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学测试
“现在开始入学测试,你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倒计时开始……”
“十、九……”
砰!
苏陟脚下一蹬,磕在青砖上,疼得直吸气,人也醒了过来。
他刚才做梦,竟然回到了学校进行入学考试,那个熟悉的语文老师抱着一沓卷子风风火火地来到班里,宣布考试开始。
梦里的他还在睡觉,明显没有看到老师的进门。
语文老师放下卷子,几步来到他的桌前。
猛地一拍桌子上,砰地一声,一股气浪向着熟睡的他冲了过来,然后整个人被掀了出去,摔在地上。
苏陟醒了。
“醒了,陪我去一趟茅厕吧。”
苏陟的面前出现一个有点熟悉的脸庞,两道下垂的眉毛,配合着锅盖一样的发型,很像一个苦瓜。
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陟,你就陪阿英去吧。”
苏陟抬头看向说话的人,一个脸带凶相的冷面人物,也是有点面善,不过他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阿英见到有人帮自己说话,也附和道:“阿陟,你也睡了一觉,这不正好上个茅厕……”
“一天到晚的拜神,也不知道怕些什么。”
一个带着墨镜的人讥讽出口。墨镜式样古旧,很像民国时间师爷所带的样式,颇有一种复古的风格。
苏陟小心的扫视了一下房间,人数不少,足有五六个。读书、吃饭,甚至还有人在进行武术训练,不一而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有点搞不明白状态,正好可以借机整理一下思绪,他就顺势站了起来,“走吧。”
阿英一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阿英直奔院子角落的茅厕,苏陟跟到外边没有进去,他在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个是典型的早年旧社会院落,还是后院。
靠墙的地方有个鸡窝,鸡窝旁边是一口井,井上还有着辘辘。这东西他还只在电视上见过,就算是在农村也早已经淘汰。
想到刚才房间里几个人的穿着打扮,大概率是民国时期。
他只是感冒睡了一觉,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而且看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自己明显和他们是同伴无疑。
难道是在做梦?
苏陟掐了自己一下,疼!
抬头看看天,星光摇曳,清晰可见。院子里除了房间透出的微光外,四下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一点现代工业化的迹象。
咕咕——
突然,鸡窝那边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翅膀扇动声,在这黑透的夜里分外清晰。
有东西!
他一个激灵转过头去,入目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苏陟心底有点发紧,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又遇到这种神神叨叨的动静。
他宁愿去面对那群自己并不熟悉的人,至少他们都是人,看的见摸得着。虽然有几个人明显不好惹,可是总比在这儿强。
“阿英,你完了没有,怎么那么久!”
“我都憋了半天,肯定久点,这有什么好催的。”
鸡窝那边又传了几声轻响。
苏陟有点害怕,他拍了拍茅厕的木板隔墙,“要不你一个人,我先回去?”
阿英嘟囔道:“兄弟,天那么黑没人陪,出了事就来不及了。”
鸡窝的动静消失了。
也许是有什么东西钻进鸡窝引起的动静吧,比方说黄鼠狼来偷鸡。
他自我安慰,可能是自己吓唬自己。
苏陟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拳脚功夫完全不会,飞天遁地更是妄谈。污点大概是小时候打过几次架,长大后就成为了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每天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一个普普通通的国人罢了。
如今莫名其妙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于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心中空落落的没有依靠,没有底气。
苏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应对这一切,那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一直笼罩着他。
来了!
忽然,他看到一股气流的涌动,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动暗夜的空气,粘稠的空气就像水流一样波动了起来。
苏陟没有时间思考自己为何会看到这些,甚至就连呼喊的时间都没有。
咔——
一声轻微的骨头扭断声响起。
连疼痛都来不及感受,他就被黑暗淹没。
苏陟死了。
死的干脆利落,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阿英身子抖了一下,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任务,“舒服啊……”,他头也不回地道,“苏陟,你睡了半天,要不要来一下。出都出来了,不要上下茅厕吗?”
没有回应。
“赫……”
本来想要招呼苏陟的话语,化作呜咽声留在喉咙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死了,就死在自己的身后。
苏陟直挺挺的站在木板墙外,面朝着房间的方向,头却转到后背处面对着阿英,两只圆睁的眼睛还带着惊恐,直勾勾的盯着他。
扑通!
尸体扑到在地,本来盯着阿英的眼睛也变成了望着天。
阿英一个激灵身子猛地一抖,他感觉到又有一股尿意涌上来。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三两步就跑进了房间。
他准备喊人,这个漆黑的院子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随着门帘的落下,院子又恢复了静默无声。
一阵夜风掠过,地上的苏陟被吹起了一层死白色的尘屑,飘到空中,然后消失,仿佛沙化一般。接着整个院子都随着微风,也变成了尘屑消散在空中。
终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苏陟神思清明过来,仿佛又回到了课堂,不过这个课堂只有他一个人。环顾四周唯有死寂的白色,仅正对面的黑板是黑色。
刷刷刷——
黑板上逐渐出现了一个一个的粉笔字,字体方正,一笔一划横平竖直。
入学考试:追鬼七雄。
考试评分:劣。
评语:劣,差中之差,怎么对得起多年的学习和努力。不但考试没有完成,连性命都没有保住,非“劣”不足以形容之。
惩罚:剥夺视觉作为惩罚。
寄语:与朋友友好相处,值得表扬。如果学习能够再刻苦一些,一定会有了不起的进步。
另:鉴于考生有抵触考试的情绪,主观上不愿意考入本校,特降以天目,只有洞破虚伪之隐藏,才能更好地面对。加油,学校生活等着你!
第二章 看的见我
追鬼七雄?
苏陟有些印象,他曾经看过这部电影。难怪其中的阿英他会觉得面熟。
这么想来,其余者都是老演员,而且当年的四目道士真的很年轻,一副民国书生模样,要不是看演员表,还真认不出来呢。
不过,突如其来的入学测试是怎么回事,还有抵触考试、不愿意入学,他不太明白自己哪里有抵触了,难道是因为死的太快?
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下子齐齐涌了上来,在苏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像他所在的房间突然被人关了灯,伸手不见五指。
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呼吸都轻了几分。
他小心的戒备着可能出现的情况,未知的等待让他的心跳愈来愈快,到了后来,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擂鼓般的巨响一下一下的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啪——
一个轻微的拍打触感出现在了他的胳膊上,然后胳膊被一只手轻轻的抓住。
“醒了!”
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陟却仿佛绷紧放松的弓弦,崩的一声,整个人都惊了起来。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多余的动作,就被那道温软的声音所包裹,一下子沉浸到浮光掠影的浪潮中,僵直的身躯也平缓下来,躺了下来。
刹那的时光,他经历了二十余年的光阴,有开心欢乐,也有痛苦悲伤,有亲情友爱,也有困苦寒酸。
半晌之后,苏陟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还是苏陟,可是他也不是苏陟。
相同的是名字,不同的是命运。
现在的他多了一个姐姐。刚才的那个声音就是他的姐姐,姐弟两个人出生在小村子,从小相依为命。
姐姐苏贤凭借个人的努力成为一名医师,虽然是在一家精神病院上班,不过还是吸引了一众的追求者,其中更有一位小有名气的电影演员黄志恒。弟弟苏陟已经从学校毕业,开始找工作。苏贤也终于可以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可谓人生正是春来到。
没想到中午吃完饭就听到人说弟弟出了车祸,刚被送到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苏陟的身体竟然没有大碍,只是擦破了点皮。但是却一直没有醒来。谁知道刚刚醒来,又昏迷了过去。
不会是脑袋装出问题了吧。
苏贤担心不已。
这会儿见到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她赶忙俯身过来,“小弟,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
苏陟睁开眼睛,眼前果然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循着姐姐的声音,侧了一下头,他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面对着她。
苏贤看着他奇怪的动作,心中不由地一紧,“小弟?”
苏陟调整了一点方向。“姐。”
苏贤皱着眉头伸手在他的脸前晃了一下,没有反应。
“姐?”
苏陟疑惑她没有回应。
自己的弟弟看不见了,不过苏贤还是有点不死心,“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
苏陟虽然看不见她,却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关切之意。不过他知道自己没有事情,因为身上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唯一的不适就是看不见了。
他想起来黑板上的惩罚,“劣,差中之差,特剥夺视觉作为惩罚。”考试并不是梦,真实存在且影响着他。
苏陟回道:“没事,就是看不到了。”
苏贤皱眉,接着她带着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也确定了他身上确实没伤,甚至连一点内伤都没有,脑袋里也没有血瘤之类的,就是眼睛看不见。
折腾了一番之后,她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小弟,你先休息,明天再做一下检查……”
苏贤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苏陟本来还心存一点侥幸呢,结果半天的检查下来只能认命了。听着苏贤略带疲惫和不甘的声音,安慰道:“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忙了一天了。医院里有护士、医生,没事的。”
忽然,他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从眼前一掠而过。
苏陟一惊,自己竟然看到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人影出现的方向,“谁?”
有人?
苏贤顺势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空荡荡的。
病房是双人间,上午的时候还有一位警察在隔壁床位,执行公务的时候被人袭击了男人的要害部位,好在有惊无险。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苏陟一个病人,另外一个人就是他的姐姐苏贤。
苏贤第一时间并没有想到什么灵异事件,毕竟她是医生,接受的教育也是唯物教育,多年的快节奏生活让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她想到的是自己弟弟看到了,“小弟,你看见了?”
苏陟转了一下头,还是无尽的黑暗。听到姐姐的话语,他接口道,“还是看不见。”
苏贤叹了口气,“你早点休息吧,也许你的眼睛并不是完全看不见,明天姐姐再带你做下检查……”
姐弟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姐姐苏贤才离开。
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走廊上偶尔传过来的脚步声,隔着房门听来竟然有种虚幻的缥缈感,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
苏陟躺在床上,圆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本来灵动的眸子变成了木然。他什么也看不到,整个人被禁锢在黑暗之中。
不知不觉间,他完全沉入了黑暗,熟睡了过去。匀称的呼吸声也在空荡的房间响起。
熟睡的苏陟感觉有点冷,本能地拉起被子,侧躺也变成了蜷缩的姿势。
突然,他竟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仿佛有个人一直在盯着他。
深夜的走廊也完全安静了下来,只有廊顶的夜灯还亮着微光,从房门的小窗玻璃上映照进来,苏陟的床头出现一个人影,在微光中平添几分诡异。
睁眼!
苏陟猛地睁开眼睛,一张满布褶皱的苍老脸庞出现在眼前,幽深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灰旧的布褂在微光中恍恍惚惚,有种透明的虚无感。
“你果然看的见我!”
