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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王朝更迭全文阅读

作者:汤加盐大伯伯     历代王朝更迭txt下载     历代王朝更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以法治国,灭韩!

    李牧是赵国北部防守匈奴的一员名将。他曾长期驻守代地,雁门。

    李牧带兵灵活多变,而且不喜欢受到制约。在代地,他有权更换官吏,驻地内的租税也都要送入李牧的幕府,作为军费。

    李牧厚待士卒,在他军中每天都要宰杀几头牛犒赏士兵,士卒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因此深受士卒爱戴!

    李牧防守代地,战略上以守为主,平时非常重视教习士卒骑马射箭,命士卒小心看守烽火台。他每天派出很多奸细,刺探敌情,每次匈奴出动他都能提前探知消息。

    在代地,李牧规定:匈奴如果入侵,要赶快收拢人马退入营垒固守,有胆敢出去捕捉敌人的,不论是否成功都要斩首。因此匈奴每次入侵,烽火传来警报,所有人马便立即收拢,退入营垒固守,不敢出战。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赵军的人马物资也没有什么损失。匈奴见赵军从来不敢出战,就认为李牧胆小,连赵国守边的官兵也认为自己的主将胆小怯战。消息传到赵王的耳朵里,赵王便下旨责备李牧,李牧却依然如故。赵王发怒,便把他召回,派别人代他领兵。

    新的将军上任后,吸取了李牧被撤换的教训,匈奴每次来侵犯,便下令出兵交战。匈奴骑兵骁勇善战,赵军并不是对手,赵军屡屡失利,人员伤亡很大,物资也丢失很多,边境上更是无法耕田、放牧。赵王换了几个将领都是如此,没有办法只好再请李牧出山。

    李牧闭门不出,推脱说自己有病在身。赵王就派人把李牧抓来,强迫他带兵。李牧并非真的有病,见推脱不过,便道:“大王如果一定要用我,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做,才敢奉命。”赵王无奈,只得答应他的要求。

    李牧来到边境,还按照原来的方法,匈奴一来他就退缩。连续几年匈奴都一无所获,却始终认为李牧是胆小之辈,内心很鄙视李牧。

    边境的官兵又开始吃得好喝的好,每天除了日常训练无事可做,都希望能够出战。于是李牧就暗中准备了精选的战车一千三百辆,精选的战马一万三千匹,勇士五万人,善射的士兵十万人,全部组织起来训练作战。同时在城外放牧大批牲畜,放牧的牧民满山遍野。

    匈奴探知赵人大量放牧,觉得很不正常,从前人畜都是分散的,而今却如此之多,便派小股人马入侵进行试探,李牧命令军队稍微接触便假装不敌,故意把几千人畜丢弃给匈奴。单于听到这种情况,认为赵军仍然那么不堪一击,于是亲自率领大批人马入侵。

    李牧布下奇兵,正面以战车布阵,阻挡匈奴骑兵的冲击,并不断射箭对付匈奴骑兵,匈奴单于知道中计,下令撤退。此时,赵军骑兵已经张开左右两翼包抄,匈奴被围住,骑兵乱作一团,此时赵军步兵出击,杀死匈奴十多万人马。李牧乘势灭了襜褴,打败了东胡,收降了林胡,单于仅仅率领数十人逃跑了。此后十多年,匈奴不敢接近赵国边境城镇。李牧的大名也闻名天下!

    且说赵王的另一路特使赶到了李牧大营后,传达了赵王的命令,李牧便迅速带军南下。

    李牧知道当前形势万分危急,便昼夜兼程,带领五万边防军三日就到达了宜安,与退回邯郸周围的赵军汇合。汇合后的总军力也不过十万人,而秦军有二十万之众。并且赵军经过长途行军,又是新败,士气低落。秦军刚获得大胜,士气高涨。

    李牧对副将赵葱说:“如今我军疲惫,而秦军以逸待劳,此时绝对不能出战。”

    赵葱对此并不认同,道:“我边防军以骑兵为主,骑兵的特点是适合野战,出奇制胜,我们应当在秦军未做好准备的时候就出击,以解邯郸之围!”

    李牧反驳道:“我军骑兵虽然占优势,但秦军阵型严整,突击难以攻破,且我军人数不占优势,不宜野战!应当固守麻痹敌军,伺机反扑。”

    于是赵军在原有工事的基础上继续筑垒,坚守不出。秦军多次挑衅,赵军只是放箭阻止秦军靠近,并不出战。

    眼看秦军就要陷入消耗战,桓琦开始着急,因为一旦陷入消耗战,秦军的补给就成了很大的问题,而赵军可以就地解决粮草和人员补给问题。时间一久秦军必然疲敝,赵军若那时出击,则必败无疑。廉颇当年就是以此战法打败了秦国名将王龁。为避免当年的悲剧重演,桓琦准备主动出击,诱敌出战。

    经过分析,桓琦发现距宜安五十里是肥下,肥下正是赵军存储粮草的大本营,一旦攻下肥下,赵军就可不战自溃。如果赵军来救,就可以抓住机会与赵军展开野战,围点打援,消灭赵军的骑兵军团。

    桓琦自信如果没有营垒的掩护,赵军是打不过秦军的。于是桓琦亲率十万大军围困肥下,另外布置了五万精兵埋伏在肥下的外围,等待赵军出现,伺机展开攻击。

    肥下被围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李牧军中,士卒开始担心,肥下一旦被秦军拿下,赵军将立刻陷入断草断粮的绝境。赵葱道:“请大将军立即下令出击,为肥下解围!”

    李牧沉吟片刻,道:“如果我军现在出击,就中了秦军的圈套,他们现在就是要引诱我们出击。”

    赵葱急道:“出击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困守孤城就是坐以待毙了!”

    李牧道:“肥下是赵军粮草重地,守备森严,粮草充足,依靠有利的地形秦军一时片刻是难以取胜的!秦军现在倾巢出动,留守大营的必然是老弱病残,我们如果抓住机会拿下秦军大营,那秦军的辎重粮草都会被我们截获,秦军必然会回军攻击我们,肥下之围就可以解除了!”

    赵葱想了一下,道:“大将军果然智勇双全!秦军必大败!”

    当夜,赵军倾巢出动,夜袭对面的秦军大营,秦军一是因为分兵进攻肥下,防守力量薄弱,二是因为赵军一直龟缩,从未想过会主动出击,防守不足,顷刻之间秦军的抵抗便被粉碎。赵军俘虏秦军三万余众,缴获几乎全部的辎重。

    桓琦闻讯大惊!后悔自己太轻敌,小瞧了李牧,迅速带兵回援,希望能够夺回大营。此时赵军经过休整,士气正旺,李牧正面布置了辎重部队,同时将骑兵军团主力埋伏在两翼,待秦军与赵军接触,便发起钳形攻势,秦军难以抵挡。经过激烈的战斗,秦军全线溃败。

    赵军对秦作战已经多年未曾打过胜仗,李牧大败秦军的消息传到宫中赵王大喜,封李牧为武安君!

    就在赵王犒赏士卒,重赏李牧的时候,一双嫉妒的眼睛正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秦王政十五年,赵国发生大旱,多地颗粒无收,秦王认为这是再次进攻赵国的好时机。于是召开军事会议,讨论进攻赵国的方法。

    王翦道:“上次肥下之战我军退回秦国境内并非是打不过赵军,而是士卒长期出征需要休整,是战略退却,并不能算真正的失败,并且我军损失是很小的。”

    李斯道:“赵国大将军李牧足智多谋,王将军不能大意!灭赵需要长期充分的准备才行!”

    杨端和道:“赵军并非不可战胜,李牧的确是非同寻常的大将,但其部卒却非个个骁勇。特别是今年赵国全国大饥,国力不强,民心不稳,赵军缺乏充足的粮草储备,损失的兵力也难以得到补充。

    赵军久暴于外,必定将乏兵疲,难以持久。而我秦军则后备充实,补给及时,完全可以通过战略相持拖垮赵军,待赵军疲惫,可击其惰归,一举而战胜之。”

    王翦道:“我军可分兵进攻,一部进攻邯郸,分散赵军的注意力,一部由上党出太原,将赵国切断为南北两个部分,分而击之,时间一久,赵军必然无法支持!”

    秦王同意了王翦的意见,这次派军分南北两路攻赵,南路军由杨端和率领,进攻邺邑平阳,从南面威胁赵国首都邯郸;北路军由王翦率领,进攻太原,经太行山进攻番吾要地。

    赵国闻讯,迅速派大将李牧御敌。临行前,赵王迁对李牧说:

    “将军此番需要速战速决,今年我赵国遭受大旱天灾,很多地方颗粒无收,寡人担心无法支持长期的战争消耗!”

    李牧问道:“大王可支持多久?”

    “最多三个月。”

    “两个月足矣!”

    “寡人和赵国的性命系于将军一身!”

    “大王请放心,此次必将让秦军付出血的代价!”

    李牧回到军中,与副将司马尚商量:“此次秦军进犯北路军是主力,南路军为策应,我们应当先北后南!如果在北面打败秦军,则南路秦军无援必退!”

    司马尚道:“将军可放心前去破北路秦军,南路军我会死死拖住的!”

    李牧道:“邯郸之南有漳水和长城为屏障,守住应该不难,你切记不可主动出战,以守为主,不管秦军如何示弱都不要出击!等我回来与你汇合再行出击。”

    司马尚道:“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于是李牧率赵军骑兵军团迅速向北方挺进,在番吾与秦军迎面相遇。此次李牧一改此前的防守反击战术,与秦军一接触便发动猛攻,秦军由于轻视赵军,准备不足,王翦苦战后被迫下令撤退,李牧却连续跟踪追击,不给秦军喘息的机会。王翦被迫率军撤出赵境。

    李牧知道自己手中可用的军队已经非常少,无法对秦军进行围歼,因此秦军退出赵境后迅速下令回师南进,杨端和听闻王翦已经退出赵境,无心恋战,遂下令撤退。秦军第三次进攻赵国仍然是无功而返。

    经过三次对赵作战,秦王认识到灭亡赵国并非想的那么容易!他开始重新思考首先灭赵还是灭韩的问题。

    这几次出兵,韩国并没有做出一点贡献,相反,秦军还要提防韩国偷袭,经过通盘考虑,秦王终于在心中彻底否认了韩非的建议,决定首先灭亡韩国。

    此时韩非已死,韩王也已经上书请求将韩国纳为秦国的藩属国,秦王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接受韩王的请求。

    秦王政十六年,秦王斥责韩王在秦赵战争期间没有派兵援助秦军,不听从秦国的安排。韩王安接到诏书后非常害怕,为避免秦国对韩用兵,韩王主动把南阳地区献给秦国,同时献给秦王十名美女,全部送到咸阳。

    为防止韩国献地时发生意外,秦军在南阳附近布置了十万军队,到了九月,秦王政才派内史腾去接受韩国所献之地。

    内史腾带领三千精兵前去接管韩军的驻地,韩王命令韩军撤出,秦军顺利的接管了南阳之地的防务。

    韩军虽然撤出了南阳,但却希望南阳百姓给秦军制造骚乱,不要那么快归附,以打乱秦军进攻韩国的计划!于是韩军撤退之前,散步了很多谣言,告诉百姓秦军都是屠夫,喜欢杀人,而且秦国法令严苛,只要有一点违法便会被施以重刑。

    南阳百姓听信了韩军的谣言,又看到秦军重兵围住南阳,于是人心惶惶,害怕被秦军屠杀,有的已经收拾行囊,准备逃离南阳,也有的准备与秦军拼杀,鱼死网破。

    此时,秦王果断任命内史腾代理南阳太守,安抚百姓。内史腾遂在南阳发布文告:无论秦军还是南阳百姓,凡是杀人者都要被处死,伤人者要抵罪,盗窃者也要判罪。此外,南阳城内官吏均不变更,原有官吏各司其职,仍然执行原有的法令。

    就在内史腾颁布法令不久,一个秦军士卒无视法令,斩杀了一名南阳商人,掠夺了他的财产。内史腾闻讯,迅速派人把犯事的士卒捆绑起来,公开审问。

    内史腾道:“你为何无视法令,擅自杀害南阳商人?”

