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樱田门事件
楚七带着十几个锦衣卫来到了樱田门外，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恶心，空气中都弥漫着腥味。
至少有二十个武士倒在地上，很多战死的武士身首异地，青石板上的积雪被染红。
“真是残忍，怪不得东洋武士能够成为我们大明最凶猛的附庸。”
楚七检查了一番现场，轿子上有被武士刀劈砍的刀痕。
东洋武士的剽悍是出了名的，而且经常以下克上，在万历年间敢和明军作战，虽然败退，但是比高丽国等藩属国更加勇猛，大明帝国才将其扶持为头号附庸国来让其参与对抗西洋列强的战争。
不过疯子发起疯来，也不好控制。
李延广说道：“这次遭到暗杀的是幕府大老井伊直弼，幕府的实权人物……东洋幕府才刚刚宣布要成立幕藩一和内阁，井伊直弼就被刺杀，简直就是对我们大明帝国的挑衅。”
楚七皱了皱眉头。
遭到浪人刺杀的不是别人，而是不久前才与张文正密谈、主持成立幕藩一和内阁的井伊直弼。
井伊直弼在东洋幕府的地位相当于宰相，可想而知他被刺杀对给东洋局势造成怎样的混乱。
如果刚才楚七和张芷儿没有及时离开此地，说不定楚七也会成为这里的一具尸体。
幕府新选组和赤备队比锦衣卫早一步到场，新选组的总长芹泽鸭与其他几个核心干员守在井伊直弼的尸首旁边。
新选组的人见到楚七这个锦衣卫军官过来，神情有些紧张，还有人将手按在武士刀的刀把上。
芹泽鸭示意他们放松，对楚七说道：“锦衣卫的大人，请宽恕我手下的无礼。但是大明的使节团到来之后，江户城内就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暗杀事件，我不得不怀疑这是锦衣卫所为，只有锦衣卫拥有这样的能量。”
楚七一听就怒了，他一个锦衣卫千户都险些遇害，怎么可能是锦衣卫所为。
楚七二话不说，用绣春刀的刀把狠狠撞在芹泽鸭的腹部！
武士芹泽鸭不曾想楚七突然发难，腹部受创，吃痛弯腰，仿佛胆汁都要呕出来！
楚七又是一个肘击，一脚将其踹翻！
李延广和郭瑭二人见上司动手，冷冷地看着芹泽鸭身后新选组的成员，让他们不敢动弹。
“不要擅自怀疑我们锦衣卫！”
楚七狠狠教训了这个桀骜不驯的武士，后者就像是煮熟的虾一样在地上弓着身子。
锦衣卫在外洋恶名昭彰不是没有原因，像是楚七这样手段还轻了，没有人可以轻易将罪名扣在锦衣卫身上。
芹泽鸭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口水和土尘，眼神中带着憎恨又有几分惧怕，还不得不拉下脸面对楚七说道：“锦衣卫的大人，我们不该怀疑你们，请原谅我……”
新选组的干员见自己的头目挨揍不但不敢还手，还要低声下气地请求对方原谅，对锦衣卫的权势更为惧怕。其中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新选组干员小心翼翼用余光打量楚七，惧意达到了极点。
百户郭瑭将裹住井伊直弼的白布掀开进行检查：“他的腰部与大腿被子弹射中，丧失了逃生的机会。然后被浪人从轿中拖出，用武士刀斩首。”
李延广则在对芹泽鸭问话：“你们新选组到场后是否有活捉刺杀幕府重臣的凶手？”
芹泽鸭被楚七揍了一顿后老实了许多，有问必答：“凶手总计有18人，其中8人当场被护卫击杀，还有10人负伤，在被追捕的时候自刃。没有一个活口。”
郭瑭也是少有遇到这么严重且死无对证的事件，他又问道：“是否有调查18个凶手的身份？”
芹泽鸭答道：“其中有17个凶手是水户藩的浪人，1个凶手是萨摩藩的浪人。”
水户藩？
楚七知道，水户藩、尾张藩及纪州藩是“御三家”。所谓御三家，即是除德川本家外，还有尾张德川家、纪州德川家、水户德川家三支分家可以作为幕府将军候选人。不过德川家康又有令水户藩的人不能够担任幕府将军。
现任幕府大将军是来自纪州藩的德川家茂，而凶手竟然来自于水户藩，莫非是德川家内部的恩怨？
楚七深感头疼，他见到地上有不少尸首，对芹泽鸭问道：“井伊直弼的护卫有多少人阵亡？”
芹泽鸭答道：“17人阵亡，23人受伤。”
旁边李延广惊讶：“他的护卫都是废物吗？60多个人被18人突击，竟然还阵亡了17人，23人受伤。”
楚七则看向郭瑭，他们都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锦衣卫在勘察现场，另外一边张芷儿也终于能够自如行动，她第一时间找到了张文正：“爹，让您费心了。”
张文正还是板着一张脸，他虽然主张和兵部尚书楚信结成儿女亲家，但是一大清早楚七和张芷儿失踪后又同时出现，让张文正不得不怀疑两个人失去幽会，甚至更进一步……
尽管此时是蒸汽时代，儒学文化对大明帝国的影响仍然巨大，张家作为万历首辅张居正的后人，对家风还是很注重。
张文正严肃地说道：“芷儿，你是不是和楚家的小子……”
张芷儿知道自己的父亲担心的是什么，提前说道：“爹，我只是清晨才出门，恰巧碰上楚公子……”
张芷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张文正听说女儿是为了他好才一早出门，脸色这才缓和。
又听闻楚七救了他的女儿，张文正彻底释然：“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巧合遇见，而且他还救你一命。楚家对我们张家的恩情也未免太重了，他的父亲救过我，而他又救了你。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张文正踱步，又对张芷儿说道：“女儿，如果我将你许配给楚七，你可愿意？”
张芷儿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还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又羞又急：“爹，一码归一码，他救我的恩情我会另想办法偿还，不能够与感情混为一谈。再说，他一个锦衣卫千户还不配当东阁大学士府的上门女婿。”
张文正听明白女儿的言外之意，无奈地摇头：“果然是女生外向，这么快就要爹在仕途上帮他一把。”
第31章 意外的疑点
“此案疑点重重，依我看来我们需要找到江户城的同僚，让他们协助调查。他们长期潜伏在江户城中监视幕府的一举一动，想要调查一件事情并不困难。”
“大人说的可是负责监视东洋这边的千户所？”
“恩。”
楚七带着十几个手下从井伊直弼被杀害的现场回来，他们察觉到非同寻常的地方，但是他们对东洋幕府内部的关系不甚清楚，要查明真相可能要专门活动在江户城活动的锦衣卫配合。
楚七一回来，就有手下向楚七汇报：“大人，张阁老有找。”
张文正、魏祚昌等大明帝国的高层得知遇害的是幕府大老井伊直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井伊直弼是亲明派的大臣，他的遇害肯定会引起动荡，必须要尽快挑选好合适的人选代替他。”
“让锦衣卫前去探明真相，我们需要给东洋幕府一个交代，以免被认为是我们宗主国下的黑手。”
几个人经过简单的商量，张文正还要向皇都其他五个内阁大臣通报此事。
楚七立刻前往见到张文正，早先时候他抱着张芷儿回来正好撞见张文正，现在还多少有些尴尬。
张文长则满意地打量楚七：“我已经听芷儿说了事情的经过，你做的很好。这是私事，算不上锦衣卫的功绩，不过我会私人替芷儿记下这份恩情，以后你遇难时我会帮你一次。”
楚七见张文正许下承诺，这个承诺不可为不重，他赶紧说道：“当时情形危急，救芷儿姑娘相当于自救，算不上恩情。”
张文正摇头：“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只有一个人的话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楚七心里暗道，张文正也太看得起他了，那时情况凶险万分，没有张芷儿提醒，楚七说不定会遭到伏击者的攻击。
楚七说道：“如果属下知道被暗杀的目标是井伊直弼，也许离开的时候会出言提醒。如今井伊直弼一死，不知道是否会损害到我们大明的利益？”
“不，你所做很对，井伊直弼不过是我们大明推上台的一个傀儡，没了他再换一个人就是，但是我的女儿就只有一个。”张文正显然不关心井伊直弼的死活。
大概这便是政客的观念吧。
不过井伊直弼作为一个傀儡，应该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不然出行也不会时刻带着60名武士。
“暗杀现场调查如何？”
“我们调查了现场，有18名死士，其中17人来自于御三家之一的水户藩，1人来自于萨摩藩。水户藩的藩主德川齐昭之子是幕府将军候选人，我们怀疑此事与德川家内部权力争夺有关，当然也不排除与我们大明主持的幕藩一和内阁有关。”
“你可知道，上任幕府将军没有子嗣，纪州藩藩主德川家茂被我们大明推上幕府将军的位置，同时令彦根藩主成为幕府大老。若幕后之人是水户藩的德川齐昭，那么必须要严惩不贷。”
“遵命，属下将会联络江户锦衣卫，共同侦破此案。”
“芷儿受了不小的惊吓，你可以到后院前去探望一下。”
“嗯？”
楚七没有想到张文正会主动催促他去看望张芷儿，一时间愣在当场。
张文正板着脸：“你不愿意？”
楚七赶紧说道：“不，求之不得。”
张芷儿与侍女小竹就在后院，当正在用扫帚清扫庭院里的积雪，她见到楚七走进来，欢喜中带着调侃的口气喊道：“小姐，楚公子来探望您了！”
张芷儿的房间里面转来一声轻呼，然后又是磕磕碰碰的声音。
好一会儿，张芷儿才打开房门，脸色红润，比起早些时候楚七见到她时精神好了许多，而且还换了一身长裙。
她见到楚七出现在后院，多半是张文正放进来的，她看似平静地说道：“小竹，你去准备一壶热水。”
小竹答道：“是的，小姐。”
张芷儿看了看楚七，轻轻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会，这才问道：“外面天寒地冻，楚公子要不要进屋闲谈。”
楚七不知道邀请男子到闺房就坐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他直通通地答道：“好。”
楚七走进张芷儿临时下榻的房内，屋内有火炉，还有淡淡的清香。
张芷儿示意楚七坐下：“等小竹将热水提来，小女子再为公子冲茶……不知道楚公子此时来这里做什么？”
“张阁老说姑娘您……”
楚七见张芷儿气色好得不得了，一点都不像是有后遗症的样子，看来自己是被老狐狸给骗了。
张芷儿大概也想到这是自己父亲忽悠楚七过来的，幽幽道：“公子想必是被家父所骗，才来后院。”
“并非如此，即使是张阁老不说，我也担心早上之事会对姑娘造成心理创伤。只不过碍于男女之防，不好主动进到后院罢了。”
