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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执笔     相医txt下载     相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四章 敛骨之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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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活着。

    但却像死了一样,只是行尸走肉。

    心底枯寂,没了灵魂。

    活着的人,醉了,也就像个死人一般,人事不知。

    死了的人,自有收尸敛骨,心内惦念之人。

    活着醉酒的人,同样,也有惦念,为其照料之人。

    楚风的酒量很好,若真不醉应酬,几可称千杯不醉。

    苗疆古林之中,楚风寻得“医仙葫”。葫中,三枚旷世灵丹,更有“仙人醉”之佳酿。

    医仙葫,约小臂长短,碧体晶莹剔透,宛若翡翠青玉。乃天生地养,百年千载的旷世灵物。

    平日间,楚风将其悬于腰畔,带在身旁。外人,只知此葫是楚风觅来的医之奇物。亲近之人,对此神物也了解不多。

    想要醉酒之人,酒不醉人,人自醉。

    今夜,楚风一人,独饮仙人醉。

    待他大醉酩酊,被众人搀扶回了原本他在苏城的旧居之处。

    只是那旧居之处,不是他当时初到苏城之时,贾孤晴让其居住的贾家老宅。

    如今,旧人不在,旧居,自也不再是那处旧居……

    美厨娘店面,初成之时,楚风与冉晴合租了一个公寓。时至今日,美厨娘的生意蒸蒸日上,冉晴也不再是往日的穷苦女孩。不管是眼界,抑或阅历见闻,还是自身的内在气质涵养,冉晴都已非昔日之人。

    所以,以往两人合租的小公寓,早已被冉晴全款买了下来。而楚风所住的房间,也被冉晴细心打理。

    楚风离开苏城时,这里是什么样子,如今,他回来时,这里仍旧是那副样子,没有太多改变。

    今夜楚风召集主持的一场酒宴,众人宾主尽欢,却是楚风醉的最厉害。他被众人七手八脚的送回住处,在冉晴的指引下,将楚风抬到床上后,众人方才陆续离去,将楚风托由冉晴照料。

    夜已深,房间内灯光微暗,只映亮了床头。

    冉晴烧好热水,用热毛巾为楚风温柔擦拭着脸颊,伸出手指,轻轻抚平楚风沉醉下,仍紧皱的眉头。

    坐在床畔,静静低头看着醉酒熟睡的楚风,冉晴有些出神。

    很少有像现在这种情形,静静,仔细的打量、观察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就像个谜一样,让人怎也看不懂他,走不进他的内心深处,无法知晓他的一切一切。但他是一个让人温暖,而心安的人。他也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有责任和担当。

    舒诗姐,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妩媚,优秀,出众,出尘。

    她,真的和楚风哥是天生一对的般配呢……

    姐姐是一个勇敢大胆的人,而楚风哥,也是一个有担当负责的好男人。

    如果,如果当年,自己主动一些,自己不像丑小鸭一样自卑低微……

    那么,自己有可能和他走到一起吗?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陪这样的一个男人,面对以后那些未知而艰难的一切风雨艰辛?

    不,自己不像舒诗姐那样坚强勇敢,自己没有那个勇气和自信,敢和这样一个男人走到一起。

    拿着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楚风的脸庞,有些出神的想着心事。

    手中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轻抚在这个男人的脸庞。眼神,不知何时,变的柔情,而迷惘。

    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良久良久……

    “唉……”

    最终,却只是,夜深人静,无人知晓的长叹。

    给楚风的床头,放上一杯热水,于床旁放下一个热水壶。

    冉晴轻轻关上床头的灯,而后起身,向房外走去。

    关门,回首的刹那。

    屋外客厅的灯光,钻进门缝,映了进来。微暗朦胧的光线灯影,洒在床头,映亮床头醉酒熟睡那个男人的半边侧颜。

    冉晴倚着门框,回首,刹那,良久。

    轻轻关上门,就像锁住一段心事过往回忆。

    无人知晓,埋于心间。

    ……

    第二天,当楚风醒的时候,发现住处的氛围有些不太对劲。

    揉着宿醉醒后微疼的脑袋,楚风穿好衣物走出屋外,方才发觉冉晴正在客厅中轻声与几名身着军装的军人低语交谈。

    众人见楚风醒了,便都相继起身。

    一番交谈过后,楚风方才知晓这是军方派来接他前往烈士陵园的工作人员。

    当日,楚风自国境处,运送数十万战士尸骨返回故土,而后将这些烈士尸骨安葬于烈士陵园之内。楚风临走之时,将此事托由那位黑衣古僧为众多将士超度法事。

    如今,众多烈士的法事超度已经快至尾声,也是最为关键的时刻所在。

    数十万烈士尸骨,当年被奇人设下大阵,封印某一邪灵。阵中,有一阴一阵,两个阵眼。

    这两处阵眼,有阴阳正邪之分。一为得道高僧的金身舍利,一为邪尸肉身。

    那与楚风有数面之缘的黑衣古僧,可以佛门秘法,解肉身舍利之阵眼。可那极阴极邪不腐不坏的邪尸肉身,黑衣古僧却束手无策。

    当时种种安排,楚风便已布置好种种后事处理,也知道此事。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赶在他即将大婚之前。

    在住处微一思量过后,楚风便准备随军部的人赶往边疆西南的烈士陵园,妥善处理此事。

    算来算去,坐专机的话,最多三四天的时间便可处理好那边的事情。所以楚风给在省城的舒诗和李清平夫妇打去电话之后,交待了一下最近公务上的行程安排后,便起身前往边疆烈士陵园。

    ……

    那一日,边境国岸线处,大江巨河之底,数十万将士尸骨无尽,被人以秘法组成大阵,镇邪灵。

    这座以累累将士尸骨组成的大阵内,有“阴”、“阳”,两座阵眼。分,“正”、“邪”两立。

    两处阵眼,一为佛家高僧,金身舍利。

    若地藏王菩萨,取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意。

    圆寂之时,合什颂佛,持掌《鬼经》,舍身镇魔!

    一处阵眼,为不腐邪尸,阴气滔天。

    若阴兵鬼将,统阴兵过境,载滔天怨戾。

    邪尸不腐,承载阴邪无尽,若幽冥至邪至魔之身!

    当楚风再次来到烈士陵园时,那黑衣古僧,已经将超度法事完成至尾声。

    天寒,料峭。

    在烈士陵园这种地方,又是临近年关,本应是人影稀疏之时。

    可是让楚风有些意外的是,在陵园门口,他看到了一些风尘而来的地方人士。

    不时有一些年迈之人,被其晚辈家人搀扶而来,手中拿着一些泛黄的老旧照片资料,向烈士陵园接待部门的工作人员问询着故去之人的消息事情。

    三三两两,时多时少的人群,不时出现在烈士陵园处。

    静静站在一旁,凝神观察倾听许久,楚风方才得知其中缘由经过。

    数十万戍边将士战死沙场,尸骨无还。

    如今,一路艰辛,数十载岁月恍眼而过。当年浴血而战的将士,裹尸而还,迎归故里,安葬故土。

    当年,战乱。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颠沛流离。

    躲避战祸,背井离乡。

    亲人,故旧,生死或不再相见。

    可悠悠数十载,黑发白头恍眼间,虽垂垂老矣,可往事历历在目。

    那人,那情,那景。

    犹在心间。

    乍闻,故人消息。哪怕万千渺茫,一丝希望,也不远万里,吊唁而来。

    华夏,讲究香火传承。

    哪怕他们人已经不在了,可他们死后,也总要有人惦念惦记。给他们坟前,烧上一些纸钱,给他们灵前,燃上一柱香。

    昔日的那些长辈血亲,当年的那些战友故交。他们身死他乡,他们裹尸而还……

    如今,总得有人给他们敛骨,总得有人给他们安排身后事,总得让他们落叶归根,有个安息之所。

    这个人,哪怕他于这世间无名无闻。于这繁华世界,泛不起丁点浪花声响。但始终是有人,一直惦念不忘,心里始终有这个人,这份情,放心不下他。

    数十万枯骨无数,怎能辨出哪一个是他的尸骨?

    沧海桑田,人世变迁,那个人又是否在这被迎回的数十万将士枯骨之中……

    虽希望渺茫,但仍心有执念,不远万里千山,跨时光岁月,前来一见。

    站于陵园门前,看着不时出现的三两人群,陆续进入陵园之中,想要认出昔日故人尸骨,为其敛骨裹尸,悼念缅怀。

    楚风怔然,心中陈杂万千,却步良久后,快步离去。不忍再看,再去细思许多。

    数十万将士,尸山骨海无数,又怎能辨出哪一具尸骨是生前之人……

    无尽骨海尸山,唯有两具尸身,或可推演出生前身份。

    一具尸身,乃是黑衣古僧的佛门前辈高僧“地藏僧人”,化为金身舍利。

    “如今已完成楚施主当日之约,小僧可否将我佛门肉身舍利迎回?”

    陵园最深处,一处丘岭峰顶,原本林木葱郁。如今冬寒将春,峰顶之上,林木稀疏,只有三两青松,挂着霜寒残雪,露一抹青意。

    一身破旧黑衣的老僧人,须发皆白,站于雪地枯林,望着从山下缓来的楚风开口说道。

    在这黑衣古僧身后不远处,山巅风雪之中,两具尸身,分两极,相对而立。

    东首处,一具佛门高僧的肉身舍利,法相慈悲,双掌合什,盘座。

    西首处,一具全身上下缭绕黑色雾气的邪尸肉身,黑发过腰遮面,垂首,而立。

    佛家高僧合什双掌之中,夹着老旧泛黄的兽皮。此乃《鬼经》,为九枚龙针相伴而生的无上古经,有御鬼之术,可超度冤灵往生,乃佛家无上至宝。

    那不辨面目的邪尸肉身,头顶之上,隐见一枚古匕,尽没天灵盖,只留握柄留于头顶上方。在其身畔数丈远处,便感通体阴寒不适,似有无尽诡异阴邪缭绕。

    “数十万战死沙场的将士返回故土安葬,这场大功德之力,你尽数归于佛门肉身舍利之上。而那以无尽尸骨布阵锁邪灵数十载岁月的怨念戾气,却尽数归锁于这邪尸肉身。你佛家之人,便是如此行事?”

    这处丘岭小山的峰顶之处,乃是陵园的一处阵眼所在,也是关窍之地。所以黑衣古僧将这两具至关重要的尸身放在此处,布阵行法。

    楚风来到此处凝神观察许久之后,方才自那邪尸肉身之上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黑衣古僧缓声说道。

    黑衣古僧听出楚风话语之间的不悦之意,两道稀疏白眉不由抖挑刹那,而后平复如初。

    “若按我佛门之法,对这邪尸肉身,我自当毁个彻底,以绝后患变数无穷。可是楚施主你当日有言,要留这邪尸肉身由你亲自处理。小僧‘无慧’已按当日之约完成楚施主之托,难不成施主想反悔不成?”

    这具佛门高僧的肉身舍利,对于今时今日的佛门来说,意义重大。

    所以黑衣古僧‘无慧’对此事极为看重,如今见楚风话语之间似有异义,他原本平静的佛心,不由被楚风搅乱。

    听到这黑衣古僧的法号名为“无慧”时,楚风向愣一下,而后恢复过来。

    不知为何,楚风听到这个法号,竟生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好似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法号之名。

    “这邪尸肉身,我自有办法,就不劳你佛门操心了。只是这肉身舍利所持的《鬼经》,乃是原本便属于我的古物。如今你要将佛家肉身舍利带走我不阻你,但你要帮我由佛门觅得可以修习《鬼经》之人,待我日后传授此经。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佛门秘宗的《伏魔咒》,便是自《鬼经》之上的经文演习而来。想来,你佛门之中,对这部古经也有一些零星记载才是。否则的话,你断不会对这具肉身舍利如此上心。”

    随着楚风的话语,黑衣古僧无慧的两道寿眉,微微挑动了一下,显现他心底讶异不安。

    “一切依楚施主所言,若是别无他事的话,我这就迎我佛门前辈的肉身舍利回归寺内。日后楚施主若是有事相寻,可来我云台山‘朝云寺’寻我。“

    黑衣古僧无慧向楚风揖了一礼,算是承认此事。

    “好生安置这肉身舍利以及《鬼经》之事,虽我现在忆不起旧事,但我有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与我大有渊源,日后我必会了结这段因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五章 敛骨之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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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前,或是无人知。

    死后,不管是国家,或是同族之人,都妥善照料着他们的后事。

    不求生前,腾达富贵。

    只求死后,不曝尸荒野,无人问津。

    战死沙场的将士,由国家和同族之人,敛骨安葬。

    当年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大宏愿的“地藏僧人”,如今也由佛门古僧无慧带着一众僧人,迎回其肉身舍利,带回寺内供奉。

    每个人,生有根,死有归处。

    那些将士,那位地藏僧人,都有人前来认领收敛尸骨后事。

    可这具不腐邪尸,出身何处,死后又将去往何处?怎样安葬后事,如何收敛尸骨……

    楚风,责无旁贷。

    不管出于道义,又或与鬼针之间的渊源过往。

    死者为大,不可亏负亡人。

    楚风一人独座山巅,暮色天暗之时,方才缓缓起身,有了良策。

    缓步来至那于暮色下独立山巅的不腐邪尸身前,哪怕凛冽寒冬之时,一股腐烂腥臭的尸气,仍自扑面而来。

    楚风皱眉,却步。

    而后屏息,静气,缓步如山,继续前行靠近。

    楚风的手,落在那具不腐不烂的邪尸身上。入手之下,如触坚冰又似油布。

    冷硬湿寒,入骨的冷意延着触手之处,传遍全身,渗入骨髓灵魂。

    只是片刻,以楚风的体质,刹那之间,嘴唇发白,全身上被寒意侵占,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于此同时,楚风左腕所戴的九龙镯,与不腐邪尸身上那枚龙针共鸣轻颤之间,似如烧红的烙铁一般,散发着炙人热量,让楚风左腕感觉到阵阵灼烧热意传来。

    好不容易将那不腐邪尸平放地上,楚风小心拨开这具邪尸遮于脸前的长发,想要看清邪尸长相如何。可入目之下,楚风却诧异挑眉瞪目。

    这邪尸的面部,经年久月之下,不知是何原因,竟生出一层青黑色的角质鳞片将整个面部覆盖遮掩,让人看不出真实面貌如何。

    “青面统阴兵,獠牙乃鬼将,阴兵过境无人阻……”

    苦思之间,楚风方才忆起鬼针秘术中,有一篇统御鬼兵的旁门秘法所载之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门秘法乃是“青面咒”。

    这是一门与《鬼经》秘术相辅相成的晦涩秘法,若不是精通“鬼针”与《鬼经》之术的人,绝施不出这门秘法来。

    思及此处,楚风方才恍然想通了一些大阵的奥妙之处,忆起了关于鬼针的诸多医理之事。

    想要解开“青面咒”秘术化成的这层鬼面,那就要从源头入手。

    天色渐暗,陵园的工作人员以及陪同楚风前来的工作人员,早早便将周围的夜灯亮起,方便楚风施法行事。

    借着灯光,楚风小心拨开邪尸头顶的黑发,终是得以看到这具邪尸头顶天灵盖之上的古匕伤口。

    入目之下,楚风惊的向后连退数步,差点跌倒在地!

    古旧的匕首深刺天灵盖内,只留匕柄留在外边……

    最为骇人的是,匕首的刃口处朝于脑前,而不是脑后!

    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楚风跌撞惊慌之间快步跑回,有些慌乱的抓起这具邪尸的双手仔细观察验看。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掀开遮住这具邪尸双手的黑色宽松长袖之后,楚风方才得见这双手的手势如何。

    只见这邪尸左右两手,虎口虚握之势,恰是捉拿古匕手柄之状。

    再仔细看那手掌纹理,丝毫未见刀痕伤口之状,楚风脸色苍白,跌座在旁……

    这深深刺入邪尸天灵盖内的古匕,竟然……

    竟然是他自己刺入天灵盖内的?!

    若是被他人偷袭所杀,最大的可能是从后方刺入,那匕首的刃口应该是朝向脑后才对,刀背部门朝向脑门。而且不管是在哪种情况下,被人这样攻击,正常人都会挣扎反抗,双手之上必然会留下挣扎反抗的痕迹伤口。

    可是一番验查之下,得出的推断结论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这让楚风一时无法接受。

    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勇气,做下这样的事?

    楚风感觉有些压抑,喘不过气。冥冥之中,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但却又理不出丝毫头绪出来。

    他所能做的,只是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人慢慢变的平静下来。

    可是,他缓缓拔出那把古匕时,手很沉稳缓慢。心底最深处,却颤抖的厉害,整个人也不敢轻喘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哪怕处于山巅夜寒,待那古匕彻底拨出跌落雪地时,楚风的衣服仍被汗水浸湿。

    脸色苍白的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楚风目光呆滞的看着不远处,带着黑色的古旧匕首静静躺在洁白的雪面上。

    浓稠的黑色血液,与洁白的雪,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而那平躺雪地上的邪尸头顶,也流下一滩黑红色的血液,染红了一片雪地。

    说不出,是左腕龙镯遇到九龙针时,轻颤不已,影响到了那一向平稳的手。

    还是,心绪激荡难控,而让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总之,楚风捡起雪地上那把仍带着黑色血液的古旧匕首时,他的手,轻颤不止。

    古旧的匕首,刀尖处,便是“鬼针”的针尖。那枚鬼针,被融嵌在匕首之中。

    这柄古旧匕首,乃是《鬼经》秘法所炼的佛家法器。

    这枚鬼针,乃是医家龙针。

    两者结合,化为法器,炼鬼将统阴兵,结青甲。

    如今,要揭开这邪尸真身面目,仍需这古匕法器方可。

    若要解“青面咒”,需生人血引。

    楚风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心底又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让他有些逃避退却,犹豫。

    他拿起了那把古旧匕首。

    匕首的刀柄,样式老旧,经岁月风雨留下杂痕无数,有沧桑之感。

    可那刃口刀尖,不经意间晃过月色亮光,便会亮起刺眼寒芒。

    他右手持刀,左手握向刀身刃口。

    只是掌间一凉,片顷,殷红的血,顺着匕首刀身连珠成串。

    如线,垂落地上,映着白雪,如血色梅花。

    殷红的血,热的,落在雪上,陷了进去,留下凹痕。

    暗黑色的血,冷的,凝固雪面。

    如阴阳,两隔。

    红色的热血,和暗黑色冷了的血,在匕首刀身上,融合在一起。顺着刀身,滴落在青黑色的角质鳞片上。

    如雪融现白玉,如初晴见白云。

    血,融化了遮掩面容的青甲,一点点现出真颜。

    从下至上,先是露出光滑圆润的下巴。

    红唇现,口中含玉。

    玉名,七凤玉。

    血,如柱。

    泪,如雨。

    落在亡人面上,渐渐展露真容。

    是她,不是他。

    得睹真颜,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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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敛骨之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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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与泪雨。

    如洗涤,岁月与时间的沧桑和斑驳。渐渐冲散遮掩真相的时光迷雾,将一切真实,一点点显现出来。

    自那苍白,无血色的红唇之间,晶莹显露的玉佩而始。

    至那一半如玉肌肤,一半暗青胎记的容颜而止。

    她,半边侧颜,如玉洁白,如绸丝滑,晶莹。

    她,半边侧颜,暗青胎记,狰狞遍布,残颜。

    犹若阴阳,半面绝美,半面似鬼。

    染血的利刃,跌落雪地。

    颤抖的手,轻触容颜。

    雪,映不住滴落的血,刺目。

    泪,如雨。

    跪在她身旁雪地,想要伸手轻触她的容颜,却又怕手上的血,沾染在她脸庞身上。

    泪流无声,想要去触碰她,却又不敢轻触。

    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眼前一切,都是大梦一场,绝不可能是真实发生的事实一场……

    可这痛,撕心裂肺。

    可这周围一切,真实无比。

    她……

    她是棺中遗腹子,她生来无父无母。

    她父亲早亡,母亲被视为克夫之人,不祥之人。

    她,生于乱葬岗,长于村外“义庄”。

    她,自出生,便被世人,视为不祥。

    她,面若阴阳。

    一半侧颜,绝美若仙。一半侧颜,青胎遍布,若青面厉鬼。

    世人,辱她,欺她,谤她,笑她……

    她,终年长发于容颜两侧,不以真颜示人。

    她,终年,累月。

    行于黑暗,夜色,午夜,凌晨,无人时分。

    她做过赶尸人,收尸敛骨之人。

    仿佛,自她出生起,一切,便已注定。

    那天,重伤垂死,于荒野乱坟之处。

    是她,要敛他尸骨,安葬入土。

    也是她,救活了他。

    她本是天生连通阴阳之人,又哪是世人所视的不祥人?

    “鬼针”秘术,尽传于她。

    不足三月,百里方圆,怨灵皆超渡。

    这世间,对她再过恶毒,再过寒冷毫无温度。

    她都,忍之、让之、避之、由之、敬之……

    不改初心善良。

    她与夜相伴,与恶灵怨魂相交。通阴阳,见无尽厉鬼怨灵恶毒咒怨。

    她自幼时记事起,面对这些,便且怕无依。

    初时,惊怕,无措,无助,无依。

    随后,无喜,无悲,无惧,无畏。

    因为,自出生起,她便无父无母,无人关心在乎。

    犹如野草,自生,自灭。

    生前不幸,死后不得安眠,怨意冲天不散,问天问地问这世间万物一切,怨念恨意滔天!

