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异能失效？
过了收费站，路况果然好了很多，虽然路边仍有不少废弃的车辆和游荡丧尸，但是已经造不成太大的威胁了。越野车一路行驶着，除了偶尔撞死几只挡路的丧尸外倒是一路平静。
天渐渐暗沉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空，远远看去，那些翻滚的云彩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背后的城市在视野里慢慢变得渺小，最后仿佛要融入那地平线上的血色夕阳里。无数丧尸的嘶吼声隐隐回响在耳际，恍然间如同烈焰之中的炼狱，而眼前这条高速公路正是连接天堂与地狱的唯一出路。
“我没记错的话，附近有个加油站，我们可以在旁边的旅馆里休息一个晚上。”顾卿彦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没有人反对。黑暗对人类的行动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而对丧尸则不然，所以在晚上行动是一件很危险地事。
于是顾卿彦拐弯，下高速。很快，路虎便载着几人一路驶入了加油站。四五只丧尸听到动静，摇摇晃晃地向他们的方向走来，破碎的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吼声。白墨下意识地想举枪射击，却被一边的徐浩然拦下了。
摇摇头，他低声说道：“枪声会招来丧尸。”
白墨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垂下手。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只是第一次摸到真枪难免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所幸有人及时阻止了他。
要知道，末世爆发的时候他正在超市里购物，随后在混乱中很幸运地躲进了仓库。吃喝不愁，结实的铁门也足够防御丧尸的撞击，一直到今天被搜救队找到之际他都没有真正地与丧尸正面对抗过，所以至今仍保持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倪婷婷抽出绑在腿上银白色匕首，冲他们笑了一下开门走了出去。几只丧尸僵硬地迈动着步伐走来，冲着越野车的方向发出低低的嘶吼。倪婷婷却是不避不闪地径直向它们走去，她的“伪装”异能使得她只要不主动攻击或者喊叫出声就不会被发现，所以她完全不理会丧尸的嘶吼，大摇大摆地走入它们中间。
白墨和徐浩然虽然早就见识过她猎杀丧尸的场景，但此刻依旧为她近乎嚣张的行为捏了一把冷汗。
路过一只歪脖子丧尸身边的时候，丧尸果然没有对她发起攻击。于是倪婷婷绕到那只丧尸的背后，手中的匕首银光一闪，直直没入它的后脑勺，那只丧尸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直直倒下了。
倪婷婷得意地笑了一下，回头冲几人比了一个“V”的手势。正在这时，白墨看着她的背后惊恐地大叫一声：“小心！”
倪婷婷正疑惑着，一道阴影突然映入她的视线，伴随着一股腐臭的腥风。倪婷婷脸色微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身子一侧，下一秒，一只腐烂肿胀的爪子就擦着她的脸颊抓过。意识到自己堪堪和死神擦肩而过，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自己的异能为什么突然失效，她惊恐地尖叫出声。
这一叫，不但刚才发现她的那只丧尸嘶吼着向她扑过来，就连别的丧尸也被她的尖叫声吸引了过来。早已失去意识的丧尸脑海中只余下对鲜肉的渴望，它们不惧疼痛不畏死亡。眼看着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死死地锁定自己，倪婷婷心底终于涌起了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
前阵子在城里流浪的记忆纷至沓来，那种无休无止的恐惧和无助……她无法忘记他将她推开然后转身迎着丧尸跑去时的那种决绝，无法忘记他被丧尸群淹没时那种解脱释然的微笑。那一刻起她流着泪发誓要活下去，连同他的那份一起。
手掌里匕首透着丝丝的凉意，顺着皮肤慢慢渗入身体后却变作了温和暖意。倪婷婷握紧，然后咬了咬牙向离她最近的那只丧尸扎去。银白的匕首在空中舞出一道半月形的弧线，狠狠地向那只丧尸的脑袋刺去。
头部，是丧尸唯一的弱点。
倪婷婷没有学过任何武技，所以这一刺毫无花哨，但是普通丧尸不知躲闪，只要你有力气刺穿厚厚的脑壳就肯定能杀死它们。但是，异状却出现了，那只疯狂嘶吼着向她扑来的丧尸在面对她的攻击时居然偏了偏脑袋。匕首刺在丧尸的肩膀上，毫无阻碍地扎了进去，仿佛碰到的不是坚硬的肩胛骨而是脆弱的薄纸。
来不及感慨匕首的锋利，倪婷婷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对于没有痛觉的丧尸来说，这样的伤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果然，丧尸丝毫不介意自己肩上扎着一把匕首，低下头张口就向她的手腕咬来。
末世之中，一点小小的伤口就足以令可怕的丧尸病毒进入血液，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无意识的嗜血怪物。被丧尸咬伤，等于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声轻微的破空声传来，方才还耀武扬威的丧尸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地，而它们的眉心处无一例外地被扎了一个大洞。
倪婷婷抬起头，正看见凰朝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倚在车门上，微微闪烁着金芒的眼瞳里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谢谢……”她轻声道谢，垂下头不敢正视少女的眼睛。
白墨尴尬地笑笑放下枪，刚才倪婷婷暴露的时候他就在瞄准，可是最终还是害怕误伤没敢开。
而凰朝则是淡淡地扫了倪婷婷一眼，她自然看得出对方明显的失落，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也懒得探究。精神力包裹住倪婷婷身边的那只丧尸，她微微眯起眼。倪婷婷的“伪装”异能有多强悍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的，从迷魂咒到各类针对精神的秘法在她面前统统失效，如今却被一只丧尸识破……
丝毫不顾及那些污秽的血液和脑浆，凰朝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将手指伸入丧尸脑门上的破洞里，抠出了什么东西。面无表情地甩掉手上黏答答的脑浆，她摊开手掌让大家看刚挖出来的东西，是几块的碎片，模样有点像灰白的石头。
“这是……晶核？”倪婷婷惊讶道，显然刚进入基地的时候顾卿彦也给她看过那个实验室。
眼看其余白墨和徐浩然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顾卿彦笑了下解释道：“晶核是丧尸开始变异的标志。”
两人恍然，怪不得这只丧尸有了躲避攻击的意识，原来是变异了……只是，那些迟钝的普通丧尸已经够可怕了，若是遇上会躲避有意识的变异丧尸……
“丧尸的变异的原因还未知，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凰朝看向倪婷婷，“你的异能对变异丧尸无效。”
倪婷婷低下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三十一章 旅馆
凰朝将晶核碎片随手扔到了地上，抱着小白离开了，后者对晶核碎片完全不感兴趣，因为晶核一破碎其中蕴含的死亡能量就自动消散了，而这些碎片也就成了毫无杀伤力的普通“石头”，这个结论在顾卿彦的实验中也得到了证实。
盖亚定下天地法则将死亡能量永远封印于深渊之下，如今死亡能量虽然外溢可是也得借助外物。那层岩石状的物质可以视为死亡能量的“保护壳”，帮助它们逃避法则，一旦破碎，保护作用失效，那抹细微的死亡能量自然也被消灭了。
这样的结果至少说明天地法则依旧存在，不是吗？凰朝无声地笑，她不知道她被封印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世界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刻尽管解决了几只丧尸，但是众人的心情却丝毫轻松不起来。沉默着走到旅馆的门前，顾卿彦正打算伸手推门时却突然听到凰朝冷哼一声，说道：“开门，不然我砸了它。”
她说话时正对着木门，或者说是正对着门内的某些人。精神力的探查结果告诉她门后七个人，其中六个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对准着大门。凰朝估计如果他们贸贸然地推门进去，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一连串的子弹。
“里面有人？你怎么知道？”白墨不由奇道。
凰朝懒得解释，她的手心里亮起一团幽蓝的冰焰，只要她一动念就能将这扇门烧得连渣都不剩。楼上正有人从窗户口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方才猎杀丧尸的一幕他们也看到了，相信他们还不至于蠢到怀疑她的破坏力。
毫无疑问，以这扇木门的厚度可以有效地防御丧尸，若是被毁对里面的人没有好处。里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有一人跑进了旁边的房间，片刻之后一个男人随着他走了出来，从先前那人哈腰点头的态度上来说，这个男人应该是首领。
首领一言不发地站到在门前，仰起头似是不屑地看着眼前的木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他身后的那群持着武器的人神情越发严肃。凰朝冷笑，对着那门背后的人冷冷地说道：“我的话不说第二遍。”她的语气已经隐隐带上了点不耐烦，她可没心情陪那人耗时间，如果对方再不给出个明确的答复她绝对一把火会烧了这门。
那首领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开门。”他下令的时候高仰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白墨和徐浩然面面相觑，直到这时他们才确定门内是真的有人，只是不清楚眼前的少女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人家摆明了不愿回答，他们也只好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门开了，那首领站在门口负手而立，上身一件花格子T恤衫，下身深灰的西装裤，很普通的装束，但是在这末世里却是难得的干净。他挑眉一一扫过门前的诸人：“想留下，可以，每个人交一天份量的食物。否则，滚。”仿佛是要支撑他的说法似的，他身后的小喽啰们齐齐将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了。
众人不由吸了一口气，他们出城之前的确洗劫了一回超市，但是带走的物资也仅仅够支撑四五天而已——当然不包括凰朝，她趁人不注意把几十箱的可乐扫荡进了里世界。
“你这是抢劫啊！”白墨大惊小怪地叫道，目不转睛地盯住了那些人手里的枪械，天知道他是多想把这些东西都抢过来。
“抢劫？”首领重复这个词，眼里的不屑更胜了，“你们不会是连一天的食物都拿不出来吧？”
“怎么可能！”白墨狠狠地瞪他，“但是我们凭什么要给你？！”
首领脸色一沉，大手一挥，手下的人会意地跑上前欲将门关上。谁知他的手还没碰到门，就被一支冰棱穿透了掌心，痛得倒在地上直打滚。
“放开。否则，死。”凰朝的回答很铿锵有力，她根本懒得废话。
此话一出，几支黑洞洞的枪管几乎在一瞬间全部瞄准了她。
白墨目瞪口呆，眼看着首领一脚将那没用的手下踹了回去，突然绽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做得好！你真是我的偶像啊！大姐头，以后我跟你混了！”他大笑着鼓掌欢呼，完全无视那些人杀气腾腾的眼神。