“当真？”张芷儿心情这才好一些，“小女子并没有公子想象的那般脆弱，还不至于因为早上的事情……那些凶手抓住了吗？”
楚七点头后又摇头：“不能够说被抓住了，因为他们18个人全部被杀或者在新选组对他们进行逮捕的时候自刃。”
张芷儿奇道：“18个人？”
“有什么不对劲吗？”
张芷儿思考了一下：“小女子有时候可以过目不忘，清楚记得当时附近的人足足有20、30之多，是不是有漏网之鱼？”
楚七被张芷儿这么一说，如同醍醐灌顶。
他始终觉得有点不对，18个死士纵使是埋伏，也难以给60多个武士造成阵亡17人、受伤23人的战果，何况死士当场只是阵亡了8人而已。
也就是说伏击现场不只是18个死士，还有另外放冷枪的人。
这么一来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楚七说道：“你提醒了我，我必须要尽快前去调查。既然姑娘没事，那么我先告辞。”
还不待张芷儿说话，楚七就已经起身告辞。
小竹才提着热水过来，见楚七离开，对张芷儿说道：“小姐，怎么楚公子这么快就走了？”
张芷儿也有些懊恼，心情复杂。
第32章 德川家的恩怨
“大人，我们与江户城的锦衣卫对接上了，杨千户已经在屋内等你。”楚七再次前去盘问负责保护井伊直弼的武士，回来时郭瑭便上前对他说道。
楚七迈入屋内，果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同僚在他的屋内，对方穿的是寻常的便服。
杨石，与楚七一样是十四个锦衣卫千户之一，两人是同等级别。
十四个千户，每个千户负责的常规任务都不相同，杨石的使命是监视大明帝国的六个附庸国，东洋幕府就是其中一个附庸国。
楚七坐到杨石的对面：“杨石，樱田门事件发生在你的辖区，这件事情你责无旁贷。”
杨石苦笑：“我已经向总司汇报这边的情况，没有防备之下导致井伊直弼被袭击身亡，确实是我的疏忽。以我的千户所人手，想要同时看好六个附庸国大大小小的事情，并不容易。”
楚七也知道杨石的任务之繁重，可能他会因为此事受到责罚，但还不至于丢掉官帽。
杨石说起井伊直弼遇害一案：“井伊直弼拥护德川家茂成为幕府将军，但是德川家茂体弱多病，随时可能会一命呜呼，可能接替他的是水户藩藩主德川齐昭的七男德川庆喜。又凶手出自水户藩，所以不难判断这是德川齐昭谋划此事。”
“东洋德川家的先祖德川家康不是明令水户德川家不能够出任幕府将军？”
“的确有这样的规定，但是这个德川齐昭很狡猾，他为了避开祖训，将七男德川庆喜过继到‘御三卿’的一桥家。‘御三卿’仅次于‘御三家’，同样对幕府将军有继承权，这样一来他的儿子就可以在德川家茂之后继承幕府将军的职位。”
杨石深谙东洋幕府的体系，向楚七说清楚了其中的关联。
也就是说德川本家没有后代，“御三家”、“御三卿”等候选人依次补上。
井伊直弼因为拥立德川家茂上台，与拥立德川庆喜的水户藩藩主德川齐昭结仇。
楚七问道：“德川齐昭很有可能就是策划这次樱田门事件的幕后黑手，他现在身处何地？”
杨石答道：“他被井伊直弼命令在水户永蟄居，所谓永蟄居，即永远待在房屋内不得出去一步。不过水户藩也未必会严格遵守永蟄居的规定。”
楚七沉思一会：“此事仍然有几个疑团。第一，今时不同往日，德川将军还需要经过我们大明帝国的批准才能够合法，水户藩敢当着我们大明的面暗杀井伊直弼，一旦被我们查出来也当不上幕府将军。第二，幕府将军的职位已经被我们大明逐步架空，当上幕府将军还要看我们大明的脸色，并没有像是以前那样可以重权在握。何况幕府即将建立幕藩一和内阁，主事人变为八个内阁管事大臣，幕府将军只占一席，权力更小。第三，阴谋者中有18名死士先后被杀或者自刃，但是我刚才前去询问井伊直弼的护卫，以他们的描述来看，阴谋者不只是18名死士，还有人在暗中使用火枪甚至逃脱了追捕，也就是说还有活口。”
杨石听了楚七的分析，沉吟一阵：“我立刻召集江户城中的下属，如果真的有活口，一定会抓到。”
楚七道：“有劳杨大人了。张阁老等人想要给东洋幕府一个交代。”
“定会尽力。”
杨石带着两个锦衣卫离开。
这还是楚七第一次见到负责监视附庸国的锦衣卫千户。
李延广和郭瑭走进来问道：“大人，您说他们能够找到活口吗？”
“我们锦衣卫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只是平时人手不足，无法做到监视每一个角落。真正被惹怒了，锦衣卫倾巢而出，一定会有所斩获。”
楚七明白杨石这个同僚的苦衷。
大明帝国六大附庸国，其中东洋有人口3000万人，其余五大附庸国加在一起也有几千万人，以杨石一个千户所的成员监视这些地方实在是困难。
不过杨石因为樱田门事件受到锦衣卫总司的责难，他肯定会怀着一肚子气前去搜查逃亡的死士。
楚七没有猜错，很快杨石就召集了江户城以及周边城池的锦衣卫百户、总旗。
“所有人与各自的手下联系上，立即对樱田门事件展开秘密调查，还有刺客在逃，或者他们有着掩人耳目的身份。调查过程中遇到阻拦，则亮出锦衣卫的身份！”
“是！”
锦衣卫百户、总旗消失在江户城。
一群人开始在暗中活动。这些人平日里是江户城、横滨港的商人、旅客、小贩、马夫、店小二，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还有着锦衣卫这一层身份。
江户城发生了幕府大老井伊直弼遭到暗杀的大事件，街头都是赤备队和新选组的武士、浪人。风声鹤唳，江户城人人自危，还有人将暗杀井伊直弼的十八个人称为“樱田十八义士”。
大明帝国授意、井伊直弼主导的幕藩一和内阁因为井伊直弼遇害而被迫中止，东洋各藩都在观望宗主国对此的反应。
最乐于见到江户城内动荡的还是西洋列强在此地的大使们，他们恨不得大明帝国陷入藩属国的内乱之中，好从中渔翁得利。
日不落帝国的会馆，与楚七有过一面之缘的公使安妮可以从窗户看到会馆外面巡逻的赤备队，这是德川幕府在大明帝国帮助下训练的新军，曾经作为仆从军参与大明帝国和西洋列强的战争。
她像是自言自语：“德川齐昭还真是睚眦必报，不顾一切代价都要杀掉井伊直弼。”
有日不落帝国的人敲门进来：“安妮阁下，水户藩的死士前来通报。”
安妮说道：“德川齐昭还有什么话要说？锦衣卫估计很快就会找到他的头上，他应该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何必把我牵连上去。”
那人道：“他请求安妮阁下代为照顾好他的儿子，在将来……”
安妮不在意地说道：“这么一点小事，我们日不落帝国会帮助他完成夙愿。”
第33章 浪人冲田总司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浪人跪在榻榻米上，因为极度紧张而浑身发抖。
在他面前是令东洋人闻风丧胆的大明锦衣卫，看他们的装扮还是锦衣卫中的高层。
“冲田总司，幕府新选组副长助勤，能够以这样的年纪在新选组担任不低的地位，除了在江户天然理心流道场被称为剑术天才以外，执行任务的能力应该很强。”
楚七扫了一眼他这个浪人的资料表，另一个锦衣卫千户杨石就坐在楚七的旁边。
杨石不动则已，一动就找到了值得怀疑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来自于东洋幕府成立的类似锦衣卫的组织，新选组。
被称为冲田总司的浪人紧张到口无伦次：“两位大、大人，不、不是我！我没、没有！”
楚七见那人身上有鞭痕，估计是被吃了闷亏的杨石鞭打泄愤，以至于吓坏了这个年轻的浪人。
杨石抽出绣春刀，用力插在榻榻米地板上，距离冲田总司的脸面不过几厘米的距离，让冲田总司大汗淋漓。
杨石语气冰冷：“我听说武士以切腹为崇高的典范，你就用这一把绣春刀，在我们面前展示你们的武士精神。我这把绣春刀陪同了我十几年，可以配上你剑术天才的身份了。”
楚七在一旁微微皱眉。他可不想要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
汗滴从浪人冲田总司的额头流下，他在巨大的压力下手握住了绣春刀，双手都在颤抖。
他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切腹这种“光荣”的方式死去，但是真的面临这样的时刻，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死。
武士道精神，跟活着比屁都不是！
他只想要活着，而不想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后面站着的锦衣卫对杨石说道：“大人，就这般让他死去也太便宜他了，我们锦衣卫有一百种酷刑，保证他生不如死。”
锦衣卫的话让冲田总司更是恐惧到了极点，被锦衣卫施加酷刑还不如自刃来的解脱！
“啊啊啊！”冲田总司大喊一声，急于结束自己的性命。
就在此时，楚七出刀劈飞了冲田总司握着的绣春刀。
绣春刀脱手撞到旁边的墙壁，然后弹回榻榻米上。
冲田总司如同一团烂泥趴在地上，他的嘴角都是口水，眼珠布满了血丝、眼神呆滞，整个人仿佛失去魂魄。
楚七收刀：“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只要你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我们会对你从轻发落，你不一定会死。”
杨石向身边一个手下使了眼色，那个手下出去端来一盆冰水，直接当头泼下。
冻彻骨髓的冰水让冲田总司回过神来，他因为冻意而蜷缩成一团，口齿不清：“我招，我什么都招……”
杨石又说道：“你们两个人带他去烤火，然后准备些好吃的，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招供。”
精神和躯体承受折磨的冲田总司在之后的审讯中很快就招供，楚七也得以知道樱田门事件更多的真相。
暗杀井伊直弼的不只是18个人，还有新选组总长芹泽鸭以及其他十余个新选组浪人。
芹泽鸭不仅仅暗中袭击井伊直弼的护卫，而且还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对水户藩的死士进行清洗，不留活口，所以造成了18个刺客全部阵亡或自刃的假象。
冲田总司没有参与芹泽鸭一派的行动，但是他暗中跟踪芹泽鸭，发现了这一事实。
楚七对这样的结果深感意外，幕府大老竟然倒在了自己建立起来的新选组手中，谋划者还是新选组总长芹泽鸭。
如果不是冲田总司跟踪芹泽鸭发现了这个秘密，否则锦衣卫都很难想到第一时间抵达现场的新选组成员竟然也参与了对井伊直弼的刺杀。
楚七发现自己已经很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你为什么要替芹泽鸭等人隐瞒此事？”
