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谋春TXT下载谋春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谋春全文阅读

作者:玉糖梨     谋春txt下载     谋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5章 水栗村

    余富带着徐丽兰私奔到这水栗村时,这位老村长正在任上。

    他们自称是从外面逃难过来的小夫妻,希望能在这村子里搭间小屋立足谋生。

    “当时他们盖屋子的时候,我们村很多壮劳力都是帮忙了。

    那个叫阿兰的女子长得好生俊俏,村里很多小郎都看得眼睛发直,被我给狠狠骂了一顿。

    人家既然已嫁做人妇,他们就不能存着别的心思,这是做人的基本底线。”

    老村长的话让万宁几人不住点头。

    “就这样,阿富和阿兰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他们小夫妻两个感情很好,又勤劳聪慧,男耕女织,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老丈,他们后来可有发生些特别的事?”万宁问道。

    老村长道:“一开始的几年,他们就和村里的所有夫妻一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后来可能是觉得日子太清苦,阿富开始出门经商,阿兰也到隔壁村去帮工赚钱。”

    万宁想到什么,问:“阿兰可是去摘菱角?”

    老村长眼睛一亮,咧嘴笑道:“这位郎君倒是厉害,竟能算到阿兰是去摘菱角。”

    万宁笑了笑,再问道:“老丈,这个村子叫水栗村,水栗又叫菱角,这是不是指村子盛产菱角呢?”

    老村长听了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我们村子虽然叫水栗村,但并不产菱角。反而是隔壁云乔村盛产这个。”

    万宁眨眨眼,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老村长耐心解释道:“在本朝建朝初期,我们水栗村和云乔村是同一个村子,都叫水栗村,后来分开了,它那边原地名叫云乔,故而就叫了云乔村,我们这边就用了原来的名字。

    只是一直以来,盛产菱角的都是云乔那边,而不是我们这边。”

    万宁三人明白了村子名字的由来,便催促老村长继续讲述阿富和阿兰的事。

    “阿兰之所以不在自己村子这边做事,其实也是因为我们村当年有几个无赖恶霸,总是到帮佣处欺负她,她只好去了隔壁村躲避这些人。

    不过虽然这两人都在外头努力赚钱,但小日子并没有比之前过得更好。而且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开支也大了起来,日子似乎过得更艰难了。”

    “这么说阿富出去经商并没有赚到钱?”万宁问道。

    老村长颔首说道:“阿富并不是什么经商的料,在外做生意没赚到,好像还亏了不少。有好多次,我听说阿富亏得差点倾家荡产,家中几乎无米下锅。

    可不知为何,过几天阿富好像又有了本钱,又外出做生意。这样循环往复,阿富和阿兰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但也没有到过不下去的地步。

    想来阿富这人虽然没什么做生意的本事,但运气倒是不错。”

    “大概是阿兰贴补了他吧。”万宁低声自语,她想到谭大曾说过徐丽兰带走了不少盘缠,后来应该都给了阿富做生意。

    老村长道:“这个就没人知道了,阿兰看着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许是她带来的贴补银钱也有可能。

    回答完这个问题,老村长又继续道:“这两人的日子就有这样过了许多年,最终将阿兰拖垮了,忽然有一天就病发猝死了。”

    “阿兰的死没有疑点吗?”沧岄问道,“尸身可经过检验?”

    老村长摇头道:“这病死的只要报予里正即可,不需检验。”

    沧岄抿唇不语,脸色却很难看。

    据谭大所说阿兰是被余富打死的,所以若是当时有人觉察不对报了府衙派人过来检验,说不定就没有了后面的这些惨事。

    “阿兰死后,阿富可伤心?”万能问道。

    “那是自然。阿兰死后,我们村里众人经常见他独自一人喝酒垂泪,悲戚万分。

    这阿富对阿兰也是真心。”

    老村长感慨了几句。

    万宁想起了余萍,便问道:“老丈可还记得他们的孩子?”

    老村长道:“自然记得,那是个女孩,叫阿萍,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女孩。”

    万宁见他记性极好,便问道:“老村长可记得阿萍与她父亲阿富感情可好?”

    老村长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好的,没听见也没听说阿富虐待女儿,只听说阿富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他的女儿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他应该很疼阿萍。”

    万宁便问道:“阿富后来离开是赚了大钱吗?把女儿一起带走了。”

    “那时候应该还没赚到钱,不过他已经计划要取米铺东家的女儿做续弦,所以才会带女儿离开,准备和新媳妇到别处过日子吧?”

    “他们快要了离开时可发生过什么怪事?”万宁问。

    老村长皱着眉头仔细回忆,最终摇摇头道:“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同。”

    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倒是阿萍那个孩子,搬走前似乎得了病,关在屋子里好多天。后来要搬家了,我才再见到她,可是她整个变得痴痴呆呆的,也不与人说话。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好像很怕人,一瞧见人就双手抱着自己往边上躲。”

    万宁估计那时候余萍已经出事了,她受了刺激,才会变成那样。

    “再后来,这父女两个就走了。几乎就没再回过这个村子。”老村长说着,捶了捶背,说道,“其实我说的帮不忙你们什么忙,他自从那时搬走后,十几年来就没见他回来过。

    你们以为他躲债可能回了这,可我并没有在村子里见过他。他原先的屋子也早已荒废了。”老村长说完,伸了个腰,道,“我也累了,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吧。也可以在村子里转转,阿富他们的房子在村西头。你们一问便知。”

    |万宁估计那时候余萍已经出事了,她受了刺激,才会变成那样。

    “再后来,这父女两个就走了。几乎就没再回过这个村子。”老村长说着,捶了捶背,说道,“其实我说的帮不忙你们什么忙,他自从那时搬走后,十几年来就没见他回来过。

    “再后来,这父女两个就走了。几乎就没再回过这个村子。”老村长说着,捶了捶背,说道,“其实我说的帮不忙你们什么忙,他自从那时搬走后,十几年来就没见他回来过。

第206章 跟踪者

    那人被罗震音拎着衣服后领子,跌跌撞撞地从暗处被推了出来。

    因为没有站稳,扑通一声脸朝下来了个狗啃泥。

    万宁瞅着这人后脑勺,头发掉得露出了头皮。

    衣服破破烂烂,夹层里头露出了填充物稻草。

    可见是个穷光蛋。

    “你是什么人?”万宁问道。

    那人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地上,拍着身上的泥土,喘着粗气吼道:“我是这村子里的,你们是哪来的杂碎,敢打我。”

    万宁仔细一瞧,这人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沧岄面无表情,冷冰冰地问道。

    那人一抬头,正要吼上几句,却在对上沧岄冰冷双眸时怂了半分,那语气也就没那么横了。

    “你们不是我村子里的,我怕你们是盗贼,跟着看看怎么了?”那人虽然语气蛮横,但目光却闪烁的厉害,一看就是心虚。

    “这残壁断垣的有什么可偷的?”万宁冷笑道,“怕是你想到我们这偷点什么吧?”

    “你们胡说!我才不是小偷。”那人梗着脖子辩驳,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万宁明白了,这人估计就是个痞子无赖,见她和沧岄过来寻物,想伺机捞点好处。

    眼珠子一转,万宁问道:“你是不是想要银子?”

    那人眼睛一亮,盯着万宁道:“银子谁不想要?”

    万宁掏出一枚银元宝,放在手心上诱惑他:“你认识这家人吗?”

    那人盯着万宁手中的元宝,眼珠子儿动都不动,嘴上哈哈说着:“认得认得。这原来住着一对小夫妻。”

    万宁慢慢抬高手,那人的目光也随着银元宝往上看去,原本坐在地上的身子缓缓地蹲起,然后往上申引,像是一条被饵钓起的鱼。

    沧岄、罗震音瞧着他这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哭笑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又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他们的事?”万宁将银元宝在他眼前来回晃动,那人的脑袋也随着万宁手的方向来回晃。

    “我叫范储,这里原先住着的夫妻叫阿富、阿兰,他们还有个女儿叫阿萍。”怕万宁不相信他知道他们的事,范储还加了一句:“我以前没少听他们的墙根,我还知道这男的一个秘密。”

    说着,范储身子忽然往前一倾,伸手就去抓万宁手中的银子。

    万宁身形灵活,手一握紧,手臂一收,脚步同时后退,让范储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练家子罗震音已箭步上前,一伸手又逮住了范储的后衣领子,将他猛地往后一抛。

    这范储竟被他抛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罗震音用力一脚踩在他刚刚伸出的右手上,骂道:“你这只獠狗,问你话好好说,那银子自会给你。想抢银子,看爷不踩烂你的手。”

    说完,脚下再一用力,直疼得范储撕心裂肺地惨叫。

    “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范储一手抓着罗震音的脚,一边哭着求饶。

    罗震音这才松了松脚下的劲,但还是没让范储将手抽出来。

    范储只能拿另一手紧紧抓着罗震音的脚,虽说用尽全力也动不了他分毫,但只有这样他才有一丝安全感。

    万宁走前两步,站到范储面前继续问道:“你说你知道那男人什么秘密?”

    范储仰起头看着万宁,哆嗦着唇道:“你先让他挪开脚。”

    话音刚落,就觉手上一阵剧痛,痛得他眼一翻,险些昏死过去。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还敢讨价还价了!”罗震音没好气地吼道,脚下又用了力。

    “我说,我说!”范储倒吸着气,哭着道,“那叫阿兰的女人是被她男人阿富打死的。那晚我正好听见了。那男人是个杀人犯。”

    万宁目光一凌,这范储难道是谭大口中让他得知阿兰死亡真相的人?

    “我问你,这个秘密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万宁问,不想他再撒谎耽误时间,万宁问完直接又补上一句,“敢撒谎,断你的手。”

    “不敢,不敢。很多年前,大概十五年前吧,我和一个外乡暂住在村里的老头说过。”

    范储的话让万宁确定这人就是当年告知谭大真相的人。

    “范储,那你可知道这男人后来去了哪?”万宁问道。

    “听说后来娶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搬走了。我曾想去打听打听,他到底去了哪,好讹他一笔,可一直没有找到。何况那事虽是我亲眼所见,但毕竟没有证据,所以最后我也就放弃了。”范储说道。

    万宁却冷哼一声道:“你在撒谎,范储,以你这种无赖的性子,怕是知道真相后没多久就去讹诈了这男人吧?”

    范储打了个冷战,正欲否认,就看见罗震音瞪大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他。

    害怕皮肉之苦,范储马上承认道:“对,对,我是讹诈过他。但也只讹诈过两遍,后来我再也不敢了,毕竟没有证据,时间久了难以让人相信。

    而且,那人后来越来越有厉害,我怕丢了性命,不敢去招惹。”

    “厉害?”万宁重复了这两个字。

    生怕罗震音动粗的范储马上解释道:“他赚了很多钱,又认识官府的人,我要是再贪得无厌,他肯定会杀了我,所以我就没再去找他。”

    罗震音冷笑:“看不出你倒还知道见好就收。”

    范储无奈说道:“命没了,有钱也没用啊。那时候这男人给了我不少钱,我以为这辈子可以衣食无忧了,不想赌了几把全输了……呜呜呜。”

    说道钱没了,范储伤心地嚎了起来。

    “闭嘴!”罗震音恶狠狠地吼道。

    范储立马噤声不语。

    “那你一定知道这男人的身份,对吗?”万宁问道。

    范储张了张嘴,想说不知道,却又怕罗震音。

    这时,万宁再道:“你也不用再怕那男人了,他死了!”

