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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穆弓     落月似霰txt下载     落月似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 女医师(二)

    淳于弋到了华山,有母亲照顾,又少了舟车劳顿,略有了些精神,只是仍不能下床行走。

    这天夜里,祁蓁才歇下,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警觉地一跃而起,来到郭什的房间,让郭什护好其余的人,自己出去看看。

    这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祁蓁出门来到村中的小路,埋伏在草丛里,远远看见只有一骑单骑往这边来。待来人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季桑。

    “阿桑!”祁蓁跳出草丛喊道。

    季桑回身看是祁蓁,便从马上下来。

    “你回来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们。”祁蓁说。左右看了看,没见李飞的身影,问道:“阿飞呢?”

    季桑道:“他此刻在霍府。”便将看到的情形说了。

    回到屋内,祁蓁告诉他们季桑回来了。

    郭什并不知道只是季桑一个人回来,她想着既然季桑回来了,李飞自然也回来了,从屋里飞奔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道:“飞哥哥!飞哥哥!”

    出来一看,只有季桑一人,便问季桑:“飞哥哥呢?”

    季桑低下了头,说:“他此刻在霍府。”

    郭什奇怪地问道:“哪个霍府?为什么在霍府?”

    季桑道:“我们回来的路上阿飞受了伤,我去找药,回来时阿飞就不见了,我又回长安去寻找,发现他在霍光府上。”

    郭什跳起来嚷道:“什么?飞哥哥受伤了?他被霍光抓走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郭什的质问,让季桑感到惭愧,她抱歉地对郭什说:“阿什妹妹,对不起,我没有护好阿飞......”

    郭什却哭了,指着季桑说:“飞哥哥是为了你才趟这趟浑水,你倒好,自己好好地回来了,把飞哥哥丢给官府!你你你......难怪淳于大娘不喜欢你,算我看错你了!”

    “阿什!”郭什说话过分,祁蓁连忙制止她:“你跟我出来,我跟你解释。”

    郭什仍是气呼呼的不肯走,祁蓁上前拉着郭什走出了门外。

    郭什的话说到了季桑的痛处,独自在一旁抽泣。

    祁蓁拉着郭什走了很远,才说道:“阿什,你误会阿桑了,她绝不会丢下阿飞的。”

    “怎么误会了?飞哥哥在霍府是吧?你们不去救他,我去!”说完要走。

    祁蓁一把拉住郭什喝到:“别胡闹!谁说我们不去救阿飞?你现在这么鲁莽,人救不出来不说,你自己也会搭进去!”

    郭什被祁蓁一喝,倒安静了下来,祁蓁才耐心跟她解释道:“阿桑不是不救阿飞,她在霍府守了几日,确认过阿飞没有危险才回来找我们想办法。”

    郭什知道祁蓁说的是实话,只是内心倔强,不肯认错,只杵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祁蓁知她不过是小女孩使性子罢了,也不以为意,拉起她说:“走,回去吧。”

    “我不!”郭什知道错怪了季桑,回去见着她难为情,便扭捏着不肯走。

    祁蓁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笑道:“走吧,阿桑是不会跟你计较的。”

    郭什却歪着头问祁蓁:“真的么?你这么了解她?”

    祁蓁道:“我认识她十多年,自然了解。”

    “你喜欢她?”郭什突然问道。

    被郭什一问,祁蓁楞在原地,停下了已迈开的步子。郭什凑近祁蓁的脸看了又看,说道:“你真的喜欢她。”

    “别胡说!”祁蓁连忙掩饰。

    郭什笑了起来,指着祁蓁说:“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说不是!”

    祁蓁转过身去,长叹一声,不说话。郭什背起手,做着老于世故的样子,在祁蓁身边边走边说:“我知道,她是你大嫂,你喜欢她却又不能说出来......”

    “别说了!”祁蓁感到心中一阵莫名的疼痛,头也不回地走了。

    郭什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忙追上去,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祁大哥,我说错话了,你等等我......”

第二十章 女医师(三)

    霍府的显夫人这几天身子不适,便让管家去请淳于衍。

    不大会儿功夫,淳于衍提着药箱跟着管家匆匆来到霍府,霍府的丫鬟便直接将她带到显夫人的内室。

    把过脉,淳于衍说:“夫人这是饮食不当引起的积食,无大碍,药甚至都可不开,倘或夫人不放心,我便开一方子与夫人调理,不过三两日即可见效。”

    开过药方,显夫人将方子交与下人命他们去抓药,并将丫鬟们全都摒退下,才问淳于衍:“有淳于弋的消息了吗?”

    淳于衍道:“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霍显:“哦?说来听听。”

    淳于衍:“前几日弟妹来找过我。”

    霍显:“是季桑吗?”

    “正是。”

    “她找你何事?”

    “她向我打听一个人。”

    “谁?”

    “此人现在霍府,他叫李飞,就是前些日子在霍府养伤的那个人。”

    “季桑现在人在何处?”

    “她出城了,不过夫人放心,我已派人跟着她,一有消息就会来报。”

    “你做得很好,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衍谢过夫人。”

    淳于衍走后,霍显换过衣服来到霍光的书房。

    霍光正在看奏折,知是霍显,并未抬头,问道:“有事吗?”

    霍显往霍光身边挪了几步才说道:“今日淳于大夫来替我诊脉,向我说起一个人的消息。”

    霍光依旧没有抬头,自己的这位夫人,虽然能干,却太过张扬,自己颇不喜欢她这一点。他问道:“是有淳于弋的消息了吗?”

    霍显满脸堆笑地说:“正是,老爷怎么知道?”

    霍光不屑地回道:“这有何难猜,淳于弋是她堂弟,除了他,她还能说谁的消息?”

    霍显一脸讨好地说:“老爷说的是,一猜便准。”

    “别废话,赶紧说,是不是有消息了?”霍光不耐烦地说。

    霍显道:“还没有淳于弋的消息,但是他的娘子已现身,我已派人跟着她,想来不日就会有消息。”

    霍光依旧只“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对于被行刺一事,霍光并不感到奇怪。作为当朝首辅宰相,他自己也清楚,他得罪过很多人,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行刺。只是这一次,他觉得有些蹊跷。据廷尉的消息,说淳于弋乃受萧望之指使。只是这淳于弋身世过于单纯清白,又非常有骨气,宁死也不肯招出萧望之。这样的人萧望之要许以什么好处才能说动他来行刺我?况且人人都知道我与萧望之有过节,若他真敢明目张胆派人来刺杀我,岂不是人人都会想到是他?萧望之当不会如此之蠢。前几日,劫狱之人已有一人落网,或许可以从此人口中问出点什么。

    霍显刚才听霍光“哦”了一声,以为有什么话要说,谁知等了半天并不见霍光说话,因此霍显又凑近一步说:“据淳于弋娘子说,前几日我们抓到的那个通缉犯,名叫李飞。”

    听到“李飞”二字,霍光猛然回过神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他叫什么?”