冲田总司再次被带到楚七和杨石两人面前，他已经丧失了和锦衣卫对抗的勇气：“芹泽鸭是小人的上司，新选组有着严格的纪律……”
杨石冷哼：“新选组只是试图模仿我们锦衣卫的小组织，还想要在我们锦衣卫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冲田总司双肩颤抖：“小人再也不敢有所隐瞒，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小人一定竭力做到，请宽恕小人的罪行。”
楚七这个时候担任的是白脸的角色，他将跪在地上的冲田总司扶起，对他说道：“芹泽鸭还有他的十几个亲信是幕府的叛徒，他们刺杀井伊直弼，破坏了幕府和我们大明帝国的关系，你带人清洗掉他，我帮你在新选组上位。”
冲田总司突然受到锦衣卫千户的重视，而且对方还许诺要帮他在新选组上位，不敢置信，又再次跪下：“大人说的可是真的？不会在之后又找小人算账吧……”
楚七与杨石对视了一眼，楚七拍了拍冲田总司的肩膀：“放心，只要你做的干脆利落，我们会对外宣称芹泽鸭等人是樱田门事件的现场主谋，他在叛逃的时候被新选组清洗。到时候新选组保住了，你也可以立功升迁。”
冲田总司绝处逢生，又迎难得的机遇，他向楚七和杨石两人叩头：“小人这就下去办好此事！”
“今晚记得抓住几个活口。”
冲田总司再三叩头，然后弓着腰退出去，恨不得立刻处理芹泽鸭一行人，好抱上锦衣卫这一条大腿。
芹泽鸭是新选组的总长，如果把他和他的亲信从新选组剔除，那么新选组高层就会多出许多空位，那便是他上位之时！
冲田总司在庆幸自己得到了锦衣卫的信任，楚七却在心里暗道，拿人当枪使还真爽，自己都不用出手。
楚七有点明白为什么大明帝国收了这么多附庸国，因为大明帝国根本就不需要像对付本土一样对附庸国客气，还可以让附庸国为自己卖命。
杨石对楚七说道：“楚千户，今晚的狩猎我们也去旁观？”
楚七答道：“当然，我还想要知道芹泽鸭他们又是被谁收买了。”
第34章 时代已经变了
江户城狭小的巷道里响起零星的火枪声，一个武士慌张地翻过一面石墙，落地的时候在积雪中翻滚了一圈，借助翻滚的动作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受重伤。
芹泽鸭一瘸一拐地在巷道里逃命，险些撞到堆放在两旁的枯木。
突然前面有几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知道事情泄密，他几乎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眼前出现的人断绝了他最后的退路。
楚七带着锦衣卫从黑暗中出来：“芹泽鸭，你身为幕府新选组总长，却组织刺杀幕府大老，而且还是在我们锦衣卫的眼皮底下进行，真当我们不会发现？”
芹泽鸭右手握住武士刀的刀把，将武士刀抽出来，刀鞘扔在一旁。
“你是锦衣卫的楚千户，在我身亡之前，让我领教一下中原的刀术，看看究竟是中原的刀术厉害，还是我们东洋的刀术厉害。”
芹泽鸭双手握刀，向楚七挑衅。
楚七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他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单手持刀，与芹泽鸭争锋相对。
对方是新选组的总长，应该有独到之处。
芹泽鸭按着剑术的步伐挪移身位，在他眼中，楚七的动作充满了破绽。
“喝！”
芹泽鸭看准时机，垫步向前斜劈！
嘭、嘭！
黑暗中两声火枪响声，芹泽鸭高举武士刀，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前两个窟窿：“你太卑、卑鄙了，不符合武士……”
话还没有说完，芹泽鸭便倒地，武士刀也脱手落在了地上。
“我已经和你说过，时代已经变了。再者，我是大明锦衣卫，又不是武士。”
楚七将绣春刀送回刀鞘，令黑暗中举着线膛枪的锦衣卫放下火枪，然后将芹泽鸭的尸体带走。
芹泽鸭明显是想要临走前找一个垫背的，楚七才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任务，这才是锦衣卫的做事之道。
黑夜中对叛出新选组的芹泽鸭等人的清洗很快就落幕，当幕府赤备队的新军赶过来的时候，新选组内部的动荡已经平息。
次日，新选组的近藤勇、冲田总司、土方岁三等武士和浪人跪在楚七、杨石等锦衣卫面前，请求他们的原谅。
冲田总司在被楚七、杨石释放之后，他找到了新选组的近藤勇、土方岁三等比他高地位的人，一同清洗芹泽鸭来讨好锦衣卫。
楚七冷淡地说道：“我令你留活口，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冲田总司立即答道：“我们有活捉两个叛徒，他们已经交代是水户藩的藩主德川齐昭重金收买芹泽鸭，让芹泽鸭刺杀井伊直弼。井伊直弼与德川齐昭曾经在决定幕府将军人选的时候发生了严重的分歧，两人结仇。”
楚七与杨石对视一眼，幕后之人竟然还真的是水户德川家。
杨石道：“我立刻派人前往水户进行调查。”
正当楚七他们一步步接近真相的时候，杨石派去水户的锦衣卫很快就传来消息。
水户藩藩主，“御三家”之一的德川齐昭畏罪自杀，与德川齐昭一同自刃的还有几个水户藩的死士，线索就此中断！
轰动一时的樱田门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楚七得知这个消息，陷入了思索。虽然明面上他侦破此案，但是他总觉得背后应该还有人。
德川齐昭已死，想要继续追查下去还真不容易。
楚七将调查的结果告知张文正、魏祚昌、李如山等高层。
张文正踱步：“此事有因有果，我们可以给东洋幕府交代了，暂时结案，不必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于此事之上。”
张文正联络了位于皇都的五位内阁大学士，共同决定了接替井伊直弼的傀儡人选。
井伊直弼的死的确给大明帝国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大明帝国对东洋幕府的控制。
在井伊直弼下面，有大量的幕府重臣想要代替井伊直弼，成为大明帝国的傀儡。
张文正宣布由磐城平藩主安藤信正、关宿藩主久世广周共同担任大老，辅佐幕府将军德川家茂。
对于安藤信正、久世广周二人楚七并不怎么认识，相当于德川家的长老吧。
反正幕府高层由谁来担任都是宗主国说了算。
这次大明帝国直接让两个人来同时担任幕府大老，就算是再有一个人被暗杀，那么还有另一个人可以维持大明帝国在东洋的利益。
幕府推行的幕藩一和内阁也没有因为樱田门事件而受阻，安藤信正、久世广周二人忠诚地履行宗主国的意思，联合各藩建立一个联合内阁。
幕藩一和内阁的目标是在三年内将各地的藩兵整合，建立一支由幕府、各藩组成的新军，人数定额为24万人，分为江户军、萨长军、大阪军、奥羽军四个军团。
同时东洋幕藩一和内阁整顿各地的船只，组建两支东洋舰队。
东洋陆军奉行由幕府大臣舟海胜出任，海军奉行同样由幕府大臣榎本武扬出任。
两人直接受大明帝国兵部差遣。
这是经过大明帝国批准的方案，24万人的东洋兵，其针对的肯定是西洋列强，但是这么着急地建立4个东洋军团和2支东洋舰队，肯定是出于更加急切的目的。
如此大规模整顿东洋幕府，楚七这个不知道大明内阁在作何考虑的锦衣卫千户也感受到了硝烟的气息。
根据楚七之前的资料，东洋幕府在十年前参与马六甲大海战的时候，幕府和各藩的新军只有5万人，现在24万人的规模，相当于扩充到了将近5倍于原来的兵力。
楚七想到东洋的过往，不禁担心大明帝国养虎为患，为大明帝国捏一把冷汗。
楚七在私底下也旁敲侧击提醒张文正应该小心不要让东洋幕府壮大。
张文正则不以为然：“提升东洋幕府的军力是我们大明内阁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很快就要用上这一股军力，我们必须要保证有足够的力量应付局势。至于控制东洋幕府，除了武力，还有经济制裁、技术垄断、暗杀等手段。”
楚七听闻张文正的话，心里多少有些骇然，大明帝国很明显在积极备战，甚至连幕府这条疯狗都武装起来。
那么，大明帝国的目标是谁呢？
第35章 反大明同盟
幕府在大老井伊直弼遇害后，仍然筹备了幕藩一和内阁，宣布筹建24万人的常备军团。
这件事情引发了西洋列强的恐慌。
他们都知道大明帝国在背后操纵幕府，幕府筹备新军的计划肯定是大明帝国所指使！
日不落、法兰西、普鲁士、奥匈诸国的大使立即向各自国内通电，告知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东洋幕府在大明帝国的扶持下已经成为了第八列强，现在再来扩充军备，那么其目的又是为何？
日不落帝国，这里是西洋最为强盛的地方。在大明舰队出现在西洋诸国的视野之前，日不落帝国的舰队纵横大西洋、印度洋，一直到现在还稳坐西洋列强头把交椅。
无数来自北美、南美、非洲、西欧、北欧各地的船只到来此地，数以万吨计的货物经过伦敦城周转到世界各地。
伦敦城在西洋相当于东方的京城。
日不落帝国国会，在王位上是维多利亚女王，而年过七旬的内阁首相帕麦斯顿则在慷慨陈词：“大明帝国对幕府进行新一轮的援助，同时要求幕府进行扩军，东洋幕府的军力将会超过合众国！这是对东西均势的一种破坏！一旦合众国被大明帝国以及它的附庸登陆北美，整个欧洲都笼罩在大明舰队的阴影下！我们必须要联合欧洲诸国，重新建立反明同盟，迫使东洋幕府削弱军势，否则他们的行为将会挑起第二次东方战争！”
下方的国会议员们一阵喧嚣，他们得知东洋幕府将常备军扩展到24万人、两支舰队之后，感到了恐慌。
所有人都知道东洋幕府是大明帝国的头号打手，东洋幕府扩军意味着大明帝国有大动作。
一个下议院的议员站了起来：“诸位，还记得十年前第一次东方战争吗？战火波及了巴达维亚、马六甲、印度半岛，双方投入了大量的兵力，我们日不落帝国的海军司令被明军的火炮击中身亡。那一次我们日不落帝国阵亡的将士多达10万人，其余诸国也有损失。我们很难承受第二次东方战争带来的伤亡，我们要防患于未然！”
“大明帝国毗邻印度半岛，印度半岛的土地身上有大量廉价的原材料和劳动力，同时也是我们日不落帝国工业制成品的倾销地。一旦印度半岛被他们夺取，我们日不落帝国说不定会衰落成为与法兰西、普鲁士相同的程度，从第二列强跌落到第三、第四，甚至是第五！”
国会经过首相和部分主战派议员的调动，议员们都热情高涨。
整个西洋列强，就只有吞并了印度半岛的日不落帝国能够望见大明帝国的项背，人口上稍微接近。但是大明帝国拥有日不落帝国未有的有利因素。
日不落帝国的多数人口是殖民地人口，尤其是印度半岛占了大部分，本土人口只占小部分。
但是大明帝国几乎全都是本土的人口，在人心上远胜过于日不落帝国。