    她自小,便被厉鬼怨魂缠身不散,整日梦魇不止。

    初时的懵懂怯怕,无依无助。后来的怜悯怜惜,以德报怨,想要为这些厉鬼怨魂超脱往生……

    于是,自她懵懂之时,便整日奔走荒野山间。

    幼小瘦弱的女童,破烂脏旧的褛衣,枯黄的乱发……

    带着比她还高的锄头,于荒岗乱坟野郊中,刨挖着不知哪年岁月的枯骨,一一收敛。

    躲过荒野的疯狗豺狼,逃过世人的厌恶孤立。于风雨中,于无助无依中,挖下一处又一处坟穴坑洼。在破烂不堪义庄祠堂的瓦屋泥台上,立下一块又一块灵位。

    渐渐,活人,对她愈加避之逃之,视若不祥不吉,不人不鬼之物。

    厉鬼怨魂,来而往之,终年不断,视她为同类,解脱之途。

    阳世人,孤立她,逃躲她。

    一切脏事,鬼事,不祥,不吉之事,都让她去做。

    阴世的脏秽之灵,恐吓她,纠缠她……

    抑或,解脱超度的刹那,终有悔时悟时,感恩于她。

    于是,周而往复。

    阴世的“灵”,或伤过她,或吓过她,或害过她。

    但她心有慈悲善念初心不改,终得始终。

    她自七岁后,便靠自己而活。

    山间野果蔬物,阴灵回报之物。

    一个棺中遗腹子,一个被世人视为不祥之人的小女孩,一点点长大。

    一载,一功德。

    她,每多活一天,便多做一桩功德阴德。

    直到鬼针交于她手,修习鬼针之秘。她,如虎添翼,如凤涅槃。

    那段岁月,两人共度。

    “跟我走吧,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楚风犹记当时之景,他要带她离开时所说的话。

    一身黑衣的瘦弱女孩,低着头,如瀑的长发,遮掩容颜,一语不发。

    等了许久,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一语不发,未做表态。

    就如过往一般,沉默寡言,只是无声沉默的,静静做事。

    楚风临行将要离开时,细心细致的为她修缮破屋,里里外外收拾打扫。去镇上,为她购来充足的生活起居衣食之物。

    那天,薄雾。

    山间的小路,幽深模糊。

    楚风朝着山外缓步离开,渐行渐远,却听得身后隐约传来疾步跌撞喘息之声。

    他停步,转身。

    便看到,她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一语不发的追了上来,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低头嗫嚅,未出声。

    山半腰,浓薄雾中,小径深幽。

    身材瘦弱的女孩,背着与她娇小身材极不相符的大包袱,低着头,静静站在他身前,苍白的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

    像无依无助的孩子,怕被人抛弃……

    轻轻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接过她身后背着的大包袱。

    楚风转身,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向山下缓步走去。

    背上的包袱,里边尽是灵位。是这些日子,她所收敛安葬的亡人尸骨灵位。

    她对这个世界,有无尽的善良善意。

    这个冰冷世间,却是这样对她。

    那么,便由自己,来弥补这冰凉人世间对她的愧歉吧……

    随后经年,她医名渐显,解无数阳世人被病缠身之苦,度无数阴灵平怨意戾念往生。

    她伴着自己,走过寒暑、山水。

    在人前,她始终像透明人一般,甚少出现。只有独处无人之时,方会轻轻吐露几语交流。

    她有了一些改变,以鬼针医术,积无数功德,解无数疾苦。

    但她又没有改变许多,仍以黑夜为伴,掩于黑暗无人晓处。

    哪怕是岁月相守,身畔红颜故友渐多,也甚少有人知晓,这个久伴在身的女子。

    她与自己,亦徒,亦友,亦是孤独相伴的人。

    她,还救过自己一命。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辞而别。

    那年那月,好似喜庆之时,她悄然消失,就好似从未出现。

    只到那时,楚风方知,她还是那个自小孤苦独活的小女孩。

    她认为她是不祥之人,行走于黑暗阴秽,不能活在阳光之下,乃是厄运之身……

    她走了。

    用无言,无声。

    表达她的心意想法,不想影响妨碍到他的生活,与身畔出现的一些红颜。

    抑或,这是她的祝福。

    回忆的长河片断,至此为止。

    记忆的碎片,纷杂而至。

    再相见,阴阳永隔。

    她,生前敛骨无数,功德无尽,孤苦一生。

    她,死后敛骨无数,化邪尸鬼将,怨戾尽归己身承受。

    她不是这世间最漂亮的人,但她却是楚风所遇所见,这世间,心地最为纯善无暇之人。

    她这一世,敛骨无数。

    可她死后,无人敛骨。

    楚风孤守着她的冰冷尸身,看着她那渐露的真实容颜,看着头顶那恐怖伤口……

    痴痴呆呆,无言泪流,怔怔傻傻,几疑梦中。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这世间,为何待她如此这般?

    问天地万物众生,问这神佛鬼魔。

    只有山巅风雪呼啸,只有这冰冷人世间。

    鬼针,离开了她的身体。

    血与泪,解开了她的禁制。

    她那尽归己身,承载无尽鬼意怨戾的滔天阴诡之气。如雾,向四面八方扩散冲击。

    心神失守怔然的楚风,首当其冲,被缭绕的诡异黑雾包裹其中。

    这是无尽怨灵的不甘怨戾之气,这是锁困数十上百载的阴邪之气。

    心魔生,幻境现。

    如地狱浮屠,如尸山血海。

    厉鬼嚎啸,梦魇无尽,各种魔障之象,虚妄之境,冲击心神灵魂,让人分不清虚幻现实。

    万千的魔障虚幻,似经历鬼域孤冷一般,似走过十八层地狱阴曹。

    在这无尽的怨意不甘碎念之中,楚风看到了一幅画面场景。

    她,带着民间志士,向南而行。

    过了边境,躲了战火,于那些早已荒芜的沙场之上,收敛着尸骨无尽……

    她秀眉紧锁,以鬼针秘术,找寻探索着什么,但却毫无所得。

    她神情之间,有失落,更有欣喜庆幸,复杂几多,眉宇稍舒。

    她与战场,收敛尸骨无尽,返回故土。一路战火纷飞,艰险无尽,九死一生。

    而后,她再一次,跨过国境,四避战火,重又折回。

    这一次,随行的人更少了。这一次,她寻来了一个持着《鬼经》的僧人。

    她以鬼针秘术和那僧人的《鬼经》秘法,相辅相成,于沙场,于战火之中,找寻着什么东西……

    那是“寻骨之法”,那是寻人之术。

    她,在找一个人……

    她与僧人,于沙场之上,收敛尸骨,以秘术赶尸,运回故土。这次归途,她遇到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异域人。

    那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好似在逼问什么事情,双方起了争执冲突。

    她,不再怯懦。

    她……

    她以利刃,刺向天灵,化身成魔,驱沙场英魂为战!

    那娇小瘦弱的身躯,化为阵眼,以大阵锁困对敌。

    在她最后一丝清明理智消失的刹那,她回着北顾,望故土。

    那一眼回眸,让人心碎心怜。

    跨过时空,跨过岁月,跨过阴阳生死。

    楚风看到了她回首这世间的最后一眼眸光……

    她在惦念着一个念念不忘的人,她在寻找着一个人。她的眼中,尽是祝福期盼,想要那个人过的安平喜乐。

    她的眼中,含有欣慰平和。

    她于沙场战火硝烟之中,原来是在找那个人的线索消息……

    她,到死,都没有见上那人一眼。

    她,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尸骨。她认为那个人,还活着。

    既然那个人还活着,那一切都好,至死无憾。

    生,不能长相伴你身畔。

    死,若无人陪你伴你,无人守你葬你,敛你尸骨。

    那,由我来。

    我敛你尸骨,带你回故土家乡,守你死后长眠。

    她那让人心碎柔怜的眼神之中,透出太多太多无声无言之语。但她从未对人提起,对人说起过。

    那是她的心语。

    她的眼中,还有担忧不舍。

    她也是个人,也有感情。她担忧放心不下那个心上的人,她不舍不甘马上就要离别世间,却来不及,没机会与那个人道一声离别,说一声再见,诉离殇不舍。

    她的眼中,还有一丝迷惘凄凉。

    为人敛了一世的尸骨安葬,可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她死了,是否有人惦念着她,于她收敛尸骨安葬入土,将她送回故土家乡……

    “有啊,有人惦念着你,有人为你收敛尸骨,有人为你安葬入土,也有人送你回故土家乡……”

    楚风的心,尽碎。

    哽咽心塞,喃喃呓语,泪如雨下。

    跨过时空岁月,阴阳生死,终再相见,得悉过往一切。

    隔着无尽的时光,隔着阴阳永隔。

    他能看到她,看到当年当日发生的一切一切,看到她所做下,却不被人知的一切一切。

    可是,他却不能将她轻拥怀中,他却不能将心语无尽,与她细说倾诉。

    伸手轻触,却如碎片泡沫,尽碎消失。

    如大梦一场,虚妄尽消。

    只留山巅,清冷的月,凄厉呼啸的风雪。

    一个悲哭不已的男人,守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切魔障虚妄之景,都是死后灵魂不甘执念所化,含有一缕执念幽魂。

    有她的视角之景,也有旁观所观所见之景之事。

    冥冥有因果。

    敛骨无尽,积德无数。如今,冥冥之中,这些阴灵鬼念,将她的一切执念不甘,尽数记录,幻化而来。

    缭绕在她身上的黑雾尸气阴戾,如今悄然化去,消散于天地之间。

    数十载岁月,她的躯体宛若昨日,不腐不朽,被阴灵护佑。

    楚风似若疯了一般,将左腕龙镯上的六枚龙针尽数取下,飞快刺封于她的躯体之上。

    她的一缕幽魂执念,未曾消散于这世间。被无尽阴灵之魂,护佑保存至今。

    昨日的因,今日的果。

    只要有一丝希望,楚风绝不放弃。哪怕再过渺茫,他也要弥补过往一切!

    如今寻得鬼针,楚风手中七枚龙针归位。

    七枚龙针在手,虽然不能颠倒阴阳,但也可做许多事情,屏蔽天机,得以保存她这一缕幽魂执念不会立刻消散人世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七章 阿丑,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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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无言痴站于黑暗风雪,过了许久时间,如石塑一般的楚风,终于动了。

    楚风拨通了一个电话,未过一会,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男人夜深正酣,被惊醒的含糊惊忧之声。

    “楚风?!你出什么事了,怎么现在打过来电话?这会几点了?”

    已是夜半,刘江龙睡的正沉,却听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刺耳响起,惊醒了家人。

    揉着惺忪睡眼,胡乱把手机摸了过来,迷糊之间看到屏幕上显示出楚风的来电显示,刘江龙瞬间惊醒过来,急声问道。

    楚风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现在又是后半夜,楚风却突然打来电话,怎会无事?

    担忧心急之间,刘江龙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3点42分。

    “我需要钱,一大笔钱。还需要一些人手,帮我去开矿挖玉。我的钱,都用来买新房,准备婚礼了。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许是被风雪侵了寒意,楚风的话语,有些含糊不清,带着些鼻音。

    许是刚刚大悲而哭的缘故,楚风的声音,有些沙哑带了丝哭腔未了。

    电话另一端的刘江龙,听到楚风的声音,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缓语。

    “兄弟,你……没事吧?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带人过来。钱,我会准备齐的,你放心。不管有什么事,有兄弟们在你身边。”

    稀稀落落穿衣之声,自电话另一端隐约传来。还有刘江龙家中女眷家人,不满含糊的疑惑之语,以及刘江龙压抑低吼争吵之声。

    “我……眼下身边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求着帮忙……”

    楚风有些支吾为难的话没有讲完,便被电话另一端的刘江龙粗暴打断。

    “说的这叫什么话?遇到难事知道给我打电话,那是把我当老大哥,当真兄弟看。废话别多说,告诉我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最迟早上赶到。”

    说话间,刘江龙耳边夹着手机,急急整理着自己的衣物,找寻着钱包和银行卡等物

    山巅,风雪呼啸,夜深冷入骨。

    楚风守着莫离的尸身,不离半步,痴守无言。

    望着山下的黑暗辽远,望着大雪纷飞的漆夜远方。往事,浮现心头。眼前事,纷杂难解。

    自己这些年的积蓄财产,虽有些许。大部分,投在了药膳食疗“美厨娘”的店面生意之上。还有一部分,用于现在购置新房装修结婚之事。

    那年,刘牧白家中突遭变故,将《天经》传于他手。随后将手头的百万闲财暂借于他,好让他有重新起步发展的资金钱财。如今,刘牧白虽然渐上佳境,有再起之势,可终归是正在起步阶段。

    想要保存莫离尸身,封存她那一缕残魂执念不散不灭,所需制的晶棺耗资巨大。

    刘牧白虽是亲近之人,但现在向他张口,并不合适。冉晴如今执掌“美厨娘”产业,虽有资金在手,可这件事却不能让她们知晓。

    其余诸者,这些年曾医过之人,曾交下的各种社会关系,都不到一定情份,不能张这个口。

    思来想去,身边这些亲近关系之中,也只有刘江龙有这个能力实力和财力,在这种情况下帮自己一把。

    两人初识,是由贾老爷子介绍引荐。双方自命数运程而交,产生交集。

    随后虽然互相客气相交,往来渐密,交情渐深。但只能算好友,双方还不算知己挚友。

    随后,楚风离了苏城,去晋城办事。刘江龙派出人手,相帮楚风。

    楚风当年在外,闯出滔天祸事。刘江龙让手下的人留在晋城,随时接应楚风,早早便已备下巨款,要送楚风暗中逃离境内……

    人情往来,双方相互了解渐深。

    如此,便见了真心,见了实意。

    交情,情义,便是你对我好,我对你更好,真心相交而来。

    危难困急之时,所能想到,张口求助借钱或是寻求帮助的。那都是心中认定可以相托相求,挚友之人。

    落魄艰难之时,思你所思,想你所未想到之处,顾你艰难种种,雪中送炭之人。那是真心待你,不离不弃的生死相交之人。

    刘江龙懂这些男人间的情义道理,楚风知这些无言无声相交情义。

    所以,楚风但凡每次回到苏城,都会去找刘江龙坐上一坐。两人也不去什么高档酒店,只是一壶酒,两个人,三四小菜。

    笑谈别离各自趣事,相劝相诉各自难事哀肠。喝至酒酣处,晕晕醉醉,或嬉笑,或诉苦,或道两地各忙,少顾了朋友兄弟相聚相思……

    然后,分开别离,各忙各事。一年到头,或是经年之间,见不到几次面。

    但遇到难事,对方知晓的第一时间,都会竭尽全力相助相帮,比拿自己的事情更为看重在意。

    男人,朋友,兄弟之间的情义,毋需多言,各自明了心间。

    兄弟朋友之间的事情,可快意恩仇。

    可男女情长,却将铁骨铮铮,化为绕指绕,难断难决。

    楚风拿起手机,翻出舒诗的电话,看了许久,只等得屏幕的荧光黯淡渐至黑暗锁屏。

    他在黑暗中,沉默,犹豫,沉思了许久,再次将手机屏蔽点亮。手指放在舒诗的号码上按下,又飞快挂断,不敢让电话响上半声,恐惊扰了深夜入睡的舒诗,更不知如何张口,怎样解释,何种决断……

    又翻出清平叔和淑芝婶婶的电话号码,纠结许久,不知怎样和这两位如父母般待自己的长辈们开口言说。

    放下手机,看着身畔,寂静无声,躺在冰冷雪地上的女孩。

    风雪凄舞,天寒地冻。

    遮盖在她身上的衣衫,被冻僵发硬。想要小心的向上遮掩一些,好让她少受一些风雪侵寒……

    入手之下,冰冰冷冷,如拉着一张铁皮铁片,为她遮寒风,挡雪舞。

    这么薄的衣衫,被冻成冰块似的冷物,怎么给她遮风挡寒,怎么让她不受风雪之苦……

    地上的雪,结成了冰。她伤口流出的血,被冻僵。她身上的衣物,冷冷硬硬。

    她,没有丝毫温度,气息。

    “阿丑,莫离……”

    楚风缩着身子,冻的发抖的手,轻轻拂去那些落在她脸庞上的雪花,柔情似水。

    轻声呢喃着,低头看着近在咫尺,却阴阳永隔的人儿。

    想为她遮挡风雪,想暖热她的身体带给她温暖,想给她诉说千言万语……

    太多太多,以前没有和她一起做过的事情。

    太多太多,以前未启齿张口于她说出的话语。

    如今,只留下无尽悔意遗憾。

    “你不去找我,不胡思乱想着为我收敛尸骨,你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你一身所学,都是我教你的。我能出什么事吗?你傻成这样去寻我觅我,去战场上找我尸骨?你知道那个西域人是什么来历,何种恐怖修为吗?你就傻的去和他拼命相斗……”

    无人的凄夜,楚风守着莫离的尸身,喃喃呓语。

    或自责,或质问,或愧疚,或悔恨……

    时而愧疚低语,时而生气质问,时而悲恸痛哭……

    这一生,从未有哪一天,像今夜这般。

    冷寒入骨,彻入心扉灵魂!

    脑海深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这一切都是梦,这一切不是真实发生的。

    可这梦,终未醒。

    现实,一次又一次,残酷无情的告诉自己。

    这一切,是真的。

    真实发生,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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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亲情,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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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远在省城阳州的李清平夫妇,以及舒诗等人,都联系不上楚风。

    甚至是最后和楚风见面接触的冉晴,与苏城等一众亲友,都与楚风断了联系。

    楚风没有主动和他们任何一人,打过电话,发过消息。同样,他们给楚风打去电话,也是无法和楚风取得联系。要么是电话响了许久,一直没有人接听,要么是电话关机没有信号。

    婚期,马上临近。

    宾客,都已通知。

    不时有关系稍远之人,将电话打来,询问确认婚期以及举行婚礼的酒店事宜。

    新房,早已备好。

    其他酒店、司仪、车队等事,也都准备妥当。甚至于聘礼、彩金,接亲习俗等末节之事,李清平夫妇也为楚风操持完毕。

    如今,只差新郎回来,便能举行婚礼。

    可眼看婚期渐进,只剩下最后几天时间,可楚风却一点消息也没有,甚至于也联系不上他。

    准新娘舒诗,这个女孩十分淡然,反倒劝慰着双方长辈亲人,替楚风解释着种种原由。

    依楚风的行事风格为人秉性,他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之所以联系不上他,肯定是他随军方外出执行任务,有公事耽搁,所以无法兼顾家事等等之类的原因所致。

    面对舒诗替楚风的辩护解释,表面上李清平夫妇笑称无事。私下里,夫妇二人与舒诗的母亲,这些长辈们却忧心似焚。

    如果真的到了婚礼举行的那天,楚风还没有一点消息传来,还不能赶回省城阳州参加婚礼。那到时这局面可怎么办?

    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不仅关乎到一对新人,还关系到双方亲友与各自家族的颜面。届时,婚礼现场将来的宾客众多,其中不乏来自四九城内的重量级人物与家族。

    林林种种,各种关系。有的是旧交挚友,有的是有意结交示好的关系人脉。

    婚礼喜宴之事,来者皆客为上宾。

    若是到时真的出了岔子问题,那可真是无法收场!

    到时楚风这个新郎,不仅是对不起舒诗这个新娘,更让所有人都落了颜面。那会生生将一场婚礼喜宴,闹成天大的笑话,成了别人的笑谈!

    还有三天,全是举行婚礼之时。

    心急如焚的李清平夫妇,接到了楚风发来的一条短信消息。

    “我可能不能回去举行婚礼,请李叔李婶帮我把婚礼取消。让书蕾妹妹帮着照顾舒诗,多劝劝她……”

    含糊的话语,只言片语的短信,发送到了文淑芝的手机之上。

    这条短信,却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李清平夫妇坐立难安!

    “胡闹!他到底想干什么?!都这个节骨眼了说不结婚?!他给人家舒诗姑娘打电话说这个事没有?”

    被妻子拉到房中,李清平看清短信内容后,瞬间暴怒起来。

    “你小声点,别让吵到书蕾和孩子了!”

    文淑芝狠狠拽了下丈夫的胳膊,低声喝叱道。

    “我怎么小声?他怎么能干出这么混账的事呢?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么个事来?到时咱们家怎么向人家姑娘交待,怎么向人家家里人交待?”

    李清平气的在屋里团团转,低声怒吼的同时,急急用妻子的手机拨打着楚风的电话,想要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打了,我刚才已经打了好几遍了,无法接通。是不是孩子在外边遇到什么难事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事咱先瞒着人家姑娘家,还是现在就紧急通知宾客们取消婚礼?”

    看丈夫十分生气的样子,文淑芝也是急的团团转,偏生又毫无办法。

    “你先在家里边负责家里的事,我现在就去边疆陵园找他!到时我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咱们再联系。这混小子,看我找着他不打死他!”

    眼看怎么都无法和楚风取得联系,李清平脸色铁青的将电话狠狠挂上,而后拿了件外套检查了下钱包身份证就急急朝门外跑去。

    “你找着孩子了好言好语的说,别动怒生气!把这些现金带在身上,不然出门在外找银行取钱也不方便。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我看先安抚着。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到婚礼前一天,再通知宾客……”

    看丈夫急急向屋外行去,文淑芝从卧室拿了些现金快步追了出来,然后小声叮嘱道。

    “砰!”

    时间紧迫,李清平顾不得和妻子多说,当即甩门急急离去,赶往边疆烈士陵园。

    “妈,我爸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心急火燎的?”