第三章 幽昧
苏陟侧身躺在病床上,圆睁双眼盯着面前的老妪。
两人对视良久,老妪忽然咧嘴一笑,“年轻人,你果然能够看的见我。”
苏陟看着影影绰绰的透明人影,他可以确定面前的老妪并不是人。可他一介普通人,不修道佛,又没有所谓的阴阳眼,怎么会看的到呢?
赐以天目,洞破虚伪之隐藏。
他忽然想起那场考试之后黑板上的寄语,想到这里他感觉考试系统有点恶趣味。
望着面前不知道善恶的老妪,他没有回应,沉默不语。
“说说话来,我老太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人聊过天了。”老妪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小叶子整天都是忙的,也没有个说话的功夫,小伙子你就和阿婆聊聊天怎么样?”
苏陟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忽然,外边走廊传来若有似无的吵架声,好像是一男一女。
老妪叹了口气,抱怨道:“又开始了,还让不让人安生,天天吵,有什么好吵的。”
听到她的这句话,苏陟心中一凛,他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外边的吵闹声不是人……
老妪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不过从他的反应中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猛地一探头,整张脸都伸到了苏陟的面前,差点就可以碰到他的鼻尖。
苏陟本能往后一缩,人往后一仰,带动了床铺吱忸一声。响动声很轻,连房间都没有传出去,可是走廊上的吵架声却消失无踪。
整个走廊又恢复宁静,没有了那种虚幻缥缈的吵架声。
“禁声!”
老妪眉头一皱,立刻让苏陟不要出声,“闭上眼睛!睡!”
苏陟直盯老妪,做着挣扎,自己到底要不要听她的话,如果不听了有没有什么后果,要是听了,她会不会对自己出手?
老妪点点头,示意他要听自己的。
苏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阿婆啊……”
房间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女声。
苏陟可以确定房门没有打开,这个声音是突然出现的,自己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就这么突兀的响在了耳边,仿佛说话的人本来就存在于房间里一样。
“小杨啊,你不是和那个谁在说话呢,怎么跑到阿婆这里了?”
“叶阿婆,我是看在你年长的份上,才一再给你面子。你要是再记不住我家阿耀的名字,再用‘那个谁’称呼我家阿耀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
“是我不对,小杨你也知道阿婆的年岁大了,记忆力不是太好。”
小杨看着乐呵赔笑的叶阿婆没有再斤斤计较,她又朝着床上的苏陟看了一眼,睡的挺香的样子,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半晌之后,叶阿婆才开口道:“好了,她已经走了。”
苏陟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她,不解为何会在刚才那个小杨过来的时候嘱咐自己装睡。
叶阿婆瞥了一下嘴,“那个小杨——杨鱼就是个疯子,如果知道你可以看到她的话,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是非呢。”
苏陟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这短短的一天多时间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
假如说以前的他是前世的话,前世的世界里虽然也有暂时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但却没有这种灵异的情况,特别是到了近现代,更是没有精怪存在的条件,哪有现在的玄幻怪诞。
“不知道阿婆有何事找我?”
苏陟开口问道。
叶阿婆听到这句话露开了灿烂的笑容,如果说先前的笑容是礼貌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了。
“小伙子不错,阿婆教你个好。”她没有先说出自己有何事。
苏陟点点头,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不要轻易问一个昧有何事。”
“昧?”
叶阿婆继续说道,“嗯,就是昧,又称为幽昧,就是一种介乎于虚与实之间的特殊状态。具体的阿婆也不太明白,还是听别人这么说,什么命死为昧,昧凶成厉。”
昧者,昏暗中的隐藏者,虚实不可名状。
苏陟恍惚间记忆深处好像有如此的印象,人死后称之为昧。
叶阿婆猛地凑近,“不过……”
苏陟一激灵,想要向后挪去,又猛地想起外边的那个小杨,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姿势,别扭至极。他怕自己万一有动静让刚才那个小杨再进来。
叶阿婆也是吓的不轻,她也怕弄出动静。她虽然不怕小杨,可是招惹一个疯子总归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谁知道这小子这么不经吓,早知道就不吓唬他了。
“阿婆,你继续说吧。”苏陟轻轻说道。
叶阿婆点了下头,“昧会依据自己的执念行事,可能是守护,也可能是作恶,总之各种各样不一而足。至于为何不要问一个昧的愿望,就是因为他会沾染上你,如果是报恩的话,那还好点。要是仇怨,那就比较麻烦,会伤人性命的。”
“那阿婆你的心愿呢?”
“你啊,刚才不是给你说了,不要随便问一个昧有什么心愿的吗……”
苏陟笑道,“阿婆明显不是歹人,也不像包藏祸心之人”。
叶阿婆乐呵呵:“你小子,你又没有天眼怎么能看出谁好谁坏,就像人一样,坏人的脸上又没有刻字,怎么可能辨别的清楚。所以遇见了昧,就假装看不见,大家各忙各的,互不打扰,也省得出那么多的事。”
叶阿婆说着叹了口气,“唉,不过总有凶厉害命。小伙子,这种事还是少沾染为妙。”
苏陟想到刚才的那个小杨,叶阿婆让他装睡就是避免和其照面,想来那个小杨一直滞留于此,肯定是有所图谋。想到这里他呼吸一下子轻了很多,仿佛呼吸声就可以把对方引来一样。
叶阿婆呵呵一笑,“知道害怕了。”
苏陟没有开口,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虽然不太相信叶阿婆的话,可也不是完全不信。这两天的状况突发而至,让他有点应接不暇,加之现在又失去了视觉,很是没有安全感。
叶阿婆忽然悠悠叹了口气,“可惜了。”
第四章 出院
什么意思,怎么可惜了?
苏陟心底一紧。
叶阿婆正要开口解释,忽然房门响起了扣扣的两声响,是有人在敲门。
两人一愣,这时间点会是谁?
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不可能是刚才的杨鱼,杨鱼是昧,进门根本就不需要敲门。
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我进来了。”
随着一声招呼,门被推开。
苏陟转头看去,什么也看不见,黑漆漆的一片。
再回头,他看到叶阿婆也望着房门方向,从那宠溺中的表情,他知道来者应该是她的亲人之类的。果然他听到来人喊她奶奶。
“奶奶,你在干什么,打扰病人休息了,知道吗?”
叶飞荷望着自己的奶奶,有点无奈。
她从小父母早亡,是奶奶一手带大的,等她好不容易可以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的时候,老人却是撒手人寰。
幸亏她具备阴阳眼,可以见到奶奶,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悲伤到何等的地步。
可是有幸运,就有不幸。
她的奶奶叶阿婆担心她一个人过不好,选择了滞留在人间,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叶阿婆的身影在逐渐的削薄。不过犹是如此,叶阿婆还是想帮孙女张罗找个男朋友,要是能够结婚生子,就能更好了。
叶阿婆的执念就是催婚!
叶飞荷没想到她老人家生前催,死后也在催。今晚夜班一直没见到叶阿婆,溜了一圈才找到她在这里,“奶奶,跟我回去。这么晚了,不要打扰人家休息。”
苏陟见不到人,只能听声音,“无妨,有个人说说话也好。”
“就是,你看人家……”
叶阿婆想说名字,发现自己还不知道。
她也是偶然发现苏陟可以见到自己,心血来潮过来一趟,想着和自己的乖孙女都是一样的人,相处起来也容易,说不定可以玉成好事,“对了,小伙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苏陟。”
“哦,你看人家苏陟都不介意,你急什么。”
叶飞荷只能点头,谁让自己是孙女呢,“好好,您老人家说什么都对。可是苏先生是病人,需要休息,不然的话怎么能恢复的好呢。”
“小丫头,”叶阿婆哪里不知道自己孙女的心思,看看一表人才的苏陟,就算是一身病号服也青春照人。可惜眼睛看不见,要不然自己就真的可以放心走了,“听你的,让苏陟好好休息。”
叶飞荷又给苏陟道了个歉,祖孙两个人才离去,房间里一下子就剩下他一个人。听着逐渐消失的脚步声,本来就有点困的苏陟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苏贤早早的就到了医院。
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苏陟说房间里有人,她想着会不会是弟弟的眼睛其实并没有瞎,只是因为车祸的原因,大脑中的某个部位受到了震荡。经过半天的休息,有了好的迹象。
她带着苏陟在医院又折腾了半天,有喜有忧。喜的是弟弟苏陟的身体真的没有一点问题,身子上的擦伤也已经好了。忧的是,苏陟确实看不见,只能沉落在黑暗中。
苏贤看着安静坐在床边的苏陟,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却见到他突然点了下头,好像是和谁在说话,“小弟,你?”
苏陟刚才确实和人在说话,不过是他在听而已。
说话的人是叶阿婆,问他是不是准备出院。
她虽然可以在人间滞留,可是时间有限,要不在期限以内达成心愿,也只能选择离开的一条路。因为滞留时间过长的话,等待她的只有油尽灯枯,灰飞烟灭的下场。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强行滞留的办法,就是吸食活人的阳气。以活人的阳气为养,延长自己的寿命。可如此做的话,后果就只能自己承担了。
叶阿婆刚才听到苏贤说要给弟弟办出院,想问问他家住在哪里。要是自己真的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有个熟识的人可以托付一二,也好过自己孙女一个在世间孤苦无依,连个商量事的人都没有。
谁知道才问个开头,就被苏贤打断了。
苏陟骗她道,“没事,姐。你不是说要出院的吗,手续好了?”
“哦,好了。这段时间你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姐姐再想想办法,看咱们去哪里医治合适,真不行就出国。”
“放心吧,姐,肯定会没事的。”
苏陟不知道考试是怎么回事,下一场还有没有,如果有的话,自己只要考的好,肯定会重见光明的。当然要是再考砸了,会不会有更大的祸事,那就不知道了,大概会有吧。
姐弟两个人出了医院,叶阿婆也没有问出地址,只能凭借登记的地址去找了,慢点就慢点吧。
苏贤开着车,小心的注意着前方。
副驾驶上苏陟无精打采的望着窗外,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他以前就好奇过盲人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因为路上的盲人真的很少,大概是这个社会对盲人的关心太少了吧,想想盲道被占用、障碍物横在人行道上,怎么出行?