    “李飞。”霍显答道。

第二十章 女医师(四)

    霍光突然起身往外走,霍显追出来问道:“老爷这是要去哪儿?”

    “去审李飞。”霍光说道。

    “老爷等等,显还有一事相问。”

    “什么事?快说。”霍光不耐烦地催促道。

    “成君册封一事皇上可有定夺?”霍显问。

    “皇上说过几日便行册封大典。你怎么突然问这事?”

    “许皇后故去已有些日子,中宫之位一直空着,册封成君一事皇上一直拖着,我有些着急,是以一问。”

    霍光没再理会霍显,径自走出了书房。

    霍显望着霍光的背影,满意地笑了。

    李飞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霍光本想将他留在霍府,方便提审,又考虑到李飞几人曾劫过诏狱,霍光不放心,最终还是把他送到诏狱关押。是以霍光说要提审李飞,便来了诏狱。

    狱卒将李飞带到审讯处,霍光将李飞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叫李飞?”

    李飞沉默不答,不过心中倒是很诧异,自己虽在霍府“住”过几天,但多数时候是在昏迷中,如今刚被送回诏狱,还没有被提审,什么口供都没有,霍光怎么知道自己叫李飞?

    见李飞不回答,霍光也没逼他,来回地踱着步子,走了一会,突然盯着李飞问:“你父亲叫李陵?”

    他说出了父亲的名字,李飞再不能无动于衷,此时的他虽仍是不说话,可是脸上却写满了“惊诧”二字。

    霍光如何看不出来?得意地说:“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怎会知道这些?”接着笑了笑,不等李飞回答,自己又接着说道:“我们大汉朝有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他为汉朝戍边三十年,使匈奴不能越过长城半步。匈奴人听到他的名字就吓得屁滚尿流,因此有人送他一个外号,叫‘飞将军’,你可听说过此人?”

    李飞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曾祖李广,自己刚去陇西祭过祖,曾祖的牌位赫然就在祠堂里放着,自己怎能不知。想到曾祖,李飞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家族的荣耀感。

    霍光接着说:“我有一位好友,他当年出征匈奴,在浚稽山一带,仅以五千兵力对抗匈奴十万大军,仍斩杀匈奴两万人。最后因人困马乏粮草不济而兵败,不得已而投降。先帝因此诛杀李氏一门。但我知道他不是真降,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因此,先帝驾崩后我曾派人去接他,只是不愿再回来。”

    说到父亲的事,李飞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失声痛哭起来。他的父亲如何是不愿回来?他只是不能回来!

    哭了一阵,李飞擦干眼泪,对霍光说:“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父亲的好友,而今你身居高位,可是当年我李家被灭门的时候你可曾替我父亲说过一句话?!”

    霍光叹道:“我何尝不想替你父亲说句话?可是以先帝的性子,谁敢劝?谁又劝得动?”

    李飞冷笑道:“霍大人,虽然你说你是我父亲的好友,我也不能要求你为我父亲做些什么,但我知道至少有一个人为我父亲说了句公道话,这个人是太史大人司马迁而不是你!”

    “这......”

    霍光一时语塞,暗道:司马迁是说了公道话,那也不过是书呆子的执拗,我若为李陵说话,也必定是司马迁的下场。

    霍光正想着往事,李飞又说:“霍大人,多谢你还记得我父亲,只是我现在是个囚犯,便不劳你费心了。”

    到底是李家人,还是这副倔脾气!霍光摇头暗想。

第二十一章 追兵将至(一)

    季桑回来,她和淳于弋自然有许多话要说,祁蓁不忍去打扰,郭什心中记挂着李飞,不便去找淳于弋和季桑,只得拉了祁蓁出来诉说。

    “祁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长安?”

    祁蓁知道郭什着急去救阿飞,自己也记挂着,亦不想拖太久,便说:“大哥身为卫尉多年,熟悉长安的每一条街道和巷子,晚间须和大哥合议一下,尽早去长安。”

    的确,淳于弋熟悉长安城,需得有他指导方才可行。祁蓁说得没错,郭什也就不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郭什突然好奇地问道:“你和桑姐姐怎么认识的?”

    唉......祁蓁叹了一声,他并不想提起这些事。为什么总要提呢?大哥、我、阿桑,三个人都好好的即可,何必去追究?多想亦无意义。

    “陈年旧事,提它做甚。”祁蓁冷冷地说。

    郭什却不管他的态度,朝他做了个鬼脸,央告道:“我想听嘛。你若不说,我就去问桑姐姐。”说着,故意起身要去找季桑。

    祁蓁连忙将她拉住,“哎哎哎......坐下吧。”

    郭什得意地笑了,随即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祁蓁才慢慢的说起他那些无处倾诉的往事:父母双亡后,他自己一个人流浪到了长安,是大哥收留了他。从小陪着大哥练剑,倒也学了一身武艺。后来,大哥去了廷尉当职,他便离开长安出来游历,那年,他十八岁。回来时大哥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明眸皓齿。她就是季桑。季桑是代郡人,父亲是苦泾县县长,家中也曾是书香门第,只是十四岁那年苦泾县遭瘟疫,那场瘟疫来得凶猛,一县人口竟减少了一半,家中亲人大多在那场瘟疫中死去,她的父母也没有幸免。瘟疫之后,家境落败,苦泾县难以生存。她幼时好剑术,父亲还在世时曾找过师傅教她剑法,她自觉有武艺在身,便一个人出来闯荡。初到长安,人生地不熟,几个劫匪见她年幼,穿着不俗,又孤身一人,想来是有些财物的,便盯上了她,她虽有武艺,只是尚且年幼,武艺尚不精,不是那几个劫匪的对手,就在劫匪将要得手之时,大哥巡逻至此,出手救了她。大哥见她一个人在长安无依无靠,便给她寻了落脚之处,从此她便在长安生活。她那时还小,我便唤她阿桑。大哥在廷尉当职,时常不得空闲,我常去照顾阿桑,我们也时常在一起练剑。后来她与大哥成婚,又因没有子嗣,招致大娘不满。

    说完,祁蓁长长吁出一口气,积郁多年,今日道出,却似卸下重担一般的轻松。

    郭什笑他:“你日久生情了?”

    见郭什还不依不饶,祁蓁急道:“阿什,今日这些话,若不是你逼迫,我断不会说,你知道便可,切不可再说与旁人听,亦不可再拿我取笑。”

    郭什见祁蓁平时儒雅得像个偏偏公子,这时急起来却像个孩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说:“看你平时温文儒雅,却也有急的时候。”

    祁蓁更急了:“你笑什么!”