    客厅正抱着弟弟呵哄的李书蕾看到这副情景,不由困惑的向母亲询问道。

    “你爸出去办点事,你照顾好你弟弟就行了,别瞎操心大人们的事!”

    因为楚风的事,文淑芝心中烦躁异常,哪能顾得上和女儿解释许多,更不想女儿掺和进来徒生变故。

    ……

    李清平出了家门,便急急朝机场赶去。

    乘车去往机场的路上,李清平低头翻看着手机通讯录上最近添加的联系人方式。

    楚风最后一次和家里通话告诉他们近况时,他说的是要随军方人员前往烈士陵园处理一些公事,而后就能返回阳州。

    也就是说,楚风此时应该是在边疆烈士陵园的地域附近。那么有关于他的消息,军方的人,应该比他们这些家人更为清楚。

    由于楚风这段时间前往苏城递喜帖,人在外地的缘故,所以他这边一些想要前来参加喜宴的人脉关系,楚风都交由李清平夫妇这些长辈们打理处理。

    毕竟届时来往许多宾客,大多是外地而来。到时的住宿招待之事,都是在阳州举行。

    所以楚风的一些人脉关系联系之人,楚风将李清平夫妇的电话号码告知于他们。届时,将在阳州哪家酒店举行婚礼,宾客来了之后,如何住宿以及市内路线行程等事,都由李清平夫妇负责招待安排。

    李清平最近的通讯录中,添加了许多楚风这边的联系人方式。这其中,就有楚风京都那边的一些朋友关系,以及一些公务部门的联络方式。

    如今,着急找寻楚风的线索下落,李清平自然想到这些联络方式,而后从中找寻合适的人脉关系进而问询打听楚风的下落消息。

    另一边,那些接到李清平电话的人们,得知楚风的家人长辈最近由于各种原因联系不上楚风,不知楚风此时出公务身何处的消息时。众人自然热心帮忙,通过层层关系,打听了解到楚风去了何处办公事,如今人在何方等等之类的消息线索。

    所以一来二去之下,李清平没有费太多周折,便确认了楚风此刻所在的地理位置。

    相对于李清平来说,苏城大佬刘江龙,则是早一步赶到了边疆烈士陵园。

    年关左右,正是春运繁忙之事。刘江龙带着几名心腹手下,买了第一班的机票,赶来烈士陵园找寻楚风。

    眼中血丝遍布,整个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衣衫单薄,得了风寒……

    这是刘江龙所见过的,楚风最为落魄的样子。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钱,还是要人,我都带来了。”

    最让刘江龙心疼的是,楚风整个人似行尸走肉一般,双目无神,眼中没有一丝神采感情波动。

    急急脱下自己的厚外套给楚风披上,刘江龙扶着楚风的肩膀,沉声问道。

    “给我找辆可以运送冰棺的灵车,现在就去昆仑。我要采玉,做冰玉棺材。”

    看到刘江龙带了几名心腹属下赶来,楚风的眼神之中,有了一丝神采。似是抓住了一丝希望和救命稻草,楚风紧紧抓着刘江龙的手臂,缓声道。

    “好,我马上就让人去办。”

    手臂被楚风不经意间握的有些生疼,看到楚风一副神游物外的神情,刘江龙知道楚风必定出了什么大的变故,方会如此失了心智理智。

    不待刘江龙开口吩咐,跟随在他身旁的心腹下属,已经快步离去,操办楚风所需之物以及交待之事。

    楚风双目无神的看着刘江龙的属下快步离去,操办此事,而后他木然转向,向陵园深处行去。

    烈士陵园的军方人员以及工作人员,被楚风严令不得靠近山巅丘岭之处,更不得插手他所办之事。所以这片区域,无人前来惊扰楚风行事。而楚风,也不愿自己的私事被外人知晓太多胡乱插手。

    刘江龙示意几名下属心腹守在山下等候,他缓步跟在楚风身后,向山巅行去。

    来至山巅,看到雪地之上,一名黑衣长发的女子尸身静放,刘江龙心内震惊,但却未动声色。

    女子的面容身上,被楚风的外套衣物小心遮盖,已然落雪结冰,想来时间极长……

    雪地之上,血迹殷然未被风雪遮掩许多。

    眼神落在刚才被楚风所抓疼的手臂上,看到衣服上血迹隐现,而楚风手中鲜血流下,他却恍然未觉。

    短短片刻观察,刘江龙已然看出太多太多东西,心中惊骇渐浓渐深。

    那女子,必与楚风关系非同小可。否则的话,楚风不至失魂落魄至此,不至开口求人帮助。

    “我要妥善处理她的身后事,我要亲自给她制冰玉之棺,让她尸身不腐。”

    盘坐在冰冷的雪地之上,楚风守着莫离,缓声说道。

    “行!你怎么说,就怎么办,我会一直守在这。”

    重重拍了拍楚风的肩膀,刘江龙话语简短沉凝。

    而后,便是沉默。

    山顶的风,刮卷着鹅绒般的雪,或缓或急,纷洒而下。

    刘江龙站在楚风身后,看着楚风化为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方才缓声低语。

    “你阳州那边的事,怎么办?用不用我出面,帮你打个掩护?”

    有些犹豫,更有极重的担忧。

    刘江龙思索犹豫了许久,方才轻声问道。生怕楚风乱了方寸之下,疏忽了这件大事。

    但当着亡人的面,刘江龙也不忍将话说的太过直白,更不忍在这种情景之下,给楚风添乱思绪。

    可人要活在当下,身为朋友兄弟亲近之人,要顾他眼前迫急之事,也是人生大事。

    “不用,我和家里人已经说好了。我现在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也不想去做别的事。我只想陪着她多呆一点时间,我只想不被其他事情打扰,我只想把眼前这件事做好。”

    缓缓摇了摇头,楚风的眼神,从未在莫离身上移开片刻。

    他缓声说着话,伸出手,小心而深情,掸拂掉那些飘落在她身上的雪花。

    刘江龙心内无声低叹,而后再不说半字,只是静静站在风雪中,站在楚风身后,无声无言,静候陪伴。

    ……

    刘江龙的心腹属下,蹑足而来,悄步来到刘江龙身旁,凑耳低语。

    车已备好,冰棺也已备好,随时可以启程上路。

    刘江龙点了点头,那名心腹悄步离去。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路。”

    虽不忍,但仍上前。

    轻轻拍了拍楚风的肩膀,掸落他身上的厚雪,打破他的一人独思沉浸。

    楚风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从雪地上起身。

    或是数日未眠未休没有进食,或是盘坐雪地太过许久,血液不畅。

    他起身瞬间,身形摇晃,几欲跌倒,多亏刘江龙在旁急搀,方未倒下。

    轻轻推开刘江龙的搀扶,楚风深吸口气,蹲身弯腰,小心翼翼将雪地上的女孩横抱怀中。

    有些吃力抱起她的瞬间,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她的身体,毫无温度。冰冷,僵硬,好似抱着一个冰人。

    将头扭向一旁,迎着风雪,迷了眼睛。

    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那是被风雪吹舞而落泪,那不是软弱伤心而落下的泪!

    看到楚风将有别往一旁的一幕,刘江龙低头,假装看路,佯装没有看到此幕。

    快步走在楚风前边,向山下行去,刘江龙挥使几名心腹属下各自上车,准备接应楚风。

    自那之后,刘江龙再未回头看一眼。

    盘坐山巅,久未动分毫,身上落雪披白衣,似雪人。

    长发过腰,如瀑似黑绸,黑衣却以布掩面,化成尸。

    披雪为白衣的人,着黑衣而成尸的女子。

    白衣的男人,抱着黑衣的女子。

    一白,一黑,刺目。

    如阴阳,两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这个婚,你还结不结?!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更察觉到,楚风这孩子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眼前的楚风,与往日记忆中的楚风大不相同。消沉,落寞,木然,毫无生气生机……

    “你这边到底有什么事让你忙的连打个电话的空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家里一摊子事情都在等着你,你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撂下一句话就不管了?!”

    虽是心中略有困惑不解,但李清平依旧压抑不住心中怒气,第一次对楚风如此严厉斥责。

    楚风将脸扭往别处,没有直面李清平的目光眼神,更没有丝毫回答回应,只是沉默。

    “你哑了?!还是聋了?!你就不会吱一声?男子汉大丈夫,马上就要婚礼了,你好意思不声不响连个交待都没有的,就把人家一个女娃娃扔在家里不管?!还是不是个爷们?!”

    见楚风犟着脖子不理不睬的样子,李清平气不打一处来,恨的冲上前去,狠狠推掇了楚风一把,怒声质问道。

    楚风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精神恍惚,本就身体虚弱。再加上面对李清平这位长辈,楚风也怕会伤到他,所以不敢用力,顺着李清平推掇的力道向后跌撞退去,直到后背撞在车上,身形方才停了下来。

    站在一旁远处的刘江龙眼看着这边爷俩的架势是要打起来,赶忙快步跑了过来抱拦着暴怒中的李清平。

    “老哥别冲动,别冲动。楚风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您消消气,消消气……”

    刘江龙这位苏城大佬虽然和楚风平辈相交,但年龄却是和李清平相仿。此刻劝架之下,便是和李清平各按圈子辈分交往称呼。

    因为与楚风关系极好,加之都是苏城本地的人,所以刘江龙和李清平之间曾见过数面,双方也算熟识。

    只到此刻,盛怒之中的李清平方才注意到楚风苏城的朋友刘江龙居然也在这里。

    “江龙兄弟你说说看,这小子干的都是什么事?眼看着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这小子这些天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们死活联系不上他。他倒好,临到眼前了,昨晚给你嫂子发了个短信,说这个婚不结了,让我们帮他把婚礼的事取消了?!你说说,你说说,这叫什么事?这事撂你身上,你怎么办?”

    拉着刘江龙的胳膊,李清平指着不远处一声不发的楚风,不住向刘江龙诉苦道。

    言语之间更是气怒非常,恨不得把楚风这不听话的孩子拉过来狠揍一顿。

    眼看着李清平气的直拍腿,刘江龙也是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帮楚风从中周旋化解。

    “李哥你说的对,确实在理。楚风这么干,也太不像话了。不过您先消消气,老生气争吵的也不是个办法。您看我这不是专门赶过来劝他了吗,我刚才还给他说婚礼的事呢。外边风雪大,您先坐我车里,咱们哥俩好好唠唠。先让这臭小子在外边冻一会,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看楚风梗着脖子一句话不说的样子,刘江龙就知道事情不妙。当即连哄带骗的,一边唱红脸,一边唱白脸,把李清平哄到自己车内。

    临上车前,刘江龙回头冲楚风打了个眼色,示意楚风别乱说话搞事,他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

    看刘江龙将李清平这位叔叔哄到车上私聊,站在陵园门口雪地上的楚风望着远方的风雪,低低叹了口气。

    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向李清平夫妇开口解释,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舒诗。

    难道告诉舒诗说,自己失忆之前有这些挚爱之人,自己亏欠她们太多太多,无法忘记她们,所以没有办法和她结婚?

    还是向她解释说,自己可能是个活了数世的怪物,不是普通人?

    又或者把莫离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将这骇世惊俗的事情说出去,舒诗会怎样看待?

    心中乱杂一片,愧疚难安,心碎断肠。楚风眼下,只想好好将莫离的事情处理好,其他诸事,他都不愿多想,也不知该怎样处理,方能两全其美。

    逃避,只能是逃避。

    用时间,来拖缓,找寻解决的方法。

    对于舒诗,他同样心内愧疚万千。两人从相识,一直到现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舒诗为了他,付出许多。同样,舒诗对于他而言,也是他这一世,真正意义上唯一的一个女人。

    正因如此,正因心内看重,所以才不知如何是好,如何处之。楚风这几日,想了许多许多,但都找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法,能让舒诗少受伤害,不让她伤心伤神。

    眼下举行婚礼,楚风不能将苏离的后事好生安葬,他于心难安。而且,他处理不好失忆之前的种种事情,自身也感觉对不起舒诗这个女孩。

    婚姻,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是简单的一纸婚约,也不是空口承诺。

    心中还记念着其他人,如何去全心全意对待自己共度一生的妻子?

    这对那些难逝难忘之人,是一种不公平。对自己,也是一种不负责任。对自己现在身边的女人,同样是一种伤害和不公。

    所以,楚风两难,纠结,沉默,逃避。

    楚风望着远方的风雪凄迷,眉头紧锁,心中郁结难解,怎也想不出解开眼前两难困局之法。

    “砰!”

    就在楚风出神忧思的时候,不远处的车门打开,刘江龙招呼着李清平自车内走出。

    “他有他的难处,老哥您是长辈,就别和他这小年轻一般见识。我在这边盯着他,看尽快解决这边的事,然后把他押回去结婚。咱这边要钱有钱,要车有车,要人有人。实在不行包个飞机,连夜飞回阳州都行。您消消气,有什么事,爷俩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这些天我也一直在劝他……”

    刘江龙招呼着李清平远远走来,热络的拉着李清平的手,为楚风打着掩护说着好话,劝解着李清平。

    “楚风,你有什么话好好和家里人说,别依着自己那犟脾气来。怎么说也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你总不能把家里一摊子事撒手不管,你这个新郎官跑了吧?不管出什么事,总得想个解决的办法,不沟通,不商量怎么解决?”

    远远的,刘江龙便冲楚风大声说道,而后快步走来,拉着他向李清平行去,不住向楚风悄悄打着眼色。

    “李哥,你们爷俩先说会话,我去那边抽根烟。咱有什么事,心平气和的商量……”

    拉着有些抗拒的楚风走了过来,刘江龙将烟掏了出来,给这两人一人点上一根。而后将烟盒塞到楚风手中,便不由分说的快步向站在远处的几名心腹属下行步。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沉默着,低头抽着烟,都没有开口说话。

    平日不抽烟的李清平,今天抽烟凶的厉害,一口吸下去,一支烟抽了1/4。

    “咳,咳……”

    烟抽的太猛了,李清平有些被呛到。轻咳声,打破了沉默。

    “你有事要办,那你就先忙你的。办完事,早点回家。新房、酒店、司仪,还有那么多宾客,都定好了。结婚,是人生大事。这不仅关系到你们小两口的成家仪式,更关系到两家人的颜面。到时,你这边的关系朋友,老爷子的那些门生帮交,还有你李婶和我的领导朋友们,都要过来。然后还有人家舒诗姑娘那边的娘家人,还有你们京都那边的朋友关系。”

    手指轻轻弹了下烟灰,李清平盯着低头沉默抽烟的楚风,语重心长的缓语道。

    “你想想,这么大的摊子,这么大的动静。眼瞅着,举行婚礼的日子就要到了,你这个新郎官撂下一句话,直接给我和你李婶说不结婚了,让我们把你的婚礼取消了。你感觉,这样合适吗?”

    说到这里,李清平忍不住叹了口气,又狠狠抽了口烟。

    楚风,头低垂的愈加厉害。脚,无意识的踢踩着地上的白雪,好似将心中的苦闷无奈,全部发泄一般。

    “孩子呀,咱们爷俩关起门来说自家话。你不想结婚,可以。我和你李婶,咱们都是一家人,咱们之间不会怪你什么,也不会埋怨你什么。只要你愿意,你过的好,你开心,我们就都随你的心意。可是这事,不是咱们一家人的事呀?这一点,你想过没有?你真的以为,结婚,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傻孩子,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李清平压低了声音,走的近了些,凑到楚风身前,轻轻拍打着楚风的肩膀说道。

    烟气,在老少两个男人间弥漫。

    烟味,有些呛人。让人闻在鼻中,有些难受压抑。说不清是烟味呛人压抑,还是心情沉重压抑。

    李清平这位长辈的话,连番问句,如重锤,一下又一下,捶打在楚风心底。

    楚风低头抽烟,只是愈加厉害,拿烟的手,有些颤抖。

    “人家舒诗那姑娘,自始至终,从你不和家里联系的那天起。人家从没说过一句,你不对不是的话!人家这姑娘,反倒是反过来,劝我和你李婶两个人。你真的以为,人家姑娘家,没脸没皮的非要贴着你?人家舒诗那姑娘,论相貌,论才识品性,论个人能力,哪一点配不上你楚风?是人家的追求者少?还是人家缺胳膊少腿?还是你有亿万家财?还是你权势滔天?”

    “你真以为,人家舒诗的母亲,像我和你李婶一样,对你一点怨言都没有?人家是嫁闺女的啊!是你三聘九礼,要娶人家闺女的!不是人家求着哭着,要嫁给你的!”

    见楚风低着头一直不说话的样子,李清平恨的牙根痒痒,偏又无可奈何。

    说着说着,李清平的声音便不由高了起来,只差指着楚风的鼻子,点着楚风的脑袋大声训斥了!

    李清平简直是越说越气,越说越压抑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意。

    “你哑了?!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一句话都不说?你给你李婶发短信的那股劲呢?跑哪去了?!这婚,你不结也得给我结,结也得给我结!你要敢给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撂挑子不干,我不打断你的腿!你以后就别见我和你李婶了!”

    看楚风头垂拉的像个孙子似的将烟头扔到地上拿脚来回拧灭,李清平便再也气怒不过,点着楚风的脑袋怒斥道。

    被李清平这位长辈指的有些痛了,楚风歪着脑袋逃往一旁,但也不敢对这位长辈反抗动手,只得逃避躲闪。

    见楚风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李清平气的不行,但偏又下不去狠手真的去抽打楚风这个晚辈。

    毕竟这是在烈士陵园门口,周围好多工作人员,还有楚风的一些熟人朋友在场。而且楚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李清平气怒非常,但也不好真的下狠手。

    远远站在一旁被几名属下围在中间抽烟取暖的刘江龙看到这副架势,赶忙快步跑了过来劝架。

    “老李哥,老李哥,咱有话好好说,楚风都这么大人了,别动手,别动手。”

    刘江龙快步跑了过来,抱拦着挡下了盛怒不已的李清平。

    同时,他朝几名属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位赶紧拉着楚风躲的远远的,不要在李清平眼皮子底下惹这位长辈生气了。

    “楚风你也是的,你清平叔大老远的过来找你,你连句话都不会说的?!平时的机灵劲跑哪去了?!打你活该!要是我儿子这样,我tm不抽死他丫的!”

    这边拦着李清平向一旁行去,这边刘江龙还不忘扭头冲楚风吼道,好帮李清平出气。

    楚风刚到苏城的时候,刘江龙便和他认识了。所以对于楚风和苏城古镇李家的关系,刘江龙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刘江龙明白,李清平夫妇,将楚风视若子侄一般看待,甚至说是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也不为过。如果李清平夫妇在心底不是把楚风看极重,李清平现在也不会不远千里,连夜来找楚风,要把他带回阳州完婚。

    更何况,前几日楚风来苏城报喜的时候,当日在酒桌上,楚风还满脸幸福的说他结婚的事,都是李清平夫妇为他一手操办的。

    如今眼瞅着被楚风视若长辈至亲的李清平暴怒无比,刘江龙哪能坐的住,赶忙过来两边说着好话,劝解这两代人。

    还好刘江龙和李清平的年龄相差不多,同时也是场面上人,为人玲珑通达,极会处事。

    这边帮着李清平训斥着楚风,在李清平这边以兄弟相称。那边训骂着楚风,却以叔伯辈分训斥,帮李清平出气教训楚风。

    “这个婚,我结不了。回头我就给舒诗打电话商量这事,其他的事你们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弄好。”

    哪知一直拧了半天不说话的楚风,这时却脖子一倔,蹦出这句话来。

    正在这边劝架的刘江龙一下被楚风这句话给噎的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再看李清平,早已气的脸脖通红,气喘不已。

    “你这个混账东西!”

    李清平一把推开楚风,猛的站了起来,左右四顾,想要找根顺手棍子就要抽打楚风。

    再看楚风“哐”的一声,将灵车车门关上,转眼间那车便轰鸣远去。不待李清平找他算账,楚风早已跑的没了影踪……

    “老李哥,您别生气,别生气……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

    刘江龙这边指使几名属下开车赶快跟着楚风去追,这边死命拉着李清平一个劲的劝解安抚。

    眼看这对爷俩,一个气的不行,一个跑的没影,刘江龙头疼非常,简直快被楚风的事逼的没一点招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章 看,那个男人好像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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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夏国境极西南之地,喀喇昆仑山脉与喜马拉雅山脉之间,藏青高原与帕米尔高原相接之处。

    昆仑,自古便有“万山之宗”、“龙脉之祖”的称谓。

    在昆仑山与喜马拉雅山交汇处,也是两大地质板块的交界点,此处,盛产昆仑玉。

    此处地点,几大山脉相连相接,雪峰连绵不绝,乃是昆仑玉的主产地所在。

    已是年关,除去一些本地居民之外,这西南严寒偏僻之地,甚少有人出现。可是前几日,来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打破了山脉脚下最近一座小市镇的宁静。

    这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神情萎靡,眼中血丝遍布,衣着破脏。这年轻人整个人看上去,落魄无比,双目之间没有一丝神采,木然空洞。

    这是一个傻子,还是一个要饭的乞丐?

    只到这个年轻人,自身上拿出几扎崭新大钞,购买了一批挖矿掘玉的工具之后,这座城镇的本地居民们,方才搞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来历身份。

    这原来是个投资失败的玉商,或是玉矿主……

    否则的话,谁会大过年的一个人跑到这种鬼地方,还买采玉工具,天寒地冻之下去深山挖矿采玉,想要一夜暴富?