    范储猛地睁大眼睛,顾不上手上的疼,半抬起身子,看着万宁道:“死了?怎么死的?”

    万宁想了想,盯着他的眼睛道:“被人杀了。”

    范储脸色一白,随即嘿嘿冷笑道:“死得好,这畜生,早该死了。”

第207章 听墙根

    听了范储这句话,万宁嘲讽道:“你倒还有正义感。当初他杀妻,你怎么不报官?为那阿兰伸张正义?”

    范储努力让自己坐起来,一边扶着自己被罗震音踩在脚下的手,一边说道:“我也不是不想给阿兰伸张正义,只是我一个有污点的人,官府根本不会相信我所说的。

    而我说他死得好,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杀了阿兰。

    这人真是畜生不如,你们可知道他后来做了什么事?”

    万宁道:“什么事?”

    范储咽了咽口水,长叹一口气道:“他竟然对自己的女儿阿萍下了黑手!你说他是不是禽兽?”

    “你怎么知道的?”万宁双手握拳,沉声问道。她只要想起余萍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头就堵得慌。

    范储眨着他的三角眼,坏笑道:“我不是晚上爱串个门,偶尔喜欢听个墙根么?”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万宁忽然扬手给了范储一个响亮的巴掌,用力之猛震得她手都麻了。

    她打他,是因为余富当年强BAO余萍这事又被他碰见了,可他竟然见死不救,任由这事发生,还隐瞒这么多年,任由坏人逍遥法外。

    徐丽兰被杀,余萍遭难,他这个知情人却,这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范储手疼还没结束,这脸又挨了一巴掌,多重疼痛之下胆子瞬间肥了起来,他大声吼道:“我是哪里招你们,惹你们了?银子我不要了,你们这些外乡人,给我滚出水栗村去!”

    罗震音被他逗笑了:“哈哈哈,你这小子竟敢叫我们滚,是不是不想要这只手了?”

    说着,脚下正欲暗暗使劲,这范储立马认怂,伏下身子,抱着罗震音的腿喊道:“好汉饶了我,饶了我!”

    罗震音微微弯下腰,伸手扯着范储原本就不多的头发往后一拉,让他仰起头,盯着他的眼说道:“你好好回答这位郎君的话,我就不打你。”

    范储努力发出“嗯嗯”声,脸色发青,满脑门子的汗。

    他知道他今天是遇到狠人了,要是再反抗两下,怕不被打死也要被打残。

    万宁压下心中的怒火,尽可能冷静问道:“范储,你不是经常到人家屋外听墙根吗?说说,你都听了些什么?”

    范储张嘴说话,却因为脸上挨打被万宁的指甲划了一丝血痕而疼得倒吸了口气。

    不过他是彻底学乖了,可不敢怠慢不回答。

    “不过是人家夫妻一些CHUANG上、床下之事,郎君可也要听?”范储本来见罗震音和万宁都是男子,想着没有男人不爱听这点事的。

    可余光瞥见沧岄冷若冰霜的脸,心里咯噔一下,怕这清冷的女人听了那些话觉得是冒犯,也给他一下子,他可不想再挨打。

    所以他咽下了那些YIN词荡语,算是比较委婉地回答了万宁的问题。

    但他没想到的事,这里最未经世事的是眼前这个小郎君。

    万宁听了范储的话,脸色微变,耳根儿发烫,干咳两声道:“除了这些,难道没别的事了?”

    范储一脸苦相,巴巴说道:“郎君,你说大晚上的能听到什么?我的本意是听听他们睡着没,待他们熟睡后我也好进去捞些好处。

    像杀人这种大事不是时时都能遇见的。”

    “油嘴滑舌,找打!”罗震音举起拳头挥了挥,吓得范储差点将脑袋扎进地里去。

    “郎君饶了我吧,我真的只听得这些。”范储低着头大声喊道。

    万宁伸手按下罗震音举起的拳头,对范储道:“我们不打你,你好好回答我的话。”

    范储这才怯怯地将脑袋抬了起来,见罗震音放下了拳头,总算松了口气。

    万宁想起谭大曾说过,这个范储笃定徐丽兰没有背叛余富,他说他曾经跟踪过徐丽兰,发现她规规矩矩,从不与人纠缠。

    于是问道:“范储,你是不是曾对阿兰有觊觎之心,所以跟踪过她?”

    范储愣了愣,随即叹道:“郎君真是神人也,这也能算到。

    确实,这阿兰长得标致,我……确实有过那个心思。我一度以为阿兰会同意的。”

    “就你这熊样,人家小娘子会看上你?”罗震音讽刺道。

    范储道:“原本我也没想过会有可能,只是有很长一段日子,我夜晚难眠,跑到这边来偷听,却发现阿富那男人似乎是厌倦阿兰了,不肯和她同床。

    有一次,我听阿兰明示暗示好久,阿富都装听不明白,后来竟干脆跑了出来,整晚也没回来。

    那次我本想趁机进屋那个啥的,可阿兰门窗都关的紧,我进不去。只听阿兰哭了大半宿。

    自那以后我便想阿富既然对阿兰没兴趣了,那阿兰岂不是守活寡。我要是对她好一点,说不定她就能同意与我来个鱼水之欢呢。

    所以那段时间我时常去阿兰做工的地方想讨好她。

    可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对其他男人也是如此。

    而且她还常把阿萍带身边,几次划着木盆子下塘捞菱角也带着孩子,不给任何人机会。

    时间久了,我也就死心了。

    没想到阿富却以阿兰不守妇道将她杀了,这真是冤枉了她啊。”

    顿了顿,范储又道:“后来这阿富做下了那畜生不如的事,把阿萍给强了,还说阿萍不是他亲生女儿,我便想着会不会是之前这阿兰就做过些什么,只是后来改邪归正了?

    不过这阿萍不管是不是阿富的亲生女儿,毕竟养了十多年,咋下得去手?

    这人还是个禽兽!”

    范储的话犹如电光火石,让万宁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这点火光闪得太快,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万宁皱了皱眉。

    范储见万宁眉头紧锁,似乎不悦,一时间不知哪句话又惹得这位小郎君。

    他害怕挨打,紧接着说道:“这阿富真不是好东西,他后来也没带着阿萍远走高飞,反而娶了富家女,靠着岳丈家发了财。我看他可能早已与那富家女暗通曲款,阿兰碍着了他发财的路,他才寻了个理由打死了她。”

    罗震音拍了下他的脑袋,没好气道:“你只要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其余的不用你自作聪明。”

    范储连连点头说是。

    最后万宁又问了范储几句,便让罗震音放了他。

    终于将手抽回来的范储没忘了他的银子,可怜巴巴地盯着万宁瞧。

    万宁不想将银子给这种无耻之人,将银子放回怀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范储又气又急,却不敢去抢,只能跺着脚,狠狠地暗骂一声:“骗子!”

第208章 又遇见

    回到客栈之后,沧岄开始写信。

    万宁将洪黑胖信上所言一一告知沧岄,再由她书信与云千春,请他帮忙查一些事。

    沧岄快速写好信后,正欲上封,忽然她的手一滞,问道:“宁儿,你可有其它话要和千春说?”

    万宁一愣,她以为沧岄在与她说笑,但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万宁一时间竟说不上话来。

    “瞧我,你要是私下有话想说自然不好意思和我说。你自己写一些,然后一起捎去。”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你放心,我不看。”

    万宁顿时大窘,娇嗔道:“舅母,您说什么呢,我可没话要私下和云郎君说。”

    沧岄盯着她的脸瞧了半晌,半信半疑道:“是吗?”

    万宁见她如此,越发羞臊,扭过头去不想搭理她。

    这时,正好罗震音捧着茶水、食物进来,瞅见万宁红着脸侧着脑袋看向一边,不禁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沧岄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没什么,小姑娘害羞了。”

    “嗯?”罗震音越发好奇,“什么事能让宁儿羞成这样?”

    自从和这个外甥女一起查案办事之后,罗震音觉得万宁比一般的同龄女孩胆子要大的多,且脸皮也不薄,不然查案过程遇到的尴尬事还少吗?

    万宁要是脸皮薄,怕是早就臊死了。

    沧岄正欲说话,就听万宁突然发声:“舅母,还是赶紧将信寄出去吧,不然又得耽搁一日。”

    舅舅比舅母还爱说笑,万宁可不想再被人打趣。

    所以赶紧截胡,不让沧岄继续这个话题。

    “好。”沧岄倒是识趣,将信封好交给罗震音,然后伸手轻轻刮了下万宁的小鼻子,浅浅一笑,说道:“我家宁儿长大了。”

    万宁一愣,沧岄性子清冷,不苟言笑,刚刚那一下尽显她柔美的一面,让人觉得甚美。

    而罗震音更是难得看到沧岄如此俏皮的一面,心中漏跳一拍,看着妻子的目光跳跃着灼热的火焰。

    成亲多年,不管外人看沧岄如何,他都一心只喜欢她一个。

    每一面他都喜欢。

    “在看什么?我脸上脏了?你还不快去寄信?”沧岄逗完万宁,见丈夫罗震音一脸痴痴地盯着自己看,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一边摸了摸脸,一边催促他去寄信。

    罗震音嘿嘿笑道:“我家娘子真好看。”

    万宁噗嗤一声笑了,总算舅舅没再拿她逗趣,改逗沧岄了。

    沧岄早已习惯了罗震音这不着调的性子,伸手拽他起来,想将他推出去。

    这时候万宁灵光一闪,跳起来抢过罗震音手上的信件,然后嬉笑道:“这信还是我去驿站寄吧,舅舅舅母好好歇着。”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诶,宁儿,你不讨论案子了?”沧岄还想着和万宁再说说案子,就见她像只小鹿一般跑了出去,便想追出去拉住她。

    可还没迈开步子,就被罗震音从背后环抱入怀。

    “娘子,你瞧孩子这么懂事,我们别辜负了她的好意才是。”罗震音在她耳边低语,搂着她的手也逐渐收紧。

    沧岄只低嗔了一句:“又不正经了!”

    其余的话便悉数被一阵密吻吞噬。

    跑出客栈的万宁揣着这封信往驿站而去,一出门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两人同时跌倒在地,发出一声惊呼。

    “你没长眼啊~是你”外面进客栈那人捂着胸口正欲破口大骂,待看清是万宁后,立马闭了嘴。

    万宁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定睛一看,竟是今日刚教训过的范储。

    她第一反应是这人带人来寻仇了,但举目一看,好像就他一个人来了。

    “你来做什么?”万宁爬起来,没好气地问道。

    范储谄媚笑道:“我是来找郎君你的。”

    万宁瞪眼:“找我做什么?你想要报复我?”

    范储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想郎君您那枚元宝……”

    万宁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还惦记着这钱呢?”

    范储讪笑:“钱谁不喜欢呢?”

    万宁冷哼:“可钱在我口袋里,我为何要给你?”

    范储立马说道:“自然不会让郎君白给。

    您几位一离开村子,我就想起一件事来,想马上和几位说说。可你们坐着车跑得快,要不是我一狠心也租了匹马追上来,恐怕都不知道您住哪。”

    说完,小眼睛眯起,嘿嘿笑道:“您看,是不是先帮我把赁马的钱付了?”