“肃静、肃静！”首相帕麦斯顿见众人的情绪被调动，在这个时候他用力拍桌子，让激动的议员们稍微安分下来。
一个主战派的议员叫嚣道：“首相阁下，组建第二次反明同盟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提议加派前往远东的军队，将远东的本土兵力从5万人增派到10万人，同时督促各国同样往远东加派军队！”
帕麦斯顿示意主战派安静：“从我们本土调遣人员前去远东距离太远，我建议在印度半岛训练更多的土邦兵，当爆发战争的时候将他们运往远东。印度半岛的人力丰富，数量是东洋幕府的几倍，只要充分利用其人口，足以应对远东局势。”
有议员举手提出了质疑：“印度土邦是我们的殖民地，土邦兵的意志不如我们日不落帝国本土的士兵，忠诚度也值得怀疑。一个东洋武士可以对付2-3个土邦士兵，而一个大明士兵可以对付4-5个土邦士兵，10万土邦士兵还不及3万大明士兵。他们会被迅速击溃。”
帕麦斯顿郑重地说道：“不错，印度土邦兵的作战能力和忠诚度都远不及我们本土的士兵，但是他们很廉价，无须漂洋过海。我们在印度半岛有20万印度土邦兵，只需要对他们进行更加严格的训练，稍微提高他们的待遇，他们就会为我们奋力作战。大明帝国使用东洋兵作为前锋，我们则可以调动印度土邦兵挖掘壕沟，消耗他们的兵力。”
国会议员们对首相提出加大对印度土邦兵征召和训练的方案经过讨论后便通过，打算将印度半岛的土邦兵从20万人增加到30万人，以对东洋幕府扩张常备军的有力回应。
帕麦斯顿继续主张他的计划：“合众国是我们西洋的屏障，我们应当提醒合众国的林肯做好准备，东洋幕府距离北美只隔着一个太平洋。合众国享受了太久的和平，他们应当意识到，他们面临着巨大的威胁，而不只维持十几万人的民兵。另外，电令我们驻东洋幕府的公使安妮·卡文迪许小姐，时刻关注东洋幕府新军的组建情况。”
日不落帝国做出了备战的准备，欧陆其余帝国也同样做出反应，沙俄帝国、普鲁士帝国、法兰西帝国、西班牙帝国都悄悄增加了兵力。
最为恐慌的莫过于太平洋东边的合众国，如果东洋幕府实力更上一层，那么东洋幕府的常备兵力就会超过合众国，代替合众国成为第七列强。
东洋幕府的人口不比合众国少，双方都是3000万人级别，东洋幕府还可以获得第一列强大明提供的铁甲舰、线膛枪、铁路、电报。
太平洋的对面是大明帝国和东洋幕府、高丽李氏王朝，其中仅仅是作为附庸的东洋幕府就要骑在他们的头上了，万一背后更强大的大明帝国与东洋幕府动手，实在是很难想象后果。
合众国的林肯同样召开了国会，对众议员说道：“我们应当建立在太平洋东海岸的加州组建一支铁甲舰舰队，应付东洋幕府舰队和大明舰队带来的压力。”
第36章 北美的导火索
樱田门事件之后，江户城再次恢复了平静，大雪纷飞。
东阁大学士张文正与楚七在一扇隔间里面煮酒相谈，他似乎很乐意提携楚七这个后辈。
而楚七能够有幸与张文正这样决定帝国命运的人交谈，对于他的成长和将来的前途也十分重要。
“张阁老，我们帝国令东洋幕府组建四个军团合计24万人，又成立两支舰队，东洋幕府实力大涨，将来说不定会不利于我们大明。”
“你为何如此担心东洋幕府会失去控制，反咬我们大明一口？”
张文正见楚七一再和他强调对东洋幕府进行援助可能会危急大明，不禁感到奇怪：“我们与东洋有过三次战争，唐朝的白江口之战、万历年间的壬辰倭乱以及我们大明东征幕府，无不大胜，东洋从来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就算是东洋幕府失去控制，我们再打下来就是了。”
楚七被张文正这么一反驳，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在这个世界大明帝国实在是太过强大，再加上对东洋的战争没有一次失利，根本就不将东洋幕府视为威胁，反而用起来顺手。
怪不得张文正等人没有像是楚七这么担心。
楚七知道这个世界不能够用以前的思维来衡量，苦笑道：“大概是小子我多虑了。”
张文正说道：“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不过要让附庸国心甘情愿成为附庸，就需要本身实力强大。本土足够强大，东洋就不敢背叛。如果本土衰落，不要说附庸国脱离，西洋那些列强早就进入我们大明本土了。”
楚七说道：“张阁老真是心怀坦荡。”
张文正问道：“国强则无所畏惧，国若则任人凌欺。你可知道为何我们急于武装东洋幕府，使其兵力扩张？”
楚七想了想，大明帝国急于让东洋幕府扩军，肯定有什么事情东洋幕府做起来比大明帝国要更加方便。
楚七试探地说道：“难道是北美的事情？”
张文正赞许地点头：“不错，正是为了准备可能会在北美发生的战事，我们需要让东洋幕府拥有更多的兵力，从横滨出发前往北美比起我们大明本土要更快、成本更低。”
楚七疑惑，北美合众国怎么会发生战事……
张文正看出楚七的疑惑，很快就对其进行解释：“也许对外面这是机密，但是对锦衣卫千户而言并不算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北美南方联邦的种植园主向我们大明发来了请求。他们不满合众国林肯提出的废奴主张，他们想要抵抗国会的决定。西洋的工业资本家站在北方联邦一侧，南方联邦孤立无依，当今世界除了我们大明帝国能够扶它一把以外，它别无选择。”
楚七从张文正这里提前得知帝国外交的情况，心里大惊。
北美合众国竟然还有今天，南联邦竟向大明帝国求助！
楚七在锦衣卫的资料库看过合众国的情报，合众国有分裂的迹象。分裂的源头在于北方各州反对奴隶制度，南方各州主张奴隶制度。北联邦发展资本工业经济，而南联邦是奴隶种植园经济。说到底还是经济模式上不同产生的分歧。
只不过楚七没有想到，大明帝国的强大，让南联邦引以为外援。
张文正说道：“我们大明帝国本不愿插手外洋事务，这些年也一直在本土发展，但是十年前西洋列强组成了反明同盟，试图将我们封锁在东亚。现在抓住这个机会，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反击！
楚七听张文正简单的一句话便觉得热血沸腾。
面对西洋几大列强的联合，也只有工业大国才这般自信主动进行反击！
“稍后会有江户几家报社对我们大明使节团与幕府内阁进行采访。”
“东洋的报社不会对我们大明有所抹黑？”
“哈哈，江户的报社是有我们的人在主导，无非是传颂我们大明如何之强盛，对待幕府如何之友好之类的报道。不过还是要走个过场。采访结束后便是使节团与幕府内阁的筵席，到时候你也一同参与。”
“是。”
楚七知道张文正这般安排是打算提拔自己，这回不管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在立场上的站队都是东阁大学士一派的人了。不过这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因为他的父亲楚信估计也是张文正一派。
楚七受到了东阁大学士的看重，在访问江户期间还经常被张文正找来喝酒，让不少人都对楚七羡慕不已。
尤其是楚七手下的两个百户李延广和郭瑭更是觉得他们跟着楚七无疑是走运的，楚七被提拔之后他们不被忘记的话，他们说不定也能够被提拔。
随即大明帝国使节团与幕府内阁在江户城的红叶馆接受来自江户城报社的采访，楚七在一旁负责维持秩序。
江户城报社的存在也是为大明帝国所服务。
“关于井伊直弼遇害的樱田门事件，乃是水户藩藩主德川齐昭与井伊直弼的私人恩怨，主谋德川齐昭已经被自刃，犯人也尽数伏法。我们大明帝国作为宗主国，对井伊直弼之死感到遗憾，同样对井伊直弼的贡献给予肯定。”
“此次组建幕藩一和内阁，为的是提升各藩的话语权，让各个藩也有机会参与东洋事务的管理。西洋的列强在南洋陈兵20万，他们已经将印度半岛、巴达维亚等地便成为了殖民地，而只有我们大明帝国才能够保护东方的安全，各藩应该与我们大明同仇敌忾……”
大明礼部尚书魏祚昌对江户城的几家报社宣布大明帝国的来意。
楚七听见魏祚昌的外交说辞，只是给江户城平民所看，用以稳定人心。
真正的大事大明帝国使节团与幕府内阁已经决定好了。
当报社简短的采访结束后，大明使节团与新成立的幕藩一和内阁于红叶馆举办宴席。
楚七换上了礼服参与两国高层们的沿袭，而不是令人畏惧的飞鱼服。
对于张文正允许楚七以使节团一员的身份参与宴席，礼部尚书、辽东总兵等人都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第37章 东洋高层
“楚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在宗主国与幕府的筵席上，一个中年男子向楚七敬酒。
楚七认识这人，正是他在萨摩藩看到的一个岛津家的家臣：“大久保利通，恭喜你们家主进入幕府内阁，萨摩藩从此在东洋有更大的话语权。”
大久保利通说道：“家主听闻成立幕藩一和内阁，我们萨摩藩也有一席之地，便立即前来江户城，大明帝国如此看得起我们，今后就是不尽力效命都不行。楚大人担任锦衣卫千户，以后还请对我们萨摩藩手下留情。”
楚七知道大明帝国将东洋幕府当成了打手，很快就要动用这支力量，萨摩藩作为东洋第一兵，还是要和萨摩藩的人打理好关系：“萨摩藩有现在的地位，是你们应得的待遇。”
幕府内阁新上任的内阁管事大臣都趁此机会与宗主国的使节团成员交际。
他们想要在幕府内阁中混得开，还要看宗主国的脸色。
新的幕府内阁核心成员有幕府将军德川家茂，两个新上位的大老安藤信正、久世广周，萨摩藩、长州藩、仙台藩、加贺藩四个藩的藩主，还有两个大明帝国派来的官员，一共九位。
幕府内阁九个成员比起设想的八个多了一位，不过鉴于幕府将军和两个大老是站在大明帝国这一边，四个藩也闹不起来。
楚七作为极其年轻的一员，也有不少人前来与他结交。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幕府官员走过来，试图结识楚七：“这位大人是……”
被一个比自己长一辈的人称为大人，楚七总感觉有点怪异，不过这就是身为宗主国官员的优势：“大明锦衣卫千户楚七。”
那人惊呼道：“原来是锦衣卫的千户大人，你今天没有穿着飞鱼服，我都认不出来了，还以为大明的使节团里面又出了一位青年才俊。本人是幕府的陆军奉行舟海胜，很荣幸能够认识你。”
陆军奉行？
现在的幕府军队设立陆军奉行、海军奉行两职，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陆军奉行就是幕府陆军元帅，将要在大明帝国的帮助下整顿24万新军。
在大明帝国没有一个人总兵在平时能够节制24万兵马，只有兵部才有资格。
不过即使是陆军奉行，没有宗主国的支持，也难以控制东洋各个桀骜不驯的军团。
如同井伊直弼一样，舟海胜是明面上的傀儡，恐怕真正在指挥24万东洋兵的是大明的兵部。