至于导盲犬,只要盲人能够申请到导盲犬,就是免费的。
但是培训一只导盲犬动辄花费十余万,加之现实中的各种因素,能够使用的人占比不大。所以,路上的盲人真的不多。
胡思乱想着,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苏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是一个男人,因为车速过快,他没有看清楚。
然后,他感觉那个男人向着自己的方向张望,心头一凛,他想到了叶阿婆的叮嘱。叶飞荷一直无事,应该也是因为她的千叮万嘱。
他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的顺势转头,就好像他在活动脖颈,刚才只是歪了下脖子,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他直觉那个昧知道自己看到他了。
苏陟摩挲着手指,突然有点期盼那个莫名的考试,既然考砸了有惩罚,那么成绩好的话肯定会有相应的奖励,不知道这个奖励会是什么。
苏陟有些期待。
第五章 我回来了
苏陟虽然期盼那个莫名的考试,可是等了几天都没有结果,却是让他好好体会了一番盲人的生活,生活如此的不便。
他记得未曾来到这里之前,曾经看到都一篇报道:一七年左右,国人中每百人就有一个视觉障碍者,可是他在路上基本都没有遇见过,原来大家都躲避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否则被占用的盲道,无法分辨的红绿灯,各种无法辨别的声音等诸多现代社会的嘈杂会让他们出行的难度成倍增长。
叹了口气,他换了一个台。
苏陟居家无聊,在听电视,因为他不知道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干什么来打发时间。最多就是在客厅里活动下,锻炼锻炼身体,而且还不敢大幅度的动作,怕碰上东西。
“家诗,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贤姐,有个人一直跟着我……”
伴随着开门声,门口响起了两个人的对话。
苏陟听出来了,一个是自己的姐姐苏贤,一个是对门的潘家诗。两个女人因为年龄相近的缘故,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苏贤看着慌张的潘家诗,有点心疼。
半个多月前潘家诗和未婚夫林宏俊,已经商议将婚礼提上日程了,谁料一场车祸竟然带走了林宏俊。虽然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不过摔下悬崖的车辆已经找到,支离破碎的车辆残骸无不诉说着这场灾祸的惨烈。
潘家诗坐在沙发上,还有些瑟瑟发抖,接过苏陟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之后,慌乱的心情才渐渐平复,“谢谢阿陟。”
苏贤帮弟弟倒了一个杯水,她看到他刚才递过去的是自己留给他的瓶装水。本来她想要给弟弟准备温水呢,又怕烫着他,就换成了瓶装水。
苏陟感受到杯子的温度,对着姐姐甜甜一笑。
潘家诗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慌乱,看着姐弟两个,撇嘴道:“你们姐弟两个就要不要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亲情了。”时间的渐过,她已经慢慢地接受了未婚夫的离去,直面自己的生活。
“你啊,”苏贤点指对方,不过也高兴她的转变,“晚上就在这里吃吧。你们两个聊,我去准备晚饭。”
潘家诗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苏陟摸过遥控器,往旁边一摆,“诗姐,看什么你换吧。”
“没有什么好看的,还是看新闻吧。今天上班的时候,我听说中区的丽景大厦那边好像出事了,死了个人,也不知道新闻上有没有?”
“你还喜欢关注这些……”
苏陟说了半句突然顿住,站了起来。
他刚才感觉一阵特别的阴气正向着自己家门过来,若有似无,要是不注意,很容易忽略掉。
潘家诗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苏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有股阴气过来了吧,那有点玄乎。
潘家诗一把拉住苏陟坐了下来,“行了,坐下吧,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砰砰砰!
猛烈的拍门声,一下子扯开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谁啊?”
潘家诗走过去开门。
门外没有回答,不过听到她的招呼后,拍门声更加急促。
“来了,来了,拍、拍、拍,招魂呢……”
潘家诗没有好气,今天下班被人跟踪,心惊胆战一路。刚才又给苏陟吓了一下,哪里有平时的好脾气。
“拍什……”
潘家诗呼地拉开了门,她不怕门外站在恶人。
因为门是双层,外层是栅栏式防盗门。而且栅栏后还有一层细密的铁丝网,就算外边的人拿着一把刀也扎不进来。
可是,所有的预想和火气在她看到门外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林宏俊。
一个已经失踪半个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
他此刻就站在门外,一袭黑色风衣,嘴角含笑。
潘家诗有点不敢相信,她回头看看客厅里的苏陟,电视剧里正响着新闻播报,苏贤在厨房准备晚餐,偶然还传来盘碟叮当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她不是在做梦。
拉开门,又哭又笑的抱着这个日思夜想的男人。
“我回来了。”
林宏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未婚妻。
潘家诗情感完全释放之后,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他,敞开的中长款黑色风衣里,一袭熨帖的西服衬托的整个人挺拔俊秀。
她忽然感觉这个风衣有点眼熟。
“怎么了?”
林宏俊不明白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哦,”潘家诗恍然大悟的喊道,“原来是你啊!”
她一把拧住了林宏俊的耳朵,不过没有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好不容易回来的未婚夫,“走,咱们找贤姐评评理!”
“什么评理?”
林宏俊顺着她的力气,微微弯腰。
“正好阿陟也在,”潘家诗一进门,就看到了站了起来的苏陟,“阿陟,你一定要帮帮姐姐啊。”
苏陟皱着眉头看着跟进门来的林宏俊,然后转身坐下面对电视,“诗姐,不好吧,这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大好吧?”
潘家诗放开林宏俊,几步到了沙发边上,啪地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你不会是想背叛姐姐吧?”
“怎么可能。”
“那你帮不帮姐姐?”
苏贤在厨房听到动静,也来了客厅,第一眼就看到了林宏俊。此刻他正含情脉脉的盯着潘家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装进自己的眼睛里一般。
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她对着潘家诗说道,“还不来厨房帮忙。”
苏贤多了帮手,晚饭的速度明显加快。因为又多了林宏俊,她还多准备了两个菜,一共六个菜,也算是帮助潘家诗庆祝一下,安安这段时间一直担忧的心。
“来了,开饭了!”
随着潘家诗的一声招呼,晚饭开始了。
四个人边吃边聊,就这么一直聊到了十点多,直到苏陟打了个哈欠才算散了。
苏陟看着出门林宏俊,忽然一个虚幻的影像从对方的头部透出。
那是一个虚幻的脸面,五官俱全,嘴唇裂开狞笑毕露。
“我找到你了……”
第六章 夜话
嘭!
防盗门关闭,鬼脸消失。
仿佛刚才的那句话就是幻听一般,消失的烟消云散。
苏陟久久未动,心中翻腾不已。
他肯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确实看到了一张鬼脸,就从林宏俊的后脑探出来的。不过鬼脸的那句话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他的姐姐苏贤。
苏陟想要看到关上房门的姐姐,可惜只有一片黑暗。
“你不是瞌睡了么,怎么还不去睡觉?”苏贤见到他没有回房间,还站在原地。
“哦,姐你也早点睡吧。”苏陟听话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里,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索着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
他确实穿越了,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地方。
想明白了这个,苏陟感受一种深深的恶意,他究竟到了一个怎么样的世界,现在又出现一个明显觊觎姐姐的恶灵,两眼一抹黑的他有些无力。
“是不是很疑惑?”
卧室里突兀响起一句话,略带调侃。
苏陟浑身一紧,第一反应就是对方不是人。循声望去是一个虚幻感的人影,是昧。
收回奔腾的思绪,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痞里痞气中隐隐透着正气。
“你是谁?”
“张梧。”
苏陟看着他的脸庞,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确实自己的前身也没有见过对方,“我们见过?”
“四天前,那天你坐在车里。”张梧开门见山。
那个一晃而过的人影,苏陟想起来了。
不过他决定不开口了,对方能够凭借那一面之缘找过来,肯定有所图。
放到以前,他说不定会顺水推舟,当然前提是不为恶且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不过现在他双目失明,行动不便,就放下了这种心思。
张梧看到他不开口,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看到自己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
他开口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张梧,警号999996,隶属于重案组情报课。”
苏陟没想到面前的昧竟然是名警察,怪不得整个人的底色是正气,至于痞气应该和情报组有关了。
但是他也没有完全相信,毕竟这完全是张梧一人之言,而且正气并不妨碍他说谎啊。
要知道,那些青史留名、正气凛然的青天大老爷,哪个不是七窍玲珑之辈。
所谓宁要有能力的贪官也不要清官,简直就是笑话。无法制住奸猾贪虐之辈,只是清谈,哪里能够称之为清官,一介庸官岂能配与包大人为伍,滑稽之谈罢了。
所以,一个能进入情报课的人,可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坦诚相待吗?
恐怕普通人都不会。
张梧见他不为所动,知道是苏陟的戒备心比较重,加上对方还是盲人,三思而行很正常。
“你不相信也没事,这次来的匆忙,下次我会带来让你相信的证据。”
苏陟听的有点莫名其妙,要是你能弄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有什么心愿未了,干脆自己去办就好了,还来找我干嘛。
张梧继续道,“我走了。对了,你猜想是对的,他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又回来了,我也不知道。”
“真的?”
苏陟不敢相信,不过张梧已经走了,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在林宏俊进门的时候,苏陟就发现自己可以看到他,但是他又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所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加之最后突然出现的鬼脸,完全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暂时没有关注到这方面。现在想来果然疑点重重。
如今看来,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平静。
苏陟不由感慨,自己到底是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诡异重重。
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小弟,我进来了,给你拿瓶水,晚上口渴的时候喝。”
“嗯,谢谢姐……”
苏陟坐起身,他已经换好了睡衣,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苏贤拿着水,推门进来,先扫视了一下屋子,房间里只有弟弟一个人。她走到床边,把水放到床头柜上,“给你放这里了,早点睡。”
“知道了,姐。你也早点休息吧,都了上一天班,晚上回来还要照顾我。”
“看你说的,我不管你谁管你,行了,早点睡吧。”
苏贤揉了一下弟弟的头发,乱糟糟的,配合一张想要反抗,又有点无奈接受的表情,很是可爱,“傻弟弟,还是没长大,看你嘴巴噘的。”
“姐,我已经大人了。”苏陟无奈,貌似在长辈的眼里小辈永远都长不大一样,自己的姐姐也不例外。
“行——”苏贤拖了长音,“大人了,晚安。”
“晚安。”
苏贤关灯出了房间,本来还是一脸笑意的脸庞冷了下来,复杂地看了一眼弟弟的房门,她第一次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
因为学习心理学、医学的缘故,她从来都是不相信所谓的灵异,可是弟弟一次小车祸就变成了双目失明。在医院中又说过看到了一个人影,刚刚她又听到房间里的对话,她不得不逼迫接受自己一直以来摒弃的理论。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些未知的东西。
可是,自己又该求助与谁,黄大仙、道士、和尚?
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根本无从下手,就连她身边的朋友也大都是不信灵异之人,该怎么办呢?