    他回过身,身手指了指在在树下溜达的一匹马。

    万宁看着这马又老又瘦,真不知道怎么能驮着范储一口气跑到这来。

    “说吧,什么事?要是这事对我们有用,我可以把那锭银子给你。”万宁示意范储跟着她走到树下。

    他们站在客栈门口,太过显眼。

    范储忙不迭地跟着万宁,到了大树的背阴处,范储讨好地躬着腰,笑嘻嘻说道:“这事有些离奇,但我绝没有欺骗郎君,只是我怕郎君你听了以后会觉得我是信口胡诌,所以还请郎君先赏些散钱,让我付了这赁马的费用不是?”

    万宁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这事还没说呢,就只想着要钱的。

    若是人品好的,万宁还愿意给个订金啥的,比如说藤竹,万宁知道她不会骗他们。

    可这范储是什么人?赌徒酒鬼,地痞无赖,她能信他?

    狠狠瞪了他一眼,万宁斥道:“不说就算,谁稀罕。”

    说着转身就要走。

    范储这下急了,连忙拉住万宁道:“郎君别急,我绝不是来骗钱的,只是这手头实在紧,这马是我好不容易赊来,要是回去拿不出租金,那少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苦。”

    万宁冷笑:“你难道不是想骑着这马跑了?还会把马还回去?”

    范储脸一沉,正色道:“我哪能做这种事?做人得讲信用不是?”

    “呦,你还知道信用二字?”万宁嘲讽道,“若你知道信用,还能做下偷盗讹人这些事?”

    范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脖子,说道:“嘿嘿,那马行的东家颇有些势力,我骑着这老马能去哪?要是跑了被他逮住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这才是真话!”万宁甩开他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说道,“简单说说什么事?要是能引起我的兴趣,这租马的钱我先给你!”

第209章 还魂夜

    范储盯着万宁手上那串银子,眼睛放着贪婪的光。

    他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郎君说那阿富已经死了?”

    “对,死了!”万宁道。

    范储问:“不知死于何时?”

    万宁看了他一眼,说道:“前几日的元宵佳节。”

    范储略低下头,手揉了揉鼻子,眼睛却瞅着万宁。

    他似乎是想了一会,然后才说道:“可我在元宵节过后还见过他。”

    “嗯?”原本漫不经心听着他说话的万宁猛地盯向他,脸上满是好奇疑惑之色。

    范储见他的话终于引起了万宁的注意,不由得意地笑了。

    他开始卖起了关子。

    “郎君,你看,要么先把这租马的钱给我?”范储说着,伸手就想去拿。

    万宁缩回手,睨了他一眼,说道:“我为何要信你?”

    范储又挠了挠脖子,讪讪说道:“我就说这事离奇,说了郎君也不会信。

    可这是千真万确的。

    那时候我以为你说阿富死了,是这一两天的事,可后来你们一走,我觉出不对劲来

    这阿富要是这两天死了,那也是死在江林或淮辛这些地儿,因为我刚见过他,可你们不像是江林人,也不像是我们淮辛县的人。你们应该来自秀州。

    这说明阿富最有可能死在秀州。要是这样,他死的时间就不该是这两日,而是还要靠前。不然这时间就对不上不是。”

    万宁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脑子倒是好使,这番推论很有道理。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自秀州?”

    万宁不记得她提过他们从哪来。

    而且他们都不是秀州本地人,也没有秀州口音,所以这范储是怎么知道的呢?

    范储得了万宁的一个赞,眉毛一挑,不无得意道:“我虽穷困潦倒,但也是读过些书的,要不是染上了赌博这恶习,说不定也考上秀才了。”

    万宁不想听他废话,她用两个手指捏着那串铜钱晃了晃,不耐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要走了。”

    看了看天色,万宁心里还是有些着急了,再不去驿站,这信怕是要耽搁一天才能送到了。

    范储不敢再卖关子,赶紧说道:“郎君莫急,我不过是看到你身上的这件袍子,用的是”

    万宁眯了眯眼,心中暗想之前倒有些小觑了这范储,若撇去他赌徒无赖的身份,他这番观察力和推论能力,倒比一般的衙差还强些。

    “好,当你说得是实话。给你!”万宁将在挂在手指上摇晃的铜钱扔给了范储。

    范储伸手接起,满脸堆笑,连连说谢。

    “你仔细说说那日你见到阿富的情景?你可和他说了话?”万宁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言谢。

    范储便说道:“元宵节过后的两日,我肚子饿,想在村子里找些吃的,可因为夜深,大家都紧闭着大门,我走了大半个村子都没找到吃的,这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阿富和阿兰的屋子那。

    郎君今日也瞧见了,那屋子早已破败不堪无人居住,到了晚上越发吓人。

    我走到那边,忽然听见那废墟中有灯火闪烁,我想起阿兰是在那被人杀死的,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我本想走上前去仔细看看,怎奈这腿实在是不听使唤,我便躲在一块断墙后面偷偷往有灯火的地方看去。

    这才发现是有人提着灯笼在翻找些什么。

    一开始我以为是和我一样的梁上君子,但转念一想,这儿早就是一片废墟了,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人要是想偷东西,到这来偷,怕不是个傻子吧?

    我思前想后,也不知怎得就冒出一个念头,我觉得这人会不会是阿富?他回来找落下的东西。

    这样想着,我便有心吓唬吓唬他,我捏着嗓子装作女声,细声细语地低唤了两声富哥。

    这称呼是阿兰私底下称呼阿富所用,对外她都唤他做大郎。要不是我几次听墙根偷听见,怕这次也不能一击即中。

    果然那人影子一僵,似乎是被我吓到了。

    他转过脸,四处张望,嘴里还问道兰妹是你吗?

    这句话一出,我就知道我蒙对了,这人就是阿富。

    富哥、兰妹,是他们私底下的称呼,除了他们自己,估计也就我知道了。

    然后那人打着灯笼又往我这边走了两步,虽然烛光昏暗,但我还是隐约看出了此人的长相,就是阿富这个混蛋,他回来了。

    “好,当你说得是实话。给你!”万宁将在挂在手指上摇晃的铜钱扔给了范储。

    范储伸手接起,满脸堆笑,连连说谢。

    “你仔细说说那日你见到阿富的情景?你可和他说了话?”万宁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言谢。

    范储便说道:“元宵节过后的两日,我肚子饿,想在村子里找些吃的,可因为夜深,大家都紧闭着大门,我走了大半个村子都没找到吃的,这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阿富和阿兰的屋子那。

    郎君今日也瞧见了,那屋子早已破败不堪无人居住,到了晚上越发吓人。

    我走到那边,忽然听见那废墟中有灯火闪烁,我想起阿兰是在那被人杀死的,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我本想走上前去仔细看看,怎奈这腿实在是不听使唤,我便躲在一块断墙后面偷偷往有灯火的地方看去。

    这才发现是有人提着灯笼在翻找些什么。

    一开始我以为是和我一样的梁上君子,但转念一想,这儿早就是一片废墟了,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人要是想偷东西,到这来偷,怕不是个傻子吧?

    我思前想后,也不知怎得就冒出一个念头,我觉得这人会不会是阿富?他回来找落下的东西。

    这样想着,我便有心吓唬吓唬他,我捏着嗓子装作女声,细声细语地低唤了两声富哥。

    这称呼是阿兰私底下称呼阿富所用,对外她都唤他做大郎。要不是我几次听墙根偷听见,怕这次也不能一击即中。

    果然那人影子一僵,似乎是被我吓到了。

    他转过脸,四处张望,嘴里还问道兰妹是你吗?

    这句话一出,我就知道我蒙对了,这人就是阿富。

第210章 余宅请

    范储告诉万宁,那晚他悄悄跟着阿富往村子外走。

    在村口的松树林那有一辆马车在那等着他。

    范储想要跟上去,可无奈人腿跑不过马腿,最后只能目送这车子径直远去。

    说完,范储巴巴地盯着万宁手上的金疙瘩,没有了下文。

    万宁皱眉,斥道:“你这厮,是觉得本小爷的钱两好赚是吗?寥寥数语就想换个金疙瘩?是你蠢还是你当我蠢?”

    范储嘿嘿谄笑道:“不是不是,郎君莫急,我只是想让郎君知道我找到那个人的行踪是多不容易。

    您瞧,你们有高头大马,我连头驴都没有,这脚程怎么可能追上马车?”

    说着,范储揉了揉鼻子,说道:“所以,郎君,我得把一些事说在前头,让您觉得这金疙瘩花得值不是?”

    范储嬉皮笑脸,油嘴滑舌地与万宁周旋着。

    万宁急着寄信,可没耐心听他七扯八扯的,脸一沉,便欲离开。

    范储这次倒不着急了,他刚从万宁那拿到了一锭银子和一串铜钱,这几日的银钱不缺了。

    万宁走了几步见范储竟没有像之前一样追上来,不由放缓了脚步。

    她觉得此事有些异样,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就见范储盯着她,嘴角带着一抹得逞的笑。

    万宁顿时明白,范储在和她博弈。

    他从自己手上得到那些钱后,彻底肯定了他所掌握信息的价值,所以他现在不着急了,哪怕她刚刚拿出来的金子让他垂涎欲滴,他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急于得手。

    他想要更多,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手上的信息值更多的钱。

    万宁转过头来,脸色阴沉而凝重。

    这个范储不简单。

    他一点都不似普通的地痞无赖。

    既然如此,万宁也不急于一时,她加快脚步,朝驿站走去。

    身后的范储目送她的背影远去,待看不见后,才从树上解下马的缰绳,一个翻身上了马。

    瘦弱的老马四条腿明显地哆嗦了几下,然后驮着他哒哒哒地走了。

    待范储离去后,在前方拐角处闪现了万宁的身影。

    她刚刚并未离去,只是躲到前面小巷里头。

    看到范储离开,万宁飞奔进客栈,冲到沧岄房门口使劲地敲起了门。

    “谁啊?”里头传来罗震音震怒的声音。

    “舅舅,快开门。”万宁急急喊道。

    然后里面传来一些响动,万宁听见罗震音无奈地低吼了一句:“刚说这孩子懂事,立马就打了脸。”

    万宁没时间细想这话什么意思,只是更急更快地敲着房门。

    不一会儿,罗震音打开了门,大概因为生气,他开门用了不少力。“哐当”一声,木门发出刺耳的一声撞击声。

    万宁因为全身心在敲门,罗震音开门又快又狠,让她来不及收力,一下子就撞了进去。

    幸好罗震音挡在门口,她撞在罗震音身上,才没有摔倒在地。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稳重的,这是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可撞疼了?”罗震音虽然好事被打断心里窝着火,可看见万宁瘦弱的小模样,那火气怎么也发出来了,反倒心疼起她来。

    万宁来不及细说,抓着罗震音的胳膊就往外拽,边拽边道:“舅舅,宁儿求您跟踪一个人。”

    罗震音一边跟着她的力道往外走,一边问道:“行,行,你别急,跟踪谁?”

    万宁言简意赅的就将范储刚刚来寻她的事说了。

    然后她让罗震音暗地里跟上范储。

    范储的那匹老马体力不支,走不快,罗震音骑上快马应该能跟上。

    罗震音二话不说,去马厩牵了马就往范储离去的方向寻去。

    万宁再看天色,不再耽搁,也骑上马去了驿站寄信。

    待她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暗,她将马牵去马厩,就见店小二慌慌张张跑来,从她手上接过缰绳,然后说道:“郎君快去前头,余宅的人等候多时了。”

    万宁一愣,问道:“余宅的人?谁来了?为何等我?”