    对于这种妄想一夜暴富的采玉人,又或是那些投资失败的玉商,居住在本地的原住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人。

    这落魄似乞丐的年轻人,像行尸走肉一般。

    将钱扔在店中,挑了几样采玉工具,便木然向店外行去,也不算一共花了多少钱,也未理会店家呼喊给他找钱之事。

    “这个人这时候进山,摆明是不想活了啊……”

    “嗨,咱们这地界,哪一年不死上几个人的?那些借了一屁股债没法还的,那些倾家荡产赌玉的,但凡有丝活路,谁想死啊。”

    “这么冷的天,这年轻人就这么进山了?唉,真不知道咋想的。”

    店面周围的一些店家商户看到这副场景,众人感慨非常。

    马上就要过年了,哪怕是山上的玉矿,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呆着。山上那荒郊野岭的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矿上的机械东西放在那里,也不怕被人偷。

    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贼,也都赶回家过年了。

    再说从山上的矿到山下最近有人烟的地方,少说也有百十里路。东西扔在山上让贼偷,贼都不一定会偷东西的!

    拿着东西从山上到山下有人烟的地方,这天寒地冻的,冻也把人冻死在半路了!

    原本只是卖采玉工具的店家这里一些老板商户们议论纷纷,但很快的,不大的城镇便都知晓来了一个怪人。

    那个落魄像乞丐的年轻人,走在路上,看到一家门前停了辆旧货车,便直接跑人家里要买车。那个车主本不想将车卖了,所以有意瞎喊了一个大价钱。

    哪知那个年轻人,二话不说,从背包里边掏出一大扎钱,当场放在桌上。

    食、住、行、用,各般进山之物,这年轻人几乎在城镇上扫荡一遍。

    每到一地,都沉默寡言,似是哑巴一般。将钱一砸,东西一拿,不待店家找零钱,多过寒暄,扭头便走。

    “哎,镇上来了个傻子……”

    “瞎说,明显是赔红了眼,想再进山拼一把,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在意了。命都不要了,还在乎这点钱?”

    “这该不会是个逃犯吧?”

    一时间,城镇上,对这个怪人议论纷纷。

    下午一两点钟的样子,那个怪人开着破旧轰鸣的旧货车,离了城镇,进了风雪,向风雪呼啸的大山脚下行去。

    云,黑压压的盘旋在大雪山的半山腰处,这是要下暴风雪的征兆。

    人们都以为这个像乞丐般的年轻人要死在山里边,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一时新鲜谈资之后,人们便也没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

    毕竟马上都要过年了,各家都要准备年货了,哪有心思管一个异乡人的事,非亲非故的。

    只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天色黄昏,有些暮色深沉压抑之感。

    远方的大雪山,早已看不清模样。鹅毛般的大雪,裹缠着大雪山,像粗壮的银蛇一般。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城边买了年货准备回家的人们,却模糊看到在城外的风雪中,有一个模糊的东西朝着这边缓慢移来。

    “他叔,你看那边是个啥东西往这边挪呢?”

    一个有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牵在手边的小孙儿,然后拿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太确定的朝身边一个青壮男人出声问道。

    “有点像石头?不对,像个玉石?!”

    四十来岁的汉子,伸出右手遮在额眼之上,挡着风雪,眯着眼睛努力朝远方眺望。

    仔细凝视好一会,他方才有些不太确定的惊声叫道。

    那个老者努力瞪着眼睛看了半晌,方才惊呼道:“闹玉精了?!那是块极品玉啊!快去喊人过来!”

    狂风暴雪中,居然隐隐有晶光折射而来,不时晃人眼睛。

    老人见多识广,仔细辨认看清之后,大声惊呼道,招呼周围邻里壮汉聚众而来。

    一些家中备有望远镜的人们,闻讯而来,拿出望远镜远望观察,方才看到真相如何。

    “是块大玉!长约三米宽近二米的样子……不对,是有个人背着一块玉在朝这边走?!我的妈呀!”

    一些眼神好的年轻人拿着望远镜看了好半天之后,忍不住大声惊叫起来。

    “瞎说什么呢?这么大一块玉少说也有大几百斤,一个人能背得动?!”

    这个年轻人家中的老人听到这话,顿时一个巴掌抽了过去,嫌自家这小年轻没见识乱说话。

    抽巴掌训斥的空儿,这位老人将望远镜抢了过去,自己要亲眼辨别判断。

    “四爷爷,那好像还真的是个人在背着一块玉往咱们城里这边走……”

    这时,一旁那些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的人们满是惊疑不定的呢喃说道。

    “啪!”

    刚才那位训斥自家晚辈的老人此刻手中的望远镜摔落地上而不自知,脸色煞白,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这……这怎么可能?!那么大一块玉,一个人从山里给背出来了?!这是人还是妖怪?!”

    哪怕活了大半辈子,六十多岁的年龄,可这宛若闹鬼的场景,却是老人一辈子都从未见过的诡异景像。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这个消息便如电一般,传遍了大半个城镇。

    好多人闻讯而来,想要亲眼看一下这到底是闹鬼了,还是这些人全部都中了邪症。

    当闻讯而来的人们,亲眼看到这副场景时,众人也如中邪一般,傻站原地。

    这到底是闹鬼了?还是山里真的出了精怪?一个人,生生扛了这么一大块玉,从山里一步步走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空气中,只留下风声呼啸,大雪飞舞。

    近百十号老老少少,呆傻站在城边,望着城外风雪狂舞中的诡异景像。

    这到底是个人,还是鬼?还是个精怪?!

    近了,慢慢越来越近,风雪中的模糊景像,也渐渐清晰可辨起来。

    一个人,佝偻着身子,低垂着头,弯着脊梁。背着一块奇玉,一步一挪,缓慢而坚定的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这个人背上,所背的那块玉,之所以称之为奇。

    一是因为这块玉,并不是像玉矿上采出的那种原石玉。

    二是因为这块玉,长约三米,宽近二米,厚三十公分左右。

    整块玉的形状,有些像一块门板?但又比门板要厚,要窄长一些……

    真要具体比喻说起的话,这块大玉有些像棺盖?!

    而且这块大玉,并不像玉石原石那般,通体掺杂着石质与玉料。这块大玉,通体青白晶剔,几和成品玉一般无二……

    这是顶级的极品玉!

    一大条玉脉之中,不见得能采出多少像如此这般的极品玉!几乎不用加工处理,便可任意打磨制成各种顶级玉器饰物……

    “天啊!我李老汉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大一块极品玉……”

    “这……这真的是一整块大玉吗?!”

    “一大条玉脉,也不见得能采出这一半的玉精出来。这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整块的极品玉?!”

    短暂的死寂沉默过后,目睹此幕的人群,宛若沸水一般,“轰”的一声,沸腾起来。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震惊非常。

    “砰!”

    就在人们议论之时,一声巨响传来,脚下大地轻颤。

    前方不远处的雪地上,雪花四溅,激起一片雪雾。

    这声巨响,让人们的嘈杂议论平息下来。

    雪雾渐散,模糊的轮廓方才显现清晰。

    一个像乞丐一样的年轻人,轻轻侧身,将背上的玉石缓缓放在雪地上,方才发出一声巨响颤动。

    他的头,低垂着,脊梁弯曲着。

    站在原地,怔怔看着面前雪地中的玉石。

    偌大的玉块,片刻功夫,已经镶冻在地上的深雪之中,渐渐被鹅毛大雪覆上……

    他什么话都未说,缓缓转身,向身后城外的风雪迷途中缓步行去。

    “妈妈,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他哭了呢……”

    所有的人,被眼前的奇玉所惊呆,更被这个带回奇玉的人所震撼,一时间都宛若被冰雪凝固冻僵一般,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没有丝毫反应。

    甚至于,看着这个落魄如乞丐的年轻人,缓缓转身,重又没入风雪之中,众人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不知这个奇怪的人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只到那个奇怪的人,缓缓转身,走入了风雪。

    不知谁家的孩子,突然清脆的喊出这句话,方如石子投入湖面,打破了平静寂静。

    那个即将没入风雪的奇怪男人,似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的身子猛的一僵,停在原地。

    人群中,小女孩的母亲真心将孩子搂在怀里,捂着她的小嘴,怕这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又胡乱说什么话语。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那个奇怪的人背着一大块奇玉,一路踽步而来。

    那个奇怪的人,佝偻着腰,低着头,弯下了脊梁,而且还流着泪。

    他背着玉,好像一路都在哭着。

    他放下背上的玉,人们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他回头,折身,返回大山时,依旧流着泪。

    这个人落魄,蓬头垢面,双目无神,如行尸走肉。

    的确,就像懵懂孩童所说的那样。

    这个人,真的像条狗一样啊……

    落魄,毫无生机活力,脏杂。

    如街角阴暗巷道里,流浪濒死的狗。

    特别是从背后看去,他佝楼着身子,流着莫名的泪,低垂着头,拖着步子……

    形单影只。

    他好似被人说到了痛处,肩膀微不可闻的怂动着。

    原地停顿凝固了片刻,他拖着步子,没入风雪,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外。

    只留下,地上微微隆起的一个小雪包。

    雪包下面,是那个人,带回的一块奇玉。

    ……

    风如刀,刮割着脸颊身体,无边的痛袭身。方才感觉自己还是活着,而不是死去了。

    雪入骨,冷意浸身入骨髓,冻的牙齿打架,身子不住颤抖。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似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亲手从山中堪舆,找寻矿脉玉精。

    归来途中,车抛锚了,所幸距离人烟城镇不太远,楚风便背着挖出的玉精,一路缓行。

    一个人走在风雪迷途中,背着要为她亲手做的冰玉之棺所需玉米。

    楚风走着,哭着,想起了那个已经逝去再也不会睁眼看他的人。

    悲从心来。

    像是救赎,像是自我惩罚,像是在做无功无用之事一样……

    大悲大哭。

    现在做什么,用再好的冰玉之棺,也救不回那个人了!

    最后那个孩童的无意之话,更是打在了楚风心底软肋。

    是啊,自己就像条狗。孤苦伶仃,无依无助。

    做再多的事,只能保她一丝执念不消。

    怎样,才能让她起死还生,让自己还这情债万千!

    楚风,弯下了笔直的脊背,重又佝楼着身子,背起一块棺玉。

    步入风雪,走进凄途。

    楚风如负山而行,一步一挪,但却坚定不移,未停步,未放执念不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人为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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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浅至深,渐渐被风雪掩埋。

    城镇外,灯火通明。不大的城市,今夜无眠,被这个男人所惊动。

    四块巨玉,通体晶莹,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玉脉精髓。就这样,被这男人迎着风雪凄途,自大山之中,一步一步生生背了出来!

    看这个男人身后雪地上,留下那一路蜿蜒的足迹,在场之人呆若木鸡,久久未回过神来。

    “砰!”

    巨玉砸在雪地上,响起沉闷之声,方才惊醒了在场诸人。

    见那单薄衣衫的落魄年轻人跌坐在巨玉之上大口喘息,在场的几名老者互相看了一眼,一个老人方才壮着胆子犹犹豫豫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年轻人,你这些玉,想要出手吗?”

    借着那神秘年轻人去往深山,离开的空当,一些胆大之人偷偷上前观察这些巨玉的质地如何。结果众人得出的结论是,在场的每一块巨玉,都是绝佳精品。

    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兼之这些巨玉的体积重量过大,恐怕在场之人早已陷入疯狂之中。虽是这样,一些见财起意之人,依旧压抑不住心中贪念,此刻见楚风这位正主出现,众人想要上前问询。

    楚风贴身衣物,早已被汗水浸透,又被寒风冰雪冻干冰冷。

    他依旧如在城镇中购物那般,未发一语。他低着关,呆呆看着身旁的冰玉,右手在这冰冷坚硬的冰玉之上,温柔摩挲抚过。

    任着脑海中的模糊记忆,终是找到玉脉所在,历红波折艰辛,方才挖出这四块极品昆仑冰玉。

    这四大块巨玉,是要给莫离做冰棺之用。此物,价值连城,千金不换。

    楚风怔怔出神,想着如何给莫离做冰棺之事,对于外物外事诸人,楚风没有丝毫兴趣分神多想。眼前万般事,都不如莫离的事重要。

    那些人看到这个奇怪的外乡人依旧不言不语摇头拒绝,众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散了吧,散了吧,都别看热闹了,没啥好看的。”

    不一会,人群中走出几名汉子,朝着围观的人们大声招呼起来。

    “年轻人,这里离城里还有这么远呢,你这些玉料到时是要就地加工,还是要运走?我们这里有专门的人手货车负责运货,价钱公道。”

    那边有人在驱散着看热闹的人群,这边有几名揽活的商人走到近前,低声和楚风商量道。

    楚风抬头看了围在他四周的众人一眼,而后又看了下外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群。

    “东西完好无损的送到城里货运站,钱不会亏待你们的。这几块大玉,不能出一丝纰漏,都有重要用处。我会守着这几块玉,寸步不离。”

    看着其中一个领头的人,楚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缓声说道。

    “好嘞,您就瞧好吧,哥几个干事,绝对手脚麻利,出不了一点岔子!”

    那为首的汉子,也是走南闯北的狠人。此时不知为何,对着这个异乡人那麻木无神毫无生机的眼神,他居然心底泛起一抹莫名的冷意惧意。

    短暂的愕然失神后,这个汉子赶忙点头哈腰连声说道。

    早在楚风没有回来的时候,这帮脑子灵活的精明人便已看到商机机遇,将往日忙时的专用运玉车和工具带了过来停在不远处,只等楚风这个货主回来。

    这汉子回身招呼着一帮人手将车和工具带来,准备干活。借着转身的功夫,他赶忙擦了下寒冬腊月下,被惊出的一头冷汗。

    不知为何,他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可是刚才对上那个异乡人麻木无神毫无生机的眼神时,居然有种莫名的冷意和惧意涌上心头。这种莫名的不适感和恐惧感,让他心中原本蠢蠢欲动的邪念,有些动摇。

    饶是几十号精壮汉子,再配上专用的载货工具,夜色下也费了好大的功夫,方才将几块巨玉小心翼翼运到货车车厢内。

    楚风,则是直接坐在货车后车厢内,迎着风雪,守着四块巨玉寸步不离。

    伴随着货车进城的,还有几辆小轿车。几辆车进城后,穿过市区,过了繁华地段,来到了有些偏僻路段的货运站附近。

    冬天的夜,灯光稀疏,有些荒凉寂静,夜深而冷,有种瘆人的冷意。

    “哐!哐……”

    重重的车门开合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冷意下,显得有些刺耳。人影绰绰,院内角落,传来狗吠不断。

    “你先到屋里暖和会,这么大的货物放在这丢不了,你放心……”

    刚才在城外的那名汉子,此刻快步走了过来,招呼楚风向一旁的小屋行去。

    橘黄色的暖灯,不大的小旧屋,在这寒冷的冬夜下,显得温暖异常。其他车上,隐隐约约下来的人们,稀稀落落站在四周,在为首那名汉子的招呼下,进了另外一间大屋。

    楚风看了这些人一眼,而后默不作声,掀开厚厚的门帘进了小屋。不一会,他端了杯热水,倚在门口,看着停在院内,货车上那几块昆仑玉。

    “平哥,怎么还不让我们动手?照我说,直接在路上就动手弄死这人得了……”

    “是啊,平哥。这几块极品昆仑玉,单单一块,少说也能卖他个大几千万!只干这一票,哪怕一大帮人见者有份,也够咱们不吃不喝花上三辈子……”

    待那为首揽汉的精壮汉子进屋后,众人将他拉入屋内,留几个人在门外放风,其他人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起来。

    在城外看到那几块巨玉的时候,人们早已红了眼!

    这可是极品昆仑玉,一整条玉脉里边,不见得能出一块品质这么高的极品玉精!可这个异乡人,足足背了四大块极品昆仑玉回来!

    像这种质地的昆仑玉精,单只一块,最少可值三五千万。而今天,足足出现了四大块这种极品玉,这怎能不让人心猿意马,生出歹念?

    如果不是这件事惊动了大半个城的人,闹出的动静太大,众人早在城外就忍不住动手了。

    好不容易忍到现在,可是领头的平哥却一直按捺不发,下边一帮人有些忍不住了。

    “你们别让猪油蒙了眼,不好好想想,这异乡人凭着一己之力,生生把这四块巨玉从山里背出来,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三虎,你是咱们这里边最壮实的,你说说你能扛得动一块巨玉不能?”

    被称为平哥的中年汉子瞪了众人一眼,透过门缝朝外边小心偷望一下,这才低声厉斥道。

    随着他的话语,屋里一帮人顿时朝屋门口最显眼的一个壮汉看了过去。

    这汉子一米九多的个头,200多斤,又高又壮,站在那里铁塔一般壮实无比。

    那被称做“三虎”的壮汉见众人朝他望了过来,他拼命摇头,一双蒲扇大手不住摆动。

    “别瞅我,别瞅我,我可扛不动这玩意。刚才运这几块巨玉上车的时候俺试过,死沉死沉的,累死我抬着一头也只能掂起来一点点……”

    三虎的话,像盆冷水一样,迎头泼了下来。

    一帮被巨富冲昏了头的人,这才稍微惊醒过来,回想起在城外看到的那骇人场景。

    是啊,那外乡人看样子文文弱弱,可就这瘦弱身板,生生扛了四块巨玉从山里一步步走了出来。一般人,哪能做到?

    “平哥,咱这有喷子枪,要不……”

    “或者咱弄点药?混到酒里边,把他给灌晕了,然后再动手?”

    众人苦思半晌后,低语商量道。

    “咱们这么多兄弟呢,一起上,累也累死他个龟孙了!在咱们的地盘上,他个外乡人还能掀起多少风浪不行?!”

    屋里一帮汉子,纷纷出起主意来,让为首的平哥心思有些活络动摇起来。

    “准备些酒菜,然后去把东城的狼哥,西城的白哥都请过来。想必这几个人也都听到动静了……这块肉,咱们吃不下,得请动他们合伙干票大的。”

    平哥皱眉沉思许久,方才低声向众人吩咐道。

    让手下一帮兄弟分头行动,各司其职,平哥拿出手机考虑了一会方才拨出了几个电话号码。

    “狼哥吗?我是阿平啊。你消息挺灵通的,那个异乡人,是在我这货运站。你也想分杯羹?我也正有此意,所以这才给你打个电话……”

    挥退了屋内众人,让几个手下小递去招呼那个异乡人,将他暂时安抚控制在货运站内,平哥独自一人在房间中,压低着声音密谋起来。

    “我觉得这个异乡人不一般,咱们还是先礼后兵的好。这样吧,你现在手里有多少现金,一会带着兄弟们来的时候,把这些钱全提上。然后我再给西城区的白哥打个电话,让他也带点现金过来。咱们三家凑一下,看能凑出多少现金出来。”

    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平哥思虑着对策步骤,商量着该如何行动,方能万无一失还有后路可行。

    “不不不,狼哥,这件事不是咱们一家两家人能吃下来的。这个异乡人,我总感觉不简单。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给狼哥你打来电话,商量这个事。还是拉上西城的白哥比较好,咱们三家人手家伙合在一起,万一到时出什么岔子了,也好有个应对照应……”

    与东城区的狼哥密谋商议了许久,平哥方才挂断电话,给西城区的白哥打去电话,如是这般的又商量了一番。

    就在城镇上几位大佬互相密谋商议的时候,各自属下的小弟人手们,也都紧张行动起来,准备着各种家伙器具,以备不时之需。

    冬天的夜,黑的很早,也冷的厉害。

    所以晚上七八点过后,街道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甚至是野猫野狗之物,也十分罕见。

    此时已经夜里十一点钟,城区路上,却不断传来车队疾行的轰鸣之声,压的地上的积雪,发出牙酸的吱呀响声。

    不一会,城边的货运站外,黑压压停了数十辆大小车辆。

    这些车辆很有默契的,在货运站外不远处便熄火停车,而后自车上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走出。货运站门口的大灯映射下,不时映出人群中的白光闪耀。

    货运站的大门,被人轻轻拉开,众人悄无声息的鱼贯入内。片刻功夫,原本空旷的货运站大院,已显得拥护非常,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

    众人围在运载奇玉的货车旁,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忍不住围到近前,想要抚摸观看。

    人群中,不时有大小头目的低声斥责,呵斥手下小弟不要毛手毛脚,免得弄坏了这些宝贝。

    ……

    楚风这些日子都没吃好睡好,此刻正在小屋内,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终是让身体暖和了一些。

    对于站在他四周的那些精壮汉子们,以及堆在面前桌上如小山般的现金大钞,楚风似若未见,只顾眼前的酒内。

    坐在楚风对面的平哥,也不着急在意。端了杯热茶,面带笑意的看着楚风吃喝如常,不急不缓的等着楚风吃饱喝足。

    终于,楚风拍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只到这时,楚风方才将目光,落在了正对面那中年男人的脸上。

    “您终于吃饱喝足了,现在可以和您谈正事了吗?”

