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器灵与净化
[将生魂炼作器灵，首要的步骤便是意识剥离。]凰朝淡淡地说道，[我会杀死你，然后在灵魂消散的刹那将你的记忆与意识抽离灌输到龙吻之中，最后才是魂魄的重新聚合与炼制。这个过程会是强制性的，不可逆转。]
凤凰一族也是当年封杀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之一，能够得到这套禁术并不奇怪。只是，这个骄傲的种族虽然强大，但对于生命的尊重却是人类乃至任何生灵无法想象的。他们不在意杀戮，因为那是优胜劣汰的法则，但是这种强行扭转自然规律，剥夺生魂意识的事情他们却是不屑于做的。
凰朝也是，如若不是银离主动提出，她恐怕会将这套法术永远地封存下去。
[我知道了。]银离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尽力配合。]
[那么，开始吧。]凰朝伸出手，掌心里托着那颗聚灵珠，精神力犹如针芒般刺了进去。
这个时候她自然不能再“借”用银离的精神力，然而在这莫名的禁制之下她无法自如地使用精神力，仅仅是探出那么一点便已经耗费了她将近三成的精神力。幸而，聚灵珠内部的虚无之境是一片无拘无束的广阔天地。
青龙巨大的身形腾空而起，在虚无中盘旋、低啸，满身的细鳞泛着朦胧的光泽，尽管只是单一的青，近乎绚丽的炫美光彩却令全天下所有的琉璃彩石黯然失色，修长的躯体优雅而又不失力量，暗金色的双目里流转着星空的深邃宏丽。只一眼，便令万兽臣服。
龙，天生便是完美的生物。
巨龙在寂静的虚空中盘旋，似是留恋又似在告别，最后，他向着少女的方向低下高贵的头颅。
[开始吧。]他说，语气决然。
凰朝张开双臂，慢慢地悬到空中。朦胧的冰蓝色羽翼从背后探了出来，半张半敛。无数精神力所化的银丝从她的周身延伸出来，一点一点向前延展缠绕住巨龙的身躯，密密麻麻如同蚕茧。倏地一下，无数银丝蓦然收紧，竟是齐齐没入了早已没有了实体的青龙灵魂之中。
银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平静。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变淡，到最后，几乎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现实之中，聚灵珠碎作了粉尘，顺着少女的指缝飘落而下，消逝在空中。
与此同时，缠绕她手臂上的龙吻长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乍看之下，仿佛是漫天的星光萦绕它的周围，最后一点一点没入其中。
……
里世界之中，凰朝玩弄着手里的鞭子，上面似乎覆着一层弱不可见的青色光芒，竟是一条龙的虚影，但细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唇角浮出一丝细微的笑意，她饶有兴趣地用精神力触碰着里面新生的器灵：[感觉怎么样？]
[……本少爷我后悔了。早知道这么痛，杀了我也不干！]银离咬牙切齿，意识被生生剥离又重组。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更可恶的是，凰朝居然没有事先告诉他，他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该死的凤凰，你是故意的！]他的声音近乎咆哮。
凰朝挑眉，丝毫不否认：[那又怎么样？]
这条小龙还企图诱导她让她去死呢，虽然没有成功，但这笔账她可是记下了。自然，她没兴趣要他的命，但是要她完完全全地摒弃前嫌却是不可能的。
[你……]银离气得半死，[你卑鄙无耻公报私仇……]他搜肠刮肚地找出各种可以想到的骂人词汇。
凰朝只当耳旁风。
无所事事地在里世界里盘旋了一圈，她落在一片林子的正中央，那里，一个小鼎静静地正漂浮在空中，幽蓝的火焰将它包裹其中，里面流动的光彩若隐若现
上次的灵丹很大程度上是针对她自身体质的改善，当然在治疗方面也有点效果——从言桧身上可以看出来，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疗伤灵丹。现在她的实力还很低微，难免会遇上能伤到她的强者。她的灵魂虽然不灭但是肉体却仍会受伤流血，而她又不打算放弃这具好不容易找到的能与她灵魂契合的身体，所以有点后备的疗伤灵丹也是必须的。
所以，在那之后她又进行了一次炼制。相对于那种全面改善身体的灵丹，炼制治疗肉体创伤用的灵丹显得简单很多，所需灵力的消耗也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而现在，这一鼎新的灵丹也已经完成了。
取丹，然后把它们放置到悬崖上的洞穴中。
[没想到，你的戒子空间里居然有那么多好东西。]银离的语气忿忿的。一眼望去，几乎全是世间罕有的奇珍异宝，他不是没见过宝物的人，但是看着那么多宝物集中在“仇敌”身上，不由生出了“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银离与她来自同一个时代，知道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没有点好东西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也没想过隐瞒这些灵药的存在。但是……凰朝悠哉游哉地想道，她才不会告诉他里世界不是他所认为的“戒子空间”，且不说它完全不需要在现实世界里依附一个载体，光是与她的生命相连这点便是任何储物空间无法比拟的。
这是她创造的世界，在这里，她便是无所不能的神。这条青龙就算有一天真的脱离了她的控制，在这里世界之中她也有把握压制住他。
[丧尸晶核？你居然还收集这东西？]银离看着一堆“石头”，再次大呼小叫，[全是一阶……哦不，有一个二阶的。]他说的，正是凰朝最初得到的那个爬行者的晶核。
凰朝随意地望过去，然后微微皱起眉头。
晶核的颜色变淡了，尽管还是深灰色，较之原来的颜色却要淡了很多。其实上次看到的时候她便有这种感觉，但是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所以并不太在意。但是这次她却万分肯定，这晶核的颜色真的变淡了。
通常，晶核的表面越光滑细腻颜色越深就代表它的阶位越高。颜色变淡……是不是意味着它所蕴含的力量正在慢慢减弱？
这种现象唯一的可能便是……
净化！
打碎晶核后，里面的微薄的死亡能量会被周围庞大生命能量所净化。但是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样的净化在晶核完整时同样在发生，只是因为净化的速度远远低于晶核吞噬进化的速度所以才没有被发现。
这算不上什么大发现。研究丧尸的古生物研究所和观察晶核很久的顾卿彦肯定知道这个结论，但是落在凰朝眼里，却有特殊的意义。
这层石头似的外壳，并不是牢不可破的！
那么，如果她在那些死亡能量全部流失后，反其道而行在晶核中灌注生命能量，是不是可以制成对抗丧尸病毒的真正“解药”？
第六十三章 妖精森林
“沿着这条走道直走，然后从这里下去，穿过这个区域后便是A区了。”苏娜捧着研究所的结构图在上面圈圈画画，最后指着一条用红笔描绘出的线路说道。一行人中，唯一对研究所有了解的苏娜俨然成了“指路人”，尽管这个指路人从一定程度上讲并不是必须的。
蜘蛛一如既往地沉默，修罗一摊手做了个随意的手势，言桧则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少女，后者自然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于是苏娜松了口气，方案轻松通过。
“阿南告诉我，A区的实验课题是基因融合。嗯，差不多就是将猫和狗基因融合在一起。”
凰朝想到了那个半人半兽的牛头怪丧尸，于是挑眉：“包括人和牛？”
苏娜点头：“也许有吧，但是阿南没有提到过。”
修罗捏着发梢打卷：“活体实验？”
苏娜点点头。
言桧微微皱起眉头：“尽管外界早有传言科学家成功地将人和其他动物的基因结合在一起，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做了。”他自认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人，但是骤然听闻这种事情，还是有种不适的感觉。
亵渎生命的人，终将为此付出代价。凰朝的眸光微冷，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望着苏娜的方向。
这个女孩的身上，疑点太多了。
看到丧尸和碎肉会恶心呕吐，可是说起种种惨无人道的实验时却坦然自如；自称只是个服务生却对某些科研成果知之甚多；明明表现得胆小怕事却一路跟随他们走到这里从未显露出退却之意。乍看之下对方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但是这些微末的不合理之处却让凰朝更为在意。
一行人上路了，他们的运气不错，一路上只遇上了两只普通丧尸和一只一阶变异丧尸，前者被毫无悬念得秒杀，后者脑袋里的晶核自然是落入了凰朝手里。
“精神力，冰，空间？”修罗在旁边掰着手指细数，“像你这样的三重能力者，很少见啊。”
这三种，也算是她摊在明面上的全部实力的了吧。凰朝冷笑不语。异能的存在是天地法则无法解释的，而她的能力则是遵循着“等价交换”的法则，两者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不同的。修罗偏要误会，她自然也乐得她自圆其说。
见凰朝沉默，修罗笑了一下也不再多话。
这个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所谓的A区边缘。言桧深吸一口气，将手贴在门上，异能启动。这几日下来他的异能提升了不少，以前用不了多久就头晕目眩，如今却是一路轻轻松松地用下来也不觉得累——当然，他不知道其中凰朝的半成品灵丹也有很大的功效。
在墙壁缝隙间细微的声响中，合金大门缓缓开启。
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的门扉上刻着几个闪闪发光的大字：妖精森林。
从陈博士的资料中得知，研究所的每一区都划为两部分，实验区和生态区。前者顾名思义，后者……之前他们所见的侏罗纪公园便是“放养”实验体的生态区。要接触那些“成功”的实验品，无疑是选择生态区更为合适。
只是……上次是侏罗纪公园这次是妖精森林？虽然对那群研究人员的取名能力不敢恭维，一行人还是选择了开启这道门。
和上次一样，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其中唯一的落脚处便是那狭小的升降台。
升降台在言桧异能的控制下缓缓地下降。凰朝望着下方一片潮湿的褐色土地皱眉：“沼泽？”
土地……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土地了，应该说是淤泥才对，尽管表面覆盖着一层墨绿色的似是青苔的物质，还有藤蔓之类的植物浮在表面上，但是偶然从缝隙中钻出的几个沼气泡却证明了这并不是绿油油的草地，而是择人而噬的沼泽泥地。
他们这样直直降下去的话，势必会没入沼泽。更糟糕的是，他们下方的一大片区域内几乎全是这样的沼泽。
凰朝想了想，运起灵力在沼泽之上凝结出了一段厚厚的冰层。泥沼之中水分充沛，所以她并没有耗费她太多的灵力。满意地点点头，她一马当先地走了上去。冰层微微沉了一点下去，但是依旧稳稳当当地托住了她的身体。
其余几人见状精神为之一振，也随之踏了上去，凰朝估算着几人的体重，又将冰块加厚了一点。待到所有人都站上去的时候，圆盘状的厚冰已经沉下去一半有余。泥沼极为粘稠，如此大的冰块活动起来受到了极大的阻力，所以凰朝只能控制着冰块缓缓向前移去。一边移动，她一边还不忘用精神力在泥沼之上来回扫描。
精神力的确可以穿透这世间的大多数物质，但是难易程度却和物质的密度有关。她现在用的精神力还是从银离那儿“借”来的，终究不能达到如臂使指的地步，所以为了避免无谓的消耗她还是选择放弃扫描沼泽内部。
不远处，一段棕黑色的烂木头慢慢地向他们了飘过来。
[那个是……鳄鱼？]脑海中，能够“看”到她所见一切的银离惊呼道。
[也许吧。]同样看到那根“烂木头”的凰朝淡淡地应道。
沼泽里为什么会有鳄鱼？她直接放弃了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精神力锁定了这位“不速之客”。而后者，仿佛全然没有知觉似的越靠越近。
言桧提着沙漠之鹰紧张地瞄准了它，只要对方稍有异动，无情的子弹便会射穿它的头颅。而他的身后，修罗微微眯起眼，轻快地笑道：“交给我好了。”
凰朝挑眉看着她。