    店小二摇摇头道:“小的不知,只知一起来的还有官差,他们请了和您一块的那位娘子先走了,余家的人则留下等您。”

    万宁心中咯噔一下,直觉不好,一路小跑往前头去。

    进了大堂,就见余宅的小厮喜三在那来回踱步。

    万宁喊了他一声。

    他一回头,满脸的焦急之色显了一丝喜色。

    “郎君可算回来,赶紧和小的去宅子里。”喜三三步并两步跨到万宁面前,拽住她的衣袖就要走。

    万宁连忙问道:“出了何事?官差为何将我舅母带走?”

    喜三道:“不是带走,官差说您舅母是大成最有名的仵作,请她去验尸。”

    “验尸?谁死了?”万宁一惊,问道,“是余家的人死了吗?”

    喜三垂下眸子,脸上浮现哀戚之色,轻声说道:“是藤竹,藤竹死了。”

    万宁一惊,再问道:“怎么死的?”

    喜三动了动嘴,眼眶瞬间红了。

    “今天傍晚吃了晚食,藤竹她们几个在老太君生前服侍之人照例要守着灵堂。

    可陈妈妈、芰荷等了半炷香的时间都没见藤竹过来,便差人去寻,结果就在老太君原来的房间里发现她已经断了气。”

    喜三说着,扯着万宁衣袖道:“郎君快与我回去,驰小郎说您是秀州的官差,有过人之处,一定要请您去。”

    万宁不再多问,她唤来店小二,留了口信给罗震音,告知他去向。

    然后立马跟着喜三赶去余家老宅。

    到了案发现场,沧岄正蹲在那勘查现场。

    外面有官差守着,防止余家其他人进入。

    见万宁到了,沧岄站起身,似乎犹豫了片刻,终还是招了招手,让官差放万宁进来。

    一进屋子,万宁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气。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这屋子里点了香。

    “舅母,你可闻到这屋子里的气味?”万宁问道。

    沧岄道:“闻到了香气,刚进屋时浓郁些,现在已散去不少。”

    见万宁环顾屋内,似乎在找香源,沧岄便指了指床幔后面,说道:“这香气是从那飘出来的,尸体就在床上。”

    万宁顺着沧岄的手指看去,一条雪白细长的腿从那绣着银色莲花的墨绿色厚缎床幔后穿出,耷拉在床沿上。

    这场景既诡异又香艳。

第211章 又一人

    挑起墨绿床幔,红木床榻上躺着一具年轻的躯体,那曾经清秀明丽的脸庞此时已毫无血色,

    只有一片骇人的青白。

    她身上衣衫凌乱,外衫已被褪去,里衣被撕破,露出雪白娇嫩的身体。

    一条腿的脚踝处绑着腰带,腰带的另一头系在床栏上,另一条腿则耷拉在床沿,两腿曾这样的姿势分开,即便是未经世事的万宁也猜到她经历了什么。

    “是……JIAN杀吗?”万宁有些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沧岄点点头,按照她以往的职业习惯,此时她一般会将初步验尸的结果告知,然后由官差再做分析。

    多年以前,她和万宁的母亲更是双剑合璧,破获了数起奇案诡案。

    可此时,她看着万宁苍白的小脸,微微发颤的双唇,还有那双莹澈的眸子,一时竟无法将验尸结果脱口而出。

    毕竟万宁才及笄,搁她所处的时代,万宁就是个未成年,她怎能和她说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想了想,沧岄拣了一些重要的说与万宁听。

    “死者藤竹,十九岁,死亡原因初步判断是头部受到重击,导致颅骨骨折。

    死者生前遭到了侵犯。”沧岄顾及万宁,在此没有细说。

    万宁自到秀州以后已见过不少尸体,有些比这更骇人。

    只是看着前一天还鲜活的生命,今日就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万宁心底的压抑怎么也驱之不去。

    想到那时万宁给了藤竹二十两银子,藤竹欢欣喜悦的模样,万宁心里就更难过。

    那时候藤竹一定是对未来满怀希望吧,可以赎来自由身,可以嫁给如意郎,美好的生活就要开始。

    可惜一瞬间,什么都没了。

    万宁垂下眼睑,心中微微发凉。

    沧岄因手上戴着肠衣手套,碰过了尸体,不好触碰万宁,便拿手肘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劝道:“死者已矣,我们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这是对死者最大的告慰。”

    万宁咬着嘴唇,使劲点了点头。

    沧岄见她情绪好转,便接着说道:“你刚才闻到的香气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说着,指了指床榻里边一个香盒。

    万宁定睛一瞧,这是一个景泰蓝的方形小盒子,里头装得是香粉。

    此时盒子打开侧倒,香粉洒在床榻上,所以才会弥漫在整个房间中。

    万宁正欲伸手去捻些香粉仔细瞧瞧,却被沧岄拦住。

    沧岄用目光示意万宁打开身后几案上的小匣子。

    万宁打开后,看到里面有以前见过沧岄使用的皮质工具袋,还有一些小瓶子、小罐子。

    沧岄道:“你把最边上那个布袋子拿出来打开,把里头的手套拿一双套上。”

    万宁听话照做。

    沧岄用的这手套贴合着手,材质用了肠衣,厚薄适中,不影响手感,戴着不妨碍做事。

    “戴着这个预防毒物和细菌。”沧岄见万宁戴好了手套,才准她继续去碰现场的东西。

    “细菌是什么?”万宁探身拿拇指和食指捻起一点点香粉,在指尖摩挲,嘴上好奇问沧岄刚刚说的那个词是何意思。

    沧岄想了想,道:“会让人生病的一种东西。”

    万宁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然后闻了闻这香粉。

    浓郁的香味窜入鼻内,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万宁想起来了为何会觉得这香气似曾相识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人身影,想到那次大火时那人的反常行为,不由心中大疑。

    她会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这个案子又会和余大郎的案子有关吗?

    万宁不得而知。

    “舅母,藤竹会不会是被灭口的?”万宁一边帮着沧岄查看现场,一边低声问道。

    沧岄皱了皱眉道:“若是被灭口的,那藤竹的案子就和余大郎被杀案有关了。”

    万宁问道:“难道舅母觉得这两个案子是独立的两个案子吗?”

    沧岄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更像是有人对藤竹见色起意,想要侵犯她而酿成的惨案。

    若是杀人灭口,那动机就是藤竹知道些什么重要线索,导致凶手必须要杀了她。”

    沧岄的分析很有道理,要是藤竹死于灭口,那她一定掌握了重要信息,可她所知道的事都已经和她们说了。

    从这些事来看,藤竹并没有掌握什么必须让凶手杀她灭口的信息。

    即便是当年余富母亲死得蹊跷,那也只是传言,并没有证据证明有问题。

    何况藤竹所说的都是听说的事儿,都无实质性的证据,凶手为何要顶风冒险杀害她?

    从现场看,万宁不得不承认,案发现场所呈现的一切更像是JIAN杀。

    难道藤竹的死真得是另外独立的案子?和余大郎的案子无关?

    万宁不敢轻易下结论。

    “宁儿,我们必须从证据出发,从现场的情况出发,却判断案子的可能性。而不是仅仅靠直觉。”沧岄提醒道。

    万宁明白,她不能光靠直觉去推断案情,若这案子是灭口,她必须找到证据去证实。

    心中彻悟,万宁更加认真地协助沧岄查看现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忙好了现场证物的收集,官差们将藤竹的尸体运去了义庄,等待沧岄再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而余家的几位主子,此时都在前厅等候着了。

    万宁托着疲惫的步子走进大厅后,就见余安半靠在椅子上,阖着眼,似睡非睡。

    余驰则支起手肘撑着脑袋在那打瞌睡。

    余安旁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位妇人,趴在椅子旁的高案上似乎也睡着了。

    万宁猜测这位应该是余安的妻子。

    想想他们几人这几日办丧事已是疲累,今日又发生了这样的惨案,他们在此等了一晚上,肯定是累得睡着了。

    就在万宁纠结要不要叫醒他们时,外头传来了三更天的打更声。

    “邦邦邦”的敲击声,洪亮的报时声,先惊醒了余驰。

    他一睁眼,就看到厅内站着一人。

    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见是万宁,赶紧起身请她坐下。

    “郎君可要吃些茶水点心?这忙了大半夜可是累了?”余驰客气地问道。

    万宁摇摇头道:“刚查验了现场,没有胃口。要是府里有小昆茶,麻烦泡上一壶。”

    余驰想到藤竹的惨状,非常理解万宁说的没胃口,便善解人意地按照万宁的要求吩咐下人去泡小昆茶。

    在两人说话时,那趴着休息的妇人也惊醒了。

    万宁猜的没错,此人正是余安的妻子,余驰的母亲梁氏。

第212章 表姐妹

    梁氏被吵醒后,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瞧见了正在与儿子说话的万宁。

    她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然后伸手推了推丈夫余安。

    余安似乎十分疲倦,梁氏推了他好几下,他才惊醒起来,然后一脸懵懂地看了看妻子。

    “怎么了?”余安闷闷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梁氏指了指万宁,对余安说道:“有客人来了。”

    余安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向万宁那边。

    万宁起身向余安、梁氏行礼。

    余驰在一旁说道:“父亲、母亲,官差已将藤竹的尸体送去了义庄。曾祖母的房间暂时被查封着,待藤竹案子破了才能再次打开。”

    余安脸色晦暗,抿着唇点点头。

    梁氏则抹了抹泪道:“藤竹这丫鬟虽然在祖母身边伺候,但却是我将她买回来的,她在我们余家也有些年头了,手脚勤快,为人机灵,是个好孩子。却不想,祖母仙逝还未入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造孽啊!”

    万宁闻言,开口问道:“娘子刚刚说藤竹是您带进余家的?”

    梁氏点点头。

    万宁再问道:“那娘子可知藤竹家住何处,家中还有哪些人,她在外头……可有订亲?”

    梁氏拿帕子拭泪,低声说道:“藤竹家住江林最西边的一个小村子里,她爹是个猎户,家中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至于订亲,许是有的。因我曾听祖母生前提过,想过两年给藤竹放了籍,让她嫁人。”

    “为何要过两年?”万宁问道。

    梁氏道:“祖母特别喜爱藤竹这丫头,时刻都离不了她。原本祖母是想等百年后再放,但她担心耽搁这丫头,便说若两年后她仍健在,也要将这丫头放籍去嫁人。

    这事是一年前提起的,没想到祖母连两年都等不到了。所以这次白事办完,藤竹这丫头我也是准备放她出去了。”

    万宁沉声问道:“那,藤竹她可知道老太君的打算?”

    梁氏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祖母和她提过没。”

    万宁只觉心中酸涩难受。

    看来藤竹是不知道老太君的打算,要不然她不会急于想要给自己赎身,她最害怕的就是老太君死后,无人再管她的事。

    只是现在不管是放籍还是赎身,她都用不上了。

    低头平复心绪,再抬头时万宁问道:“娘子,请问藤竹这两日可有与你禀报赎身之事?”

    梁氏愣了愣:“赎身?藤竹家要给她赎身?”想了想,说道,“她并未提过。许是祖母离世,藤竹这丫头懂事,不想这时候与我添事,所以未曾提过。”

    万宁心中一动,若是藤竹还没有与当家主母提过这事,那之前她给她赎身的银子呢?

    衙差仔细搜过藤竹房间,并未在里头发现这笔银钱或是银票。

    那时,万宁曾以为藤竹已将银钱交给了梁氏做赎身之用。可现在梁氏并不知道此事,那这银两呢?

