会，必定会发难。所以那时候，你就算是有把握，也不会贸然提自己的要求。
若真要稳定下来，在气势上压住周围的邻国，少说也得一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愿意给你供给银两，一直持续到你文帝的名号打响天下。”
即便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乍听凌依这番话，凌文还是惊的半响无语。那双眼睛，在银月之下，熠熠生辉，像是天边最明亮的星辰，而他也知道，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此时他不得不重新对凌氏一族估量，若是按照他对凌氏一族的了解，虽然富裕，却还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
但凌依既然敢放话，还说的如此笃定，这就叫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对凌氏一族了解，还是说，在这个家族的深处，还有自己未探寻到的？
凌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而向来自诩最善识人的他，去不知后者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恢复了镇定，语气中带着怀疑：“夫人对男人的这些事不了解，可莫要一不小心就夸下了海口，你可知道重建一个国家，需要多少银子？
你又是否能算到，要天下人都称呼我为文帝，又需要多少年的时间？
二十多年了，我在凌府呆了二十多年，我知道越是困难的事情，越是需要时间的沉淀，文帝？呵呵----还要多谢夫人赐号，只是不知那一天到底在第几个二十年后。
若是我一直无法达到那个高度，难道夫人要一直支持我？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确实，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很狂妄，但是凌依却并不是没有考虑，人一生需要不断的去尝试不断的去冒险，并且不断的去打赌不断的去选择。
而这一刻，她尝试着冒险的选择了一条看起来很坎坷的路，但是却赌自己一定不会输的难看。
“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你的消息渠道与我共享，第二，将来你随国的生意，我凌家要占三分之一。”
果然是个吸血的狼，就算是女人，也不能小看了，凌文眼皮有些抽搐：“三分之一，这个数目也太狠心了，十分之一，多的不能再给了。”
“三分之一，一厘也不能少。”凌依淡淡的看着他，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凌文眉头紧拧着，三分之一，他日若是自己的国家强大，那三分之一的生意都要归凌氏一族所有，这似乎也太--
“你刚才也说了，不知道第几个二十年才能成为天下皆知的文帝，我也很可能投的是个无底洞，怎么算你都不亏。”
第408章 洽谈结束
凌文的犹豫在凌依的预料之中，她也并不担心后者会一口拒绝，因为至少站在她的角度来看，自己正在做一笔亏本买卖。
且不说凌文要多少年才能登上皇位，又要多少年才能成为受其他国家重视的文帝，单是要获得这些荣耀，他就必须身经百战，而一场战争的物资消耗，更是无法估量的。
若是凌文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那她的这部分支出，就相当于打了水漂，真如她所说的，是个无底洞。
凌依淡淡的看着凌文：“你自己都无法估量这条路上会花销多少银子，我如此支持你，让你分出三分之一已经是仁慈了。你若是再犹豫，那我就要二分之一。”
凌文抬头看着她，良久，眼神中才露出一丝无奈，摇了摇头道：“夫人果然不一般，这等心思和魄力，若是身做男儿身，我一定想要与夫人拜把子。”
凌依耸了耸肩，“拜把子就算了，你也不必急着答复我，回去好好想想，若了结果，无论同意与否，让人告知我一声。”
凌文弯腰拱了拱手，“小的恭送夫人。”
凌依嘴角轻轻一扬，招手示意织羽和织扇过来，两丫头终于看到一点儿动静，赶紧跑过去。
“去客厅，文管事先回小竹园罢，待会儿与常叔也来膳厅一起过节。”说着人也跟着转身往客厅而去。
织扇按耐不住的问道：“夫人，您刚才与文管事都谈了些什么？谈了那么久，可知道他的身份了？”
织羽也好奇的看着凌依，等着她回答。凌依本也没打算瞒着两人，直接道：“他是随国的皇子，随国已灭，不过却一心想要光复随国。”
纵然有了思想准备，可也没想到是这样的身份，织羽和织扇都惊讶的合不拢嘴，织扇更是大声道：“皇子？婢子之前还-----还一直当他是和我们一样的奴才，还曾开过他的玩笑。
夫人----婢子这不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吗？”她惊愕又焦急的看着凌依，毕竟从骨子里就透着对皇室的崇敬和畏惧。
织羽比她要镇定些，不过眼里的惊骇之色也没少多少，“若他是随国的皇子，那常叔-----”
“常叔只是普通人，只是捡了文管事，为了不惹麻烦，恐怕连父亲都瞒过去了。”凌依解释道。
两个丫头恍然点头，却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前一刻还是与自己同等身份的人，下一刻就成了皇子，就如当初的祝陌，有时候人的改变，真的只是一个瞬间而已。
虽然凌依没有嘱咐，不过两个丫头却知道这件事说不得，都将刚才的话烂到肚子里去。
马上就要到客厅了，听着屋内的一群人玩笑，看来气氛十分不错。
织羽忍不住担忧道：“夫人，太子殿下今日特意来追问文管事的身份，是不是要告诉他真相？”
若是说，对凌文不利，毕竟自己与他也算是认识了好些年，后者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并不愿意看到凌文出什么事。
可若是瞒着，太子那里肯定交不了差，那凌府上下就很可能被牵连，似乎无论告知与否，都是个难题。
“你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告诉太子殿下。”凌依低声道。脚已经踏入厅内，一眼看见兰氏，乖巧的叫了声祖母，上前偎依在身边坐下。
齐|墨看着凌依的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凌依点了点头，笑着福礼：“多谢殿下关心，休息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恐怕是这几天睡的不好，有些疲乏而已。”
齐|墨放下心，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宫曦儒手中的酒杯紧了又松，才笑着对凌依道：“虽然只是疲乏，不过以防万一，明日还是请大夫诊一诊。”
“对对对----不能掉以轻心。”兰氏赶紧拍着凌依的手道。可眼神儿却带着莫名的笑意，上上下下的扫视一番，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晚饭很快又重新准备了一桌，比起先前那桌更是丰盛，而这一次，因为人多的缘故，大家也吃的开心。
凌常和凌文在开饭之前来给齐|墨请了安，齐|墨也笑呵呵的没多问什么，更没多看凌文一眼。
一桌人边吃边笑，渐渐一桌子菜也见了底，因为高兴，大家都吃的比平常多，饭菜都重新添了两回，最后实在撑不下肚，大家才作罢离席。
眼看天色已经很晚了，凌善道给齐|墨安排了住的地方，宫曦儒自然是要和凌依在若梦阁睡了，等一切都吩咐好后，他才与齐|墨告辞离开。
这一夜，无论是知晓了秘密的，还是一片茫然的，都早早的睡了，然而这个看似平静的夜，却并非它表面那么安静的让人心安。
凌依醒来的时候，发现宫曦儒已经醒了，再看时间，确实也快到晌午了，想着太子殿下还在府上，她赶紧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前厅。
齐|墨果然在厅内悠闲的嗑瓜子，宫曦儒和凌善道依旧陪着，许是昨天睡的太远的缘故，兰氏并没在场。
看到凌依进来，齐|墨赶紧道：“你这懒丫头，我还想你若再不醒，我就得先回宫了。”
凌依不好意思的福礼致歉：“殿下恕罪，这几日身体实在不好，耽误了殿下的时间，实在罪该万死。”
齐|墨努了努嘴，继续嗑自己的瓜子，他的桌上已经堆了一小座“山”，却不知是不是力道太大的缘故，高耸的山尖哗啦一下子全倒了。
凌依假装没发现齐|墨的不悦，问宫曦儒道：“你急不急着回去？我的意思，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在这里多住几天如何？”
宫曦儒宠溺的点了点头：“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齐|墨听罢后，无奈的摊手道：“既然你们暂时不走，那我只能先回去了，再不回去，恐怕父皇又得骂了。”
三人纷纷起身，将齐|墨送出凌府，眼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才回屋。
德源驾着马车问车内的齐|墨道：“殿下，直接回宫？”
“先去墨观----”齐|墨淡淡道。
第409章 和盘托出
凌依以为，齐|墨必定会问自己关于凌文的事，她也想好了说辞如何回答，可直到齐|墨离开凌府，他都没有开口询问，凌依便知道齐|墨一定是想要亲自去问凌文。
而齐|墨果然也如她所料，离开凌府后，不记得先回皇宫，而是径直去了墨观。
昨夜凌文在凌府住，今儿一早就去了墨观，齐|墨去的时候，墨观已经在正常运营了。
见到齐|墨，凌文也没有差异，而是笑吟吟的将后者迎进了内堂，又让小伙计送上了茶水和点心。
待下人退下后，齐|墨才单刀直入的问道：“你知道我今日会来，莫不是等着我给你送启天珠？”
凌文笑了笑，拱手道：“小的不敢，怎敢让太子亲自来送，小的一直在等着太子的召唤，不想您却先来了，真是折煞了小的。”
齐|墨一手拿着茶盖，一手扶着椅子把手，凝视了片刻，才道：“启天珠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要给我一个理由。”
凌文微微一笑，起身从旁边的柜子中取出一个木盒子，重新坐下后，打开盒子递给齐|墨。
“殿下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面。”
齐|墨好奇的拿出盒子中的一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金牌，看着上面赫然刻了一个“文”字，他不解道：“这不过是一枚普通的金牌，能说明什么？”
“殿下请看背面。”凌文指了指齐|墨手中的金牌道。
齐|墨又翻过来一看，却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刻了六行小字，只是上面的字他却有些看不明白，只依稀引得几个字而已。
不过这也足以让他眼里充满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凌文道：“这是随国的文字，你是-----随国的皇子？”
凌文微微点了点头，语气中却有着自嘲之意，“如今没几个人知道随国了，殿下还能知道这是随国的文字，我深感欣慰。”
齐|墨依旧有些不信，可反反复复的看，手中的这枚代表凌文身份的金牌，确实是随国所有。