“呐，我在你眼里只是个失去了精神力的脆弱女人。我讨厌这种看法，总得给我一次机会证明下自己的实力才行吧。”她舔了舔嘴唇，“我可不想被当成没用的废物抛弃呢。”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轻笑着意味深长地望着苏娜的方向，似是警告又似是威胁，后者身体微微一抖。
凰朝双手抱胸冷哼出声：“行，那就交给你了。”
第六十四章 魔鬼藤与妖精
修罗看着那条由远及近的鳄鱼，勾起唇角露出妩媚的笑容，半眯半睁的朦胧眼神仿佛在打量心仪的情人而不是丑恶的怪物。手腕轻翻，两枚一寸长的小刀片出现她的手中，在白皙纤长的指间闪烁着寒光。手腕一抖，刀片激射而出，竟是不偏不倚地插进了那鳄鱼露出泥沼的眼睛，然后穿过眼窝里最脆弱的部位直直刺入它的大脑。
就算是丧尸，作为中枢的大脑被毁后也会死亡。
事实上，被刀片扎中后鳄鱼的确抽搐了一下不动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后，居然又动了起来，缓缓地向他们靠拢过来。泥浆流动？在场的几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自欺欺人的理由。更令他们惊异的是，这鳄鱼眼睛处流出的液体竟然是墨绿色。
修罗眼中的笑意不减，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那鳄鱼靠近，丝毫没有再次出手的意思。
鳄鱼慢慢地向着他们游来，覆盖着黑褐色厚重鳞甲的身体埋在泥沼之下，只露出鼻子和眼睛等突出的部位。如今，它的双目已毁，墨绿色的血液从空洞的眼窝中流出，在泥沼中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让人不由地联想到“鳄鱼的眼泪”一词。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修罗突然出手了，六道寒光从她的指间激射而出。蕴含了极大力量的一击，竟将在整个鳄鱼头划出了无数刀痕。这一下，如同宁静湖面中投下的石子，搅动了看似平静的沼泽地。
鳄鱼猛地仰起头来，作出扑咬的姿态。众人警戒着，却赫然发现这所谓的“鳄鱼”竟然只是个空壳。那身鳞甲之下，竟然空空荡荡地没有一丝血肉，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交织缠绕在一起的藤蔓，一端没入沼泽之中，另一端暴露在外面撑起了那张鳄鱼皮作为伪装。
现在，已经暴露的藤蔓索性彻底撕破了伪装，无数细小的藤蔓从泥浆中伸出来，短短的几秒便聚成了大大的一团，而且它的样子，似乎下面还有更多。藤蔓如同触手一般左右摇摆，笨拙地向他们的方向靠近。乍看之下，就像一团沾满了泥巴的烂草。
那团缠绕的藤蔓之上有几道细细的割痕，刀片嵌在其中，显然是方才被修罗所伤的，墨绿色的“血液”从那些伤口处流出来。藤蔓似乎也有痛觉，它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受伤枝条缩回去，将它们保护起来。
修罗甩手又射出了几片刀片，从不同角度向藤蔓射去。那团藤蔓看起来硕大无比，实际上它的枝条却极其脆弱，面对锋利的刀片几乎是一削即断。藤蔓快速地将受伤的枝条收了回去，接连几次受挫，令它似乎有点害怕，触手般的藤蔓挥舞了一会儿，却再也不敢贸然靠近了。
凰朝操纵着浮冰向前漂移。这团藤蔓也慢慢地紧跟其后，见他们没什么反应，无数枝条便舒展开来张牙舞爪向他们探去。稍一靠近，便是两片刀芒扎了过去，藤蔓一颤，急忙缩回枝条拉远距离。过一会儿见他们没有追击，又缓缓地跟了上去。
一来一去好几个回合，一直到他们乘着浮冰踏上了真正的地面，这藤蔓还是在沼泽的边缘徘徊，既不肯放弃又不敢攻击。
试探了几次，确定了这藤蔓无法“上岸”也没有能力伤到他们以后，几人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点，开始好奇地打量这团不知名的“植物”。
“你们看，它像不像一个胆小鬼？”修罗玩弄着指间的刀片，笑嘻嘻地评价道。
“也有可能是故意示弱。”凰朝面无表情地说道。
“唉，别把所有生物都想得那么阴险嘛，也许它只是在表示友好？”
凰朝挑了挑眉不语。
“开个玩笑。”修罗把一簇头发绕在手指上不停打卷，“我只是好奇它是什么东西罢了。”
“你想带它走？”凰朝讥讽地挑起嘴角。
“当然……”修罗理所应当地笑道，“不。”
凰朝冷哼，不愿搭理她。就在这时，她的感应范围里突然微微一动。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呼喊：“别动！”
偏了偏头，凰朝正看见一支燃烧的火箭从旁边的树林中破空而来，穿过他们的所在之处落在沼泽中的藤蔓之上。火势染上枝条，忽的一下蔓延开来。
高温的灼烧令藤蔓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它试图像先前一样将被烧着的枝条收回去，但是火焰却沾到别的枝条上造成了更大的痛苦。最后，它发现了将枝条浸入潮湿的泥沼中可以熄灭火焰，于是一股脑地缩了进去，在泥沼表面留下几个泡泡后再也不敢探出来了。
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看得几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而旁侧的树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两道人影出现在茂密的林中。
不，那两个，应该不能被称之为“人”才对。
从基本的特征来看，他们显然是一男一女。女的长相清秀明眸皓齿，面容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女，但是她的下半身却不是人腿，而是一条长长的蛇尾。男的看上去像是六七岁的小男孩，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极为灵动，让人看了一眼便心生喜爱……当然，如果忽略他头上那对一颤一颤的猫耳的话。
两“人”的装扮极为原始简陋，身上仅仅披了一层不知名动物的皮毛充当衣物。蛇女手里持着把木质的长弓，背着一只小巧的箭篓。显然，刚才那支一火箭便是她射出的。
几人的脸色各异。尽管早就知道研究所在进行某种将人与动物的基因结合在一起的实验，但是当这些“实验体”真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却仍不由地生出了一种荒诞无比的感觉。如果是丧尸还好，宰了就行，但眼前的这两个却明显是有神智的……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惊讶，那个猫耳男孩几步走到他们面前，指了指沼泽中那藤蔓沉下去的地方：“魔鬼藤，怕火。”他的语气极其认真，但是这样一种严肃的语气放在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身上，却有种故作老成的感觉。
凰朝看了他一眼：“这东西叫魔鬼藤？你们取的名字？”老实说她倒是没其他几人那么震惊，在她那个时代，花花草草猫猫狗狗都能修炼成精，出现几个化形不彻底的妖精，根本不值得惊讶。
猫耳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们是谁？”她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猫洛。”猫耳男孩指指自己，又指指沉默不语的蛇女，“蛇蕊。”
这个，说的应该是名字吧？几人恍然想道。
猫洛顿了一会儿，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指指他们：“……神使。”
第六十五章 神使
神使？这个突如其来的名字令几人面面相觑。
“神使……那是什么意思？”苏娜不明所以地问道。
猫洛看了他一会儿，指着他们一一点过来：“你们，神使。”
……还是等于什么都没说。
言桧叹了口气，努力克服对于那对猫耳产生的怪异感，试探着问道：“你说的那个神使，是‘神之使者’的那个神使？”
猫洛点点头，又伸手指指自己：“我，祭司。”
什么和什么啊？又是神使又是祭司的，他们是穿越到哪个原始时代了吗？于是言桧求助似的望向站在一边的蛇女蛇蕊，他已经发现，眼前的猫耳男孩的语言能力并不强，至多只能用几个简单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可是，蛇蕊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头，然后又指指猫洛，点头。
“祭司，说话，她……”猫洛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想了一会儿却表达不出来，只好做出和她一样的动作，又是指自己的嘴巴又是摇头。
凰朝挑眉：“你的意思是，你是祭司所以会说话，而她不是所以不会？”这点观察力和理解力，她自认还是有的。
猫洛低头认真地思考起这句话的含义，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边的蛇蕊却已经拼命摇起头来，过了一会儿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点了两下头，又摇头。
一干人被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肢体语言弄得莫名其妙。
“那么换一种说法。”凰朝眼也不眨，“他能说话所以才当了祭司，而你不可以，是吗？”
这回她终于点头了。
看来，尽管她不能言语，但是智力却不低，至少对这前后两句话的逻辑顺序还是能分得清的。凰朝得出结论。
修罗笑眯眯地揉揉小男孩的脑袋，后者似乎被她无礼的动作弄得有点生气，气鼓鼓地退后一步狠狠地瞪她：“你，别动！”他双手叉腰大喝一声，可是自身的年龄摆在那里又哪儿有气势可言？
修罗笑得花枝乱颤，结果却招来小男孩更为“凶狠”的眼神。凰朝冷冷地斜睨她一眼，她才微微收敛了一点，笑声却还是止不住：“哈哈，可爱的小猫咪，来，告诉姐姐，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吗？”
猫洛仍在生气她不经允许乱摸自己头的举动，所以回答起来不情不愿：“不，七个，神使，一个。”
凰朝点点头，见其余几人都盯着自己看，便当起了翻译：“这里有七个人，其中一个是像我们一样的‘神使’。”说完她又望向小男孩：“能见见他们吗？”
猫洛欣然点头。
这里的空间极大。先前的“侏罗纪公园”凰朝仅仅逛了一小片区域便退出来了，所以并没有直观的感受，而现在，他们走了近一个小时依旧在林子里徘徊。当然，这一个小时是绕了弯的后果，因为这看似正常的林子里几乎有一大半地方都被沼泽所占据，有时候看起来明明很正常的地方一脚下去却是湿湿的粘土，埋过脚踝直往下陷，把几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有两位“原著居民”带路，这种情况遇到的倒也不多，大部分都险而又险地避开了。
一路上，几人不停地向小男孩提问，对方回答后连猜带蒙地推敲出他的原意，再求证……猫洛对他们几乎是有问必答，从不隐瞒，所以虽然语言交流上有点困难，但一路下来几人对于这里的情况还是了解了个大概。
这些半人半兽的生物以“妖精”自称，而他们所在的这个生态区则被他们简单地唤作“森林”。
森林里的妖精性情不一，有的喜欢群居有的喜欢独行，有的性情温和有的暴戾嗜血。这便使得他们慢慢分化成了几个部落，以小团体的方式生存。
此外，并不是所有的妖精都拥有人形，比如沼泽中的魔鬼藤，它们喜欢抽空猎物的血肉然后披着猎物的外皮伪装成它们的模样。魔鬼藤的缠绕性极强，一旦被它们缠上就不可能挣脱，但是这种妖物却天生胆小怯弱，只要表现出足以伤害到它们的力量就会退缩。火，恰恰是它们所害怕的东西之一。
值得一提是他们的出生和死亡。妖精没有“父母”的概念，他们的记忆是从森林开始的。神使会在一个特定的时候出现，将年幼的他们送至圣树之下，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部落都会聚集过来挑选合适的幼儿带走，一点一点抚养他们长大。
活下来的妖精们会在森林里度过一生，但是几乎没有谁能做到正常的老死。觅食、厮杀、逃亡……森林里的生活是残酷的，强者为王。但是除了被杀死以外，更多的死亡原因却是——狂化！
狂化没有预兆，只是有一刻，前一秒还好好的同伴突然倒地痛苦地抽搐，哀嚎挣扎了一段时间后，他会重新站起来，只是那时候的他已经失去意识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怪物。他们没有感情不怕受伤，只要一息尚存就会持续疯狂地攻击身边所有的生物。倘若被攻击到，即使只是轻微的抓伤咬伤，受伤者不出几日也会发疯狂化。