忽然,她想到了自己的一个追求者——黄志恒,他所在剧组经常在开机的时候拜神,而且他还去教堂拜拜,求得顺利。也许自己找他咨询一下这方面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时间有点晚,直接电话联系。
圣爱堂。
位于市区西南的临水区。
黄志恒经常礼拜的教堂,也是潘家诗和林宏俊准备举办婚礼的教堂。
不消多大会儿,苏贤就知道了这个地方。
正巧圣爱堂许神父,她也熟悉,有过几面之缘。至于效果问题,先去了再说,大不了再选择其他助力。
神色复杂地挂了电话,苏贤眼神幽幽地望着空荡荡的客厅。
第七章 离奇梦
一夜无话,第二天苏贤早早起来。
先是和许神父约了时间,又打电话请了个假,才开始准备早餐。
苏陟也是饭后才发现姐姐竟然没有去上班,而是张罗着要自己换衣服,才后知后觉的问道,“姐,你怎么没有上班啊,今天好像不休息吧?”
“嗯,我请假了,咱们去教堂。”
“教堂?”苏陟不明白。
“赶紧换衣服,我已经约好了……”
苏贤利落地张罗着一切,两个人早早的出发了。
圣爱堂。
许神父早已经等着了门口,一见到苏家姐弟两人就迎了过去。
苏贤见面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苏陟也没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在房间里和张梧的对话,被姐姐听了个满耳,觉得他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来这里是寻求帮助的。
三个人边走边说,待苏贤说完之后,许神父直皱眉头。
他虽然信仰教派,可他并不信世间有魑魅魍魉。说句违心的话,就连教派中的天主他其实也不信,信仰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信仰,是心灵的依托,并不是怪力乱神的依本。
“不知神父可有办法?”
苏贤担忧的看着许神父。
苏陟在边上乖乖的听着,三个人就站在教堂东边的草坪上。他感觉这初升的太阳,晒着暖洋洋很舒服。几天的憋屈日子可算是见到了天日,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许神父看到苏贤的担心,觉得自己要是把心里话说出来,恐怕会让对方伤怀,那怕他只能做出一点让他们在心理上有点慰藉的事情来,也是一件好事。
心中做了决定,“你们姐弟在这里等我稍许,我去准备一下。”
“那我们不用去教堂里面吗?”
苏贤觉得他们姐弟两个在这边草坪上是不是有点儿戏,不太严肃的样子。
“哦,不妨事的,主慈悲,些许小事不妨碍的。何况你弟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以多晒晒太阳,也有助于健康。”
后边还有半句许神父咽下了没有说,他觉得苏陟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突然的失明,这段时间在家里囚困,心理上一时难以接受,才会出现些许的幻视幻听,多出来走走就好了。
苏贤见到对方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强求。而且她好像在这方面确实忽略了小弟的感受,以后可以多带他出来走走,透透气,不然就算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许神父快去快回,带了一堆的东西。接下来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先是祷告一番,然后十字架、圣水,最后还交给了姐弟两个人几个十字架,让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可以摆在家里。
苏陟本着可有可无的心情,有则喜,没有效果也不悲伤,下次考试考好点就行了,他已经开始接受了这一情况。果然什么都没有出现,没有什么奇迹,他还是老样子。
苏贤多少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对主奉了酬劳,然后才带着小弟离开了教堂。
出门之际仿佛听到身后的教堂里传来了一声响,回望之后发现什么也没有,一切如常,两姐弟遂开车离开。
“姐,要不你直接去上班吧。”坐上车的苏陟开口道。
苏贤帮他拉上安全带,“你一个人回去?不行!”
苏陟可以想象她着急的样子,可惜自己看不到那种关切的眼神,“你等我说完嘛。”
“好,你说。”
“我一个人在家憋的慌,想出去走走,哪怕是到你上班地方去,听听不同的声音也好。”
苏陟这段时间真是特别难受,既出不去,又看不见,一切一切的都让他的极其不舒服,那种束缚无法挣脱,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挣脱的感觉,让他很受折磨。这和一个人自愿的宅在家里是完全的不同的感受,一个是自愿,一个被自愿,没有体会过很难说出那种奇怪的拘谨烦躁感。
苏贤一愣,有点心疼自己的弟弟,开玩笑道,“好,不过到了那里,姐姐可能顾不上你,”她也想借此缓解了一下心头的酸涩,“你不能喊无聊啊。”
“放心吧,肯定听姐姐的。”
“好,出发。”
两个人一起去了苏贤工作的精神病院,苏陟安心地呆在她的办公室里,一直听她处理各种事务,和病人谈心。
在这种略显单调的环境中,晒着窗户漏进来的暖阳,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苏陟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陌生之地。
略带模糊的视线中,是一片荒野。
昏黄的天色中,一队黑衣人马从他的视线中经过。
领路者一手持白色喜字灯笼,一手扬撒纸钱。一位黑衣女子坐在白马之上,诡异的漫步而来。队伍的最后还跟着妆箱,很像一队婚嫁队伍。
无声无息,仿佛屏蔽了声音的婚嫁队伍。
队伍前行,路边跪着无数的村民,村民身后搭着两丈左右高度的竹架,架子前耸立着丈高的纸人,气度威严。飘动的白色旗番上,可以看到“将军地藏”等字样。
苏陟觉得面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他肯定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间,在哪里见过。
纸人点燃,灰烬飘飞。
白马上的女人猛地转头望着他。
“姐姐!”
苏陟注意到这个女人和他记忆中的姐姐苏贤相貌很像。
他第一次正视姐姐的相貌,先前他不是不注意,而是因为姐弟的关系忽略了她的长相。苏贤先是他的姐姐,其次才是相貌丽质。
睡梦中的挣动,让苏陟一下子翻下了沙发,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苏贤听到声响,急忙三两步到了他的跟前,“小弟,你没事吧?”
苏陟的心神还在震动中,他还在思索刚才做梦的那幕到底是什么时候见到过,心不在焉的回道,“没事,姐。”
苏贤帮他拍了拍不显眼的灰尘,又查看了一番,才让他坐回到沙发上,“怎么这么不小心,睡个觉都能摔下来。”
“不碍事的,姐。摔一下而已,用不上大惊小怪的。”
“怎么会没事的,要不是……”
苏贤本来想说一个不大的车祸都已经让他丧失了视觉,这次要是再不巧,遇到什么意外呢。不过话到了嘴边,瞅见弟弟无神的双眸,又止住了话头。
苏陟虽然看不到她的欲言又止,还是可以听出那气急的关切,想要劝说,就听到有人敲门进来。
“苏医生,病房那边又乱套了。”
推门的护士是过来求救的。
苏贤一听,只能先嘱咐了一下苏陟,跟着护士就出了门。
第八章 再考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苏陟靠在沙发上,苦思梦中熟悉的画面,他在努力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他知道这个画面是他自己见过,而不是“苏陟”见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入学测试即将开始,请同学抓紧为数不多的机会,争取一把考过。你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现在开始倒计时……”
就在苏陟抓住灵感之际,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脑海中,听到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他一下子想起来前身的记忆深处有这么个声音。
模糊的记忆中,前身也听到了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不过前身并没有理会,他以为是自己幻听。结果时间一到,意识或者说是灵魂突然被抽离,不受控制的身体在穿过人行道的时候一歪,正巧被转弯的车撞上,结果真的结果了。
有了这个教训,苏陟连忙在沙发上躺好。他不知道在考试系统中,自己会逗留多长时间,找个安全舒适的环境肯定是没有错。
“倒计时五分钟……”
苏陟想要确定一下自己进入到系统的时间,从而推断系统和现实的时间比,可惜他看不到东西,无法看到墙壁上挂表。只能根据洒进来阳光的暖度,估计时间是下午四五点左右。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略带暖意的阳光下真是睡觉的好时光。
苏陟还没有来得及感叹,就听到一阵呼啦啦的杂乱声响从远方而来,然后就到了自己跟前,接着又远去。
睁开眼睛,他看到一个拉黄包车的身影,车下还挂着一串铁罐。
刚才的杂乱声响就是铁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提醒车夫,车夫已经尖叫着消失在了视野中。
冷风吹过,有点凉。
苏陟瞅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野外。
除了他站着的小道外,入眼皆是幽深的林木。风中的叶片簌簌作响,难怪刚才那个车夫会害怕。
“小哥,你不害怕吗?”
苏陟回头,发现一个女人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左手边的位置。
女人看到苏陟在打量自己,嫣然一笑,“我叫萧云玉,不知道小哥怎么称呼?”
苏陟没有立刻回答。
眼前的萧云玉容貌丽质,黑色的旗袍在凄凉的月色下楚楚动人,不经意走动间,裙摆微动中诱惑的莹白扑入眼帘,搭配鬓角的白色小花,整个人愈发透出一种矛盾的圆润感。
不过他知道这个萧云玉并不是人。
苏陟以为这次会进入到追鬼七雄,还专门回忆了一下剧情,谁料到完全是一段陌生的影相。
第一次碰到测试的时候,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思绪,一切就结束了。眼下虽然有了准备,也有了天目,可惜并没有太多依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萧云玉见到苏陟一直没有说话,“想什么呢?小哥,人家问你话,你还没有回答呢。”
苏陟抬眼,略带戒备的望着她。
“吆,年纪不大戒心倒是不小呢。”
萧云玉笑道,素手一探,突然抓住自己的旗袍前摆猛地一撩,然后又压了下去。
苏陟眼神一凝,他有点吃惊于萧云玉的大胆。
不仅行为大胆,就连穿着打扮也是前卫之极。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面色有点难看,他还是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男人,有点吃不消啊!
萧云玉看到了他的糗态,调笑道,“果然是个小哥。好了,现在姐姐最大的秘密你知道了,可以回答问题了吧。”
苏陟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想要转身离开。
惹不起,还是躲着为妙。
“你不能说!”
清丽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准备离开的苏陟。
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蓝袄黑裙白袜黑鞋,典型的民国女生新式校服。两条马尾辫搭在前胸,很是有一种青春气息,更是将阴森的夜色衬托的如午后的校园,静谧而活泼。
苏陟惊的浑身一抖,狐。
他到底是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真想问问考试系统,能不能给个提示啊,这么搞说不定又是个鸭蛋试卷。
“小姑娘,看你把小哥吓的!”
萧云玉并没有因为女孩的出现而恼怒,长夜漫漫,有点事情做,总好过躺在棺材里无聊。
女孩也看到了苏陟刚才的样子,有点焦急的道:“小哥你不要怕,我叫青瑚,不会害你的。这个萧云玉是昧,你不能告诉她你的名字,否则她会纠缠不休的!”
萧云玉被道破身份,脸色有点不悦,“小狐狸,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谁乱说了,你本来就是个勾引人的女昧!还有我有名字,青瑚,不叫小狐狸。”
“好,青瑚。你家人没教你礼貌吗?”
“我爸妈去世了,没人教。”
“你……”萧云玉一噎,她被青瑚耿直打败了。
苏陟插话道:“两位可以听我说句话吗?”