    万宁低头沉思,屋内瞬时安静下来,直到仆从端了茶水进来,几人才又说起话来。

    余驰呷了一口茶,问万宁道:“郎君来到江林有几日了,到家中也数趟,我们却还不知如何称呼,请问郎君贵姓?”

    万宁勾唇浅笑:“我在家序齿第四。”

    余驰深深看了她一眼,识趣不追问,只顺着说道:“四郎君这次为大伯案子而来,却不想家门不幸,也不知哪来的恶徒趁家中办丧管理不严,偷入宅院行此歹事,并还在我曾祖母生前所居屋中。

    这简直让她老人家死后蒙羞,还望四郎竭力破案,捉拿歹人。”

    万宁道:“破案拿凶是我分内之事,驰郎君不必客气。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驰郎君是如何知晓这案子的凶手来自府外?”

    余驰一愣,随即尬笑:“我只是猜测。曾祖母生前待人和善,对下人也宽厚,我想府里不管是谁都不会在她屋中做下这等混事。所以我怀疑是外人趁这几日家中事多人杂,混进来行歹毒之事。”

    “那驰郎君是觉得这歹人此次是专门从外面潜进府里侵犯藤竹?”万宁问。

    余驰摇头道:“这……不合常理,我想那歹人是想进府行窃,却被在曾祖母房内的藤竹撞见,这才出了事。”

    万宁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才说道:“也是一种可能。”

    余驰吁出一口气。

    别说,刚刚万宁追问了他几个问题,他还真有些紧张。

    因为他发现万宁似乎是在怀疑他,所以他都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多嘴。

    万宁问完余驰,又转而问梁氏:“娘子,我有一事相问。”

    梁氏道:“四郎君请问。”

    万宁道:“不知娘子和大娘子可有亲属关系?”

    梁氏愣愣,脱口反问:“你是如何知晓的?”

    万宁笑了笑,道:“我刚刚见娘子,觉得您眉眼与大娘子有几分相似,所以随口一问。”

    梁氏道:“我和大娘子确实是表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您进门比她早,那她和余大郎的亲事是否也是您牵线搭桥的呢?”万宁问道。

    梁氏叹道:“算不上牵线搭桥,不过也出了一点力罢了。”

    “哦?您可否细细说说?”万宁继续问道。

    梁氏便道:“其实也没出什么力,当年徐丽兰病故,大郎便回了家中一趟,提出要带萍儿回家来。

    很巧的是,我家表妹也就是现在的大娘子随她爹到江林办事,她到余家寻我,就这样遇见了大郎。”

    “一见钟情?”万宁道。

    梁氏想了想,道:“算是吧,表妹当时问了我那是谁,也赞了大郎几句。后来,我把表妹多看了两眼大郎的事告诉了祖母,祖母便有心撮合他们俩。

    后来大郎便开始接近表妹,最后迎娶了她进门。”

    梁氏说完,瞧了眼余安,见他只是喝茶,似乎放了心,又继续说道:“其实姨父对大郎一开始并不满意,毕竟他年岁长了表妹不少,且又丧了妻还带着个孩子,可也不知道大郎用了什么法子,哄得我表妹死心塌地,最后姨父还是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婚后大郎也是有本事,帮着姨父把生意越做越大,自个儿也赚了不少的钱,直至后来成为了我们整个余家的顶梁柱。”

    话音刚落,万宁似乎听到余安轻轻发出“哼”的一声,似乎在表达内心的不屑。

第213章 谁告知

    梁氏闻声止音,她怯怯地看了余安一眼,噤声不敢再语。

    万宁见状,心中明白几分,便转而对余安说道:“三郎君可是有不同的说法?”

    余安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面上不屑之色迅速掩去,满是皱纹的脸已无半点波澜。

    万宁似乎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三郎君一生也算是凄凉,这些年长辈接二连三的去世,现在大哥也去了,连最长寿的祖母也驾鹤西去,啧啧啧,想想三郎君如今除了家业,这父辈兄弟可也没剩几个了。”

    此话一出,余安古井无波的脸顿时浮现一层薄怒,连怯懦怕事的梁氏也睁大眼睛,眼含怒气。

    而较为外向的余驰反倒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万宁瞧着这几人脸色变化,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余大郎死后留下的家业,按理应该由他的子女继承,当然我想大郎也留给了三郎你一部分。还有二郎也不会一点都沾不上。

    只是不管给了你们多少,都没有大郎留下的那些诱人吧?”

    这些话说完,原本还压着怒气的余安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呵斥道:“四郎君,我们敬你是官差,故而一直以礼相待,可你如此侮辱于我又是何意?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为了家产谋害了家中长辈、兄长?”

    “四郎君,我家夫君可是个老实人,你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可能会去杀人谋财!”梁氏也帮着余安说话,只是这话听着反倒让人觉得她是在说余安懦弱无用。

    故而,余安听了她的话,火气更大了。

    他瞪了梁氏一眼,低声骂道:“无知妇人,闭嘴!”

    梁氏双眼一红,委屈地扁扁嘴,撇过头去不说话了。

    万宁默默听他二人发完脾气,目光却落在余驰身上。

    从她第一次到余家,余驰就比余安更像这个家的家主。

    她的印象中余安虽然年纪已过不惑,但为人处世却显得不谙世事,甚至不如余驰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君来得游刃有余。

    而从藤竹、三喜的口中,她更确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断,这个家余驰很有发言权。

    可现在她不断出言不逊,明指暗指余安为家产谋害至亲,余驰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君却沉默了。

    他这无动于衷的样子让人心中疑惑。

    刚刚家中丫鬟藤竹被害他还强烈的谴责了凶手,怎么到了父亲受辱这事上,他倒不吭声了。

    “驰郎君怎么看?”既然他要沉默,万宁偏不让他沉默,她直接将问题抛给了余驰。

    余驰见万宁带着些许挑衅之意向他发问,不由目光一沉,盯着万宁的眼中浮上阴狠之色。

    只是这等威胁转瞬即逝,他立马垂下眼睑说道:“这些事和家父无关。”

    万宁淡淡一笑:“那和谁有关?”

    余驰再次抬眸看向万宁,两人目光对视,只消须臾,余驰收回目光,摇头道:“我不知。但祖父兄弟之死都是意外,和家父无关。而大伯之死何人所为应由四郎你等官差去查,我等又如何知晓。”

    万宁却道:“那藤竹之死呢?”

    余驰双手忽然握拳,指节泛了白。

    “这不也该是你官差去查吗?怎都来问我们。”余安再也忍不得,倏地起身走到厅堂中间,指着万宁骂道:“你们这些官员衙差都是些见钱眼开,不见钱不办事的贪财之徒。

    我们余家每年要给你们多少银钱来为你们填补那一个个窟窿,现在我们家出此大事,县令老儿连脸都不露。

    而我大哥每年又给秀州府衙纳了多少税前,他无故惨死,秀州府衙却只派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来查案,可见是有多轻视我们余家!

    你来了也有几日了,什么都没查出来,却又连累藤竹死了。我真不知拿那些银钱养着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到底作何用!”

    余安一鼓作气,将心中郁闷恶烦吐了个干净。

    骂完之后,余安还不忘啐了一口,强调自己对府衙这些酒囊饭袋的厌恶之情。

    万宁也不恼,反而问道:“三郎,你为何觉得是我们查大郎死因连累藤竹死了?”

    话音刚落,万宁忽觉有目光直视而来,她迅速转动眸子,朝余驰看去,却见他仍低着头沉默不语。

    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万宁觉得刚刚明明是余驰朝她投来了惊讶万分的目光。

    还没等她细瞧,就听余驰低语:“四郎君,家父不过和我一样,说得是一种可能性。”

    “哦?”万宁在余安和余驰脸上扫过探究的目光,“一种可能性?那请三郎说说,你觉得藤竹是被何人所害?”

    余安似乎被万宁的问题给问住了,刚刚的怒火一瞬间熄了,他张了张嘴,诺诺地吐出几个字:“我怎么会知道!”

    万宁道:“三郎君刚刚说是我查案连累了藤竹,这么说三郎君认为藤竹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被人害死的?”

    余安懵了。

    “您父子二人可真有意思,一个说藤竹是因偶然撞见外头的歹人行窃才被害,一个却说藤竹是被灭口的。

    我倒很想听听你们各自的依据是什么。”

    万宁目光在这父子二人脸上来回扫过,想要看看这父子二人接下去会再说些什么。

    余驰先开了口:“四郎,我已说了这不过是我们的一种猜测,并没什么依据。”

    “是吗?”万宁又问余安,“三郎君,你也是如此么?”

    余安看了儿子一眼,点点头。

    万宁笑了:“余三郎,你刚刚还说每年余家要给官府不少的银两,你可知贿赂官员可与贪污同罪?”

    余安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之色,他辩道:“我不过是怒极随口一说,我们可没去贿赂那些官差老爷们,不过是我们余家生意大,每年要给县衙不少税钱。”

    万宁抿唇一笑,忽然她抬起头,目光一凛,厉声问道:“今日我和沧仵作所说之话,是谁告诉你们的?”

    余安、余驰、梁氏都被万宁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余安更是脱口而出:“我们可没收买衙差偷听。”

    话一说完,他便看到万宁脸上扬起了得意的微笑。

    他知道他说漏嘴了。

第214章 拆穿他

    余家收买衙差之事被万宁识破之后,屋内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万宁斥责:“你们余家这段时日发生了两起命案,你们不思赶紧协助官府破案,却想着收买衙差探听消息。

    不知几位如此防着我们衙门是何意?是做贼心虚么?”

    余安撇了撇嘴,嘟囔道:“还不是你们官差办事不力?我大哥的案子都查了几天了,明明逮住了凶手,却还骗我们凶手还未擒获,迟迟不肯归还我大哥的尸身。”

    万宁眉头一皱,问道:“谁告诉你们凶手已被擒获?”

    余安道:“这秀州城都传遍了,谭大就是凶手。”说着,感叹道,“没想到这谭大竟然就是丽兰嫂子的父亲,他伪装的可真好呀,骗了我们十多年。”

    梁氏也开口说道:“四郎君莫怪,我们也是听说谭大就是凶手,且已被秀州府衙收押,可你们依然不肯归还尸首,这让我们不由想着怕是缺了打点。”

    “你们都是一群喂不饱的饿狼,人都死了,领回尸体还想要好处。你们……真是一群~”余安骂骂咧咧,满心怒气,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万宁反唇相讥:“你才是自以为是的蠢货,要是真凶落网,那藤竹怎有灭口之说?”

    “所以我才认为藤竹的死和大伯的案子无关。”余驰冷不丁地插嘴道。

    万宁睨了他一眼,道:“府里可丢失了什么东西?老太君屋子里除了藤竹被侵犯以外,丝毫没有被翻找的痕迹?

    这还能说是行窃意外杀人吗?”

    “那也有可能是见色起意,藤竹这丫头还是颇有姿色的。”梁氏帮完丈夫又帮儿子说话。

    万宁闭上眼,深吸口气,说道:“虽然藤竹确实长得眉清目秀,可也没长得看一眼就让人把持不住的地步。

    何况若是入室行窃,不到万不得已定不想害人命,那可是死罪。

    再者,行窃者被发现首要之事就是逃跑,怎还敢留下行凶多时,难道他不怕别人发现吗?”