    平哥微微前倾着身子,盯着楚风的眼睛,笑呵呵的问道。

    “这些玉,是用来做棺材的。所以,谁也不能打它们的主意。”

    楚风的眼睛微眯着,缓缓说出这句话。

    他的眼神,不再麻木无神毫无生机,而是变的有些阴冷,毫不掩饰凶意杀机。

    平哥面上的笑意,丝毫未变,暗中身体,却紧绷非常,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我还有两个朋友,这会各自带了一大笔现金赶了过来,想和你谈这笔生意。您不妨再考虑考虑?毕竟出门在外,有诸多不便。我们都是本地人,在这片地头熟,什么忙都能给你帮得上。”

    他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变。只不过他这张笑意,已经重重砸在冷硬的桌上。

    桌上堆积如山的钱,纷飞洒落。

    他头上的血,流了下来,染红了眼。

    一时间,这个世界,像是成了血色的世界一般。

    分不清是纷飞的大红钞票,让这个世界变成了血红。还是他的血,让这个世界成了红色。

    那个瘦弱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近在咫尺的身形,显得如此高大,如魔鬼降临一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二章 邪玉,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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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传出的嘈杂响声,惊动了外边的人。

    那位白哥以及狼哥听到动静,便带着屋外的兄弟们围了过来。哪知,人还未走到门口,屋内便一股巨力传来,整个门板纷飞四溅……

    城镇外围偏僻地带货运站内,聚了不少人。城内,那些各自回家的围观人们,早早便关锁好自家大门,过起了自己往常的日子。

    今天在城外看的一场热闹,只给他们带来了一些谈资异事而已。只到城内,不时轰隆响起的车队嘈杂声传来时,方才让这个城镇的人们,意识到今夜,与往常相比,有些不大对劲。

    “让家里那三小子,今天晚上别乱跑。咱们这地界,往年间,老出一些邪乎事……”

    一户普通人家的老宅中,一个花甲老人,喝着温酒,向家里的晚辈子侄们交待叮嘱道。

    “爹,刚才城外边,那帮人忽悠那个外乡人说要帮他送玉料。这货人,可都是城里的狠人,他们今晚这架势,恐怕是要闹出大事呀。咱家三子那混小子,整天游手好闲,我刚才在城外看事不对,就给他拽回家了。不然话,说不定这傻小子就要跑去凑热闹。”

    一个五十来岁男人,低声给自家老爷子说着话,而后又给老人家斟了杯酒。

    “今天晚上,咱们家的人,谁都别给我乱跑乱动!咱们这地界,又要出大闹事了啊。”

    坐在上首座位的老头,眯着烟抽了口烟袋锅子,拧眉低语道。

    “咋回事啊?爹,咱这能有什么奇事?不就是出了几大块玉精吗。虽然说从小到大俺是从没见过这种奇事,但这也不算个啥,顶多是那外乡人走了狗屎运呗。”

    那五十来岁的男人,招呼媳妇孩子回屋去。他凑到自家老爷子身旁,有些好奇的打听道。

    “我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吧,听大人们提起过一次这事。那年,咱们这也是来了一个外乡人。他在山里,挖出了几块奇玉。当时那个年月,远不像现在这样,运输条件发达。那个时候啊,想从山里运大玉出来,那都得靠人抬马车牛车的往外拉才行……”

    说起往事来,老人家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

    “那个外乡人,来的时候,身边顶多有二三个人陪着一块来的。他们在山里挖出了几块奇玉之后,自然要往山外运了。这就惊动了许多人,那年月,这周遭的山上,可是有土匪的。而且咱们这地界,民风彪悍,都是些不要命的汉子。当时,这动静甚至是把镇上的镇长都惊动了,还有镇上的保卫队。总之啊,那几块玉,价值连城!小的时候,我爷爷每次说起这个,就一个劲的叹气可惜,说这辈子能看到那么极品的玉精也没算白活了,只可惜没有亲手摸上一摸,碰上一碰……”

    说到这,老人家深深吸了口烟,将烟袋锅子在桌腿上磕了磕。

    “爹,有那么玄乎吗?虽然咱们这盛产昆仑玉,可你真要说几块玉,一下把各路人都给惊动了,这也太有点说不过去了。咱家祖上,怎么说也是世代玉匠,什么好玉没见识过。我太老爷居然为了几块玉,能惋惜一辈子?”

    见老爹的烟叶不多了,那男人赶忙起身给老爹烟袋中又添了些烟叶。

    “哼?古玩玉器这玩意,是人越老,看的越准。今天这几块大玉,你也是跑过去看过热闹的。可我告诉你,这几块玉,比起当年那些奇玉,那可是差了一个档次!今天这些玉,都让人忍不住红眼想要硬抢了,你想想当时那种年月,那些奇玉,会让人多疯狂?那年月,可是人人手里有枪,家家屋里有家伙什的啊。”

    看了这傻儿子一眼,老头不由冷哼一声。

    “当时那几个异乡人,挖出玉叫人去往外运的时候,这个消息就长翅膀似的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专百。晌午挖出来的玉,不到傍晚三四点钟,这几个异乡人,就让堵在山里了。”

    说起那段古事来,拿着烟袋锅的老人有些弯曲的脊梁不由直了起来,眼中冒着精光。

    “先是周围的山大王,一帮土匪拉帮结派的跑过去。最少两三帮人,围在山口,把人堵在那了。当时这帮土匪们赶去的时候,一些本地矿上挖矿的矿主和工人们,早已经和那几个异乡人打起来了。那会,已经死伤了十几号人,血都染红了那片山野玉矿。两三个山头的土匪,带着家伙,那是哐哐哐,先放一顿乱枪,打死不少人,直接就震着场了!”

    “一帮人,一看土匪带着枪来了,顿时都老实了,谁都不敢大喘粗气啊,那是。为啥?附近山头的土匪,那都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平日里往来的玉商路人,哪一个不交点买路费。就算是官府出面,也抓不到这帮人,甚至是损兵折将。这伙土匪来了之后,直接就要杀人灭口,把那几块奇玉劫走。哪知道,那个为首的异乡人,直接拿出了一块令牌。”

    老人家说到这里,拿起酒杯,轻轻抿了口酒,眼中满是回忆神往之色。

    “令牌?啥令牌啊,这节骨眼上的,拿块破令牌有什么用,还不想着保命呢。”

    见老爷子说到这里,有些停顿思索的样子,那男人有些心奇难耐的不解追问道。

    “是啊,不止是你现在傻眼好奇,不明白这是咋回事。我小的时候,也是这么问我爷爷的。当年咱家老祖宗,还是在矿上跑生活的匠人,也是当年少数几个亲眼目睹整场事情经过并且活下来的人。当时他和一帮胆小的工人,缩在山旮旯里,瞅着那个外乡人从腰间拿出个掌心大小的黝黑令牌。”

    “这也是奇了怪了,当时咱们这地界,最大那帮土匪的头头是个叫‘青狼’的人。这个青狼,平日里心黑手辣,掌管着一大片山头,传说是绿林世家,祖上就是干这买卖的。他当时见了这令牌之后,愣了一下,手里的枪,当场就掉地上了……”

    听到老爷子说到这里,那五十来岁的男人顿时屏息静气,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老头,心中纳闷无比。

    “这土匪头子是让吓的了?还是咋地了?”

    见自家老爷子好一会没说话,这男人不由急声追问。

    “嘿?吓的了?还真让你小子给蒙对了,还真是吓的了。这片山头最大的土匪头子青狼,那可是被官府抓过上过刑场,差点就砍头的人。当时如果不是他山上那一帮兄弟拼死劫法场,青狼当年在法场,直接就让砍头了!可就是这么条凶汉,被人绑着上刑场的时候,那可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狠人!”

    说到这里,老头将手中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神情之间颇为激动。想起幼年听家中长辈说起的传奇之事来,老头子此刻依旧心绪澎湃。

    “可就是这么条汉子,当时生生被吓的脸色煞白!手里的家伙什儿,直接被吓的扔到地上。一伙土匪见自家老大青狼变成这副模样,一帮人顿时摸不着头脑。那个异乡人收了令牌,冲青狼就说了一句话。”

    不知为何,已经七八十岁,见过一生沧桑的老头,说到此处,脸色有些凝重,甚至是阴沉的难看。隐隐之间,在他眼中,竟然透出一抹惧意后怕。

    “杀无赦!”

    过了好一会,突然寂静无声的屋内,方才响起老人家缓缓吐出的三个字,以及他的轻喘粗气声。

    “那异乡人,只冲青狼说了三个字。然后,山脚下的谷口,就开始死人了。”

    老头说到这里,想要喝杯热酒,却发现手不自觉的颤动的厉害。

    “是青狼带着他那一帮弟兄开始杀人了?”

    守在一旁的男人见老爷子脸色突然之间变的极差,他有些担忧的扶着老人家的手臂,轻声问道。

    “不。是那个异乡人,开始杀人了。他手里,好像拿了一把剑。像鬼一样,冲进了土匪群里。先开始杀另外两帮土匪。在第二个人死后,青狼这才像恶梦惊醒一样反应过来,声色俱厉的挥喝一帮手下对付另外两帮土匪。当时他的一个得力左右手的手下出声质疑,却被青狼当场杀了。从那之后,青狼手下的一帮人,便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胡乱说话,全部跟着青狼开始清场杀人,直到把另外两帮土匪全部杀光之后,这些人才停了下来。”

    大口喝了一杯烈酒之后,老人方才有了些胆气回忆叙述一般,出声说道。

    “那……那然后呢?青狼这么大的土匪头子,凭什么听一个异乡人的话?就凭那一块小小的破令牌?!”

    给自家老爷子将空了的酒杯添满酒后,中年男人疑声问道,心底深处,万般好奇不解。

    “小点声!”

    见自家儿子不自觉间语调有些高了,那老爷子冲他狠狠瞪了一言斥责道。

    “杀完了其他两帮土匪,清理掉青狼这帮人里边不听话的同伙后,青狼就准备清场,把山谷里边那些干活的匠人们全部宰了。可是那个异乡人,阻止了他。也就是这样,咱家老祖宗,才苟且活了下来。于是,山谷里边的匠人工人们,和青狼手下那帮一头雾水的土匪们,就运着这些奇玉出山了。那个时候,不止是那些工匠们心惊胆战,就连青狼和他那一帮手下,都吓的魂不守舍。”

    老头说到这里,他儿子就有些不忿置疑了。

    “凭啥啊?那么多人,我就不信了,全部上去,还弄不死几个异乡人?那可是都有家伙什,有土铳火枪的。凭什么这么多人,就听那几个异乡人的话?”

    老头磕了下手里的烟袋锅子,没好气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凭啥?就凭那一个异乡人,把两帮土匪不下百十号人,全部亲手宰了的本事。我想,这些异乡人,当年留下一帮工匠们的命,还有青狼那帮人的命。恐怕为的是,让这些人帮他运玉。这还只是前半部分,后来发生的事,更颠覆了所有人的想像。”

    说到此处,老人家好像也是有些夜深困累了,也不想再买关子,便又接着说了下去。

    “这矿山上动歪心思的商人还有工匠,死的死伤的伤,老老实实干活的干活。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土匪们,死光的死光,卖命的卖命。可别忘了,还有镇上的乡绅官老爷们也在惦记着这些奇玉呢。那个异乡人啊,拿着一杆古长枪。一马当先,在镇外,把那些乡绅老爷们的卫队势力,前后杀穿杀烂,死尸遍地。”

    “最后,咱们这城镇上,死了最少有三成人,这还不说伤的有多少人。那个异乡人,一个人,杀进杀出,杀破了天下人的胆啊!他挖出那些奇玉,就在咱们这地界,找了无数能工巧匠,制成了一座玉棺材。最后,这个异乡人,带着玉棺材走了。剩下的那些边角废料,就赏给了给他干活的工匠们。青狼那一帮人,从此之后,销声匿迹,再也不敢在这片地界出现。”

    老头说到最后,长长吁了口气。神情之中,有向往,有感慨。

    一己之力,血染天涯,畅意恩仇,留传奇之事。

    “爹,我总感觉这事传的有些邪乎。这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人啊。我看是您老喝多了,又说胡话。”

    见自家老爷子面显疲态,中年男人将这一番长谈夜话,当成笑谈趣事,也未当真。

    “年轻人啊,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咱这那块传家宝玉,知道是怎么留下来的吗?这就是当年咱家的老祖宗,拿命换来的!咱们家那块传家宝玉,就是当年那异乡人留下的边角废料!”

    见儿子未将自己说的话当回事,老头拿烟袋锅子重重敲着桌子低声厉斥道。

    听老爷子说起家中祖宗的传家宝玉来,中年男人不由愣了一下。

    从出生到现在已经活到五十来岁的年纪,也算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可是对于家中那块传家宝玉,他所见过的次数,加起来还不超过五次!

    如成人巴掌大小的传家宝玉,凭借他多年从商的经验,最少可卖出近千万的高价出来!

    可就是自家这宝贝无比的传家宝玉,居然只是一些边角废料?老爷子所说的事,居然是真的?家中这块传家宝玉,居然是家中祖辈拿命换来的……

    “这玉,虽是奇玉,可也是邪玉啊。好像咱们这里,每隔百十来年不等,总会闹出几件玄乎事来。这种奇玉,在咱们这的老辈人中,口口相传。这不是奇玉,这是邪玉,这也是血玉啊……”

    说到此处,老人家摇了摇头,不再向下细说,便准备收拾收拾睡觉。

    可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冬夜下,屋外城中,突兀的响起几声刺耳枪响……

    与之相伴的是,屋外楼下,街道上疾行驶过的车队轰鸣声。

    听着屋外城中的偌大动静,想起老爷子临睡时所说的话,中年男人不由有些出神。

    难道今夜,又像当年那样,因为几块奇玉,又闹的血雨腥风?

    这是奇玉,还是邪玉,或是血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三章 血染的玉棺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但那嘈杂厮杀吼声,只是响了不片刻,便悄无声息的渐渐低沉下去,直至冬夜沉寂。

    货运站内,原本狗吠不断,后来那接连不断的狗吠之声居然渐渐低了下去,变成呜鸣哀叫,似是受了极大惊吓。

    就在这时,远处几道刺目车灯光柱射了过来。与之相伴的是,疾行而至的车队。

    这行车队之中,最为引人瞩目的是车队正中,有一辆黑色长车。在这辆黑色的长车前后左右,围了几辆黑色轿车,一路环绕。

    一行车队,来到货运站外看到外边早已停满车辆,顿时接连刹车,发出一连串的刺耳响声。而后自车上,陆续下来十几名精壮汉子,自车后备厢中抽出钢管、长刀之物。

    “进去之后速战速决,确保楚风没事。”

    刘江龙一路上,几乎寸步未离车内冰棺半步。

    楚风当日离开后,刘江龙好不容易安抚好李清平,随后便一路急追而来。待他从后方昼夜追上楚风后,楚风便将这一重任交到他身上,而后楚风先一步离开,朝着昆仑山脉昼夜不停急赶而来。

    刘江龙比楚风,晚到了一天半的时间。

    一路上,刘江龙率着一众心腹死忠,轮换开车,昼夜不停。可就是这样,依旧拉下了楚风一天多的行程……

    刘江龙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楚风一个人,没有乘车也没有乘坐飞机,他是怎么跑这么快的?

    最后接到楚风的消息,是楚风让他们速度赶来,将莫离的尸身送至。而后制冰玉之棺,保存莫离尸身。同时,楚风也发来了一个坐标位置,然后打字求援,称有劫财血灾。

    收到这条消息后,刘江龙但再也按捺不住,一路着令手下一帮人手,急赶而至。

    还好,于午夜时分,赶到了楚风发出坐标的地理位置。

    身为苏城的大佬级人物,刘江龙只是看了眼车窗外密密麻麻停的车辆,便意识到今夜这处地方,将有大事发生。此地地处偏僻,占地极广,以刘江龙多年经验,他自然知道这处地方,适合做些什么,又不适合来干些什么事。

    楚风当日离开时,对他百般叮嘱,托他寸步不离,一定要将莫离的尸身照顾好。一路上,刘江龙也是依当日与楚风所订之约,除去拉撒之事,几乎未离灵车半步。

    此刻来到这处险地,刘江龙有心亲自带人下去找寻楚风,但又怕外边的车队发生意外,这才下令让一帮心腹干将进去接应楚风。

    “哐!吱呀……”

    货运站的大门,被人从里边锁上。刘江龙的一名得力干将翻院入内,从里边将门撬开,而后将众人接应进去。可是打开货运站的大门进院过后,众人只觉得一阵诡异到极点的死寂。

    空气中,只有寒风偶尔呼啸刮过带起的风声。除此之外,便没了一点声息。虫鸣狗吠等嘈杂异响,此地都没有。

    而这时,一阵浓浓的血腥味,随风而来。众人严神戒备,朝院中深处小心挪步过去。

    过了一处破旧的小屋转角过后,刘江龙的几名心腹劲将,却突然愣在原地,脸色刹那间,变的煞白无比!

    停放着各种机械杂物的大院内,院落四周地上,杂雪遍地,掺杂着一些泥点污渍。再向院中看去,夜下惨白的雪地,居然变有些淡红。

    货运场的大院一角,挂着一盏惨白色的大灯,映亮了大半个院子。

    在这片白光灯影下的雪地,应该洁白无暇才是。可是随着院落外围的淡红血色,渐渐向院落正中看去,地面上的雪,颜色越来越红,直至血红而后暗红无比。

    直到这个时候,刘江龙的这几名得力手下,方才看到一些残肢,与倒伏在雪地上的伏尸无数……

    不知是谁的断手,散落在雪地一角。院落中,三三两两,不时可以看到,以一种十分诡异而痛苦的姿势蜷缩在冰天雪地中一动不动宛若死尸的人们。

    血,就是从这些人的身上,流出,渗入雪中的。

    顺着这三三两两不知生死的人们,一路寻着踪迹向前看去。院中的几个小屋门口,同样倒在地上许多人。有的人,保持着向屋外爬逃的姿势。有的人,手中拿着凶物厉器,脸上却僵硬着恐惧至极的表情。

    就那样,如冰雕,如死人,倒在雪地寒风中。

    院落一角的大灯柱下,拴着一条黑色的大狗。这条大黑狗,死命向后退着,身子低俯着,紧紧趴贴在地面上,一个劲的低声哀鸣着。甚至是,这条大黑狗脖间的项圈深勒,将它的皮毛倒卷紧勒将出血痕一样。而这大黑狗却仿若未觉一般,眼神恐惧的盯着院落中的黑暗一角,不住哀鸣,却又不敢出声似的。

    这次跟随刘江龙从苏城出来,远赴边疆西南的,都是一路跟着刘江龙这位大佬浴血杀出来的生死干将。可此时,这几人带着家伙,站在院中,却被眼前的场景吓的不敢胡乱动弹。

    几人都经历过腥风血雨,可眼下粗看一眼,这院中,死伤足有不下百人……

    顺着那大黑狗满是恐惧害怕的眼神看去,众人这才看到院中灯柱边界,光与暗的交界下,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消瘦男人的背影。

    这个男人,站在光影与冬夜黑暗的交界处。他的身子,一半露于光明之下,一半隐于黑暗之中,这才让人依稀可以看到他。

    他一身红衣……

    不!

    他身上的衣服,被血浸红了!甚至是,有些冒着热气的血,正顺着他的衣襟向下滴落时,却被寒冬冻僵成冰柱……

    这个男人,好像是没有注意到又有人来到场间一般。

    他背对着众人,弯着身子,好像在费力的擦拭着什么东西一样……

    这种场景,就好像是小饭馆里边,那正低头拭擦桌面店小二的动作似的。可是眼前此景此时,没有人敢把这个浴血的人,当成店小二一样看待。

    刘江龙的几名属下,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攥紧了手中的家伙,分散开来,小心翼翼的向前靠去。

    “这是我给莫离做棺材的冰玉,谁也不能抢走,谁也不能弄脏……这是我给莫离做棺材的冰玉……”

    几人全神戒备,渐渐靠近些时,方才含糊听到那人不住的喃喃呓语。

    而这个时候,几人已经来到了侧方,得以看清此人的真实面目,以及正在做的事情。

    几日未见的楚风,脸上胡茬遍布,头发杂乱,神情更是憔悴无比。

    他此时,双目无神,好像没有焦距一般。正用袖子,死命的擦拭着面前的一块大玉。

    那块大玉上,染了一些暗红血渍。

    楚风用袖子,死命的在玉上来回擦拭,想要将溅落冰玉上的血渍给擦拭干净。可是不管他怎么擦,那冰玉上已经浸染的暗红血渍,都无法擦拭干净。反倒是,楚风浴血衣袖上凝结的血块,被他来回拭擦的动作弄碎,化开,染在了洁白温润的玉上……

    可是楚风,像恍若未觉一般。

    有些惶恐,有些不安,有些无助。

    他喃喃呓语着,不住的说着话,念叨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言乱语。

    甚至是,几人逐渐从他后方靠近时,他都似恍若未觉一般。

    “楚……楚哥,你没事吧?江龙大哥让我们过来接应你,现在江龙哥就在外边守着那个冰棺呢……”

    早在楚风还在苏城生活的时候,刘江龙的几名属下,便曾和楚风见过,并在一起吃过数次饭。

    此刻见楚风这副模样,刘江龙一名下属壮着胆子,轻声向楚风喊道。

    听到身旁有人说话,楚风这才像回魂一般,缓缓扭头,看了过来。

    “江龙哥来了?快让他把莫离的尸身送过来,我亲手给莫离做冰棺。我亲手给她做冰棺……”

    楚风说着话,想要将偌大的冰玉给扛起来,然后准备切割冰玉。

    可是他刚一用劲,却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刘江龙的几名手下想要过来搀扶,却被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的楚风一把推开。

    来搀扶楚风的两个精壮汉子,猝不及防之下,只感一阵巨力袭来,两人便已向后跌飞出去。

    “砰!砰!”