首领的脸色已经黑得接近锅底了，他阴狠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诸人：“你们车队居然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做主吗？”他不是傻瓜，看凰朝刚才那一手就知道她不是善茬，从眼前的状况来看似乎一场冲突在所难免了。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顾卿彦只觉得眼皮跳了一下，瞄了眼凰朝却发现她依旧面无表情，这句话似乎没有引起她太大的情绪波动。唇角勾起了一丝微笑，他上前一步与凰朝并肩而立：“谁做主并不重要。但是我认为，今日之事必须要有一方退让。当然，不会是我们。”天已经快黑了，要掉头找另一处休憩地已经来不及了。
凰朝挑了挑眉沉默不语，她本就懒得纠缠这档子事，此时顾卿彦愿意接手她也乐得轻松。
首领不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随着他的话，一支枪管几乎已经抵上了顾卿彦的脑门。
“比起互相厮杀，我倒有个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男人的方法。”顾卿彦依旧微笑着，没有丝毫惧色。仿佛没看到头上顶的枪支一般，他向身侧的少年伸出手：“把枪借我。”
白墨急忙地将那把柯尔特巨蟒递到他手里。
双方的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顾卿彦微笑着打开弹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里面子弹一枚一枚地取出，最后只留下一枚。他信手关上了弹槽，用力一拨，金属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玩转着手中的左轮手枪，突然抬手毫无征兆地对准那举枪瞄准他的人扣动扳机。
叮——
是空枪。
那个劫后余生的人这才后知知觉地叫出声来，手一抖差点连枪都掉了。首领阴着脸把这吓得脸色发白的家伙赶下去，然后终于正视顾卿彦。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他的意图。
果然，下一秒顾卿彦便微笑着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你听说过俄罗斯转轮吗？”
——————
下个礼拜出去旅游，更新照常，但是亲们的评论可能就无法及时回复了，见谅(*^__^*)嘻嘻……
第三十二章 俄罗斯转轮
“俄罗斯转轮的规则很简单，在左轮手枪的弹槽放入一枚子弹，任意旋转后由双方轮流对准自己的脑袋射击。中弹者自然出局，怯场的同样是输。”顾卿彦慢慢地说道，微笑着看着那首领。他的言语里没有任何挑衅或是威胁的成分，平平淡淡的语调，让人有种错觉仿佛他所描述的不是一个残忍疯狂的赌博游戏而是寻常的天气情况一般。
“不行！”
“你疯了吗？！”
“他们不放我们进去，我们走就是了，没必要这么拼命啊？！”
除了凰朝和永远沉默不语的小艾之外，其余的几人几乎齐齐叫出声。徐浩然甚至急急地拉住顾卿彦的手臂：“你疯了吗？只是一个临时住处而已，大不了我们就在车里过一夜也可以啊！放下枪，别任性了！”他的声音急切，尽管他们相识不到一天，但是他依旧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以这种方式送命。
末世、丧尸、死亡……尽管这些人里他是年龄最大阅历最多的，但是他在此之前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赌命这样荒诞的事，他是断然无法接受的。此刻见顾卿彦拿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不由拿出了长辈教育晚辈的姿态。
“组长……”倪婷婷咬了咬下嘴唇，算起来她算是和顾卿彦相识最久的哪一个，此刻见对方为了他们拼命又是焦急又是内疚。
“俄罗斯转轮啊，虽然看电影的时候觉得这么赌很炫，但这可是真正的玩命啊……”白墨苦着脸，低声说道。
那首领挑眉嗤笑道：“似乎你的同伴并不赞成……”平心而论他并不愿意参与这场赌局，但是这个时候拒绝无疑就是示弱，会让他觉得颜面无光。而且，他并不相信小白脸样的年轻人真的敢开枪……
只是，他的话未说完，顾卿彦就将修长的食指搭在扳机上，轻轻巧巧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
叮——
金属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突兀，令得喋喋不休企图劝阻他的人齐齐住了嘴，睁大眼睛看着仍保持着枪指太阳穴的姿势，几秒钟之前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又幸运地放了空枪的年轻人。
凰朝骤然眯起眼，眼瞳中隐隐的金色的光华一闪而过。这个精神力波动是……
她与顾卿彦相处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料想他也不是什么会凭着一时冲动赌命的人，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法，那就意味着他一定有什么后招。所以，她本就是抱着七分看好戏的态度和三分期待他爆掉自己脑袋的恶趣味来看待这场赌局的。
在顾卿彦的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精神力波动，尔后，他手中的左轮手枪居然在她的精神领域中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肉眼明明看得到，但精神力却探测不到，仿佛有一团迷雾将那把手枪包裹了起来，她的精神力刚一靠近就被自动地引开了。
会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顾卿彦运用远高于她的精神力屏蔽了侦查，二是……异能！
而且，绝不是像他自曝出的“浮空术”那样堪称鸡肋的异能。
如果不是她全神贯注地关注事态的发展，很可能就忽略了那一点微弱的精神力波动。
顾卿彦缓缓地垂下手，唇角依旧挂着一贯优雅的浅笑，镜片下的双眸里没有任何恐惧后怕或是逃过一劫的欢喜。指尖掠过银白色枪身的时候，他微微敛下眸露出一抹满足的神色，仿佛握着的不是杀人的凶器而是一件高雅的艺术品。
手腕一抖，他将枪身反转后递给对面的男人，嘴角依旧含着笑：“该你了。”
那位首领的身子不由地紧了一下，随即阴着脸接过枪。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此刻见对方如此挑衅他又怎肯认输示弱？
六个弹槽，先前瞄准他的手下开了一枪，刚才又开了一枪……这样一来，就是百分之七十五的存活率。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他慢慢地举起枪对准自己的眉心。与顾卿彦这一方不同，他的手下没人敢劝阻，只是一个个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着他。
首领深吸一口气，心脏深处传来的悸动令他握枪的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毫无疑问，对自己开枪是需要勇气的，哪怕明知道死亡率只有四分之一也是一样。更何况，很多时候未知的恐惧远远要比近在眼前的死亡更为可怕。
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心脏的位置，那股难以言喻的本能恐惧又涌了上来，首领紧咬着牙关，突然把心一横扣动了扳机。再迟疑下去，他怕他就会屈服在对死亡的恐惧之下了。
“叮——”的一声，是空枪。
像是几百年没有呼吸过新鲜过新鲜空气那般，首领贪婪地将空气吸入胸腔又重重地吐出去，重复了好几遍后他才确定了一个事实——他活着。
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黏在皮肤上明明很难受，但是他却突然不再厌恶这种只有活人才能拥有的感觉。手脚微微有些发软，像极了数次从丧尸群中突围而出的后遗症，他强行压抑住颤抖，沉着脸将柯尔特巨蟒还给对面的年轻人。
在倪婷婷几人的再一次惊呼声中，顾卿彦抬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剩余三个弹槽，只有一颗子弹，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有三分之二的活存率。
目标锁定，转轮手枪。
概率调整，将放空枪的概率调整至百分之一百。
然后他微笑着扣动扳机。
叮——
空枪。
凰朝眯起眼。她的精神力早就锁定了这把手枪，甚至细细地探进去将里面的构造摸了个透。顾卿彦拿到枪的时候那颗子弹恰巧转到了发射位上，也就说没意外的话那一枪本该让他成为枪下亡魂，但是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她再次失去了对手枪的探测能力，随后那枚明明应该被射出的子弹居然转移到别的弹槽中。
物体转移？还是什么别的异能？
顾卿彦脸色不改，犹自微笑着。而与他形成对比的却是首领，他死死看着顾卿彦递过来的手枪，几滴汗珠从苍白的脸颊上缓缓滑落。
他最后还是没有伸手去接拿枪，而是死死地咬紧牙关，沉声说：“我认输。”
第三十五章 爬行者（一）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便早早地起床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几人便重新上了车。出来的时候和昨天的那位首领打了个照面，顾卿彦笑眯眯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可是对方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扭头走了，弄得顾卿彦倒有点奇怪：“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失魂落魄的？”
“大概是在女人身上浪费了太多精力，所以现在萎了。”白墨闲闲地说道，冲着那男人的背影做了个怪腔。
徐浩然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别乱说。”一边说，他还一边向几个女孩子这边瞄了眼。他为人稳重，对现下年轻人的玩笑总觉得无法适应。
顾卿彦倒是赞同地点头，然后叹了口气：“那真怪可怜的。”他一边摇头，一边做出一副惋惜沉痛的模样。
凰朝看着他满脸装出来的痛惜不由失笑，有些恶质地考虑要不要告诉他那男人把他这个小白脸当成了YY对象？
一行人上车，徐浩然主动接下了开车的任务，驾驶着路虎重新驶上了高速公路。他们走后不久，另一支车队也驾驶着一辆长途客车跟了上来，竟是和他们同路。不过，两支车队倒没有结伴同行的意思，只是这样沉默着一前一后行驶着。
旅途很无聊，除了偶尔撞上丧尸引起一阵颠簸外算得上是一帆风顺，所以不一会儿几人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汪——”小白趴在凰朝的脚下，突然抬头叫唤起来。凰朝拍了下它的脑袋，但是它不依不饶继续吠叫，于是凰朝放出精神力细细地扫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顾卿彦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异状。
凰朝瞟了眼窗外：“丧尸变少了。”一路上总是丧尸不断，可是行到这段路的时候，这些怪物的数量却慢慢少了下来，隔很长一段路才看到一两只。他们走得轻松多了，但是她却感到隐隐的不安，尽管她的精神力中并没有探测到威胁的存在。
“那是应该好事才对啊。”倪婷婷不解。
“问题是，丧尸的数量远少于车的数量。”顾卿彦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中的关键。车能开到这里，怎么的也得有人驾驶才对，但是……司机们却不见了，既没有变成丧尸也没有留在车里。
“可能是弃车逃跑了吧？”白墨眨眨眼说道。
“不可能，仅凭双腿的话根本没办法走下高架。”
凰朝抬眼：“停车。”
徐浩然依言停下，她便推开车门走了出去，看着旁边汽车残骸微微眯起眼。前面的挡风玻璃破碎了，驾驶座上满是飞溅的血迹，前方的地面上残留着明显拖曳的痕迹，一直延续到不远处。那里有一大滩血迹，但是没有尸体。血液还未完全凝固，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
“普通丧尸没有将食物拖出来食用的习惯。”她指着那些凝固的血迹说道。它们只会拼了命地钻进车里啃食血肉，这种将拖曳食物的习惯倒更像是……猛兽。
那只变异丧尸一定还在附近……凰朝将精神力逼成一条直线，围着自身旋转了一周，这样极限感应的最远范围可以达到两百米，足足是平时的一倍，可依旧没有收获。她眉头微皱，这精神力到底还是太弱了。
为了逃出封印她不惜以分裂灵魂为代价，可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她失去了大部分力量，连涅槃重塑身体也做不到了，只好依附在人类的躯壳中。