他也曾听说过，在随国，凡是刚出生的皇子和公主，都会有一个终身携带的金牌，这金牌的制作工艺复杂，且从不对外，就算有人想要仿制，也是难上加难。
若不是他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对随国文字也见过一二，否则今日就认不出来了。
可是，就算知道凌文的身份了，那么扑面而来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却让他更加不解和茫然。
“若你是随国皇子，为何成了凌府的家奴？你当初让我在登基之后答应你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你为何又非启天珠不可？”齐|墨略带警惕的看着凌文。
他是皇子，凌文同样是皇子，这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至少现在他都还不能将凌文看成是皇子对待，但他却相信一点，凌文绝对有一个长远的计划。
而那个计划，一定会依靠自己。
凌文脸上的表情未变，依旧笑吟吟的道：“启天珠本就是随国的，我是随国皇子，想要回自己的东西也不为过。
当年随国被宁国灭亡后，我被送到北秦，阴差阳错被父亲捡到，这么多年多亏了父亲，我才能长大成人，所以，我骨子里是随国的唯一一个皇子，可也是父亲的孩子。
至于我想要殿下答应的事，以您的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
齐|墨不悦的皱眉，语气泛着寒意：“你骗了我如此之久，现在却还想让我答应你的条件，不知道你身份之前也就罢了。
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以为我还会给自己多制造一个麻烦？”
“殿下为何觉得这是麻烦？我想要光复随国，这与殿下称霸天下有何矛盾？殿下依旧可以做你自己的伟绩，我只需要让我的子民有一个国家。
即便我骨子里流着随国的血，但我是在北秦长大，我喜欢这里，敬爱父亲，也尊重老爷，这样的我，又怎会与殿下您为敌呢？
既成不了敌人，那就是朋友，如今我帮助殿下成功登基，换取殿下对我的兵力支持，这交易很公平。
不仅如此，殿下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签订协议，随国永世不与北秦对立，我们两国还可通姻亲，成为邻邦友国。”
齐|墨沉默不语，他在思考，思考凌文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毕竟自己登基之后，要面临着诸国的审度。
他若是能力不足，那周围各国也不会尊重自己，所以登基之后，要面临的问题也更多。
凌文的想法他已经猜到，这么多年，他确实帮了自己不小的忙，却只索要了一个请求，而这个请求，至今还未兑现。
可若是登基之后就要分出一部分兵力来帮凌文打天下，这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凌文也看出了他的顾虑，又道：“我只是向殿下借兵，并非白用，至于士兵的一切开支，我自行准备，殿下只需借我兵力即可。
而这种状况也不会持续太久，最多三年，若是顺利，两年即可，我要建立随国的雏形，需要几场胜仗来昭告天下。”
齐|墨静静的听着，他自诩认识凌文多年，可对后者的了解，却在今日才有了个大概，过去几年当中，他只知道凌文是个善于算计的人。
可现在，他才知道，后者并非只是算计，他还在光明正大的筹划一场大的动荡。
齐|墨从袖口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递给凌文道：“远处的先暂且不说，至少这颗启天珠我现在可以给你。”
顿了顿，他略带试探的问道：“你当初可是说想要将启天珠供奉在墨观？”
凌文微微一笑，又站起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银质三脚架托盘，托盘上放着巴掌大的一块红布，中间呈凹状，正好能将启天珠放进去。
他将启天珠放在托盘上，然后再将托盘摆在内堂的中央的烛台之上，烛台下面已经准备了香炉等物，竟是真的要将启天珠供奉起来。
齐|墨看到此状，不禁哈哈大笑：“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放在这里，你就不怕别人偷了？”
凌文指了指启天珠：“殿下若是好奇，不如自己试试。”
第410章 珠子秘密
齐|墨被他弄的好奇，走到案台前，左看看，右看看，才试探着伸手去拿珠子。
可是当他的手放在启天珠上，却发现自己如何用力，也取不下启天珠。齐|墨不死心，又想要连带着银质托盘一起拿走，但依然挪不动，就像是嵌在案台上似的。
他看了看与墙体镶嵌在一起的案台，终于打消了直接将桌子搬走的想法，错愕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文在银质托盘上摆弄了一阵，又让齐|墨试着取下来，这一次，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了下来。
“这托盘本就和启天珠是连体的，当初被宁国夺走的只有这颗珠子，现在终于能够让他们合为一体了。”凌文看着托盘，感慨道。
齐|墨恍然的点了点头，将珠子重新放在银盘上，便不在意的坐回原位。既然做了决定要割舍出来，他也不会磨磨唧唧的再露出什么不舍。
“如今知道你身份的，都还有谁？”他问凌文道。
凌文想了想，“除了随国的几个老臣，宫中只有殿下一人知道。”
“你凌丫头可知道？”齐|墨又问。
凌文不知道凌依在自己之前有没有告诉****，不过他相信后者对这种事也不会隐瞒，便点头道：“知道，我昨夜才告诉了她。”
齐|墨忍不住笑起来：“难怪凌丫头昨儿晚上一直盯着我，怕是等着我去问她。不过比起问她，我还是觉得直接问你更好。”
“殿下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接下来打算如何？”凌文又问了与凌依同样的问题。
凌依给了自己莫大的帮助，不过自己也承诺了不少，现在，他很想听听齐|墨会如何处理。
齐|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当初不知道你的身份，我确实答应了你的要求，现在即便知道了，我也没打算撤回当初说的话。
不过口头协议，都是怎么好听怎么说，哪怕我现在承诺于你，将来也不一定会守诺。
所以我不会先肯定的答复你，但他日我登基之后，我必定会尽可能的帮你，就像你现在尽力的帮我一样。”
凌文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失落和不满，而是笑着拱手道：“那我在这里先谢过殿下了，祝愿殿下能够早日登基。”
既然该问的都问完了，那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齐|墨告别了凌文，终于与福源一起回宫。
等到两人离开了一刻钟的样子，凌文才面无表情的走到供奉启天珠的案台前，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启天珠看。
不知何时，堂内出现了一个全身上下都是黑的鬼面人。
鬼面人来到凌文的身后，恭敬的抱拳福礼：“皇子殿下，属下觉得这个北秦太子根本不可信，他刚才支支吾吾顾左而言他，分明是不想履行诺言，想要替将来他的失信找借口。
他能坐到今天太子之位，您在其中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他以为只要是太子，皇位就能十拿十稳了？
皇子殿下，属下斗胆，干脆挑些是非，让他吃点教训，可别再得意忘形了。”
“你想怎么教训？是绑起来打一顿？还是坏了他的名声？”凌文冷冷质问。
鬼面人露出危难之色，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如使点儿手段，让他从太子之位上下来，这样一来，他一定会心急，再来找皇子您，到时候你就可以再与他谈判。”
凌文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守信用的人，哪怕你与他谈一千次一万次，他依旧不会守信用。何况----现在我可多了一个棘手的对手。”
鬼面人微微诧异，能让皇子殿下说出棘手的，这还是头一回遇到，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先退下，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事我暂且不会追究，但他日，他若是真的敢出尔反尔，那我势必----会让他悔不当初。”
鬼面人听到这话，才面露高兴之色，再次恭敬的弯腰拱手退下。
凌文目不转睛的看着启天珠，因为是白日，珠子的光亮很柔和，表面就像是镀了一层珍珠粉似的光滑洁白。
而珠子里面，晶莹剔透的能看到那些不规则的纹路。纹路渐渐变得清晰，像是会移动似的，竟然渐渐凝成一座山峰的模样。
凌文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已经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思绪，可还是让自己头晕的有些站不住。
这就是启天珠的另一个秘密，也是其价值所在的地方，这枚珠子，相传是女娲娘娘座下的宝石，因常年听讼经文，已经成了有灵性的珠子。
因为不安分，却在某一日趁着女娲不在，溜下了凡间，却终于因为没有修炼成形而被人类找到，并且作为宝石鉴赏起来。
启天珠的名字也不是是谁给的，但自凌文知道它的存在，它就是这名字，凌文更不知这名字的由来，还是只是人们随口一叫。
但是相传，这颗珠子，不是普通的珠子，通过它，你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启天珠流落宁国二十多年，这还是凌文头一次见到。
他取下启天珠捧在手里，睁大了眼睛凝视着珠子的内部，那些不规整的纹路，依旧不规整，杂乱的像是裂痕一般。
可是为何刚才自己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呢？还是说，这颗珠子的价值，真的不知是发光而已？
山峰----为何有山峰？凌文十分想不通，索性将珠子放回银盘上，心想未来日子还长，他有的是时间来研究这颗珠子。
那些老臣，都说珠子有着改变天道命令的神奇力量，他虽然对此嗤之以鼻，但却隐隐觉得，启天珠一定还有着其他更神秘不可解的秘密。
小厮从外面走进来恭敬道：“文管事，少夫人过来了。就在外面。”
凌文怔了怔，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凌依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时候应该在家呆着，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心中虽然这样想，他还是让小厮去将人请进屋。凌依一进门就看到放在正中央的启天珠，哈哈笑道：“文管事做事，果然与常人不同。”
第411章 再次确认
齐|墨离开后，凌依知道他肯定要先去找凌文，便算着时间，又过来一个多时辰，她才告诉宫曦儒，说自己想要去墨观看看。
她的心中，尚还有疑问，若是不弄清楚，会让她夜夜都睡不好觉。
宫曦儒从她那里听说了凌文的身份，此时也知道凌文并非普通人，本想与她一同去，凌依却婉转拒绝，说是并不碍事，只是想再去看看启天珠而已。