但是，这样的感染却极少发生。因为神不会允许这杀戮的蔓延，在狂化者失去意识的一瞬就会被神用火焰由内而外化为灰烬。
这样的残酷的死亡，是神对于有罪者的惩罚。但是，神却欣赏意识坚定的妖精。所以神使许诺，只要在经历过狂化的痛苦后还保留意识，非但不会被毁灭反而还就能获得离开森林前往神界的机会。
几人面面相觑。这些内容几乎全是凰朝一人凭着猫洛零碎的讲述拼凑出来，当然都是得到对方认可的。但是什么妖精、圣树、神使……他们真的不是穿越到玄幻小说里了吗？
除了狂化那点，那描述像极了丧尸病毒发作时的情形，却又不完全一样。因为从这些“妖精”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早已感染了病毒，只是不会立即发作而已。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被发作者抓伤咬伤会成为病发的诱因。
几个人皱起眉头苦思冥想。他们都拜修罗所赐，听说过“导致丧尸化的不是病毒而是死亡能量”这一爆炸新闻，虽然半信半疑却也往更深处想了一想，但是现在，他们却难以在两者间找出一个平衡点来。
“祭司，说话，厉害。”末了，猫洛仰起头骄傲地说道。
凰朝结合他的神情还原出了他原本的意思：“祭司因为能用语言和神使沟通，所以成为了妖精中地位最高的存在。”说这话时，她眼底深处泛着彻骨的冷意。
被造出的实验品却将创造者奉为神灵……真是愚昧的悲哀。
这样的罪恶，究竟该由谁来承担？
第六十六章 祭司
“穿过去，山洞。”猫洛伸手一指前方说道，可惜他嘴里说着山洞，手指的地方却是一片的竹林。
凰朝叹了口气：“穿过竹林，那里有个山洞。你们部落的人就住在那里，对吗？”
猫洛愉悦地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即能理解他的意思又不会随便欺负他的姐姐很有好感。
众人有一种近乎膜拜的眼神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少女，一路上若不是她在兼职翻译，恐怕他们几个至今都会处于不知所谓的状态吧。凰朝耸了耸肩不以为然，事实上，她的这种能力也并非与生俱来，只是因为和形形色色的生物接触得多了而已。它们中从来就没有确定的语言，有些甚至无法发出声音，和它们交流的时候更多情况下都依赖于肢体语言或者是情绪的流露。
像她对于人类的语言虽然有所涉猎，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语言结构还是表达方式上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新兴的词汇她根本就是闻所未闻。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他人意思的大致理解、学习和使用。这就是为什么她顶着小艾的身份活到现在还没有被揭穿的原因。
“你……”言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对上少女的目光时却又吞了回去，“没什么。”
凰朝挑眉。
“咳……”言桧有些尴尬，“我只是觉得，平时的你很少说这么话而已。”
一旁，苏娜连连点头深以为然。通常情况下，少女都是处于你不问她就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状态，像现在这样主动兼职翻译的情况……实在是少见啊。
凰朝眼角微跳，扫了两人一眼根本懒得搭话，后者在她犀利的眼神之下默默地低下头。很多情况下她的确不爱讲话，但那只是因为没必要……比如说，现在。
竹林不大，但奇特的是这些竹子大部分都生在湿漉漉的泥浆中，几人对这森林里遍地是沼泽的情况也见怪不怪了，所以只是沉默地跟着猫洛身后踩着浮在泥浆之上的根系前行。
穿过竹林之后，视野豁的一下开朗起来。没有了茂密树丛的遮掩，一个小小的山丘出现在眼前。蛇蕊将弓箭背在肩上，双手抓住靠在山丘的侧面的巨石，下身蛇的躯体盘起，猛地一用力，居然将那比她重了好几倍的巨石生生举了起来。
凰朝微微有些惊讶，她自然看得出来，蛇女没有任何灵力或是异能，仅仅凭借纯粹的肉体力量便举起了巨石。这份力量，早已超越了普通人类的极限。
相比之下，猫洛对于她的巨力已经习以为常。他点了个火把，向几人招招手，率先俯身钻进了巨石后方黑漆漆的小洞中。几人对视了一眼，鱼贯而入。在此期间，蛇蕊一直举着巨石站在旁边，直到他们全部进去之后才挪动着蛇身倒退着进入洞中，然后将手里的巨石重新堵在了洞口。
石洞很狭窄，几人只能俯着身前行，但是在走过最初的一段后却豁然开朗起来。整个石洞人工雕琢的痕迹很少，绝大部分都是天然形成的。两侧的石壁上隔一段路就会有燃烧的油灯，下方的托盘中盛装着乳黄色的不知名油脂，支持着油灯的燃烧。
石洞中地岔道很多，猫洛带着他们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了一处石洞中。与先前所见的不同，这石洞中放置了一些简陋的碗碟器具，大石洞旁又连接了四个小石洞，上方挂着草编的门帘，显然已有“房间”的雏形了。
“等。”猫洛转过头说了一声，然后掀起了一处草帘钻了进去。这一次，蛇蕊没有跟随他，而是站在那洞口垂首而立，神色恭敬。
在妖精之中，祭司的地位最高。而猫洛所在的这个部落，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位祭司，比猫洛年长，就连猫洛的语言也是他教授的。所以从很大程度上来讲，他才是这个部落的灵魂人物。里面的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位祭司吧。
里面传出了低低的话语声。众人自是好奇，纷纷竖起耳朵，可是还未等他们听到些什么猫洛就已经再次掀起草帘走了出来。
“进来。”他向众人招招手。
祭司的形象和他们的想象没有多大差别，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除了双手皮肤上薄薄的白色绒毛和指尖尖锐的利爪外和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老者坐在石椅上，猫洛走过去蹲坐在他的身边。老者拍了拍他的脑袋，冲走进来的他们颔首一笑：“很抱歉不能亲自迎接，诸位神使见谅。”他的语言倒是流畅。
总算找到一个正常交流的对象了。言桧暗自松了口气，凰朝那翻译的工作是做得不错，但是不知为何他明明是得益的那个却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修罗看着那老者，却是微微皱起眉头。从人类的角度来看，这老者大约七八十岁的年纪，但是，倘若身为实验体的他都活了那么久，那这处处透着诡异的研究所又该存在了多久呢？在猫洛的口中，他们的部落可不止只有一代祭司啊。
从科技的角度来看，外界在百年之内恐怕是无法赶上的，这个数字虽然令人震惊却还能接受，但若从老者年龄的角度推算……岂不是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的封建时期？
老者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摸着手上干枯的皮肤微微一笑：“别看我这样，也许我的年龄只有你们的一半。”
一半？除了凰朝之外，其他几人都齐齐露出了讶异之色。要知道，他们几个中年纪最大的大概也就是沉默稳重的蜘蛛了，但是细看之下也不过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至于最小的……大概要属尚未脱离“少女”时期的凰朝了吧。当然，仅指外表年龄。
“你……”言桧疑惑地皱起眉。
“妖精的衰老速度很快。”老者轻轻地解释道，伸手拍了下猫洛的肩膀，后者嘟着嘴巴，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顺从地走了出去。
待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老者才转过头看向几人：“我叫狐丘，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他的语调轻快，全然不符合老年人的形象，弄得几人一愣一愣的。
凰朝挑眉，不为所动。
狐丘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下去，然后他看着几人，声音极低却很清晰：“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神吧？”
第六十七章 森林劫难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神吧。”狐丘轻轻地说道，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叹息。
只是，这么一句话突然从他的口中道出，却让知道真相的几人微微一愣。
凰朝面不改色：“你知道答案。”她的语气，同样是肯定的。
“我只想得到证实。”
“有必要吗？”
狐丘笑了一下，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在你们之前，也有人来过，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用了“人”这个字眼，而不似其他的几位将他们这些外来者称为“神使”。
凰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修罗却抚弄了一下长发：“哦？是怎么样的人？”最后一个字，她有意识地加重了读音。
狐丘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那般：“可惜，几个小时前他便离开了，不然你们倒可以见见他。”
“一个人？”
“是的。”
几人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本以为来者可能是误闯的幸存者，但是只有一个人的话……他是如何在这危急重重的研究所里生存下来的？
狐丘笑笑，换了一个话题：“你们所在的神界，和这里很不一样吧？”他又用上了“神”这个字眼。
[注意点，这个家伙有问题。]脑海中的银离突然出声道。
凰朝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只是点点头：“嗯，猫洛和我们说过一点。”
说过……大伙儿齐齐黑线，那种说话方式，大概能听懂的屈指可数吧。不过在看到少女冷然的脸色时，他们一致选择把这句话默默地吞回肚里。
“那孩子……”狐丘摇摇头，“的确，我们的森林位于神的法则之下，生活虽然艰辛却算是平和。但是在从一个多月前开始，一切突然变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银离恼怒地大喊。
凰朝眼都不抬一下：“狂化？”她入乡随俗地用了这个词。
[真是好心没好报！]银离忿忿地说道，[到时候别怪本少爷没提醒你！]
“看来你们和那孩子的交流挺愉快。”狐丘笑笑，他自然直到猫洛的表达能力如何，“那我就不多说了。妖精的寿命短暂，但是能够做到平安老死的依旧不多，死因绝大部分都是狂化。神是公正的，他不会姑息任何一个有罪者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者。所以，我们甘愿承受神的惩罚。”
精神力波动了一下，凰朝“看见”自己的感应范围内有一个陌生的气息出现，集中精神力向前探去，甬道里出现的居然是一个背生双翼的少年。身处狭窄的石洞之中，他不得不收敛了翅翼用双腿跌跌撞撞地奔跑，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衣衫……
凰朝眉头微挑，却什么都没说。
“但是突然有一天神的法则失去了作用，狂化者不再以死亡作为终结，而是化身嗜血的恶魔，将这伤害传递下去。直到现在，整个森林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面貌，到处都是渴望血肉的怪物。我们好不容易躲开了它们的追捕，却不得不终日东躲XZ苟延残喘。”大祭司自然看不见石洞外的情形，他只是缓缓地说道，眼中隐有沉痛之色一闪而过。
据猫洛的叙述，先前那些狂化者会体内爆出的火焰吞噬。他们不知道，凰朝等人却是心知肚明，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那些研究员搞的鬼，植入个微型炸弹之类的东西，一旦发现实验体脱离控制就引爆。现在，那些个研究人员都自身难保了，谁还有闲工夫去管这些啊？
石洞之外，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近了。一直守在附近的蛇蕊也看到了他，捂着嘴无声地惊呼。少年直接越过她，径自拉开了门上悬挂的草帘。