“有没有可能是那人自己爬出来的？”倪婷婷皱眉。
顾卿彦一指破碎车窗上的血迹以及挂在碎玻璃边缘疑似碎肉的东西：“车门完好无损，他为什么要这里逃跑把自己割得遍体鳞伤？”
几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另一支车队的大客车从后方驶来，在他们旁边停下，那位首领探出头来：“你们发现了什么？”他虽然恨透了这几个令他失掉面子的家伙，但必要时放下身段还是做得到的。尽管，他所谓的“放下身段”落在别人眼里完全就是趾高气扬……
白墨瞪了他一眼，看这个家伙极其不顺眼：“发现你的尸体了。”
“你小子……”首领立即阴了脸。
“杀人啦放火啦大哥大姐救命啊——”白墨耍宝似的大叫，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之色。
“你……”首领气极。
“汪汪汪——”小白突然转过身冲着公路的另一端大声吠叫起来。
凰朝眼神一凛，一个转身冲着那个方向甩出几支冰棱。
那里，一根鲜红的舌头从从公路的下方探出，直直地射向停靠的大客车。蓝色的冰棱如同破空的利箭，撕裂厚重的空气尖啸着向一处刺去，可是依旧迟了一步，鲜红的长舌直接击穿了客车玻璃，某个倒霉的乘客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扭断脖子拖了出去。残破的身体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血痕，撞翻了公路旁的护栏之后消失不见了。
死寂，随后不知是谁尖叫起来：“快逃啊！”
“闭嘴！你想引来丧尸吗？！”首领怒斥一声，转头却又对那司机喝道，“开车啊！”
司机如梦初醒般慌忙踩下油门。
凰朝看着他们向前驶去，露出一抹冷笑。一群笨蛋，他们以为那只丧尸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到手的食物吗？精神力绕过高架锁定了倒挂在下面的变异丧尸，方才是她疏忽了根本没想到丧尸会躲在下方，现在既然知道了，要锁定它也并不难。
变异丧尸正撕咬着刚到手的猎物，那句人体已经被它吞下了一半有余。它生着粗壮的四肢和尖利的爪子，所以可以轻易地倒悬在空中，几乎两倍于身长的尾巴拖在身后，随着它的进食缓慢而有节奏地摆动着。它没有皮肤，鲜红的肌肉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模样有些狰狞。
凰朝不由想到了小白，它在发生变异的时候也曾经历过皮肤脱落的时期，只是后来又从肌肉中长出了一层白毛而已。
第三十六章 爬行者（二）
变异丧尸三下两下就将剩下的半截人体吞了个干净，它甩了甩脑袋，扒拉着高架下方水泥块窜到高架边缘。正对着那客车的方向咧开大嘴吐出舌头，显然打算再一次“狩猎”。
身边的小白唤了两声，体型瞬间成长了起来。它从喉咙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猛地窜了出去，竟是径直跑到那怪物的上方，狠狠地一爪子拍了下去。土石飞溅，吓了一跳的丧尸跳到了旁边，小白不依不饶，追到它所在的位置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丧尸被逼到了高架的边缘，贪婪的小眼睛死死地那辆飞驰的客车，竟是不管不顾地再次冲那个方向吐出了舌头。
凰朝眯起眼，手臂一抖，龙吻长鞭脱手而出，竟是有生命一般缠住了丧尸的身躯。用力一甩灌注了灵力的长鞭，那丧尸猝不及防之下被生生扯了上来，摔在了高速公路中央。
众人第一次看清它的模样，不由吸了口冷气：“爬行者……”
回过神来的丧尸用力一挣，长长的舌头飞速射向她的方向。凰朝现在还是肉体凡胎，若一下被它打实了身上铁定要多出几个血窟窿，只得撤回了龙吻长鞭，反手一甩迎着它的舌头抽去。那变异丧尸似乎也不想硬拼，在被打到的前一瞬就收回了舌头。
小白忽的一声窜到它的面前龇牙咧嘴，那丧尸似乎有点怕它，竟是稍稍退后了一点。
凰朝这才回过头，问刚才出声的白墨：“爬行者？”不得不说，这个名字还挺合适的。
“呃……你不觉得它和《生化危机》里的爬行者长得很像吗？”白墨一脸新奇地看着不远处的怪物，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丧尸啊爬行者啊都是那里面的名字，觉得合适就这么叫了。大姐头，你没看过那电影吗？”
她怎么可能看过？凰朝别过头，怪不得现代人对这些怪物的称呼那么统一……说起来，电影是什么东西？
爬行者甩着长长的尾巴站在路中央，被肌肉包裹着几乎看不见的小眼睛里散发着贪婪的光芒。小白站在它面前，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威胁似的举起爪子又是狠狠地一下拍在路面上。爬行者甩了下尾巴，只是眼中的贪婪仍不散去，死死地盯住凰朝这一行人的方向。
一直倚在凰朝身边的小朵不由缩了缩脑袋，整个身躯不住地颤抖起来。
倪婷婷也有些害怕，她的异能在变异丧尸面前可是不起作用的，见凰朝仍旧一脸淡然不由稍稍安心了点：“你打得过它吗？”现实中的爬行者可要比电影里的可怕多了，身形大一圈不说，那身虬结的肌肉似乎也壮实了不少。
凰朝看了一会儿，摇头：“不受伤的话，打不过。”
这是实话，刚才那一扯便用了她五成力量，还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那份力量可想而知。当然她的身体本就脆弱，这一下等于是用自己短处拼它的长处，所以真要打起来还是有胜算的，只是要做到毫发无损就难了，再加上她因为炼制灵药需要为其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
事实上，若不是看出了那爬行者似乎对小白有几分畏惧，她早就能避则避了。
只是，这话落在其他几人的耳中就成了彻底的“打不过”，因为被丧尸所伤等于死……他们可不知道凰朝的存在比较特殊。
小白终于被磨得不耐烦了，它张嘴怒吼一声，做出扑咬的姿态。爬行者跳开一步，竟是掉头就走。
它自然不是真的逃跑，而是转身向另一侧行驶的大客车扑去。爬行者的弹跳力惊人，压低身子猛地一蹬，竟是一下子蹿出了十几米，落地后再跳一下，两只前爪已经扒上了大客车。一下子车内尖叫声不断，司机猛打方向盘呈S型行驶企图甩掉这个可怕的怪物，但是没有用，爬行者长长的尾巴对着车身一甩，身子便已借着反作用力跃上了车顶。
车内的人开始拿出枪对着车顶扫射，可是那些子弹虽然打入了爬行者的肌肉却没有给它造成致命的伤害，反而激怒了它。爬行者张嘴吐出舌头，舌头击穿了车顶的铁皮，再收回的时候上面缠着一条人的手臂，尚滴着鲜红的鲜血。一卷舌头将整条手臂吞入口中，爬行者又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我们走。”凰朝冷冷地说道，牵着小朵率先向着停靠在一边的路虎走去，“小白，回来。”
“可是他们……”倪婷婷有些犹豫，她看向那辆大客车的眼神充满不忍。
“那些人渣死了活该。”白墨鼓掌欢叫一声，紧跟其后地钻入车中，“大姐头我就喜欢你的作风！够冷血够霸气！”
徐浩然瞪了他一眼，看着远去的客车摇摇头却也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他是个普通人，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幸运了。
“别太难过，我们连自己都救不了。”顾卿彦拍拍倪婷婷的肩，微笑着劝解道。
倪婷婷眸光黯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下唇点点头。
路虎掉了个头，沿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驶了回去。爬行者的出现，令他们不得不放弃原先计划好的路绕道而行。
凰朝靠在椅背上，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往后看一眼。她知道面对凶残的爬行者，那一车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是冷血，她是自私。
如果围攻他们只是几只普通丧尸，她不介意随手一救，但是对手却是爬行者。即使她全力以对也难免会受伤，那个时候很可能会暴露她不会感染的事实。而小白也是一样，一旦打起来很有可能暴露它变异丧尸的身份，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她不能冒那个险。
小白恢复了原先小巧玲珑的体型，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背撒娇。凰朝弹了一下它的脑袋，后者委屈地缩成一团，趴下来用屁股对着她，两只小爪子搭在眼睛上。许久，它也没有得到主人的安慰，忍不住拿开爪子偷偷瞄了一眼，却正好对上凰朝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立即恼怒地低吠一声缩到旁边独自生闷气去了。
凰朝不由笑了一下。
第三十七章 救世书
言桧脸色苍白，右手按压在左肩的伤口上，试图抑制住那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但是没有用，鲜血从指缝间滴落，几乎染红了他半边的衣衫。背后的灼伤也在火辣辣地痛，他咬着牙关不愿出声，冷汗冒出来，咸腥的汗液触及到伤口，痛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不！不可以！
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呐喊，正是这个声音一直支撑着他让他坚持到现在。但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是依靠着那个意志力撑着恐怕早已倒下了。
吉普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周围的景物以极快的速度倒退，近处的景物一掠而过几乎成了肉眼不可见的虚影。如果这时候有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为这车的行驶速度所惊叹。然而作为“驾驶者”的言桧根本没有踩着油门，甚至连拐弯的时候双手都不曾接触过方向盘。深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如同幽灵一般，以它在理论上根本不可能达到的高速在路上行驶着……
事实上如果此刻有人细细观察观察，便会发现吉普车根本连引擎都不曾发动，只是凭着轮轴的快速转动在路上行驶着。
视野渐渐模糊起来，整个世界隐隐带上了点模糊的红色，不知是滴落眼睑中的鲜血还是别的什么。言桧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再使用异能很可能会造成身体机能的全面崩溃，但是他更清楚血腥味会引来大量的丧尸，一旦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身体已经临近了极限，视野中染上了一层瑰红的色彩，像是被鲜血浸染了那般诡秘。言桧晃了几下脑袋企图摆脱它，可事实上这血色却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愈发艳丽，到最后，他甚至已经无法看到除红色以外的其它色彩了。
鲜艳的红笼罩了整个世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控制着吉普车扭头撞向旁侧的护栏。车撞开了护栏，借着惯性在碾过林间的落叶，最后狠狠地撞在灌木丛之中。巨大的冲击力令他头晕眼花，伤口撕裂开来剜心的痛，眼前的血色终于被黑暗所取代。
他昏了过去。
失血过多带来的水分流失令他觉得干渴，嗓子如同被火灼烧过一般干涩难忍。
“水……”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一股清泉流入他的口中，他贪婪地咽下。仿佛是干枯的土地得到甘霖的滋润那般，他感觉到力气顺着那股水流慢慢地又回到了身体里。言桧试着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光亮令他不由地眯起眼，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他眼下的处境。他依旧处在森林里面，鼻翼间充斥着泥土与青草混杂的清香。
少女晃晃手中的水袋，冲他笑了一下：“你醒啦。”
言桧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一张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别担心，你已经安全了。”少女想扶他又不怕触到他的伤口，只好安抚似的笑笑。
言桧摇头，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张嘴急着想解释什么。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另一个冷漠的女声传来。