    郭什道:“好啦好啦,我逗你玩的。我不说便是。”

第二十一章 追兵将至(二)

    初一,夜黑,风冷。

    今夜的天气甚是不好,风刮得紧,屋顶不时地发出“嗒、嗒、嗒”的声响,让原本宁静的心绪生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今夜,怕是有大雨要下。

    小屋里,几人正商议怎么去营救李飞。因淳于弋行动不便,祁蓁、季桑、郭什三人围坐在他的床前,听他的对策。

    淳于弋缓缓说道:“若阿飞兄弟仍在霍府,则极有可能仍关在内院,霍宅从外到里有三层护院,常人想进入内院很难。霍宅在长安的东北角,那里王公大臣居多,巡防严密,救出阿飞兄弟之后先往西南走,长安西南方多为贩夫走卒,容易隐蔽。但如若阿飞不在霍府,那便棘手了......”

    郭什口快,问道:“不在霍府?怎会不在霍府?桑姐姐说他在霍府。”

    淳于弋道:“霍光疑心重,也许他会将阿飞关到其它地方。”

    郭什问:“其它地方?会是什么地方呢?”

    “诏狱!”淳于弋说。

    诏狱!又是诏狱!

    几人顿时陷入痛苦之中,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诏狱的可怕!

    正商议间,屋外下起了雨,雨渐渐大了起来,狂风灌进屋里,吹熄了火烛。

    祁蓁起身关上了窗户,重新点燃了烛火。

    进出村落的路上,有匹马在疾驰,但或许是风雨声太大,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淳于弋因为有伤不能下地,说完后依旧躺在床上。

    此时他心境澄澈而空灵。

    突然,他听到了马蹄声,整齐有序的马蹄声!

    “有人来了!”他提醒祁蓁他们。

    三人仔细一听,果然有马蹄声!猛然意识到是官兵来了,立刻吹灭了烛火,让两个小丫头带着赵氏前往后山。

    太迟了!

    兵马已经到门外。

    紧接着,卫尉左都侯杨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淳于弋,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念在你我共事一场的份上,饶你们不死!”

    听到杨桐的声音,淳于弋心中暗暗叫苦,他与杨桐共事多年,对杨桐甚是了解,此人做事果决狠辣,武功极高,号称卫尉里的第一高手。且杨桐经手的案件多为棘手之案,他所经手的案件还从未有过漏网之鱼。所以他升迁也比淳于弋快得多。十年前淳于弋和杨桐同时进卫尉当职,如今淳于弋还是个卫尉丞,而杨桐已经是左都侯。

    淳于弋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若是其他人来,他们或许还有可乘之机,只是,今日来的是杨桐,看来,他们必死无疑了。

    淳于弋勉强说道:“既然杨兄来了,我怎敢怠慢。”

    说着便让季桑扶他起来。

    季桑急道:“弋哥哥你要干什么去?”

    淳于弋说:“我出去拖住他。”然后命令道:“你们都进后山躲避!”

    “不行!”季桑和祁蓁同时说。

    淳于弋急道:“你们不知道杨桐的为人,他以狠辣绝情著称,我反正活不长了,我去拖住他,你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都留在这里,只会死在这里!”说着挣扎就要下床。

    祁蓁见状连忙上前制止。

    这一切,赵氏看在眼里,便趁他们争执时走出了屋外。

    “杨大人,我是淳于弋的母亲,我儿淳于弋并未行刺霍大人,你们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赵氏对杨桐说。

    杨桐道:“老夫人,淳于弋是行刺未遂当场被抓,你还要什么证据?”

    赵氏道:“弋儿已身受重伤,活不了几日了,你若非要带人走,那我跟你们走吧。”

    “老夫人,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吧?不是你一个人要带走,而是你们所有人!”杨桐大声说道,似是要屋里所有人都听见他的话。

    赵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恳求道:“杨大人!我儿淳于弋并未行刺霍大人,请大人明察!”

    杨桐冷笑道:“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来人!将她带走!弓箭手准备!”杨桐命令。

    杨桐的话刚落音,就有两个卫士走上前来,准备将赵氏带走。

第二十一章 追兵将至(三)

    两个卫士上前,架住赵氏的胳膊正往后走,当退到杨桐马前时,突然“嗖嗖”两声,从屋里前后飞出两支箭矢,一左一右正中两个卫士。

    卫士倒下!

    紧接着,屋内又飞出一条人影,迅速抱起赵氏,闪身又进了屋内。

    这人影正是祁蓁。方才,淳于弋本想阻止祁蓁放箭,还来不及说话,祁蓁箭已射出。淳于弋长叹一声,知道事情已无可挽回,便吩咐两个小丫鬟快走,至于其余的人,只能生死由命了。

    果然,屋外,杨桐冷冷地说:“淳于弋!我给过你机会,可你负隅顽抗,自作孽,不可活!休怪我无情了!”

    说完便命令弓箭手放箭!

    其时赵氏刚被祁蓁带回到屋内,见众人仍在,捶胸顿足叫道:“你们为什么不走?......”

    刚说得一句,屋外射来的箭矢便穿透了她的喉咙。

    赵氏登时气绝而亡。

    其实,淳于弋早已料到今夜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他本想用自己一死,换得大家逃生,可是......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如今母亲已死,他伤心欲绝,抱着她的尸身痛哭:“娘啊,儿子愧对于你,儿子还未好好孝顺过你......”

    淳于弋抱着亡母痛哭,而屋外射来的流箭越来越多,祁蓁暗自着急,没有时间了,顾不得他伤心,便和季桑一左一右架起淳于弋就走,郭什断后。

    此屋是建在山坡上,背靠大山,出得后门便可直通山路,入了大山便可躲避一阵子。

    只是,杨桐会留着后门让你走么?

    自然不会,祁蓁他们已接连错过了逃走的时机。

    祁蓁左手架着淳于弋,右手持弩,放箭装箭甚是不顺手。

    杨桐的弓箭手已埋伏在门外,四人仆一开门,大雨夹杂着箭矢便一起朝他们扑来,郭什在前格挡着箭矢,四人艰难地前行着。

    郭什空手,格箭尚且勉强,祁蓁要护着淳于弋,只是单手持弩,箭便失了准头,能射出,却不能射中目标。

    艰难地走出弓箭手的包围圈后,季桑带着三人一步一步摸着路走上山坡,走了半个时辰,祁蓁感觉朝他们射来的箭矢少了些,料想追踪的弓箭手已分散开来,怕淳于弋支撑不住,便让季桑找一避雨之处让淳于弋休息一会。

    后山有个小山洞,仍需走一炷香时间,走到半途,祁蓁却发现淳于弋身子越来越重,夜黑雨大,看不见淳于弋是否受了伤,祁蓁喊着淳于弋,他却未回答,祁蓁心中涌起一阵惊恐,赶忙背起淳于弋走到山洞,放下淳于弋,燃起火折子,才看见淳于弋背上已中数箭!