    士卒道:“我秦军是胜利之师,我们是来管理南阳的,杀个人算什么?”

    内史腾怒道:“难道你没有看到我颁布的法令吗?我大秦向来以法治国,无论谁触犯法令,一概不能免罪!”

    士卒见内史腾真的要杀掉他,此时才害怕起来,大叫:“将军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内史腾命人在闹市之中将犯事的士卒斩杀,并把人头悬挂于城门。秦军见此情形,都不敢再触犯法令;南阳百姓见秦军毫无侵犯,便也放下心来!

    经过太史腾的治理,南阳城内迅速安定下来,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秦王政十七年,在南阳已经彻底归顺秦国之后,秦王暗中派内史腾集结军队,准备对韩做最后一战!韩王安听说了秦军集结军队的消息,认为秦军只是在对南阳进行军事统治,调集军队只是用来消灭盗贼,心中暗喜自己的计谋得逞,并未进行有效的准备,只是下令在侑水一线修建防御工事。

    到了十月,内史腾忽然命令二十万大军进攻韩国,兵锋直指新郑!韩军因为没有做好军事准备,在侑水的防线壁垒也未修建完成,在兵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韩军全线崩溃,秦军几乎没有遇到有效抵抗便从四面包围了新郑,韩王安见诸侯无人来救,内史腾又威胁道:“半个时辰之内,韩王若降,可保新郑人的生命安全!如果韩王不降,秦军立马攻城!到时候玉石俱焚,韩王咎由自取!”韩王安恐惧之余下令打开城门投降,秦军俘虏了韩王安。

    秦王闻讯大喜,命内史腾将韩王安及其后宫妃嫔,贵族家眷中漂亮的女子全部押回咸阳,把所得韩地改建为颍川郡,仍然委托内史腾进行治理。

    内史腾依照对待南阳的方法治理韩地,不久韩地便完全归顺。

合纵抗秦谋划的失败

    赵国在李牧连续打退秦军进攻后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赵王再糊涂也清楚赵国的情况,赵国如今国力空虚,赵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伤敌一千,也自损八百,消耗的兵力短时间内难以补充。于是赵国此时急于欲寻求外援,想合纵抗秦。

    李牧道:“如今韩国已经归顺秦国,魏国被秦连续重创,自身难保,而燕国与赵国交战多年,肯定不会帮助赵国。楚国又正值内乱,无暇他顾,只有齐国多年未经历战乱,有能力救援赵国,请大王派使者前去齐国,希望齐军能与我结盟。”

    于是赵国派出使者向齐国求救。

    秦国的密探很快察觉了赵国的企图,也立即派遣姚贾到齐国游说,破坏齐赵联盟。姚贾随身携带了一千金,星夜兼程,赶赴齐国。

    然而紧赶慢赶,姚贾由于路途遥远,还是晚于赵国使者到达临淄。

    赵国使者首先到达临淄,齐王以礼待之。赵使者道:“大王可知道晋献公假道伐虢的故事?虢一旦亡了,虞必然难以保存,正所谓唇亡齿寒。如今齐赵就是唇齿相依,一旦秦国攻灭赵国,下一个目标就是齐国了,到时候齐国必然也难以保全,请大王派出援兵救赵。”

    齐王建本是一个鼠目寸光的人,遇事大多没有主见,什么事情都听信宠臣后胜的建议。此时后胜不在,齐王建虽然觉得赵国使者言之有理,但也不敢下决定,只是说道:“使者言之有理,待我君臣商议后再做决断!”

    赵使无奈,只得先退出朝堂。

    回到行馆,赵使非常沮丧。此时有个赵国商人求见,赵使有些好奇,便请他入内,问道:“先生找我何事?”

    那商人答道:“小人名叫赵尚武,本是邯郸人,现在在齐赵之间做海盐生意,听闻大人来到临淄,特来拜会!希望能为故国尽绵薄之力。”

    “原来如此,先生常在齐国行走,可知道齐国之中齐王最宠信哪一个臣子?”

    “现在全齐国的人都知道,齐王最宠信后胜,吃住都在一起,齐王什么事情都要跟后胜商量后才能做决定,后胜为人贪婪狡诈,听说要见他的人都得先给一笔见面钱,不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赵使一惊,顿时明白为何今日齐王在朝堂上并不给自己答复的原因了。道:“先生可有办法让我见到后胜?见面费要多少?”

    “我有个胞弟在后胜府中当差,只要有见面费,相信见上一面倒无不可。只是这见面费也要百金才行,大人可曾待足?”

    赵使又是一惊,想不到此人贪婪至此!长叹一声道:“我赵国贫弱,哪有这么多钱?此番来齐,一共只带了百金,除去正常花销已经所剩无几了……”

    赵尚武也是一惊,想不到堂堂的赵国使者竟然如此穷困,便道:“大人不必担心,小人常年经商,家中略有积蓄,凑足百金应该还是可以的!”

    赵使道:“哎……有劳先生了!”

    赵尚武回家之后变卖了所有的财产,方才凑足百金之数。家中小厮甚是不解,道:“老爷为何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败坏了自己的家产?”

    赵尚武答道:“赵使并非不相干之人,如果赵国败亡,我们这些流落在外的人岂不是更为人所不齿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赵尚武把筹集到的金钱悉数送给赵使,为他见后胜打通了道路。

    赵使非常感动,道:“世人常道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今日得见先生,信矣!日后我必禀明大王,重赏先生!”

    赵尚武道:“我并非为封赏而来,望大人成功!”

    于是赵使觐见后胜。

    来到后胜府中,果然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珍奇异宝充斥其中,体态婀娜的女子也到处都是,赵使不禁惊愤交加,“如今秦国统一天下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齐国君臣竟然还能完全置身事外,有如此君臣,不亡国才怪!”

    后胜见了赵使,见赵使穿着朴素,心下鄙夷,道:“贵使见本相有何贵干啊?”

    赵使道:“如今秦赵之战迫在眉睫,如果没有齐国的援助,赵国必亡,赵亡,则齐国必难独存。”

    后胜哈哈一笑,道:“先生危言耸听了吧!赵国亡了,还有楚国、魏国、燕国,怎么能说下一个就一定会灭亡齐国呢?”

    赵使见后胜如此执迷不悟,甚是气愤,但此时他不得不强压怒火,道:“相国怎么能这说?如果秦国每进攻一个国家,其他诸侯都见死不救,天下没有一个诸侯是秦国的对手!每个诸侯国都难逃灭亡的命运!”

    后胜见赵使指责自己,心下非常不高兴,又见赵使穿着如此朴素,肯定是没钱的主,也不可能再给自己额外的金钱,便道:“贵使的话我会考虑的,现在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来人,送客!”

    赵使还想说什么,送客的人却已经在催他离开,无奈之下,赵使只得告辞。

    且说姚贾来到临淄,便直奔相国府而去,他先派使者给后胜相府送去了五百金,然后才觐见后胜,道:“齐国现在如果帮助赵国,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后胜知道姚贾是秦国的说客,便故意道:“此话怎讲?齐赵唇齿相依,如何能说救赵不智呢?”

    姚贾道:“齐赵不同于虞国和虢国,齐国,赵国本就是争雄的大国,赵国强大了对齐国就是威胁,齐国强大了赵国也会害怕。此时救赵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是引火烧身之举!相国难道忘了以前五国伐齐的事了吗?”

    姚贾说的是几十年前齐国因攻灭宋国,引起各诸侯的不满,燕、韩、赵、魏、楚合纵伐齐,齐国几乎亡国。

    后胜本就接受过姚贾的财物,而今又觉得此话言之有理,便道:“幸亏先生前来提醒,我们差点被赵国所骗!”

    第二日后胜便拜见齐王,将姚贾的意思转述给齐王。齐王也回想起五国攻齐的往事,便拒绝了赵使的请求,将赵国使者赶出了齐国。

    赵国联齐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

    秦王政十七年,秦国已经完全平靖了韩国,而这一年赵国和秦国都发生大旱灾,秦国由于郑国渠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粮食并没有绝收,而赵国土地基本上都是贫瘠的山地,几乎绝产!于是秦王决定趁机再次攻赵!

    而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了华阳太后病重的消息,秦王无奈下令暂缓攻赵。

    在嬴政即位初期辅政的三位太后中,夏太后起初因成蛟的关系,并不赞同嬴政即位,因此嬴政一直与她不亲近;赵太后本是自己的生母,但自从有了嫪毐,便搬到雍城居住,母子二人一年也难得见上几回;只有华阳太后,一直在他背后默默的支持他,无论是成蛟反叛,还是嫪毐发动政变,华阳太后都是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的。

    因此,嬴政对华阳太后是最亲近的,因为这个缘故,嬴政也毫不犹豫的将芈虹立为王后,如果不出意外,扶苏以后必将是太子。

    华阳太后病重的时候,嬴政便时时守在床边。

    芈虹心疼他,道:“大王请先回去歇息吧,我来照顾祖母!”

    嬴政却一脸悲伤的说道:“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都是祖母为我遮风挡雨,如今她老人家病重,我不该尽一份孝心吗?”

    于是拒绝离开窗前,芈虹无奈,只得陪在嬴政身旁。二人就这样依偎着,经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虽然嬴政为华阳太后请来了最好的太医,华阳太后的病情却仍然不断恶化。

    华阳太后清醒的时候,就拉着嬴政的手,气息微弱的说道:“政儿呀,祖母一生未曾生育,但是你跟你父亲却给了我当母亲、当祖母的机会,我死也瞑目了!”

    嬴政悲伤的道:“祖母不要乱说,您不会有事的,我已经为您请了最好的太医!”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现在经常想起你刚来咸阳时候的样子,虽然衣着朴素,却总透着一股古怪精灵的劲儿!呵呵……那时候我就想,一定要让这个孩子成为秦国的国君。你没有辜负祖母的心愿啊!”

    听到这里,嬴政已经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回想起这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刀光剑影,如果没有华阳太后的支持,或许他真的走不到今天。

    嬴政哭道:“孙儿一定不会辜负祖母,我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华阳太后道:“我知道你勤奋好学,又善于采纳意见,但是你还年轻,做事情难免会意气用事,以后碰到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

    华阳太后的每一句话都戳到了嬴政的心坎里,嬴政哭道:“祖母您放心吧!”

    华阳太后又道:“虹儿是我唯一的外孙女,在秦国没有什么亲人,她又自小柔弱,我不在了你要答应我好好待她!”