言桧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异不定地望向出声者。凰朝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双眸之中看不出一点感情。这份漠然令言桧怔了一会儿，但随即他却蠕动着嘴唇，哑着声音说道：“去找……”后面还有几个字，声音低得微不可闻。
凰朝不动。
见对方不为所动，言桧的神情愈发焦急起来。双手撑地想要坐起来，但是这个动作却牵动了他肩上的伤口，令他痛得两眼发花。抽了几口冷气，言桧张嘴刚想说什么，眼前一黑却再次昏了过去。
一旁的倪婷婷急得手足无措，眼看刚刚醒来的人又昏了过去，咬了咬说道：“我去拿药。”
凰朝没有拦她，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她看着倒地昏迷的男子，肩上的伤口被他挣得再次裂了开来，血慢慢地渗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绷带，照这样的趋势下去，这家伙早晚会死于失血过多。
两指覆在对方伤口处之上，她分出一丝灵力凝成线顺着他的伤口慢慢地逼进去，笼罩在断裂的血管之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隔膜，止住了血液的喷涌。犹豫了一下，她意识潜入里世界中取出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塞入他的口中。药丸入口即化，化作数股灵气游走在他的经脉之中，缓慢地修复着那些狰狞的创伤。
这灵药的炼制虽未完全完成，但是用在普通人的身上却已经够了。看在言桧这人还不算太讨厌，在基地时候又帮过她一点忙的情况下救他一次倒也无妨。
凰朝静静地看他了一会儿，见对方的气息慢慢地平稳了下来才转身离开。直到这时，倪婷婷才提着医药箱急匆匆地赶过来，蹲下来拆绷带，止血，重新包扎……她的动作虽然生疏却还有几分模样，这可要多亏了她在学校里接受的急救培训。
顾卿彦一直站在远处，含笑观察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凰朝走到他的面前，径自问道：“《救世书》是什么？”别人也许听不清言桧最后说的话，但是她却听见了。
顾卿彦做了个无能为力的手势，反问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会知道？”
凰朝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基地的S级绝密文件里确认了《救世书》的存在，却并没有提到它的具体内容。”顾卿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凰朝停下脚步，也不问为什么凭他的权限会知道S级绝密文件，只是站在那边静静地听他叙说。
顾卿彦笑笑，却是话锋一转：“你知道异能者的由来吗？”
凰朝不语。
顾卿彦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说下去：“在很多电影小说中都有关于异能者的描述，他们的能力有大有小。为了防止他们利用自己的能力为非作歹，不少国家都成立了‘异能组’来统一管束这些异能者，必要时也会借助他们的力量为社会做点事……不得不说那些作家的想象力不错，这些描述与现实极为接近。”
“只是，有一点他们都想错了。异能者并不是自古以来便存在着的的‘超人类’，事实上，已确认的第一名异能者出现在二十年以前。从后来的情况推测，这个人的能力应该是‘预言’一类。”
“没错，他预言了末世的爆发，可惜那时没有人相信，他们把他当作疯子关进了精神病院里，那人便在精神病院里写下了他所知的一切……直到末世真正地爆发，人们才相信了他的话，他在精神病院里写下的那些东西，便被称为《救世书》。”
第三十八章 传承者
顾卿彦微笑，厚厚的镜片闪过一点光芒，“很多人相信，《救世书》中隐藏着结束末世拯救世界的方法。”
“没有人可以预言未来。”
顾卿彦看了少女一眼，后者脸色淡然。他笑了下继续说道：“的确，如果只是预测了末世来临和丧尸习性的话，那些个小说家也可以被称为‘预言家’了。但是，那人却在二十年前准确地说出了各个城市病毒爆发的情况，时间上分毫不差……他的话因为曾涉及到一些国家机密所以被监控起来，只是后来调查显示他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才作罢。”
直到末世真正地爆发出来后，关于这个人的报告又被翻了出来，其中就包括对方准确得可怕的预言。这份报告在高层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追认此人为当世的第一位预言能力者，只是很可惜，这个似乎可以透视未来的“疯子”早在六年前便死在了精神病院里，于是，他们只好将主意将打到了他留下的《救世书》上。
只是，那人在写下这些东西时用了一种奇特的符号，至今没人可以破解。
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有着种出乎寻常的探索欲，特别是对于“未来”这样抽象的东西。那些古怪玄妙的符号越是无法破解，他们便越是确信其中隐藏了天大的秘密。
“他写了什么？”
“我不知道。”顾卿彦耸耸肩。他的确将基地的网络防御视若无物，但是一个小小的军事基地的资料库却不可能记载安全等级为最高SSS级的《救世书》的具体内容，即使没有人能破解其中的古怪符号也是一样。
这便是他决定前去BJ的原因。兴许在首都中可以找出《救世书》的真相？不得不说，他很好奇。
凰朝直视着顾卿彦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答案，但是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无奈和坦诚。她抿着唇陷入了沉默，许久以后才缓缓地开口：“没有人可以预言未来。”如果说刚才说出这句话是不假思索，那么现在重复这句的话时候，她的语气在坚定的同时却多了点不易察觉的东西。
顾卿彦微笑，笑容温文尔雅。
“咳咳——”压抑的咳嗽声传来，两人同时回过头看向正努力撑起身体的言桧。凰朝微微有些诧异，灵药的药效虽强却不可能那么快见效，他能这么快醒来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求生意志实在够强。
“小心。”倪婷婷怕眼前的“病人”又牵动刚包扎好的伤口，出言提醒道。
言桧冲她微微点头便将目光移向不远处一脸漠然的少女：“凰朝？”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比刚才好了很多。
倪婷婷顿时瞪大眼睛：“原来你们认识啊？”在基地的时候她一直呆在异能组并没有见过言桧，不认识也是正常。
凰朝嗯了声，算是连同两人的疑问一起回答了。
言桧却垂下眼帘：“别管我，你们快走。”
“为什么？”倪婷婷没想到这人竟会这么说，不由微愣。
“他们的目标是我……快走！”言桧喘了几口气，扶着旁边的树干吃力地站起身来。
这话说得……难道他是在被谁追杀？
凰朝眯起眼，棕色的瞳仁蓦然变成了璀璨的亮金色。精神力覆盖在言桧身上，在她的视野里，他胸口的皮肤之上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个奇异复杂的图纹。精神刻印！凰朝暗骂自己大意，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有人能自如地使用精神力。
精神力扩展开来，细细地扫过森林中的每寸土地。两道身影终于在她的感应范围之内，面容却是模糊不清的。凰朝知道这是对方使用了精神力屏障的缘故，几乎在她发现对方的一刻，对方也发现了她的存在。两股精神力如同两只凶兽一般狠狠地撞在一起，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如同狂风过境般将周围的空气搅得一阵异动。一撞之后，两股精神力便向各自的方向收了回去。
刚才看似猛烈的一击，仅仅是试探罢了。
树林之中，身材火爆装扮妖艳的年轻女子望向一个方向，脚步微滞。
“队长，有什么发现吗？”一旁的男子注意到她的异状。
妖艳女子舔舔嘴唇，抚弄着修长的发丝笑容慵懒：“没什么，只是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咪罢了。”
凰朝面无表情地收回精神力，脑海中传来的强烈震荡感令她有些晕眩。视野摇晃的感受很不好受，金色的眼眸眯成一条缝，凰朝手腕一抖龙吻长鞭脱体而出，在她的灵力控制下如同游蛇般灵活地指向林中的一处。
对方利用了精神刻印进行追踪，光凭这点就已证明了对方的精神力在她之上，方才的试探结果同样证明了这点。她可以去除言桧身上的精神刻印，但对方却不会给她这个时间。
所以——
灌注了灵力的龙吻在空中挽出一道虚影，横扫在密密的灌木丛之上，竟如同刀削过一般将它们拦腰斩断。只是，当势入破竹的长鞭击到一棵小树前时却像是被谁抓住了似的滞留在半空中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与此同时，几点微弱的光点自视野里另一侧亮起，无一例外是瞄准了她的方向。
金色的瞳孔微闪，几支冰棱破空迎着那些光点的方向射去。在即将射入灌木丛的前夕，蓝色的冰棱齐齐爆炸，化作千万银针劈头盖脸地向那处笼罩而去。藏在暗处偷袭的人终于被她逼了出来，是一个男子。
凰朝手腕翻转企图抽回龙吻长鞭，可刚一动小臂上就被割出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沿着白皙的皮肤蜿蜒流下。刚刚被她逼得现身的男子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张开的十指尖端连着一根根闪亮的丝线，它们以各种角度绕过树杈或者没入土地中，最后汇聚在一起，像一个巨大的囚笼将少女的身体团团包裹。
“如果我是你的话，一定不想被切成碎肉。”装扮妖艳的女子从先前的树干后面走了出来，巧笑吟吟。
凰朝看着无数紧贴皮肤而过的丝线，歪了歪头冷声说道：“你们是谁？”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妖艳女子抚弄着耳边的发丝，“你可以称呼我的代号‘修罗’，那位是‘蜘蛛’。”她指了指一边操纵着奇异丝线的男子，又回过头微笑着看着凰朝：“显而易见，我们是异能者，但是……”
她捏着一小簇头发打了个小卷：“我个人更喜欢传承者这个名字。”
第三十九章 盖亚之名
“小艾！”见自己的朋友被困住，倪婷婷有些着急地大喊一声，却又不敢贸然冲上去。
“汪——”小白可没她那么多的顾虑，它怒吼一声，身形骤然变大，奋力一蹬便张牙舞爪地向那个女人扑去。修罗看也不看它一眼，直到那庞大的身影扑到她面前时才状似漫不经心地一挥手。小白的身体如同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壁一般，像来时的那样被生生弹飞了出去，撞歪了好几棵树才停下来。那一下撞得极重，纵使以它丧尸犬的强悍体质也挣扎了几下才重新站起来。
眨眼之间，胜负已定。
白墨和徐浩然这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急急赶过来，看着这一幕情形不由一愣。
凰朝静立着不动，照理说被古怪丝线束缚住当作“人质”的她才是最危险的一个，可她只是冷冷地望着那个妖艳女子不为所动。
修罗舔了舔嘴唇：“真是讨厌的眼神。”她说这话时语气略微上扬，隐隐透着一股子血腥的气息。
“放开她！”言桧单手扶着树干才勉强站立起来，但是他的语气却很是坚定，坚定中透着决然。
修罗偏过头看着言桧，突然展颜一笑，方才的那股子森冷在一笑之间消失全无：“好啊。蜘蛛，放手。”
“是，队长。”蜘蛛很干脆地收回了丝线。
躲在旁边偷偷看着的小朵一下子扑到少女的怀里。
没想到她真的会罢手，就连凰朝也微微愣了一下。不过，这态度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她的有恃无恐。凰朝收回龙吻长鞭，指尖轻轻抹去小臂上的血迹，眼神微微发冷。自她继承了这具躯壳以来，似乎还是第一次受伤呢。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沉默之下的隐怒，小朵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与他们无关。”言桧又一次说道。
“到底有没有关系，取决于你。”修罗微笑，笑容中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言桧脸色变了一下，随后，他慢慢地弯腰拾起一截树枝，在干枯的土地上划出了一个古怪扭曲的符号。
凰朝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修罗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言桧摇头。