    祁蓁惊呼道:“大哥!”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季桑见状,扑到淳于弋身上,哭道:“弋哥哥,弋哥哥......”

    淳于弋用微弱的声音说:“阿桑,别哭,别难过,好好活着。此生还能再见你......足矣。淳于衍......不......可......信,不可......再去......找她。”

    “蓁弟”,淳于弋的声音越来越弱,他握着着季桑的手,将它交到祁蓁的手中,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照......顾......好......阿桑。”

    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二章 无处可逃(一)

    季桑抱着淳于弋,已经泣不成声,她身体在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悲伤。

    祁蓁和郭什默默地站在雨中,各自承受着各自心中的伤痛。

    季桑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再也哭不动了,便默默地拾起地上的剑,默默地往前走着。

    祁蓁在后面默默地跟着。走着走着,祁蓁突然发现季桑走的道路不对!她不是要上山,而是在往官道上走!祁蓁一把将她拉住,喝道:“阿桑,你想干什么!”

    季桑甩开祁蓁的手,嘶吼着:“他们不是要杀人吗?让他们来找我,让他们杀了我!”

    说完泪水又涌了出来,她停在雨中,任雨水冲刷着泪水。

    祁蓁从没见过季桑这般的撕心裂肺,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也想哭。

    他开始怀疑当初去劫狱是不是错了,走到这一步,赵大娘没了,大哥没了,阿飞被抓了,剩下这三人仍没有逃出去,仍在垂死挣扎着。或许,他真的不该用江湖的方式去解决朝局里的纷争。想到这里,他的心像是被一只莫名的手抓着,绞得他生疼。他发誓再也不要看到死亡,发誓要用他全部的力量去保护好这两个女孩子。

    他走上前去,用他强有力的臂膀抱住季桑,坚定地说:“还有我,我在!我们都要活着!”

    雨停了。

    夜,死一般的沉寂。

    最终,祁蓁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他对季桑和郭什说:“我们分开走,我拖住杨桐,你们先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会合。”语气倔强而坚定,不容反驳。

    三人来到官道上,守着。杨桐带着卫士在山中搜索,官道上必定还有其他卫士在传递信息,而祁蓁他们要的,不过是马匹!

    守了一个时辰,果然有马蹄声响起,有人来了。祁蓁举起弩机,对准一个卫士发出一箭,卫士应声而倒。装箭,又发一箭,另一个卫士接着倒下。卫士们终于看清箭发出来的方向,都一齐朝着祁蓁的方向奔来。

    祁蓁迅速朝林中隐退去了。季桑和郭什原本埋伏在祁蓁前方五百步处,先前倒下的两名卫士的马还在往前奔跑,跑到季桑郭什二人的埋伏之处,他二人即拉住缰绳,一跃上马,继续朝前方奔去。

    祁蓁将卫士引入林中,周旋了一个多时辰,箭矢用完了。

    被追杀了一夜,此刻祁蓁已被卫士们包围了起来,他的箭矢已用完,卫士们原本以为他没了箭弩就无所作为,谁知他剑一出鞘,三五个卫士即可倒在眼前!此时卫士忌惮他的杀伤力,不敢上前,都在等着杨桐的到来。

    而杨桐收到属下的消息,此刻也赶到了林中。

    经历了亲人朋友的死亡和离别,祁蓁此时身心疲惫,靠在树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生死于他,已不再重要!

    杨桐走到离祁蓁只有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说道:“你那两个同伙呢?”

    祁蓁冷哼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有本事自己去抓呀。”

    杨桐道:“你们劫狱、对抗朝廷,罪该万死!你以为你们能跑得了吗?你以为你在这里逞英雄就能救得了她们吗?告诉你,只要有我杨桐在,她们一个也跑不了!”

第二十二章 无处可逃(二)

    祁蓁仰天狂笑,慢慢站了起来,说:“你不觉得你的话有些多么?”

    “既然来了,那就受死吧!”

    祁蓁将“死”字说得很重,“死”字一出口,落月剑也跟着骤然出鞘!

    剑稍裹挟着一股冰冷的寒气,直向杨桐扑来。杨桐武功极高,却也没见过如此骇人的剑气,当下不敢怠慢,摒退了下属,拔剑出鞘。

    杨桐的剑,赫然是一把青铜剑!

    青铜剑藏在普通的剑鞘里,若不拔剑,你永远不知道里面竟是一把宝剑!

    祁蓁攻势已起,逼近杨桐时突然看到了他手中的剑,想起阿飞曾说过的话:那个杀手用的是一把青铜剑!

    眼前这个人,难道真与淳于弋一案有关?他们苦苦寻找的真相,竟近在咫尺?

    无论是与不是,淳于弋却是刚刚死在此人的手里!

    祁蓁额上青筋暴起,瞪着血红的双眼,怒道:

    “青铜剑!张禾是你杀的,对么?”

    “你猜!”杨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露出诡谲的的一笑,然后破开祁蓁的剑气,又将祁蓁逼退了三步。

    落月青铜皆是宝剑,双剑相交,迸发出层层剑花。

    “你为什么要杀张禾?你背后之人是谁?”祁蓁质问。

    “你想知道?赢了我我就告诉你!”杨桐冷笑。

    “找死!”祁蓁没有心思与杨桐说笑,剑招一变,剑锋直指杨桐咽喉。

    杨桐不愧为卫尉第一高手,手法娴熟老道,只见他稍一转身,用了一式“蜻蜓点水”,飘然便避过祁蓁的剑锋。

    落月剑轻巧,剑招快而且密集,青铜剑古朴,剑招沉稳密不透风。

    祁蓁连攻了十几招,仍找不出杨桐的破绽。

    卫尉第一高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祁蓁无奈!他奔波一夜,早已乏力,此时又打了五十多回合,累得喘息不定。杨桐看出了祁蓁气力耗尽,便以“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之法与祁蓁周旋,不让祁蓁有喘息的机会。

    此时的杨桐又是邪魅一笑,说:“你此时束手就擒,我便饶你不死。”

    杨桐不可能饶他!杨桐是要累死他!祁蓁心念转动着,是了,他之所以未下杀招,是因为他还未摸透我招式的路数。我虽常年游历,通常只用弩机,极少用剑,是以我的剑招生僻,他吃不透的武功路数!

    的确,极少有人见过他用剑,因为,见过他用剑的,都已是死人!

    没有人知道他剑法的高低!