他的脸色极差，就连神色也有些恍惚，显然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看都没看几人一眼，只是死死地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大祭司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狐丘的脸色一变，片刻之后才冲他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少年的神情稍稍一松。他的身体本就到了极限，方才全凭一股狠劲支撑着，如今精神松懈之下竟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后方赶来的蛇蕊急忙扶住他的身体，一脸焦急望向大祭司。
狐丘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在少年身上查看了一会儿，摆摆手：“他没事，只是体力透支了而已。”
蛇蕊，以及听到动静随之赶来的猫洛听到这句话都齐齐松了口气，但他们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紧张地看着狐丘。凰朝几人也静静地看着这位“老者”。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他们几乎来不及反应。所以，他们在等待一个解释。
狐丘叹了口气，神色凝重。“这恐怕是个坏消息。”他苦笑道，“狂化者发现了这里，为了阻拦它们并且将这个消息传递回来，我们又失去一名同伴。”言毕，他充满歉意地望向凰朝几人：“尊贵的神使，很抱歉将你们卷了进来。这里的地形复杂，它们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必将尽全力护送你们离开！”
一旁的猫洛神色微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狐丘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住口！”狐丘板起脸呵斥道，不得不说，他虎着脸的时候还是挺有威势的。
猫洛闭上嘴巴，但是却仰起脖子倔强地与大祭司对视。
凰朝瞄了他一眼，声音冰冷：“神救不了你。”她的气质本就清冷，此刻用那种冷然的语调说起话来，隐隐地竟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
猫洛轻咬下唇，最终却是低下头。
言桧叹了口气。他早就看出来，这个孩子并非无缘无故地将他们带来这里，而是存了几分寻求庇护的意思。毕竟，在他们的世界观中“神”的地位至高无上，那么，身为神使的他们也一定能保护自己免受伤害。
这份小小的心机，说到底只是一个孩子焦急而又迫切的愿望罢了。他不忍驳斥却也无法满足。
在这末世之中，他们都是渺小的蝼蚁。
第六十八章 尸群（一）
“它们应该没那么快找到这里。”狐丘沉声说道，“狂化者的智力不高，这里的复杂的地形应该可以牵扯它们一会儿。”
凰朝点点头，她的精神力感应范围内的确没有丧尸或是其他生物，而她也不希望它们出现……那点距离范围内高阶丧尸同样能锁定她的位置，她的先知先觉占不了任何便宜。虽然不确定这里的狂化者是否能像丧尸那样对她的生命气息有独特的感应能力，但是她可没有以身试法的兴趣。
石洞内的道路弯弯曲曲的，无数岔道弯路纵横交错，如果没有人带路，还真难找到正确的路。但是，几人依旧能感觉到狐丘并没有带着他们前往另一个出口，反而是向岩洞的更深处进发。不过这时也不是提问的时候，所以他们压下乐满腹疑虑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狭小的石洞之中，仰首望去，上方的岩石崩裂出了好几道裂痕，碎石和泥土窸窣地掉落下来。石缝之间，触须状的植物根系硬生生扎了进来，垂落在半空之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凰朝看到那些根系微微晃动了一下。
“死路？”修罗轻挑起嘴角，似笑非笑。
狐丘看了她一眼也不解释，只是慢慢地踱步到那细密的根须之下，伸出手抚摸着那些根系，神情似是哀叹似是悲伤。
然后，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垂落的树根竟然轻轻摆动了起来，像是在回应他的叹息一般轻拍了一下他的手。随后，那些层层叠叠的根须像是活了似的，一点一点翻卷上去。窸窣的土石飞飞扬扬地掉落下来，一束亮光透过迷蒙的尘土照射进来，待到尘土散去后，头顶上赫然露出一个仅供一人出入的洞口。
根须翻卷至几人面前，拖曳到地面上形成了一架结实的梯子。蛇蕊将昏迷的少年交给狐丘，巨大的蛇尾缠绕着梯子蜿蜒而上，很快就蹿出了洞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她才回过头，冲下面的大伙儿一点头。
待到爬出了那洞口，几人才真正看清了这怪树的全貌。
怪树，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
深植于地下的根系，灰褐色的树皮，郁郁葱葱的枝叶，毫无疑问，这些特征都是属于植物的。但是，这“植物”却偏偏生了个人形的轮廓。
往下，树干从中下端分成两半，斜斜地埋入地下，像极了双腿。往上，树枝从双臂的位置延展开来，明明该是最为枝繁叶茂的树冠处却生了颗奇怪的瘤子。说是瘤子也许并不恰当，因为细细看去，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赫然是一张模糊的人脸！
如果魔鬼藤还能勉强解释为捕蝇草之类肉食性植物，那么一棵人形的、还能够自主移动根系的树则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当成没有意识的“植物”了。
人和树的结合体？
实话说，看到拥有动物特征的妖精时他们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如此震惊过，因为这样的基因结合外界早有传闻，只是未曾付诸实践罢了。但是动物与植物的结合……这也太夸张了吧？！
稍有点知识的人都知道，动物和植物的细胞从本质上就不同，而其中蕴含的基因链更是天差地别……
狐丘走上前，拍拍这怪树粗糙的树干，轻声说了句什么。怪树晃动了一下树枝，然后在几人惊异的目光下，怪树的一条“腿”微抬，那些繁茂的根系又纷纷扎入了土中，重新封死了那个出口。
“你……”狐丘脸色大变，死死地按住树干，“不可以！”
怪树不再动弹了，只是像一棵真正的植物那般伫立在那边，任凭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在那般寂静的沉默中，凰朝突然读懂了这怪树的思绪。
他不愿离开。
植物的本性是宁静的，如果不曾人为地搬动它，那么它便会永远地扎根于一处，从最初的发芽，到最后的枯败。这丑陋的树妖无疑继承了植株的特性，与其一次又一次痛苦地从土壤中拔出根系，还不如伫立在那里静静地面对死亡。可能的话，兴许还能为同伴阻挡一下后方的追逐者？
狐丘的脸色变换几番，终于长叹一口气：“好吧。”
树枝随风摇晃，似是感谢又似是告别。
猫洛难过地低下头，眼眶红红的，蠕动了一下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它们来了。”少女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硬生生地破坏了眼前这一幕堪称生离死别的场景。
猫洛猛地一个激灵仰起头。
凰朝根本不看他，只是死死地盯住前方的树林。那里，空无一物。但是她的精神力探测结果却告诉她，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一群丧尸正向他们围拢过来。从它们半人半兽、甚至半人半植物的外形来看，明显是这里的“土著”，但是那干枯腐烂、即使受了伤也毫无知觉的身躯却毫无疑问是属于丧尸的。
所谓的狂化者，果然就是丧尸！
若真要说它们与普通丧尸有什么不同，大概要数速度了。这不是错觉，这些丧尸的行动速度的确要比她以往所见到的迅速很多，有一部分较之正常人类甚至已经相去不远了。也就是说，人类凭借动作反应取得的优势将在它们面前荡然无存。
言桧奇怪地看了少女一眼，他自是知道她那种不用眼睛也能知道周遭一切的感应能力的，但是，能让她露出如此凝重神色的却是头一遭。在他的印象中，凰朝虽然性情冷漠，但在这份冷漠之下却始终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即使面对再强大的对手也是一样。
就仿佛……这凡尘的一切，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如得了她的眼。
他想的没错，凰朝的确有些隐隐的担忧。
丧尸的数量太多了，小小林子里竟有数百只之多，密密麻麻的宛如尸海。一时间，她的感应范围内几乎挤满了怒吼的丧尸。即使这其中变异丧尸的数量并不多，但是这些……即使只是普通的丧尸也足够把他们这些人磨死在这里。
然而，让她真正感到异样的却不单单是数量。
这么多丧尸，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一瞬之间全部地挤进在她的感应范围之内，待到她察觉的时候，已经身处丧尸群的包围之中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洞察了她的精神力，然后在边缘聚集起大片的丧尸，然后突然间发动袭击一样。
这种仿佛被看穿了的感觉，才是她不安的源头。
第六十九章 尸群（二）
当浩浩荡荡的丧尸大军出现在林中的时候，诸人的脸色几乎齐齐一变。
言桧抬起枪瞄准几只冲在最前面的丧尸砰砰就是几枪，子弹飞过后，那几只丧尸的脑袋上多了一个血洞。可惜，他的攻击对于这个庞大的尸群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前面的丧尸倒下后，后面的便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
“太多了。”他沉声说道。
他们所处的地方，一面是潮湿的沼泽地，一面是光秃秃的岩洞，剩下的两面全是茂密的树林。如今，两侧的林子里都陆陆续续地冒出了许多丧尸。一眼望去尽是残破僵直的躯体，让人看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回……去？”猫洛毕竟还是个孩子，见了这阵势不由地脸色发白，本来不怎么熟悉的语言此刻说来更是结结巴巴。
“不可能。”狐丘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被前后夹击，那就插翅难飞了。”
他看了眼背生双翼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年，这孩子拼了命传回狂化者逼近的消息，只是那些怪物究竟到了那里，他却是无从知晓。也许，已经搬开了他们放置在洞口的巨石？地下岩洞复杂的地形固然对他们有利，但若是被堵在岩洞里的话，他们当真是必死无疑了。
凰朝沉默着没有动，毫无疑问她是赞同狐丘的看法的，退回去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将精神力逼成一条线向远处探去，如同钟盘上指针一般以自己的身体为圆心缓缓绕过一圈。丧尸群的数量虽多，但是它们的分布并不均匀。比如，西面和东南面的丧尸数量相对较少，如要强行突围的话，无疑选择这两个方向最为容易。
但是，这个“容易”只是表面上的。凰朝的精神力已经感知到，在西面的林子里，一只长着人脸的巨大蝙蝠正趴伏在树冠上，充斥着血丝的红眼睛写满了贪婪，直直地隔空望着他们的方向。
变异丧尸。凰朝几乎在一时间便确定了它的身份。但是具体是二阶还是三阶甚至是更高级别的变异，她却是无法判别的。它们的区别仅仅在于是否诞生“异能”，而这种东西，光凭精神力的扫描结果却是无法判别的。
东南方向，她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料想那里也不会是什么安全的避难所。
高阶丧尸对低阶丧尸有一定的威慑力，所以普通丧尸会下意识避开那些变异的强大“同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至今为止所见到变异丧尸都是独来独往的原因。即使是一同参与“觅食”的现在，它们仍然不屑于与普通丧尸为伍。
“向西走。”她冷冷地开口道。