修罗自然不信，她死死地盯住言桧，企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可惜她看到的只有沉默。
双方一时之间沉寂了下来。
但是这份沉寂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打破了。打破它的不是在场的某一人，或者别的外来者。而是……
脚下的大地摇晃起来，刚开始只有轻微的一点点，到后来却越来越猛烈。大树剧烈地颤抖起来，抖动的枝叶将无数树叶洒落在地，一霎那如同漫天飞舞的蝴蝶。不远处的公路在这剧烈的震动中断成两截，露出了内部钢筋水泥的结构。大地的裂缝从远处慢慢地扩展开来，一点点地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延伸。
在场的诸人齐齐变了脸色。
“地震？快点离开这里！”有人大喊起来。在他的喊声之下，其他人也慌了起来，纷纷四散逃散。
在天地之威面前，再强的力量、再多的反抗都是多余。
唯有凰朝站在那里不动，她静静地望着由远及近的深深裂隙，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微敛下眸，她微笑着轻声呢喃道：“盖亚……”
恰好走过她身边的修罗闻言微微一怔，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望向没有丝毫惧怕之色，甚至还在微笑的少女。
狂风卷着沙石，霎那间席卷了整个天地。密密麻麻的龟纹从脚下龟裂开来，一点点地向下方沉去。失去了依靠的树木轰然倒地，随后随着龟裂的土石一起向地下沉去。如同有一只巨大的手搅乱了天地一般，乾坤颠倒，斗转星移。
凰朝微笑着张开双臂，仍由这漫天的飞沙卷石将自己吞没。
黑暗。
凰朝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过她有精神力傍身倒也不怎么在意。
头顶上有两块巨石抵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支架，为她挡住了土石，形成了一个三四平米的狭小空间。她不知道她被甩到了哪里，但从周围泥土的湿润度来看应该是某处的地底。弹掉身上薄薄的尘土，她站起身来。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略微有些酸痛外倒无大碍。
身边还躺着另一个人，言桧，他双眼依旧紧闭着似是沉睡。没想到居然和她跑一块儿来了，凰朝无趣地踹了他两脚，后者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弹跳起来，却不想一下子撞到了头上的岩石，痛得他捂着额头直抽气。
凰朝看着他的模样失笑。精神力扫过他的身体，发现先前除了肩上的那道贯穿伤还比较严重之外，别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愈合了。要知道距他们掉下来的时间应该还不足一天，不由地感到满意，要知道她的灵药虽然还是半成品，但也不是白吃的。
“谁？”言桧警觉地四下张望，可是入眼只有满目的黑暗。
凰朝摊开手掌，一团幽蓝色冰焰在她的掌心里静静地燃烧，为这黑暗的空间提供了一丝微弱的光明。言桧在看到是她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随后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凰朝不理他，令冰焰漂浮在空中，自顾自地在四周摸索起来。
“对不起。”言桧看清了两人所处的如同囚笼一般的环境之后不由有些绝望，望着少女的背影苦笑，“如果不是我的话，也不会害你卷进来，还碰上这……地震。”
“这不是地震。”
言桧疑惑地抬起头。少女的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却比平时多了一丝莫名的轻快。
“与其用地震这样的词来形容，还不如说是‘神迹’或者‘神威’更合适。”凰朝细细地在岩石上摸索着，难得好心情地解释道。
“神迹？神威？”言桧不能理解，“你信神？”他与凰朝接触的日子虽不多，却能看得出少女骨子里的骄傲。这样的人不会追求虚无的信仰，他们只相信自己。
“这是盖亚的力量。”凰朝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呼唤他的人，是你。那个绘在地上的符号，是盖亚的神名。”
言桧仍旧觉得不可思议：“盖亚是谁？”他依稀记得，少女在面对肆虐的飞沙走石时也曾微笑着说出这个名字。
凰朝摸到一块松动的岩石，她退后几步，手里的龙吻长鞭扬起，狠狠地抽在那处。土石唰啦啦地落到地上，露出一个漆黑幽深的通道。凰朝满意地看着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这才淡淡地说道：“盖亚，是这世上唯一的神灵。”
言桧微怔。他再次有一种错觉，少女淡漠的语气之下隐藏的竟然是亲近……甚至是尊敬？
——————
更晚了抱歉。
严肃申明：此为过渡章，并且此文不会向玄幻或者其他诡异的地方发展，下章就回归口爱的丧尸们~
第四十章 水下潜行
幽蓝色的冰焰漂浮在空中，这微弱的光芒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明。这点光芒很弱，仅能照亮周围一米见方的地方。刚开始言桧还有点担心，生怕一不小心踩进无底洞，可是后来他却奇异地发现凰朝的行动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哪里能走哪里需要避开她似乎了如指掌，就仿佛……生了一只洞穿黑暗的眼睛。
于是他索性放开了，跟在少女后面不紧不慢地前行。
“这到底是哪里？”他有些迷惑。从周围的土质来看应该是某处的地底，但是周围完全没有人工开挖的痕迹。岩土的手感阴冷潮湿，看样子应该临近地下水。
只是，这是怎么回事？他记忆的前一秒是地震，后一秒却到了这里……
“不知道。”凰朝轻松地说道。以盖亚的能力，即使瞬息之间把他们移到地球的另一端也不奇怪。
“哦。”言桧微微有些失望。他低下头，片刻之后又抬起来，借着朦胧的光打量着少女的侧影。姣好的脸孔若隐若现，五官虽算不上特别美丽却带着东方人几分特有的精致，属于越看越好看的类型。最为突出的是少女的气质，也许是光线的关系，此刻的她看上去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恬静，但这份改变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骄傲？
不是目中无人的狂傲，而是那种君临天下，与生俱来的骄傲。
哗哗哗——
细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在黑暗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异常明显，言桧眼前一亮：“地下水！”果然没错，他们的位置距地下水不远。然而有水就意味着有出路……咳，电影里是这么说的。
果然，他们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了潺潺的水流，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们精神为之一振。幽蓝冰焰骤然放亮，眼前的景象令言桧微微一愣。在湍急的地下水流之中，数根金属的管道插在其中，许是在水里浸泡得久了，金属管道的外缘生了不少青苔。
汲水装置。言桧得出结论。
“会游泳吗？”凰朝偏过头问道。
言桧点头。早年参加过游泳队的他，自认水性还是不错的。
“很好，从那里爬进去。”凰朝伸手一指其中的一根管。
有专用的汲水装置就意味着有人，逃出去的希望可要比沿着水流走高多了。言桧再次点头。凰朝二话不说，足尖轻点，身体化作一道弧线以极其优美的姿势跃入水中。言桧愣了一愣，也紧随其后跃入水中。
冰冷的水淹过头顶，凰朝在水里睁开眼睛。灵力足以维持身体的基本运作，她可是连憋气也不用。找到认准的那根管道，她一边下沉一边开始摆动四肢，可是事与愿违，她的身体没有随着她的意愿前行，反而顺着水流越飘越远。
好吧，她必须承认，她——不——会——游——泳！
作为曾经的火凤凰，她很讨厌羽毛被水浸湿的感觉，这种本能厌恶感直到如今她的本源之力完全转换后仍未消失。如非必要她决计不会跳入水中，以人类的形态潜水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凰朝咬牙，更加努力地划水，可惜她越是努力动作就越是走形越是无用……
正在她恼羞成怒决定放弃身体的动作以灵力辅助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抬起头，她看见言桧在上方冲她无声地笑了一下。
言桧的水性的确不错，带着一个人，他仍旧像一尾灵活的游鱼在湍急的水流中穿行着。很快，两人就沿着管道潜到了它的最下方。管道的进口处有一层过滤网，凰朝在指尖凝聚了冰刃三两下就将过滤网撕了个粉碎。沿着管壁，两人一齐向上方浮去。
管道很长，尽管两人奋力地划水仍有种无法到头的感觉。凰朝还好，她有灵力撑着潜得时间再长也不怕，言桧这一介普通人却慢慢地觉得肺部胀痛，缺氧带来的窒息和晕眩感一起向他涌来。他咬牙忍着这股不适，更加奋力向前游去。
没有死在丧尸口中，他可不想委委屈屈地淹死在水里。
忽的，两手相握的地方传来了一丝细细的凉意，顺着手臂慢慢地延伸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肺部驻足，竟是将那股窒息感驱散开来。他震惊地望向凰朝，后者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模仿着他的姿势有些笨拙地划水。
言桧自嘲地笑了下，将这份疑惑抛到脑后埋头划起水来。
管道很长，其高度远远超出了地下水的表层高度。潜行了许久之后，两人终于碰到了阻碍——高压水泵。这是意料中的事，若是没有水泵，又怎可能将这地下水抽至如此的高度呢？
水泵是合金制造的，材质极为坚硬，但是对凰朝来说要击碎它虽然得费点力，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问题是，水泵上方即是蓄水池，将水泵击碎后那份压力消失，头顶上的水立即会在重力的影响下一齐向下涌去。到那时，他们两人便会首当其中地承受着股能将人活活压扁的庞大压力。
不过，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难道还有退缩的道理？
凰朝轻轻一笑，不再吝啬灵力身体向后微倾，她仍由自己漂浮在冰冷的水中，一手向前伸出，张开的五指间慢慢地凝出了一个飞旋的蓝色灵力球。灵力球越凝越大，最后竟如同一团耀眼的蓝色光球照亮了水下的世界。
凰朝微笑，然后瞳孔霍的变成了璀璨的亮金色。灵力球脱手而出，狠狠地撞击在上方的水泵之上。
天摇地动，天崩地裂。
金属水泵崩裂成千万碎片，激流呼啸着席卷而出，裹着无数碎片劈头盖脸地席卷而来。凰朝不畏不惧，她保持着先前的动作不动，浅蓝的光罩从指尖延展出来，一点一点覆盖了两人的身体。激流撞在光罩之上，千钧压力在这层虚无的光罩面前消弭全无。光罩裹着两人，不避不闪迎着汹涌的水流而去，霎那间便已破开水面立在半空之中。
时间定格，刹那永恒。
蓄水池里的水急速涌动，在水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凰朝在半空中轻盈地翻了一个身，临近水面的时候脚下有一层薄冰展开，一踏之下，身体再次飞起，径直地向水池边缘跃去。几只穿着工作服的丧尸嘶吼着靠了过来，却无一例外倒在了冰棱之下。
言桧看着身边的少女，一时间竟有些恍然失神。
冷漠、强大、骄傲，这是他对她最初的评价，现在看起来又多了一个——神秘。
第四十一章 古生物研究所
蓄水池里的水流干了，露出底下空空荡荡的管道与长满青苔的瓷砖。像这样的蓄水池一共有四个，方方正正地排列在房间里。除了汲水的管道之外，蓄水池旁边还接着几根其他的管道，另一端均连接着一台巨大的仪器，估计是用来净水的。
房间里有四五道门，不知道通往何处，凰朝试着探出精神力，结果却失败了，仿佛有什么粘滞的东西流淌在空气中，她的精神力一探出去就像是陷到了泥沼里，无法深入也无法拔出。费劲了力气，她才隐隐地感受到门背后是空荡荡的走廊。
精神禁制！
尽管和记忆中限制精神力的法阵略有不同，但是效果却是一样的，甚至更强，凰朝不由脸色微变。这个时代的人类普遍依赖于名为“科技”的东西而忽略了自身的发展，所以能够洞察一切的精神力无疑成了她在这末世生存的最大依仗，可没想到这世上不但有人能熟练地使用精神力，还制作出了威力强大的精神禁制……
只是，退回去是不可能的，只有前行。
既然无论走向哪个方向前路都是未知数，那么在这种时候选择也变得多余了，纯属概率问题。
想通了这一点，凰朝倒也不再犹豫。只是望着厚厚的合金门，她有些苦恼，暴力破门虽不难可也要消耗灵力，刚才在水底的那一下看似轻轻松松可也耗掉了她两成灵力，后来又以一人之力承担千钧水压，不得不说，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有几分吃力的。更何况，她的精神探测结果告诉她之后还有无数道这样的门，要是一扇扇打过去她还不累死？