    祁蓁心中冷笑:你杨桐武功虽高,可我祁蓁也不是吃素的!你想瞧出我的破绽,也未必能如愿!

    突然,剑招一变,剑锋突转,专攻杨桐下盘。祁蓁的打法,招招皆是以命相搏!

    杨桐当然不想死,先是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当他稳住步伐时,发现祁蓁脚步有些奇怪,顺着他的步伐看去,他移动的方向有马匹!

    “原来你想跑!”杨桐道。

    发觉自己上了祁蓁的当,又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以为你能跑得了么?!”

    或许,杨桐已失去了耐心,只见他招式一变,转守为攻,眼神中顿时多了一分杀手的冷酷!

    霎时,招式比方才凌厉了百倍。

    祁蓁顿时感到被青铜剑沉重的剑气裹得透不过气来,步伐凌乱,被杨桐压得连连后退。可是越是凶险,他越是不认输。

    “哼!你也就这点本事,还是乖乖受死吧!”

    祁蓁嘴上虽不服输,心中却明白,面对杨桐这样的高手,自己绝难取胜!

    或许,今夜真的是个死局!

第二十二章 无处可逃(三)

    死局,只能以死相破!

    祁蓁在心中道了声:阿桑,保重!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桐。杨桐居然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他心里又打什么主意。

    突然,祁蓁剑锋一指,整个人飞了起来,带着千斤之力,直向杨桐而来。这次,没有虚招,没有试探,只此一式,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杨桐的命!

    杨桐!受死吧!

    祁蓁之剑,快如闪电,霎那间,剑尖离咽喉只有五寸!只不过,此时的他,命门洞开,只须一根针便能要了他的命!杨桐看准了时机,挥剑直向祁蓁胸口刺去。杨桐认准了自己的青铜剑远远重于祁蓁的落月剑,加之自己力量浑厚,必能将祁蓁的剑势震偏,而自己的剑,必能准确无误地送入祁蓁的胸膛!

    但是他错了!

    祁蓁这一剑凝聚着他毕生的力量!

    剑指杨桐的咽喉,不过是为了迷惑他,青铜剑振偏了落月剑的剑锋,然而,落月剑却在离他咽喉五寸之时方改变了方向!

    他终于反应过来,祁蓁那一抹微笑的意义。

    落月剑稳稳地插进杨桐的胸口!

    杨桐愣在那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他看着祁蓁,至死也不能相信祁蓁能杀了他!

    随着“啊……”一声惨叫,杨桐的部属惊呼着七手八脚地上来扶他。

    随着落月剑的拔出,鲜血从杨桐胸口狂涌而出。

    血,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朦朦胧胧的看到祁蓁转身骑上了他身后的快马,策马逃离了他的视线。

    杨桐终于倒下!

    季桑和郭什已奔出五六十里,途中改换了几次道路,想来追兵已远了。至少,不会那么快找到她们。便停下来,找到一个落脚之处等待祁蓁。

    她们在沿途都做了记号,不知道祁蓁能不能顺利找到她们?

    等了一日,仍未看到祁蓁的身影,郭什焦虑地来回跺着步子,不停地张望,搓着手不停地问季桑:“桑姐姐,你留记号没有?祁大哥不会找不到吧?”

    这一天,季桑异常的沉默。她不是不担心祁蓁,相反,她担心到了骨子里,淳于弋走了,若是她还顾念亲情,那祁蓁就是她最后的牵挂。她不能想象,若祁蓁回不来,她将依靠什么活着。

    她只是沉默地坐着,没有言语,也没有泪水。这一天,她经历了生离死别,并且还在面对着未来不知生死的命运。她已有些麻木,听不见也看不见阿什在说什么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了“噗通”的一声,然后又听到阿什在喊:“祁大哥,祁大哥!”

    季桑猛然清醒过来,祁蓁回来了!她蹦起来,来到郭什身边,然后,她看到了祁蓁,不过,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祁蓁!也许这是梦,季桑想,揉了揉眼睛,再看,祁蓁怎么还浑身是血?这梦醒不过来了么?季桑急得哭了。然后,她听到了祁蓁在叫她:“阿桑……”,季桑下意识地去摸一模祁蓁,不对!她感觉到了血液的粘稠,能闻到血的腥味!

    这是真的,不是梦。

    祁蓁骗过了杨桐,代价是自己的命!杨桐那样的高手,不付出点代价,如何能杀得了他?祁蓁的心中是一种无奈的满足——江湖第一高手死于他剑下!

    高手相争,剑若出鞘,必有死亡!

    杨桐能做到的,他祁蓁也能做到!

    死局以死破解!既然离弦之箭不能回头,那就各自找好各自的归宿!可是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他还没见到阿桑,他死不瞑目。

    祁蓁逞一口真气不放支撑到现在,终于赶上了她们。

    “阿......桑......”,祁蓁挤出最后一点力气,唤着季桑的名字。

    季桑抱着祁蓁只是哭,“祁蓁,祁蓁,这不是真的,我们是在梦里,是吧?”

    祁蓁握了握季桑的手,说:“我......喜.......欢.......你,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你别说话,不许死,你答应过我要活着的。”季桑疯狂地喊着。

    祁蓁凄然一笑,说:“不能陪你了,落月剑给你,留好。此......生......足......矣”。祁蓁终于凄然地闭上了双眼,嘴角仍残留着微笑。他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终于护住了他心爱的人,或许对他来说,真的“此生足矣”。

    但是季桑疯了,她疯狂地喊着:“你不要死,不要留我一个人在世上!”但是他听不到了,永远听不到了。

    她再也看不到他阳光的笑容、挺拔的身姿,再也看不到那种浑厚沉稳的眼神。

    一夜之间,所有的至亲都离她而去。她十四岁来到长安,她拥有过世间的美好,又在霎那间尽然都失去,十年如一梦,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这世上有些东西,曾经拥有过后再失去,比从来不曾拥有更痛苦

第二十三章 落月剑(一)

    祁蓁十八岁开始独自去游历,那年游历来到了杨州郡,这里曾经是春秋战国的吴越之地,有名的铸剑之乡,宝剑大多出于此地。

    相传这里是铸剑鼻祖欧冶子的故乡。

    欧冶子与干将夫妇同为铸剑大师,他们曾共同为楚王铸过泰阿剑、工布剑和龙渊七星剑三剑。而欧冶子铸过的剑更多,他曾为越王允常铸过五剑,分别是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其中纯钧为允常的佩剑,其余四剑后来被越国赠予吴国,吴国的公子光将鱼肠送给专诸,专诸便是用鱼肠刺杀了僚王。