    “也许是个笨贼呢?”梁氏脱口而出,引得万宁嗤笑,余驰抚额苦笑。

    “那一个笨贼还能杀人之后全身而退,难道宅子里的仆从们还不如他聪慧吗?”万宁无语。

    梁氏悻悻低下头,不敢再说。

    余驰转移话题道:“虽说行窃之罪不如杀人之罪,可行窃者也不希望被人瞧见或捉住,所以他落荒而逃之下,碰巧被藤竹瞧见。藤竹又生得美,就这样遭了毒手。

    至于他不怕被发现,那是因为那个时间我们都去了灵堂,没有人会往老太君的屋子里去。所以他知道是安全的。”

    “这么说这贼人是余宅内部的人更有可能,不然外面的人如何将宅子里的时间摸得如此清楚。且要逃走,那也得熟悉线路才是。”万宁听了余驰的话,直觉这人动了心思,只是不知他到底在这些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余驰深深看了万宁一眼,再次沉默不语。

    万宁则将目光移向余安,她问道:“余三郎,你们收买了当地的衙差,让他们偷听我和沧仵作说话。

    其中就听得了藤竹之死有两种可能,为何你会觉得藤竹是被灭口的?”

    余安道:“你们不过说了两种可能性,驰儿说了其中一种,我自然就挑了第二种。”

    “是吗?”万宁浅勾红唇,说道,“你可知这个家中最有可能杀人灭口的是谁?”

    “是谁?”余安紧接着问道。

    万宁道:“是驰小郎。”

    “你胡说!”不等余安和余驰做出反应,梁氏立马喊了起来。

    万宁没管她,继续说道:“之所以说驰小郎最有嫌疑,是因为藤竹知道的那些事驰小郎也都知道,甚至知道得比藤竹还要多。

    因为自从你发现老太君只要醒来就要回忆往事之后,你就将屋内伺候的几人都打发到外间做事,你独自留下陪伴老太君,听她说以前的事。所以你知道的要比藤竹多。”

    “那又如何?就凭这点,四郎君就想指认我为凶手?”余驰不以为然。

    万宁却道:“不如何,只是驰小郎,为何你对我知道你独自听老太君聊旧事之事毫不惊讶?”

    一顿,继续道:“还有,为何你们对我似乎早就认识藤竹之事都不惊讶?”

    万宁看着面前三人,朗声发问。

    余安、余驰、梁氏再次集体沉默。

    万年冷笑数声,终厉声斥道:“你们到底是人是鬼?终日里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总不见坦荡相告,只知遮遮掩掩。

    余大郎为余家打拼下了这浩浩家业,你们在他的羽翼下过着富足安逸的日子,却不知感恩回报。

    将真话说出,助官府早日捉拿真凶难道不是你们该做的吗?

    可我到了这江林县几日,都不见你们鼎力相助,就连说话都要藏个三分。

    不知你们存了些什么心思。”

    万宁终于按捺不住,将心中憋着的一番话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只觉通体舒畅。

    梁氏第一个低头不语,她性子怯弱,一向都以丈夫、儿子马首是瞻,所以有些话自然是不敢随便说得。

    余安第二个低下了头,他刚刚有胆子喝骂万宁,也是一时之胆,被万宁一呵斥,顿时又缩了回去,不敢再言。

    最后只剩下余驰。

    他看着父亲母亲躲躲闪闪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随即又叹了口气,似乎满是无奈。

    他说道:“并非我们不肯配合郎君,只是大伯之死实在太过突然,且我们余家家中之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特别是曾祖母后面说得那些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曾祖母和你说了什么?”余安猛地抬头问道。

    余驰抬眸看向父亲,道:“以前之事,父亲难道不知吗?”

    余安脸色微微发白,说道:“你说得是什么事?”

    余驰垂眸未。

    余安忽然说道:“你曾祖母这么大岁数了,人老难免糊涂,你不能尽信她所说的话。”

    余驰道:“那哪些该信,哪些不该信呢?父亲可也真得知晓?

    还是父亲你只信曾祖母想要你信的那些?”

第215章 都知道

    余安脸色愈白,他低声说道:“驰儿,你不要去相信那些。”

    虽是让余驰不要相信,但声音却显得那般虚无缥缈,毫无底气。

    余驰看着自己父亲懦弱的模样,双手握拳,目光炯炯。

    他深吸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说道:“父亲,曾祖母说得那些都是假的吗?

    其实你知道那都是真得,只是你不敢去相信。”

    余安嘴唇发白,颤声斥责:“混账,都说了那不是真得。”

    余驰冷笑两声,随后眸子一黯,黯然说道:“四郎君,藤竹找过你之事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意外你似乎早就认识她。

    那日你们到了这老宅,收买了三喜之事被我无意中发现。那三喜花钱大手大脚,又好赌两把,身上一向没有余钱,可前不久却突然大方起来,似乎有了不少银钱。

    我让人灌醉他,他便一五一十全说了。

    我也就知道你们在打听我们余家的陈年旧事。

    你们更想知道我曾祖母对我说得那些事,所以就收买了藤竹。”

    “所以,你就去找了藤竹对吗?”万宁问道。

    余驰点头,不再隐瞒:“没错。我知道你收买了藤竹后,便找到了她,问她都和你们说了什么。

    可是藤竹也不知道拿了你们什么好处,死活不肯承认她去找过你们。”

    “所以,你就拿出一盒价值不菲的鹅蛋粉送给了她?你想通过这个将她收买回来?”万宁说道。

    余驰回道:“是的。那盒鹅蛋粉是大伯以前拿回来的,说是京城来的好物,价格很高,整个秀州也就几盒。”

    “那他为什么要将这鹅蛋粉给你?却没给三娘子?毕竟这是女儿家用的东西。”万宁问道。

    余驰道:“大伯给了母亲金银首饰,他给了我这个,是因为他想我去约江林岳家的女儿。

    大伯说那样的书香门第,送金银首饰太过俗气,送书画什么的又因为我们不懂,怕被他们取笑。所以才选了这个。

    大伯说这鹅蛋粉很多京城的侯门千金都在用,是个稀罕物,没有姑娘不喜欢的。”

    “那你为何没去送?”

    “因为我对那岳家的姑娘没半分心思。”余驰无奈道,“我并不想娶那些书香门第的女儿。我从小就被要求读书,却不喜读书。我更喜经商,只是大伯不肯教我,他说我是这一辈当中最聪明的,他希望我能走不一样的路,能够从政,提高余家的地位。

    所以他才想我娶岳家的女儿。”

    余驰的话中带着浓浓的伤感,他父亲母亲性子怯弱。

    曾祖母、大伯在世时,他们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可以说大伯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想要从商,但余大郎不准,他希望他能入仕,带余家走上更显贵的路。

    所以余驰活得压抑,没有自我。

    “岳家姑娘的大哥可是当科进士,她的叔父又在京为官,想要娶她的人可是踏破了岳家的门槛。

    你大伯估摸费了不少力气才搭上了京城某位贵人与岳家当家相约,让你和岳姑娘见上一见,你倒好,装病躲着不去。现在还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藤竹那个小丫头。”余安听了儿子的话,面露不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余驰咬了咬唇,吼道:“你只知道听曾祖母的,听大伯的,却从来没想想我的感受!

    他们在时,你什么都不用管。终日喝茶逗鸟,到处溜达,做一个富贵闲人。

    他们不在时,你当甩手掌柜,却要我在这里忙忙碌碌,不可懈怠。

    我想出门闯荡,你就怂恿母亲以死相逼,你这个父亲何时顾及过我这个儿子的感受。”

    余安虽然软弱无能,但也容不得儿子当面这般顶撞。

    他抬起手指着余驰,哆哆嗦嗦地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家里从未短了你吃穿,让你过得锦衣玉食,却养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余驰薄唇轻扬,戚戚一笑:“忤逆不孝?父亲,到底什么是忤逆不孝你可明白?”

    余安气得发抖,他扬起手想要打余驰,却被梁氏拦腰抱住,哭着哀求:“夫君,你息怒,驰儿不过是累糊涂了。”

    余驰看着面前的父亲母亲,无可奈何地闭眼叹气。

    余安被梁氏拦着,高抬起来的手没能落下,心中怒火更盛,正欲发怒,就听万宁道:“好,驰小郎已经承认知晓了藤竹找过我们之事,那么余三郎,你也坦然承认吧。你也知道对不对?”

    余安一愣,手落了下来,脸色青白交加。

    “对,我也知道。”余安推开梁氏,退后一步,坐到了椅子上。

    他接着说道:“那日藤竹跑到我院中找娘子,被我给撞见了。

    我问她有何事,她支支吾吾不肯说,被我唬了两下,就要跑。

    结果怀里掉出一包银两,我抢先捡起,足足有二十两。

    我问她这银子从何而来,她才哭哭啼啼地说道这是她的赎身银,她找娘子就是想要赎身。

    我知道她家里情况,根本不可能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我怀疑她是趁祖母离世偷了东西出去典卖,便扬言要让管事的来审问。

    她吓得当场就将你们找了三喜打听祖母消息的事说了。”

    万宁听后,说道:“所以驰小郎提出藤竹是被外头人杀害,是担心我们怀疑这府里的人,特别是怀疑到你。而你怀疑藤竹是被灭口,是因为你很清楚老太君说了些什么事,那些事可能会给藤竹带来杀身之祸。

    余三郎,你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吗?

    过去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不敢直面。”

    余安连连摇头:“什么事都没有。”

    余驰发出一声嗤笑,惹得余安怒目而视。

    万宁见余安执迷不悟,只得直截了当道:“既然余三郎你不肯相告,那就让我猜一猜,是关于您父亲兄弟三人的死对不对?”

    余安嘴唇发白,紧紧抿着,目光闪烁。

    万宁继续道:“当年余大郎母亲得知自己吃了一个女婴,而这个女婴还是拿自己的亲生儿子换来的,惊吓加伤心,竟得了疯病,然后还用这般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么余大郎母亲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是谁告诉她的?是余知、余明还是余礼?又或是年幼的你?”

    余安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第216章 装回去

    风吹烛火,堂内灯光忽明忽暗,衬得余安脸色越发苍白骇人。

    万宁缓缓走前两步,离余安只有一步之遥。

    她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说道:“所以,真正害死余大郎母亲的人是你!”