张文正在这个时候对舟海胜说道：“此人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楚信。”
舟海胜一听楚七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更加想要与楚七套近乎：“原来是大明兵部尚书之子，都说虎父无犬子，今日一见，古人诚不欺我。”
兵部尚书，那可是他真正的顶头上司。
陆军奉行这个职位表面上是归幕府管理，但是由谁来担任还真不是幕府可以决定的。
东洋幕府的军队差遣要听从大明兵部的命令，而大明兵部是兵部尚书在管事，兵部尚书就间接成为了幕府陆军奉行的上司。
“恭喜阁下担任幕府陆军奉行，他日定将名扬四海。”楚七也很给他面子，明面上东洋幕府陆军奉行的权力和职位还是比他这个后辈要高不少。
“楚公子，十年前南洋大战，我在幕府水师‘开阳号’服役，当时还在楚信大人麾下听从指挥。没想到十年过去，他的儿子都已经成长，真可谓是年少有为！”幕府海军奉行榎本武扬听闻楚七是大明兵部尚书之子，他也主动找到楚七碰杯。
这些人并非只是和楚七有一面之缘，锦衣卫作为军情机构，以后肯定会与对方有所合作。
楚七的父亲在十年前担任的是马六甲总兵，组织了大海战，东洋幕府这里不少人都曾经在他父亲麾下做事。
当时不只是东洋幕府，还有高丽国、安南国、暹罗国等附庸国的兵力于账下听命。
但是毫无疑问，明军的马六甲总兵楚信是当时表现最为耀眼的存在，以至于十年前的大海战结束后楚信很快就当上了兵部尚书。
果然又有一些曾经于楚信帐下听令的东洋官员来向楚七劝酒。
红叶馆的筵席持续了一整天，大明帝国以此来笼络东洋幕府的人心，楚七也基本上认识了新一批执掌东洋幕府的高层。
他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任务他很快还会在见到这一批人。
李延广、郭瑭两个人几乎是搀扶着楚七回去。
倒不是楚七不行，而是幕府新一批高层听说楚七是大明兵部尚书的独子，又是锦衣卫的人，所以几乎每个人都与楚七灌酒。
楚七次日醒来之后脑袋还一阵疼痛，他连灌了好几杯水才稍解口干舌燥。
幕藩一和内阁已经成立，估计这便是大明帝国派出使节团的目的。
如果使节团的目的达到，那么使节团就可以凯旋回京。
正当楚七以为此行任务即将结束，自己也能够顺利回到京城，郭瑭早就在外面等着楚七醒来。
“大人，这是指挥使大人从皇城发来的绝密电报，请你过目。”
楚七接过锦衣卫指挥使发来的电报，电报的接收人就是楚七本人。
一般而言由锦衣卫指挥使直接向千户下达的命令，那都是非同寻常的任务。
果不其然，楚七拆开报文，锦衣卫指挥使沈剑星亲自下达的命令，令楚七前往横滨港找到一艘来自北美的大明商船，并将一个叫做李的人安然无恙带回大明。
从北美回来的大明商船……
目前大明帝国与其他西洋列强处于相对和平的时期，期间有大明商船前往北美西海岸的旧金山等地方进行贸易再正常不过。
蒸汽时代，战争说到底还是为了贸易服务。
但是这个叫做“李”的人，他又是什么身份，需要指挥使亲自下令给楚七将其安然无恙带回大明？
姓李的人，又是从北美到来？
楚七一直半会儿想不到对方是什么人。
不管对方如何，反正对方肯定很重要，楚七不敢怠慢：“郭瑭，你叫上一个小旗的人手，我们去一趟横滨港！”
第38章 来自北美的密使
横滨港，这里停泊着几十艘蒸汽船和上百艘帆船，不只是大明帝国的第二舰队、幕府舰队，还有各种商船、渔船，挂着大明、东洋、西洋等国的旗帜。
楚七带着几个身穿便服的锦衣卫来到横滨港，他奉了指挥使的命令前来执行一个机密任务。
他找到了一艘停泊在港口内的大明蒸汽木船，船身上面用白漆刷有“黄鹄”两个字。
按照锦衣卫指挥使的命令，他这次要找的人就在这艘帆船上。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这是大明的商船，未经允许不得上来，否则我们有权力将你们当场击杀。”
楚七要登上木船，即被船上的护卫拦住。
“把我们的令牌拿给他们。”
等郭瑭将锦衣卫的令牌亮出，“黄鹄”号蒸汽木船的护卫像是换了一副面孔：“原来是楚千户和郭百户，我们已经将人带来了。”
楚七等人得以上船，其实“黄鹄”号蒸汽木船的护卫就是楚七的锦衣卫同僚，只不过他们是负责监视北美合众国的千户所成员。
楚七见到了密令中提及的“李”，他面露讶异之色。
他本来还以为对方是大明的李姓官员，不曾想对方竟然是一个花白大胡子的西洋人。
“你就是李？”楚七再次确认。
“没错，我是罗伯特·爱德华·李，来自南联邦的弗吉尼亚。请带我去见你们的内阁大学士。”花白大胡子的西洋人回答了楚七的话。
楚七心里一惊。
前几日张文正才和他说过北美合众国可能会爆发战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合众国南联邦的人到来。
看来大明帝国是要力挺南联邦了。
楚七是小看了大明帝国的高层，他们已经有了破局之策——将战火在远离本土的北美点燃。
这一招太狠了。
楚七还想着自己以后有机会能够分拆合众国，没想到大明帝国已经开始布局，它并不允许在大海的对岸，有一个巨大的国家出现。
“李先生，我们的一位内阁大学士就在江户城，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楚七带着这位叫做罗伯特·李的合众国人返回江户城。
可能没有人想到在大明使节团访问东洋幕府之际，还有着神秘人物从南联邦到来，私底下与东阁大学士张文正密谋。
没有人知道他们商议的细节，楚七也不例外。
楚七发现自己低估了大明帝国使节团的东洋之行。
东洋之行的主要目的甚至不是为了东洋本身，而是在大海对岸的合众国。
连楚七都猜测错误，估计西洋列强也不会想到大明帝国派出使节团还有另外一层的目的。
另外一边，这位罗伯特·李见到了东阁大学士张文正还有礼部尚书魏祚昌。
他将高筒帽放下来，露出白头发；“两位大人，我如约而来了。戴维斯议员让我来与大明帝国进行谈判，我们希望能够在起事之前获得大明帝国准确的答复。”
魏祚昌端起热茶，慢悠悠地在吹了一口：“北联邦有人口2000多万，南联邦人口不到1000万，且北联邦的工业十倍于南联邦，有大量的铁路，西洋列强定然会支持北联邦。如果想要支持你们南联邦独立，可知我们大明帝国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罗伯特·李首次面对面与大明帝国的高层打交道，颇为不安地将手放在高筒帽上：“我们南联邦知道想要获得大明帝国的支持是需要付出代价，也做好了准备。那么两位大人，代价是什么呢？”
张文正说道：“三块地，加利福尼亚、俄勒冈、华盛顿地区。我们大明帝国支持你们南联邦获得独立，但是需要将西海岸的三个州划分给我们。”
罗伯特·李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们太贪心了，那三块地可是我们合众国与太平洋的接壤之地。失去了三块地，我们合众国就失去了在太平洋的入海口！”
“如果合众国分裂为北联邦以及南联邦，那么就是两个国家，而不是一个国家。加州、俄勒冈、华盛顿地区三州都是北联邦的支持者，到时候就会成为北联邦的领土，只会给你们造成更大的困扰。相反，如果将三州给我们，我们就可以在西部牵制北联邦的力量，不会让北联邦一支独大。”魏祚昌用食指轻轻敲桌，“反正都是北联邦的州，何必为他们争取呢？只需要到时候你们承认我们大明帝国对三地的所有权，我们就会派遣20万陆军登陆北美西海岸，通过铁路将战略物资不断运往里士满。另外还可以在南洋帮你们拖住日不落帝国。你和戴维斯都是从西点军校毕业的人，应该会计算其中的得失。”
罗伯特·李陷入短暂的沉默。他知道要获得大明帝国的支持很困难，支持南联邦意味着大明帝国需要拖住支持北联邦的列强，甚至可能还需要向南联邦支援士兵和物资。
他试想过大明帝国会索要金钱或者其他的优惠，但是没有想到大明帝国会要走合众国的西海岸。
“我们可以给予向你们出口棉花和其他农场品的优惠税率，以及信用债券，将来南联邦成立后，我们会偿清所有的债券。”罗伯特·李试图用别的条件来换取大明帝国的援助。
张文正和魏祚昌不为所动。
张文正说道：“大明地大物博，可以轻易养活几亿人，并不需要进口过多的农产品也能够自给自足。至于信用债券这种东西，你我都应该知道，若是南联邦被打败，那就是一捆废纸。”
魏祚昌在一旁附和张文正的说道：“割让西海岸的三个州只是基本条件，当然还需要棉花等产品的优惠，同时还需要为我们大明帝国提供关税优惠。”
罗伯特·李见两人不愿意让步，只好说道：“如果我们满足你们的条件，大明帝国可以保证我们南联邦能够战胜北联邦？”
张文正说道：“我们只能够保证你们与北联邦分庭抗争，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们也没有能力兑付承诺。”
第39章 胜海舟
“大人，那个罗伯特·李是北美南联邦的人吧？我听说合众国南北联邦不和，南联邦的人此时秘密前来找到我们大明，难不成南联邦想要获得我们大明的支持……”
“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猜。”
楚七与两个手下身穿便服在江户城行走，他已经可以确认这个罗伯特·李前来秘密与张文正会晤是有关合众国废奴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大明帝国向外扩张的欲望似乎很强，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性情大变的崇祯皇帝影响，还是说一个国家过于强大之后就会展现出扩张的趋势。
楚七他们一行人在使节团即将离开江户城返回皇城之前，趁此机会在附庸国查看一番风土人情。
东洋幕府经过大明的改造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里普遍使用的是汉字，而不是片假名，甚至连东洋的私塾都使用的是汉语。
不只是东洋幕府，高丽国、安南国、暹罗国、东吁国等附庸国使用的也是普遍是汉语。
作为与西洋势均力敌的存在，大明帝国以一己之力缔造了一个文明圈。
不过，大明帝国对东洋的影响力不过40年的时间，只有中上层武士、以及一些富有的东洋人才有资格接受教育和学习到汉语，其他人还没有资格，即使想学也没办法。所以江户城大部分平民只会简单几句汉语。
楚七已经觉得了不得了，这个世界的大明帝国对周边藩属国的影响力大到令人难以想象。
“八嘎，你们几个人敢挡我们武士老爷的路？！”
楚七一行人在行走间，被路过的武士呵斥，引来三人的不满。
原来在江户城武士仍然享有特权，他们在出行的时候任何挡住了武士老爷轿子的平民都会受到武士护卫的呵斥或者毒打。