    如今,这些剑均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传说。

    相传,欧冶子曾留下一本《铸剑录》,书中记载着泰阿、工布、龙渊七星、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的铸造方法,并有欧冶子铸剑时的心得。据说,若得此书,便可重铸湛卢鱼肠那样的宝剑。铸剑师们对此书的渴望犹如宝剑之于名士,美人之于英雄。他们穷其一生的追求,不过是想铸成一把宝剑,如干将莫邪般名垂青史。

    可惜,此书早已不知所踪。

    几百年了,江湖中寻觅其剑和书者不计其数,却未曾听说有问世者。

    英雄爱宝剑,祁蓁也不例外。

    虽心向往,却无处可觅。欧冶子故去几百年,他的剑和铸剑之法也都随他而去。

    不过,相传欧冶子曾收过弟子,他的弟子仍代代相传至今。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祁蓁听说欧冶子第十六代弟子在无锡县,因此专程到无锡县寻找。

    祁蓁找了三月有余,才在无锡县令军山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这位传铸剑大师。想像中的铸剑大师应为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者,而这位嫡传弟子却是个干瘦老头,名叫冉锡,头发胡子稀疏,双眼无神,嗜酒如命。不但如此,此人还有一怪癖,找他铸剑或是打造兵器的人须满足他的两个要求,若得满足,分文不取,若不满足,任你金银堆成山他也不干。

    那两个要求也无定数,均看他心情。

    比如,有一次,有个人请他铸剑,彼时冉锡正犯酒瘾,便说,只要让他过了酒瘾,便赠送宝剑一柄,于是乎那人用一坛陈年老旧换了一柄宝剑。

    祁蓁找到冉锡的时候他正树荫底下在睡大觉。祁蓁喊了声:“老头儿!”

    老头儿睡得正香,眼皮都没抬一下。

    祁蓁叫不醒他,就找来了一根干草,在他鼻孔里掏了掏,老头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才坐起来,看看周围只有祁蓁一个毛孩子,倒下又接着睡。

    祁蓁喊道:“喂,老头儿,我要铸剑!”

    老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你?要铸剑?”

    “对!”祁蓁答道。

    “找我铸剑可是有规矩的,你可知我的规矩?”

    祁蓁拍着胸脯道:“什么规矩,你但凡说出来,我都能办到!”

    “那你可听好了,此处是令军山,山上有处断风崖和一个灵蛇洞,现下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你先到断风崖上摘一颗桃子给我吃,记住,只要断风崖上的桃子,别处桃子不行;第二件事,你到灵蛇洞,找到一个状如蛇形,蛇口滴水的石头,你带上水袋装满一水袋回来给我。”

    祁蓁道:“一言为定!我若带了东西来,你可不许欺我!”

    冉锡道:“诚不欺汝!”

第二十三章 落月剑(二)

    祁蓁走进令军山深处,只见流水潺潺,风景如画,深涧百尺,朝气如虹。祁蓁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他在长安长大,还未见过如此美景,不由地赞叹道:不愧是南方景色,细腻如斯。

    祁蓁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寻找着老头所说的断风崖。可惜,走了一日,并不见什么断风崖,更不见有什么桃树。寻遍了山中断崖,不是形状不似,便是崖中无树,眼看夜幕降临,不免心中烦躁,心想:老头儿莫不是诓我?他随口说一处让我去找,我便随处摘个桃子,他就一定分得清了?这么一想,便在回来的路中挑个又大又圆的桃子带回给冉锡。

    老头儿看了看桃子,问道:“哪处摘的?”

    “断崖处摘的。”

    “断崖几高?”

    “百丈高。”

    老头儿将桃扔给祁蓁,道:“你留着吧。”说完头也不回,进屋去了。

    祁蓁拿着桃,很是纳闷,老头是怎么看出来桃不是崖上摘的?莫非这桃长得太好看了?

    于是这次,祁蓁换了一个个头中等的桃交给老头。

    老头又问:“哪处摘的?”

    祁蓁:“断崖处摘的。”

    老头儿:“断崖几高?”

    祁蓁:“五十丈。”

    老头又将桃扔还给祁蓁。

    老头每次都只问这几句,问完都将桃仍给祁蓁。如此反复几次,祁蓁便怒了,冲着老头喊:“喂,老头儿,你莫不是在戏弄我?!”

    老头也不理祁蓁,只说:“这不是断崖上摘的!”

    “这......”

    这的确不是断崖上摘的,可断崖上没有啊,祁蓁想。

    来来回回折腾了十来回,祁蓁对这带地形已颇为熟悉了。

    今日来到溪边,又不知该往何处走,索性下水摸鱼先饱餐一顿。便脱了鞋袜下水,瞥见一条肥大的鳞鱼在水里悠闲地摆着尾巴,心中自喜:今日午餐便是你了。蹑手蹑脚地要去捉鱼,谁知这鱼倒似通人性似的,祁蓁心思刚定,它便摆起尾巴游走了。眼看到嘴的食物溜走,祁蓁岂能放过它?便沿着溪流一直追着鱼走,这肥鱼虽肥,在水中却灵活得很,穿草过石,也不知它游向何方,祁蓁追了许久仍赶不上它,累了,便停下来歇息。歇了一阵,猛抬头一看,才知走了好远,已不知来时的路。

    祁蓁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回旋山谷,三面绝壁。

    这里很安静,没有风声。等等,转念一想,没有风声?没有风声岂非就是“断风崖”?又沿着山谷仔细查看一周,果是听不到风声。

    沿着山谷一路走下去,果然有一处断崖,崖下有几棵桃树,祁蓁欣喜若狂起来,是了是了,一定是这里!一路狂奔过去,一看,果真有桃子!虽结的果不多,总归是有。祁蓁悉数将桃子摘下,用布袋子装好才寻路下山回来。

    到了冉锡家,祁蓁将桃子交给冉锡,老头照例将桃子往外一扔。这次祁蓁没让老头扔掉桃子,而是一把将布袋接住。

    祁蓁指着老头骂道:“你这老头,不识抬举,我多辛苦才找到了,你说扔就扔!”

    老头这回倒笑了;“哈哈哈,这才是断风崖的桃子。进来吧,小伙子。”

    祁蓁倒奇了:“喂,老头,你怎知道此次是真的?”

    老头哈哈大笑道:“我猜的,我猜得一向很准。”

第二十三章 落月剑(三)

    令军山的洞穴不太多,灵蛇洞倒是不难找,据老头所说,灵蛇洞洞口不大,但是里面深邃异常,想来是这里了。

    刚进灵蛇洞时,与普通洞穴并无异处,只是阴冷了些。只是,越往里走越觉得洞府深邃,竟似没有了尽头,且越往里越冷。祁蓁将外衣紧了紧。已经燃尽了一个火把,估摸着已经走了一个时辰。祁蓁点燃了另一个火把,火把照亮了四周,火光在这洞里显得有些微不足道,火光照亮的四周竟不是石壁!祁蓁此时正是出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然而此时他竟有些着慌,因为他无法感知这个洞穴有多大,自己就像是置身于无边的黑夜一样!