言桧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他自是知道凰朝有某种特殊的精神感应能力，再加上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少女所作出的判断几乎全是当时最为合适的，虽然很多时候对方根本懒得解释理由，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对她的信任。
生活在这里的几个妖精诸如蛇蕊虽然有几分蛮力，但是对上变异丧尸却还差得太远。己方这边，苏娜早就躲在他们后面瑟瑟发抖了，言桧的异能虽然强悍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无法发挥，至于半路杀出来的修罗和蜘蛛……纵使一者失去了精神力这最大的依仗，但她丝毫不怀疑这两人的战斗力仍旧在她之上。
眼底寒光微闪，且不说她从来没有依赖他人能力的习惯，这两个自称传承者事实上来路不明的家伙……她可不想背后被捅上一刀。
青色的龙吻长鞭从腕间抖落，隐隐有青色的辉光从中溢出，裹着少女的身形如同凌厉的出鞘之剑一般向着前方的丧尸群迎去。
丧尸们嘶吼着扑向了这个送上门来的美味“食物”，最原始的食欲支配着他们的身体，令那畸形的身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几乎在同一时间，数只发黑腐烂的手狠狠地抓向了少女所在的方向。
与这些丑恶狰狞的怪物相比，凰朝的动作绝对堪称优雅的艺术。足尖微点轻盈地跃起，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鹏仿佛要冲上云霄，长鞭在她的手中挥舞着带道道青色的炫光，伴随着她的一起一落舞动飞旋，恍然间如同世间最瑰丽完美的浮光掠影。
只是，与少女近乎舞蹈般的轻盈身姿截然相反的是她的力量。长鞭似有灵性一般在她的手中飞舞，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的落点——比如丧尸脆弱的脖颈。
与身体的其他部分相比，丧尸用于支撑头颅的脖颈和人类一样是它们身体的要害。凰朝出手毫不留情，通常一鞭子抽上去，整个头颅便凌空飞起化作一道抛物线投向别处，早已干涩凝结的黑色血块粘连在断颈处的血管里，随着躯体的倒地飞洒出来，掉落到地上与褐色的泥土化为一体再也无法辨认。
这是凰朝在炼化了器灵之后第一次借用银离的力量战斗，看起来，效果还算不错。
[这只是个开始。]银离冷哼一声，骄傲地说道。即使这件法器是用他的血肉锤炼而成的，两者灵魂的契合完全不亚于自然诞生的器灵，作为初生器灵的他仍然无法完完全全地掌控这件强大的法器。但是，只要给他时间，他有信心完全驾驭它。
凰朝冷冷一笑，根本懒得作答。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少女的身影便与丧尸群发生了激烈的碰撞，无数残肢尸骸倒在她的鞭影之下，不稍片刻便在叠起了一堆。
言桧紧跟在她的身后，沉着地持着枪将胆敢靠近的丧尸崩掉脑袋。因为异能的缘故，他几乎能做到弹无虚发，每一次枪响都会有一只丧尸殒命。
紧随其后是修罗和蜘蛛两人。蜘蛛的异能简直就是绞肉机，指尖的银丝拉出，根本用不着费太大力气就轻轻松松地割断了丧尸的脑袋。在他强大的能力之下，精神力被压制的修罗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只是闲散地跟在他身边，偶尔出现漏网之鱼时才掷出几片刀片。
四个人，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硬是蛮横地在尸群中劈开了一条道！
狐丘本来并不认同凰朝的决定，但毕竟几人的实力摆在那里，所以他叹了口气，明智地选择了跟上去。猫洛咬了咬牙也紧随其后，只是他毕竟年幼，当丧尸张着血盆大口迎面扑来的时候还是出现了片刻的愣神。
眼看锋利的爪子就要抓到他的皮肤了，千钧一发之际，他身边怪模怪样的树妖晃动了一下枝条，无数根系从地下抽出，缠绕住那丧尸的躯干和头颅，稍一用力，便将其扯得四分五裂。
树妖……从来都不是无害的存在。
第七十章 尸群（三）
猫洛趁此机会推开几步，躲开了丧尸的攻击范围。其余的几只丧尸欲追赶上来，却被横空伸出的枝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美食”逃跑，它们从口中发出不人不鬼的嘶吼声，突然恼羞成怒似的一口咬在了缠住身体的枝条上。
下一秒，它的躯体就被撕成碎片，但是那颗头颅却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已经失去了身体似的，紧紧地咬住嘴中的“树枝”。结合了人类与植物基因的树妖身体自然不是寻常的木质结构，被它这么一口咬下，表层的树皮崩裂开来，那伤口中竟是涌出了红色的鲜血。
纯粹的鲜血气息勾引起了丧尸们的食欲，它们果断地放弃了越行越远的猎物，转而向眼前的树妖发动了攻击。几乎在一瞬之间，树妖便被贪婪的丧尸们团团围住。
他不是真正的人类，甚至连半人半兽都算不上，但是他依旧会有知觉会感到痛苦，死亡能量同样会侵蚀他的身体。粗壮的根须抽离地面，狠狠向丧尸们抽去，近乎蛮横的力量将成片的丧尸撕成了碎片。但是，依旧有更多的丧尸不要命地扑，竭尽全力地吞噬每一口鲜血……
猫洛嘴唇动了动，眼睛里写满了愤怒与悲伤，最后，他捡起一块尖锐的碎石，狠狠地砸向一只丧尸的脑袋。
在前方负责冲锋，深陷丧尸群的几人逐渐感到吃力起来，不复最初的轻松了。四周的丧尸全被他们所吸引围拢了过来，所谓蚁多咬死象，他们再强悍，被如此多的丧尸团团围住也不由感觉到了压力。
其中，杀伤力最强的无疑是沉默寡言的蜘蛛了。指尖的银丝延展而出，又从四面八方环绕回来，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任何胆敢靠近的丧尸都被会毫不留情切成碎肉。一路走来，就他一个人杀掉的丧尸便有上百只，尸体都快堆成山了。但是，他的能力再强也并非毫无限制，略显粗重的呼吸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显示了他并不如表面上所显示的那么轻松。
异能本身的存在超越了天地法则，但是它的使用却仍旧位于法则之下。使用的时候虽然不会消耗精神力，却会让精神感到疲惫，就像长跑不会让你断手断脚却会把你累得半死一样。精神上的负荷远比肉体上的更为可怕，长时间的超负荷之下，甚至能将一个人变成白痴。
凰朝咬牙，灵力通过手臂传输到长鞭之上，龙吻长鞭之上青芒大盛，舞出道道鞭影，普通的丧尸一旦被扫到就难逃身首分离的下场。彻底死亡的丧尸尸体堆积起来，延缓了后来者的脚步，所以一时之间，她的周身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地带。
阶位越高的丧尸对生命的感应就越敏锐。她已经发现了，自己这块“唐僧肉”对于普通丧尸的吸引力远没有变异丧尸那么大，否则，这些个家伙一拥而上她还真招架不住。
“走！”凰朝沉声冷喝道，足尖一踏身形腾空而起。离得最近的一只丧尸猛地扑上前想要抓住她的脚踝，凰朝眼中厉芒一闪，左手成爪毫不犹豫地抓向丧尸的脑袋，一用力，丧尸的脑袋竟被她生生捏爆，白花花的脑浆溅了一地。
狐丘眼底闪过一丝讶然。他虽然知道这几位“神使”不是草包，但是这个看上去最为年轻柔弱的少女居然也有这么强的战力，着实让他惊讶了一番。只是，现在却不是呆愣的时刻凭着一股子强韧的意念支撑，他拖着老迈的身体带着几人奔跑起来，尽管气喘连连，却并没有落下多少距离。
前方，就是那只蝙蝠样的变异丧尸所在的地方。猩红的眼睛透过树梢，贪婪而恶毒地盯着他们这些逃亡者。
许是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威压，不少普通丧尸放缓了脚步踟蹰不前。但是，仍有一些不愿放弃的丧尸脱颖而出追赶了上来。这一部分应该是刚刚开始发生变异的一阶丧尸，力量更强速度更快，只是由于刚产生晶核的缘故无法对普通丧尸产生威慑，所以才不得不与它们厮混在了一起。
树冠之上，人脸蝙蝠扇动了一下翅膀，短小的后肢抓住一处树干，身体猛的向下翻转倒挂在树杈上，遥遥地面对面打量着几人以及他们身后跟随着的丧尸。眼底透着阴冷的光芒，它张开嘴巴，露出满口尖利的牙和长着倒刺的舌头。
一直关注着它的凰朝脸色微变，大喊道：“小心！”
那人面蝙蝠张大了嘴似乎想要呼喊什么，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从它的口中发出。片刻的沉寂之后，异状突起。宛如狂风过境一般，它的周身无数沙石飞扬而起，粗壮的树木被拦腰折断轰然倒地。以它的所在之处为中心，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席卷而来，破坏着森林中每一寸土地。
在凰朝喝出“小心”两字的时候言桧便已下意识地警戒起来，因为他知道以少女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轻易出言提醒的，能让她为之在意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所以，在沙石卷过他头顶的时候他便已经伏倒在地。
大地在颤抖，耳边隆隆的巨响淹没了所有的声音，仿佛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无望中孤独地飘荡……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整个区域已经是一片狼藉，土地像被犁过似的，树木东倒西歪有的被拦腰折断有的被连根拔起。就连先前追逐他们的那群丧尸也有不少被树木石块当场砸成肉泥，至于剩下的那些，也畏惧地不敢靠近了。
超声波攻击！凰朝找到了这丧尸力量的源头。
她自己也不好受，灵丹对于身体的改造使得她的五感比普通人类更为敏锐，再加上声波本来就具有一部分精神伤害的特征，尽管她及时收回了精神力，但是这人耳无法分辨的超声波依旧令她头晕目眩，只觉得太阳穴处一颤一颤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般。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银离在她的脑海中咬牙切齿。凰朝使用的那部分精神力本来就是由他共享的，所以此刻他自然也是感受了那种庞大的压力。
凰朝眯起眼，眸光冷厉：[不过是个死物罢了。]
第七十一章 冲杀
人面蝙蝠倒悬在树上，再次张大了嘴企图发动攻击。
凰朝自然不会让它得逞，冷哼一声，冰棱飞旋着激射而出。蜘蛛比她更快一步，银丝如同一张大网一般向着它当头罩去。
见势不妙，人面蝙蝠生生收回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啸，双翅一张直直地腾飞而起。蜘蛛的银丝绕过树杈向它绕去，后者无奈，不得不再次降下身形避开这攻击，一缕银色的细丝擦着它的头顶飞过。
蝙蝠恼羞成怒，扭头大嘴一张嘶叫起来，只是这一次发出的却不再是那无声攻击，尖利的啸声从它的喉中，几乎要将人的耳膜生生刺穿。凰朝凝结灵力造出一堵临时的冰墙，身形却猛地一矮向旁侧扑去。身后隆隆的巨响传来，凰朝回头向原来所站的地方看去，无形的声波将沙石断木轰击成了碎片，露出了底下黄褐色的泥土。
凰朝看着这一幕暗自心惊。这份力量，已经足以用“可怕”两字来形容了。
蜘蛛十指闪动，指尖抽出的银丝宛如有灵性的活物一般不依不饶地追在那蝙蝠的身后，可是每一次都被对方以分毫之差躲开了。人面蝙蝠的体型与人类相仿，只是本该是手臂的地方生出了一对薄薄的肉翼罢了。本以为它的体型会影响它的的飞行能力，可没想到这家伙飞起来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精神力微微一动，不远处的一抹异动传入她的脑海之中。他们的身后，一只变异丧尸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赶来。
[不可能！]银离惊呼一声，[这家伙居然没死？！]
他口中的“这家伙”，正是那只变异丧尸，不久前被凰朝摔下电梯井的，长着一身癞蛤蟆皮的牛头怪。较之之前，它的身形似乎又膨胀了几分，巨大的肚子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现在，它正用蜷曲变形的后腿撑住身体，勉强地一蹦一跳前行。
目标——真是他们所在的方向。
两只三阶变异丧尸，实力还都不弱，若是被前后夹击，那么他们当真是死路一条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凰朝一咬牙：“走。”
幽蓝色的冰焰在丧尸群中爆开，当场将周围的几只丧尸炸成了粉末，稍远一点的，身上也结了一层薄冰动弹不得。
人面蝙蝠见好不容易找到的“猎物”想逃，立刻急了，张大嘴巴又尖啸了一声。无形的声波从它口中掠出，毫不留情地向几人扫去。
对于这无形的攻击，就连凰朝也没辙，只好硬着头皮左右躲闪。堪堪躲过几次攻击之后，那只牛头怪的身影却已出现在了他们的后方。