本来东洋的服饰就来源于中原，后来大明帝国征服了东洋之后，这边穿着模仿大明的武士和平民越来越多，再加上样貌相似，还很难辨别出来。
楚七他们三人穿着便服，腰间又有佩刀，对方估计是将楚七等人当成了浪人。
楚七冷冷地说道：“你们武士老爷是谁？”
他看新选组的总长不顺眼的时候都敢直接揍一顿，此时竟然还有武士敢冒犯于他？
李延广和郭瑭对于武士想要找麻烦，已经撸起袖子打算动手。
“蠢货，让你们的老爷滚下来道歉！”
还不待楚七、李延广和郭瑭三人动手，就有人对护卫严声斥责。
幕府陆军奉行舟海胜恰好经过此地，见到竟然有幕府的武士敢在街上找锦衣卫的麻烦，真是活腻歪了。
他担心楚七将不满波及到幕府其他人身上，赶紧出口制止。
小轿子里面的是一个德川家的旗本，本来他还想要让护卫好好教训一下敢冒犯仪仗的人，但是他在见到陆军奉行对那三个人偏袒，又听闻大明的口音，赶紧滚下轿子，向楚七等人求饶。
李延广踹了他一个踉跄，那个德川家的旗本也不生气，低头哈腰地磕头。
这些武士真是贱到了骨子里，平时对冒犯他们的平民动不动就拳打脚踢，但是遇到大明的主子又卑躬屈膝。
“几位没有被叨扰吧？同样身为幕府旗本，我对他们的行为感到羞耻。”
舟海胜虽然成为了幕府高层之一，但是对宗主国的官员十分敬重。
也可能是他这样的人，才会被大明帝国的内阁选来担任东洋幕府的陆军奉行，将来在名义上统领24万东洋兵。
“不碍事。”楚七见舟海胜给足了自己面子，也不好继续追究旗本，于是挥手让那个幕府旗本离开。
“十年前在阁下的父亲麾下率兵打仗，当时我所在的部队只有500江户武士，伤亡者差不多在一半左右。我差点就在南洋回不来。”
舟海胜与楚七他们并肩同行，其实如果按照职位品级，陆军奉行应该在楚七的千户之上，不过舟海胜敬畏宗主国的官员，所以干脆并肩而行。
十年前南洋爆发的第一次东方大战，楚七不过11岁，印象并不深刻，但是他逐渐了解到东洋幕府派去的武士损失了5成，很明显明军让他们吸引对方的火力。这大概就是附庸国的命运。
舟海胜说道：“当时出征的武士大约有30000名，还不包括民夫，结果有15000名武士在南洋阵亡，当时传回东洋，引来一片哗然。不过我却认为，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我也很乐意为大明帝国效力。只有大明帝国才能够保护东方文明不被破坏。”
“……”
楚七对舟海胜复杂的情绪感到费解。
东洋幕府的高层并不是冰冷的机器，相反，他们也知道东洋兵在战场上经常扮演的是诱饵和炮灰的角色，但是他们还乐此不疲地愿意担任仆从军，这种复杂的人性就令人难以理解了。
楚七想到了地主家的长工，地主赏给他们一口饭吃或者让他们少交一点地租，他们就会心满意足。
现在的幕藩一和内阁、陆军奉行、海军奉行等人就是帮助大明打理庄稼的长工。
“你回到大明皇城之后，请代替我向你的父亲楚信阁下问好，十年前在他的麾下听命，十年后，我晋升为幕府陆军奉行，仍然会率领24万东洋兵随时听令。大明兵锋所指，我们愿当急先锋。”舟海胜在临走前向楚七说道。
“好，我一定会传达到位。”
楚七听舟海胜说到十年前第一次东方大战，多少有些热血沸腾。
西洋列强和大明帝国接触以来只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双方均有不甘，肯定会有第二次大战。
进入蒸汽时代的大明帝国真正军力有多强，恐怕只有很少人知道。
郭瑭知道他的资料：“舟海胜，此人十年前南洋大战，曾率领一队死士，夜袭沙俄帝国缅希科夫亲王的指挥所，险些俘虏沙俄的亲王，一战成名之后被我们大明兵部赏识，才一步步被提拔为幕府陆军奉行。”
楚七心里暗道，东洋武士还是喜欢突袭这一种战术。
第40章 参观铁甲舰
大明使节团到江户城待了一个月的时间，尽管发生了樱田门事件，一点也动摇不了大明帝国对东洋幕府的宗主权。
大明帝国对东洋的控制绝对不只是在幕府，还有贸易、通讯、铁路等方面，没有了大明，东洋很快就会陷入衰落。
在督促东洋幕府成立内阁之后，大明使节团也将要离开江户城，回到皇城。
东洋幕府说到底只是一个藩属国，大明帝国要完成对西洋列强的反击，还是要将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使节团的成员收拾各自的行囊，准备离开江户城。
幕府大臣们知道大明帝国使节团要离开，他们成群结队前来相送，以求在宗主国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幕府大臣一直送到横滨港，张文正邀请他们来到“崇祯”号铁甲舰，向他们展示宗主国的国力。
“崇祯”号铁甲舰是大明帝国明面上最先进的铁甲舰，舰艏、舰艉各有一座双联装甲炮塔，令幕府众人震惊。
大明帝国出售给藩属国的铁甲舰是上一代的汉武级铁甲舰，而“崇祯”号是皇帝级铁甲舰，性能不可同日而语。
与楚七担心东洋幕府可能会背叛不同，张文正相信大明帝国的实力，而铁甲舰就是实力的见证。
所有附庸国的铁甲舰都是大明帝国的造船厂帮助他们制造的。
“舰体巨大、机器完备、士兵熟练，大明竟已装备如此优势之舰队，定将雄飞四海。”幕府海军奉行榎本武扬对第二水师提督郑靖忠感慨，“我们东洋水师还未曾有一艘皇帝级铁甲舰，不知是否可以为我们东洋生产2到3艘？”
“东洋有汉武级铁甲舰5艘，已然不少，此事你等可以向我们大明兵部提出申请，由兵部决定。”郑靖忠答道。
“我们尽力。”
榎本武扬等人对大明帝国的皇帝级铁甲舰眼馋不已。
他们使用的是大明帝国的二等铁铁甲舰“汉武级”，至于一等铁甲舰“皇帝级”，大明帝国自己有16艘，却没有给东洋幕府任何一艘。
幕府其他的文臣和陆军将领也对大明的“崇祯”号铁甲舰称赞有加。
铁甲舰技术就是国力的体现。
幕府众人来到“崇祯”号铁甲舰的甲板上参观之际，一艘挂着日不落帝国旗帜的蒸汽商船靠了过来。
楚七注意到了这一艘日不落帝国商船的靠近，伸手接过下属递来的望远镜，朝着这一艘蒸汽商船上望去。
在日不落帝国的蒸汽船甲板上，有一个金发少女同样在用望远镜观察“崇祯”号铁甲舰甲板上的众人。
那个金发少女似乎发现了楚七，还朝着他挥手。
“那个奇怪的家伙想要做什么？”
楚七发现那个金发少女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日不落帝国公使安妮·卡文迪许，一个公爵的女儿。
“大人，她是想要窥探我们‘崇祯’号铁甲舰的虚实？还是要暗杀我们的大臣？这个距离使用线膛枪暗杀我们的大臣也不容易，海面上的风浪很大。他们的商船再靠近一些，估计我们铁甲舰就要动用速射炮了。”百户李延广精通枪炮，向楚七分析。
楚七沉默了一会，低声对李延广说道；“你下到船舱内，不要让罗伯特·李上来甲板，我怀疑那个日不落帝国的公使想要找的是他。”
李延广得到命令后不动声色地退下。
楚七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但是他不想要让日不落帝国的公使看到合众国南联邦的人在大明帝国的船上，这会提前点燃北美这一根导火索。
“小姐，对面好像有人朝楚公子打招呼，楚公子还在用望远镜看向对方。”
侍女小竹恰好发现楚七在打量日不落帝国的商船。
张芷儿经小竹这么一提醒，发现对面隐约有个女子在朝着楚七挥手，而楚七还在用望远镜看向她。
“也许只是什么熟人……”张芷儿不确定地看向金发少女的方向，心里突然有点不安。
这种情绪很微妙，却又说不上来。
楚七没有发现张芷儿有意无意看向自己这一边，他把心思都放在安妮的身上。
当然并非是男女之事，楚七对日不落帝国持有警惕之心，而安妮作为日不落帝国在东洋的公使，他不得不戒备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还出现在大明使节团与东洋幕府参观崇祯号铁甲舰的时机。
安妮见楚七没有搭理他，也一点都不生气，仍然在对面的日不落帝国商船上待着。
大明使节团于甲板上招待幕府众人，当简单的筵席结束之后，幕府众人准备下船，而大明使节团则结束访问，返回大明。
皇太子朱成焕亲自送孱弱的幕府将军德川家茂下船：“阁下要保重好身体，我们大明会派御医来为你诊疗。”
德川家茂答道：“有劳皇太子殿下关心，臣一定会督促好家臣和旗本，让他们努力为大明做事。”
第东阁大学士张文正那边则与两个进入东洋内阁的大明官员谈话，他们也是大明帝国派来监视东洋幕府的官员，以后在东洋内阁说话的分量比起东洋人还大。
按照大明帝国给这两个官员的品级，东洋内阁的主事大臣在大明帝国仅相当从三品的官员，只比楚七这个正五品的锦衣卫千户高三个品级而已。
在大明帝国眼中，东洋幕府可能也就是一个行省的规模。
“德川家茂的身体看上去撑不了几年，大人您不考虑幕府将军的人选问题？”
“不急，谁担任幕府将军还不是我们大明说了算？再者东洋内阁已经成立，幕府将军的权力一落千丈，除非东洋内阁倒台，否则幕府将军不可能重拾原来的威信。”
一些对于东洋来说关系到未来的事情被宗主国草草决定。
待到东洋幕府众人离开之后，给东洋幕府带来巨大压力的第二舰队冒起了滚滚黑烟，离开了江户湾。
楚七看向变小的横滨港，他估计如果北美的战事点燃，自己还会再见到他们。
第41章 大明的万国博览会
大明帝国皇城，访问东洋幕府的使节团顺利归来，皇城的报社很快就这件事进行了报道，扬大明国威。
楚七作为锦衣卫千户还要将大皇子送到皇宫，才能够返回自己的家中，兵部尚书府。
他回到兵部尚书府，早已经饥肠辘辘。
侍女柔儿备好了饭菜，服侍楚七换上便服。
“柔儿，还是你对公子好。”楚七故意说道。
“公子又调侃柔儿。”
“我父亲去哪里了？”
“老爷还在兵部衙门。”
“这么晚了还在兵部衙门？”
楚七一边扒饭一边嘀咕，他又对柔儿说道：“柔儿，你也坐下来吃，这是我的命令。”
柔儿迫于楚七的命令，只好与楚七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楚七估计他的父亲作为兵部尚书，一定在筹划什么事情。
罗伯特·李跟随着大明使节团秘密来到了皇城，楚七根据自己作为锦衣卫的直觉，说不定他的父亲作为兵部尚书，筹划的还是和北美南联邦有关的事情。
柔儿答道：“公子，我们大明帝国正在筹办万国博览会，可能兵部也需要保证博览会的安全。”
“万国博览会啊。”
楚七差点忘记了这一茬。
万国博览会已经举行了两届，一届在伦敦，一届在巴黎，而第三届是在大明皇城。
在西洋列强还没有意识到大明帝国的强盛之时，他们自称一套体系，但是第一次东方大战，明军更先进的技术让西洋列强大为惊讶，于是第三届万国博览会举办权就落到了第一列强的大明帝国手中。
作为第一列强，如果都没有资格举办万国博览会，那么也没有其他列强敢说自己可以代替大明帝国举办第三届万国博览会。
大明帝国想要趁机会输出商品和文化，于是在皇城举办第三届万国博览会。
第三届万国博览会的时间是次年开春。