    再往前走时,便能看到嶙峋的怪石,有像牛羊的,有像骏马的,有像灵芝仙草的。祁蓁在其中一块石头上摸了摸,确有水渗出。心道:老头说石上有水流出,看来是不假,只是这众多石头,又上哪里寻一个蛇形的?

    此时洞内多出许多岔道来,正不知往哪里走,而洞内之寒冷比方才又多了一分,寻常人只怕待不上半日便会冻死在洞中。祁蓁乃习武之人,筋骨虽比寻常人强许多,只怕也挨不过一日。

    在洞内半日,便已冻得瑟瑟发抖,心道如此寻法,先不说会冻死在这里,即便不冻死,这许多岔道,恐怕一年半载也未必寻得出来。还是先出去,过了今夜再想法子进来。

    祁蓁在洞外生起火堆取暖,一面在思索着如何在一日之内找到蛇形笋石并活着出来。这洞内明明有许多笋石皆能渗出水来,为何老头偏要蛇形的?是否也曾有要铸剑的人被老头打发来洞中寻找蛇形笋石?若真有人来过,这洞内地形如此复杂,未必都能活着出来,今日未入深处,待明日再去查看。

    第二日,祁蓁再进去时,算准时刻,日出时进洞,日落时出洞,只在在洞中停留六个时辰,在每一条岔道上都做好记号,第二日再进去时便选没有记号的路走。

    到第五日上,祁蓁能在洞中行走的距离越来越长,再往前走时,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心道,果然有人来过,大喝一声:“谁!”那人影却不动,等了片刻,祁蓁走过去,拿火把照面一看,这已是个死人!只见这人双目紧闭,盘腿而坐,面色与常人无异,若不是鼻息脉搏全无,还真看不出来是个死人。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想来这人是迷了路,困乏于此,想打坐调息,竟不知睡了过去,又因洞内寒冷,尸体还不曾腐烂,想来这人死的时日不长。只是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洞中,面对着一具尸体,竟有种毛骨悚然的可怖。

    祁蓁不敢多停留,又继续往前走,心想既然有人到过这里,想必离要找的东西不远了。这样想着,精神就振奋许多。

    果然,走不多久,又看到一个人,这次他没喊,直接走过去一看,果然亦是个死人,与方才那人不同,这人是扒在地上的,头抬着,手伸向前方。祁蓁拿火把照了照这人的脸,竟“啊”一声叫了出来,这人竟是睁圆了眼,目视前方!若说方才恐怖,那只是因为在暗无天日、深不见底、寂静无声的洞里对着一具尸体,而现在,这人却是面目狰狞得让人恐怖!

第二十三章 落月剑(四)

    只见那人手是向前伸开的,牙关紧咬者,看他样子仍是要向前爬行,只是到了此处再无力向前了。看这人模样,想来前方定有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东西让他到死都年年不忘?祁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只是怪石林立,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不过,这些怪石大多状如笋芽,且都是倒立着。

    此时火把已将燃尽,祁蓁又换了一个火把。这已经是第四个了,他一共带了六个火把,他必须在六个火把燃尽之前出去。

    祁蓁将这些笋石逐一查看了一遍,笋石也有倒立着的,也有如春笋般拔地而起的,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只是这众多的笋石,上哪里找一个蛇形的?眼看第四个火把也将燃尽,若还找不到,只怕今日又无功而返了。

    祁蓁靠在一根石柱上叹气,思量着是要继续前行呢,还是现在就出洞去。正思索间,忽地有一滴水滴滴下,正中他头顶,水滴异常冰冷,祁蓁激灵灵打了冷颤,抬头一看,上方倒立着一根笋石,水滴正顺着笋尖往下滴。祁蓁将火把照近了看,这个倒与别的不同,别的都是上大下小,如倒立的笋尖,这个却是直的,底端如蛇头,更妙的是,蛇头还有一个细小的石尖伸出,正如吐信的蛇,蛇信上正有水滴出。

    祁蓁大喜,这可不就是老头所说的蛇形石头了么?忙将水袋拿出接水,只是水滴得极慢,要想装满水袋,至少得等上一两个时辰,只怕到时火把燃尽,就要冻死在洞中。

    看了看这蛇形石头,发现蛇头与蛇身相接处略微有个凹槽,祁蓁便将水袋上的绳子系在凹槽上,本想让它自行滴满水,自己到别处去查看,谁知,正当祁蓁用力将绳子系紧时,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身后的一扇石门打开了。

    有机关!祁蓁惊道,怪道老头非要找蛇形的石头。

    这是一间石室,祁蓁拿起火把走进去,发觉这石室自是另一番天地,与外面的寒冷潮湿不同,这里温暖而干燥。

    室内四面是凿过的石壁,只有一张石桌,桌上有一个石盒,石盒与石台连成一体,不知是何作用。再看这石室内,再无其它东西。祁蓁心道:这石室古怪,既是人凿开的,若无用处,又何必费这气力?必定还藏着什么东西!因此又在石室内来回摸索了一遍,在石台下方摸到一块圆石,心下大喜,这定是开关了,用力一旋,果然转得动!随着圆石的转动,石盒的盖子慢慢被打开,祁蓁一看,里面有一卷竹卷和一块黑色石头。祁蓁拿起竹卷,卷首是三个大字,只是这字是古文写的,自己并不识得。将竹卷展开来看,只见上面有许多图案,都是宝剑的形状,每一把剑图案下面都配有文字说明,也都是古文,祁蓁识得不多,但依图看来,定是与铸剑有关,且带回去给老头看看。

    因此将竹卷和石块都包好了带出洞来。

    刚出得石室,水袋刚好装满水,祁蓁上前便要解开绑在蛇头上的绳子,脚刚踩下,石门却“吱呀”一声慢慢合上了。祁蓁道声“好险”,原来机关在脚下,若是有人从外将门关上,我岂不是永远出不得石室?

    回到老头的住所,祁蓁将水袋、竹卷和石块一起扔给老头,鄙夷地说:“老头,你可不是个好东西,明知洞内有危险,你自己不去,却让别人去!你怕是要找替死鬼去帮你找东西吧?”

    冉锡冷笑道:“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要好东西,怎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祁蓁道:“也罢,我不跟你啰嗦,东西给你了,什么时候帮我铸剑?”