面对比自己更强大的三阶丧尸，普通丧尸根本抗衡，只得在它的威压之下往两边退去。而牛头怪显然也不在意“同类”的生死，对着那些退得慢了挡在它面前的丧尸毫不犹豫地喷吐酸液，一阵“嘶嘶”的声响过后，原地只余下一潭腥臭的黑色污血了。
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近了，凰朝心下着急却也无可奈何。那只人面蝙蝠被蜘蛛暂时牵制住了，可这种“牵制”只是暂时，双方的实力对比究竟如何，他们心里也清楚。
牛头怪后肢撑地，如同青蛙般一蹦一跳地前行，姿势怪异之极。贪婪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它的那种眼神，仿佛就是在看市场中待宰的羊羔一般。
人类，在他们的眼里当真只是弱小的“食物”。
心念急转，凰朝思考着每一个可行的逃脱办法，可是最后还是无奈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个完全的方案。双方实力差距摆在那里，那天她虽然用计摆脱了那牛头怪的纠缠，可是现在……
除非……空间撕裂。如果她用出这一招，再强悍的丧尸也会直接被切成碎片，尽管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的。
但是，总比葬身丧尸口要好吧？
下定了决定，凰朝咬牙，一圈一圈银光从她的掌心中扩散而出，宛如水纹。然而就在她抬起手掌的瞬间，那只牛头怪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地顿住脚步，警惕地看着眼前面色冷然的少女。
下一秒，它突然扭过头，竟是放弃了追逐已久的“美食”，竟是转身向着一边同为变异丧尸的人面蝙蝠扑去。腥臭的酸液从口中喷出，直直地落在了那人面蝙蝠的肉翅之上。
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酸液，即使是丧尸也无法防御。人面蝙蝠残嘶出声，身体重重地跌落下来摔在地面上。再看那半边沾到酸液的翅翼，竟已经皮肉翻卷露出了内部白色的骨架，而这最后骨架吗，却也强酸的缘故下被逐渐腐蚀。
一见面就被偷袭了一把，人面蝙蝠扭过头，却是顾不得这“食物”的逃脱了，而是发了疯似的与那牛头怪扭打在了一起。一方是喷射几乎可以腐蚀任何物体的酸液，一方张大嘴巴发出刺耳的尖啸，两者缠斗起来，竟是隐隐的不分上下。
眼看着两头吃人的怪物竟然自己打了起来，几个人不由地缓了口气，鼓起勇气拼命地砍杀起了眼前的丧尸。一只变异丧尸应付起来就已经很吃力了，这里却偏偏有两只三阶的……不过现在，只要在它们分出胜负之前逃出去，他们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吧。
凰朝眉头微皱，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天知道，上次她可是被那牛头怪追得满世界跑，费劲心思才甩到这家伙，可是这次……丧尸的本能决定了它们不可能对她的生命能量产生厌倦，那么……吸引它去攻击“同伴”的又是什么呢？
[晶核？]银离猜测道。
[或许吧。]凰朝漫不经心地应道，挥舞长鞭又抽飞了一只丧尸的脑袋。
两只变异丧尸相遇会发生什么，她并不知道，但肯定绝对不会是一场友好的会晤就对了。因为丧尸实力提升的方法不仅仅是“吃人”，吞噬“同类”的晶核也是其中的一种。后者，甚至要比前者更加有效。
但是，它们的自相残杀……真的只是为了争夺晶核吗？
第七十二章 感染与乞求
但是，它们的自相残杀……真的只是为了争夺晶核吗？
这个疑问在凰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最强的两只丧尸内斗起来，而剩下的普通丧尸则碍于它们的威压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几人一番拼命后倒是逐渐脱离了丧尸群的包围。几人不敢停留，又是拼了命地一路狂奔，直到将丧尸群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时才停下脚步缓口气。
没了那群噬人的怪物，这片人造的森林倒是平和得可以用“静谧”来形容，懒懒的人造阳光透过树梢投在地面上，摇曳出一个个黯淡的光斑。任谁也无法想象，这样的地方眨眼间就会变作疯狂的杀戮场。
“这里是什么地方？”修罗斜倚在树干上，用疲惫的语气开口问道。长时间的奔跑运动令她的脸色显得有些红润，淡淡的光斑照在她的侧脸上，更显慵懒妖娆。
“是……咳……”狐丘刚一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毕竟已经老迈，这番奔跑几乎已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深吸了好几口气后，他才缓过气来：“森林的腹地……”
凰朝挑了挑眉，冷眼看着他：“也就是说，我们若是想离开的话，起码得走两个小时？”生态区的出入口都开在整个区域的边缘处，而他们进来后走到那个地下洞穴便花了一个多小时，再加上现在行的路程……两个小时只是保守估计。期间，还不排除是否会遇到丧尸这样的意外事件。
“也不是……”狐丘说话稍微流畅了一点，“其实在森林的中央，还有另一个通往神界的入口。”
凰朝想起来，猫洛的确提到森林中央有一棵“圣树”，每隔一段时间，神使都会降临在那里，将新生的妖精带到这片森林中。他们的生命源自于神灵的恩赐，而死亡亦是，这几乎已成为所有妖精共同的认知。
可笑，却也很悲哀。
“你们，离开？”猫洛瞪大了眼。他看看一脸平静的凰朝又看看毫不惊讶的狐丘，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啊哈？这样的语气……小猫咪你是舍不得我们吗？”修罗笑嘻嘻地说道，趁着对方不注意再次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然后在后者的怒视中放声大笑。
“圣树离这儿不远……但是，若无人领路的话很难找到。”狐丘看了眼己方的三人，猫洛、蛇蕊、以及那个仍旧昏迷不醒的背生双翼的少年，“而且，没有祭司的血，即使是神使也不可能打开那里的大门！”
凰朝不语。
虽然，离开这生态区并不代表绝对安全……那牛头怪能够逃出去又返回来，便证明这里的防范措施并不是绝对的。但是明知如此，她也不愿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因为她并不能确定三阶丧尸对生命能量的感应范围究竟有多少，多呆一分钟，后面那两只变异丧尸决出胜负后追上来的可能也就越大。
言桧看了他一眼：“你想让我们带你们离开？”若想尽快离开的话，他们的确需要一个熟悉地形的领路人，但是后半句近乎威胁的话语，他却不怎么放在心上。说穿了也就是个DNA验证装置……况且，有他的异能在，什么门能挡住他们？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与他不同，凰朝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狐丘被她寒冷如冰的眼神看得一阵发毛，不由苦笑：“不……只是‘他们’而已。”他口中的“他们”，赫然已将自己排除在外。
蛇蕊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脸色一变，蛇尾一摆移动到他的面前拼命摇头。
狐丘扭过头避开她急切的目光，沉默地抬起手臂。在那干枯的皮肤之上，赫然有有一道细细的血痕。伤口是新伤，很浅，所以流出来的血液并不多，只是在皮肤上沾了细微的一点点，倘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看到那条伤痕，蛇蕊脸色一白，猫洛更是如遭雷击般退后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大祭司。
“我被抓伤了。”狐丘淡淡地说道。在那样的合围之下，他凭着老迈的身体能够逃出来已经算是侥幸了，受伤……
被这些“狂化者”抓伤以后，很快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嗜血的恶魔……
“老师……”猫洛的声音微微颤抖，竟是带上了几分哭腔。
狐丘笑着拍拍他的脑袋：“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祭司了，不能轻易掉眼泪。”谁知他的话一出，本来还强忍着眼泪的猫洛一下子忍不住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啦啪啦往下掉。
狐丘无奈，只好轻轻拥着那小小的身躯：“神界的一切与这里不同……出去后，要好好保护自己。”这番话，是对性情较为稳重的蛇蕊说的。后者点点头，眼眶却是也有点发红。
这些话，怎么听着像是临终遗言？言桧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不……”猫洛还想说什么。凰朝不动声色地看着，一贯冷漠的表情没有丝毫解冻的意思。
狐丘却是摇摇头，似是叹息似是回忆地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失踪的那一个月，其实是去了神界。”
猫洛惊异地睁大了眼。
凰朝眉头微挑，露出一抹细微的冷笑。这句话，与其是在安慰两人倒不说是说给他们听的。作为实验体的他能到哪里去？无非就是被那些丧心病狂的研究员折腾一番罢了，只是，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冒着将整个生态区秩序打乱的危险，将知道真相的他安然放回？
要知道，他们好不容易才树立起“神”这个完美的形象，为了自己的实验能够继续进行下去，他们应当千方百计地竭力维护才对。
但这其中的原因，狐丘却是不会说，所以凰朝只得自行猜测。
狐丘又低声和两人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才抬起头，迎向少女冰冷的目光，却是坦然：“我会带你们去圣树的入口，但是请你们离开的时候带上他们三个。”他轻轻笑了下：“拜托了。”三个字，像是在恳请，又像是在乞求。
凰朝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第七十三章 怀疑与猜测
“平日里，我们都分散在森林中不同的地方，虽然有时也会与其他一些友好部落进行交易，但多数时候都是各自生活的。只有在神使降临之际，我们才会聚集到圣树之下，迎接新生命的到来。”狐丘慢慢地说道。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生命是由神创造出来的，进而送入森林各自生活。言桧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道：“你们……没有孩子？”他本来想问能不能生育之类的问题，毕竟这些“妖精”虽然融入了非人的基因但从本质上来说却还属于生物的范畴，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换了个浅显易懂的词。
狐丘却仿佛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笑了一笑：“神并不禁止原始的欲望，甚至鼓励我们繁衍后代，但是，却从来没有谁做到过。”
言桧了然。强行融合基因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毕竟他们的存在已经跨越了种族限定……失去生育能力，也不是奇怪的事。
[喂！你真的不觉得这个狐丘很奇怪吗？！]银离又开始叫嚣，[自称进入过“神界”，可若是他真的知晓一切，为什么又要回到这里？算他是念及旧情吧，可是不告诉大家真相？]从猫洛几个对于“神”隐隐的敬畏来看，他们显然是不知道这些的。若是平时为了维护秩序忍气吞声也罢，可是在所有秩序都已崩坏的现在……
凰朝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只是你的猜测。]
[是事实！]银离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有那个苏娜，绝对有问题！]
凰朝眉头也不抬一下，任他自由发挥。
[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她自称有个叫阿南的男友很让人怀疑。就算有，堂堂一个A级研究员，会这么轻易地把机密信息告诉一个D区的服务生？]银离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有时候，爱情会使人盲目。]凰朝淡淡地说道。