“你说!”萧云玉和青瑚同时回头,盯着他,看他准备说出什么话来。
“首先,我可以看出你们两个人的身份。”
青瑚登时感觉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他既然看出来两个人的身份,那肯定是知道萧云玉是个昧了,自己有点狗拿耗子了。
苏陟对着她微微一笑,“不过还是要谢谢青瑚姑娘的仗义。”
嗯,人还不错。
青瑚觉得自己没有白多那句嘴。
苏陟继续说道:“其次,我可以感觉到你们并没有恶意。不过,毕竟是人昧殊途,大家还是各行其道的好。”
萧云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没有接话。
青瑚点了点头,确实各行其道比较好,接着想到了自己的心事,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方显出她也有满怀心事的一面,并不完全是无忧无虑。
苏陟也注意到了,不过他想不到自己能有解决精狐妖怪问题的本事,接着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就各回各家?”
说完话,戒备地打量着萧云玉和青瑚,虽然没有感觉到恶意,可防人之心还是要长存的,不能因为她们长得漂亮就轻易的相信。
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更何况还不是人,不能不防。
苏陟告别两人,转身就走。
第九章 孟寡妇的店
苏陟走出一段时间之后,忽然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就算回到城里也是没有地方可住,而且他好像还不知道城镇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之所以往这个方向走,是因为刚才车夫往这边跑,方位总是没错的。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继续走。
与其回去找那两位问路,他觉得还是露宿荒野来的安全一点。
当然,苏陟也没有真的就在野外睡一觉,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真的进了城里。
古色古香的街道在他的面前铺陈开来,如今的城镇已经早已进入了梦乡,偶尔听到一声犬吠,夹杂虚无缥缈的叫卖声,“硬面饽饽……”
转悠了半晌,苏陟找了个桥洞,直接躺在了桥底的石板上。
身无分文的他住不起客店,只能先将就一宿。
“先凑合一晚吧。”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流水静静,也没有什么野兽,比较安全。应该不会一闭眼就回到那个虚无的空间,然后又是劣。
半梦半睡之际,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
“醒了、醒了。你怎么睡在这里,不怕着凉?”
苏陟睁眼,桥洞下虽然有点暗,借着月色,他还是能够看清楚来人是萧云玉。
萧云玉正蹲着身子,“没有钱,怎么不找我借?”
苏陟瞥见近在眼前的莹白,赶忙坐了起来,“大家素不相识。”
萧云玉嗔了他一眼,拿起他的手,拍下几张钞票,“拿着吧,一个男人出门在外怎么能身无分文。”
“你……”苏陟想说大家非亲非故,如此做法,肯定是有所求的。
“现在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吧?”
“苏陟。”
萧云玉点点头,“明天晚上,咱们相遇的地方,我有事找你帮忙。”
苏陟考虑了一下,收起手里的钱,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刚才再看到萧云玉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会不会自己这次的考试测验和这个昧有关,要是一直拒绝的话,有没有可能因为没有完成考试而离不开这里。
而且考什么,怎么考,他都一无所知,也没有点提示。
他不敢去赌任何的可能性,想着自己如果尽量多的与可能的人或事产生交集,发生互动,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遂改变了先前明哲保身的想法。
毕竟这才是他参与的第二次考试,没有可供参考的数据。
当然了,第一次考试的“劣”让他知道如果考砸了,会有意想不到的惩罚。多少算是一点教训。
萧云玉起身离开,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
苏陟这时才认真看着手里的钱,确定了是真钱无疑。他穿的有点单薄,睡在这里还是有点冷。原本是逼不得已,如今有选择了肯定要选择好一点的地方。
找了家客店,一觉睡到了天亮。
“苏小哥起来了,要不要吃早饭啊?”
小店老板娘孟寡妇见到苏陟起来后,招呼了起来。
昨晚苏陟来到店里之后,直接定了几天的店钱,在她这个小店里算是一位小豪客了,当然招呼的热情一点。
“有什么吃的?”
“清粥小菜,”孟寡妇问道,“要不要来点?”
“行,两个馒头。”
“好勒……”
孟寡妇招呼好苏陟后,还没等放下手头的东西,店里的另一位客人王老道已经吃完早饭,走了过来。
王老道开口,“老板娘……”
两个人正准备说话,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孟姐,来碗水。”
孟寡妇只得先放下王老道,给来人倒了杯茶水,“小哒子,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着急忙慌的,这是撞客了?”
小哒子一口灌了下去,喘匀了气,“嗨,别提了,真晦气。”
王老道也来了兴趣,他来到这里是听说城里出了吸血精怪,不过他转悠了两天都没有一个影子,刚才本来想问问老板娘看有什么八卦没。毕竟孟寡妇是本地人,一些消息的流通传播,肯定要比他这个两眼一抹黑的人要强。
他走到小哒子的面前,“怎么了小老弟,王某还是有些道行的,说不定可以帮你化解化解。”
小哒子也注意到王老道的道士打扮,“真的,道爷?”
“你只管说来。”
孟寡妇也说道,“就是,小哒子你说吧,有王道长呢。”
小哒子环视一下,发现就连吃饭的苏陟也好奇的看了过来,“咳咳——”清清了嗓音说道,“萧云玉,你们知道吧?”
孟寡妇接口,“谁不知道,不就是城里首富高泰长的婆姨吗,以前还是四喜堂的四大天王,外号销-魂玉,上个月才从良跟了他。嘿,你说怎么着,就那么着没了。”说完还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
小哒子哼了一下,“孟寡妇,你就是嫉妒人家长得美,还能嫁的好。”
孟寡妇撇嘴,“不还是脱那什么死了。”
小哒子没有再和她争辩下去,“就是说那萧云玉……”
“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事?”
“我昨天晚上遇见她了,还拉了她一程,就差直接到她的墓地了。娘的,吓我不轻!”
王老道眼中精光闪烁,正愁找不到吸血精怪呢,没想到会碰到一个昧,也是不错,不管除掉哪个,还不是让那些个富家高门当做座上宾,哪里需要住这种逼仄的小店。
他有点期待小哒子接着说下去,知道的越多越利于他除昧,“小兄弟,你继续。”
小哒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串珍珠项链,“昨晚她下车之后,说是没有钱物,拿这个先抵押车费。”
孟寡妇先是眼睛一亮,又有点怀疑,“真的假的?”
“真的,就是高泰长给她陪葬的那串东珠,我刚才找人看了,绝对只会是真的。”小哒子一大早就找了当铺让人鉴定。
孟寡妇听说是真的,想要伸手去拿,却被小哒子一下子让开,抓了空,“小哒子,你什么意思!让老娘摸一下都不让?”
“我的大姐,我还准备还回去呢。”
王老道附和,“确实是得还回去,小兄弟没有道行在身,被昧缠住了恐怕不妙。”
苏陟看着他们三个人,确定昨晚遇到的那个车夫就是眼前的小哒子,至于萧云玉也就是他们口中已经死了的萧云玉。
小哒子见到王老道支持自己,继续说道,“本来我刚才就准备出城去她坟上换了东珠呢,谁知道刚才路过小桥边……”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仿佛在道出一件惊天大秘密。
孟寡妇也不自觉的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又死人了!”
“吸血精怪?”
“那可不,死的是城里的一个流浪汉,脖子上两个这么大的口子,”小哒子伸出小指比划了一下,“全身没有一点血色,那叫一个惨……”
王老道直起身子,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是到底该选择吸血精怪还是昧呢,还是两个都不放过?
苏陟听到他们说桥,张嘴问道:“哪个桥啊?”
小哒子一转头,“还能有哪个,肯定是离这里最近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儿了。”
苏陟一惊,那不就是自己昨夜最开始待的地方,要是自己还睡在那里,是不是现在已经结束了。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好险!差点提前就结束了!
第十章 坟墓
小哒子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要去城外送项链。这又是昧、吸血精怪的,他真的有点怕,自己一个拉车的小人物,顶不住!
接着是王老道,他要到桥那边去探查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些蛛丝马迹。至于萧云玉的昧,不着急,反正她的坟就在那里,又跑不了。
苏陟三口两口吃了饭,也跟着去了桥边。谁知道才到这里,人群已经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苏陟稍微问了一下,知道原来警察局已经来人将尸体拉走了。而且还听到了一个大八卦,就在王老道刚到这里,还没有站稳的时候,被杨财主家的下人寻了过去,说是自家少爷遭遇了狐妖。
王老道本来以为自己要用吸血精怪展示一下身手,才会有人过来请自己呢,没想到根本不用就有人求了过来,那还等什么,当然是过去了。
苏陟一听狐妖,就想到了青瑚。
他不放心也到了杨家那边看了看,没有青瑚的踪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她,无法给她预警,希望她能机灵一点,不要再过来了。因为他见王老道的架势,很是有一手,不像是招摇撞骗的人。
在城里转悠了两圈,打发着时间,等到夜幕降临,苏陟找地方先吃了饭,然后就出城赴约。
萧云玉等在原地,她也看到了漫步走来的苏陟,“还以为苏小哥不会来了呢。”
苏陟走到她的身边站定,“怎么会呢,答应了你的事情,再说了,要是没有你借给我的钱,我说不定就会露宿街头……”说到这,他想到了小哒子的话,住了话头。
萧云玉有点奇怪,“你怎么打住了?”
苏陟说了吸血精怪的事情,“萧夫人也知道吸血精怪吧?”
“嗯,今年入夏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加上你说的死者,已经第五个了。不过警察局一直抓不到,也找了道士和尚,可惜连踪迹都找不到,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模样呢。”
“原来如此。”
“是啊,连个毛都找不到,那些道士和尚早就都离开了,要不然的话,我也不敢进城。”
苏陟想了想,说道:“城里来了一个老道,说是要抓拿吸血精怪的,你没事的话,还是不要进城了。”
萧云玉美眸一抬,带有调笑的意味,“你关心我?”
苏陟没有接茬,“还是小心为上。对了,你要是能遇见青瑚的话,也提醒她一下,老道已经住到了杨家,让她少去为妙。”
萧云玉嘿嘿一笑,“男人……”
苏陟转换话题,“还是说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吧?”
萧云玉也没有再调笑与他,知道他只是遇到了提醒一句,也不纠结,开始详细说起了她找寻苏陟的缘由。
高泰长,城中有名的富贾,一个月前不但斥重金赎出了萧云玉,更是在其葬礼上陪葬了价值不菲的器物。这些行为打破了他资金周转不灵的谣言,安了合作客户浮动的的心,更是让他的生意有进步扩展的趋势。
苏陟听到她说这些,感觉不是挺好的吗,生前高调嫁人,死后风光大葬。
萧云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撇撇嘴嘁了一声,“你以为那高泰长是真的存了好心思,还不是打着老娘的幌子哄哄那些人罢了。渡过了危机,又觉得娶了我有伤门风……”
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已经知道结果了。
苏陟叹了口气。
萧云玉自顾说着,“不过看在风光大葬上,就不找他报仇了,反正我这种人也难得落个好去处,总算是死前也耀眼一回,知足了。”
“那我们这是去?”