    两人跌飞出去二三米远,方才落地,堪堪稳住身子。

    众人意识到楚风的状态非常不对劲,赶忙分出人手朝院外跑去,向刘江龙汇报院内的具体情形。

    ……

    当刘江龙率一众兄弟将灵车开进院内后,他方才急急下车朝楚风跑去。

    可入目之下,已是四十来岁的刘江龙却忍不住鼻头发酸,差点落泪下来。

    刘江龙从一个街头小混混,一路闯荡出来,成为如今坐势一方的大佬。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

    可是看着楚风双目无神,似如活死人一般,穿着破烂的衣衫,。身上,衣服上,染着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他自己流出的血。

    就这样,赤着脚,在冰天雪地的寒冬里,用那有些瘦弱的身子,扛着一块棺材板大小的巨玉……

    他就这样,在雪地上,一步三滑的,扛着、推着、背着,那块又厚又大的玉石。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过来帮忙!”

    在陵园的时候,刘江龙凭借观察和楚风的只言片语,猜测出了“莫离”这个女孩和楚风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个死去的女子,在楚风心目中的地位。

    刘江龙认识楚风这么些年,知道楚风乃是一代奇人,一向畅意恩仇,洒脱豪爽。可他,从没有见过,楚风让人如此心酸的一面。

    从小小苏城的一个无名医生,一直打到四九城内,闹他个天翻地覆风云色变!

    楚风这种人物,何曾像今日今时这般,落魄可怜?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身边的红颜爱人,真若去世,自己做不到楚风这一步。

    即将大婚,面对红颜美人,却逃婚远遁,只为给故去之人,送终办后事……

    权柄声势滔天,却如乞丐常人,亲力亲为,赴千山万水,闯艰难险阻,只为亲手为挚爱之人,打制冰玉之棺……

    刘江龙招呼一众心腹下属,上前帮楚风安置那几块大玉。

    安排好眼前诸事后,刘江龙神情凝重的看着院内一地伏尸,不知生死几何。

    “你们去看一下,院里一共有多少人死了,然后过来告诉我。你们几个,把大门锁上,巡院四周。一个人,也不能进出!”

    嗅着院中久违了的浓烈血腥气息,刘江龙的神情逐渐变的阴厉起来。

    不管楚风闯下了再大的滔天祸事,如今他身在这里,自然有这个义务来帮楚风度过这个难关。

    谁让,楚风拿他当兄弟呢……

    所幸在接到楚风的电话时,刘江龙便有心理准备。这次自苏城离开,特意让手下一帮得力的心腹干将,几乎全部随行。

    这些人,都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忠心方面,自然不用质疑。能力方面,也都是精练之人,可以独当一面。

    在刘江龙的吩咐命令下,众人有条不紊的分头行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一众属下,已经将院内的大致结果统计出来,汇报给刘江龙。

    “大哥,院里一共死了五个人。重伤的,差不多有十几号人。其他轻伤昏迷的,五十来人。这件事,恐怕瞒不住。刚才我们审了几个轻伤弄醒的人,还抓了几个藏起来想要跑的家伙,逼问出来了一些事。”

    当年曾被刘江龙派去晋城给楚风帮忙的精壮汉子虎子,这次也随同前来。

    虎子凑到大哥刘江龙身旁,低语说道。

    “他们这伙人,应该是想劫楚风弄出来这几块极品昆仑玉吧……”

    刘江龙刚才已经去看过楚风弄出的这几块大玉,自然也看出这些玉的质地不凡。所以稍一细想,便将楚风与人厮杀的经过推演出来。

    “一共三伙人,本来是想劫财杀人的,没想到被楚哥一个人全挑翻了。只是死了五个人,这事恐怕不好办。大哥您看,这事咱们应该怎么操作?”

    虎子有些担忧的朝不远处如痴如狂正低头忙碌的楚风看了一眼,小声向刘江龙问道。

    “如果楚风神智清醒的话,这事还好办。眼下,这就有点麻烦了……”

    得知出了五条人命,刘江龙此时也头疼不已。

    毕竟这不是苏城地界,人生地不熟的,楚风门出这么大的动静,此时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善了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他是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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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寒冷的冬夜下,刘江龙站在货运站的大院里,额上却汗水遍布。

    近七八十人,死的死,伤的伤,其中还有重伤不知死活的人员在内。这件事,捂是捂不住的。大冬天的,总不可能把这些人全扔在这里,任他们自生自灭。

    可也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楚风背上五条人命官司啊?更何况楚风现今这副模样,简直如疯了一样,一边紧盯着莫离那副靠电力供应的冰棺,一边却在利用此地的工具切割打磨着几块巨大的玉料。

    见楚风这种精神状态,刘江龙暗自发愁。

    仔细沉思许久过后,刘江龙招了招手,示意虎子等人来到近前,凑成了一个小圈子。

    “找两个没结婚成家的兄弟,帮楚风顶一下缸吧,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楚风这副样子,我怕会出什么岔子。嗯……到时找人活动一下,而且这是正当防卫,最严重三五年就能出来了。进去的兄弟,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人早点捞出来,然后其他钱和家里的事,都不用操心。你们看一下,哪个兄弟想出头。这事,不强求。”

    沉吟许久,刘江龙深深抽了口烟,而后抬头看了众人一圈,方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听到大哥的话,虎子等人互相看了一眼。

    有的人,眼中露出犹豫为难之色。有的人,则是皱眉思索。

    早年间跟着刘江龙的一帮老兄弟,此时大多都已成家,全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状况。众人有了牵挂后,便没了年少时的热血无畏。所以此刻,几人都感觉此事有些为难。

    当然,一直跟着刘江龙这位大哥二十来年,众人也都了解大哥的秉性为人,所以丝毫不怀疑刘江龙给出的补偿报酬必然极高。

    众人低头深思过后,便各自散开,找寻手下信得过的小弟人手商量此事。

    过了许久后,两个有些瘦小身材的年轻人,跟在虎子身后,缓步走来。

    “大哥,这两个小兄弟是阿许和阿盛。他们愿意顶缸,家里边也都是乡里的贫苦人家,人都是忠肝义胆的好兄弟。信得过。”

    虎子带着两个20出头的年轻人,来到刘江龙身前,而后低声介绍道。

    “楚风是我兄弟,今晚的事,你们想必也都知道了一些,出了五条人命官司还伤了这么多人。到时也就是主次犯的责任划分,但咱们这边应该能弄个正当防卫。虽然过失致死,可到时也不会重判到哪去。楚风那边有他自己的人脉关系,我这个当他大哥的兄弟,总不能坐视不管。之所以找人顶缸,也只是预防不时之需。万一楚风神智不清醒,不能出庭作证辩解,那到时只能是由我这边出人出面给他帮忙。”

    说到这里,刘江龙满是担忧的看了眼不远处,正如痴如癫打磨几块巨玉的楚风。

    重重叹了口气,刘江龙感觉脑门有些生疼。

    楚风这件事,太过麻烦难办了。最关键的是,这不是苏城本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刘江龙哪怕有万般手段想法,在这异乡之地,也施展不开拳脚。

    “最好的结果,正当防卫,无罪或是轻罪判决。人只是去个法庭走一趟程序,到时我会想办法把人捞出来。最差的结果,防卫过当,判他个三五年。你们呆在里边的这些时间,一年100万。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亲人。逢年过节,红白事,我都亲自上门操办。出来之后,一人一间旺铺,另加每人200万。”

    将目光放回身前这两个小兄弟身上,刘江龙沉声说道,给这两个年轻人下了保证。

    “大哥,我们信你。咱们出来混的,就讲个义气。你能为楚大哥做到这种地步,那你也不会亏待手下我们这些为你卖命的弟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对,大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绝不胡说半个字!”

    阿许和阿盛两人,低头仔细听过刘江龙这位大哥说的话过后,两人先后表态道。

    “好兄弟!我刘江龙有你们这帮兄弟帮衬,也没活这一辈子了。”

    见这两个小弟兄忠肝义胆,将此事担了下来,刘江龙重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阿虎,你去布置现场,还有这两个小兄弟的凶器以及伤势的事,一定要心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你们几个,赶紧看下有多少重伤的,然后先紧急处理一下,等120过来救人……”

    安排好两名小弟兄的事过后,刘江龙向虎子等人有条不紊的吩咐各般大小事宜,力图将此事做的天衣无缝。

    “阿彪,你们几个,把现在轻伤清醒的人,全部带过来,我有话对他们讲。”

    交待好这些事后,刘江龙神情阴厉的朝身旁一名体形彪悍的壮汉吩咐道。

    随着刘江龙的各般命令下达,货运站院内,人影晃动。刘江龙的一帮得力属下,将院内本地的一帮打手分别聚到一起。

    眼看着身前被推拉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刘江龙并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皱着眉头紧急联系着各路人手。

    “喂,是陆部长吗?我是刘江龙啊。实在抱歉,现在这个时间打扰你。是这么个事,楚风出了点大事,他现在精神状态有些不大好,我想请你紧急帮个忙……”

    由于楚风的缘故,他在苏城本地的一帮亲近朋友关系,也都互相熟识,各有联络。隐然之间,已经抱团结派。

    前些日子,楚风回苏城给众人报喜递喜柬的时候,一帮相熟的朋友们还借这个机会在一起吃饭喝酒。

    刘江龙深更半夜此刻打出的电话,正是陆明歧。

    楚风刚到苏城的时候,陆明歧还只是苏城本地的电视台台长。而今,陆明歧已经调到省台,成了一个部门的实权领导。

    楚风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刘江龙凭借一己之力,绝难将此事摆平。所以,他自然而然,便想到了他与楚风共同的朋友关系。

    在这种紧急时刻,已是快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刘江龙考虑再三过后,方才在心底筛选了一些人员名单,准备一一致电求助。

    “你们现在是在昆仑山脉那片的城镇?嗯……这件事,第一,要控制媒体部门,不能让报道出去。我现在就紧急找人,先把这事捂下来。第二,看看能不能找一下那边的熟人关系,咱们到时也好活动活动。关系这方面,咱们各自活动,有什么情况了再通气联络。你先在那边盯着点,有什么事了好通知告诉我们。我这边,也找人找关系,准备钱。我尽快,赶到你那边……”

    正是夜半睡意正酣的时候,陆明歧未关机的私人电话突然响起。乍然之间接到这个消息,陆明歧瞬间没了睡意,骇出一身冷汗。

    “我这还准备去酒店参加楚风的婚礼呢,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居然没在阳州,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事他家里边知道不知道,人家那姑娘知道不?”

    与刘江龙商量好紧急的事情安排过后,陆明歧有些担忧的向刘江龙询问道。

    “这事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急的团团转。楚风那边在军方也有大关系,我现在做的这些,也只是一个备案。万一楚风神智不清,咱们好能帮忙搭把手。这事,我感觉咱们先瞒着楚风家里边,还有人家舒诗那边。不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大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如果楚风随后有惊无险的摆平了这件事,那随后他这婚还怎么结啊?”

    刘江龙虽然也是混了大半辈子的江湖,可眼下面对这样的棘手事,他也是为难非常,难以决断。

    好不容易有个商量的人,刘江龙忍不住找陆明歧倾诉商量,寻求解决之法。

    “咱们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就赶紧找朋友关系,联系你那边的媒体部门,把这件事务必给捂住!”

    听了刘江龙的分析担忧过后,陆明歧也是头疼非常,不知怎样才能完美处理解决这件事。

    刘江龙给陆明歧打去电话过后,便又给刘牧白打去了电话,将楚风眼下出的困局事情告诉了刘牧白,并同样叮嘱刘牧白务必将此事瞒着楚风的家人和舒诗那边。

    刘牧白这些年在藏青雪原经营自己的事业,如今正在起步高升阶段。所以在那一片,有一些熟人关系和小势力能力。

    原本刘牧白赶回苏城,好去阳州参加楚风的婚礼。

    可是突然间得知这个消息,刘牧白连夜赶去机场,就要朝此地急赶而至。

    在刘牧白表明要立即赶来此地的意思后,刘江龙让他少安毋躁,届时来的时候将楚风的医疗诊断书带来。

    “牧白兄弟,你现在先别急着赶过来。我一会给咱们苏城市精神病院的石院长打个电话,让他们那边给楚风出个精神病的证明材料。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这个东西可就是楚风的救命稻草了啊……你赶紧去苏城市局,找张局长。我这就给他打去电话,你查一下楚风的身份证号,还有其他相关个人信息资料,咱们好给他弄这个医疗证明材料……”

    为了楚风的事,刘江龙可谓劳心劳力。

    他在脑中,仔细反复将楚风的事来回过了数遍,感觉大小细节万无一失之后,方才神情凝重的挂了电话,踱步而回。

    而这时,院中被刘江龙一帮彪悍手下推拉而来的那些受伤人群,此时正围成一团。周围,是刘江龙的彪悍属下,手中拿着各种凶物。

    见大哥打完电话过来处理这边的事,虎子拎着一个长条形的黑色布袋,站在一旁静候刘江龙这位大哥。

    “今天晚上,你们想要弄死劫财害命的人,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死那几个人,是你们一帮人,围殴我兄弟,在人多乱斗的时候,不知道被谁伤到弄死了。”

    说到这里,刘江龙挥了挥手。

    这时,自虎子身后,走出一名精壮汉子,提着一个黄褐色的大麻袋走了过来。

    “哗啦啦……”

    那壮汉提着麻袋底部,向前方地上抖去。

    哗啦啦的声响不断中,红颜颜成捆的百元大钞,散落砸在雪地中。

    “这些钱,本来是我兄弟想要买玉而准备的钱。现在,既然他已经有玉了,那这些钱也没用了。你们,一人一万。这件事摆平后,我兄弟平安无事,不会吃官司。每个人,另有三万拿。”

    刘江龙随意朝散落地上成捆的钞票挥了下手,示意身前这些受伤的本地混混打手们去拿钱。

    一旁,刘江龙的两名下属,拿出手机,正对着在场这些人的面孔拍摄视频,照相等事。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虎子,见这帮本地的混混打手们呆愣原地,纷纷不敢动弹的样子。虎子双眼一瞪,将手中长条形的黑色布袋扯开。

    黝黑的枪管,随着布袋的滑落,露出了全貌。

    看到这把长家伙,在场这些被围在中间的本地混混打手们,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吓的脸色煞白。

    “女马的!给tm你们脸不要脸?!我们龙爷赏你们的钱都不要是吧?!今天,要么拿钱闭嘴。要么,我让你永远闭嘴!”

    虎子双目怒瞪,煞气张扬。

    “咔咔!”

    说话间,他将子弹上膛,枪口对准场间诸人。

    “这家伙,是我为我兄弟准备的。我知道他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弄几块奇玉,路上肯定不安全。现在,我兄弟出事了。罪魁祸首的人,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你们,是想要钱,还是想要我兄弟的命。”

    刘江龙拿出枝烟,一旁的小弟为他点上。

    刘江龙轻轻抽了口烟,吐了口气。拿烟的手,点着身前诸人,轻声说道。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动了。

    有些怯懦害怕的盯着凶神恶煞般的虎子,还有虎子手中那黑黝黝的长家伙,小心翼翼的向地上那成扎散落的百元大钞缓步移去。

    随着第一个人动了,其他的人也都忙不迭的的滚爬上前,捡拾起地上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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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手眼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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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刘江龙将各般事情料理妥当,而后让属下报警并拨打120急救电话。

    等待警方和救护车来的时候,刘江龙朝楚风走了过去。

    楚风就像一个疯狂的匠人,眼神炙热的扑在一堆工具玉料之中,口中念念有词。

    “楚风,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完,你再弄玉棺的事。这边死了五个人,我已经找好弟兄顶缸了。到时你机灵些,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妥当,然后再弄棺材的事……”

    轻轻拍了拍楚风的肩膀,刘江龙低声说道。

    “死人了?没事,我找军方的关系人手处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莫离的事重要。我要抓紧时间给她做玉棺,不然的话她的尸身会出问题的。”

    低头忙碌的楚风,听到刘江龙的话,只是微顿一下,而后继续手中的事情,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待说完这些话后,楚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意识到刚才疯狂之中,打死了五个人的事。

    想了一下,楚风拿出手机,翻找着电话号码。

    将手中打磨玉料的工具放下,楚风将手机放在耳旁,仔细倾听另一边的动静。

    不片刻,电话接通。

    “我是楚风,有急事,联系顾将军。”

    楚风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潜龙组的总机办公室内。

    这是军方内部电话,24小时随时保持畅通无阻,用于紧急事端的联络。

    潜龙组内,天地玄黄,四枚龙符。

    顾文柏,执掌“黄”字龙符。如今,由他主持潜龙组的主要工作。

    楚风要找之人,自然是顾文柏。

    电话打过去,未过一会,便被另一端的顾文柏接通。

    “楚将军?你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怎么现在打过来电话了?我这几天有个重要会议,所以不方便亲自去参加您的婚礼,但单位里边已经派人过去了。您这么晚打来电话是?”

    顾文柏披着衣服坐了起来,而后看了眼时间,凌晨4点多钟的样子。

    楚风极少给单位打来电话,在这个时间段打来电话,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顾文柏的眉头皱了起来,急欲想知道楚风到底怎么了。

    “我在昆仑山下的z市,因为烈士陵园那具邪尸的事情,到这里挖玉镇邪尸。但过程中,出了一些意外,有一伙歹人要对我打劫。现在五人死亡,其余轻重伤者五十人左右吧。我要亲手制作玉棺,镇邪尸,所以腾不出手来处理其他闲杂事。这件事,是公事,我需要单位出面,帮我摆平。”

    刘江龙站在一旁,听着楚风极有条理的与人打电话沟通此事,他这一颗悬在半空的心,这才缓缓放了下去。

    楚风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就好,还知道如何处理眼前麻烦,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好,我马上派人落实处理此事。你先稍微配合一下当地部门的工作,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派人过去协助你的工作。”

    夜半惊醒,乍然之间听到这个消息,顾文柏惊的一头冷汗出来,赶紧坐直身子安抚楚风道。

    他可是知道楚风这个煞神人物的厉害,可是昆仑山下那小小的z市,那些当地的混混们,却是不知天高地厚。依楚风以往的性子脾气,以及武力值,今夜只是死了五个人,已是天大的幸事了!

    顾文柏抹了下额上冷汗,安抚着楚风的同时,叫来身边警卫秘书人员,低声连下指令,让人在最快的速度联系z市当地部门沟通此事。

    “楚风,你明天不是要举行婚礼了吗?你怎么现在居然会跑到z市去了?”

    向身边警卫人员与助手低声紧急交待过后,顾文柏不由向楚风问道。

    楚风这段时间的行踪有些太过反常。

    前些日子,陵园那边的工作人员曾汇报过楚风的行踪,说他已经离开了烈士陵园。原本顾文柏想的是楚风是要回阳州完婚,可能想到,楚风大婚在即的日子,他居然跑去昆仑山了?

    “这件事,不要让阳州那边的人知道,也不要让我身边的亲友们知晓。我这边的事非常重要,务必派人在第一时间过来帮我处理,我没有闲暇精力去应对当地部门的调查。”

    楚风借着打电话的空当,终于将思绪从那几大块冰玉上移开,把注意力移向了院中情形。

    看着院中打斗过后的杂乱痕迹,以及刘江龙带来那一众人手中提着的钱袋还有各种家伙,楚风慢慢冷静下来。

    “你给这些人发钱了?”

    低声与顾文柏沟通结束电话过后,看到货运站刚才围攻自己的那帮人中,有些人正往怀里藏钱,楚风微一挑眉,侧目向刘江龙看去。

    “你刚才那样子,看着像疯子一样。如果你真的神智不清,你让我怎么摆平这事?我不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吗。那边我还找了2个兄弟,给你顶缸。如果真到一定地步,我就让手下的兄弟先进去帮你顶着。至于这些人的嘴,我也都给堵上了。”

    看楚风此时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刘江龙沉吟片刻,而后低声和楚风说了一下自己的大致安排,以及各种后手准备。

    “我没事的,放心。你让那些兄弟们都安静呆着吧,帮我守着这些冰玉和莫离的尸身。我估计是要进局子里走一趟程序才可以的,外边的事,就拜托老哥哥你了。”

    深深看了刘江龙一眼,刘江龙冲他咧嘴大笑,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一切都不用多说。

    楚风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同样重重拍了拍刘江龙的肩膀。

    男人之间,有些事,不需多言。

    很快,寒冷的冬夜中,便由远至近,传来刺耳的警笛嗡鸣之声。

    数辆警车和救护车,几乎不分先后,赶到此地。

    市局的警员们看到货运站外密密麻麻停了这么多车,顿时大吃一惊,而后急急向院内赶去。

    刚才接到的报警电话中,称这里发生大规模的打架斗殴事件。一些经验丰富的老警员,刚进院中,便嗅到了冷冽空气中那淡淡的血腥气息。

    “统统不许动!全部趴在墙边,接受检查!”

    警员们赶到院内,看到案发现场后,众人心中大骇。

    一边让医护急救人员紧张救人,警员们一边控制现场。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办案流程。

    紧张的控制现场这么多涉案人员的同时,打电话向上级部门寻求增派人手。

    身在现场,楚风配合着这些办案人员的各种指令。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担了下来,并没有让刘江龙那边的人手顶缸。

    “老实给我蹲这!”

    一名老警员见楚风被拷着手铐蹲在地上,依旧不老实的抬头东张西望,他不由怒喝道。

    楚风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和这些基层工作人员一般计较。

    而一旁那些蹲了一地的本地混混们,却吓破了胆,看向那名老警员的眼神都起了变化,变的惊恐无比。

    今夜,没有人比他们在场这些人,更能体会到这个异乡人的恐怖。

    这简直是非人一般的存在,就像个魔鬼!