[哈！想不到一向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凤王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是转性了还是感情受挫了？]银离夸张地笑了声，讥讽道。
凰朝根本就懒得搭话。事实上，诸如此类毫无营养的嘲讽，她向来就当做耳旁风。别人怎么看她她从来就不在乎，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争吵不休……这种事情让她觉得很掉价。
而银离自从看穿了少女如此的脾性之后，说起话来就愈发肆无忌惮了，一抓住机会就要毒舌几句。
打是打不过，他占点嘴上的便宜，总可以了吧？！
殊不知，他的行为在凰朝眼里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了幼稚、无聊、没事儿乱发神经的代名词。
[好吧，就算不说感情问题，这个女人也很有问题！]银离依旧不放弃他的论调，[被这么一大群丧尸围攻却依旧毫发无伤……就算是猫洛这样的一个小孩子也知道拿块石头砸两下，而她呢？就没见她动过手，整天就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后面。]
凰朝不动声色地扫了苏娜一眼，后者只是一言不发地走路，脸色苍白。她收回目光，说道：[胆小而已。]
[若真是胆小如鼠倒也罢，但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活下来？一味地依赖于他人的保护……而且还是你这种有空就照顾一下，没空就甩在一边不管的“保护”……能活到现在，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银离不依不饶。
这家伙大概还不知道，他口中“胆小如鼠”的苏娜在生命没有保障的情况自主自愿地随他们深入研究所……说是为了寻求保护吧，这般豪赌似的行为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前后行为反差之大，几乎让她认为是被谁的灵魂附体了。
心里已有了一点隐约的猜测，但是她却悠哉游哉地就是不告诉银离，任凭那家伙就着一点皮毛胡乱推测。
也许，折腾别人的脑细胞算是她的一点恶趣味？
[那你觉得呢？]
[依我看，她根本就是图谋不轨！]银离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女人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应该不是什么修炼者。也许，她有什么强大的异能？故意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得你们的同情，实际上则把你们当成了实现某种目的工具……]
见他越说越夸张，凰朝冷哼一声：[这里还有只有意识的五阶丧尸，你怎么不怀疑是它？]
[也有可能啊！说不定她就是一只丧尸，故意扮成人类呆在你们身边，进入到研究所深处去拯救自己的同类，顺便把你们当成储备的食物……]
算了，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凰朝眼皮跳了一下，决定无视这条龙的喋喋不休。
丧尸是没有灵魂的死物，所以她可以轻易地分辨出这些人都是“活物”。且不说这些，她可不认为苏娜有足够的演技瞒天过海。阅历摆在那里，大多数的阴谋诡计她都当笑话看……除了顾卿彦，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她至今未能弄明白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说你们的部落集会，有固定的时间吗？”言桧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可不想到了那里后碰到一堆丧尸。
狐丘摇了摇头：“没有。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圣石，当神召唤我们的时候，圣石会发出光亮。据说发现狂化者失控的时候，妖精们刚结束上一次集会……我从神界回来的时候，整个森林已经失控了。”他说这话时，神情黯然，倒不似作伪。
后面的故事很容易猜。他回到部落中带领剩下的族人开始逃亡，尽管不断有人死去，但是这位归来的大祭司还是得到了大家的尊敬与认可。至于他口中的“圣石”，几人却是丝毫不感兴趣，毕竟凭借现代科技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咳咳……”狐丘低下头剧烈地咳嗽几声，苍老干枯的脸孔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几人立即警觉，握紧手中的武器望着这个即将变成丧尸的“老者”。并不是说他们冷血，只是谁也不想毫无防备地从背后被袭击，更何况眼前这人只是个与他们相识没多久的“陌生人”。
“老师……”猫洛拉拉狐丘的袖子，瞪大眼睛难过地看着他。
“没事。”狐丘若无其事地垂下手，敏锐的众人发现他生着绒毛的手心里有一摊鲜红的血迹。定了定神，他伸手指了指前方森林的一处：“往前走……就是了。放心好了，猫洛会带你们找到那里的。”
他的笑容有些疲惫：“如果我撑不住了……就杀了我吧。”
第七十四章 圣树（一）
随着林中树木的逐渐减少，视野一点一点开阔了起来。目光穿过树梢，他们慢慢地看到前方的情形。
“所谓的圣树，事实上并不是一棵真正的树，而是……”
巨大白色的金属柱拔地而起，下端隐匿在密林之中，而上端则分化出无数金属枝杈，遥遥地指向“天空”。冰冷的金属光泽之下，隐隐绰绰透着流动的银蓝色电光，从“树根”从沿着细密的网路向上延展，到达了金属枝杈末端后霍然射出，半透明的耀眼能量束倏忽之间穿透了云霄，映射在虚拟的天空之上，游走变幻……
日出日落、晨昏交替、风云变幻，皆出于此。
乍看之下，其外形倒还真像极了一棵巨树，金属的巨树。
远远地，凰朝便感受到了那其中涌动的强大能量，与她所熟知的灵力不同，这种能量遵循着一种陌生的规律运转，隐隐之中自成了一派天地。凭着丰富的经验，她几乎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地方，正是整个生态区的中枢所在。
“这个是……”修罗皱起眉头，“无线能量传输？”这种技术外界也有研究，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人利用RF光束提供能量令一架小型飞机在空中飞行，但是从这“树杈”末端射出的能量束……光从强度来说两者便不可同日而语，量变引起质变，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点点。
她看着苏娜，后者犹豫了一会儿，解释道：“这里使用的无线传输技术是利用α-13粒子与磁单极子低温碰撞实现的。事实上，整个研究所里的能量供给都依赖于无线传输，只不过生态区的能源供给是独立的罢了。”后面一半，她还是从那“陈博士”口中得知的。
又是一串科学术语。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只是看向那“圣树”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诡异。不得不说，在这个的原始地方骤然出现了这样科幻的东西，且不说它的技术含量如何，光凭那壮丽华美的外表就足够震撼了。
凰朝本来也没指望能听懂，所以只是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目光微凛。
前方的树林一如既往的平静。
[小心地下！]银离的声音狂呼。
几乎在他出声的一瞬间，凰朝便足尖点地飞身而起，身形向一侧翻去。而在她原先站的地方，泥土猛地爆开，一条细长的白色物体从地下激射而出，快速地追着她的方向而去。
凰朝躲开第一击，落地后身体翻转，便已反守为攻持着长鞭迎向那东西抽去。
然而蜘蛛的动作比她更快，几乎在那物体从泥土中冒头的时候就弹指甩出了银丝，狠狠地划过一道寒影将其切成了两截。
就在银丝落下的一瞬间，又有两处的土地爆开，扭成螺旋形向着凰朝绕去。少女目光微冷，反手就是一鞭子。龙吻长鞭在银离的配合之下横扫而去，可那绳状物体却像是有意识的一般，稍稍偏了偏后竟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与她的长鞭缠绕在了一起。凰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从手上传来，她冷哼一声，灵力爆发，竟是刷的一下将其震作了碎片。
白色的绳状物体吃痛，扭动着剩余的部分倏忽一下缩回了地下，但是凰朝怎么可能任它逃走？长鞭一扬，卷杂着灵力的猛烈攻击落在地上，竟将那处地面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毫无疑问，里面的生物也在飞扬的尘土中化为粉末。
先前被蜘蛛切断的那小半截物体似乎也想偷溜，却被眼明手快的修罗甩出一片刀片，硬生生钉在地上。
“蚯蚓？”言桧看着那半截没有眼睛没有手脚的浑身光溜溜的，虽然被钉住了仍扭动着试图钻入地下的白色生物，面色古怪。
小臂粗细的白色蚯蚓……
虽说与那些体型一个胜似一个的变异丧尸比起来，这蚯蚓简直可以用“小巧”来形容，但若是与它们这一族群的平均体型比起来……
而且，普通的蚯蚓怕是不会突然从泥土里蹿出来攻击人的吧？
“遭了！”看到那异常粗壮的蚯蚓，狐丘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掩着嘴咳嗽了几声，他用干涩低哑的声音急声说道：“它们只是例行检查进入者的状况罢了，没有恶意……杀了它们，会被守卫者判定为恶意闯入的！”
凰朝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杀都杀了，你想怎么样？”她的语气很淡漠，虽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但却隐隐透着森森的寒意。
“说得好。”修罗笑吟吟地鼓掌，意味深长地笑道，“什么守卫者的，你确定他没有发狂？”
狐丘语气为之一滞，顿了顿，他低声说道：“的确，通常情况下守卫者所在的区域应该位于更深处才对……”
凰朝将精神力分化成一簇一簇的细丝，一点点探入地下。精神力探查的难易程度与物质的密度有关，所以通常情况下她只是将精神力环绕在周身的空气中，而很少探查地下的状况。可是这次，“敌人”却来自于地下。
穿过稀松的泥土层，她看见了一道蜿蜿蜒蜒的通道，正是方才逃脱的那半截蚯蚓挖掘出的。精神力顺着它向前移去，一点点往更深的地方蔓延……
很可惜，那变异的白色蚯蚓不止体型暴长，就连挖掘能力也提升了很多。就在这一眨眼的瞬间，它便失去了踪影。
脚边，那条被修罗钉在地上的蚯蚓仍在奋力地扭动，一小半已经钻入了土中。随着它的动作，身体上两处伤口有浓稠的汁液被挤出来，滴落在地上，渗入土中。凰朝收回精神力，看也不看，直接扬起鞭子将它抽成了碎片。
狐丘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守卫者，是什么东西？”言桧开口问道。
“每年，我们各个部落都会选举出一名守护圣树的守卫者。为了表示崇敬，守卫者必须是树妖，而白蚯蚓正是守护者的伴生生物。”狐丘一字一顿地说道，似乎每说出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一般。猫洛在一边扶着他，满眼的心痛与不舍。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正在慢慢地被腐蚀成一具丧尸。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凰朝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
是，她的确可以用灵力驱除丧尸病毒，却无法阻止死亡能量的蔓延，无法阻止本能的丧尸化。
在找到真正的“解药”之前，她绝对不会在造出第二个像小朵那样的行尸走肉。
第七十五章 圣树（二）
既然与守卫者伴生的白蚯蚓出现在这里，那么证明守卫者一定就在附近。
被狐丘这么一说，几人不由地警觉起来。且不说那守卫者自身的战斗力如何，若是丧尸化的话……几人不约而同地多分了分心眼去留意周围的树林，就连凰朝不例外。
可是，整片树林静悄悄的，除了风吹动沙沙声，没有任何异动。
凰朝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在那里。”
几人几乎同时跳了起来，紧张地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除了交错纷杂的树林枝杈，什么都没有。