想了想，她觉得门边上的感应器似乎有点眼熟，基地里似乎也有类似的装置。嗯？那时似乎是刷卡的？
回过头，发现言桧已经在那几只穿着工作服的丧尸身上摸索起来了。这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脓水和血水黏答答地覆盖在皮肤表面，看上去怪恶心的，好在两人都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也不怎么介意。
不过……
凰朝微微皱起眉头，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几只丧尸的腐烂程度似乎比地面上游荡的那些轻一点，当然这可以用死得晚来解释。比较让她在意的是她的冰棱虽然在丧尸的脑门上开了洞，但是那个洞的位置有些在面部有些在头顶，几乎都偏离了她所瞄准的——眉心！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丧尸行动迟缓，而且不会感到恐惧。在鲜肉的诱惑下即使你抡着钢管当头砸下去，它们也会不避不闪地扑过来。凰朝的冰棱可以做到百发百中，倒不是因为她的准头真有多好，而是因为这些愚笨的怪物根本不知道躲闪。
但是这几只丧尸却不同，尽管那一下依旧要了它们的命，但是位置却偏离了。
在冰棱射来的一瞬，它们在尝试躲避，甚至，差点要成功了。
言桧在其中一只丧尸的口袋摸出一张门卡，全白色的，只有最下方刻了一行小字：“华夏古生物研究所。”他疑惑地念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凰朝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用门卡顺利地打开了门，言桧在旁边拿了一把长长的消防斧作为武器，又在工具箱里取了锤子和扳手别在身上。凰朝不需要这样笨重的武器，所以什么也没拿，就这样两手空空悠悠闲闲地走了出去。
打开第三道门的时候，凰朝微微犹豫了一下。那种粘滞的感觉比刚才更为强烈了，她的精神力虽然堪堪透过这扇门，却只能在门边缘徘徊，对里面的一切一无所知。在往前，她的精神力恐怕会被完完全全地压制住，到那时，只能像普通人那样依赖于五感来判断周围环境了。
——庞大的精神禁制、有自我意识的丧尸、古生物研究所……盖亚，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相比之下，言桧却没有她那么多顾虑，他一手拎着斧头一手持着门卡放在感应器前方。“滴——”的一声，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在开门的一瞬间，凰朝眯起眼，猛地低喝了一声：“小心。”她的话音未落，一只身着保安服，没有脸皮的丧尸便嘶吼着从半开的门缝里扑了出来。
言桧抡起斧头朝丧尸的脑袋砍去。斧头砍到丧尸脑壳的时候，他觉得仿佛在砍在石板上一样，手臂被大力震了一下，只觉得发麻。丧尸被这一下削掉了小半个脑袋，可是依旧没有死，它身形稍稍一缓，随即以更凶猛的姿态再次扑了上来。言桧退后两步，咬牙再次拎起斧头砍了过去。
丧尸的身形顿了一顿，似乎想躲开却没有成功。沉重的斧子砍在它的脖子上，将整个头颅硬生生地斩了下来。僵硬的躯体摇摇晃晃地倒地，混杂着白色脑浆和血块的脑袋滚落在地上，可恐的大嘴仍在一张一合。言桧厌恶地对着它大脑的位置又劈了一斧，灰色的晶核裂作碎片，丧尸终于彻底死去。
他抬起眼，发现凰朝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眯着的眼瞳变作危险的金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言桧吸了一口冷气，他终于明白少女口中的“小心”究竟是在提示什么。
爬行者。
通体血红肌肉裸露的爬行者倒挂在天花板上，长长的舌头如同的灵活的游蛇，在半空中轻轻摆动着。被肌肉盖住的白色小眼睛几乎没有视力，却依旧贪婪地盯住“食物”的方向。它的体型几乎有正常人两倍大小，这还是在不算那根粗壮尾巴的情况下。
凰朝警惕着对手的动作丝毫不敢大意。平日里她习惯于用精神力锁定对手，所以即使速度快如基地外的那只变异丧尸她也有信心避开，但在这样的禁制中，她却没把握还能像以前一样精确判断对手的行动。她可不认为以人类脆弱的身体被爬行者拍上一爪子还能没事。
不久前刚避开一只，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真是……冤家路窄。
第四十二章 对战爬行者
凰朝在认真打量爬行者的同时，爬行者也在观察底下的少女。体形纤弱，细皮嫩肉，一看就是美味的食物，甚至要比其他的食物更加美味。至于为什么会更美味，它也不知道，这是一种直觉，就如同本能在告诉它这个人类很危险一样。
对食物的贪婪最终战胜了心底隐约的恐惧，爬行者猛地一跃而下，身体以与庞大躯体完全不成比例的灵活在半空中翻转，长长舌头从口腔中弹射而出，越过了凰朝的位置又绕回来，企图从后方进行偷袭。
正面是来势汹汹的扑咬，背后是灵活诡异的长舌，无论哪一方都是致命的。
金色的瞳孔里爆发出骇人的光彩，凰朝不避不闪，身体以一个奇异的角度向后仰倒，龙吻长鞭对着半空中爬行者的舌头甩出。燃烧着冰焰的长鞭以比对方更灵活更快的速度缠住了爬行者的舌头，冰冷刺骨的寒意令爬行者吃痛，不得不改变策略甩动舌头将少女向别处抛去。
凰朝感到手上的力量徒然加剧，即使已经灌注了灵力仍觉得仿佛要将手臂生生扯下一般。她没有试图硬撼爬行者强大的力量，而是仍由自己双脚离地被摔飞出去。在半空中松开长鞭，她借着被甩飞时的冲击力在旁侧的墙壁上轻轻一蹬，身形翻转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面。
而另一侧的爬行者在跃过她的头顶之后，锋利的爪子触及地面，在地面刨出几道抓痕后身形一转，再次与少女对峙。舌头甩动了几下，方才被冻伤的部位分泌出奇特的黏液，覆盖在表面形成了一层薄膜，竟然阻止了冰焰的继续燃烧。很快，被黏液覆盖的位置脱离，露出了里面新生的血肉。
第一回合，平局。
但这份强大的恢复能力，却连一向将自己灵力恢复速度引以为豪的凰朝也自叹不如。那层黏液更不知为何物，竟连堪称沾则蚀骨的冰焰也宣判无效。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原先她对爬行者能力的评估仅限于它的速度和力量，现在看来却是低估了。凰朝微微眯起眼。只是不知道这种恢复能力有没有极限，如果可以无限制使用的话，她必败无疑。
爬行者微微俯下身子，肌肉紧绷，然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弹跳起来，攀在墙壁上奔跑起来。一排冰棱在它的身侧飞过，有几支刺进了虬结的肌肉之中，却没能给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凰朝飞身跃起，手里的龙吻脱手，毫不犹豫地向那爬行者狠狠抽去。
爬行者身形微降，粗壮的尾巴甩起挡在身前，没有借力没有避闪，爬行者竟是凭借着自身的强悍体质硬生生地受了她一鞭。冰焰的灼烧加上灵力加持下凶狠的力道，爬行者的尾巴被生生斩断。爬行者低吼一声，疼痛刺激了它的凶性，白色的眼睛流露出贪婪的光芒，它一扭头，舌头射向少女的方向。
爬行者也知道，少女鞭子的灵巧程度完全不亚于它的舌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它宁可以断尾的代价制衡她最凌厉的攻击，然后进行偷袭。懂得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这怪物进化出的灵智已经不亚于寻常猛兽了。
凰朝冷笑，她的身体素质固然只能说是“柔弱”，但这并不代表她完全没有近战能力。背后隐隐出现一对翅翼的虚影，她脚尖在墙壁上一蹬身形翻转，竟是迎着爬行者的舌头而去。空着的左手微举，银蓝色的光芒闪过，竟是在指尖凝成了一副锋利的冰爪，毫不畏惧地向它的舌头抓去。
爬行者的舌头可以说是它身上最灵活也是最柔软的部位，那一下若是被抓实了，舌头非断成几截不可。这样的伤，可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爬行者嘶吼，不得不放弃了这次攻击，窜到屋顶上恶狠狠地瞪着底下的少女。
第二回合，爬行者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失掉了一截尾巴。
凰朝望着倒挂在天花板上的爬行者咬牙切齿，凤凰与生俱来的飞行能力使得她可以身轻如燕凌空滑翔，想要跃上屋顶也不是难事。只是，凭借人类的身躯依旧不可能进行真正的飞翔至受重力的影响连悬浮空中也做不到。而爬行者却不然，它可以稳稳当当地抓屋顶上如履平地。
也就是说，除非她不断地消耗灵力勾住屋顶，不然只能一下一下地跳起来去攻击上面的那个家伙。
真是个令人烦躁的结果。
爬行者显然也发现这一点，于是它无比悠闲无比得意在屋顶上晃悠，时不时地吐出舌头来骚扰一下底下的少女。
凰朝气得吐血却又无可奈何，冰棱狂风暴雨般向上刺去。这点攻击在皮厚肉糙的爬行者面前同样只能起到骚扰作用，爬行者虽然痛得嘶嘶直叫可就是不下来。于是凰朝无比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会为了图省事而选择了人类附体。
一人一丧尸再次对峙起来。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凰朝暗自计算着自己的灵力消耗，就在她打算放手一搏将这家伙赶下来的时候，却听见墙壁内部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随后天花板和地面的距离居然慢慢地开始靠近。凰朝惊讶地看向言桧，后者一手抚在墙上冲她微微一笑。
当天花板和地面的间隔只剩下四米的时候，爬行者终于忍不住了。它的优势已失，再僵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嘶吼一声从上面跳了下来。
凰朝眯起眼，狭小的空间虽然限制住了爬行者的行动，但也使得她的灵活身手无处施展。只是，不管怎样总比刚才的无可奈何好。心里有了主意，她偏过头冲着言桧一点头，于是天花板继续下沉。
间隔距离只剩下三米的时候，爬行者的耐心被消耗殆尽。再这样下去，先被压死的绝对是它而不是对面身材娇小的少女。只是，发生变化的只有他们所在的这段空间，只需跃过前后的阀门便不用担心被压成肉饼。眼见前方的敌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逃命的打算，爬行者在食物和性命之间权衡了一下终于做出决定。
四肢骤然发力向前俯冲，长舌弹射出来向着少女左右横扫却不作出真正的攻击。它的意图很明显，逼着对方后退直至离开这个地方。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只有野兽本能的爬行者也不明白这个道理，直到五只冰爪刺穿它的脑袋时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
凰朝一脸漠然地将手臂从爬行者的脑袋里拔出，仍由随即喷涌出脑浆和血液的混合体溅了一身。已经恢复成纤纤五指的手掌上，赫然是一颗深灰色的丧尸晶核。
第四十三章 幸存者
最后雷霆般的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最后的灵力。由内而外的空虚感令她脸色白了白，从里世界里取出几颗灵丹，眼看着它们在体内溶解后化作丝丝灵气流入经脉她才重新睁开眼。这种借用外力积攒灵力的方法对修炼没有好处，她是知道的，但她却不愿让自己处于那等虚弱的状态，也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的无力。
刚才，若是爬行者执意以杀死她目的，那么她的计划很可能会落空，但是少女先前表现出来的强悍令它心有余悸，于是选择“驱赶”这样迂回的手段。这样一来，却是给了凰朝足够的反应时间。缠绕住灵活的长舌，她不避不闪直接迎了上去，单手化爪顷刻间将其毙命。
从实力上来讲，她的确不敌这只怪物，但是从战斗经验和对形势的判断上来讲，作为永生者的凰朝却要远远胜过新生的爬行者。
所以，她赢了。
眼看着爬行者毙命，言桧也松了口气，松开扶着墙壁的手，他有些疲惫地冲凰朝笑了一笑：“我的异能，名为‘机械武装’，对机械的物体有一定的控制能力。”令屋顶上浮下沉的装置是嵌在墙壁之中的，他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异能加以控制罢了。