    平哥、白哥、狼哥三位大佬,今夜全死在这个异乡人手底下……

    要知道这三位大哥,都是在道上混了一二十年的狠角色,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这险恶之地闯出这么大的家业。可这个异乡人,就用了一招。

    一招一条人命,手下无一合之敌。

    眼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如果惹恼了这个煞神,那可怎么办?!

    还好,这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似是忌惮于此时状况,并没有暴起伤人,而是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不敢反抗。

    押解重犯的武装车被调派过来,同时大批警力也调集而来。

    数辆大车,押解着在场所有人,缓缓向门外行去。至于那些死伤人员,早已先行一步,被送往医院救治。

    哪知就在这时,那个怪异的异乡人,却突然不动了。

    就在押解他出大院门口的时候,这个异乡人脚下如生根一般,一动不动,任凭众人推搡怒骂,都不动分毫。

    “我的冰玉,还有我的亲人尸体,都在这里。我不能走,这两样东西对我非常重要,他们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手上戴着手铐,楚风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身旁的办案人员,沉声说道。

    随着楚风的话语,在他身旁同样被押解的刘江龙,也停了下来。

    刘江龙停下了脚步,他带来的那帮兄弟下属,也都纷纷停下脚步。

    泾渭分明,无形的对峙。

    气氛,变的凝重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还想反了不成?!知道你们今天晚上犯了多大的罪吗?”

    现场的一名警方领导看到此幕,不由惊怒,当即喝令道。

    可是任凭众人如何推拉,刘江龙等一众人都不肯再向前再挪半步。

    一时间,众人对峙当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我是军方的人,这次的事,也属公干,被人生出歹意打劫。事后,自有军方来处理我的事,可否通融一下,让我守着我亲人的尸体。我保证,不反抗,不逃跑。”

    楚风低叹口气,与在场警方的领导交涉,希望得以通融。

    “法理不容与情理,请你配合我们工作。我们保证,妥善保管好你亲人的尸体,以及你的这些私人物品……”

    在场的警方领导,也都是久经世故,眼光毒辣之辈。一番接触之下,见楚风神情自若,而本地那帮混混们看向这人的眼神间,隐有恐惧之意,警方领导多少也揣摩出了一些东西。

    所以,说话间,这名警方领导,也是捺住性子,希望通融顺利平缓的将此事妥善解决掉。

    而且据他多年的工作经验观察,看出楚风说话神情之间,不似说谎一样。如果楚风真的有军方背景的话,那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正在众人交涉之时,远方的风雪夜幕中,却远远射来一道灯柱。

    那划破黑暗天际的灯柱,自天边射来,朝着这个方向飞来。与之相伴的是,一条如长龙般的车队轰隆而至。

    偌大的声势动静,让在场的警员们都绷紧了神经,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全神戒备的盯着远方的车队与黑暗天际疾行而来的直升机。

    “哐哐哐……”

    黑色的军靴,整齐而沉重的踏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自军用卡车上,成队的士兵,跳下军列,整齐划一的跑步列队。短短两分钟的功夫,便将整个区域包围戒严。

    看着这些士兵手中的长枪,折射出幽芒寒光,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同志,你好,我是当地驻军。这是我军官证,请你看一下。我们领导已经和你们孙书记取得联系。此地一切事情,由我们军部接管。”

    一名军官快步行来,朝为首的警方负责人敬了个礼,而后将自己的工作证件递了过来,并解释其中缘由。

    几乎就在双方交涉的时候,现场警方负责人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配合部队的同志将所有在案人员秉公处置!是!我们所有同志,会全力配合!”

    警方负责人所接的电话,似是一个身份来头非常大的大领导。所以说话间,这名负责人站直着身子,凝重回复领导的指示话语。

    “我们在场所有办案人员,将全力配合贵部门,完成任务。”

    双手将那名军官的证件递回,警方负责人朝对方敬了个礼,随即向一众警员转达上级命令指示。

    与当地警方负责人员沟通过后,那名军官拿出手机仔细比对了一下过后,便直直朝着楚风大步行去。

    “楚将军您好!我奉命前来,协助您完成公务!”

    来到楚风身前,那名军官站立如松,朝楚风敬了个军礼,沉声说道。

    “来人,给楚将军解开手铐!”

    看到楚风被人锗着,那名军官赶忙让人给楚风卸下手铐。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形势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些本地的混混打手们,以及本地的办案人员,此时都有些傻眼了。

    本地的混混打手们,万没想到,惹到的人,来头居然如此之大,甚至都将军方惊动?!而且听那样子还是一位将军?!

    完了!

    这是这帮混混们,此刻心内的想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即将举行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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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运站内,本地一众想要抢劫楚风的混混,全部被抓捕回去接受调查审问。

    没一会,货运站内,便空荡下来。

    远方天际,已经露出鱼白。最黑暗的时刻,已经即将过去,黎明终将来到。

    “单位的人,马上就赶到你那里。这支特殊小分队,将协助你完成那边的任务工作。如果能将工作妥善安排的话,请你也不要放下个人的人生大事。”

    顾文柏在早上七点多钟时,亲自给楚风打来了一个电话,说完工作上的安排之后,含蓄的向楚风表达了上级单位领导对他个人生活的关心。

    楚风婚礼的事情,虽然他于京都那边,并没有通知什么人。可是这个消息,早已在四九城内传开。

    石铁蛋的儿子,石家那几位老人,早早便已安排好手上各般事务,来到了阳州市内。对于楚风婚礼的事情,石家上下极为重视。这一次,不仅是石家三位老人亲自前来,甚至是石家儿孙子侄辈身份显赫之人,也都携重礼而至。

    石家老太爷石铁蛋,和楚风之间的关系,非同小可。老太爷临去之前,曾有言交待过。所以石家众人,将楚风的事看的极重。

    四九城内,石家也是名门大族,身份显赫。这一次石家举家而动,自然而然惊动了四九城内各路人的注意。

    而且楚风此人,当年可是在四九城内闯下了“楚狂人”的名声。虽然他数次闹出大事来,被上边几位大佬逐出重地。可是四九城内,各大小旺族,丝毫不敢对楚风有小看之意。

    这一次,不仅是石家亲至。远在京都的任雪与宋英旭等一众青垃派,也带着重礼,热热闹闹前来与楚风恭贺大婚。

    这些京都大少名媛与楚风交好,他们亲自赶到阳州,从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这些人身后家族对楚风的态度。

    在石家这门大族的出动下,连带着任雪的家族与宋英旭等人的二线大族势力,都纷纷向楚风示好出了橄榄枝。这样一来,四九城内,几乎有1/3的大小旺族被楚风的事所惊动。

    其他与楚风没有太多交集的家族势力,也找着各自的理由借口,与楚风示好恭贺。

    俗言道,伸手不打笑面人。甚至是曾与楚风有怨的京都袁家,这次也派了人手过来给楚风递上贺礼,想要借此机会,与楚风化解当年恩怨。

    毕竟冤家易解不易结,一切以利益为重。

    楚风已不是当年那个苏城无名的小医生,现今早已露出峥嵘之象,几欲龙腾九天之势。

    抛却这些私人关系人脉,在一些公务部门上。首先是楚风编制所在的潜龙组,派了一位不大不小的领导,亲赴阳州市。表面的公文虽然说的简单,是关心单位内的职工终身大事。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哪怕楚风闯了再大的祸事,受了再大的惩罚处置。可他,终究是潜龙组史上掌管天字龙符的第二人!

    天字龙符,乃潜龙组初建之时,便定下的最高将符执掌之物。自战争时期至今,天字龙符只有初代掌管人执掌过。从那之后,潜龙组至今数十年间,便只有楚风一人得以接传此枚令符。

    执掌龙符,将军令!

    哪怕楚风在编制公务上,已被严厉处分查处。可他,终究是潜龙组实际掌管天字龙符者!他,终究是潜龙组的人。

    潜龙组低调行事,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中层领导带人赶到阳州,协助负责楚风的婚礼事宜。同时,也负责来自京都各大旺族重要人士的安全保卫工作。

    虽然京都内的其他部门未被惊动,可是省会中心城市的阳州市相关大领导与一些相关部门,都被此事惊动。

    一时间,阳州市内各部门领导,都繁忙起来。妥善安排好自京都而来的各位重要人士不说,更细致安排种种安全保卫工作。

    至此,关于楚风的婚事,方才在圈子中传开,渐渐被人知晓。

    如果说,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至于兴师动众,闹出偌大的动静。可就在楚风婚期的前一个星期,相关部门接到了东岛国外务部门的电话。

    宫子公主,将出访华夏阳州市。

    公主的这次出访,乃是私人旅游以及求医问诊,不希望媒体曝光以及被太多人知晓此事。

    这是官方公文所提及的事情,私下里的消息,却是宫子公主,要来华夏拜访她的老师,也是她的私人医生,楚风。

    同时,这一次,宫子公主亲自前来华夏,也是为了参加楚风医生的婚礼之事。

    这一下,阳州市的安保工作,瞬间再次提升了几个防卫等级。

    谁也没有想到,楚风的婚礼,居然惊动了这么多人。

    而且这些,还都只是楚风的一些上层关系人脉。这还不说楚风这些年四处行医,所结交下的富商社会名流之众。

    苏城古镇,李家老爷子,桃李满天下,一生行医济世,无数权贵攀交不说。李家老爷子本人,在京都,在各地,也都有一生挚友大佬。

    苏城李家,虽行事低调,可也是本地名门旺族。

    楚风的户口就是落在李家,而且李家老爷子的唯一独子李清平,更是将楚风视为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李清平夫妇,这么多年,除去他们年轻时结婚之事,便再没有什么大事宴请劳烦过各方亲友。李家老爷子,一辈子淡泊名利,只到死的时候,才私下通知了几位一生挚友赶来见最后一面。

    如今,李家终于出了一件大喜事,众人自然欢喜万分,热热闹闹前来恭贺。

    楚风的朋友以及单位,来自京都各方名门旺族,权贵之人。自东岛千里而来的宫子等人,以及李家老爷子这么多年经营下来的人脉亲友……

    整个省会中心阳州市,都被楚风的婚礼所惊动。

    所幸,有李清平夫妇亲自操办,事先预估到将有许多重要宾客前来。所以夫妇二人,花大价钱在市郊外,包下一处别墅庄园,专门为楚风举办婚礼使用。

    而且像这么大的动静,在市内举办的话,将会影响大众出行不说,还会给各方带来诸多不便。毕竟此次前来的这么多人,各方权贵重要人士,身份都比较敏感,也不希望太过声张,被外界公众知晓。

    李清平自烈士陵园,一路匆忙又赶回了阳州市。

    当他回到阳州市的时候,距离楚风婚礼举行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两天了……

    李清平心急火燎,内火攻心,嘴角已经上火起泡,眼中血丝隐现。

    “这个混账东西,简直要气死我了!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就算他那边有再重要的事情,也应该回来先把婚礼给举行了!这让咱们怎么给人家舒诗姑娘交待?更别说那么多的重要宾客,咱们现在给人家一个一个的说,楚风他不回来结婚了?他这办的叫什么事!”

    让女儿抱着儿子去屋外,李清平将门关上,和妻子文淑芝在卧室内商量楚风的事。

    在自己媳妇面前,李清平终是能将心底压抑许久的话宣泄倾诉出来。

    看丈夫如此气怒的样子,文淑芝赶忙轻轻拍着他的背部给他顺气。

    “楚风这孩子不是不懂事的人,他在那边赶不回来,肯定有他的事要办。你就别生气了,再气坏身子可怎么办。咱俩还是想想眼下应该怎么办吧……我这几天陆陆续续接到各方面打来的电话,宾客已经超出了咱们事先的预估。而且来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身份重要。到时咱们这喜宴都没法安排的……”

    文淑芝这段时间守在家中,也是急的团团转。

    虽然他们事先早就预留出好多席桌,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这次前来参加婚礼的人数,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估之外。而且来的这些人,要么是外国的公主,要么就是京都那边的大佬名流……

    这还不说老爷子那一辈的长辈权贵们,而且还有他们夫妇二人的一些朋友关系,以及楚风那一辈的朋友。

    文淑芝想给楚风好好操办一场风光体面的婚礼,可是眼下这些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之外。

    “现在咱们操心的,不是说到时婚礼现场的事应该怎么办。咱们操心的是,到时应该怎么给这些宾客们一个交待。总不可能,到时举行婚礼了,就人家舒诗一个新娘站在台上?咱们怎么给别人一个交待,说楚风这小子不结婚了?不回来参加婚礼了?咱们两个人已经活了半辈子了,咱们的脸面无所谓啊。可他混小子不一样啊!你看看来的这些宾客,都是些什么人?!随便一个出来,都能让阳州抖三抖的人物!”

    接过媳妇递来的宾客名单,李清平情绪激动的伸手在名单薄上重重点着。

    “别人哭着求着,想要给人家搭个关系,认个脸熟的,都求不来这个机会。可这小子倒好,直接把所有人都撂这不管了?!老子还tm不管了呢!又不是我结婚,我操这闲心干什么?里外不是人,最后还tm落得个埋怨!你知道我千里迢迢跑去找那混小子,那小子怎么给我说话的吗?!亏的他不是我亲儿子,他要是我亲儿子,我tm早打死他了!”

    李清平越说越气,声音语调都起了变化。急怒之话,忍不住咳嗽起来。

    “消消气,消消气……等他回来了,看我收拾他给你出气。这孩子,怎么让人这么不省心呢。他真的说,不回来结婚了?这让咱们怎么给人亲家说啊,还有怎么给人家舒诗姑娘商量这个事。”

    给丈夫端了杯水过来让他喝点水顺顺气,文淑芝轻轻拍着李清平的背部,为他顺气。

    说话间,文淑芝愁容满面,也大感头痛,找不出解决之法。

    ……

    婚礼的日子,楚风并没有忘记。

    他在昆仑山下,破旧的货运站大院中,独自一人,拿着各种工具,打磨着那几块自山中亲自挖出的冰玉。

    整个大院,已经被军方的人戒严包围,任何无关人员都不能进来打扰楚风制作玉棺。

    或是忙的有些累了,一直弯腰忙碌的楚风站直了身体,擦了下额头的汗水。

    在他身旁,盛放莫离尸身的冰棺,24小时通电制冷。加是如今天气严寒,所以短时间内,莫离的尸身存放并没有大碍。

    这段时间,这冰棺每天24小时,都未离开楚风的视线之外。哪怕是睡觉休息,楚风也是守在冰棺旁,唯恐出丝毫意外差池。

    如今,玉棺已经打制一半。

    等这冰玉之棺彻底做好之后,便能将莫离的尸身放入进去,得以让她百世常存。现在,七枚龙针,封刺在莫离身体上的几大穴位之中,强行将莫离最后一丝执念魂魄封存下来……

    “莫离,你再等等,马上我就把冰玉之棺做好,让你百世常存,尸身不朽,灵念不灭。我一定会找出办法,让你转世重生,再见你一面!”

    轻抚着透明的冰棺,看着冰棺下的莫离,楚风低声呢喃。

    休息片刻,他重新拿起工具,准备低头打磨冰玉之棺。

    当他抬头回首,看向北方的刹那,他神情微惘停顿。

    今天,是他婚礼将要举行的时刻……

    北方,有位姑娘,将要嫁给他了。

    “舒诗……”

    想起了舒诗,拿在手中的锤凿工具,有些松动。

    楚风嘴唇噏合,轻轻呓语,眼中有愧疚。

    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负如来,不负卿……

    痴望北方,楚风嘴角露出苦涩笑意。

    这世间,安得双全之法?

    让我不负如来,让我不负卿……

    莫离,她伴我身畔之时,无名无闻。

    她走时,无声无息。

    她来寻我时,要为我敛骨回故土……

    她死后,甘愿堕入魔道,化身邪尸,镇魔驱英灵。

    她……

    她死后,无人为她敛骨,无人记得生前种种。

    上一世,我有负于她。

    这一世,我有负于你。

    我……

    我现在,要为她敛骨安葬。

    我要带她,回故土。

    就如当年,她寻我觅我,要敛我尸骨一般。

    当年,我不懂她。

    她走了,无声无息。

    现在,我懂了。

    她,却已经不在了……

    我只能为她,敛骨守灵回故土。

    痴望着北方的眼神,缓缓收了回来。手中松动的锤凿,渐渐重新紧握。

    “砰!砰!”

    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撞击砸凿。

    石屑纷飞,溅在脸上,打的有些生疼,迷了眼。

    望了眼南方。

    一座棺材,伊人已逝。

    看了眼北方。

    一场婚礼,凤冠霞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个人的葬礼,吾妻莫离(上)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远在苏城与阳州地界的陆明歧和刘牧白,两人接到刘江龙电话的第一时间,便朝这处边陲城镇急赶而至。

    但就是这样,两人赶到这处地界时,也已是一日半后的事情了。

    虽然对于楚风出的事,所知不详。可刘牧白与陆明歧两人自楚风初到苏城时,便与楚风交好相识,时至今日,各自对于彼此的事情也都十分清楚了解。楚风新婚大吉之时,却抛下即将举行的婚礼,跑到这偏远边陲地界,为一个亡人准备后事……

    众人相识多年,对于彼此的人品秉性极为了解。如果是一般的情义关系,楚风绝对不会在这种人生大事的关键时刻销声匿迹。

    楚风出这件事至今,都没有给他们两人打过电话,告知过这件事。刘牧白和陆明歧两人也没有给楚风打去电话,只是自刘江龙这里,侧面了解了一下事情大概。

    刘江龙只得将自己的一些猜测之事,告知两人。

    刘牧白来的时候,紧急将自己现有的活动资金全部提了出来,带了一笔巨款前来。原本他是想要花大代价动用自己在藏青雪原的人脉关系,想曲线救国为楚风的事出一些心力。后来得知楚风这边已经找关系将人命之事暂时压了下来,他这才打消了疏通关系的念头。

    陆明歧身处公职,一时半会也拿不出多少现金出来。得知楚风出事,他第一时间动用人脉关系与此地的媒体同行部门取得联系,想要为楚风的事情奔走。随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带着司机和紧张筹来的数十万现金星夜赶来。

    刘牧白两人先后赶到此处地界,着实费了一番周折,方才得知楚风与刘江龙的确切所在地。

    刘江龙在货运站远老远的道口路旁,等着刘牧白和陆明歧二人。

    陆明歧这次带着司机乘机赶到距离此处的周边市后,又找此地的朋友借了辆车,这才赶了过来。在机场时,陆明歧方才和刘牧白汇合一处,这才一同朝着楚风所在的偏远城镇开车赶了过来。

    从邻近有机场的城市开车过来,数百里的路程。刘牧白与陆明歧,连同陆明歧的司机,三人轮换开车,路上除去在服务区加油短暂休息抽烟之外,一路马不停蹄。

    “楚风呢?他现在怎么样?”

    终于赶到了这处边陲地界,刘牧白面带疲色,眼中带着血丝。刚推开车门下车,他便拉着刘江龙的手焦急问话的同时,朝着四周张望,想要找到楚风的身影踪迹。

    “事情差不多暂时压下来了吧?我找朋友关系给这边的媒体部门打招呼,他们说上边已经通知下来,严禁出现任何报道。”

    陆明歧自车内出来后,一个劲的捶着后腰。毕竟年龄大了,一路车马劳顿,身子有些吃不消。

    “命案的事,暂时被楚风上边的单位部门给压下来了。这件事,咱们也操不上太多的心。只不过楚风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好……”

    见刘牧白、陆明歧几人面带疲色的样子,刘江龙给几人递烟的时候,简单解释一番。

    示意一旁的手下过来开车,先将陆明歧的司机安顿休息。刘江龙本要请陆明歧两人上自己车上详谈,哪知两人冲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开来的车上放的有东西。

    看到两人的眼神,刘江龙瞬间明了,便让手下开车先载着陆明歧的司机去休息。随后,刘江龙亲自开车,载着陆明歧和刘牧白二人向镇上行去。

    “我过来的急,马上过年了,银行那边提现也不太方便,所以只凑了200万现金。事情出的太急了,事先也没听楚风打过招呼,有什么动静的。这一时半会的,我们想帮忙也不知道怎么帮,眼下我只能是带这么些现金过来。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坐在后排座位的刘牧白拍了拍身旁的钱袋,朝前排驾驶座的刘牧白低声说道。

    “我账上没多少钱,眼下急着过来,只凑了50万现金。随后如果真需要钱的话,我还能想办法抽调资金出来。你们也知道,我那部门职位,关于钱方面的事不是特别方便运转,一般都是关系资源……”

    坐在副驾驶座位的陆明歧,有些尴尬的向身旁开车的刘江龙解释道,感觉自己过来,帮不到楚风太大的忙。

    “这次我过来带了一个整,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而且现在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楚风的事,不是钱能解决的……”

    刘江龙开着车,并没有向货运站赶去,而是朝着市中心行驶而去。

    在他这辆车的前方,有一辆车在前带路,后方,同样跟着一辆车护卫。

    前后两辆车上,都是刘江龙的心腹手下。每辆车的后备厢,都放了巨额现金。

    如果真的能用钱解决问题,刘江龙宁愿把这些钱全部花掉,换来楚风此时身在阳州,如期举行他的婚礼。

    “楚风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今天就是他结婚的日子,整个省会阳州市地界,都被惊动。在苏城古镇时,被他医好的那个东岛小公主,亲自来给他贺喜。京都石家、任家、宋家,好多名门大族,重量级的人物都赶过来了。这还不说李家老爷子一家的人脉关系,还有咱们省内本地的各种亲友。他这么搞一出,婚礼的事怎么办?”