    “孙儿一定会好好待她,只要我吃干的,就一定不会让她喝稀的!”

    “那我就放心了,趁着我还能说话,我有几句话想对虹儿说,你帮我把她叫进来吧!”

    “孙儿遵命!”

    “你把眼泪擦干再出去,都是一国之君了,还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个三岁小孩,会被人笑话的。”

    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口吻跟嬴政说话,听着倍感亲切。嬴政也忍不住被华阳太后逗乐了,于是他擦干眼泪,走到外面对芈虹说:“祖母让你进去,她有话跟你说。”

    芈虹进到屋里,跪倒华阳太后窗前,看着祖母虚弱的身体,想到以后在秦王宫中将再也没有跟她说心里话的人,不觉悲从中来,还未开口说话,就已经泣泪连连。

    华阳太后握着芈虹的手,微微一笑,道:“你还是这么柔弱,跟个小孩一样!你现在可是已经当母亲的人了!要学会坚强!”

    芈虹止住哭声,道:“祖母,您快点好起来,没有您我以后怎么活啊!”

    “傻丫头,没有我,你还有政儿,还有扶苏啊!”

    芈虹回想到这一年多来,各国陆续向秦国进献了很多美人,咸阳的宫室也越建越多,秦王来陪伴自己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倍感孤独的她立马又哭了起来。

    华阳太后又嘱托道:“我在秦国四十余年,历代秦王都厚待我,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芈虹一惊,知道祖母要考问自己,便答道:“姑母自小天生丽质又聪慧过人,自然人人喜欢!”

    华阳太后摇头道:“秦王后宫佳丽三千,仅靠容颜是无法获取长久的宠爱的。我之所以一直受优待,一是因为自己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二是因为楚国存在啊!”

    华阳太后说的这些都是芈虹没有想过的,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便问道:“什么叫审时度势啊?”

    “审时度势就是要看清秦王心中所想,不要违背他的意愿。在有些时候又要处事果断,例如有些姬妾专宠日久,你就要设计清除掉!不然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那楚国的存在对您又有什么益处呢?”

    “楚国是大国,秦国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首先考虑到楚国的影响。楚国的公主在秦国做王后,就是秦王向楚国示好的一种方式啊!因此你要努力保全楚国。”

    芈虹已经明白了华阳太后的意思。但她忽然脑海中冒出一个问题,道:“那如果大王决意要灭亡楚国,我如何才能既不违背大王的意思,又保全的了楚国呢?”

    华阳太后一愣,道:“这个我还没有想过,容我想想……”

    过了片刻,华阳太后仍然没有动静,芈虹晃了一下,她仍然没有反应,一摸气息,华阳太后已经气息全无。芈虹大哭道:“祖母你醒醒啊……”

    华阳太后仙逝了。

    外面的人听到芈虹的哭声,快速冲到屋内,嬴政看着这一切,忽然间就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秦王为华阳太后举行了盛大的国葬,将她与秦孝文公合葬。

    华阳太后一生无子,却能够享受一个太后的待遇达二十年之久,最后得以善终,不能不说她是一个善于审时度势的女人!后宫中的妃嫔如果能像华阳太后一样,估计都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荆轲刺秦的前序

    秦王政十八年,在处理完华阳太后的丧事之后,秦王决定再度发动对赵国的进攻。

    此次,秦军吸收前三次兵败的教训,经过了充分的战前准备。秦王仍旧派出两路大军,分别由王翦和杨端和率领,王翦由上党攻井陉,杨端和则率河内军直指邯郸!

    赵王迁闻讯仍命武安君李牧和将军司马尚领兵迎战秦军。

    秦军经过充分的准备,突然袭击,快速突进,待赵军增援部队赶到时,秦南路军已经接近邯郸,北路军也攻克井陉,挥师南进,向邯郸靠拢。秦国二十万大军都瞄准邯郸,大有一口气吃掉赵国的势头。

    李牧认为秦军这次准备充分,来势汹汹,不宜强攻。于是在两线都采取了守势,连营数十里,深沟高垒,易守难攻,秦军多次进攻都被击退,两军又进入相持阶段。

    这次战争前一年,秦赵两国都刚刚经历旱灾,因此都不希望打持久战,李牧是想逼迫秦军退兵,伺机反击。

    王翦和杨端和对李牧的战法都无可奈何,转眼间两军僵持了两个月。秦王得知前线进攻不顺的消息,便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李斯道:“我军对赵几次作战都是被李牧所拒,要攻克邯郸,必须先除掉李牧!”

    李斯一下就点出了问题的关键点,秦王微微点头。

    熊状问道:“如今打败赵军都难,如何除掉李牧?”

    尉缭站出来道:“我听说赵王最宠信权臣郭开,而郭开此人贪财好色,我们可用反间计,先重金收买郭开,然后让他说服赵王撤换李牧!”

    熊状道:“反间计在长平之战已经用过,这次还会管用吗?”

    尉缭反驳道:“长平之战后的廉颇不是仍然被逼走了吗?赵王愚钝,这是天要亡赵!请大王派人带重金出使邯郸。”

    听完尉缭的话,群臣都哑口无言,或许反间计真的还会管用,这也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于是秦王批准了尉缭的建议,派大夫王敖带一万两黄金入赵,收买赵相国建信君郭开。同时命令王翦和杨端和不要轻动,待赵军有变再行出击。

    王敖来到邯郸,拜见郭开,问道:“建信君可知赵国将要亡了?”

    郭开眨眨眼,道:“怎么可能?我听说赵军已经在前线顶住了秦军的进攻!”

    “哈哈……建信君真是天真啊,秦王已经决定增兵了,而且李牧、司马尚也都派使者面见了秦王,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只有建信君不知道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啊!真是可悲!”

    郭开大惊,道:“啊!会有这种事?请先生教我该怎样做?”

    “如今赵国危在旦夕,而诸侯救兵不至,邯郸早晚不保。建信君不如早点取信于秦王,秦王也有意结识建信君,特命我带了一万金送给您!”

    郭开心想,与秦国合作不但可以得到金钱,还为自己的将来找到了容身之所,何乐而不为,便道:“秦王需要我做什么?”

    “请建信君说服赵王,撤换赵军主帅,以赵葱代之!”

    郭开立马答应了王敖的请求。

    郭开的门客听说郭开要劝说赵王替换李牧,便来觐见,道:“相国为何要帮助秦国攻打赵国呢?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郭开哈哈一笑,道:“先生此言差矣,良禽择木而栖,赵国就要被攻克了,我当然应该提前找一个更好的巢穴,以备不时之需啊!”

    门客不以为然。郭开怕他的门客透露消息,便命人将其杀害!

    几日后,郭开便伪造了一封李牧写给秦王的书信,信中写到“赵王迁昏庸无能,我早就想投奔秦国,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果大王您能给我一个合适的官职,我便可率军归顺大王。”

    郭开将书信交给赵王迁,道:“这是臣的门客从咸阳盗出的一封书信,李牧这是要造反啊!我之前就看出李牧骄横自大,在外带兵从不听大王调遣,岂是安分之人?我听说李牧、司马尚都暗中联络秦王。”

    赵王迁看完书信大怒,立刻下令罢免李牧、司马尚的兵权,以赵葱、颜聚代替李牧为赵军主帅。

    赵葱和颜聚来到赵军大营,颁布了赵王的命令,李牧听罢大怒,道:“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大王肯定是听信了谗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待我破了秦军再回去请罪也不迟!”

    于是拒绝交出兵符。赵葱和颜聚都曾是李牧的手下,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得禀告赵王。赵王听罢更加愤怒,郭开知道李牧回朝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便乘机献计道:“李牧又抗命,看来真的是图谋不轨,大王不如派出宫廷卫队,将李牧秘密逮捕处死,以绝后患!”赵王听从了郭开的建议。

    赵王的卫队以代赵王巡视前线的名义混入李牧大营将李牧抓了起来,并诈称抓到了秦国的奸细,将其杀害于辕门!

    司马尚得到李牧被杀的消息,大哭一场,担心自己也会被杀害,便逃到了齐国。赵葱和颜聚无奈之下开始指挥赵军作战!

    第二年春天,秦王得到李牧已死、司马尚叛逃的消息,立刻命令王翦、杨端和同时向赵军发起猛攻。此时赵军因为李牧之死士气低落,叛逃者无数,加上赵葱指挥失当,秦军很快便突破了赵军的防线,赵葱也死于乱军之中。

    赵军北线防线已经突破,南线不能独守,于是颜聚带着残余部队退守邯郸,二十万秦军很快便杀到城下。

    赵王迁非常恐慌,急忙召群臣商议对策。相国郭开道:“秦军此次倾巢出动,我赵军兵微将寡,与之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如早点投降。或许还可以保全性命!”

    公子嘉大怒,道:“相国为何如此贪生怕死,长平之战后邯郸被围比这更加凶险,而秦军最终还是被打败了!如今只要我们坚守城池,同时派人向各国求援,必能反败为胜!”赵王见公子嘉态度坚决,便假装答应了他的请求,表示抵抗到底。

    朝会后,郭开拜见赵王,道:“以前能够守住是因为有平原君、信陵君,而今他们都已经去世了,秦军却比以前更加强大,这是谁都阻挡不了的,与其被攻破城池,死无葬身之地,不如献城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赵王早就被吓破了胆,便道:“全凭相国安排了!”

    于是郭开使人带着赵国的地图与价值连城的和氏璧,前往秦营献宝请降。并与秦军主帅约定次日大开城门,迎接秦军入城。

    此时,公子嘉与将军颜聚正在城上巡视,听说赵王已经派使臣前往秦营请降,知道大势已去,便带领宗族数百人冲出北门,逃往代郡。

    第二天,秦军进入邯郸城,将赵王迁和赵氏宗族大臣全都囚禁起来,送往秦国首都咸阳。秦王赢政以郭开之功,封他为上卿。赵迁失德亡国本应治罪,因其献城投降,免去死罪,削去封爵,流放于房陵。

    秦王听说攻下邯郸后,非常兴奋,他的兴奋在于,邯郸曾经是他的故乡,他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而那十三年,他就如同一个过客,不受人待见。现在他却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于是秦王亲自来到邯郸巡视,重赏了所有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同时把那些当年欺负自己,瞧不起自己的人全部坑杀!包括那对曾经与自己争夺小鱼的母子!

    其余政策全部参考对韩国故地的处理方法。

    就在秦王巡游故地的时候,赵太后病逝!秦王从邯郸赶回来奔丧,为赵姬举行了盛大的国丧,同时秦王回咸阳时,又带回了很多女人。

    秦军灭掉韩国,攻破赵国后,秦国的国土面积迅速扩张,北部边境已经与燕国接壤。

    早在秦国对赵用兵之初,燕国太子丹就已经感受到了秦国的威胁。他曾经在秦国做人质,知道秦王有灭六国的志向,而他这个人质又不受秦国待见,心想如今燕国未灭都如此对待我,一旦燕国灭亡,那我岂不是要露宿街头?因此在逃回燕国后便苦思对抗秦国的办法。

    某日,太子傅鞠武正在为太子丹进讲,见太子丹长吁短叹,心神不定,便问其原由,太子丹道:“如今韩国已亡,秦国又进攻赵国日甚,赵国旦夕间便会灭亡,到时候秦国直接与我燕国接壤,我们的祸事不远了!”