宫曦儒向来尊重她的想法，便也没有坚持，不过还是将她送到墨观外面，又说自己要先回侯府一趟，毕竟还是很多事需要处理。
答应了晚上再回凌府，宫曦儒看着凌依走进去，才动身离开。
凌依被小厮带着进了内堂，还没等她跨进门槛儿，就看到大摆在堂正中央的启天珠，即便白天，珠子依旧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
她不禁笑了笑，走到堂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之意：“文管事做事果然不同凡响，如此大胆的将这颗价值连城的珠子摆在这里，你莫不是故意想引谁来偷？”
凌文哈哈大笑，抬手示意凌依请坐，又让丫鬟上了新茶和点心，“夫人言重了，小的只是喜欢这颗珠子，放在这里方便每天都能看到，并无其他心思。”
凌依哦了一声，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启天珠的前面，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颗珠子。
那种异样，渐渐地又出现了，凌依知道这并非普通的夜明珠，可也无法解释为何会有种失去心神之感。
她的双眼，只要看向这颗珠子，便不由自主的要被其吸引进去，像是掉入了一处深渊，令人恐惧又窒息。
“夫人-------夫人-------？”凌文连叫了两声也不见凌依答话，又见后者神色恍惚，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启天珠。
凌文心中一骇，顾不得男女有别，抓住凌依的肩膀使劲一摇。
凌依猛地回过神，茫然的看着凌文，心中却对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再去瞟一眼启天珠，却被凌文打断：“夫人，您还是坐着吧，这启天珠神乎得很，稍不留神怕是要被其迷惑了心智。”
想到自己两次在启天珠面前失去心神，凌依心中很是奇怪，也不想再看了，坐下后问凌文道：“文管事莫非也觉得这珠子有古怪？”
凌文摇头又点头，将关于启天珠的传说告诉了凌依，又道：“这恐怕要因人而异，有人觉得启天珠很神奇，有人又觉得只是颗普通珠子而已。
不过夫人也别太放在心上，女娲座下的灵石幻化而成，必定有些特殊之处。”
凌依抿嘴一笑：“想不到文管事还信这些，我还以为你是个神鬼不信的人。”
“论事而看。”凌文露出几分浅笑，“夫人来找小的，只是想看启天珠？”
凌依无奈的摇摇头：“既然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也别用奴才的称呼了，我听着别扭。”
每次只要想到凌文是随国皇子，却还笑眯眯的用奴才的称呼，她就觉得后者套了一层厚厚的面具，而面具下面，说不清是什么心思。
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与自己站在同一个位置说话，敞开了说话，这样凌依还要觉得自然些。
凌文也没反对，立马就改了称呼：“夫人若是觉得这样更亲近，那我以后改口就是。”
这下听着确实要舒服多了，凌依目光又落在启天珠上，也许是隔得距离远了些，她没再感觉到什么异样。
这次来，主要就是想确认启天珠对自己的影响，第一次若是偶然，那么第二次就成了必然，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隐隐的，她觉得这启天珠或许与自己有什么联系。
“我也没什么事了，就是过来看看你是不是果真把珠子供在墨观。”她跟着起身，又笑道：“你是否准备一直供在墨观？”
要知道墨观可是凌府的财产，若一直放在这里，那岂不是就成了凌府的东西了。
凌文挑了挑眉，“夫人拥有的金银珠宝可比我多的多，这颗珠子我可不能让给夫人。”
凌依瘪了瘪嘴，“不让你称奴才了，转眼就爬到主子头上去，可真有你的。”
“这可是夫人教的，我只是学的好而已。”凌文丝毫不给她面子。
凌依无奈的摇了摇脑袋，这才带着织羽和织扇离开墨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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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看上去有些担忧，是不是那珠子有什么问题？”回去的路上，织羽见凌依沉默不语，担心问道。
“没什么，只是-----呵呵--------或许是我想多了，我最近敏感了许多，这可不像我了。”凌依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织扇赶紧拿出毯子给她披上，“夫人若是累了，就靠着眯一会儿，这回去还得片刻功夫。”
凌依微微颔首，也许是太劳累，也许是其他原因，总之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路过笑仁堂的时候，织羽特意让车子停了一会儿，下去叫了柳大夫，让后者收拾着去凌府。
也不知睡了多久，总之等凌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在若梦阁的自己的床上，两个丫鬟一个屋里刺绣，一个在院中练武。
听到床上的动静，织羽放下手中的针线，走过去道：“夫人可睡好了？”
“我睡了多久？”凌依翻身起来，觉得头有些晕沉沉的。
“您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柳先生已经来了，老太夫人昨夜说要请大夫来给夫人您瞧瞧身子是否安康，您看是现在让柳大夫进来？”
凌依靠在床头，点头示意织羽将人叫进来，织羽放下床幔，这才出去叫柳先生。织扇见她走出来，停下来问道：“夫人醒了？”
织羽一面点头一面道：“我去请柳大夫过来，你先进去伺候着夫人。”
织扇点头应是，将武器收起来，这才小跑着进屋去，没等多久，柳大夫就被织羽领着过来。
第412章 惊喜不断
本来只是觉得有些疲乏，现在连柳先生都叫过来了，凌依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拗不过其他人的担心，终于还是同意让柳大夫给自己瞧瞧。
隔着一层帐幔，凌依伸出手，柳大夫将帕子放在她手腕儿处，手指轻轻搭在脉搏处，闭着眼睛凝神把脉，脸上的表情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惊喜，一会儿又惋惜，一会儿又诧异，弄的织羽和织扇紧张兮兮。
两人都大气也不敢出的看着他，终于看到柳大夫睁开双眼，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样？”
“我家夫人身体如何？可有什么隐疾？最近夫人都很嗜睡，时常感到疲乏，是不是忧思过多的缘故？”织羽接二连三的追问。
柳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慢点儿：“一个个来，这第一呐，夫人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主要是忧思过多，长此以往则会导致精神衰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夫人还是要少忧虑。”
两丫头鸡啄米似的点头，织扇催促道：“那第二呢？还有什么？”
“这第二嘛----”柳大夫故意打了个顿，见两人都将心提到嗓子眼儿似的模样，哈哈大笑，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高兴道：“恭喜少夫人，您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凌依乍听之下，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身孕？这意思就是-----自己怀孕了？
“你确定？没有诊错？为何我点感觉都没有？”凌依听上去有些慌张和焦急，似乎比起这个喜讯，她更宁愿是柳先生诊断错误。
柳先生再三肯定道：“错不了错不了，少夫人确实有了身孕，您算算时间，是不是葵水已经许久不到了？最近也变得越来越嗜睡，饭量比平时大，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凌依思绪一转，这才想起，这段时间因为担心宫曦儒和齐|墨的事，她竟真的忘了葵水一直没到这件事。
这样一来，那就是真的了？！自己真的-----孕育了一个生命？与宫曦儒成亲一年多来，自己终于怀了他的骨肉？！
这消息过于震惊，以至于凌依这样理智的人，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慌神，只要一想到身体里多了一个小生命，她就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织扇和织羽早就高兴的欢呼起来，两个丫鬟赶紧到门口，另外叫了两个小丫头，让两人去通报凌善道和兰氏。
又找了个小厮，让他去通知宫曦儒。
兰氏听到这个消息后，笑的合不拢嘴，立即赶到若梦阁来看凌依。
柳先生还未离开，虽然已经得知了消息，兰氏还是再问了一遍，又问了关于凌依的身体状况，以及对应的需要做哪些准备等等。
凌善道到的略晚些，来的时候柳先生已经离开了，兰氏陪在凌依身边，嘴里唠唠叨叨的说了天南地北的话。
兰氏将柳先生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笑道：“真是祖上保佑，鹰老和阊老那两个老家伙，前几日都还在催我，现在可好了，他们就是现在落气也该瞑目了。”
“兰妹子，这么多年了，你这张嘴还是半点不饶人，我们四个老家伙只剩下两个了，你不替我们难过也就罢了，还盼着我们早点儿落气，我看我们两个老头子，迟早被你先气死。”
鹰老笑嘻嘻的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生气的意思，阊老跟在他后面，走在最后的则是宫曦儒，看其脸色，红光满面一看就是高兴的不能自已了。
“你们消息倒是快。”兰氏让人又重新摆了几张凳子，“浮生是我孙女儿，你们跑这么快做什么。”
鹰老和阊老笑呵呵的坐在兰氏旁边与她说起话来，宫曦儒则坐到床边，充满了柔情的看着凌依。
凌依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低敛着眉眼，长辈们都在屋里，她也不好说什么话。
还是兰氏懂她，不客气的轰着鹰老和阊老出去，“你们两个老家伙为老不尊，孙媳妇要和夫君说话，你们还在这里赖着不走做什么，赶紧跟我出去。”
鹰老和阊老被兰氏的口无遮拦弄的无奈，一面起身一面对凌依道：“现在有了身孕，你要听大夫的话，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还有长彦，这头三月最是要紧，万不能出半点差错，你回头问问大夫，若是孙媳妇和重孙子有什么闪失，我们两个老家伙第一个不饶你。”
宫曦儒赶紧起身拱手应是，目送鹰老和阊老以及兰氏离开后，才转身回到屋里。
没有外人了，两人轻松自在了许多，凌依挪了挪坐的发麻的屁股，见宫曦儒还一直盯着自己，不禁好笑道：“成亲一年多了，有身孕是正常，你怎么跟捡了宝似的。”
“难道不是捡了宝？我这辈子能娶到你，现在你还坏了我们的孩子，这不是宝是什么。”宫曦儒握着她的手，语气中满是疼爱之意。