“哼,虽然不寻他报仇,不过也不好让他好过。”
苏陟有点疑惑,瞅瞅两个人走在荒郊野外,头顶一片孤月高悬,枝枝丫丫的树枝肆无忌惮的伸展着,地上映出张牙舞爪的影子。这样的环境怎么也看不出能让在城中的高泰长好看,总不能是去寻找那个影字也找不到的吸血精怪吧。
萧云玉看他四处打量的样子,“怎么,害怕了?”
她要报复高泰长,自己一个人又完不成,需要有人帮助。为此,她在城里物色的很长时间,只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就是拉车的小哒子,可惜一次小小的验证之后,发现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就比一般人胆子大一点,区别不是太大。
本来以为报复行为要泡汤了,没想到走了一个小哒子,又出现了一个苏陟。苏陟不但可以看出来她的身份,还不害怕,一个优秀的人选。
苏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如实说道:“没有,只是有点好奇,这荒郊野岭的我们怎么报复高泰长。他可是在城里,你总不至于去那个吸血精怪吧?”
“想什么呢,”萧云玉说道,“我要有能耐找到那个吸血的家伙来当帮手,还至于找你吗?”
苏陟一愣,这还真没有想过,“那倒也是。”
“走吧,就快到了……”
这条小路上即便是晚上,都可以看出有些崎岖不平。深一脚浅一脚的,要是不注意说不定还是会崴脚。
苏陟疑惑萧云玉怎么能踩着高跟鞋,穿着旗袍走的摇曳生姿。
莹白修长的纤腿随着走动时隐时现,丰润的曲线潮起潮落备显诱惑。
潮水筑停,萧云玉问道,“好看吗?”
苏陟摇头,“我很好奇,你怎么能在这路上走的这么稳当?”
萧云玉闻言一乐,“你看着这里!”说着,脚下侧着伸出一点,然后鞋头微动。
苏陟看着纤细笔直的腿型,目光微凝,他看到了鞋尖并没有点在地上,而是敲在浮空,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到鞋底和地面的间隙,那里足足有两指高低。
“知道了?”萧云玉笑着收回了脚。
苏陟有点傻眼,他本来以为其中有什么秘密不成,没成想是自己相差了,苦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萧云玉是昧,没有脚踏实地的走,原因就这么简单。
苏陟只能一边跟着她,一边注意脚下的路面,好在走了几分钟之后,路面虽然还是不平,不过已经好多了。
终于,两个人到了目的地。
萧云玉伸手一指,“到了!”
两个人的面前有一座坟墓,爱妾高门萧氏云玉之墓。
第十一章 欲望
“我希望你帮我迁坟。”
苏陟听到这句话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转头看去,萧云玉正神色复杂的看着墓碑,他不确定问道,“你是说真的吗?”
半晌,萧云玉点头,“是的,我不想死后再被人打扰。”
不打扰。
苏陟疑惑不解,不打扰不是更不应该了,更何况是挖开迁坟。
萧云玉转头,目光卓卓,“现在开始动手吧。”
“你不是开玩笑吧?”苏陟吃惊,他指着颇具规模的坟冢,“这得需要我找人才行,再说了迁坟是大事,哪里能黑天半夜的偷偷摸摸。我又不是偷坟掘墓,用不着这样吧。”
忽然,萧云玉目光一转,拉着他几步到了一边的密林里,“嘘,有人。”
苏陟此时也顾不得感受一个昧拉着自己是什么感受了,看向她手指的方向。
冷月高挂,荒地丘冢。
一个人正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小道边的阴影慢慢走来,要不是萧云玉提醒,苏陟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
来人走到萧云玉的墓前,先是绕着坟冢转悠了两圈,念叨了起来。大概是因为野外无人的缘故,他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真他娘有钱啊,可惜了。”
话音才落,他走到了坟冢的侧后位置开始摸索了起来,然后竟然从砌好的砖石坟冢上抽出了一块砖。拿在手里瞧了一眼,嫌弃地丢在了一边。
苏陟比萧云玉带他过来还要吃惊,有人在坟冢上动了手脚。真的是他生平仅见,从来讲究死者为大,可是当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哪里还顾得上死人活人。
“嘁,果然如此。”
萧云玉低声的啐了一口。
“你知道?!”苏陟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都是什么事,一茬接一茬的,还都是直破下限的烂事。
“还不是我好老公高泰长……”
“他,他怎么了?”
“你以为他是真心要给我风光大葬吗?”萧云玉双目直钉坟墓边上的人,那个人她认识,是城中有名的邓大眼,不过是恶名远播,惯会挖坟掘墓。
她继续说道,“此人名为邓大眼,专长就是盗墓。你以为我墓里的那些好东西是给我陪葬用的,嘁,还不是为了给他偷的吗?”
苏陟听的有点糊涂,怎么可能有人明知道会被盗,还准备那么多的财物陪葬,这不是明白着等着被偷吗。总不至于是墓主人和盗墓贼同流合污吧,不过也没有脑袋被驴踢的墓主人希望自己死后会被盗墓贼光顾的,那不是蠢,是有病。
猛地,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主持葬礼的人和盗墓贼里应外合。
他有点不敢想自己猜到的答案,要真是如此的话,怪不得萧云玉会迁坟了,还要带他过来准备报复。
萧云玉没听到苏陟的回应,回头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经猜到了真相,“就是高泰长。我死了,他表演深情。厚葬我,表演他的财力雄厚。可惜他差不多也就是空壳子,要是这些陪葬财物真的不翼而飞,他真的会囊空如洗。”
说到囊空如洗,萧云玉艳红的唇角抽搐了一下,莫名很是兴奋。
她继续小声说着,“这些东西是他的底线,那风光大葬不过是一场表演给城里人看罢了。背地里他找邓大眼过来盗墓,那些陪葬转手就会回到他自己的手里,就是费上些许劳务而已……”
萧云玉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就这么会儿功夫,邓大眼已经在丘冢上扒出一个洞口,完全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进出。
“走吧,正好省的你扒坟了。”
说着身形一动,出了密林。
苏陟也看到墓后的邓大眼消失在了视野里,想来是已经下墓了。跟着也出了藏身处,向着墓地而去。
等他到了那处洞口的时候,发现地上竟然有着麻绳,墓外的一头系在不远处的一截树桩上。呵,准备的倒是齐全,这是为了防止下墓的时候遭遇危机,好顺着绳子找到出来的路径。
钻了进去,眼前瞬间暗了下去。
幸亏墓地规模不算太大,只有一个墓道直通主墓室,虽然暗,还不会完全没有光线。特别是主墓室里照射过来的昏黄烛火,跳动在砖石墓道上,完全可以作为照明而用。
苏陟才到主墓室门口,就听到滋啦一声的裂锦声,像是有人撕破了衣服。
不会打起来了吧,他一步迈了进去。
主墓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处棺椁,棺椁的正前方还有个一方小桌,上边摆放着供奉的水果烛台。靠近门口的左手边位置燃着一截蜡烛,正跳动着火焰,映照在地上扔着的一条黑色布条上,焰火扭曲,被撕毁的旗袍上襟魅惑异常。
一条绳索从墓道延伸而来,绳头在了棺材边上,就像一条死去的长蛇,没有半分生机的被人抛弃在地上。
苏陟看着坐在棺材里的邓大眼,他的脖子上正挂着一条绳环,空荡荡的挂着胸前,就像是想要上吊的晦气绳索。
现在的邓大眼那里那顾得上许多,他虽然答应了高泰长过来盗墓,可是没有说不能动墓里的人啊。他也没想到这个女人死几天了,竟然一点都没有腐烂,就像睡着了一样躺在他的面前。
想那萧云玉还在妓馆的时候,他那里消费的起。
那天看到葬礼的时候,还曾感慨一番,这么好看的一个女人没了,真他娘的没天理啊,他也只不过远远的看过几眼而已。
撕拉——
黑色的旗袍应声而裂,露出了里边的红色胸衣,猩红如血,诱惑非常。
邓大眼喘了口粗气,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自己了。手搭棺壁俯身而下,一张大口就要啃住那腻滑的脸蛋。
“好看吗?”
萧云玉睁开眼,红唇微动。
“啊——”
邓大眼猛地起身。
大叫一声,双手一摁,他直接跳出了棺材。不等站稳,折身就跑,可是抬起的腿还没有落下,就望见了静静站立的苏陟。
扭曲的火焰映照着面无表情的脸庞,忽明忽暗。
“昧!”
从来不信魑魅之说的邓大眼两眼一翻躺在了地上。
第十二章 狗血故事
“你现在的样子确实很吓人。”
棺材里的萧云玉坐了起来,她看着远处的苏陟,火焰跳跃影影绰绰。
苏陟看着她因为起势带动而荡起波纹的猩红,他发现自己瞎了几天之后,眼神竟然会出奇的好,那半截蜡烛都可以让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他伸手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
萧云玉眉毛一挑,自己难得又看错人了。
生前看走眼了,死后还是看不清。
忽然,呼啦一声,一片黑影飞来罩在她的头上。
苏陟说道,“挡住了。”
萧云玉嘴角勾起,一缕笑容漾了开去,可惜被衣服遮住,没有人能够看见。她拉下衣服反穿在身前,遮挡了红色的胸衣。
“你不是可以走路吗,为何还让我帮你?”
苏陟收拾着墓里的陪藏品,看到她走出棺木之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她这个样子宛若未死之人,完全是有能力自己行动的,还找什么帮手啊?
萧云玉一笑,“我开不了棺。”
棺木被钉死,就算是活着她都打不开,更何况现在只能算是活死人的状态了。
苏陟嗯了一声,他确实想左了,没想到这一点。
收拾完陪藏品之后,两个人离开了坟墓。
月光悠悠,两个人一前一后,萧云玉在前带路,她已经找好了地方。苏陟不紧不慢的跟着后边,怀里抱着她的陪藏品。
忽然,刷拉拉急促的草木折断声传入两个人的耳朵。
“有人!”