    “太子所忧虑的确实是实情!我燕国弱小,地贫物乏,以一己之力必然无法抵挡秦国的进攻。”

    “太傅可有良计?”

    “欲阻挡秦国的进攻,只有合纵才有机会成功,我们应该邀请赵,魏,楚,齐合纵同盟,同时向北方匈奴借兵,联合抗秦!”

    “太傅所言我也曾想过,这确实是保全燕国的方法。但是如今诸侯之间矛盾重重,而且我燕国跟赵国就未曾停止过战争,要结成同盟谈何容易,这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我现在想要行刺秦王,使秦国内政限于混乱,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刺客。”

    鞠武愕然良久,他没想到太子丹竟然会想出这种主意,但仔细一想,这也确实是一种方法,便道:“我识得一位侠客,名曰田光,行侠仗义,为人豪爽,智勇双全,可以为太子差遣!”

    “有劳太傅了,请尽快为我引荐!”

    不久后,秦将樊于期在逃亡多年后,来到燕国避难。因为樊于期和太子丹都是不受秦王待见之人,因此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太子丹热情的接待了他,待为上宾,并在易水河畔为其建造住宅。

    太傅鞠武认为收留樊于期会触怒秦王,给秦王派兵攻打燕国以口实。

    便劝谏太子丹说:“秦国早就有攻打我们燕国的企图,更何况我们又收留樊于期呢?这无异于把肥肉送到老虎的嘴上。希望太子现在就把樊于期送到匈奴,这样既可以保全燕国,也可以让樊将军有安身之处!”

    太子丹道:“樊将军现在是走投无路才来到燕国,如果我们因为害怕秦国就不收留他是不义之举。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对付秦国,而不是逃避。让樊将军入匈奴,恐怕是无法活下去的!”

    鞠武认为太子丹是意气用事,便劝谏道:“要做危险的事情都必须有周全的计划,而今为结交一个朋友而不顾国家的安危,这就叫资怨助祸啊!把鸿毛放在燃烧的火炉上,很快就会被烧光的,何况是暴戾的秦国,秦王盛怒必会攻打燕国。”

    太子丹可怜樊于期,道:“我已经决定收留樊将军,太傅不必多言了!”

    鞠武见无法说服太子丹,只能另作打算:“既然太子如此狭义,那我也不便多说,明日我就为太子引荐田光,秦国攻燕就在朝夕之间,太子要早作打算了!”

    第二天,太子丹召见田光,亲自出门迎接。田光年老,行动不便,太子便亲自为他牵马,并扶他下车。进入太子府后,又亲自为田光的座位擦拭干净,让左右全部退下。房内仅剩下太子丹、鞠武、田光三人,三人席地而坐,不分主次。

    鞠武道:“我已经跟先生讲过,太子有求于先生,欲以国事托付!”

    太子丹接过话头,道:“现在秦燕之战不可避免,听说先生智勇双全,希望能够替我谋划!”

    田光道:“老臣听说千里马盛壮之时,一日可奔驰千里,但衰老的时候,连很劣的马都跑不过了。太子听说的都是老臣年轻时候的事情,现在已经年迈,怕难以担当重任。不过臣有一好友名叫荆轲,善于击剑,为人狭义,可以担此重任!”

    太子丹道:“希望先生可以为我引荐荆轲!”

    田光答应了太子丹的请求。于是太子亲自送田光出门,在门口太子丹再次叮嘱道:“今天与先生谈的都是关系到燕国存亡的大事,请先生为我保密,万勿泄露!”

    田光笑道:“太子请放心!”

    田光出来后,狗搂着身子前去寻找荆轲。此时荆轲正与狗屠夫和高渐离在街市上喝酒,喝得似醉非醉,高渐离击筑,荆轲和着拍节在街市上唱歌舞剑,旁若无人。

    荆轲平时经常接受田光的资助,引为知己,见田光来拜访,非常高兴,在街市上就大嚷起来:“先生怎么有空光临寒舍?这都是我的好友,哈哈……”

    田光见他已大醉,把街市当成了家,便拉着他的手,小声道:“快跟我回去,我有要事相商!”

    荆轲虽然大醉,心里却还清醒,他从未见过田光脸色如此凝重。便收拾家伙,跟高渐离道:“这次击缶很有深意,下次接着唱啊!哈哈……”

    回到住处,荆轲酒已醒了大半,田光道:“我和你很要好,在燕国没有人不知道的,现在太子听说了我年轻时候的往事,想把国事托付给我,却不知道我已经年长,身体已力不从心了,我和你从不见外,已经把你推荐给太子,希望你前往宫中拜访太子。”

    荆轲感激田光的知遇之恩,道:“知道了,我肯定会去的。”

    田光说:“我听说,年长老成的人行事,不能让别人怀疑他,如今太子拉着我的手告诫我要保守秘密,这是对我不够信任!一个人行事却让别人怀疑,那就不算是有节操、讲义气的人了。”

    田光直了直腰,又道:“希望你立即去拜见太子,就说我已经死了,永远不会泄露机密!”

    说完,田光便拿起荆轲的剑刎颈自杀了。

    荆轲大惊,抱着田光的尸首痛哭不已,道:“先生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此刻他已经意识到此次所谋之事一定是非常之事。

    荆轲于是去拜见太子,告诉太子丹田光已死,并把田光的话转述给太子。

    太子丹面门跪拜,痛哭不已,道:“我之所以告诫先生不要说出去,是为了成就大事,现在先生以死明志,并非我的初衷啊!”

    太子丹痛哭良久才慢慢止住,把荆轲请进内堂坐定,太子丹便离开座位,给荆轲叩头道:“田先生不知道我愚钝,还为我引荐您,这是上天哀怜燕国,不抛弃我啊。如今秦王野心膨胀,贪图利益,不吞并天下,使各国的君王向他臣服,他的野心是不会满足的。

    现在秦国已俘虏了韩王,占领了他的全部领土。他又出动军队向南攻打楚国,向北逼近赵国;王翦率领几十万大军抵达漳水、邺县一带,而李信出兵太原、云中。赵国抵挡不住秦军,一定会向秦国臣服;赵国臣服,那么灾祸就降临到燕国。

    燕国弱小,多次被战争所困扰,即使调动全国的力量也难以抵挡秦军。诸侯畏服秦国,没有谁敢提倡合纵策政,我私下有个不成熟的计策,认为果真能得到天下的勇士,派往秦国,用重利诱惑秦王,秦王贪婪,其情势一定能达到我们的愿望。如果能够劫持秦王,让他全部归还侵占各国的土地,像曹沫劫持齐桓公,那就太好了;如不行,就趁势杀死他。

    他们秦国的大将在国外独揽兵权,而国内出了乱子,那么君臣彼此猜疑,趁此机会,东方各国就可以联合起来,就一定能够打败秦国。这是我最高的愿望,却不知道把这使命委托给谁,希望荆卿仔细地考虑这件事。”

    荆轲现在终于明白田光所说的国事是什么了,太子丹是想让自己去行刺秦王。他心中明白,秦王是一国之主,很难接近,这种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很小,自己被杀事小,有负所托事大!过了好一会儿,荆轲道:“这是国家的大事,我的才能低劣,恐怕不能胜任。”

    太子丹上前以头叩地,坚决请求不要推托,荆轲见太子丹确实信任自己,不忍心再推脱,便答应了。太子丹大为高兴,于是尊奉荆轲为上卿,接近燕国最上等的馆舍。太子丹每天都前去问候。供给他丰盛的宴席,数不尽的奇珍异宝,还不时进献车马和美女,让荆轲尽情的做喜欢的事,太子丹则尽量满足他的所有需求。

大怒!攻燕,代

    转眼间,大半年就过去了,秦军已经攻破邯郸,俘虏了赵王迁,荆轲却仍然没有任何行动。

    又过了一个月,秦军平靖了赵地全境,陈兵燕国边境。太子丹非常担心秦军攻燕,便去催促荆轲,道:“秦国的军队已经到达了燕国边境,随时都有可能渡过易水,到时候覆巢之下无完卵,即使我想再侍奉您,也没有机会了!”

    荆轲明白太子丹的意思,道:“我也在思考此事,正想去拜见太子!只是如果我只身前去,秦王怎么可能接见我?没有接近的机会何谈大事呢?”

    “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如今燕国可以打动秦王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是燕国督亢的地图,二手樊于期将军的人头!带着这两样东西去秦国,肯定会得到秦王的接见,这样我才有机会报答太子!”

    “地图倒是好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只是樊将军是走投无路才来到燕国的,我怎么忍心杀害忠厚老实之人呢!请先生另想他法吧!”

    荆轲知道太子丹不忍心,于是就私下会见樊于期,道:“秦王对待将军可以说是太狠毒了,不仅杀掉了将军的父母、宗族,如今又要用黄金千斤、封邑万户来购买将军的首级,您打算怎么办呢?”

    于期仰望苍天,叹息流泪道:“我每每想到这些,就痛入骨髓,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秦王残害我的宗族!”

    “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为将军报仇,同时解除燕国面临的祸患!”

    “愿闻详情!”

    “我正在谋划行刺秦王,但是苦于没有接近他的机会,如果能够得到将军的首级献给秦王,那么他一定会高兴地召见我,我就可以左手抓住他的衣袖,右手用匕首直刺他的胸膛,那么将军的仇恨就可以洗雪,而燕国被欺凌的耻辱也可以涤除了,不知将军是否愿意?”

    樊于期恨恨的道:“这是我刻骨铭心的仇恨,请先生为我报仇!”于是就自刎了。

    太子丹听到这个消息,驾车疾驰来到樊于期的行馆,趴在尸体上痛哭流涕。虽然觉得荆轲所作所为不当,但也理解他的初衷,眼见已经没法挽回,只好把樊于期的首级装到匣子里密封起来交给荆轲。

    接近秦王所需要的两件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太子丹便把已经准备好的徐夫人匕首交给荆轲,道:“这是天下最锋利的匕首,由赵国的徐夫人打造,让工匠用毒水淬它九十九次才制成,杀人时只要见到一丝儿血都没有不立刻死的。”

    然后又把勇士秦舞阳叫来,告诉荆轲,“这是燕国的勇士,十三岁就杀人,别人都不敢正面对着看他,就让他作您的助手吧。”

    荆轲道:“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我的好友到来就可以出发了!”

    荆轲等待的是赵国的剑术名家盖聂!荆轲曾经多次到榆次拜访盖聂,并深深的被他的剑术所折服。

    还记得第一次拜见时,荆轲尚且年少,竟被盖聂的威严吓跑了;第二次拜见,他只敢跟盖聂谈论剑术,不敢交手;第三次拜见,才敢跟盖聂动手,然而三招之内便被打败!其后荆轲又多次前去拜访,向他学习剑术的精髓,二人逐渐成为莫逆之交,惺惺相惜。

    荆轲很早就派人去请盖聂,想与他一起行刺秦王,然而由于秦赵之间惨烈的战争,榆次被严重破坏,使者找不到盖聂,又怕荆轲责怪,便逃走了。这样等待了很久仍然没有消息。

    太子丹怀疑荆轲是在拖延时间,以为他反悔了,就再次催请说:“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先生有动身的打算吗?我想派遣秦舞阳先行,先生后面再出发。”

    荆轲知道太子丹是在怀疑自己,非常生气,斥责太子丹道:“太子这样派遣是什么意思?是认为我反悔吗?只顾着去做而不能完成使命,那是没出息的小子!现在是要拿一把匕首进入难以预料的暴秦,要保证完成使命更加困难!我现在暂留的原因,是等待另一位朋友同去,以不负太子所托。眼下太子认为我拖延了时间,那就告辞决别吧!”