因为还不到三个月，兰氏担心回侯府去没人照顾，便让凌依在凌府多住一个月，还将程氏派到凌依身边，帮着织羽和织扇照顾凌依的起居等事。
宫曦儒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不过也问了柳大夫不少问题，还准备了许多吃的喝的玩儿的，不仅如此，自己也将公务搬到凌府，索性跟着凌依在凌府住下。
他长期没有回侯府，稍微一打听，宫承焰父子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毕和堂内，宫承焰脸色铁青的来回踱步，宫云瑞则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等着父亲问话。
“你的那两个妾可有动静？”宫承焰问他道。
宫云瑞摇了摇头，自从海宁公主死了之后，他便没有再娶，倒不是尊重海宁公主，而是为了维护他君子的形象，毕竟海宁公主才死不到半年，他就急着另娶，就显得太混蛋了些。
不过正妻虽然没有，妾倒是有好几个，宫承焰在庆隆帝面前已经完全不受宠，被凌善道打压的爬不起来，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唯一保住宫家一切的方法，就是让宫云瑞赶紧有孩子。
可是现在，宫曦儒竟然已经有了后代，若是生下来是儿子，那他和宫云瑞的出路，也就完了。
“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出生。你知道怎么做吧。”宫承焰冷眼看着宫云瑞道。
第413章 送来贺礼
海宁公主死了也快半年了，半年下来，虽然也有不少人上门给宫云瑞说亲，不过都被他委婉拒绝，美其名曰是要悼念海宁公主。
实则宁国已经不存在，他也无需忌惮什么，这个悼念的借口在知情人看来，倒显得有些可笑了。
不过当事人宫云瑞却对那些异样的眼光不以为意，大有一种无所谓的心态。
凌依的怀孕对他和宫承焰来说，无意是个巨大的打击，宫云瑞知道自己的父亲只是个放牛郎，说白了就是个贱民，自己身体里流的血，与宫家没有丝毫关系。
滕淑阁还剩了两个老家伙，若非那两个老头子考虑到宫家的未来，怕因为当年的事引来祸端，只怕早就与宫承焰撕破了脸皮。
季老和阊老的死，已经引起了滕淑阁的严重注意，即便是现在，宫府内还有许许多多知道和不知道的眼线。
一旦凌依诞下宫家的继承人，那自己和父亲，也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滕淑阁的人一定会出面将他和宫承焰撵走，而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很可能会想办法除掉父亲和自己。
宫云瑞知道，父亲说的话是对的，凌依那个孩子，一定不能让他出生，无论男女都不行。
为了试探虚实和情况，他提前打听了凌依的所在，得知后者在凌府养身体，特意带上贺礼去凌府拜访。
来者是客，无论他怀有什么样的意图，总不能拒人之外，何况宫云瑞还提了礼来。
守门的将他迎进客厅，又有小厮去通知凌善道和宫曦儒，丫鬟则去禀报凌依。
宫云瑞怎么说也是宫曦儒名义上的弟弟，宫曦儒也没法儿装作不知道，便放下手中事物去了前厅见他。
“听说嫂子怀了身孕，这是好事，大哥也忒自私了些，好消息就一个人知道，若不是我无意间听人说起，还不知道我们宫家要迎来这等好事。
本想去侯府找大哥，又听说你在这里住，我就赶紧过来问候一声，这是送给大哥的贺礼，还有未出生的侄子，希望大哥不要嫌弃我礼物寒碜。”宫云瑞笑吟吟的将礼递给宫曦儒。
宫曦儒让宫升将礼物收下放入库房，才微微一笑：“你能来就好了，还带什么礼，你我兄弟之间还不要这些？
不过你也别眼馋我，你何时准备另娶？我听说媒婆都上门好几家了，你就没一个看中的？”
宫云瑞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可没大哥那样的福气，何况海宁才去不久，我一时也不想再另娶，不过是少了个伴随左右的女人罢了，实在不碍事。”
宫曦儒微点了点头，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两人又说起了齐|墨、齐华和齐润三人的事，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宫云瑞再说，宫曦儒也只是听着罢了。
坐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宫云瑞终于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对宫曦儒道：“虽然大哥平日用不上我，不过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大哥尽管找我，千万不要客气，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兄弟。”
宫曦儒亲自送了他出大门，才转身回到若梦阁。
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凌依睡的比平时多了太多，从前大白天她几乎不会睡觉，偶尔也只是稍稍眯两眼，可现在却不同了，到了中午，不由自主的就想躺着睡下，那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宫曦儒轻轻的推门而入，见织羽和织扇都坐在外间，便知道凌依一定睡着了，他挥手示意织羽到自己身边来，等后者到了，才道：“让路护卫跟着宫升去库房，仔细看看宫云瑞送来的东西可有什么不妥。”
织羽应是，到了院外，吹响口哨，然后找到宫升，将宫曦儒的意思告诉后者，两人结伴去了库房。
刚刚到库房，路笑天就从旁边走出来，笑嘻嘻的看着织羽道：“织羽妹妹，我给你的哨子好用吧。”
当初为了方便织羽找自己，他特意给织羽做了一个口哨，让她贴身带着，一旦有什么事，吹响口哨就行了。
织羽嗔怪一眼，上前去将库房的门打开，然后才对路笑天道：“侯爷说了，让你查查宫云瑞刚才送来的礼物上面，可有其他什么东西。
夫人这才刚刚怀孕，胎儿还很不稳定，若是这时候谁想要捣乱，吓着夫人了，胎儿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你快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路笑天有意与她开玩笑，煞有介事的拱了拱手道：“遵命，织羽妹妹说的话，就是天命，我马上看，一定仔细查看。”
“你快点----”织羽不好意思的看了宫升一眼，不禁催促路笑天道。
路笑天将宫云瑞送来的礼物打开，是一柄如意，还有一副小巧的碗筷汤匙。如意肯定是送给凌依和宫曦儒的，这汤匙碗筷必然就是给未来小主子用的。
他先检查了汤匙碗筷，没发生什么异样，又仔细的检查了如意，连柄首处那细微的细缝都仔细的检查了两遍，同样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看来这只是他的试探而已，也许是为了确认夫人真的怀孕，也许是为了让我们放松戒备，总之，这如意和碗筷汤匙并没任何毒物的痕迹。
更没有有害胎儿和孕妇的任何东西。”路笑天总结分析道。
他的医术织羽很是信任，这才放了心，不过紧接着心又提了起来，即便这一次没有任何毒，可这不代表宫云瑞和宫承焰就会这么善罢甘休。
他们既然知道凌依怀有身孕，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敌人出世呢，只怕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难以预料的麻烦啊。
织羽轻轻叹了口气，将礼物重新归回原位，然后才跟着出去，将门反锁起来，与宫升和路笑天回去复命。
听三人说礼物上并没什么不好的东西，凌依和宫曦儒都一副了然的模样，显然也猜到了些。
“该来的总是要来，躲是躲不过的，以后多加小心便是。”
凌依宽慰其他几人，正好宫升和路笑天以及织羽织扇都在，她将四人叫到自己身边，笑道：“你们也认识了这么久了，本来之前就想给你们完婚。
不过前前后后事儿太多，总要耽误，现在应该没什么大事了，我看下个月就有个好日子，到时候你们两姐妹就一起出嫁吧。”
第414章 好事连连
过完了中秋，迎来了不少好日子，首先齐|墨顺利被封了太子，宫曦儒因为有战功，庆隆帝将他的挂名侯爷转了实权，给他拨了一万人马，并且让其负责宫中上下的治安，尤其是庆隆帝身边，更是隔几日就要让宫曦儒去执勤。
虽然看似这个差事不讨好，但却是个最能与圣上近距离接触的，若非庆隆帝有心照顾，恐怕宫曦儒也得不到这份差事。
他当然也明白庆隆帝的意思，虽然现在齐|墨已经是稳打稳的太子，将来某一天必定会登上皇位，但这并不能说明齐|墨就不需要准备自己的力量。
宫曦儒和白朗，这一文一武，将来一定会成为齐|墨的左膀右臂，庆隆帝想要趁自己还在位的时候，将宫曦儒和白朗培养起来，而将宫曦儒安排到自己身边做事，就是计划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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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除了这件事，更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那就是路笑天与织羽、宫升与织扇的婚事。
这两对儿人早就互生情愫，若不是前前后后有那么多事耽误了，四人恐怕早一年前就成亲了。
路笑天和宫升听说了这件事后，高兴的就差没抱着彼此在原地打滚儿转圈了。
早几年前，路笑天就为了迎娶织羽做好了准备，譬如在凌府的不远处买了一座四合院，一进一出，虽不奢华，不过两人住绰绰有余，而里面的布置摆设，更是他旁敲侧击问了织羽的喜好来安排的。
他还给宅子取了个有趣儿的名字“笑羽斋”，虽说用两人的名字来命名显得有些俗套，不过心意在那儿，他相信织羽不会嫌弃的。
至今他都还没带织羽去看过自己的那处宅子，也是为了给织羽留个惊喜，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年。
好在宅子他经常让人去打扫，后来还找了几个仆人去住着，免得久不住人发了霉。
当凌依当着四人的面儿说了大家的婚事后，他立马就带着织羽去看了自己的宅子。
织羽其实知道他有一处自己的宅子，也知道他时不时的问自己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儿，喜欢什么植物，喜欢什么样的石子路，或者喜欢什么样的样式摆设以及桌椅。
总之，这些隔三差五的问题，让她早就心知肚明，可也假装不知道，只是不想打击路笑天的高兴劲儿，另一方面也是等着他给自己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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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织羽和路笑天，织扇和宫升这两人更是有趣儿的紧。
宫升从小到大跟在宫曦儒身边，又比织扇大了八岁，他早就有自己的住处了，从相识到现在，织扇也没少往他那里跑，所以这方面倒是没什么惊喜的。
两人又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所以自然而然的将宫曦儒和凌依当成自己的长辈，但两个长辈对两人也是颇为了解，也没什么兴趣介绍认识。