    刘牧白到底是年轻气盛,有些按捺不住心头困惑。

    此刻左右无人,在车内的都是与楚风关系极好的知己兄弟,刘牧白忍不下去,向刘江龙询问事情缘由。

    “牧白兄弟,楚风是什么样的为人秉性,咱们几个在苏城最早和他认识的人,都很了解。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想他这么做,有他的苦衷吧。如果不是江龙兄弟打这个电话,就算是咱俩,都不知道楚风出了这么大的事。”

    坐在副驾驶座的陆明歧扭过身子,朝后排座位的刘牧白低声解释道。

    “不过话说回来,楚风现在操办后事的这个人……是他的亲人吗?事先,从没听他提起过啊。前些日子,他回苏城的时候,后来离开,我怎么记得是他说要去烈士陵园,帮着公务部门安葬什么人,处理风水气运上的事?”

    向刘牧白说话的功夫,陆明歧侧头看向正在开车的刘江龙,有些困惑不解的低声问道。

    “具体的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楚风也没有和我细说太多。我那天半夜接到他的电话,当时楚风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电话里边和我说话都带着哭腔……认识他这么些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落魄可怜的样子。唉……”

    快要到目的地了,刘江龙将车开的慢了些。

    说到此处,他重重拍了下方向盘,叹了口气。

    “那个女孩,好像是楚风以前的爱人……具体的事,我也说不太清。反正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那女孩挺年轻的样子。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楚风自始至终,从没和我说过那女孩的半点事。你们到时见了他,也别多说多问。”

    沉默了一会,刘江龙整理了下措辞,而后低声向陆明歧两人叙说自己的一些猜测。

    “你们是不知道,他比我早到这个地方。我赶来的时候,那个货运站内,杀气冲天,血腥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一晚,楚风真的是杀疯了啊。你们也都知道我的出身,可就是我,那天晚上看到他,都忍不住从心里往外冒寒气。”

    前方,卖棺材寿衣和一些纸钱元宝纸人的店面,已经在望。

    刘江龙将车,停在这些白事店铺门前,而后拿出烟来,给两人分发自己也点了一枝。将车窗滑下,刘江龙看着窗外人行车往,将烟点上重重抽了一口,缓声说道。

    “那天晚上,整个货运站院里,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楚风杀红了眼。死了五个人,重伤几十个人,轻伤数十人。这城里的医院,那天凌晨,几乎住满。楚风的情绪,很不稳定。眼下,咱们都帮不了他太多忙,只能是陪着他,尽些心意吧。人们赶来的正是时间,如果我没算差,就是这一两天,就要出殡了……也不知道楚风要把这姑娘,安葬在什么地方。咱们这些做兄弟朋友的,眼下也就能帮他跑跑下手,操办白事……”

    摇了摇头,刘江龙也不知向两人再说些什么好。

    他虽然比两人早到了一些时间,并陪着楚风从陵园一路赶到边陲之地。可是他,心里也是万千困惑猜测,也不好向楚风问询打听。

    花圈、寿衣、纸钱、元宝、金童玉女的纸人,香烛、挽联殡葬之物……

    刘江龙、陆明歧、刘牧白三人,在几家花圈寿衣店面门前,各自挑选着吊唁之物。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按照苏城的白事规矩,来置办吊唁之物。

    其他棺中所放的七星钱与香炉、火盆之物,刘江龙几人详细问过花圈寿衣店的工作人员过后,也都细心准备。

    本着能细思多想,万事妥当的原则,几人几乎将几家花圈寿衣店搬空。

    刘江龙一行人自市内赶向货运站时,三辆轿车后边,跟了三辆货车。三辆货车上,拉载的全是吊唁殡葬之物。

    当陆明歧和刘牧白两人随着刘江龙来到市边有些荒凉的货运站大院时,看到楚风的第一眼,两个大男人心中一酸,险些掉泪。

    眼前的楚风,还是他们以前所认识那个云淡风轻,万事洒脱的楚风吗?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两颊下巴的胡子长的老长,眼中血丝遍布,神情疲惫落寞……

    破旧的衣服上,干涸血迹掺杂着土渍脏物,上边一层灰白石屑浮灰。

    “楚……楚风,我们来了。”

    刘牧白想要上前抢下楚风手里的玉料工具,但向前走了几步,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他的动作僵在半空,声音有些发涩的轻喊着楚风,给他打着招呼,示意自己这帮兄弟们来看他了。

    陆明歧缓步走到近前,小心将楚风头上的浮灰石屑轻轻掸掉,重重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来了……来了就好。正好和我一起,送送莫离。我马上就给她的玉棺做好了,马上就能送她出殡安葬了……”

    或是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楚风噏合着嘴唇,过了一小会,声音方才有些模糊的响起。

    “我们把东西都买好了,你一会看上还缺什么,我们再去买。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什么事你就说……”

    双手握着楚风有些粗糙沾着血迹土渍的手,陆明歧轻轻拍了拍楚风手背,缓声说道。

    “你们帮我准备灵堂吧。挽联……挽联灵位就写‘吾妻莫离’。莫,是莫忘的莫。离,是离别的离。”

    双手紧紧握着陆明歧的手,楚风拍了拍这位老大哥的手背。

    低着头,声音中带着苦涩。

    听到楚风这句话,陆明歧三人,脸色突变!

    直到此刻,楚风亲口说出这些话。众人方才,这个女子在楚风心目中的地位如何……

    怪不得楚风居然在即将大婚之时,冒天下之大不韪,销声匿迹,一人制玉棺,送葬亡人。

    那座冰玉之棺,已经见了模样,即将完工。

    四块巨型昆仑奇玉,被楚风精雕细琢,而后制成冰玉之棺。

    玉棺之上,雕有二龙九凤,花鸟鱼虫,精美繁复。

    这说是一座冰玉之棺,不若说是一个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想像不到,这世间居然有如此精美的冰玉之棺。而且还是被人一斧一凿,一锤一钉,日夜不息,纯手工打磨而成。

    在这龙凤之上,棺体上下四周,还铭刻着繁杂无比的脉络铭文。这些上古文字组成的铭文,以及那繁杂无比的神秘线条,构成了一副精美图案,缭绕棺体上下。予这冰玉之棺,更增添了一层神秘色彩。

    刘江龙三人在外边布置灵堂的时候,楚风在搭建的屋棚下,端着温水,要为莫离擦拭身体。

    更衣,入棺。

    送亡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一个人的葬礼,吾妻莫离(下)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老人常说,过世之人身上不能沾上生者的泪水。

    因为,阳世人的泪水,落在亡人身上,会让亡人不舍离去,阴灵不安……

    所以,双手用温水白布为莫离擦拭身体,换上一袭白色素衣时。楚风的泪,忍不住流下。头扭向一旁,在肩臂胳膊上,不住擦拭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不让这些眼泪,落在莫离身上。

    拿着被热水浸润的白布,小心翼翼的拭擦着莫离的身体。擦去她身上那已经干涸凝结的血垢,拭过她那没有丝毫温度冰冷的身体肌肤……

    手,不住轻颤着。

    想仔细认真的擦拭去她身上的血渍污垢,想仔仔细细的再看她一眼,将她刻入脑海灵魂,一生不忘。

    可是,看到她头顶上方那可怖伤口,看到她那毫无血丝的樱唇,看到她紧闭的双眼……

    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那可怖的伤口,她不在的时候,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就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她便走了。

    心疼她走的如此匆忙,心疼她走时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心疼她有太多太多执念牵挂……

    最难,生死别离。

    如今再哭,再悔,再想,再念。

    却怎诉与亡人听……

    小心翼翼为她换上素衣白裳,轻轻抱着她,将她放入冰玉之棺。

    弯腰将莫离放入棺中,楚风轻抚着莫离的脸庞,轻颤的手,将莫离口中那块凤玉,轻轻取出。

    将那凤玉,戴在莫离脖间胸前,楚风站在棺旁,低头凝视。握在棺旁的手,骨节发白,呼吸低促。

    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着。楚风在棺旁,站了许久,而后方才转身,换素衣。

    灵堂,已经布好。

    香炉纸钱等物,也已备好。

    棺前,正中,放着一个小桌。桌上香炉、火烛等物,桌前地上正中,放着一个小火盆,火盆中,燃着折成长条的纸钱……

    陆明歧、刘江龙、刘牧白,三人依年岁长幼,依次前来吊唁行平辈之礼。

    楚风站在侧道处,深躬还礼。

    自始至终,几人都未发一语,神情肃穆沉重。

    到了晚上守夜的时候,楚风一人守在简单的灵堂中,守着莫离的灵柩。

    守在棺旁,楚风一夜无眠,时不时起身,站在棺旁,低头看着棺中的莫离,喃喃自语。

    夜很长,因为天寒地冻,形单影只。

    夜又很短,因为有太多的话没有相诉,因为想再多看她几眼。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刻入灵魂,至死不忘。

    早已算好了吉时出殡这时间。

    哪怕再不舍别离,再悲惨不已,也终有别时。

    “要封棺了,楚风……”

    天,马上就要亮了。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要出殡,下葬了。

    楚风依旧痴痴傻傻的站在棺前,低头痴望。

    几人中最为年长的陆明歧心中不忍,但仍上前劝慰提醒楚风,时间已经到了。

    玉棺,很重。

    刘江龙和刘牧白两人,有些吃力的在棺尾,推着棺盖,缓缓向上合拢。

    “弟妹,要封棺了,你躲着些棺钉……”

    “嫂子,要封棺了……”

    老时的规矩,打下封棺钉的时候,要对棺中亡人说话,提醒他们躲开封棺钉,不要被伤着了……

    玉棺虽无钉,可众人心中都明了知晓。

    这一封棺,便是真正阴阳永隔,再无相见日。

    刘江龙作为楚风的兄长朋友,此时见楚风这副样子,他心中也难受的要命。

    刘牧白身为楚风的弟弟好友,此刻也悲从心来。

    众人怎也未想到,楚风有位亡妻未葬……

    “楚风,放手吧,不然就耽误了吉时……放手吧,让弟妹好走的安心放心。”

    楚风的手,死死抓着棺材,紧盯着棺中的亡人。

    陆明歧抱着他的腰身,身后拖拽,低声苦劝。

    虽心中不忍,但也不能由着楚风丧失理智,误了出殡下葬的时间。

    “放手吧,兄弟……”

    “楚风哥,你别让嫂子走的不安心。”

    准备封棺的刘江龙和刘牧白二人,看楚风这副样子,两人低声劝道。

    说话间,两人围上前来,费了好大气力,方才将楚风的手掰开。待陆明歧跌撞费力的将楚风抱出老远之后,刘江龙两人方才将棺盖封上。

    而这时,楚风如失魂落魄一般,脸色煞白的盯着已经被封上的玉棺。

    “兄弟,出殡了。你要摔火盆,烧纸钱,在前引路了……”

    灵堂棺前的火盆,日夜不断,纸钱不熄。

    待出殡下葬之时,摔火盆于门前,鸣炮于路口烧纸钱。为亡人引路,告四方鬼神。

    这些,都需至亲之人,亲自为之。

    陆明歧搀扶着楚风走在最前摔火盆,燃纸钱。刘江龙守着灵位棺材,刘牧白走在侧方,鸣炮告八方。

    出殡葬亡人,吾妻莫离。

    ……

    陆明歧开了一辆车,走在最前。

    刘江龙开了一辆车,载着楚风,拉着玉棺。

    刘牧白开了一辆车,于后方随行。

    三友,送葬。

    一人,伴玉棺亡人。

    出了城镇,过了村落。

    人迹渐稀,山野荒凉。

    冬日晨曦,伴着浓雾。

    车,渐缓而停。

    人,陆续而下。

    “你们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我一个人送她。”

    刘牧白开着一辆货车,走在最后方。

    车上,拉着的全是花圈、纸扎、元宝纸钱等物。

    刘江龙开着一辆灵车,走在中间。

    车上,载着守着玉棺的楚风。

    陆明歧开着一辆黑色豪车,走在最前。

    车上,戴着白花。

    楚风下了灵车,以巨力,小心将灵车中的玉棺缓缓移到车外地上。

    陆明歧等人,先后下车。

    从最后一辆货车上,将那些纸钱元宝,纸扎花圈之物,小心拿下,分门别类整齐放好。

    冬天的雾气很浓,此时又是在野外山间,更是隔着数米,便看不真切前方情形。

    陆明歧三人将东西陆续摆好放下,却看到前方浓雾中的楚风,站在玉棺旁,正在做着什么事情一般,但却让人看不太真切。

    “吾妻莫离,今日出殡。吾以鬼针,借八方鬼神之力,送一程幽冥路……”

    七枚龙针,归位左腕龙镯。

    楚风取下鬼针,刺入眉心,滴落眉心精血。

    以血为引,画咒为阵。

    阴风渐起,浓雾之中,鬼影重重。

    被浓雾打湿弯软的纸扎纸人,渐渐动了,变的直立起来。原本惨白怵人的白纸脸庞,此刻线条柔和。原本红的刺目的嘴唇腮红,此时妖艳血红,有些诡异。

    纸人,软软晃晃,在浓雾之中,站了起来,摇晃不稳的移步,向玉棺而行。

    纸扎的轿子,像是被无形的线提起。在雾色中,似漂浮起来。

    冬日的早晨,风凛冽的刮着。漫天的纸钱,被寒风刮舞,纷飞飘洒。

    纸钱在浓雾中纷飞飘洒着,那座玉棺,缓缓自地上离开,飞至半空中。

    纸钱飘洒落在玉棺上,落在一旁的荒野地上。

    模糊的浓雾中,依稀看到一些人影。抬着玉棺,缓缓前行,渐渐远去。进了雾里,从模糊,至不见。

    那影影绰绰在浓雾中渐行渐远,逐渐消失不见。可一阵哀乐声,却在这山野浓雾中,隐隐传来。

    陆明歧三人,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已经消失不见的纸扎纸钱等物,几疑身在梦中。

    楚风和玉棺,消失无踪。

    刚才堆放满地的纸钱纸扎元宝花圈之物,此时也没了踪影。

    如果不是三辆空车在旁,如果不是几人熟识日久,陆明歧三人怀疑自己是否大梦一场……

    远方,有山塌轰鸣巨响之声。

    远方,似雷霆末世之声。

    冬雷震震,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待寒冬过去,春日来时。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在附近生活的人们,方才察觉,远方的山,塌了。

    附近城市中,还流传着冬日里那个异乡人的传说。

    哪怕多年过去,物是人非。

    游牧的人,还口口相传着,昔年,异乡人的故事。

    那是有一年冬天,神山脚下的城镇,来了一个风尘落魄的异乡人。

    那个身材瘦弱的男人,像个疯子一样,在城里买了一些凿玉工具,租了辆旧货车。迎着风雪寒冬,在年关家家户户都团圆之时,进了大山,上山开矿采玉。

    那天,下着大雪。

    那个男人,从山里,背出来四块奇玉。

    每一块玉,都像棺材盖那么厚重大小。

    是啊,那几块玉,真的像棺材板一样的厚度,一样的长宽……

    那个异乡人,看着身材瘦瘦弱弱的,可就是一步一步背着那厚重的昆仑玉,在风雪中走出了深山老林,来到了城边。

    当年,城里三伙大盗强人,拉帮结派,要抢了这异乡人的奇玉。

    可是那一些,死了好些个人,伤者无数。三大帮的强人好手,全部折在里边。

    可这件事呢,就好似从未发生一样。没人问起,也没人提起。

    甚至是那些死了人的人家,都没有再声张闹事。

    有人说,那四大块昆仑奇玉,被这异乡人卖了天价。

    也有人说,这些奇玉,被上头的人弄走了。

    还有人说,这四块像棺材板大小的奇玉,被那个奇怪的异乡人,真的做成了棺材……

    那天,大雾。

    有人看到,那个异乡人和他的三个朋友,开了三辆车。

    一辆上千万的黑色豪车,气派无比。戴着白花,在前开路。

    一辆黑长灵车,载着玉棺和那异乡人,出殡下葬。

    一辆货车,拉着花圈纸钱,陪葬的纸扎纸人。

    回来的时候,只有三辆车,三个人。

    车上的玉棺,不见了。

    车上那些陪葬的纸扎纸钱纸人,也不见了。

    也就是起了大雾的那一天,远方的神山,塌了一座。

    有人说,是那个异乡人,把山弄塌了。

    以山为坟,埋了玉棺。

    还有人说,是那个异乡人把玉矿的玉精挖走了。

    玉精不在,山矿崩塌。

    也有人说,是山神发怒,要惩罚那个挖了玉精的异乡人。

    所以,山神把神山弄塌了,把那个异乡人还有已经做成玉棺的神玉,全部埋在山下……

    那个异乡人是谁?

    没人知道。

    只知道那是个年轻的男人,瘦瘦弱弱。

    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扛着奇玉,一路从深山走出。却能以一己之力,与三帮凶徒生死相斗。

    那个玉棺中的人是谁?

    那个棺中的人,好像是个女人。

    好像是那个异乡人的妻子。

    后来,那个异乡人去哪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异乡人最后去了哪里,甚至是他的三个朋友,都和他失去了联系。

    有人推测,那个异乡人在本地杀了人,后来被本地那些寻仇的人们给弄死了,扔在荒郊野外。

    还有人说,那个异乡人守着那个玉棺,在深山老林中生活。

    也有人说,那个异乡人葬了他的妻子之后,便远走他乡,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那这异乡人的三个朋友呢?

    他的这三个朋友,到处找不到他,联系不上他。

    在这个地方等了他好久之后,才无奈离开。

    每隔几年,好像都有人赶到这个地方。不知道是找那个人异乡人,还是找那座以奇玉制成的玉棺宝贝。

    ……

    在盛产昆仑玉的矿脉大山周围,经年不衰的流传着这个传说。

    随着时间的流逝,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抑或是口口相传的谣言呢?

    从那一天后,陆明歧和刘江龙、刘牧白三人,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楚风。

    他们在山脚下,等到浓雾散去,等到东方红霞日升。

    天,有些晴朗。

    仍有风,但却停了。

    可是站在原地,看着前方。

    雪未融。

    雪上,却无丝毫踪迹线索。

    想要进山去寻楚风,都找不到路途线索。

    楚风和那玉棺,以及陪葬的纸扎之物,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

    陆明歧三人,从日出天亮,一直等到午时,再等到傍晚夜幕降临。

    楚风,就这样,不辞而别,未说再见。

    众人直到这时,方才知晓楚风已经离开了,不再回来与他们同行返回苏城,赶回阳州……

    接下来的几日,不死心的几人,寻着当日晨曦,浓雾未散之时隐约听来的山塌声响传来的方向,一路寻去。

    一路打听寻觅,方才听周边常居的当地老人,指明了前路。得知,数直里外的大山之中,有一座无名山峰塌了……

    大雪封山,如何能进山找寻线索?

    而阳州那边,楚风家人的电话打来,向刘江龙问询楚风此时的下落消息。

    刘江龙面对李清平等人的问询,他不知如何作答。

    让刘牧白再在这里多等几日,看能等到楚风回来不能。刘江龙与陆明歧两人,朝着阳州昼夜赶回……

    楚风在这里,一人守灵,一个人的葬礼。

    可阳州那边,还有一个人的婚礼。

    一边是亡人,一边是新人。

    两难间,如何抉择?

    ……

    婚期只剩下一天便要举行,眼看着再也瞒不下去了。

    李清平和文淑芝夫妇二人狠一咬牙,只得私下与舒诗诉说其中缘由。

    “是我和你婶婶教导无方,舒诗你如果要退婚的话,我们绝无二话!楚风这个混账东西,等他回来,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房间中,老脸羞怒的李清平向舒诗缓声说道,陪着不是。

    文淑芝握着舒诗的手,将自己的手机递向舒诗,点开了楚风前些日子发来的那条短信。

    看到手机上楚风给文淑芝发来的短信内容,舒诗再也掩饰不住那假装的坚强。

    担心了许久,胡思乱想了许久。

    此时,泪花晶莹,终是滑下了泪珠。

    “我可能不能回去举行婚礼,请李叔李婶帮我把婚礼取消。让书蕾妹妹帮着照顾舒诗,多劝劝她……”

    泪眼模糊,看着手机屏幕上,楚风数天前,曾给文淑芝发来的这条短信内容。

    不能举行婚礼,把婚礼取消……

    这些字眼,如刀子,扎在心口。

    痛楚难当,苦涩满心。

    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是你,出了什么事情?

    舒诗的心,很痛。

    同时,她满心困惑。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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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00/ 第一时间欣赏相医最新章节! 作者:王执笔所写的《相医》为转载作品,相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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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医介绍:
中医药都拿诺贝尔大奖了,中医能差吗?
一位富商听说楚风医术无双,携重金前来求诊。楚风收了钱,将富商晾到半夜也没给他看病。
富商不干,找楚风算账。楚风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一场连环车祸现场,死伤数十人。
“我已经救了你一命啊,你不知道吗?”
车祸现场,正是富商必经之路。如果楚风让他早点离开,他必将遭遇连环车祸!富商惊出一身冷汗!
一位权贵听说富商之事,知道楚风相术惊人,可知人福祸吉凶,便来求卦。
楚风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拿起手机便打了120。
“喂,急救中心吗?我这有个急性精神病患者马上发作,你们快来一趟……”
莫名其妙被人骂,权贵随行怒容现。众人争执,权贵突发急病。
医生赶到,言,若无楚风龙针出手,必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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