    太子丹连忙道歉,但荆轲已经决定出行。

    第二天,荆轲与秦舞阳准备完行装,就要拜别太子出发了。太子丹及宾客中知道这件事的,都穿着白衣戴着白帽为荆轲送行,总共不过五六人。送到易水岸边,高渐离击筑,发出苍凉凄惋的声调,荆轲和着拍节唱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送行的人都流泪哭泣。忽然击筑声又变得慷慨激昂,荆轲跟着唱到,“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唱完荆轲就上车走了,连头也不回。

    来到秦国,荆轲便带着价值千金的礼物,前去拜访秦王的宠臣中庶子蒙嘉,道:“我是燕王的使者,前来传达燕王的旨意。如今韩赵已经归秦,燕国土地贫瘠,人口稀少,不能独存,燕王不敢劳驾秦王的军队,想主动献上燕国的土地,希望能够像韩赵一样成为秦国的臣子!”

    蒙嘉并不认识荆轲,虽然荆轲献上了很多宝物,但是心下仍然疑虑,道:“您怎样证明自己就是燕王的使者?传达的又是燕王的命令?”

    “燕王为表示归顺的诚意,特别命令我为秦王带来两件礼物!一个是燕国督亢的地图,另一个是秦国叛将樊于期的人头。督亢是燕国最富庶的地区,而樊于期是秦王下令悬赏缉拿的叛将,燕王想以此表明心迹!”

    “可否让我先看一下?以防到时惊扰了秦王。”

    荆轲知道蒙嘉是想查看礼物是否真实,便让人把地图和人头拿来。蒙嘉吩咐左右:“你们也一起来看看吧!”其中有人识得樊于期,道确实是真的,也有人到过燕国督亢,告诉蒙嘉地图不是假的。

    蒙嘉验完真伪,非常高兴,道:“燕王能识得大势所趋,跟随潮流,是燕国之福,我必将报告大王!”荆轲道谢。

    次日朝会,蒙嘉便奏报秦王:“燕王看到韩赵被灭,心下恐惧,不敢出动军队抗拒大王的将士,情愿献出全国的土地人民,比照其他诸侯国排列其中,纳税服役都如同直属郡县。现在因为慌恐畏惧不敢亲自前来陈述。便砍下秦国叛将樊于期的首级,装匣密封,命特使带着樊于期的首级和燕国最富庶的督亢地区的地图来献给大王。敬请大王指示。”

    秦王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就穿上了礼服,安排了外交上极为隆重的九宾仪式,在咸阳宫召见燕国的使者。

    荆轲捧着樊于期的首级,秦舞阳捧着地图匣子,按照正、副使的次序前进,走到殿前台阶下秦舞阳脸色突变,害怕得发抖,大臣们都感到奇怪。荆轲回头朝秦舞阳笑笑,上前谢罪说:“北方藩属蛮夷之地的粗野人,没有见过天子,所以心惊胆颤。希望大王宽容他,让他能够在大王面前完成使命。”

    秦王对荆轲说:“递上舞阳拿的地图。”

    荆轲取过地图献上,秦王展开地图,图卷展到尽头,匕首露出来。荆轲趁机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拿匕首直刺。秦王大惊,自己抽身跳起,衣袖挣断。慌忙抽剑,剑太长,没有一下拔出,只是抓住剑鞘。荆轲追赶秦王,秦王绕柱奔跑。

    大臣们都被这突发事件吓呆了。而秦国的法律规定,殿上侍从大臣不允许携带任何兵器;各位侍卫武官也只能拿着武器依序守卫在殿外,没有皇帝的命令,不准进殿。正当危急时刻,来不及传唤下边的侍卫官兵,荆轲才有机会追赶秦王。

    秦王仓促间只能赤手空拳和荆轲搏击。这时,侍从医官夏无且用他所捧的药袋投击荆轲,没有击中。侍从们缓过神来喊道:“大王,把剑推到背后!”秦王把剑推到背后,才拔出宝剑攻击荆轲,砍断他的左腿。荆轲残废,就举起他的匕首直接投刺秦王,没有击中,却击中了铜柱。秦王接连攻击荆轲,荆轲被刺伤八处。

    荆轲自知大事不能成功了,就倚在柱子上大笑,张开两腿像簸箕一样坐在地上骂道:“大事之所以没能成功,是因为我想活捉你,迫使你订立归还诸侯们土地的契约回报太子。”这时侍卫们冲上前来杀死荆轲。

    秦王怔在原地,目眩良久才回过神来。

    荆轲刺秦之后,秦王大怒,命李斯彻查荆轲一案,同时派遣王翦、辛胜领赵地十万秦军攻燕!燕王喜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立刻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太子傅鞠武道:“如今燕国经过连年征战,国力贫弱,如果不联合诸侯,是难以取胜的!”

    燕王道:“与燕相连的只有齐国和赵国,然而两国都与燕有宿怨,且赵国已经灭亡,只剩下代地,如今如何能够合纵?”

    鞠武道:“燕赵虽有旧怨,但如今赵公子嘉独存于代地,国破家亡,必然无法持久,联合燕国抗秦也符合他的利益!齐燕怨深,怕是难以派兵援助我们。楚国负刍新立,或许还会出兵帮助我们!请大王派出使者,请求楚王救援,同时派人到秦国宣扬燕楚结盟的消息,使秦军担心楚国出兵而不能全力入侵燕国。”

    燕王认为太子傅说的很有道理,便派遣使者联系公子嘉和楚王负刍,同时派人到咸阳大肆宣扬楚燕结盟的消息。

    且说使者来到代地,见到公子嘉,公子嘉大喜,他知道现在燕国形势危急,燕国一旦被秦军灭亡,那代地肯定无法独存!于是答应了燕国的请求,临时拼凑出三万人增援燕国,由太子丹统一指挥。

    太子丹认为燕赵之地多河川,应当利用河川做为阻击秦军的天险,占据有利地形,攻击秦军。于是率领十万燕代联军在各大河占据有利地形,并将主力布置于易水之西,阻击秦军。

    秦军行动迅速,很快就打到了易水岸边,两军隔水相对,燕代联军以逸待劳,依靠有利地形阻滞了秦军的前进。

    王翦与辛胜商议对策,王翦道:“燕代联军占据河口有利地形,我军无法突破,需要找寻其他渡河口!”

    辛胜道:“王将军言之有理,如今易河渡口被燕代联军占据,易河下游宽阔无法渡过,上游又是山地,大军辎重无法通行。而今必须先破渡口之敌才能过河!”

    王翦心下一动,计上心来,道:“越是意想不到,就越能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山地虽然使大军辎重难以通过,但轻骑兵总是可以的!如果派遣一只由轻骑兵组成的偏师绕到敌军身后,虽然人少,但前后夹击,敌军首尾不能相顾,必败!”

    辛胜听完大喜!道:“王将军言之有理!末将原因率军前往!”

    于是王翦挑选了五千轻骑兵,由辛胜带领绕过易河北部的山区,插入到燕代联军的背后,而王翦则率领部队从正面发起攻击,双方交战正酣时,辛胜率军从燕代联军的侧后方杀出,联军瞬间大乱!防线很快被突破,代军被冲散后退守代地,燕军则向蓟城撤退,秦军尾随其后不断攻击,斩获无数。

    太子丹收拾残部退守蓟城。

    秦军虽然取得胜利,但也有较大伤亡,王翦本打算进攻蓟城,但代地仍然被公子嘉占领,王翦怕被代军截断粮道,便命辛胜驻守易水之北,防备代军。暂停进攻。

    秦王政二十一年,秦王意识到十万秦军无法同时应对燕军和代军,便又抽调十万士卒支持王翦军。在得到休整补充后,王翦命王贲、李信进攻蓟城。燕军听说秦军得到增援,本就无心恋战,燕王喜也早就成了惊弓之鸟,稍加抵抗后,便弃城逃亡,秦军遂攻破蓟城。

    燕王喜和太子丹一路东逃,李信则率领一只秦军一直尾随攻击,根本没有停止进军的意思。一直把燕王赶到了辽东郡首府襄平。太子丹逃到襄平后,便于门客躲在附近的衍水桃花岛上,暂避锋芒。

    就在秦军不断攻打燕国的时候,燕国的奸细不断在咸阳鼓吹楚燕结盟的消息,楚将项燕为防备秦军进攻也确实在楚国大量招募士卒,屯兵秦楚边境,一时间秦王不得不考虑楚国的威胁。如今又一再增兵王翦,国内防守空虚,如果楚军趁机入侵则万分危急。

    况且,一旦燕代灭亡,则很容易导致诸侯合纵的形成,特别是现在齐楚多年休养生息,实力仍然不可小视。于是秦王让尉缭出使代地,告诉公子嘉,秦军之所以攻燕不止都是为了太子丹,只要燕王交出太子丹,便可以罢兵。

    已经在代地称王的代王嘉听信了尉缭的话,便写信给燕王喜,道秦军如此追赶他们,都是因太子丹刺杀秦王的缘故。如果燕王喜能杀死太子丹,将其首级献给秦王,秦王一定能谅解燕王喜而保住燕国。燕王得到消息后犹豫不决,他即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送命,也不希望秦军步步紧逼。

    燕王最宠爱的如姬看出了燕王的心思,便询问讲道:“大王近日长吁短叹,茶饭不思,可是因为秦军紧追不舍所致?”

    “是啊!秦王要丹的性命,我身为父亲于心何忍!”

    “臣妾知道大王仁爱,可是总需要一个办法啊!大王可以派使者请太子丹前来商量对策。”

    燕王长叹一声,道:“他来了又能有什么办法?以儿子的性命来保全寡人的性命,不是君王所为啊!”

    “太子可不一定这样认为,太子其人聪明过人,又礼贤下士,身边的门客谋士众多,一定会有办法的!请您把他召他来计议!”

    “哎!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明天我便派使者召他前来,商议对策。”

    “非常时期派普通使者去太子一定不信,臣妾愿代大王前去!”

    燕王觉得如姬言之有理,便道:“有劳夫人了!”

    第二日,如姬来到桃花岛,传达了燕王的旨意,诈称燕王已经想出破敌之策,要与太子相商,太子丹信以为真,便跟随如姬来见燕王。

    太子丹知道如姬是燕王最宠爱的妃子,应当知道内幕,便在路上问道:“夫人可知父王想出了什么破敌之策?”

    如姬见太子问起,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正色道:“请太子见谅,我是骗你的,大王根本没有好的破敌之策!”

    太子丹大惊,道:“啊?你怎可如此大胆?”

    面对太子的诘责,如姬毫无惧色,道:“大王虽没有破敌之策,我却有。”

    太子丹心下好奇,问道“是何良策?”

    “前几天代王嘉派使者带来了秦王的口信,只要燕王献出太子的首级便可退兵,现在满朝大臣都把秦军兴兵的责任推到太子身上,大王却不忍心,一直犹疑不决!”