宫升是个嘴上总会犯傻的人，也许是故意为之，也许是无心之举，总之，他总能在你高兴的时候，用一句话将你的所有兴致浇灭，并且还自鸣得意。
这方面织扇是他的克星，两人甚至还因为这件事，你来我往的开始比赛，看谁的嘴巴更厉害，谁能说的对方无言以对，那就是赢了，赢了不说，还得给对方好处。
宫升每每都会送织扇一件或首饰或胭脂或衣物作为礼物，织扇则更洒脱了，花了两个月时间跟着织羽学了刺绣，最后扎了几根手指头，也没能绣出个模样来，索性送了个半层品，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锦囊，让宫升宝贝不已。
两人因为都是习武之人，宫升虽然动手的机会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他出脑无影动手，不过也不代表他的功夫弱，织扇跟着路笑天学了这两年，进步很大，可即便如此，她也才能与宫升打成平手，偶尔他在耍个赖或者使诈，自己还得在他手里吃亏。
因为这件事，织扇没少闹小性子，既不高兴宫升赢了自己，看也不高兴他故意输给自己，后来干脆有空的时候就与宫升切磋，顺便让他倾囊相授，有什么就教自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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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凌依将两个丫鬟要出嫁的消息公布出去，凌府上下无不欢喜，虽然只是两个丫鬟，不过这些年相处下来，也亲如兄弟姐妹，大家都很高兴，也替织羽和织扇高兴。
能帮忙的就帮忙，会刺绣的就帮着缝嫁衣。
兰氏知道织羽和织扇对凌依忠心耿耿，特意恩准，让两个丫鬟将凌府当成是娘家出嫁，这样一来，凌府上下都开始布置，对联灯笼酒席客人一应不少，不过碍于两丫鬟的身份，这些客人中并无主子级别的人物。
但这对两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身为丫鬟，能将凌府作为娘家，对她们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将来哪怕是在夫家受了气，还可以叉腰趾高气扬的说自己有凌府撑腰。
这边凌府在积极准备丫鬟们的出嫁事宜，另一边，宫云瑞和宫承焰，正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才能让凌依怀里的胎儿自然而然的滑胎。
既要达到效果，又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那至少在动手的时候，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用药不算是明智之举，凌依身边懂医术的人好几个，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将毒物吃下去，恐怕难度不是一点儿的大。
这日，宫云瑞也不知哪根筋突然开窍，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赶紧找到宫曦儒，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后者。
”父亲，明日你就入宫请示皇上，他们现在正准备两个奴才的婚礼，心思肯定没放在我们这边，只要皇上点头，那我们便有机会让他凌家在阴沟里翻船。“
宫承焰许久没在庆隆帝面前说话了，想到后者对自己的态度，恐怕多半不会得到在重视，不过听完宫云瑞的计划，他又觉得计划不该浪费，于是写好奏折，决定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启奏庆隆帝。
第415章 祖传太庙
翌日早朝，等各位大臣各自汇报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庆隆帝见也没人说话，就打算退朝，不想这时候宫承焰却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事起奏---”宫承焰捧着自己的折子站出列队。
庆隆帝现在对他厌恶不已，以前因为他的宠信，宫承焰即便只是个四品官，也颇受大家的重视。
现在倒好，自从庆隆帝对他的态度转了个弯，大家也就看明白了。
宫承焰的势头已经去了，只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再重新获得庆隆帝的信任，既然这样，那大家为什么还要尊重他呢。
听他说要有事起奏，有人已经嘲讽道：“宫大人早先不说，等皇上都要退朝了你才开口。
莫非你说的是什么天大的事，想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宫承焰现在已经能忍受这些冷嘲热讽，想当初他还是皇上面前的宠臣的时候，这些人谁不是巴结着自己，现在他们一见自己大势已去，就忍不住要快点落井下石。
对于这些人的这些态度，宫承焰只有一个想法，总有一天他会东山再起。
而总有一天，这些人会重新在自己面前低头。一旦那个时候，他绝对会将今日的羞辱百倍的还回去。
“皇上-----臣要说的这件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将来太子登基之事，还请皇上听下去。”
宫承焰没有理会那说话的人，而是又上千了一步，认真的看着庆隆帝道。
庆隆帝本来也重视，不过听说关于齐|墨登基的事，他的好奇心被提了上来，不止是他，包括齐|墨以及在场的诸位大臣在内，都好奇的看着宫承焰，想要知道他到底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宫承焰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风光，腰板儿也不由得挺的笔直，满面红光的大声道：
“历来新皇登基，都会在太庙举行三天三夜的祭祀活动，以期能够得到上天的保佑，保佑新帝以及我北秦子民安康，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
有人听的嗤之以鼻，嘲笑道：“这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宫大人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是什么事吧，还是说，你根本没事儿要启奏？”
“我怎敢耽误皇上的时间。”宫承焰冷眼瞄了他一眼，又对庆隆帝继续道：“皇上可还记得今年初春的时候，那时候下了一场古今少有的暴雨。”
说起这件事，大家的面色都不禁有些异样，想当初，这朝中几乎一半的大臣，逼着庆隆帝将齐|墨逐出北秦，逐至蛮夷之地。
现在呢，时过境迁，齐|墨不仅在雷电的打击下活过来，现在还成了太子，且皇室中已经没有能与之比拟的皇子。
他没有威胁存在，再加上庆隆帝的宠爱，将来登基是稳打稳的没问题。
这一切似乎发生的太快，恍惚中觉得过了许久，可算起来也不过一年多，很多人都刻意的不去想这件事，因为知道自己当初为难了齐|墨。
不仅如此，将来他们还会越发的尊重齐|墨，对他衷心，因为已经背叛了一次，还得到了原谅，若是再不知好歹，那就是存心找死了。
宫承焰见成功的将大家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很是高兴，又道：“当初宫中有多处损毁，皇上也派了工匠修缮改造，如今宫中已经焕然一新-----”
庆隆帝很是不悦，拍着桌子道：“你要说什么，一次性说完，朕没那么多时间听你废话。”
宫承焰面上闪过一阵尴尬，加快了语速道：“工匠们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将宫中损坏的地方都修补完了，可臣想说的是，坐落在皇宫东方的瑞山上，可派人去查过？”
靠近皇宫的东面，有一大片皇家山脉，名叫瑞山，也是庆隆帝的猎场之一，瑞山的山顶有一座北秦世代相传的祖庙，名曰太庙。
太庙是北秦的元帝建造，象征着北秦的长久和繁荣，也许最开始，元祖并没料到太庙会一直传下去，两百多年，史书上有记载的，已经翻修了总共十八次，而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十多年前。
太庙与北秦早已成为一体，时间越长，它的影响力也就越大，北秦从上到下，无论是当今天子，还是街头乞丐，都对这座太庙保持着最崇高的敬意。
庆隆帝继位之后，每隔半年就会亲自登一次瑞山，徒步爬到山顶，然后到太庙里去静修一个月。
只是最近这一年多，他因为各种各样的事，确实耽误了时间没去过，但就算没去，也不代表那里无人。
相反的，由于太庙的重要性，那里守了不下百名的精兵护卫，这些护卫也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代代相传的守庙人。
有了守庙人的保护，太庙一直相安无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庆隆帝绝对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的人。
“太庙一切都好，朕并没听到有任何破损的地方。”庆隆帝不耐烦的道，挥手示意福泉喊大家退下。
宫承焰却像是没看到似的，追问道：“皇上真的确定？您已经一年多没去过太庙了，怎么肯定那里就一定是您想的那样。
万一那些守庙人，见财起意，将太庙中的东西洗劫一空，皇上也能确定？
守庙人要世世代代呆在瑞山山上，不能下山，更不能离开，他们若是想要逃走，一定会逃不过金卫的追踪，皇上又如何肯定，他们的心中没有怨言呢？
臣知道，殿下将来一定会在某一日继承皇上您的位置，臣也是想到了太庙，这太庙占地面积广，要修缮至少也要一年之久，怕到时候出现什么纰漏，所以就先托人上去查了查，可是-----”
因为他的一个“可是”，所有人都视线都充满了紧张，庆隆帝更是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看宫承焰这煞有介事的模样，他心也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什么事？
宫承焰嘴角浮现出一个冷笑：“臣派去的人回来告诉臣说，太庙一切都好-----仅限于正面。”
朝堂内哗的一声如炸开锅似的议论不停，宫承焰的意思，就是说背面出了什么问题？
庆隆帝又急又火，怒呵道：“都给朕安静，让他继续说。”
所有人都倏地闭嘴，玄武殿内安静的没有任何杂音，宫承焰面露惋惜：“只是背面，却是毁了大半啊。”
第416章 修缮议论
宫承焰也还是有些小聪明，他并不急着在一开始就跳出来告诉大家，而是等着庆隆帝要宣布早朝结束之前，才站出来是说话。
这样一来，很容易就聚焦了视线，也能让大家重视。
而他这前后衔接的开场，也让玄武殿的所有人，包括庆隆帝在内，都不得不重视和认真起来。
事关齐|墨将来登基之事，当事人自然更加在意，齐|墨听完宫承焰的话，脸色一喊道：“放肆，你以为太庙是什么地方，是随随便便乞丐都能住的破庙？
那可是我北秦的神庙，你当那里没人不成？竟然敢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本宫看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臣是不是在胡说八道，皇上您一查便知，若是皇上不相信，可以立即派人去瑞山，看看太庙的背面是不是垮了。