    “不,不,不是我!”余安猛地起身,躬着身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那振聋发聩的喊叫声吓得一旁的梁氏捂着耳朵,瞪大眼睛,惊恐无比地盯着自己的丈夫。

    “父亲,您冷静些。”此时倒是刚刚情绪有些激动的余驰更为稳重些,他快步上前,扶着父亲余安的肩膀轻声劝慰。

    余安终于听下了嘶吼,他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整个身子弓起,像是一条垂死的鱼。

    在大口大口地吸气吐气后,余安体力不支,颓然往后一仰,坐到了椅子里。

    余驰松开了扶着他的手,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余安的内心似乎经过了剧烈的挣扎,他紧闭双目,嘴唇微微颤动,最后猛地低下头,捂着脸失声大哭。

    梁氏似乎没见过丈夫如此失态,一时间竟呆立在那,不知所措。

    万宁没有做声,她静静地等余安哭声渐止,然后才柔声说道:“余三郎,有些事压在心里久了,会成为猛兽,时时撕咬着你。

    你要做得,是面对它,战胜它,将它驱逐出去。”

    在万宁的劝说和鼓励下,余安捂着脸的手慢慢放下,露出了苍老憔悴的面容。

    “枉我已过不惑之年,竟还没你这个少年郎想得通透。”余安沙哑着嗓子说道,“我这辈子确实有个心魔,日日啃噬着我不能安心。”

    “所以你才不想管余家的事,只想做个闲散公子,混迹完此生以赎罪吗?”万宁问道。

    余安苦笑:“是啊,我有罪,要不是我说了那些话,大伯娘就不会死。

    她死得很惨,血和肠子流了一地。我还记得那肠子的触感,软软的黏黏的,用力一抓,也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从指缝里就流了出来~哈哈哈,也许和猪肠子差不多。”

    余安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呜呜呜地哭了几声。

    梁氏听得白了脸,手不住地哆嗦,万宁看着她就要昏厥过去,便对余驰说道:“驰郎君,还请送三娘子回院子歇息吧。”

    万宁能够想象余安接下去要说的事绝对会刺激一般人的感官,她担心梁氏会撑不住。

    余驰正有此意,他正欲上前扶母亲回院子去,却听梁氏忽然低吼道:“不,我不走,我要听着。”

    余驰和万宁一愣,余驰劝道:“母亲,您胆子小,身子也不好,还是回去歇息吧。”

    梁氏这次却不肯听儿子劝,她无比坚决地拒绝:“我不回去,我要听听你父亲到底有什么心魔。这些年,他总会做噩梦,又有很多怪癖,我作为妻子必须知道是怎么回事。”

    余驰闻言,知道母亲铁了心要听下去,也不再劝说,闪到一边继续听余安说下去。

    余安道:“你们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会说抓到大伯娘的肠子,因为那时候是我第一个发现大伯娘剖了自己的肚子,死在了灶间。”

    闭上眼深吸口气,余安努力让自己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那日午睡醒来,我肚子饿就想着跑去灶间找点吃的。没想到推门进去就看到大伯娘躺在地上,满地的血。我以为她受了伤,跑上前去想要看看伤势,却发现她的肚子已经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满地的血,渗透了我的裤子,凉凉的。

    我很怕,很难过,想要起身却站不起来,想要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要救大伯娘,要救她。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该怎么救她,我该怎么救她!

    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着那些白花花的肠子,我想把它们装回去,我就想着装回去大伯娘就能活了。

    于是我用手去抓,可我抓不起来,我的手太小,肠子滑溜溜的,总是会滑下来。

    我一遍又一遍的试,一只手不行,就用两只手捧,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到~~呜呜呜”

    余安边说边举起双手比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脸部肌肉因恐惧而抽搐,看着十分狰狞。

    梁氏惨白着脸,捂着胸口默默流泪。

    在丈夫再次失声痛苦时,梁氏忽然上前蹲下身子。她握住余安颤抖的双手,将脸埋入他的掌心,一声声沉闷的劝慰声从掌心处飘出。

    “够了,够了,都过去了。”梁氏带着哭腔劝着余安。

    在梁氏的哭求中,余安渐渐从恐惧无助痛苦中恢复过来,他抽出自己的双手,反手摸了摸低泣着的梁氏的头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祖母、大伯、二伯、父亲都来了。那时候我身上沾满了血,像个血人,父亲惊呼着冲过来要把我拉走,可是我像是长在那了一样,怎么也拉不动。”余安淡淡凉凉继续说着。

    “父亲见拉不走我,急得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我吃痛,放弃了要把肠子装回去的念头,任由父亲将我拉了出去。

    出门口时,我似乎听到祖母让大伯赶紧将大伯娘拉去埋了,对外就说得病暴死,千万不要报官!

    因为受了惊吓,我足足有大半年的时间病着,后来病好了,再不敢去灶间,不敢看杀生,不敢吃四条腿的牲畜,而且不敢触摸面团,总觉得那黏黏软软的感觉像极了大伯娘的肠子。”

    梁氏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原来他经历过这样吓人的童年往事,所以才会有这么些不敢。

    记得刚成亲那会,她亲自下厨和面准备给余安做面条吃。

    那时是冬天,她将砧板和面团拿到院子里,沐浴在阳光下切面。

    余安则将木榻搬到院子里看书。

    夫妻二人一个看书一个切面,琴瑟和谐,画面温馨。

    梁氏一时兴起,随手将几根面条扔到余安手上让他试试韧性。

    却不想余安吓得脸色发白,大喊几声,跳起身来挥手乱舞。

    最后还扇了目瞪口呆的梁氏一巴掌,真真把她打愣了。

    之后余安也没给个解释,对她也越来越冷淡。

    梁氏这才知道当年的问题出在哪。那是余安内心深处的恐惧。

第217章 恶魔心

    屋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而又忧伤。

    万宁非常理解余安当时的心情。

    虽然那人只是他的大伯娘,但毕竟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亲人,那种场面绝对会像一颗藤蔓的种子,在人的心里不断疯狂生长,直到包裹起整颗心脏,让人再也看不到光明。

    这种感觉就是她两年前眼睁睁看着家人骤然被害时的心情和感受。

    直到现在她的心仍被这张牙舞爪的藤蔓包裹着,时常就会收紧,让她呼吸困难。

    因为感同身受,万宁开口劝道:“余三郎,有些事说出来就好了。”

    余安叹了口气道:“说出来确实让我感觉好多了。

    当年我也很想找个人好好说说这事,可是父亲不准,祖母不准。

    祖母对我说,是因为我告诉了大伯娘当年她生孩子后喝的肉汤是用大哥同胞弟弟换来的人肉汤,这才发了疯,剖了自己的肚子。

    如果我把这事说出去,大伯娘的娘家人不会放过我,他们会报官,我会被抓去。

    我吓坏了,我不想坐牢,更不想被砍头。

    于是我再也不敢提这件事,大伯、父亲他们更是不提,最后这事就像戳进我心底的匕首,疼得要命却不敢拔出来。

    后来年岁渐长,我知道大伯娘即便是因为我的话自杀的,官府也不会来抓我,可是我心里的愧疚却越来越多,若不是我不懂事和大伯娘说这些,她也不会死。

    大伯娘是个好人,她很疼家里的每个孩子,那时候我年纪小,她每年过年都会给我做新衣裳,还给我准备一些零嘴解馋。

    那时候家里并不宽裕,祖母家中开支守得紧,我们几个小孩儿都没什么零嘴吃。大伯娘就拿自己赚得一点钱给我们买吃的。

    她不仅给大哥买,给我们几个孩子都买,所以我真得很喜欢她。

    可没想到却因为我的一番话,她死得这么惨,我的心一辈子难安啊。”

    余安边说边擦了擦眼泪。

    梁氏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

    万宁却淡淡的出声提醒道:“三郎别只顾得伤心,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三郎还请想想,你是如何知道余富母亲当年喝得肉汤是人肉汤?那时候余富也才刚刚出生一个多月,你的父亲尚未娶亲,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余安如梦初醒般地睁大眼睛,惶惶说道:“我是听……”

    话说一半,余安再也说不下去。

    “是听曾祖母说得,是吗?父亲。”就在这时,余驰忽然幽幽冒出一句,惊得余安张大了嘴。

    “驰儿,你是怎么知道的?”余安意外地盯着余驰,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余驰痛苦地抬起眼,看着父亲,声音如深渊回声,哑沉空灵。

    “父亲,刚刚四郎君说得对,压在心底的秘密多了,就会成为猛兽,时时撕咬着你。

    你如此,曾祖母也是如此,现在我也如此。”

    余驰停顿片刻,继续道:“曾祖母弥留之际,身体越来越虚弱,脑子却越来越清楚,她将心里压着的那些事都当做故事一一讲了出来。

    我这才知道我们现在享受的这些荣华富贵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只是我和您一样,无法摆脱这个家的牵绊,我不敢将这些事公之于众,我不想余家遭世人唾弃。”

    长叹一声,余驰看着万宁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让藤竹他们回避的原因,这些事我只想烂在肚里,不想别人知晓。

    但如今我却发现,要是我不说也许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而我也终将被这些毒蛇猛兽吞噬。”

    “驰儿,你曾祖母都说了些什么?”余安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余驰道:“关于余家发家致富背后那些鲜血淋漓的事实。”

    余安倒吸了口气。

    “鲜血淋漓?”余安喃喃重复着这个词。

    余驰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鲜血淋漓。

    父亲,你知道吗?祖父他们的死都不是意外,他们的死是一场复仇,而除了复仇的主角外,他还有一个得力的助手,那就是曾祖母。

    曾祖母用他们的死换来了余家的前程,换来了滔天的财富。”

    一番话让余安、梁氏大惊失色。

    他们目光惊惧地扫过儿子的脸,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万宁的双眸则像染上了冰霜,冷得让人发颤。

    她直觉余知三兄弟的死有蹊跷,但却没想到幕后黑手之一竟会是他们的母亲。

    那个活到鲐背之年的老人到底对这个家做了些什么?

    余驰在说出那番话后,似乎被抽离了身上的力气,他倒入身后的椅子中,半靠在椅背上,呼吸沉重。

    万宁说道:“驰郎君,既然此事已开了头,那就将它吐个干净,你也换个轻松。”

    余驰抬眸瞧了瞧她,说道:“曾祖母说大伯与徐家女儿私奔以后,有一日有一个和大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私下找到了她,告诉她,他就是当年拿去换食的余贵。

    曾祖母没想到这个孩子还活着,再看他谈吐不俗,锦衣华服,日子过得似乎很不错的样子,便有心让他回来认祖归宗。

    可余贵根本瞧不上余家,他回来就是想要报仇。

    一开始曾祖母并不知道他的计划,他只是打听大伯的下落。他知道大伯与徐家女儿私奔了,他想要去找他。

    大伯虽然是私奔,但他对曾祖母也十分孝顺,安顿后曾写信告诉了曾祖母他的落脚处,所以曾祖母就将这个地方告诉了余贵。

    后来余贵就有一段时间没再出现。

    再出现时他带来一笔足以使余家今非昔比的财富。

    他要的只是真相,当年易子而食的真相以及大祖母剖腹自杀的真相。

    曾祖母想要这笔巨款,她太想余家能够改头换面了,所以她对余贵说当年将他换掉也是大祖父觉得需物尽其用,想出的主意。

    毕竟当时他快饿死了,临死前要是能换别人活下来,那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所以大祖父就将他换给了别人做食物。

    同样的,大祖母的死也是大祖父的主意,那时候其实大祖母已经染了重病,每次看病抓药都耗费了家中不少的银钱。

    大祖父已从郎中那得知大祖母得的是绝症,所以他想与其浪费这些银钱,还不如让她早点解脱。省下的这些钱还能让其余人过得宽裕些。

    于是,他便开始谋划怎样才能让大祖母提前去阎王殿报到。”

第218章 三人死

    最后余知利用妻子的善良,让母亲告诉年纪尚小的余安大伯娘曾吃过一个女婴,然后诱骗余安又将这些事告诉了他的大伯娘。

    本就生病不适的余知妻子就这样受尽心魔的折磨,日夜难安,不断做噩梦,最后疯了。

    “你说这些都是大伯利用我所致?”余安听了余驰讲述之后,很是意外。

    难道一切都是大伯的阴谋,是他在借刀杀人?