    太子丹大惊,仰天长叹道:“天不助我成事啊!”

    不觉间两股热泪流了下来,良久又道:“田光、荆轲都为我赴死,头也不回,我又怎么能做不忠不义之人,让父王如此为难!”于是拔刀自刎而死。

    如姬命随行之人带着太子的尸首回到燕王临时的宫殿。

    燕王见到太子丹的尸首,大惊,眼泪涟涟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姬答道:“太子自觉有愧于燕国,在途中自刎身亡。他希望以自己的头颅换回燕国的社稷!”

    燕王伏在太子丹的尸首上悲痛不已!然而事已至此,只得命人取下太子首级,送予秦王。

    秦王得到太子丹的首级,便命令李信停止了对燕王的追击。燕王喜在辽东重新称王,但是其实力已经远比不上燕国。对秦国也不再构成任何威胁。

局势的发展

    李斯奉命追查荆轲刺秦一案终于有了结果。

    一日,李斯觐见秦王,禀报道:“逆贼荆轲之案共涉及燕国秦国八人,燕太子丹、太子傅鞠武、燕国隐士田光、主谋荆轲都已死亡;秦舞阳知奸不告被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中庶子蒙嘉犯失察之罪被贬为庶人;另有荆轲好友盖聂和高渐离,荆轲本欲邀盖聂一同行刺,但因为使者走错了道路,盖聂实际上并未参与,高渐离却曾为荆轲送行,知奸不告。”

    秦王好奇道:“盖聂和高渐离是何许人也?”

    李斯答道:“盖聂是当今有名的剑术家,贼子荆轲曾经数次拜访他,第一次竟然被他吓跑!后来荆轲再次拜访,二人过招,荆轲在他剑下走不出三招。现在此人被抓入大牢!

    高渐离是燕地人,擅长击筑,但是在荆轲被杀后逃亡,如今不知所踪。我已经发出通缉令通缉此人。”

    秦王顿时来了兴趣,荆轲的剑术他是见过的,单论剑术,也算是当世高手,如今听说盖聂更是神勇,心中很想一睹勇士的风采,完全忘却了被行刺的事。道:“卿可否为寡人找到此人?寡人想见一面。”

    “凡是与荆轲有关的人都已被带到咸阳,关押在囚牢之中,盖聂也在其中。”

    “怎可如此对待勇士?寡人要设宴款待!”

    李斯知道秦王是爱才之人,不愿弗了秦王之意,但又要保证秦王的安全,于是在宴会上加派了双倍的卫士。

    秦王见到盖聂,只见其身长八尺,气宇轩昂,见秦王而不跪,面无惧色。

    左右呵斥道:“大胆贼子,见到大王竟然不跪拜!”

    秦王道:“顿弱见寡人尚且不跪,壮士就免了!左右替寡人除去先生的枷锁!”顿弱拜见秦王时曾经要求不必跪拜,秦王求才心切,免去了顿弱的跪拜之礼。其后顿弱又讥讽秦王,秦王也没有加罪。

    侍卫们见秦王要给盖聂除去枷锁,又知道盖聂剑术了得,害怕盖聂伤害秦王,迟迟不敢动手。

    秦王怒道:“你们没听到吗?给壮士除去枷锁,赐酒!”

    侍卫只得去掉了盖聂的枷锁,但仍然站在两旁,以防不测。太监为盖聂寄上酒樽。

    盖聂见秦王对自己如此客气,本来愤怒的心情稍微得到平复,他活动一下胳膊筋骨,把酒一饮而尽!问道:“大王叫聂前来可是要问罪吗?”

    “寡人听说先生剑术高超,很想一睹风采,先生本来就无,何谈问罪?”

    盖聂冷冷一笑,道:“那大王为何将我投入大牢?”

    “我大秦以法治国,凡事皆有章程,如今查明壮士无罪,自然要放你回去。”

    “如此,盖聂就告辞了!”说完就要往外走。

    秦王急道:“先生要现在出去自然是你的权力,如果什么时候有空为寡人舞剑一番,寡人愿赠千金!”

    盖聂见秦王是真心实意的放自己走,便转回身来,道:“拿剑来!”

    左右寄上长剑,盖聂看了一眼,道:“好剑!”说罢便翩翩起舞,只见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四座都赞叹不已!秦王也看的如痴如醉。

    舞罢,盖聂正要归还宝剑,秦王道:“此剪名为宵练剑,为孔周所收藏,愿赠予先生!”

    盖聂自然听说过宵练剑,知道是天下名剑!心下非常欢喜,便道:“多谢秦王美意!”

    秦王接着道:“若壮士不弃,留在寡人身边可好?”

    盖聂一愣,此刻他也已经被秦王的气度所征服,便屈伸下拜,道:“士为知己者死,盖聂愿意为大王赴死!”

    秦王大喜,亲自走下扶起盖聂,当众即将盖聂封为一等侍卫。

    随着局势的发展,熊状渐渐的明白,秦楚之战已避无可避。秦军未能乘势灭燕灭代都是因为担心楚国的威胁,而如今燕军主力已经被消灭,魏国、赵国也已经被削弱,齐国目光短浅,只知自保,唯有楚国是秦国的大敌。

    熊状本是楚国公子,现在又是秦国的丞相,秦楚开战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熊状私下里拜见王后芈虹,面色沉重的道:“如今秦王有并吞八荒之心,楚国不能独善其身,恐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现在芈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长子扶苏已经十二岁,次子思楚也已经六岁。虽然她出身楚国,但父亲考烈王已死,最疼爱她的春申君被杀,对于现在的楚国,她爱不起,也恨不起来。但是真的要让楚国灭亡,她还是难以接受。便道:“兄长难道不能劝大王罢休吗?”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如今大王干纲独断,在大事上很少征求我的意见,遇事都与李斯、冯去疾商量。这次来就是希望妹妹说服大王,楚国项燕将军也曾派使者前来,希望我们能够避免秦楚之战。”

    熊状此时有苦难言,自己虽然贵为丞相,但秦王早已经明显疏远了他。

    “大王已经在咸阳增修了很多宫殿,全部模仿韩赵燕的都城,并将掠夺来的美女置于其中,很少来我这里,兄长吩咐的事情我当尽力而为!”

    熊状也知道妹妹现在的处境,虽然名义上是王后,但自从华阳太后仙逝,她便很难完全掌控后宫,一者秦王的宫殿越修越多,二者随着时间流逝,芈虹青春已逝,而秦王从各国掠夺来的美女越来越多,秦王的宠爱也早已转向新来到咸阳的美女。这种情况下,相见秦王一面都很难。更别说专宠了!

    某日朝议,廷尉李斯奏报:“此前进攻燕代而没有消灭他们,都是因为需要防备楚国,如今韩赵已灭,燕代魏已疲,攻打楚国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右丞相熊状站出来道:“楚国立国八百年,他的土地和人口都不少于秦国,秦楚如果开战,必是两败俱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占便宜必然是山东各国。”

    左丞相冯去疾道:“我听说秦军进攻燕国的时候,楚王就曾打算出兵攻打我秦国,因为畏惧秦军的威势而没有出兵,楚国始终是秦国的心病!有楚在,则秦军不敢远攻。”

    熊状道:“秦楚并存五百多年,并且都是千乘之国,虽有战争,但是终究没有灭国!并且现在北有燕代,东有齐魏,一旦合纵,秦国就危险了。”

    李斯道:“右丞相原为楚国公子,莫不是在为楚王说话吧?不要忘记您食的是秦国的俸禄!”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熊状非常生气李斯以他的出身来攻击他,便道:“如果没有记错,廷尉应该也是楚国上蔡人吧?”李斯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也出身楚国,一时无法应对。

    秦王见朝会争吵不休,便道:“站在寡人朝堂的就都是大秦的臣子!秦楚之战不可避免!要早作准备!”

    熊状闻此,万念俱灰,他还记得来秦国之前,楚考烈王曾经拉着他的手,道:“你是楚国公子,到了咸阳一定要保全楚国!”言犹在耳,现在却要面临是去是留的抉择!

    最近秦王因为攻楚的事非常烦闷。自从秦穆公以来,楚人在秦国朝堂上的影响力就一直非常大,如今要攻打楚国,很多楚人都是心有怨言的。以右丞相熊状为首的楚系力量必然会阻挠秦军,这确实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秦王朝会后,百无聊赖,秦王在宫中信步而行,不觉间来到王子们读书的地方。

    秦王自己幼年时经历坎坷,因此现在对自己的孩子都格外疼爱。他深知幼年的教育对一个人的未来成长至关重要,因此每日都要挑选大臣为王子们进讲,李斯、姚贾、冯去疾、蒙毅都曾前来进讲。

    今日正是内史蒙毅进讲。秦王在门外倾听,只闻蒙毅讲道:“殷商自成汤传六百年至纣王,纣王无道,荒淫无度。此时朝中有三位重臣,比干、箕子、微子,这三人都曾劝谏纣王,而最终结局却截然不同,比干被杀,箕子被囚,微子出奔,至此,殷商之亡已成定局。

    比干、箕子、微子三人的结局虽然不同,但都是值得后世称赞的!王子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扶苏年纪最大,因此首先答道:“以先生之言,逃跑的微子也是值得学习的吗?我认为比干才值得我们学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箕子、微子能逃到哪里去呢?这都是不忠厚的表现。”

    公子高抢道:“大哥之言有些偏颇,不逃的后果就是死亡,而且像比干这种死亡是毫无价值的。既不能救天下,也不能解救自己!”公子高是韩夫人所生,是秦王的次子。

    韩夫人是由夏太后做主,在秦王大婚后的第二年为秦王迎娶的。夏太后死后不久,成蛟谋反,成蛟之母韩姬也被赐死,顷刻之间,韩夫人就在后宫中变得孤立无援。韩夫人与公子高相依为命,母子二人谨小慎微,唯恐做错了什么。韩夫人博学多才,私下里经常教授公子高做人的道理,因此公子高十分孝顺懂事,秦王也非常喜欢。

    扶苏道:“我听说忠义之人不应因为害怕死亡就不顾大义,私自出逃就是不义之举。”

    此时一直沉默的公子将闾道:“两位哥哥说的都有道理,箕子、微子都是进言之后才选择逃避的,不可谓不忠,但是这样做确实彰显了君王的过失又可以说是不义了!”