身体上传来一阵疲惫感，令他有些惊讶。先前的受伤加上一路奔逃对体能的消耗是极大的，后来又遇上“地震”起码一天一夜未曾进食，此刻又凭一己之力操纵如此复杂的装置……若是以前，他恐怕早就倒下了，但是如今他却直到现在才感觉出疲惫。此外，他的伤势也是，除了肩上的那处贯穿伤还在隐隐作痛以外别处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不知道在他昏迷被救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想必和自身素质的快速提升有关。那么……他眼神复杂地望向玩弄着丧尸晶核似乎陷入沉思的少女，是她吗？
凰朝略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那时在巡逻里相遇的时候她便知道言桧是异能者，只是不知道具体的能力是什么，此刻听闻，也只有些小小的好奇而并非太惊讶。
低头看见先前被言桧杀死的那只丧尸，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便蹲下身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丧尸的衣服扒了下来。
“你……你在干什么？”言桧目瞪口呆。
“扒衣服。”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为什么……”
凰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指自己身上先是被水浸湿后又被爬行者血液脑浆喷了一身衣服：“你以为我愿意穿着这样一身衣服乱晃？”她可以坦然面对厮杀之中的种种恶心场面，可并不代表她事后还愿意让这些血污继续留在身上。相比之下，眼前这只丧尸的腐烂程度并不严重，所以身上的衣服虽然脏了点却还可以接受。
是，没错，她的确可以将灵力覆盖在体表避免这样的狼狈的情况发生，若是换做从前她的确会这么做，但是如今身处一个不知名的环境中，与其将灵力浪费在这种可有可无的消耗上她宁可忍受外在条件的恶劣。自身难保了还去顾及形象？那不是骄傲而是无知。
“……”言桧一时间无言。
一样东西化作弧线朝他的方向飞来，言桧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定眼看清手上的物体时呆了一呆，居然一包饼干。他不由咽了口口水，胃部的酸水翻腾起来，先前被压抑的饥饿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嗖——”的一下，又是一瓶水。
于是言桧诡异地望向扒完丧尸衣服又开始专心扒裤子的少女。
……别告诉他那是从丧尸身上搜出来的。
自然不是！
只是作俑者凰朝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欲望，就这么淡然悠闲地顶着对方充满探究欲的目光把丧尸的剩余价值榨得一干二净，然后一脚踹开旁边禁闭的房门，抱着衣物施施然走了进去——她没记错的话，人类对异性的身体似乎有某些特殊的避讳，为了避免麻烦，还是遵从一下好了。
那食物和水自然是她从里世界里拿出来，她可以做到不吃不喝但对方仍是凡人，既然认可他作为“同伴”她就不可能不管不顾。空间的秘密既然已被顾卿彦知晓，她就没打算再隐藏下去，只是不曾刻意显摆而已。
除此之外，她不会告诉他们那并不是普通的储物空间，不会告诉他们里面藏着无数的仙草灵药，更不会告诉他们某项里世界独有的能力才是她真正的……杀手锏。
背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似乎是某种生物极力压抑的呼吸声。凰朝眼中寒光一闪，猛地转头望向某处的药品柜：“谁？出来。”精神力被限制的感觉真不爽，凰朝暗自咬牙，然后下决心一定要找出这禁制的根源并将其破坏。
发出声响那处静默了一会儿，随后柜子后方传来了一个颤抖的女声：“别……别杀我……我还是人……没有被咬……”尽管声音的主人已经极力压抑了，但是她的声音里依旧透着难言的恐惧。
幸存者？凰朝歪了歪头，冷声喝道：“出来。”
那个幸存者再次沉默了下来。凰朝也不去管她，自顾自地换着衣服。片刻之后，一个衣着凌乱面容憔悴的年轻女孩伸出了脑袋，望向她语气急切：“你……可以带上我吗？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事都愿意干！”
凰朝冷冷地看着她，不为所动。她的气场本就不弱，此刻在那身血衣的衬托下更显犀利。
女孩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慌忙举起双手解释道：“我……我真的没有被咬，你可以检查！”说着，她已经做出了脱衣服的动作。
凰朝却只是看她一眼：“你对这里熟悉吗？”
“我只是个小小的服务生……”女孩轻声嘟囔，见凰朝脸色冷然又急忙补充道，“熟悉！我知道所有出口的位置！研究所共有十八层，我们现在身处地下三层的D1工作区，普通情况下不使用的情况下要到达的最近的出口最近只需二十分钟，除此之外还有四条通道可以保证在一个小时内到达……对了，我还有A级权限的通行证，可以保证一路畅通无阻。”
她是个聪明人。有她“带路”在先，再爆出自己拥有的A级权限通行证的事实也不用担心对方杀人夺卡。这么说，反而是示好的表现。
凰朝眯起眼：“对下层你也这么了解吗？”
若是有人能带路，那是再好不过了。
——————
总算赶在十二点前了。
某音正处于要死要活的军训时期，为期十天，所以更新时间不定。努力凑时间码字，实在不行断更的话会在军训结束后补上~
第四十四章 十八层地狱
“一至三层是D级区域，负责日常工作；四至九层为C级区域，九至十三层为B级区域，十三至十七层为A级区域，这些都是研究所的实验区。第十八层的保密权限太高，里面是情况我也不清楚。”
“实验区？”
“都是些高端的生物实验，其中就包括丧尸病毒！这次的危机，就是因为A区的病毒泄露！”说到这个的时候，女孩的脸色白了白。
凰朝突然问道：“病毒是什么时候爆发的？”
女孩一愣，随即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四十天前。”
四十天前？比外界的时间更早，难道说这个地方是病毒爆发的源头？脑海中有什么隐约的东西一闪而过。
见凰朝不语，女孩又低下头楚楚可怜地乞求道：“求求你，带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想呆在这种鬼地方了！”尽管对方的年龄看起来比她还小，但是光看那气势就不是等闲之辈，至少也是砍杀过丧尸的人。
“你就一个人在这里躲了四十天？”小聪明是有点，但怎么看，她也不像是那种有能力独自活过四十天的人。
“病毒蔓延到D区其实只是五六天前的事，之前的情况都是阿南……我的男友告诉我的，他是所里的研究员，那张A级通行证也是他的。”女孩说这话时微微低下头，神色黯然。尽管她的面容憔悴，但是从中仍能看出隐隐的卓越之姿，可见她在末世前一定是那种受欢迎的漂亮女孩。
看她的样子，那个叫“阿南”的人八成已经凶多吉少了。
凰朝看着她一会儿，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女孩见状急忙低着头跟上。
言桧看到两人时微微一愣，望向那个女孩：“幸存者？”
女孩正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爬行者尸身，听到他的问话虽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却没有回答而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一身鲜红肌肉的怪物：“爬行者……是你们杀的？”
言桧抬抬下巴一指凰朝，后者一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爬行者属于二阶变异丧尸，灵活性和力量都很强，普通人在它面前根本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女孩的声音惊疑不定。
“二阶变异丧尸？”两人均是初次听到这个新名词。
“实验室里用阶位来表示丧尸的变异程度，也意味着晶核……嗯，就是它脑袋里那颗石头状的东西的强度。”女孩简单地解释道，“普通丧尸会发生变异，而这种变异在一定程度上是定向的，爬行者便是其中的一大类。划分普通丧尸与变异丧尸的标志便是晶核的产生，一阶变异丧尸没有意识只有本能，只是行动能力强过普通丧尸而已。但是，二阶以上的丧尸便已拥有了初步的自我意识，例如爬行者，它的自我意识比较接近于大型肉食类动物。”
凰朝挑眉，她想到那颗刚刚得到的晶核，的确与以往所见的有些不同。
“听你的话，研究所还存在更高阶位的丧尸？”言桧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嗯，目前的实验已经进行到了第四阶变异。但是阿南说，实验室里诞生了一只疑似五阶变异的丧尸，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智力和思考能力。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但是这次的病毒爆发，应该和它的逃脱有关。”
一只两阶变异的爬行者已经如此可怕，想到上面还有更强大的存在，甚至还有一只有智力的五阶变异丧尸……言桧倒抽一口冷气，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凰朝却是冷笑一声：“听起来，似乎你对这里的实验很熟悉？”
“这些都是阿南告诉我的……”
“我会闯到地下十八层一探究竟，在此之前，我需要的你的能力。”盖亚既然将她送到了这里，一定有她的理由。神秘的第十八层，兴许她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十八层……地狱？她莫名地想到了这个词，挑起嘴角。只是，那又如何？
“我和你一起去。”言桧毫不犹豫地说道。
凰朝不置可否，女孩却是目瞪口呆。这两个人，居然想在这种时候进入中心实验区？！没错，能击杀爬行者证明他们的能力必然很强悍，但是面对更加可怕的三阶四阶丧尸，结果仍旧会是如此吗？
“你可以拒绝。”凰朝闲闲地说道。
女孩抬起眼，一脸希翼：“我若是答应，你们会保护我送我离开这里吗？”
“你的选择，对我来说只是方便与否的问题。”
女孩紧咬下唇，犹豫片刻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她独自一个，根本没有能力活着走出去。
凰朝耸耸肩，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言桧苦笑，硬着头皮冲这位新的同伴伸出手：“别介意，她就是这个样子。我叫言桧，你呢？”
“苏娜。”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他们很长一段时间运气不错，碰上的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普通丧尸，皆被两人轻易解决了。
看着一路跟在他们后面，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苏娜，言桧犹豫了一下，终于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少女说道：“这个苏娜有些古怪……她的经历乍听之下没什么问题，但是，她在说起那些实验时用了很多专业术语，如果只是‘听说’，应该不会那么熟悉。”
苏娜自称是在研究所工作的普通服务生，但是她言语中却显示出她对生物领域极为熟悉。
凰朝看了他一眼：“你怀疑，她别有用心？”
言桧点头。末世降临，平日被压抑的人性黑暗面一一觉醒。很多时候，最危险地敌人并不是噬人的丧尸而是身边的“同伴”。
“那又怎么样？”凰朝冷笑。
言桧微微一愣，随即想到当日的初见时，一言不合便转身离去的率性让他记忆犹新。那样的她，根本不会轻信一个陌生人吧。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凰朝低下头，眸光微闪。
言桧所说的问题她也有注意到，只是她所焦点不是人而是那只爬行者。习性类似与大型肉食动物的爬行者，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会选择最弱的对象开始攻击，而那只爬行者却从一开始就追着她穷追猛打，完全无视了一旁的言桧。这一点，直到被他们两人联手逼死时也没有改变。
自然，若非如此她也没那么容易玩死爬行者，但是这样的异状却令她隐隐地有些不安。
若事情真像她所想的那样的话，可就不妙了。
——————
这章算8.19的。
第四十五章 灵丹
BJ。第一基地。
作为整个国家的首都，驻扎在BJ的军力无疑是最强大的，虽然猝不及防之下仍在丧尸的攻击下沦陷，但以天安门广场为中心的核心区域仍旧成了全国最大的幸存者基地。“第一基地”这个名字是经过讨论后决定的，但无论从它的储备警力还是人员数量上来说，这个名字都是当之无愧的。
国家机器的力量是强大的。
即使在末世中，至少在末世初期还没有谁有能力撼动它的统治地位。
赵应龙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口一口抿着杯中的上等龙井茶。他极爱喝茶，但是这么好的茶，大概很快就喝不到了吧。赵应龙有些微微的感慨，他的存货已经不多了，所以现在每喝下一口都会珍惜地品味好久。