    老头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当我戏耍你玩呐,非也,要铸好剑,需得这个东西。”

    老头拿出祁蓁带回来的黑石,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第二十三章 落月剑(五)

    祁蓁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锡石,是冶炼兵器用的。战国时无锡县有许多这样的石头,当时还传有一句话:‘有锡兵,无锡宁’。意思是产这些石头的时候天下会大乱,不产这些石头的时候天下就太平了。说来也怪,始皇帝出世后这些石头就慢慢少了,到后来竟是一块也找不到了。”

    “那你怎么知道洞里有这石头?”祁蓁问道。

    “我哪里有这先见之明?只是这些石头有大用处,或许先祖会留下一些也未可知。”冉锡道,又指了指竹卷问:“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这不是我拿回来的竹卷吗?”

    “这是《铸剑录》!祖师爷欧冶子留下的铸剑之法,多少铸剑大师在找它!”

    “哦,怪道上面尽是一些剑的图画。”祁蓁道。

    “你可别小看这些剑,每一柄都是绝世宝剑,傍边有祖师爷标注的铸造之法,这可是铸剑师的宝物。”

    “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祁蓁说。

    老头哈哈大笑道:“你倒大方,不过我也不能白让你帮我拿东西,这个药丸给你,你即刻吃下吧。”说着将一颗药丸仍给祁蓁。

    祁蓁接过问道:“这又是什么?”

    老头道:“解药,竹卷上有剧毒。”

    祁蓁道:“你逗我吧?若有剧毒,为什么我现在还好好的?”

    老头道:“哼!我骗你做甚,这毒药三天后才发作,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来找我,你若将竹简交给我,我便给你解药,若是不交竹简,哼哼......”

    祁蓁惊出一身冷汗道:“怪道你放心别人去寻书,竟是藏着如此歹毒的心思。难道你这毒别处竟不能解?”

    冉锡又冷笑道:“这是祖师爷的独门配方,你道是随处可解的么?你若不信,尽可以不吃!”

    祁蓁陪笑道:“我信,我信。”随即将药丸吞下。

    冉锡又道:“不过你这娃娃倒有意思,我喜欢!我交你这个朋友啦。我也是有名字的,以后别总老头老头地叫。”

    “嘿嘿”,祁蓁笑笑,又故意叫了几声:“老头,老头......”还揄揶道:“我就喜欢叫你老头,你能把我怎么样?”

    祁蓁的剑铸好的那一夜,月正圆,冉锡拿着刚得成的剑在试剑,他演练的是一套昆吾剑法,剑术行云流水,把祁蓁看得眼花缭乱,剑光被月光照着,周围一片银光闪闪。

    祁蓁这才发现老头竟然有一身好武功!

    得此宝剑,祁蓁自是欢喜万分,便央求老头给剑起个名字。老头抬头看了看,就在他练剑的一会功夫,月已渐渐西沉,只露出了半边脸,便说:“就叫‘落月剑’吧”。

    祁蓁接过剑,欣喜道:“落月剑,甚好!”

    不久之后,又有一个人来找冉锡铸剑,而他要铸的,是一把青铜剑。

    原本青铜铸剑术已失传,只因祁蓁找回了《铸剑录》,冉锡得以研究此中技法,便应了此人的要求,为他铸了一把青铜剑。

    这人的名字叫——杨桐!

    冉锡不知道,这个叫杨桐的人会是他的小朋友祁蓁的死敌!

    祁蓁也不知道,他所带回的那一卷破落竹简会为他的仇人锻造一把宝剑!

    冉锡也不知道,他一生所铸的两柄宝剑,其主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宝剑的主人均死于他所铸之剑!

第二十四章 长安之困 (一)

    从高皇帝到现在,大汉立国已有一百多年,长安的人口增加了近一倍,长安城的规模也扩大了近一倍。长安子民每日吃穿用度,数以百万计,因此,为方便百姓采买物资,朝廷在长安的西北角辟出一地,专供物资交换所用。西北角设有西市和东市,东市多为商贾聚集之地,西市则多为工匠。从王公贵胄到寻常百姓的日用所需,都出自于东西两市。来往于两市的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皆有。

    两市的周围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酒肆和客栈,供来往的商客所需。

    在西市南端的巷子里有一间特别的客栈,这家客栈的住店倒没有特别之处,但是所供饮食却是别具一格。客栈老板不知从哪里听说高皇帝刘邦在做泗水亭长的时候喜欢吃狗肉,让厨子专门研制狗肉烹制方法,最后竟自创出一道独特的菜肴,此后便以此道菜肴做为本店的招牌菜,还美其名曰“沛县狗肉”。

    这家客栈因这道菜而声名远播,生意也越来越兴隆,到后来竟成了长安城的一大特色,南北往来的客商若不到客栈来吃一顿狗肉,都引以为憾,似是没到过长安一般。

    久而久之,人们都以“狗肉客栈”之名代之,而忘了它原本的名字。

    这日,狗肉客栈来了两个孩子,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精瘦黝黑,看着甚是单薄,想来是农家孩子,生活不易,小小年纪便出来讨生活,看着甚是让人怜惜。这狗肉客栈也算是有些年头了,住宿打尖价格均不低,通常来这里的都是有些年纪的,些许赚了些铜板才会舍得来这里花钱,像这两个孩子这般年纪的客人是少之又少,因此这两个孩子在客栈里就显得很有些不同,时不时的引来一些异样目光。店主倒是个随和人,不以衣着论人品,来者是客,便让小二将两个孩子迎进了客栈内。

    两个孩子各挑了一个担子,筐已空了,想来是一早就进城卖货,货已卖空,才到狗肉客栈来打尖。想来家中的确不富裕,两个孩子都舍不得花钱,只要了两个简单小菜,并没点店里的招牌菜“沛县狗肉”,其中一个孩子可能觉得简单了些,又跟小二多要了一壶白薄酒。

    小二爽快地应道:“好嘞!”

    不一会儿小二将酒端上来,方才要酒的男孩说了声“多谢”,声音却是很清脆。

    两个男孩子,一个只顾埋头吃饭,另一个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客栈人很多,许多粗犷的汉子一边撕咬着狗肉一边大口地喝酒,酒喝得多了话也就多了起来,只听旁边一桌的一个大汉说道:

    “哎,你听说了吗,行刺大司马大将军的那个刺客被抓住了。”

    “咳!此事已传遍大街小巷,还用你来说?刺客都已被正法了!”他的同伴说。

    中年大汉又说:“你说这人是不是疯了,霍光也是能随便行刺的?”

    “谁知道?这年头疯子多,我们百姓哪能知晓那么多。”

    “哎,听说霍大将军的女儿霍成君被册封为皇后了。”

    “可不是?霍家真是荣宠至极啊!”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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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似霰介绍:
西汉是一个游侠盛行的时代。本书通过讲述主人公李飞在汉朝游历时的心路历程,来展现出一个不一样的江湖。落月似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落月似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落月似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