太子殿下也说过，太庙是我北秦的祖庙，若是祖庙都垮了，那-----”
“你还不住嘴。“庆隆帝怒吼的指着他，阻止了宫承焰在朝堂上说出不吉利的话。
宫承焰似乎也才惊觉自己差点儿说了要杀头的话，赶紧跪下磕头道：“皇上恕罪，微臣并没有别的意思。
微臣只是担心太庙的修缮需要花费太长时间，若是与殿下的登基时日相冲突，那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皇上，微臣恳请皇上派人去查一查太庙的情况，若是没有损坏的地方，那就当微臣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若是真的有损坏的地方，那恳请皇上批准微臣的请求，派人仔细修缮太庙。”
有人已经不满的站出来道：“皇上，太庙事关重大，守庙人也是忠心耿耿了无数代，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们一定会通知皇上。
但您并未收到这样类似的消息，那也就是说，至少太庙没出什么大问题。臣以为，只是有人想要借题发挥，哗众取宠而已。
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臣愿意亲自去瑞山查看，看太庙是否完好。”
宫承焰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对方的官职比自己大，不客气的道：“我提出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去领功的，你做事一向没头没尾草草了事。
皇上，如此重要的事，臣以为，应当交给一个有责任心，又细致聪明的人去做，最好还要懂得建筑。
一旦真的发现太庙有需要修补的地方，他要能够担当起来，负责太庙的修缮事宜。”
庆隆帝本来还不相信太庙真的出了问题，毕竟自己确实没有得到守庙人的信息，但听宫承焰这样说，心中又担忧起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庙的重要性不在龙脉之下，庆隆帝觉得自己看破了宫承焰的心思：“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朕-----”
“臣以为，能担此重任的，仅有一人，那就是参知政事凌大人。”宫承焰在庆隆帝说话之前道。
殿内的人都再一次的震惊的或扬眉或瞪眼或讥笑冷笑或面无表情。
庆隆帝将“选拔你”咽了下去，狐疑的看着宫承焰，似乎想从后者的眼里看出什么来。
他以为自己猜到了宫承焰的意思，以为后者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他同意宫承焰去住持修缮太庙，这样一来，他的功劳就大的可以让他连升两级。
但宫承焰说出“凌大人”的时候，庆隆帝却茫然了宫承焰和凌善道，虽然两家表面上是亲家，但实际上关系却势同水火，恐怕心里都恨不得让对方死。
但宫承焰为何要将这么好的差事让给凌善道，甚至是推荐他去呢，住持修缮太庙，一旦功成，那可是有莫大的荣耀，而且还会受到天神以及北秦几十代先帝的保佑。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凌善道和齐|墨。
凌善道知道宫承焰的性子，后者绝对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更不是乐意看到自己好的人，这次却将这件事推到自己头上，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不怀疑宫承焰的真正用意和企图。
齐|墨只知道若是太庙不完整，那自己的登基也不可能进行，虽然登基时间可能还要许久，但一切早做准备才是最好。
现在听说凌善道要负责修缮太庙，他心中除了怀疑之外，更多的还是高兴。若是凌家能拥有这份荣耀，那对凌依以及凌家，可是莫大的好处啊。
朝臣们议论纷纷，凌善道站在原地沉默不语，脑子里思考着宫承焰可能会打的算盘。
庆隆帝也任由下面的人吵吵嚷嚷，也在想着自己的事。宫承焰刚才看他的模样，嘴角带着冷笑，眼里更是泛着阴冷。
他知道，那不是对自己的，给宫承焰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但正因为庆隆帝知道，所以才怀疑宫承焰的真正企图。
另一方面，若是这一件事真的交给凌善道来负责，那自己想要灭了凌家的想法，只怕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等等-----他的想法-----庆隆帝眼神忽的一凛，看着宫承焰，公然从后者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是的，宫承焰此举，还是为了讨好自己，他为何要讨好自己呢？一定是还想东山再起，还想重新拾起当年的风光。
既然是讨好，那肯定要投其所好，宫承焰是最了解自己想要什么的，而且，他也是最支持这件事的。
这一次，庆隆帝终于觉得自己猜对了，不过，还有一点他很不明白，那就是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利用太庙。
而这个原因，当然只能问提出这件事的人了。
庆隆帝对福泉招了招手，后者低下头，听着庆隆帝说了几句，一面点头一面应是，等庆隆帝说完后，福泉站直了身子，长声吆喝道：“退朝-------”
一声退朝，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大家纷纷揖手行礼三呼万岁，然后恭敬的退出玄武殿。
福泉让小太监赶紧出去拦住宫承焰，将他请到了偏殿去等着。
宫承焰去往偏殿的时候，凌善道看的清楚，这让他越发的不安起来，若是事情简单，庆隆帝何必会单独找宫承焰谈话呢。
而万一，万一自己真的会负责这次太庙的修缮，又会遇到什么事呢？
第417章 看到曙光
宫承焰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了太庙损毁之事，庆隆帝谅他也没那个胆子胡说八道，遂退朝之后吩咐福泉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派心腹上瑞山查看。
若太庙真的损毁，那这问题可就严重了，一来守庙人没有如实相报，庆隆帝不得不怀疑他们对皇室的衷心。
二来，若真的有大面积的损坏，那按照北秦的习俗，一定要重新翻修，而翻修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一定要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由天子在太庙内吃斋念佛半月，再举行祭祀活动，然后才能开始翻修。
这且不说，太庙是北秦的象征，无论是修缮的材料还是工艺，都要做到最好，这不仅仅消耗的是金钱，更重要的，还是时间。
而庆隆帝自己，现在最缺的，怕就是时间了。
偏殿内，庆隆帝沉着脸看着宫承焰，铁青的脸色说明他现在心情极度的不爽。
宫承焰恭敬的跪在地上，看上去有些惶惶不安，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魄，就算是站在庆隆帝面前，心中也是自信的，因为知道自己在庆隆帝的眼里是有利用价值的。
但现在，他这一次，算是破釜沉舟了，若是再没什么建树，再让庆隆帝失望，那他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心中不安、不自信，他越发的惶恐，这种可有可无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权利谈判，他只能等着庆隆帝发话，来决定自己的尊卑地位。
“朕希望，你说的是错的。”庆隆帝沉默了良久，终于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宫承焰赶紧俯首：“臣也希望自己说的是错的，或许守庙人就是怕被皇上您迁怒，所以才隐瞒了太庙一事。
臣若不是想着太子将来登基会在太庙吃斋念佛，臣也不会心血来潮让人去查探，本只是为了确保太子一切顺利，却没想到------
哎，臣有罪，臣做了让皇上忧虑的事，臣罪该万死。”
“你是罪该万死-----咳咳----”庆隆帝猛地一拍桌面，气的厉害，竟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福泉赶紧给他拍背顺气，着急的让小太监将药拿过去，有人迅速呈上一晚黑漆漆的汤药，福泉服侍着庆隆帝喝下药后，后者才渐渐好转起来。
宫承焰小心翼翼的垂着头，心里却算计着，看来那消息是真的，庆隆帝已经病入膏肓了，刚才汤药拿上来的太快，明显是小太监在旁边时刻准备着。
到底是什么样的病，让他需要时刻不停的喝汤药以此来缓解痛苦呢，这场病，还有的治吗？
这些问题宫承焰只能自己做判断，本来昨天他还不确定，现在心中却不由得放下了，至少照这样的结果来看，庆隆帝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这也是为何他会在这时候提出太庙的事，因为他知道，知道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去的庆隆帝，一定会尽早让齐|墨登基。
也许在今天之前，庆隆帝并没太担忧，他的病症并未告诉任何人，只要随便找个借口理由，让齐|墨登基，他就可以安心的养病，并且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但现在却不同了，太庙若真的损坏，那齐|墨至少在一年之内是不可能登基，只是，庆隆帝还能撑那么久吗？
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庆隆帝声音透着威胁的问宫承焰：“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心中又猜到了什么？”
宫承焰微微抬首，认认真真的道：“臣看到皇上因为臣的话而气的龙体抱恙，但皇上有真龙和天神庇佑，任何病魔都奈何不了您，臣看到了皇上的健康，和北秦的繁荣。
皇上一定是准备好了让太子殿下来挑起北秦的重担，太子殿下年少有为，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北秦在他的带领下，一定能称霸天下。”
庆隆帝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哼，你倒是会说，你可知道，你刚才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宫承焰心里咯噔一声，立即砰砰砰的磕头道：“多谢皇上不杀之恩，皇上对臣关照有加，臣对皇上忠心耿耿。
臣知道，皇上您担心太子殿下受奸吝小人的蛊惑，所以臣才会在朝堂上提出那番话。
皇上，臣以为，此次负责修缮太庙之人，非参知大人莫属，他一定会-----让皇上您失望的。”
庆隆帝眼睛一亮，轻笑了一声，接着却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宫承焰，还是你知道朕的心思-----
好，念在你给朕出了这么个好主意的份上，将来参知政事一职，朕留给你便是。”
宫承焰早就在等着这句话，高兴的连连磕头道：‘多谢皇上，臣的责任就是替皇上排忧解难，能替皇上做事，是臣的荣幸。”