少女全然不理会他们疑惑的眼神，缓步向前走去。她走得很慢，长鞭持在手中却只是斜斜地指着地面。缓缓地绕过一棵挡在面前的大树，她停下脚步看着那粗壮的树干似乎陷入了沉思。
众人跟上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粗糙干枯的树皮，却不由地齐齐吸了口冷气。那看似普通的树干之上，有一块树皮剥落下来，露出一片不规则的凸起。这些怪异的凸起连在一起，赫然是一张人脸的轮廓！
这棵树上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整张脸完完全全是浑然天成，仿佛从一开始就长在这树干上似的。这张栩栩如生的脸双目圆睁面目狰狞，微张的嘴中露出两颗尖尖的利牙，仿佛是一只被关押在树中的厉鬼咆哮着企图挣脱束缚。
这棵怪树的树枝并没有按正常的趋势向上生长，而是诡异地向前方扭曲，就连根系也有很大一部分抽离了地面，向前方缠绕而出，仿佛要将眼前的生物狠狠撕碎。只是，它的动作生生定格在了发动攻击的一瞬。无数张牙舞爪的枝条举在半空之中，却僵硬地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只是在最后时候徒然而怨毒地狠狠瞪视前方的生物。
即使是早已见惯了各种凶恶丧尸的言桧，被那双写满了疯狂如同铜铃一般的木质眼瞳盯着，仍旧不由地打了个寒噤，一股莫名寒气从脚底慢慢地蔓延到头顶。
不知为何，凰朝竟觉得这张人脸有点眼熟。
“是……‘守卫者’。”狐丘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抽了口冷气。
“它已经死了。”凰朝淡淡地说道。
在这张人脸的眉心处有一个小小的坑洞，浓稠的墨绿色汁液从中淌出，在树干上风干成胶体状的物质。
凰朝抬起手，触及那张狰狞可恐的人脸，指尖反馈回来的触感并不是想象中粗糙的木质，而是某种光滑却僵硬的感觉，像是生物死亡后慢慢硬化的皮肤。心念一动，一枚细长尖锐的冰刃在指尖凝聚而成。指尖微一用力，冰刃在树干之上生生割裂了一道缝隙，顺着那个小小的坑洞刺入其中。
又是一小股墨绿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被挤压出来，其间夹杂着细细缕缕的白色物质，不知为何竟让人想到混杂着鲜血的脑浆。
凰朝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然后摊开掌心给大家看她从怪树中抠出的东西。
一颗子弹，以及一点石头似的灰色碎片。
答案很明了了。
这位“守卫者”早已感染变成了嗜血的丧尸，甚至已经生出了自己的晶核。只是，有人先一步与它对上，然后用一颗子弹将其诛杀。而且，是秒杀。
修罗接过子弹看了一眼：“0.50英寸马格努姆弹，是M500转轮手枪的专用弹型。”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在枪械方面也是专家。抚弄了一下垂落的长发，她抿唇轻笑：“堪称全世界威力最大的手枪，发射的子弹动能在沙漠之鹰的一倍以上，只可惜限于转轮手枪的结构限制只能填装五颗子弹……想不到呢，居然还有人会使用这种古老的东西。”
凰朝微微抬眼，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喜欢使用左轮手枪只有一个家伙……
而在不久前，狐丘也曾提及过有位来到这里又先他们一步离开的神使……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个小小的疑惑抛到了脑后。这个杀掉守卫者的人显然有着不弱的实力，但是他毕竟还是活人，相比起来，她更担心那只不知何时会追上来的三阶丧尸。
“继续前进。”她沉声说道。
几乎没有人会反驳她的话。就连修罗也挑了挑眉，带着几分饶有兴趣的笑意尾随在少女的身后。
狐丘的身体衰败得非常快，到最后，几乎不得不依靠着猫洛的搀扶才得以勉强行走了。妖精这种被强行扭转基因创造出来的生物本就很短命，而狐丘的身体又早已衰老，所以丧尸病毒在他身上的侵蚀速度异常之快。
言桧甚至在担心，他到底能不能走到“圣树”之下。
索性，他的担心并没有变成现实。
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圣树”出现在众人面前，比先前所见的更为宏伟高大，站在底下抬头向上望去，枝杈上流动的光芒耀眼夺目，映照在天空与大地之间，美轮美奂。即使是来自于现代社会的几人，也不由地叹为观止。
狐丘退后一步，右手五指抵在额头处施以最高的礼节。除了那昏迷的少年外，猫洛和蛇蕊皆照着他的动作施以重礼。随后，狐丘把手掌放在金属台之上，一阵细微的光芒闪过后，一枚小小的银针从中弹射了出来，扎破了他的中指。鲜血滴在下方的凹槽处，然后小小的凹槽下沉，上方金属板重新合拢，很快就恢复了原先的平整。
轻微的响动之后，金属台上的玻璃门缓缓移开。
这样的装置在现代并不少，即使是见识上堪称古人的凰朝也在基地中见过，此刻却仍不由地生出了几分时空穿梭的混乱感。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们事先知晓一切，会不会和这些妖精一样将其当做神迹顶礼膜拜？
几人鱼贯而入。
猫洛站在原地不动，扯了扯“老者”的衣袖，满眼乞求：“老师……”
狐丘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走了。”
“老师！”
“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妖精的寿命不过短短十年……咳……我已经活够了……”说完这番话，狐丘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更是摇摇欲坠。
凰朝回过头，语气冰冷：“你想现在死，还是变成丧尸后再死？”她自然看得出来，对方已经进入到了丧尸化的最后阶段。
第七十六章 圣树（三）
狐丘不由苦笑：“我……”可惜只说了一个字，他便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猫洛却是猛地跳到两人之间，怒视一脸冷然的少女，张开双臂做出保护的姿势。
凰朝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却是扭头就走。如若不是看着一路同行的“情谊”，她才懒得关心对方是生是死呢。纵使是现在，他们的死活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她走得如此干脆，倒是让猫洛一愣。张了张嘴，他刚想说什么脖颈上却猛地受了一击，眼前一黑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狐丘苦笑。
修罗笑吟吟地单手提起半猫半人的男孩：“这不就行了？”眼波流转，她似是黯然地叹了口气：“哈，等这小家伙醒过来肯定要恨死我了……”
蛇蕊盘起下半身粗壮的蛇身，认真地看着他们的大祭司一会儿，然后沉默着接过被打昏的猫洛。不得不说她的力量实在是惊人，一手抱着一人，竟没有显出丝毫吃力。
原先那个拼死传递消息的少年仍旧昏迷不醒，细看之下，他本就苍白的皮肤竟已经失去了光泽，如同老年人一样干涩粗糙。据狐丘的说法，他们的这样的妖精一旦透支了体力就会迅速衰老，昏迷期间如果得不到很好的休养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醒来。而他们这一路的颠簸，显然与“休养”无缘。
狐丘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他看着无法言语的蛇女微微颔首：“外面的世界与这里不同，你要小心。”他没有再使用“神界”这样的词。
蛇蕊认真地点点头。
“真是煽情的啊……该说是凑巧吗？居然被我赶上了……”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言桧猛地调转枪口指向那个发声的方向。
“嗨，别开枪。”来者双手高举过头，一脸无奈，“大家相识一场，别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如何？”
凰朝抬眼看着某个被枪指着依旧笑得春光灿烂的男人，微微挑眉：“顾卿彦？”
言桧也认出了这位不速之客，枪口下垂。在基地中他曾与这位异能组组长打过几次照面，获救的那次也看见过他的身影。只是，这几次的接触都过于短暂，所以他对这个小白脸似的男人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是我。”顾卿彦点点头。
[你认识他？]脑子里的银离疑惑地开口，精神力扫描四周，[我看不出这家伙的深浅，但是能孤身一人闯到这里的肯定不简单！]
凰朝不理他，只是微微眯起眼看着顾卿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盖亚制造了那一场地震，将她和言桧、以及自称“传承者”的修罗和蜘蛛送到这里她并不奇怪，但是这个人……
“睁开眼就在这里啊。”顾卿彦双手一摊说道，对上少女那双冰冷的眼眸又急忙退后一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辜，“好吧，开个玩笑。那场地震后我们莫名其妙地被送到了北京城附近，于是投靠了政府……我因为任务被派遣出来，却不想竟发现了这么个地方。”大程度上来讲，他说的全是实话，只是“适当”地隐瞒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凰朝冷哼一声。她不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自然也没指望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微微抬眼，她重复他话语中的一个词：“我们？”
“我、倪婷婷、白墨、徐浩然。”顾卿彦一个一个数过来，“抱歉，小朵和你的宠物狗小白下落不明。”
这两个，一个是变异丧尸，一个是半人半尸。凰朝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顾卿彦却是笑了一下，转向狐丘：“狂化是不可逆转的，真是可惜了。”他的语气似是悲叹，却又似乎隐藏了一点别的什么。
狐丘淡然道：“神使大人。”很显然，他们是认识的。先前狐丘所提及的那位“离开”的神使，毫无疑问就是顾卿彦。
不远处，言桧已经凭借异能打开“圣树”之门，毫无悬念地毙掉两只从通道内扑出来的丧尸，他回过头冲众人一颔首。
凰朝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相比之下，那只不知何时会追上来的三阶丧尸才是她最为担心的。战斗她固然不怕，但是面对这种明显打不赢的对手她绝对不会蠢到自己迎上去。
金属门在他们身后再次合拢。郁郁葱葱的密林被阻隔在了门外，连同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坚硬的金属墙壁环绕在四周，泛着银白色的光泽，令得整条甬道都呈现出一种冰冷的色彩。
“能量中枢与实验区应该是相连的，如果没意外的话，从这里走出去就能到达实验区。”苏娜一边回忆道，一边看了抱着两个人的蛇蕊一眼。他们的目标是深入地下，可是这几个“妖精”，难道要和他们一起走？
“我们还有事要办，恐怕无法和你们一起走了。”顾卿彦笑眯眯地说出了她想说的话，“如果几位想看到真正的世界的话，我倒可以提供一条路。”通往地面的路。
蛇蕊看了身边猫洛一眼，后者一脸木然毫无反应——自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这样死气沉沉的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随着那位敬爱的“老师”离去。于是她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如果不想被当成异类的话，就伪装成人类。”出乎意料的，一贯沉默寡言的凰朝居然主动开口道。就他们这副半人半兽的尊容，走出去十有八九会被人当成变异丧尸追杀。看在这几人没给她惹麻烦的份儿上，她也不吝啬这一句提醒。至于对方是否听从，则与她无关了。
蛇蕊一愣，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话中之意，然后点头。
[经验之谈？]银离嗤笑道。
[也许吧。]凰朝随口应道。虽然她并没有刻意地伪装什么，但是更懒得去炫耀张扬……事实上，能够顶着“小艾”的身份至今不被揭穿，很大程度上是受益于这混乱不堪人人自危的末日大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