    “是的,曾祖母这样告诉了余贵。并且大祖父为了确保大祖母发疯,还在她平日喝得药里添加了一些东西,一些能够让她发疯的东西。

    心魔加上药物的作用,大祖母果然没能熬过去,最后得了疯病。

    更可怕的是,虽然大伯母疯了,但是大祖父仍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他时常暗示她,恶魔就在她肚子里,死得那天,大祖父故意给大祖母松了绑,带着她去了灶间,亲手将刀交给了她,然后,看着她杀了自己。”

    “我的天!”梁氏惊得捂住了嘴。

    余安更是激动地发抖。

    这么多年的心魔,啃噬着他,痛得蚀骨锥心,却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他只是被利用了,他根本不是害死大伯娘的罪魁祸首。

    万宁直直地立在厅堂上,目光清冷,内心却是翻江倒海,几乎无法自持。

    这余知简直就是个恶魔,怪不得会有余富那种LUAN伦杀人的儿子。

    “说下去,驰郎君。”万宁冰冰冷冷地催促道。

    余安也不再阻拦,他现在也很想知道祖母到底说了些什么,还有那个没有死的余贵到底对余家做了什么。

    余驰此时倒有些怯了,他背负着这些真相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不想说了,可是看着父亲、母亲盯着他,他有着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迫感。

    不由自主地他再次张嘴说道:“曾祖母将这些告诉余贵后,余贵便走了。再后来传来大伯要娶艾氏的消息,原本这是件喜事,可是有一天大祖父说要爬山祈福,然后就摔下悬崖死了。

    这么多年我们都当那是场意外,可是没想到曾祖母说那是余贵的死亡之约。

    大祖父知道自己当年送出去的那个儿子并没有死,便欣然赴约了,他不会想到那是余贵为母亲报仇设下的死亡邀约。”

    听到这,万宁问道:“去赴约是你曾祖母告诉余知的吗?”

    余驰点点头,说道:“对,曾祖母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她说是余贵让她告诉大祖父,他没死,他想见见自己的父亲,但又不想被人知道,所以约在了山上。”

    “她知道余贵的计划是不是?”万宁的手捏紧了衣袍的下摆,她实在难以想象余家这个老太君是个怎样的存在。

    如果真像她想得那样,那余贵做的一切都是在老太君的协助下完成的。

    余驰道:“曾祖母应该是猜到了。但是她认为大祖父毕竟是余贵的亲生父亲,所以余贵未必下得了手。”

    停顿一会,余驰才说道:“其实大祖母的死也是曾祖母的主意,她之所以对余贵那样说,只是她觉得余贵不会下手杀害他自己的亲生父亲。她觉得余贵的性子更像他的母亲。”

    “呵呵,一个恶魔却希望别人都是良善之辈,这是多么可笑。”万宁忍不住讥讽。

    余驰想要维护自己的曾祖母,可想到她做的一切,他又觉得万宁说得对。

    他继续说道:“曾祖母当时的想法是让余贵找他父亲出出气,然后他就会乖乖回余家来,带着余家发家致富。”

    “等等,驰儿,你一直在说余贵带着余家发家致富,难道这些年余家的一切都是余贵带来的?”余安在各种震惊之后,终于听出这话里最根本的意思。

    余驰苦笑道:“是的。一切都是余贵带来的。”

    所有人不再打断余驰,让他将所有的事都详细地说了出来。

    原来,余富并没有什么经商之才,他拥有的一切都是余贵经营所得。

    被余知送出去的余贵算是命大,他到了石塘那户人家那,本来也和那个女婴一样的命运。

    幸而那户人家的小儿子比他提前死了,最后人家看他还活着,终没下得去手,咬咬牙将自己已死的小儿子给煮了。

    虽然那孩子已有两岁,可是因为常年吃不饱,所以特别瘦弱,这才让洪黑胖以为是个小婴儿。

    之后,那户人家日子渐渐好起来,却也一样逃不开食人肉的噩梦,他们就带着余贵一起离开了石塘村,去了别处。

    直到这家人的当家人去世前才将余贵的身世告知,余贵便回到江林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四下打听之后,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善良贤惠的女子,待人宽容和善,他心中的恨便少了些。

    他相信自己的母亲是不会舍得将自己送与别人为食,定是其他人偷偷拿他换了口粮。

    于是他没有急于相认,而是一直打听调查,终打听出他母亲竟是得了疯病自杀的。

    想到母亲这么些年都不知道当年之事,却因得知真相后而发疯,余贵就觉心痛不已。

    他便决定先从自己的双胞胎大哥那开始,查出母亲自杀的真相。他先私下找到祖母,得知大哥下落,然后找到了他。

    余贵找到余富后发生了什么,老太君也不知晓,只知道后来余贵再回来已有了让余家发家致富的财富和能力。

    就以这个,余贵彻底让老太君为他左右,一步步帮他复仇。

    他先约了余知,将他推下山崖,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后来,他又借余富的手交给曾祖母家一些补药,名义上是给余明补身体,实际却是让人吃了浑浑噩噩的东西。

    余明长期食用,每天昏昏沉沉,最后跌下马扭断了脖子。

    至于余礼,那时余家日子已日渐富裕,吃得喝得日益丰盛,要想做些手脚越发容易。

    余礼对花生过敏,且非常严重,只要沾了花生粉或花生油的东西都会让他呼吸困难。

    余贵便安排人用花生油包了粽子,余礼吃的过程中引发过敏反应,正好一块粽子卡在喉咙中,咽不下也吐不上来,最后就这样死了。

第219章 是物品

    “你祖父确实对花生过敏。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只见过他发红疹,严重一些的时候喘不了气,却没有那般严重。你曾祖母真得说那是吃了花生油死得?”余安显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因为这样死去。

    不等余驰回答,就听门外忽然传来一清朗女声。

    “那是因为余礼花生过敏引发了急性喉水肿,好巧不巧地他一口粽子没咽下去,瞬间没了吞咽的力气,这才会卡在那活活憋死。”沧岄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

    她刚刚在外头正好听见余驰在说余礼是如何死的,便顺口将余礼的死因从专业的角度做了解答。

    虽然余安并不明白什么是急性喉水肿,但大概意思他明白了。

    余礼因为花生过敏,造成喉咙肿胀,此时正好有一块粽子没有咽下去,就这样卡在喉咙间憋死了。

    “父亲花生过敏是祖母告诉余贵的吗?”余安心跳加速,他无法接受自己一直敬重的祖母竟然是谋害他父亲的凶手。

    余驰沉默片刻,然后点点头说道:“曾祖母老了,神智已是不清,她时常把我当做大伯,偶尔又叫我余贵。

    她亲口说了她是如何默许余贵杀害她一个个儿子的。她其实是帮凶。”

    “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大伯娘因为生病耗费了家里的钱,祖母才想除去她,那么我父亲、二叔又为何要被杀?”

    “因为他们都吃了那个肉。”余驰说道,“他们那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到有肉吃自然是忍不住,所以曾祖母就分了他们一些吃。

    余贵认为吃了那个肉的人都是变相的再吃他的肉,且他母亲在毫不知情地情况吃了,最后却这样惨死,而他们却活得这样逍遥自在。

    余贵认为他们都该死。”

    “那为何祖母要默许余贵复仇,父亲他们兄弟三个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曾祖母说因为要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万宁听到这个词时皱着眉重复了一遍。

    在将余贵送去石塘交换时,她也听到了这个词。

    他们觉得余贵快死了,死了就没用了。所以趁着他还没死之前还能换点吃的,这叫物尽其用。

    后来余贵没死,他回来了,他有能力带着余家走向不同,所以她宁愿牺牲三个儿子。

    这也叫物尽其用。

    万宁只觉心头一紧,难过地闭上了眼。

    在那个老太婆眼里,所有人都是物品么?媳妇是,孙子是,儿子也是,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都可以无情舍去。

    余驰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这一点,他说道:“曾祖母说余家一直是穷困之家,余家的男儿都没有用。曾祖父如此、她的三个儿子也是如此,孙子辈也没有个有出息的,却不想当时送出去换事物的那个倒是最有本事。

    为了兴旺余家,她可以舍去那些没用的人,换这个有本事带着余家兴旺发达的孙子回来。”

    余安听了这番话后,彻底垮了心志,要不是梁氏支撑着他,他恐怕要从椅子瘫软到了地上。

    过去的真相就这样触不及防地被揭开了。

    这一晚余家老宅的几位主子都难以入眠,他们感觉自己活在了一团黑色的迷雾中,那里面有吃人的怪兽,更有阴险狡诈的猎人。

    万宁临走时,问余驰,他的曾祖母可有告诉他余贵在何处?

    余驰摇头。

    没有人知道那个恶魔现在在哪,他为了给母亲报仇,为了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两个叔叔,甚至还杀害了自己的孪生哥哥。

    余大郎的死恐怕不是谭大所为,这一切的主使是余贵。

    因为按照余贵的逻辑,余大郎那时候吃的奶水正是由那锅肉汤滋养出来的,他也间接地吃了那锅肉。

    吃了那锅肉的人都该死。

    余家老宅的人睡不着,万宁也因为此案违背伦常,太过阴暗而心情阴郁。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才睡着,等醒来时天已大亮,昏昏沉沉地走出房间准备到楼下找些吃的,就见几名官差急急忙忙地往客栈大门进来。

    一进门就直奔沧岄的房间去了。

    不一会儿,沧岄便匆忙随着他们下了楼。

    看见万宁时,沧岄沉重地对她说道:“余家又死人了。”

    万宁心一沉,又死了人?

    “死得是谁?”万宁哑沉着声问道。

    “是余家二郎余常。”衙差抢先回答。

    万宁一愣,问道:“这余二郎不是在秀州吗?已经到江林了?”

    “今早到的,没想到才祭拜完祖母就死了。”衙差继续道。

    万宁问:“怎么死得?”

    衙差面露难色,他看了一眼沧岄,说道:“这不是请沧仵作去验尸吗?死因要等验了才知道。”

    万宁道:“那我一起去。”

    说着几人便一起再去了余宅。

    路上,万宁问沧岄,罗震音昨晚是否回来。

    沧岄摇头道:“还未回。”说完,脸上不免浮现了担忧之色。

    万宁也有些担心起来,罗震音跟踪

    因为按照余贵的逻辑,余大郎那时候吃的奶水正是由那锅肉汤滋养出来的,他也间接地吃了那锅肉。

    吃了那锅肉的人都该死。

    余家老宅的人睡不着,万宁也因为此案违背伦常,太过阴暗而心情阴郁。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才睡着,等醒来时天已大亮,昏昏沉沉地走出房间准备到楼下找些吃的,就见几名官差急急忙忙地往客栈大门进来。

    一进门就直奔沧岄的房间去了。

    不一会儿,沧岄便匆忙随着他们下了楼。

    看见万宁时,沧岄沉重地对她说道:“余家又死人了。”

    万宁心一沉,又死了人?

    “死得是谁?”万宁哑沉着声问道。

    “是余家二郎余常。”衙差抢先回答。

    万宁一愣,问道:“这余二郎不是在秀州吗?已经到江林了?”

    “今早到的,没想到才祭拜完祖母就死了。”衙差继续道。

    万宁问:“怎么死得?”

    衙差面露难色,他看了一眼沧岄,说道:“这不是请沧仵作去验尸吗?死因要等验了才知道。”

    万宁道:“那我一起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991/ 第一时间欣赏谋春最新章节! 作者:玉糖梨所写的《谋春》为转载作品,谋春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谋春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谋春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谋春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谋春介绍:
那日春光明媚,万里河山生机勃勃,激情澎湃。
踏春回来的卢万宁却看到家中遭劫,家人被屠,昔日家园被一把大火焚烧殆尽。
至此之后,卢万宁再无春天。
断案、探访、追查……只为求一个真相,求一个明艳春日,余生静好。
这是一个古代女侦探,查案复仇,案子和汉子兼得的故事。谋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谋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谋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