此时已经是深冬，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柔儿继续说道：“我看《大明时报》的报道，好像西洋各国的皇帝、皇后、女王都会前来我们大明京城，到时候一定十分热闹。”
楚七点头：“不错，西洋诸国对我们大明帝国充满了兴趣，到时候普鲁士的威廉皇帝、奥地利的约瑟夫皇帝、日不落帝国的维多利亚女王等人、波斯皇帝、沙俄皇帝都有可能会到来。”
柔儿说道：“那这样一来锦衣卫是否可以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们大明就可以不用再和他们在南洋对峙了？”
“傻柔儿，对付这些皇帝是没有用的，你以为是他们在主事，实际上是他们背后的贵族在管理他们的帝国。这是一个群体，而不是某一个人。对付皇帝反而会激起平民对我们大明的憎恨。因此，次年的万国博览会不但不能够加害于他们，反而要保护好他们。估计这件事我们锦衣卫多多少少也要出力。”
楚七有些无可奈何。
西洋的皇帝，例如日不落帝国的维多利亚女王，表面上挂着联合王国女王、印度女皇等诸多头衔，但实际上已经被国会和内阁架空。
普鲁士帝国有容克贵族在主导其走向，沙俄帝国有杜马贵族，东洋幕府有大名武士，这个世界的大明帝国有内阁官僚。
例如维多利亚女王在大明帝国境内出事，不但不会给日不落帝国造成多大的损失，反而会激发对方的仇恨，形成世仇。
大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仅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还是现任日不落帝国首相帕麦斯顿所说。
楚七跟随张文正这般的内阁大学士一小段时间，也借以看透了一些本质。
很明显无论东方文明还是西方文明，双方都在按照这个原则展开外交攻势。
甚至双方在十年前才在南洋打仗，十年后大明又主动召开万国博览会。
兵部尚书楚信到了深夜才回来，见到自己的儿子坐在正堂等自己回来，有些意外。
平常都是他等着儿子回来，还少有儿子等他回来的情况。
“你此行想必与张文正那个家伙相处过了，也见过他的女儿，你觉得如何？”
可能也就只有楚信这个兵部尚书敢直接称呼张文正为“那个家伙”，毕竟两个人曾经是同窗，还是有过生死交情的弟兄。
“虽有意外，但是张叔沉稳，很淡然就决定了新的幕府大老，且对孩儿很好。还有芷儿姑娘才貌双全，只怕她看不上我。”楚七实话实说。
张文正以东阁大学士的身份，他在东洋之行对楚七绝对是没的说，还让楚七认识了一批将来可能利用的幕府重臣。
楚信哈哈笑道：“傻孩子，怕什么看不上，当初我还是伊犁游击将军，刚刚被提拔为旅顺卫参将，还不是照样追到了你的娘亲，皇室的七公主。当时七公主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追求者从户部尚书到总兵都有，偏偏就看中我一个参将。只可惜你的娘亲红颜薄命，早早就患病去世了。”
“父亲，等到时机成熟再提亲吧，以我对芷儿姑娘的了解，现在就去提亲恐怕会引来反感。”
“可以，现在大明的年轻人真是不干脆利落，只怕是好事多磨。”
楚七突然想到张文正对自己的话，他的起点可是比楚信要高多了：“爹，我想要在大明帝国做出一番事业来，就像是你从游击将军到兵部尚书一样。”
楚信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儿子说明自己的志向：“为何你有这样的打算？”
楚七坚定地答道：“因为这个时代很精彩，我不想要成为旁观者，而想要成为主要的参与者。”
楚七东洋之行见识到了张文正等人操纵幕府，又插手北美事务，想到将来自己和俾斯麦、帕麦斯顿、拿破仑三世、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等英雄人物同台竞技，就激动不已。
他在东洋之行还只是执行保护使节团的任务，没有多少话语权。
但是作为旁观者的他也想要日后能够成为参与者，将大明帝国带向更加强盛。
第42章 目标北美
“北美合众国南联邦试图脱离合众国，六位内阁大学士已经决定在必要时候对南联邦进行援助。根据我们总司的预测，十有八九南北联邦终有一战。南联邦有南卡罗莱纳州、密西西比州、佛罗里达州、亚拉巴马州等11个州秘密约定脱离合众国，还有两个州在观望，估计将会有十三个州组建联盟国。”
“这是我们锦衣卫极度的机密，只有千户级别以及执行这件事的锦衣卫成员才有资格得知。”
锦衣卫指挥使沈剑星秘密召集了四个在京城的锦衣卫千户，还有一位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他们在诏狱塔最高层，商量的一般是极其秘密的事情。
在诏狱塔外面还下着鹅毛大雪。
楚七也在四个千户之中。
他刚从江户城回来不久，很快锦衣卫指挥使就又找到他。
对于北美南联邦之事，他已经从东阁大学士张文正哪里略知一二，合众国南部推行种植园经济的州打算脱离合众国，但是从自己的上司沈剑星的口中说出，说明锦衣卫要大举介入此事。
沈剑星坐在主位上，面对几个麾下得力的手下，下达了命令：“除了专门负责渗透合众国的千户所需要集中主要人员在北美活动，你们四个千户所各派一个百户所前去北美，对北联邦的一些城市、要塞进行调查。”
兵马未动、情报先行，在即将采取武力行动之前，锦衣卫往往是大明兵部的急先锋，也正是如此，锦衣卫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北联邦的工业实力远在南联邦之上，南联邦倒是有着发达的农业。我们大明帝国的人口数量与日俱增，工业也需要有粮食作为支撑，南联邦日后可以为我们大明出口农产品，这是我们大明援助南联邦，南联邦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西洋列强都站在北联邦背后，如果南联邦想要从合众国独立，必定要面对工业为强大的北联邦和西洋列强的压力，我们大明帝国需要跨越太平洋夺取北美西海岸，然后利用铁路对南联邦进行军事和经济上的援助。”
沈剑星亲自在方桌上铺开一卷地图，竟然是北美合众国的地图。
如果合众国的林肯在场，他的脸色估计会很难看。
这份地图已经相当详细，甚至有标记各个要塞的位置、兵力部署。
楚七坐在方桌旁，周围都是同级别的同僚，还有两个他的上司。
他见锦衣卫自己要插手北美合众国的事情，自己肯定也无法置身事外，甚至这件事情可能会关系到大明帝国的未来。
楚七指着地图说道：“南联邦的首都里士满在大西洋，我们大明帝国的舰队需要绕过合恩角抵达加勒比海，才能够对里士满进行援助。从东洋、南洋到加勒比海航线为半个地球，而西洋列强只需要横跨大西洋便可以抵达加勒比海。大明舰队即使到了加勒比海，也会遭遇西洋列强舰队的包围。远征加勒比海争夺制海权，颇为不妥。但若放弃海权，西洋列强则可以封锁海岸线，随时从海岸线进攻南联邦。”
他指出的难题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巴拿马运河还没有修建，而合众国的经济重心在大西洋而不是太平洋。大明帝国的舰队想要绕到大西洋，需要从南美的合恩角绕道。
纵使现在的大明帝国舰队是蓝海舰队，但是也不会轻易万里迢迢去争取大西洋的制海权，否则本土就会兵力空虚。
沈剑星看向楚七一眼，答道；“所以我们几年前就暗中指使南联邦的州出资修建加州到亚特兰大、里士满的铁路，以及在重要的沿海地区修建要塞。我们放弃了加勒比海的制海权。再者，我们的主要目的不是帮助南联邦吞并北联邦，而是为了南联邦独立。”
楚七以及其他三个锦衣卫千户都是聪明人，他们轻易领悟到了大明帝国的战略意图。
无论北联邦还是南联邦统一合众国对大明帝国都没有好处。
现在南联邦为了独立而争取大明帝国的援助，这是出于共同的利益。
但是大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昔日的盟国很容易就会站到对立面，一个统一的合众国对大明帝国而言终究是一个威胁。
原来早在几年前大明帝国就开始策划反击了。
楚七心底暗暗吃惊。
“此事乃是绝对的机密，楚七，你们千户所负责对加州的侦查……”沈剑星一一安排下去，“具体任务我会分别交给你们，此时与常规任务不同，需要单独向我汇报。”
“遵命！”
“还有一件事情，来年的第三届万国博览会将在皇城召开，到时候西洋诸国的王公贵族都会到来，规模之盛大，令人难以想象。到时候各国的皇帝、贵族若在我们大明帝国的皇城出事，恐怕又会怪罪到我们大明的头上。保护诸国使节团之事，原本应当是皇城的巡捕衙门的责任，不过我们锦衣卫到时候也是需要分派人手，负责保护和监视各个使节团。”
沈剑星提到另外的安排，令楚七等人心里暗自叫苦。
锦衣卫的任务也未免太过繁重，比如楚七所管理的千户所常规任务是监视普鲁士帝国的动作，也会遇到紧急的任务，如保护大明使节团前往东洋、派遣人手前去北美搜集情报。
现在又来个在万国博览会暗中监视和保护各国使节团的任务。
楚七手下虽然有千把人，但是同时执行好几个任务，还需要进行合理的分配。
他坐到了锦衣卫千户的位置上，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要真正让千户所的千把人运转起来、
楚七领着沈剑星的任务回到诏狱塔第六层，这里是他平时处理事务的场所。
他找到了手下的百户郭瑭：“你最擅长情报收集，你所在的百户所人手前去北美的加州执行情报收集的任务，务必要完美地完成任务，此事关系到你我的前途和大明帝国的未来。执行任务期间发生任何的困难，则采用密文通知我，我会为你提供必要的援助。”
第43章 年关
“普鲁士帝国计划派来参与第三届万国博览会的是首相俾斯麦以及太子腓特烈，皇帝威廉一世身体有恙，不便远行。”
在普鲁士帝国还没有对外宣布参与万国博览会成员名单的时候，锦衣卫就获得了普鲁士使节团的名单。
这份名单被送至楚七的书案上，楚七扫了一眼名单。
令人在意的还是俾斯麦这个铁血首相。
俾斯麦打算过来参加万国博览会，是打算借此时机来探大明帝国的虚实？
他的千户所监视的列强主要是普鲁士帝国，这个帝国拥有吨位排名第五的舰队，在第一次东方战争中还没有什么名气。
第一次东方战争与大明帝国扳手腕的主要是日不落帝国、法兰西帝国、尼德兰王国、西班牙王国几个积极向东方扩张殖民地的国家。
普鲁士帝国是一个刚崛起不久的帝国，大明帝国对其有所忌惮，所以专门安排了锦衣卫来对其进行监视。
楚七的父亲，兵部尚书楚信和他说过，西洋列强也不是团结一心，它们由于疆域相邻而不乏冲突，也就是说未必所有人都是敌人。
只不过大明帝国太过强盛，很容易就会引来诸多列强的惧怕和联盟。
“还有一个消息在西洋流传，西洋列强在暗中筹备建立第二次反明同盟，其源头是我们的附庸国东洋幕府提出了在3年内建立24万常备新军、2支舰队的计划。”
李延广又将从西洋传回来的密报内容告知楚七。