萧云玉第一时间出了窍,回到了昧状态。直接飘身而起,注视着远方声音传来的方向。
苏陟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一道清影已经飘然而起,他赶忙伸手搂住软倒下来的躯体。怀里的陪藏品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很软。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抱的女人竟然是个死尸,虽然躯体还是宛如生前,还是一阵不适忍不住从心底泛起。
萧云玉落下来,“是青瑚。”
脱离躯体、回归躯体,就像换衣服一样轻松。
“青瑚?”苏陟顺势放开了她。
这时声音已经近到身前,青瑚的速度很快,她正在逃命。
那日,苏陟说的人昧殊途,让她心中忍不住的怀疑自己的感情投入到底对不对。
青瑚还是狐身状态的时候,一次不小心落入了猎人的陷阱,被城外踏青的杨涛所救,一心想要报答于他。可是多次的接触后,一颗心竟然不知不觉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日复一日,杨涛亦时情根深种,提出了婚嫁要求。
没曾想竟然被杨涛的母亲杨夫人撞破了,她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杨涛提出了婚配的请求后,更是说要央求母亲去青瑚家提婚。
青瑚苦恼于自己的身份,她不是人类,是妖,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化为了人形而已,没有那么厉害的法力,无法遮蔽住杨家人的眼。
杨涛见到她一直不答应,不断的逼问她是否心中已经有了他人。
无奈之下,青瑚说出了实情。
结果,杨夫人知道了,杨财主也知道了。
他们开始寻找除妖之人,正在此时王老道进了城,扬言要除去隐藏在城中的吸血精怪。这个消息传到了杨家,杨财主让家丁去请了王老道。
这晚上青瑚去往杨家,找杨涛商议两个人的未来。
王老道果然有些道行,符咒、桃木剑齐出,要不是杨涛替青瑚挡了一下,她根本就出不了杨家的院子。
青瑚从林木中一跃而出,两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面前。
“看剑!”
顾不得多想,脑海中只余逃跑一个选择的她,见到路上有人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杨家的人找来了。
她挺剑便刺。
刷!
剑器寒光闪动,直刺苏陟。
苏陟才放开萧云玉,正好刚才怀抱的陪葬品都掉在地上,两手空空便于反应,可惜他的想法很多,身手却是普普通通。
脚下一退,他下意识的抬手就挡。
青瑚的剑直奔他的掌心而去。
此时,她也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并不是杨家来人,而是那日有一面之缘的苏陟。可惜她去势太快,自己都有点站不住。
叮!
萧云玉一指突现,点在了剑身上。
长剑搽着苏陟的手让过去,停在了他的脖颈侧。
万幸。
苏陟冷汗层出,后怕不已。
要不是那长剑临了歪了一下,肯定是直刺掌心而过。就算最后停住了,也是受伤的下场。
他感谢的看向萧云玉。
方寸千钧一发,萧云玉魂魄离体,戟指点在剑身,荡开了长剑。
“对不起,你没事吧?”
青瑚也是忐忑地收起了长剑,要不是有萧云玉,她就误伤无辜了。
萧云玉归体,“你怎么莽莽撞撞,刚才差点就伤了苏陟。还有你这是怎么回事?”
青瑚一路逃命,哪里还顾得上仪容。这时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尽是血迹,黑色的裙子更是开了个口子,耷拉着,完全没有苏陟第一次见面的清丽脱俗。
“一言难尽,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青瑚回头看一下眼前自己跑来的方向,真的怕那个王老道再追过来。
“行,先走。”
苏陟见她慌张的样子,知道肯定是遇见危险了,急忙蹲下收拾东西。
不一会儿之后,三个人到了萧云玉寻找的地方。
至于为何不去青瑚的洞穴,那里是她化形狐身的洞穴,就算是狡兔三窟,也还是洞穴,萧云玉和苏陟根本无法藏身。
这里是一个地下的洞窟,苏陟左瞅右看,发现好像是一座古墓,不过已经是空无一物,只余一点斑驳的壁画。他奇怪的看了一眼已经舍弃肉身的萧云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这么个地方。
萧云玉正在安慰青瑚,一狐一昧在另外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折腾大半夜的苏陟迷迷糊糊的开始打瞌睡,这一夜的生活可谓是精彩至极。
忽然,萧云玉走了过来,“困了?”
苏陟瞪着略带迷糊的眼睛,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有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帮青瑚妹子。”萧云玉靠着他坐了下来。
苏陟打了寒颤,一个激灵睡意消散,真冷啊!
“说吧,想让我帮她什么?”
他瞅着正在偷笑的萧云玉,绝对是故意的。
第十三章 意外顺利
第二天,一大早苏陟就将杨涛约了出来。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杨涛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也难怪青瑚会倾心于他。
苏陟瞅了一眼杨家门口乐呵呵注视两人的管家,手腕一翻隐蔽地亮出了一截朱钗,“杨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涛紧随其后,“你怎么会有青瑚的发簪,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两人走开一段距离之后,苏陟站定,他看着杨涛关切的面容,不似作伪,“我想知道杨兄打算如何?”
“什么打算如何?”
“就是你和青瑚姑娘两个人准备如何?”
“我们……”
杨涛面有难色,望着东升的太阳,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的暖意。他们两个一人一妖,该如何,能如何?如果他和青瑚走了,至家中年迈的父母于何地,可是选择了父母之命,就背弃了两个人的感情。
“还能如何……”
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原来是管家早早地将一切禀告了杨财主,而杨财主知道自己的儿子并没有这么个朋友,加之行为鬼祟,急忙跑了过来。
苏陟转头,见到杨财主并杨夫人,带着管家、王老道等人正浩浩荡荡而来。
其实昨夜萧云玉让他今天过来的意思就是,事已至此,要看杨涛如何收场。他要是舍得和青瑚私奔,那么她一定会鼎力相助,要是背叛了两个人的爱情,那么从此两不往来,免得撕破脸皮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杨夫人一到近前,就扯住自己儿子,“孩子,你可不能真的跟着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说着,悲悲戚戚的就开始了哭泣。
王老道认出了苏陟,“本来以为你是为可交之人,如今看来,竟然是非不分,还和妖狐搅合在一起。王某看你印堂发黑,还是早早的弃暗投明,免得落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苏陟眉毛一凝,他没想到这个老道嘴巴这么毒,一见面就咒他不得好死。
杨财主也感觉他稍微有点过,不过儿子的安危是放到第一位的。虽然昨夜王老道大展神威,不过还是让青瑚给跑了。
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他总不能把王老道供在家里吧,老虎都会打盹,哪能防的滴水不漏。现在这个苏陟像是过来谈判的,只要有得谈就好。
“还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苏陟。”
“好,苏公子,请问你刚才和我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听到杨财主问话,也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苏陟扫视了一眼众人,“合则来,合不了就两散。”
“真的?”杨夫人不信,不但她不信,杨财主也不信,这么简单。
“青瑚虽然是狐妖,不过说到底不过是心慕杨公子的一介小女子罢了。想这世间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哪里有桩桩件件都能遂了人愿,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那苏公子的意思是?”
“既然强求不得,大家干脆各走一边,以后陌路一方。青瑚不再来寻找杨公子,杨老爷也撤了你寻来的追杀之人,如何?”
杨财主沉吟了下来,他看着苏陟,想要看看他到底有几分的真假。
杨涛听到这句话登时如五雷轰顶,不知道东南西北,要是他的母亲扶了一下,早已经一个踉跄摔到在地。
杨财主见到自己儿子不争气的样子,更是下定了决心,不过他还要确定一下,“苏公子,你真的能够保证她不再纠缠我儿子吗?”
苏陟郑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萧云玉让自己这么做,肯定是已经说服了青瑚,只是可怜了她的一番倾心。
“好,我信你!”
杨财主手一摆,直接带着一众人等离开。
苏陟也算是松了口气,他真的怕杨财主死不松口,要来个鱼死网破。既然结束了,他干脆找地方吃了东西,回到客店直奔房间里休息。
一直睡到日斜西天才起了床。
老板娘孟寡妇正斜依在客店门口,听到身后的声音传来,扭头看去,“吆,苏小哥醒来,想吃什么,姐姐这就给你做去。”
“随便来点就可以了。”苏陟坐了下来。
孟寡妇嫣然一笑,转身就进了后厨。
苏陟脚下一动,格拉一声,凳子啪的拍到地上,他也顾不上,站起来就跑。
人才到门口,就瞥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通地一声结结实实撞到了一起。
苏陟倒退几步,磕到了一张桌子上,桌子蹭着地面吱的一声滑了出去。幸亏一只手从后面扶住了桌子,止住了势头,“苏小哥,没摔着吧?”
孟寡妇出现了在了他的身后。
苏陟看着小店面口摔的四脚朝天的王老道,要不是他突然出现,自己早就跑了。收到目光,笑道,“没事。”
“没事就好,要是摔着了,姐姐会心疼的。”
孟寡妇说着话,迈过店门,扶起王老道,“你这老道,走路怎么忒急。撞着了吧……”然后弯腰帮助对方拍打衣服下摆的灰尘。
暮色之下,王老道瞅着帮自己整理衣服的女人,心中竟然莫名的一荡。
前两天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女人这么勾人。啊,原来是换衣服了,看看那曲线贴合的旗袍,山峦起伏,定然隐藏了许多的秘密等待着挖掘。
苏陟将一切瞧在眼里,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还是个色中饿鬼,“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呢,要先走一步。”
王老道收摄心思,正事要紧,“小子,你还不能走,”他拦住作势欲走的苏陟,“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杨财主解决了儿子的事情,他留在家里当然不再合适了。
虽然没有明说,还给了不少的钱物,但对于想要扬名立万的王老道来说,这无疑是断送了他的成名之路,哪里可以忍。那个吸血精怪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什么时间可以遇见,眼看狐狸就在眼前,却无法一展所长,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苏小哥,姐姐已经给你做好饭了,你就不准备吃一口吗?”
孟寡妇跟在后边,也是嫣然一笑。
第十四章 忍,不忍
苏陟坐了回去。
他不能不乖。王老道和孟寡妇前后脚进了店,她的话音才落,走在前边的王老道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睛犹自恶狠狠地瞪着苏陟。
孟寡妇舔了舔指尖的血迹,“苏小哥,你说你乖乖的吃饭多好啊,非得逃跑,搞得现在大家都很尴尬。”
她弯腰抓着王老道一拎,放到了桌子上,就像是放置一件不起眼的东西。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呢?”
竟然出现了一个可以看出自己身份的人,她怎么可能放任他的离开。
孟寡妇眉毛一挑,附身到王老道的脖颈处,张嘴一口咬了下去,然后开始吮吸,不过由于用力过度,口中的过多的血液竟然顺着嘴角挤出了一线,划过半张桌面落到了苏陟面前的碗里。
苏陟深吸口气,他虽然平常惯常随遇而安,就算是莫名的考试系统,他也逆来顺受的接受了。可是这一切不代表他没有火气,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第一次测试失败,然后就看不见了。这接二连三出现的魑魅魍魉,是不是看他弱鸡一个,就吃定他了。如今孟寡妇肆无忌惮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就像只待宰的羔羊,甚至连羔羊都不如!
不就是考试失败吗,劣就劣了!
我去你MA的!