他是退役老兵，退役时是上尉军衔。本来，已经年过六旬的他可以在家里安享晚年，但是末世爆发后军人成了最宝贵的人才，于是他这样名不经传的人物又被重新启用了。
敲门声响起。赵应龙头也不抬地说道：“进来。”这次又是哪个正在接受训练的新兵蛋子出问题了？他有些无奈地想道，若不是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那些说起话来细声细气一碰就倒的软蛋怎么可能被急招入军队？
一双穿着休闲鞋的脚出现在视野里，这是军队里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装束，赵应龙徒然警觉，迅速地拉开抽屉抬枪对准了那人。他老了，肚子已经上生出了一圈肥肉，但是年轻时练就的那份反应能力却还在。
被枪指着，来者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冲他微微一颔首，反身轻轻地掩上了门。
不是丧尸。赵应龙松了一口气，持枪的手却依旧是稳稳当当的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然而，来者似乎并不介意这一点，任凭他一脸警觉地打量自己，只是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站住！”赵应龙冷喝道。
青年仿佛充耳未闻，他只是慢慢地踱到他的书桌前，悠闲的样子仿若闲庭信步。赵应龙握枪的手紧了紧，却不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份所以没敢贸然开枪。
“目标锁定，手枪。概率调整，将子弹卡壳几率调整为百分之一百。”来人突然张口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眼看着对方一步一步逼近，赵应龙一咬牙，压低枪口对准对方的大腿扣动扳机。
“嗒——”的一声轻响，子弹没有如同预想中的那样射出。
卡壳了？赵应龙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枪。
“别紧张。”青年微笑着开口，温文尔雅的嗓音带着奇特的磁性。
赵应龙抬眼打量着来者，是个年轻人，气质上较之寻常的年轻人却是少了几分骄躁多了几分沉静。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的相貌简直可以用“秀气”两字来形容。这还是好听的，说难听点，就是小白脸。
但是赵应龙却浑身紧绷。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卿彦。”眉清目秀的男人踱到沙发前坐下，微微笑道，“可以和您谈谈吗？”
古生物研究所。凰朝借着难得的休息时间闭上眼，意识潜入里世界之中。
灵气流转出星星点点的辉光，沿着鼎壁慢慢地飞旋，如同漩涡似的靠近中央的那团薄雾，最后，被它吸收进去化作了同样的灵雾。每吸收一点灵气，灵雾就变得更浓厚一点，并且从气体慢慢地凝结成液体，最后是半透明状的白色固体……
凰朝望着终于炼制成功的灵丹满意地勾起唇角，他们进入古生物研究所的这几天以来，总算是有一件令她高兴的事了。
感受着灵丹在体内溶解，再次化成精纯灵气融入经脉之中的舒适感，凰朝无声地笑了笑。取了一鼎的丹药，她化身凤凰仰首清鸣展翅高飞。底下翠林碧草迅速略过，她看也不看一眼，一直飞到了尽头的悬崖峭壁之前。在即将要撞上峭壁的时候，她突然双翅一展，硬生生地改变方向，竟是贴着那垂直的峭壁扶摇直上。
她里世界的原型是一个宽阔的峡谷，四周的尽头处包围着陡峭的石壁。这道石壁究竟有多高她也不知道，她无数次地像现在这样向高处飞翔，却从来不曾到达过尽头。不管她飞得多高，举目望去都是悠悠的蓝天，仿佛近在咫尺却永远也触及不到。
石壁之上，有着无数或大或小的石洞，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或珍贵或平凡，每一个都是不同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地方便是凰朝的储物空间，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整齐地摆放着。
凰朝振翅直上，直接略过这些石洞，以及里面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东西。
这里，有着她很多很多的记忆。
有些依旧清晰地刻在脑海中，有些却早已随着时间风化成沙。
凤凰三百年一次涅槃，以九次为限，她却是从诞生的那刻起便被盖亚选中的永生者。
曾经她有过血肉相连的亲人，有过携手相伴的挚友，也有过立下海誓山盟的爱人。但最后，他们还是没能抵挡时间的流逝，一个接一个地在她面前离她而去，独独留下她孤单地徘徊在人世间。
她悲伤过迷茫过，但最终时间冲淡了一切。直到现在，她再次忆起的时候却觉得这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东西太遥远了，遥远到她已经感到陌生，甚至在怀疑那些记忆是否真实。
她活得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忘了她究竟在这尘世间度过了多少岁月。
最初的时候，她每次浴火重生之后都会在一个石洞中放上一截梧桐木。但是第三十七次涅槃之后，她却再也没有这么做过。既然时间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价值，那么她执意记下岁月的流逝还有什么意义？
她学会了冷漠，但终究敌不过寂寞所以迫切地渴望陪伴，所以她拂逆了天地法则一手缔造出另一位凤王。不为爱情或是别的什么，只求有一人能伴她走过茫茫的岁月，不离不弃。
可是最终，他背叛了她。
凰朝微敛眸底的寒光，振翅而上，最终停在了一处的山洞之中，里面除了食物之外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东西，那是她搜刮了好几家超市的产物。将灵丹放至一处，凰朝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暗灰色石头上。
属于那只爬行者的丧尸晶核。
第四十六章 侏罗纪公园
这东西能促进小白的进化，所以以往她都是直接扔给它当食物的，但现在她盖亚将它送到了别处，所以这东西便幸存了下来。捏在手里把玩着，凰朝发现这块晶核的颜色较之以往所见的都要深，质地也更光滑细腻，难道这就是苏娜口中“二阶丧尸晶核”的特征？
分出一束精神力向内探去，发现晶核和普通石头的确有些不同，它的内部是中空的。凰朝这便是死亡能量所在之处，只是因为她的本源力量等级低于死亡能量，才无法感知到。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丝奇异的想法：倘若将这点死亡能量炼化，又会怎样？
生命与死亡，相生相克。
死亡能量可以吞噬生命能量，那生命能量是否可以反过来净化死亡能量？答案是肯定的。晶核一旦被击碎，外溢的死亡能量就会立即湮灭在外界庞大的生命能量之下，即是说，只要生命能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便能净化死亡能量。
这也是她不会感染丧尸病毒的根本原因，那点微弱的死亡能量，根本不足以撼动她法则之下的庞大的生命力。
低下头自嘲地一笑，她能够永生不死，便是得益于这份庞大的生命能量。但这部分力量，终究不是她能够掌控的。
“这里已经是C3实验区的范围了，再往前就是实验室了。那里需要通过指纹和瞳孔检测，我拥有A级通行证也没法进去……”苏娜无奈地一摊手说道，眼神看向言桧的方向。这几天，她算是对两人的能力有了初步的认识。
言桧耸了耸肩，上前将手贴在禁闭的门上，瞥到旁侧门匾上的字，他撇了撇嘴：“侏罗纪公园？这算是什么奇怪的名字，难道里面还有恐龙不成？”他扬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故作轻松的味道。
苏娜摇摇头，缩到了两人身后。里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尽管没指望两人会为了保护她而拼命，但是她可不想主动站到丧尸的嘴边。
深呼吸，言桧控制着门内的一部分结构缓缓转动。在几人屏住呼吸的紧张目光中，合金阀门缓缓开启。
没有突然扑出来的丧尸。
凰朝暗自松了口气。几天以来，越往下走精神力的压抑感就越强烈，直到现在她那点微弱的精神力几乎被压得死死的，两眼一抹黑完全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感应能力。好在这禁制仅仅“限制”了精神力的外放而不是“切断”，保留着与里世界的感应，她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点。
只是，看着门后的场景，几人仍旧微微一愣。
实验室一词，给人第一的印象便是干净宽敞的屋子，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密仪器以及试剂，无数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里面奔走忙碌……
眼前的“实验室”完完全全地颠覆了他们的印象。不，那兴许根本不能被称为“实验室”。门的背后是一片蓝蓝的天空，间或还有几朵白云飘过，耀眼的“阳光”从上方的虚拟云层**出，璀璨四射。低头向下看去，入眼竟是一片苍翠的树林，偶尔又几只怪模怪样的飞鸟从林中一跃而出，在他们面前盘旋了一圈又落回森林里。
门外有一个小小的平台，是一架升降梯。几人对望了一眼，走了上去，门后警示灯闪烁了一下，合金阀门在背后自动关上。门的这边没有任何按钮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说明这门只能从外面打开，不过有言桧的异能在，他们倒也不担心会被关在这里。
升降梯缓缓下降，落到林间的草地上之后，外层的玻璃门打开。一阵清新的青草芳香扑面而来，成天与丧尸尸臭混在一起的苏娜不由抽了抽鼻子，贪婪地吸了一大口。
“这个……是‘实验室’？”言桧目瞪口呆。双足踏在草地之上，那份柔软平实的触感是真实的。从高度上来看，这个“实验室”至少占了三层楼的高度，至于空间大小更是一望无际。
“我也不知道……”苏娜摇头，同样是一脸的震惊与茫然，“我没来过，也只是从阿南口中得知了这个实验室的存在，据说是整个C区里最重要的部分。”
凰朝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你说的实验，具体项目是什么？”尽管她在基地里见过顾卿彦的实验室，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她终究对此没有太多的认知，所以并没有另两人那么深的感触。
她只是惊奇，一个建在地下的研究所，居然耗费了这么多的财力物力开辟出这么大一片人造“森林”？
她想到自己最初开启里世界的时候，原先只是简单地将收集来的仙草灵药种进去了事，可没过多久她辛辛苦苦收集来的植株便逐一死亡，任她灌注多少灵气都无济于事。后来她才明白有一种叫“生物链”的东西，万物依存生生相息，自然界里的每一种生物都不可能独立生存，再难得的天材地宝也拥有自己独特的生存环境。
倘若说起对自然的理解，凰朝绝对不会比现代的任何自然学家差，所以尽管这里的大多数植物她都很陌生，但她依旧看得出来，这里的生物链很完整，完整到不需要依靠外力便可独自存在。亲手创造出里世界的她自然明白，要弄出一片天地是多么的不容易。
“C区的主要实验项目……”苏娜回忆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基因活性增强之类的研究，比如从恐龙化石中提取并还原其DNA……”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猛地顿住，脸色骤然发白。
她没有忘记，门上那块金属匾的几个大字：侏罗纪公园。
前方的树丛里传出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靠近时触到枝叶发出的声响。
想起某部同名的电影，言桧的脸色也变了。他死死地盯住前方发出动静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不是吧？现实版侏罗纪公园，这也太科幻了吧？”
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话一般，几道灵活的身影猛地从树林里跃了出来。粗壮的后肢着地短小前肢挂在身前，后肢上有一指生着尖长锋利的利爪特别显眼，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微张的嘴里露出尖利的獠牙。
“迅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