“第一次反明同盟加入的列强有7个，这一次恐怕只多不少。说来也可笑，明年开春各国使节团就要抵达我们皇城参加万国博览会，另一头却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这世道便是如此。十年前的大战才结束不久，双方很快就进入了和平状态，各国的商船往来。战争只是一种政治的延续，而经济基础又决定了上层建筑。”
楚七第一次觉得以前学习的一点知识能够起到作用，他本来以为这种说法只是一种空谈。
但是楚七目睹了大明帝国与西洋列强的较量，才有所领悟，双方的明争暗斗，本质上还是经济问题，谁都想要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以及更多的资源。
“大人这话甚有道理。”
李延广听楚七拾人牙慧的话语，以为是楚七自己的总结，不由钦佩这位年轻上司的见识。
楚七没有意识到他随便引用的话会帮助他在下属心目中逐渐树立起高大的形象：“郭瑭已经执行额外的任务，我们手中的人数更少。过几个月普鲁士的使节团抵达皇城，还需要格外分配一队人马暗中监视和保护他们。这段时间大家就辛苦一些。”
“大人，再过几日便是腊月二十，我们锦衣卫千户所留守皇城的人员需要安排轮班表。这是初次拟定的安排，请您定夺。”
除了派人前去北美合众国搜集情报、监视普鲁士帝国这种大事，楚七平时还要处理千户所的琐事。
楚七经过下属这么一提醒才想到再过不久就是年关，一直到上元节都有假期。
但是锦衣卫作为情报组织，一刻都不能够停止运转，只能够轮流安排休假，同时还要随叫随到。
当然，作为锦衣卫千户，楚七的假期倒是不短，除非发生什么需要他才有资格处置的事情，他才需要中断假期。
“就这样决定吧。”
楚七见轮班表没有多大问题，很快就用朱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表示同意。
唉，他也没有想到锦衣卫只有出外勤的时候才能够威风一把，平时都要在自己的书案前处置大小琐事，这和他想象中的刀光血影不同。
楚七在锦衣卫总司忙活了一整天，才略带疲倦地回到兵部尚书府。
“公子怎么又唉声叹气？”柔儿端来一盆温水，帮楚七除下靴子。
“好柔儿，你可知道公子每天都繁忙公务，身心疲惫。”
“可是做什么不累呀？织工要每日操作纺织机，马夫要喂食马匹、洗刷马背，柔儿也是要每日备好饭菜，清扫庭阁。”
“我知道柔儿辛苦了，以后我再让爹雇个佣人来帮你？”
柔儿还以为楚七是认真的，赶紧对他说道：“公子千万不要赶柔儿出楚府，柔儿是楚府收养长大，柔儿希望永远待在楚府。”
“……”
楚七无奈，只好说道：“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找个佣人来分担柔儿的工作。至于柔儿，想要待在府中多久都没有问题，家用也不会减少一分。”
柔儿这才缓和：“柔儿可以胜任这份工作，请公子无须再找其他的佣人。”
“好好好，我不找其他的佣人就是。”
楚七稍微休息了一下，等到楚信从兵部衙门回来才一同用餐。
兵部衙门一直是忙碌的部门，楚信作为兵部尚书比起楚七还要忙碌。
楚七手下管理千余人，但是楚信可是要统筹大明帝国和六个附庸国的兵马，还要向内阁大学士汇报，向户部索要经费，向工部要工匠和机器，一直都很晚才回府。
“爹，可以让柔儿坐下来与我们一起吃饭吗？”
楚七向楚信询问，就连柔儿都吓了一跳，她赶紧摇头：“公子不要胡说。”
楚信眼神古怪地看向楚七：“你和柔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七答道：“没有，只是柔儿自小在我们府中长大，更像是家人，不应该和花钱雇佣的佣人的一样。”
楚信看向柔儿，通过两人的眼神确定没有发生什么，才说道：“我本来就当柔儿是半个女儿看待，只是之前柔儿一直坚持站着，我多年来也就习惯了。柔儿，你自己添加一副碗筷，坐下来与我们一同进餐。”
楚信又转头对楚七说道：“此次年关我与你前去东阁大学士府上拜访，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自从离开江户城回到皇城之后，楚七与东阁大学士府的千金就突然没有了交集。
仔细算一算，楚七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张芷儿。
此时他的父亲将要带他前往东阁大学士府中拜访，他哪里还不明白楚信的暗示。
第44章 张府
东阁大学士府，此地府邸比起兵部尚书府宽敞多了，门前还有一排护院在看守。
楚七被自己的父亲带来这里，在元日之前拜访东阁大学士张文正。
楚信本来就是张文正幼时同窗，又有生死交情，逢年过节拜访并不缺少。
与张家厚实的底蕴相比，楚信算是寒门子弟，虽有恩情于张文正，但每次却是楚信需要主动来张家拜访。
“爹，这里真是阔绰，比起我们楚府要宽敞。”
楚七面对张府的气派，要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张府还有不少官员进入，门庭若市，与楚府的门可罗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烦恼。我们进去吧。”
楚信却一点都不在意。
张府门前的护院明显是认识楚信，见到他之后笑脸相迎；“兵部尚书大人，我们这就前去通报，请您稍等片刻。”
从张府进出的几个官员见是兵部尚书楚信，同样对其作揖，说些好意头的话。
“楚信，你这家伙，等你许久，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哈哈哈，这是一定的。”
张文正竟然是亲自出来，见到楚信，没有了东阁大学士的架子。
对于他们这种认识了三四十年的同窗，张文正与楚信几乎是生死兄弟，不在乎那么多的规矩。
张文正看到跟随楚信前来的楚七，说道：“正好你也来了，我们家老爷子还想要见你。”
楚七心底一凛。张文正说的张家老爷子是上任文华殿大学士。
他竟然想要见自己？
张文正带着楚信父子进入张府，楚七发现张府的确是比楚府大多了，里面的布局也比较精致典雅，显然是书香世家的模样，与弃笔从戎的楚信有很明显的不同。
楚信很少会花费心思在府邸的布局之上，楚府的布局还是楚七的娘亲七公主生前设计到一半留下的烂摊子。
在张府的凉亭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蒲扇就盖在他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否睡着了。
楚信大大咧咧地对这位前任文华殿大学士作揖，朗声道：“张老爷子，晚辈楚信向您拜年来了。”
头发花白的张老爷子似乎有了动静，他取下蒲扇，用干枯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楚信你这个小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前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楚信改了性格，那么他便不是楚信了。”张文正在一旁为楚信打圆场。
“好、好。”张老爷子连说了两声好，睁开眼看向楚信以及跟在楚信身边的楚七。
楚七面对这等前辈，连忙作揖：“晚辈楚七见过张老爷子，愿老爷子筹添海屋，算跻冈陵！”
“楚信，你的儿子可比你会说话多了。文正，你还说什么本性难移，我看楚七的性格不就有所改变了吗？两三年前见到我的时候还整天摆着一副臭脸。”张老爷子说道。
张文正苦笑：“也许正值少年，年轻气盛，现在楚七加入锦衣卫后已经成熟了许多。”
楚七心里暗道，他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哪里是什么本性。
张老爷子上下打量楚七，偶露锐利的眼神让楚七多少有点忐忑：“筹添海屋是出自哪里的典故？”
楚七答道：“出自《东坡志林》，尝有三老人相遇，或问之年。一人曰：‘吾年不可记，但忆少年时与盘古有旧。’一人曰：‘海水变桑田时，吾辄下一筹，尔来吾筹已满十间屋。’一人曰：‘吾所食蟠桃，弃其核于昆仑山下，今已与昆仑齐矣。’。”
张老爷子又追问：“然此则寓言之后东坡先生评曰，‘三子者与蜉蝣朝菌何以异哉？’。你以筹添海屋为寓意讽刺于我？”
楚七脑子一转：“非也，东坡先生将三老人与天地相比，方才觉得人人皆是蜉蝣。但以晚辈来看，人生在世，皆有其意义之所在，吾等只争朝夕，方可不负一生。”
“好一个只争朝夕。”张老爷子终于有几分满意。
楚七心中发涩，这张府的人怎么都喜欢考察文采。难道这就是书香世家的传统吗？
张文正在一旁问道：“老爷子，今晚你是否要小酌两三杯？”
“好，好。”张老爷子又是点头，“你们年轻人去聊吧，我再躺一会儿。”
“是。”
张文正对自己的父亲明显有几分敬畏，可能这就是父辈的威严，哪怕现在张文正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仍然尊重张老爷子的看法。
张府的下人在匆忙地准备今晚的家宴，从厨子到打下手的学徒都如临大敌。
这可是张府的年夜饭，而且还邀请了兵部尚书，不能够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
“你可还记得你脸上的疤痕是什么时候来的？当时沙俄军的炮弹在距离你相当近的距离爆炸，正好一发弹片从你的脸颊划过，才留下了这个永久的伤疤。”
“还不是你所在的队伍冒功突进，才陷入沙俄人和哥萨克人的包围。”
张文正在下人准备年夜饭之际，与楚信这个旧友相谈往事，昔日的生死在他们现在看来显得云淡风轻。
楚七作为后生，只好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在张府的后花园，张芷儿正在为盆栽浇水，而侍女小竹从前院小跑过来。
“小姐，不好了！”
“瞧你急得，在我们张府还有什么大不了的急事？”
“又有官员来拜访老爷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可是，这一次来拜访的是兵部尚书，还有一个人来了，你猜是谁？”
“兵部尚书，不是爹的旧友，楚信吗？”
张芷儿自己说完这话，这才愣住。
以前也许楚七曾经跟随楚信来过张家拜访，但是张芷儿没有与他打过照面。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小竹信誓旦旦地说道：“还有，以往兵部尚书只是前来拜访便走，但是我从厨子那里听说了，老爷今年打算留下兵部尚书和楚公子参加我们张府的家宴，这次小姐你的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