你以为你谁啊!苏陟抄起凳子抡了过去。
孟寡妇也没料到刚才想着逃跑的人,这会儿竟然胆敢起来反抗,没有防备的嘭地被砸了出去。
“不就是一个吸血精怪吗,来啊!”
苏陟摆开架势,不会武不假,可是谁还没有打过架。
“小子,好胆!”
孟寡妇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角沾着的血迹,刚才一口美美的鲜血就这么糟蹋了,不可原谅。
脚下一动,孟寡妇出现了苏陟的面前,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对于她来说,就算是一般武者都不行,更何况一般的街头斗殴了,根本就跟不上她的速度。
苏陟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啐!
吐出口中的血腥,苏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差距有点大啊。
孟寡妇一步跨出,直接又是一个耳光。
苏陟砸在了柜台之上,坚硬的台面直接硌在他的腰上。恍惚间他仿佛听到咔的一声,也不知道是自己腰骨受损,还是柜台的桌木折损。
爬了一下,没有爬起来。
苏陟还想再用力,孟寡妇已经蹲下,一把扯起他的头发,让他面对着自己。
“小子,怪就怪你的眼神太好了!”
她语气阴寒,怎么可能放任一个能够看出自己身份的人就这么活着,那是对她自己最大的威胁。
“呵……”
苏陟扯动一下嘴角,满是讥诮。
如果还有多余力气的话,他还想讥讽几句呢。
他并不想就此认命。
孟寡妇没想到苏陟死到临头还敢取笑与她,是想死个痛快吗?
修长的手指一动,苏陟斜刺飞出,通地一声撞在了墙壁上,尘土簌簌下落。整个人也顺着墙壁滑到地上,身后的墙上更是被血画出了长长的一竖。
就这么失败了吗?
苏陟不甘!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只有起身才能更好的战斗、反抗!
“命倒是挺硬的。”
孟寡妇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可惜了……”说完之后,不再废话,抬手直插对方咽喉,想要一击毙命。
苏陟努力睁大自己双眼,他的视线已经模糊,猩红的视野中,一只逐渐放大的手掌,苍白、修长。
他想躲,可惜以他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不过他没有放弃,睁大自己的双眸盯视着那缓缓而来的手掌。
一寸、一寸!
一厘、一厘!
吼——
苏陟怒吼!
孟寡妇讥笑这蝼蚁般的挣扎,就算是叫喊又如何,该死还是要死的。
一道影子一晃而过,仿佛根本没有在两人的眼底留下痕迹。
噗!
孟寡妇苍白的手掌直插苏陟的脖颈,鲜红的血液登时就顺着手掌迸射而出,甚至都溅进了她的眼里。
嗤!
苏陟手握金钗刺进了孟寡妇的心脏,一声轻响仿佛刺破了充满气体的气球,气体四溢血流如注。
金钗,早上他离开萧云玉的时候,青瑚给的金钗。
苏陟奇迹般用金钗搏了一个同归于尽。
也许是孟寡妇轻敌,也许是系统给于的优待,总而言之,苏陟杀了孟寡妇。
夜风掠过,尘屑消散。
苏陟又到了那个唯有死寂的白色空间。
面前的黑板正在总结这次的考试结果。
入学考试:销-魂玉+鬼皮。
考试评分:中。
评语:中下之数,虽助萧云玉完成转移,迁坟却未完成。虽搏杀孟寡妇,然同归于尽,未保己身,多有不谐之处。完成事务仅有帮助青瑚退婚,总评不好不坏。
鼓励:本次成绩普通,未能完成诸多考试题目,不予录取。但绝境之际不忘奋起反抗,比坐以待毙、束手待命要强,特奖体质增强的鼓励。
寄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孱弱之姿是无法拥抱美好的明天。加油吧,少年!另外,如此简单的任务都没有完成,务必要珍惜最后一次的入学测试,争取考过!
一阵舒适传来,苏陟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完成入学考试,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
“睡醒了,醒来就起来吧。”
苏陟睁眼,眼睛出现了一个人,艳丽逼人的容貌搭配一双浓密的平眉,别有一股洒脱的英气,让人不自觉的忽略掉那份艳俗。
苏贤!
一道惊雷晃过。苏陟的脑海,他知道为何会感觉入学测试前的那场梦熟悉了。这个容颜,他怎么可能忘记,一代风华绝貌的老王啊!
“小弟,你没事吧?”
苏贤关切地看着傻愣愣的小弟。
看着那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眸子,她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答案,那就是小弟的眼睛好了。
苏陟还沉浸在震撼之中,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会是这一位。
苏贤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干什么呢,姐?”
苏陟拔开面前晃动的手掌,到底是自己的姐姐,还有着二十余年相依为命的经历,怎么可能变得生分。
“啊,真的好了!”
苏贤兴奋异常,自己的小弟竟然好了!
苏陟也发现自己可以看见了,天见可怜,终于得见天日了。
第十五章 大红轿子
苏贤为了庆祝弟弟的康复,准备明天请他吃了一顿大餐,顺便到圣爱堂去还愿。虽然不是太信奉魑魅之说,不过才去了教堂晚上就好了,多少都准备表达一下心意。
“小弟你明天和我一起去。”
“去哪啊?”
“圣爱堂,今天上午才去了教堂用圣水给你清洗眼睛,晚上就好了,怎么也要去还愿的。”
苏陟看了眼开车的姐姐,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那个万恶的考试系统,只能表示答应。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张嘴就听见砰的一声,他们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苏贤立马刹车,下去查看,“可别撞到人啊……”
苏陟也跟着下了车,刚才他看到清清楚楚,什么都没有,就连个鬼影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撞上什么呢。
车灯贴着地面射向远方,目及之处是宽阔的道路。
精神病院位于城市南区,虽然也是新开发的区域,到底还是比不上位于东边的新区。他们姐弟的家安置在新区和南区交界处的一个宜居社区。
苏贤查看了一番,不无庆幸的道:“可能碾到土块了吧,”她来回望了望,“我记得这条路修过的啊,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土路了?”
姐弟两个面前是一条笔直延伸向远方的土路,修建的宽阔平整,仿佛有个偷沥青的贼将地面上的沥青全部铲去,不剩一分一毫。
路两边原来的路灯也不见了,只有车灯作为光源,散发着惨白色的光芒洞射着黑暗。
苏贤想要开口说话,忽然眼睛光影一闪,旁边的苏陟已经到了跟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苏贤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天际飘来一顶红色的轿子,轿子外边缠绕的红色绸缎迎着风声略略作响。
阴亲!
苏陟大气不敢喘地望着天空飘过来的大红轿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直到它离开,消失在视野之中。
“好了……”
苏陟放开姐姐。
对于这种灵异之说向来欠奉的苏贤,这完全有点颠覆自己的三观,“小弟,刚才、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
苏陟看着姐姐难以置信的目光,安慰起来,“没事了,咱们回去吧。”将姐姐安置到了副驾驶上,他坐进了驾驶位发动车辆。
点火、加油、前进。
通的一声,车子撞上了东西。
这次是真的撞车了。
苏陟讪笑的扭头,“姐,我不是故意的,估计你明天得打车上班了。”
幸亏车才起步,撞击的冲击力不大,不过还是勒得苏贤有点生疼。
车祸让她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一切,她关心的是自己的爱车,这可是她心心念念许久才攒钱买的,“苏陟,你找死!”
砰砰——
车外有人敲车窗,“我不管你们谁准备找死,你们撞了我们刘老板的车,打算怎么赔啊!”
苏陟忙下去交涉。
看着又恢复正常的路段,他觉得自己有点冤,不过谁让他们莫名其妙的撞上了呢。再看看车子,没大碍,就是保险杠撞歪了。
刘老板车子的后边撞凹了一点,也没事,只是车里的人受到了点惊吓,苏陟陪着小心,花钱免灾。
等到两个人回到家里已经是十点多了,洗漱之后就早早睡下。
睡到夜半时分,苏陟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呼喊自己,而且周围的空气开始降温。
睁眼看去,果不其然面前出了一个昧,而且还是为熟面孔——叶阿婆。
叶阿婆见到他醒来,“小苏,阿婆求你帮帮忙!”
“帮忙?”
苏陟坐了起来。
“是啊,那个小杨痴迷的阿耀想醒来,要摆脱小杨的纠缠,两个人争吵了起来。正巧被值班的飞荷撞了个正着,说了她几句,结果被她给打了……”
苏陟听的明白,可他虽然经历过了两次的考试,却没有成长为大师啊,怎么去帮忙?
叶阿婆看出了他的疑惑,忙接口道:“我在世的时候找林师傅求有灵符,不过谁知道飞荷竟然没有带在身上,落在了家里。你上次不是问阿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阿婆不求别的,就希望自己的孙女好好活着。”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苏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帮这个忙,“咱们这就走……”穿衣出门,临走之前还不忘瞅了瞅姐姐的房间,一切如常之后,才放心的锁门转身。
“这个晚了出门啊?”
清冷的楼道随着苏陟轻声关门的响起,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问话。苏陟猛地一个激灵,手上咯的一声,防盗门的门把手应声而下。
突然出声的林宏俊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刚才那一声响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点亮了,“抱歉啊,小陟,没想到会吓你一跳。”
苏陟看着手中的门把手,平常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掰下来,就算能弄下来也要费上一番力气,花上小半天的时间,哪里像现在这样轻轻巧巧的一个失误就下来了。
看来那句“特以体质增强的鼓励”不是一句简单的话语,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试试到底增强到了什么地步,也好应对突发状况的时候心里有个底。
心中思绪掠过,他回身道:“宏俊哥这时候才回来,怎么这么晚?”
“嗨,不要提了,还不是公司那群家伙,吃完了非得去K歌,要不是我先溜了,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间呢。”
“是啊,早点回来好,省的诗姐担心。”
“行了,你要去玩的话就早点回来,都已经大半夜了,要是让你姐姐知道你这么晚还偷偷的跑出去,有你好果子吃。”
苏陟装了个可怜连连告饶,然后就匆匆进了电梯。
林宏俊听到脚步声消失不见,又抬眼看了下对面防盗门上把手部位的断痕,转身开门进屋。
苏陟开车出地下停车场,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叶阿婆。车也不停,不紧不慢的开了过去,再抬眼看后视镜,叶阿婆已经坐到了后排,不禁感慨昧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比人方便多了。
“叶阿婆,你来坐到前边指道,要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走。”
叶阿婆自嘲了一句老糊涂,然后出现在了副驾驶,“出大门,上了道,找个地方掉头……”
等一人一昧从叶家拿上符咒再次出发,叶阿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苏陟的眼盲已经好了。因为在她的认知中,苏陟是可以看见她的,下意识的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她惊奇不已,“小苏,你的眼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