庆隆帝觉得心中高兴，心底又涌起一股难受，喉咙一痒，又开始咳嗽起来。
宫承焰赶紧垂下头，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直到庆隆帝吩咐让他起来，他才站起来，盯着自己的脚面等庆隆帝说话。
“你可以回去了。记住，你能活着走出这座大殿的唯一条件。”庆隆帝眯着双眼盯着宫承焰道。
宫承焰立即拱手：“臣知道，臣从里都是站在皇上您这边的，臣心里清楚，是皇上的仁慈，恩赐臣可以活下去。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在这件事上，让您满意。”
庆隆帝见他已经明白，挥了挥手道：“行了，这些话留着事情做完再说，你先退下吧，有事朕自会召你。”
宫承焰再次福礼，这才恭恭敬敬的退出偏殿，等走出宫门后，他谨慎中带着几分惶恐的脸，才突然转成冷笑。
成了成了成了----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宫承焰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只要这次做的好，那他就可以再一次重回当初的风光。
凌善道，只要除掉他，解除了庆隆帝的心头大患，他宫承焰的黎明，可就不远了。
看庆隆帝的状态，虽然他不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但显然已经不长了，否则后者也不会表现的那么急切，甚至遮掩了自己的病状。
齐|墨虽然是太子，但终究还是太年轻，若是庆隆帝完全倒下，那周围邻国必定会发难，所以庆隆帝一定不会看着那样的情况发生，他怕是死了，也要瞒着天下人。
而这，恰巧就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地方，宫承焰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让他看到了曙光。他宫承焰的命运，很快就会改写了。
第418章 谜之太庙
凌善道回到凌府后，就忧心忡忡坐立不安，虽然朝堂上没有得到庆隆帝下旨，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宫承焰一定耍了什么心机，这一次，太庙的修缮主持，怕是十之八九要落在自己身上。
凌依怀孕之后，宫曦儒很多事都不让她操心了，但凡需要动脑子操心的事，他都瞒着后者，这样一来，凌依就闲的多了。
凌善道下了早朝回到府中，凌依正坐在屋里看书，宫曦儒今日特意请了“病假”留下来照看她，所以也不知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等凌常找到他，说是凌善道请他去书房一趟，宫曦儒就猜到今日朝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一起去。”凌依迅速放下书，准备起身跟着宫曦儒一同去。
宫曦儒立即将她按回座位上，带着几分不容置疑道：“柳大夫说了，你现在在特殊时期，不宜忧思太多，若是累积心神伤了府中胎儿可怎么办。
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替这小家伙考虑考虑，我先去听听岳父找我何事，回来再告诉你不迟。”
凌依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无奈的妥协，也许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这担忧就不由得要多想几层，她也知道有父亲和宫曦儒在，一定不会出什么大事。
遂便微微颔首道：“好吧好吧，我不去就是了，你赶紧去吧，回头可一定要告诉我。”
宫曦儒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容宠溺道：“知道了，这么爱操心，将来老了可就成了操心婆，满脸皱纹一头白发---”
凌依哈哈一笑，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行了，说的好似你就不老似的，你可别忘了，我还比你小几岁，将来肯定是你先满脸皱纹。”
“我知道你不嫌弃。”宫曦儒忍不住在她额头落下一片温柔，这才笑着离开。
织扇一脸羡慕的看着凌依道：“夫人，您和侯爷可真的恩爱，宫升若是有侯爷一半的温柔，婢子也不会这么苦恼了。”
织羽微微抿嘴笑道：“他若不是现在的性子，只怕你还不喜欢了。”
织扇歪着头想了想，喃喃点头道：“说的也是，我还不就是喜欢他那性子吗，跟我正好臭味相投。”
凌依和织羽都被她逗的大笑，凌依挥手示意两个丫头：“你们不用伺候在我身边，下个月就是要出嫁的人了，你们的嫁衣可准备好了？”
两丫头都不由得脸上一红，织扇红脸之余，无可奈何的道：“嫁衣我让升大哥定了，反正我是没那本事绣出来，姐姐一个人绣两套，时间根本来不及。”
“哪有成亲的嫁衣不是自己做的，你这偷懒都偷到这地步了，像什么样儿，我手快，赶工应该不会耽误时间。”织羽不禁道。
“还说我，你也是要出嫁的人了，若是天天熬夜，怎么有好精神做新娘子，我都跟升大哥说好了，反正嫁衣的事儿啊，他准备。
他若是成亲当日拿不出来，那我就不嫁了。看他上哪儿再去找我这样的媳妇。”
凌依同意了织扇的话，“织扇说得对，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出嫁前不能熬夜，这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的事，现在开始，晚上早些休息。
侯爷时刻都陪着我，你们晚上就自己睡自己的，甭管我了。”
织羽还想再犹豫，见凌依说的肯定，很是感动，便也不再坚持，恭敬道是。
“行了，你们下去准备自己的事儿，别跟着我了，我想好好儿看会儿书，你们在身边，反而看不进去了。”凌依让两人先退下。
织羽和织扇知道这是要给她们留时间准备自己出嫁的事，想着也确实有很多事儿还未安排，两人也不再坚持，纷纷行礼告退。
退出去后，织羽吩咐了两个小丫头守在门外，叮嘱两人一定要随时听着里面的动静。
凌依缓缓起身，将书放在书架上，又坐到桌子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对着空中道：“本来时间不用这么敢，一个月的时间，再怎么准备也很仓促。
可我也没有办法，之前一直被耽误着，现在好容易闲下来，时间却不多了。今日朝中到底说了什么事？可是关于父亲的？他一回来就找长彦，肯定是去商量什么事了。”
路笑天从房梁上跳下来，坐在凌依的对面，也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完了，才看着她道：“你真的想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可不由得自己操心啊。”
凌依不禁一笑：“我是这个毛病，若是不去多想，反而浑身不自在，因为不知道真相，更加容易胡思乱想，越想就越担忧，还不如让我知道是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反而心中有把握。”
路笑天觉得有道理，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将宫承焰在朝中提出的关于凌善道住持修缮太庙一事告诉她。
“太庙果真有损坏？据我所知，守庙人世世代代都对皇室忠心无比，若是太庙坏了一角，他们不会隐瞒不报。除非---”凌依拧着眉，除非什么呢？除非连守庙人都不知道太庙坏了一角。
路笑天与她想到一处去了，“我准备今日上瑞山，亲自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太庙真的需要修缮。”
“那父亲一定会被指派去主持这件事。”凌依接着道。
既然是宫承焰提出这件事的，他肯定是做好了说服庆隆帝的准备，其实这也不难说服，庆隆帝一心想要除掉凌家，就算是对宫承焰失望之极，他也不会拒绝后者提出的妙计。
可是----若真的太庙被毁，修缮少说要一年之久，那齐|墨如何和前世一样，在今年年底登基呢。
庆隆帝是否能撑到那个时候呢？宫承焰走这一步棋，到底想要做什么？
“夫人-----别多想了，无论什么情况，今夜我去走一遭，可不就都清楚了吗。”路笑天见凌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怕她想太多累了心神。
凌依微微点头，脑子里却停不下来，她若是想不通宫承焰到底要做什么，只怕一夜都睡不好。
“----太庙被毁一定是人为的。你今夜去的时候，仔细些，别错过了细节。”凌依叮嘱道。若是按照前世的时间来算，齐|墨在年底顺利登基，至少那时候，没有传出太庙被毁的话，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太庙被毁是宫承焰一手导致。
第419章 撑足三月
宫承焰为了自己的野心，做什么都有可能，他现在不受庆隆帝的重视，鹰老和阊老又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他和宫云瑞，就如同披着狼皮的羊，除了一个姓名能给予他们父子两荣耀，他们一无所有。
正因为如此，他才可能丧心病狂的什么都做得出来，更不难怀疑太庙之所以被毁，也是他暗中搞的手段。
那他目的------
凌依盯着院外的落叶，虽然才到九月，不过已经有凋零的叶子，稀稀拉拉的铺在地面上，风一吹，不受控制的飘向别的地方。
鼻翼间传来淡淡的桂花香，是从院前的大花园里传来的，宫曦儒知道自己喜欢种花，搜罗了各种各样的花种，去年播的种，今年已经开了，有的已经谢了，有的才刚刚绽放。
宫承焰举荐父亲主持修缮太庙，他既然敢说，就是断定了庆隆帝不会拒绝，是啊，若自己站在庆隆帝的角度上想，她也一样会同意的。
有何不同意的呢，这修缮太庙看似是一个莫大的荣耀，可若是有人，尤其那个人是最有权势的人，那修不修得好，做的对不对，是不是触怒了天神，是否亵渎了北秦的先祖，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上面的人一句话而已。
他若不满意，那你就是再大的官儿再硬的后台，都是犯了死罪，庆隆帝，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尤其是，他若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一定会在齐|墨登基之前设法除掉凌家，至少，也要杀了凌善道。
“在看什么？”宫曦儒走进屋，见屋内没有一人，凌依趴在窗前望着外面一动不动。
“他要动手了。”凌依小声的道。
宫曦儒没听清楚，走到她旁边又问道：“你说什么？”
凌依忽的转过头，正色的看着他：“他要动手了，他要对我凌家动手了。”
宫曦儒顿了顿，眼神闪过一抹心疼，抱着她道：“你知道了-----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更不会让凌家出事。”
凌依将下颚轻轻的抵在宫曦儒的肩膀，平淡的道：“圣旨一定会在今天送到凌府，父亲一定会被指派去修缮太庙，可是，他们不是想让父亲立功------而是想让他获罪----
三个月，我们只需要撑三个月，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只要-----三个月而已。”