    公子将闾是吕不韦的侄女吕蓉所生,吕不韦当政时把侄女吕蓉许配给秦王,称吕夫人,也曾深得秦王宠爱。吕不韦被罢黜后,逐渐失宠,吕夫人为避免祸及自身,便安分守己,从不与人争斗。公子将闾也养成了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秉性。

    蒙毅微微一笑,道:“各位公子说的都有道理,然而有什么样的君王就有什么样的臣子,忠臣是不容于暴戾之君的,在纣王的朝堂之上,已经容不下他们三人了,是死是逃可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对他们来说最需要的是遇到一个明君啊!他们都算忠义之人了。”

    秦王在门外听到蒙毅的讲授轻轻地点了点头。

    此时,秦王最小的两个儿子思楚和胡亥并不理会哥哥们和老师之间的讲话,俩人只顾在一处玩耍嬉闹。此时思楚六岁,胡亥五岁。

    幼子胡亥是韩王所献美女为他的生儿子。当时韩王害怕秦国灭韩,于是从全国挑选是十名美女送入咸阳,秦王最宠爱其中一个叫喜乐的美女,夜夜都要她侍寝,很快就怀孕生下了胡亥,秦王非常喜爱。

    秦王打算在胡亥满周岁的时候加封喜乐为夫人,没想到胡亥出生不久,咸阳就发生瘟疫,韩王所献的十名美女数月之内就全部染病去世,虽然秦王觉得事情发生的很蹊跷,但由于这些女子身份低微,甚至连名分都没有,因此不便进行调查,秦王只是怒叱了负责治病的太医无能,并把他们全部赶出咸阳。

    王后芈虹可怜这些太医,便暗中每人给了一些盘缠。此后,秦王再也没有生育,喜乐所生的胡亥成为他最小的儿子,可能是出于对喜乐的愧疚,他最疼爱胡亥,无事的时候经常把胡亥抱在怀中逗乐。

    此时秦王看到扶苏和思楚,忽然想起了芈虹,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未曾见过芈虹了,于是挪步走向王后宫。芈虹听闻大王驾到,非常高兴,急速的梳妆了一下便出宫迎接。秦王见到芈虹仔细端详了一会道:“几日不见王后似乎消瘦了不少啊!”

    芈虹确实因为秦国要攻打楚国而心烦,心中郁结,茶饭不思,想起华阳太后临终前的嘱托,更是悲伤不已,便道:“臣妾只是这几日饭量有所减少而已,大王不必担心!”

    “何事让你如此挂怀,以致饭量减少?”

    “最近听说大王想要伐楚?秦楚间已多年未见刀兵,臣妾怕会伤及大王的权威。”

    一直以来,秦王都生活在祖母和母亲的阴影当中,因此非常厌恶后宫干政,现在听到芈虹说起此事,心中很不高兴,冷冷的道:“这是军国大事,不是你们应该过问的!”

    芈虹并不想就此罢休,道:“臣妾实在是为大王着想,楚地何止千里,楚民何止千万,战争一开,怕再无宁日了!楚地是我的故土,我是最了解那里的,请大王三思!”

    秦王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道:“寡人要一统天下,这是不可能改变的,我已经决定攻打楚国了!你以后不要再过问国家大事!这是对你的警告,不然休怪寡人无情!”说完便气呼呼的走出了王后宫。芈虹望着秦王远去的背影,默然良久,她不明白秦王为何对自己竟然如此决绝。

    熊状私下再次拜见芈虹,道:“如今秦王已经决心伐楚,我不忍心看着楚国破灭,因此已经决定逃回楚国,妹妹自己在咸阳要保重!”

    芈虹理解熊状的选择,他本是楚国的公子,现如今无法看着楚国被灭而无所作为。自己一个女子尚不忍心,何况是楚国公子!只得安慰熊状,“哥哥不用担心我,如今虽然秦王不会听我的意见,但是看在扶苏和思楚的份上也不会为难我的。只是您现在身为丞相,秦王怎么会放你回去呢?”

    “我会先辞去丞相之职,大王知道我反对伐楚,此时肯定会同意我的请求。回到郢地,离楚近,我便可以伺机逃回楚国了。”

    “哥哥保重!”熊状与芈虹相拥而泣!

    几日后,熊状便奏请秦王批准他辞去相国之职,回郢地养老。秦王知道熊状不会全力帮助自己伐楚,既然主动请辞,便答应了他的请求。秦王继而将大夫王绾提拔为丞相。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由来

    熊状已走,伐楚的阻力便小了很多。于是伐楚的事再一次提上日程。

    秦王召见李斯问道:“寡人现在想要出兵攻打楚国,卿有何建议?”

    李斯想了一下,道:“魏国和楚国相连,有很长的国界线,如果我们攻打楚国,一旦深入楚国腹地,魏军就有可能从后方切断我军粮道,一旦如此,我军将非常被动。因此攻打楚国之前必须防止楚魏结盟!”

    李斯一下就点出了问题的关键,秦王非常高兴,道:“卿所言甚是,寡人欲在讨伐楚国之时,同时派偏师伐魏,使其不能联合!”

    “大王圣明!”

    “卿以为谁可以担当伐楚的重任?”

    李斯思考片刻,道:“如今我们要攻打楚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楚军已经做了很多准备,现在用兵难以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应当选用稳妥的将领。”

    “卿觉得李信如何?他在伐燕之战中英勇无畏,为追击燕王,他孤军深入燕国腹地数千里,逼迫燕王杀死了太子丹。”

    “李将军勇敢过人,但楚国不同于燕国,楚国兵多将广,不像燕国兵微将寡,易于进攻。”

    秦王不以为然,于是把李信叫来,问道:“如果让将军带兵攻打楚国需要多少人马?”

    李信答道:“擒贼先擒王,我带领二十万军队足以直捣寿春,生擒楚王!”

    秦王继续问道:“楚国兵多将广,将军不怕孤军深入有被切断退路的危险吗?”

    “行军打仗在于势,曹刿道一鼓作气,我秦军须以雷霆之势一举荡平楚国!怎么会给他们机会反击呢?”

    秦王听了非常高兴,给了李信很多赏赐。

    几日后,秦王有问老将王翦,“若派将军伐楚,需要多少人马?”

    王翦不假思索的说道:“非六十万不可!”

    秦王哈哈一笑,道:“王将军老啦,为何这么胆怯!李将军只需二十万便可攻下楚国!”

    王翦对秦王不采纳他的意见很不高兴,道:“臣老了,请大王允许我回家养老吧!”

    秦王并不生气,道:“老将军怎么如此孩子气,但您要回家养老,我也不便强留。”于是,批准了王翦归田的请求。几日后王翦便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频阳。

    王翦刚刚离开咸阳,便传来了韩国故地新郑造反的消息。

    原来韩国从前的贵族韩琳因为秦王掠夺了他的妻女到咸阳,一直耿耿于怀!趁秦军抽调韩地的军队攻打燕国,韩地兵力空虚之际谋反复国。

    韩琳召集了此前的门客故吏一起兴兵伐秦。然而由于内史腾的怀柔政策,韩地百姓并没有多少响应的,秦王命李信带兵迅速平息了叛乱。

    秦王意识到以前的旧贵族在地方上仍然有很大的影响力,对秦国的统治是很大的威胁。他开始思考如何对付旧贵族的威胁。

    秦王政二十二年,秦王派出了两路大军,同时讨伐楚国、魏国。李信和蒙恬率军二十万向南进发攻打楚国。王贲率军二十万向东攻打魏国。

    且说王贲率军进攻魏国,兵锋直指大梁。

    此时魏国土地已经非常狭小,秦军仅用了一个月便合围了大梁。随后十天王贲命秦军猛攻大梁。然而大梁城墙坚固,几次进攻下来都收效甚微。王贲于是下令停止强攻,转而围困大梁。

    一日,王贲巡查营地发现,大梁城外不远就是大沟,而且大梁城地势低洼,易于囤水,现在大沟一线已经完全掌握在秦军手中,于是王贲命军士日夜挖渠,将大沟之水引到大梁城下,用大沟之水侵泡大梁城墙。三月之后,城垣崩塌,魏王假出降,魏国灭亡,秦国在魏国故地创建了东郡。

    攻楚的秦军分为两路,一路由李信率军攻打平舆,一路由蒙恬率军攻打寝丘。

    熊状得知秦军出兵攻打楚国的消息后,便欲组织力量起兵反叛。郢地本是楚国的故都,被秦将白起攻克后才变成秦国的一部分。但是郢地的人民都怀念楚国,盼望能够复国。于是熊状联络以前楚国在郢地的旧贵族,杀死了秦王派来监视他的都尉以及秦国派来的官吏,在郢地组织武装力量反叛。

    芈虹听闻秦军攻打楚国,便溜进秦王的书房,偷到了秦军此次的行军路线图,派心腹太监送到了熊状手中。

    熊状看过地图后,大喜!命人复制一张快马送给楚国大将项燕,同时附带了一封信,信中写道:“如今鄢郢之地已经被我占领,秦军得知,必将来救,开战之初,秦军气焰很盛,项将军不可硬拼,易避其锋芒,我楚地纵横八百里,无须强争一城一池,待秦军气势耗尽,再行出击,必破之!”

    熊状此前就在书信中跟项燕说过要归楚,如今项燕收到书信,知道熊状已经复归楚国,并且占据了鄢郢,十分高兴,道:“天不亡楚啊!”项燕仔细查看了秦军的行军路线图,洞悉了秦军的计划,便命令平舆、寝丘之地的楚军假装不敌,退回楚国腹地。

    李信攻克平舆后,得知熊状已经叛秦归楚,并且占据了鄢郢,知道情况危急。鄢郢如果被楚军控制,则秦军随时有被切断退路的危险,李信便乘胜回军攻击鄢郢,熊状所部仅临时拼凑了两万余人,无法抵挡,便撤出鄢郢,与项燕所部在城外会师。李信占据鄢郢后,随即率领部队向西进军,按照原计划打算与蒙恬的军队在城父会师。

    项燕早就洞悉了秦军的这一计划,便在李信回军进攻鄢郢的时候,在随地布置了楚军主力。随地是秦军从鄢郢向东进发的必经之地,在秦军到达时候,早就埋伏在此的楚军开始发动猛攻,李信知道碰到了楚军主力,不敢恋战,欲跟蒙恬军汇合再行反击。楚军尾随跟踪追击李信军,连续三天三夜不曾停息,楚军攻入两个军营,杀死七名都尉,李信军大败而逃。

    已到城父蒙恬军听闻李信军大败,楚军正要来合围自己,迅速带领军队撤退,退守睢阳、新郑一线。

    虽然楚军取得了胜利,但是秦军仍然占据了楚国十余座城池,使楚军无法北上支援被围困的魏军。这为王贲攻克大梁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秦王收到秦军大败的战报,大怒!下旨斥责了李信带兵不利!

    李信回朝后上书分析战败原因,道:“此次败亡,都是被楚军洞悉了先机才失败的。对付楚国这种大国,不能急于求成,须步步为营方可取胜。”

    秦王认为李信分析的有道理,同时他也开始怀疑楚军为何能提前洞悉先机,便暗中命令中车府令赵高调查是否有人泄漏了秦军的动向。

    秦军虽然失败,但实力犹存,并未动摇秦王进攻楚国的决心。经过综合分析,他决定重新启用王翦。王翦请求归田的时候秦王并没有挽留,现在又要重新起用他,一定要有诚意才行。

    于是秦王亲自乘车前往王翦的家乡频阳请他出山。见到王翦,秦王道:“老将军这一向身体可好?先前寡人没有听从您的建议,导致秦军在楚地大败,寡人思来想去,只有您才能完成此重任啊!”

    “大王谬赞了,我身体一直不好,怕难以从命。秦军之中并不乏将帅之才,请大王另选他人吧!”

    “老将军不要谦虚了,秦军中有谁能比得过您的赫赫战功?”

    “我老了,怕难以担此重任啊!”

    “老将军不要推辞了,您的要求寡人全都答应!”

    王翦知道秦王是真的要起用自己,而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都让王翦感到受宠若惊,再不受命,非为臣之道,便道:“大王如果一定要用老朽,我还是以前的建议,非六十万大军不可!”

    秦王道:“好!寡人答应,六十万军队,一卒不少!”