宫曦儒松开手，认真的看着她，“三个月后，新皇会登基。”
是肯定，不是疑问，凌依微微错愕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
“我不需要问。”宫曦儒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让自己的心口紧紧贴着凌依的脸颊，让她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我只知道，你想要那样的结果，我更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三个月后，无论如何，我会让新皇登基。”
凌依心头猛地一颤，眼泪顺着眼角落下，紧紧抱着宫曦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即便是-------谋逆？”
“即便是谋逆-----”宫曦儒无比坚定的道：“齐|墨有那个能力，现在的今上，已经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北秦需要新主来带领，走向全新的未来。
若是必要时候，我并不惧怕担上什么逆反的罪名，所以，三个月后，我一定会让齐|墨登基。”
庆隆帝若是愿意主动禅位，那便好，若是执意要把控权势，那他也不介意来硬的。有时候，新的开始，是需要一些适当的牺牲。
凌依用力的抱着宫曦儒，这个男人，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族，甚至不惜走上谋反的道路，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权利算什么？名声又算什么，为了她，哪怕是被天下人骂尽，他也无所谓。
宫曦儒知道了凌依想要什么，他的脑海里，此刻正在画一幅蓝图，三个月后，若是无法说服庆隆帝让位给齐|墨，那就只能带兵逼宫，他手中有一万精兵可用，自己也是禁卫军首领，他有足够的时间在宫中安排和部署。
凌依放开他，眼睛里泛着狡黠，笑道：“你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怎么可能让你成为反贼呢，相信我，三个月后，一切都会结束的。”
宫曦儒略一想，眼角猛地一跳：“难道说今上-----撑不过三月了？”
凌依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所以，我们只要撑三个月，等新皇登基之后，就算不看在我们朋友的份上，看在新帝登基要大赦天下，更不可能灭一个大族的份上，凌府也可以躲过这一劫。”
至于以后，至少短期几年内，凌氏一族可以相安无事。
下午的时候，圣旨如期而至，命凌善道三日内必须上瑞山，与守庙人见面，并且负责太庙的修缮一事，时间期限，一年。
因为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接到圣旨的时候，凌善道也没有任何异样，像是接下一件最普通的事，没有荣耀，也没有阴谋。
傍晚吃饭的时候，欢笑声依然没有断，只是下桌子之前，兰氏唠叨了几句。
“我们一家人，很少能这样吃个安宁饭，不是今日少了谁，就是明日少了谁，现在仲伯要上瑞山，这一年，只怕也回来不了几次啊。”
老人家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她这把年纪，还不知能不能再多活一年，可自己的儿子，就要离开一年之久，想到这里，兰氏心中就忍不住难过和不舍。
“这太庙又不是白兰寺那样的地方想进就进的，没有皇上的允许，我们连瑞山都登不上去，更别说进太庙了。
仲伯啊，你去了之后，可一定要加倍小心，身边多带些人，吃的穿的用的，都要自己的人过手，哎----荣极必衰衰极必荣，我们凌氏一族长存了这么久，也许----是时候淡退了。
我现在啊，不想什么家族荣耀，我只希望我儿子，我孙女儿、姑爷，还有重孙子，都好好儿的，你们好好儿活着，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祖母-----”凌依拉过兰氏的手，笑容温和道：“你放心，父亲不会出事的，有凌家那么多祖先保佑，父亲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凌善道也忍着眼泪保证，“母亲，儿子不孝，到现在还要母亲操心，母亲的叮嘱，儿子谨记于心，万事一定加倍小心。”
宫曦儒则直接道：“岳父上山被允许可以带自己的人，我会让无影跟上去，保护岳父的安全。”
第420章 惨无人道
眼看终于到了子夜，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路笑天换上一身夜行衣前往瑞山而去。
瑞山虽然守卫森严，尤其是太庙之内，更有守庙人把关，但这些对路笑天来说，却并不那么困难。他的功夫天下无几人可比，而他的隐匿之术，更是无人可以堪破。
太庙并不是普通的寺庙，那是北秦一直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历史产物，皇宫偌大，太庙也不小，其中更是有无数座殿宇组成，与其说是寺庙，不如说这是另一座皇宫。
只不过是空置的皇宫，黑夜之中，坐落在瑞山山顶的太庙，像是一颗明星一般明亮。
路笑天站在太庙外的一颗大树之上，夜色和树叶完美的隐藏了他的身影，让他能够在无数的烛光下看清整个太庙。
这里的灯火，从来不会熄灭，但是在灯火通明下，路笑天却看不到一个人，就像是，那根本就是一座空庙而已。
对守庙人，他知道的更多还是传说，有人说这些人武功盖世，也有人说这些人只是普通的和尚，当然众说纷纭，家的看法都不一样。
路笑天也是属于不确定的一类，他既不相信守夜人是隐士高手，也不相信那些人只是普通和尚，至少在见面之前，他不会让这些谣传来替自己做判断。
不管有没有人，他确定自己不会被人发现，将气息调到最低，然后开始绕着太庙外面巡查。
既然要翻修，那肯定损坏的地方不小，路笑天沿着外面的围墙，转了两圈，也没看到有坏的地方。
但正如凌依所说，宫承焰不可能做了这些却什么都不做，也就是说，需要修复的地方，一定在太庙里面了，或许是某座殿宇，又或者是其他地方。
路笑天更加小心的控制自己的气息不让人察觉，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太庙里面。而结果，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仔细搜索，他终于找到了一处几乎成为废墟的地方。
不难看出，这地方才刚刚被烧，虽不知什么原因，但显然，这地方，就是宫承焰的杰作了。
房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凌依眼睛倏地睁开，知道一定是路笑天带消息回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旁边的宫曦儒，后者正睡的熟，凌依小心翼翼的爬起来，穿上衣服提灯出去。
路笑天在外间等着她，见她出来，不由得问道：“织羽妹妹呢，怎么不见她和织扇那小丫头在外面睡着。”
“我让她们去忙自己的了，你可别忘了自己一个月后就是要成亲的人了。”凌依笑了笑，坐下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
“太庙里有一处被大火烧了个干净，依情况来看，是近期才被烧毁，这一定是宫承焰做的，为了让凌大人负责这件事，他竟然敢放火烧了太庙，胆子可真够大的。”路笑天坐下道。
凌依不屑的冷哼一声：“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现在剩下的还有什么？不过就是一颗不死心的心罢了，他是已经豁出去了----”
“所以这次-----比价棘手了？”路笑天担忧问道。
凌依没有回答，沉吟了片刻，才问道：“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吧？”
路笑天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几分疑惑：“太庙足以和皇宫媲美，那么大的一处地方，竟然没让我看到一个活人，我甚至怀疑那里是一座空庙而已。
但是那些蜡烛，却亮如白昼，除了那处被烧毁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很干净整洁，那么大一个地方，少说也有几百人，但奇怪的是，我却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踪迹。”
“连半点气息都无？”凌依诧异道。路笑天的功夫已经是数一数二，若是连他都察觉不到的气息，那只能有两种可能。
要么那里的人，全都是世外高手，要么那里，根本没有人。
“若是少数人，或许还可以怀疑是世外高人，但若是有上百人，那这种可能性就很低了。”宫曦儒不知何时走到外间，来到凌依身边，将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
凌依面带歉意：“刚才吵醒你了。”
宫曦儒摇了摇头：“没有，我本来就没睡着，我知道你让路护卫去查太庙的事了，也知道你得不到消息之前肯定是睡不着，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
凌依微微一笑，怕他担心，安慰道：“我这些天休养的好多了，身子比之前好了太多，这次事关父亲，还有我凌氏一族的生死存亡，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我知道，我理解。”宫曦儒嘴角微微一扬，又对路笑天道：“你可有注意到那些蜡烛，燃的多还是少？”
因为凌依嘱咐过，不放过任何细节，路笑天在查看的时候，也特别仔细，那些蜡烛他也没错过，想了想道：“都燃了大半截了，好些都已经燃到了底部。”
凌依和宫曦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着明了之意，路笑天看了看二人，忽然道：“白天不可能点蜡烛，按照那些蜡烛的燃烧程度来看，至少燃了两个晚上，或者说，一个晚上，一个白天。
我看今夜那里的蜡烛，恐怕撑不到天明了-----”
凌依沉吟了半瞬，问两人道：“你们可听说过守庙人有多少人？”
“至少有上百人，我曾听齐|墨说起过，他说在登基当日，这些守庙人都会穿上祭祀的衣服，负责给他登基的祭天活动。而那场活动，至少要两百多人。”
凌依微微颔首，眉头微拧，虽然极力不去相信，可思绪却不受控制：“两百多人，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守庙人，被限定不能下山。
但你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那就是说，那两百多人-----”她倏地抬头，眼神在宫曦儒和路笑天之间流转。
“那些人，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宫曦儒和路笑天互看了一眼，凌依说的对，他们刚才也想到了这一点，太庙规定严苛，那些守庙人又忠心耿耿，若是太庙损坏，他们不可能不如实禀报。
另一方面，职责所在，他们也不会放任那些蜡烛燃到尾部还不更换，换言之，不是没有人，而是那些人，在昨天，恐怕就已经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