    王翦于是下拜受命!接过秦王的兵符后,王翦吞吞吐吐的道:“大王可否准许老臣一个请求?”

    秦王疑惑的道:“老将军还有何要求?尽管道来。”

    王翦道:“待灭楚之后,希望大王能把频阳附近方圆百里的土地都赐给老臣,颐养千年!”

    秦王还以为是什么大的要求,闻此,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寡人答应!”

    王翦又道:“请大王再赐千金,我人老了也要为子孙考虑啊!”

    秦王大笑道:“没想到老将军也是贪财之人啊!”

    “人没有不贪财的,老臣希望在大王还需要老臣的时候,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周全,请大王答应!”

    “全部准奏,老将军就放心的去打仗吧!功成之日寡人必如约封赏!”

    于是秦王拜别了王翦,先行回咸阳,待王翦安顿好一切,即领兵出征。

    秦王政二十三年,王翦接替李信,担任秦军统帅,蒙武为副将,率领六十万大军南征楚国。秦王政亲送王翦至京郊灞水之滨。

    王翦喝完誓师的酒,借着酒劲,又对秦王说道:“请大王不要忘记答应给我的封地和金钱!”

    秦王道:“老将军请放心,您只管攻克楚国,寡人不会忘记。”

    “这几天我又思虑再三,封地可能不够儿子们分的,希望大王能够再多赐我百亩土地!另外,我的宅子也需要修了,请大王为我打算。”

    “老将军不要再挂念此事了,寡人多封你百亩土地,赏赐一栋美宅便是!”

    王翦于是带兵向楚国进发!王翦帐下的都尉亮对王翦一再要求秦王赐予土地十分看不顺眼,私下里跟人说:“想不到老将军是如此贪财之人,枉费我一直以来认为他是刚正不阿的统帅!”

    此话传到王翦耳朵里,王翦便把都尉亮叫来道:“都尉可知我为何一再要求秦王赐予美宅良田?”

    王翦见都尉面露鄙夷之色,微微一笑,喝口茶接着道:“如今我率领六十万秦军,秦国可谓是倾巢出动,大王又是多疑之人,心中难免会怀疑我。如今我向大王多要良田美宅,他便会认为我是贪财之人,并无谋逆之心,这样才会放心的让我指挥秦军作战啊!”

    都尉亮听完,连忙跪拜,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将军勿怪。”

    王翦清楚此次作战不同于以往,这是灭国战,楚军必然会奋力反击,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而楚军又新近击破李信指挥的秦军,斗志旺盛,与楚军正面交锋,秦军并不占优势。于是命令军队进入楚国后,即在商水、上蔡、平舆一线构筑防御工事,进行固守,没有命令任何部队不许出战,违令者即使出战得胜也要杀无赦。

    项燕听闻秦军大举东进,也集中全部兵力应战。楚军主力布置在寿春淮河南岸地区,与秦军对峙。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秦军到达后并无向前进攻的意思,只是驻守原地,每日只是加固工事,按日常习惯进行操练。

    项燕对熊状说:“秦军为何只是驻守而进攻?难道只是为了巩固已经攻占的地区吗?”

    “王翦领兵一向多变,将军不可大意,我认为王翦是在等待进攻的时机!”

    “公子言之有理,他是想以静制动,那我们就来个以静制静!”

    于是两军就这样隔水相望,不像势不两立的仇敌,反而像友好相处的邻居。

    双方一对峙就是半年,秦军离秦地并不远,秦国的粮草源源不断的送到前线,王翦每天宰牲畜犒赏士卒,士卒每日都吃饱喝足,以投石为乐,天天盼望出击,与楚军一战!

    王翦囤兵不前的消息也不断传到秦王的耳朵里,开始有人责骂王翦胆小怕死,秦王对此类消息一概不听,仍然催促丞相不断往前线运送粮草。秦国这几年风调雨顺,又有郑国渠发挥了巨大的水利灌溉作用,粮食都堆满仓库,因此给前线运粮并不是多大的负担。

    而楚国此时的情况恰恰相反,经过半年的消耗,楚军已是物资缺乏,士卒疲惫,更糟糕的楚国的粮仓已经没有多少粮食。

    楚王听说项燕一直囤兵不前,不敢出击,非常生气,斥责道:“寡人集中了四十万大军,现在怎么能囤兵不前?坐吃山空!”楚王严令项燕主动出击,攻击秦军。

    面对严厉的军令,项燕无奈,只得命令军队向秦军进攻。而秦军的营垒工事经过长时间的加固易守难攻,楚军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仍然没能把秦军打退一步。就这样楚军经过半年断断续续的攻击,军中已经没有多余的粮草,不得已只能引兵东去,欲退守粮草较丰富的淮南之地。

    王翦听闻楚军撤退,便下令全线追击。楚军行至涡河,四十万大军无法迅速过河,只得回军与秦军交战,此时楚军人困马乏,而秦军却如猛虎下山,很快就突破了楚军的防线,楚军大败。项燕收集残部向东逃亡。

    项燕与昌平君熊状商量下一步的打算,项燕道:“如今楚军大败,而寿春城内缺少粮草,是无法守住的。”

    熊状急道:“可是宗庙和楚王都在寿春,如何能够不救?”

    项燕悲观的道:“现在退回寿春无异于自投罗网,公子难道不明白吗?我们败于涡河之侧并不是将士贪生怕死,而是粮草不济啊!现在寿春面临同样的问题。”

    “我非是不明白,实在是不忍心啊!”

    “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公子随我逃往淮南之地!”

    熊状仰天长叹道:“非我不仁,天意如此啊!”于是与项燕一同引兵西逃,同时派出信使,劝说负刍弃城逃亡,到淮南汇合后再做打算。

    负刍收到来信后大怒!项燕竟然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撤退,恼怒之余,拒绝随其逃亡。

    此时寿春城内空虚,既无粮草又无守军,王翦、蒙武率军猛攻,仅仅用了一个月便攻克楚都寿春,俘虏了楚王负刍。

    广陵城下,秦军四面列营,军声震天,楚军见楚王负刍被虏,士气低迷。

    武成侯挥师急攻,城破,昌平君为流矢所中而亡,项燕引剑自刎而死。楚国灭亡,王翦六十万大军,折损仅十万。

    大战刚结束,始皇迫不及待派心腹大将任嚣前来宣布旨意。王翦回咸阳接受田产赏赐,拜屠睢为国尉(太尉),接替王翦的兵权。再以屠睢为主将,赵佗为副将,率军三十万(后陆续增兵至五十万)南下岭南,意在征服楚国未能征服之百越,同时以蒙恬和任嚣为将,各率军十万扫平楚国仍在抵抗的地区。秦军兵力一分为三,而且都不回关中,王翦和王贲与账下将士分离。

    楚王负刍被贬为庶民,这对他已经不重要了,负刍很快就郁郁而终,他给秦始皇下的毒咒很简短,也很有力量:“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横扫六合

    项燕与熊状听闻寿春城破,负刍被俘,悲戚不已!二人不得不为将来打算。

    熊状悲痛欲绝,道:“如今大楚已破,楚王已死,我活着还有何意义?”熊状回想起当年毅然叛秦归楚,希望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拯救大楚,如今看来是多么可笑,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项燕见熊状如此,连忙制止道:“我大楚立国八百年,岂能说亡就亡了?而且我们手下还有十万楚军,淮南之地也多有粮草,不到最后一刻,怎能轻易放弃?”

    “可是如今,楚王已死,楚军群龙无首,如何振奋士气,抗击秦军?”

    项燕道:“公子言之有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大楚不可亡!公子本就是王室出身,请公子即位国君!”

    熊状本是楚考烈王的儿子,由于不受宠爱,才被陪嫁到秦国当人质,他从未想过当国君之事,如今听项燕如此说,非常震惊,道:“先王已死,我如何能自立为王?此事万万不可!”

    “公子难道为了自己的名声而不顾大楚的安危吗?”

    “这……”熊状犹豫起来,他当然知道此时万分紧急。

    项燕又劝道:“如今形势危急,公子如再犹豫,大楚将万劫不复!”于是不容熊状多想,便宣布熊状为楚王,带领楚军抗秦,为先王报仇!

    然而楚军中很多人都认为熊状长期客居秦国,并不是真正的楚国公子,心中不服,很多将领并不服从调遣,楚军战斗力锐减。

    王翦闻之,即率领秦军进逼淮南,兵锋所指,势如破竹!

    秦王听闻俘获负刍,大喜,立刻赏赐给王翦很多土地,同时带领百官及王后芈虹,长子扶苏游览楚地。来到郢城,芈虹不禁悲伤起来。郢本是楚国国都,而今却历经战乱残破不堪。扶苏看到郢地人民因为战乱流离失所,便向秦王建议:“希望父王把关中的粮草运送到此处,以解救流民。”

    秦王为扶苏有这样的胸怀感到高兴,道:“苏儿的建议是对的,但是现在前线正在打仗,秦军将士也要吃饭,没有多余的粮草来赈济他们。”

    “父王何急于灭楚,母后说秦楚可以共存,儿以为现在救百姓更重要!”

    秦王听到这,脸色突变,严厉的斥责道:“现在是灭楚统一天下的大好时机,怎么能为了几个黔首而耽误了大业!你以后不要再听你母亲瞎说!”秦王说完便气汹汹的走了,留下扶苏呆呆的立在原地,良久,眼中流出两颗泪珠。扶苏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父王对自己如此严厉。

    当夜,年仅十四岁的扶苏向母亲哭诉道:“父王为什么总是不喜欢母后和儿臣?”

    芈虹眼见楚国破灭,悲从心来,道:“我本是楚国人,你父王现在与楚为敌,楚灭了,我也要活到头了。”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秦王一行刚回到咸阳,赵高就向秦王汇报:“大王令臣所查李信军败一事已经有了眉目。”

    秦王道:“果然有人为楚军通风报信吗?”

    “臣查知,就在昌平君占据郢鄢后不久,曾一个小太监借用过一匹快马,十日后方才归还。据臣推算,从咸阳往郢地,快马也要五天行程,来回十天刚好吻合!”

    “你可问过那个太监是去做什么了吗?”

    “这正是本案的关键,这个小太监骑马返回咸阳后就奏报老母亲生病,回家乡了。臣命人在小太监家中等了十天,他才露面,终于把他抓了回来!据小太监交待,是王后派他去郢地给昌平君送了一封信件。”

    “你是说王后是内奸?”

    赵高听出秦王语气不对,连忙下跪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照实奏报!”

    秦王道:“我并没有怪你,相反,你做的不错,此事可有其他人知道?”

    “臣并未对他人说起过。”

    “此事万不可对他人提起,那个小太监你去杀掉吧!”

    赵高连连答应,退了出去。

    秦王一脸的无奈与愤怒,在大殿来回踱步,良久,默然道:“芈虹啊芈虹,你怎么如此糊涂……哎!你又如此善良,你真该把那个小太监杀掉啊!”转了一圈,又喃喃的道:“你为寡人生了一个跟你一样仁慈的儿子,以后如何堪当大任啊……”

    当夜,秦王还是决定警告一下芈虹,于是派心腹太监为芈虹送去了一块绸缎,上面只有七个字“寡人的十万大军”。

    芈虹拿到绸缎,立刻就明白秦王已经知道了她为楚军报信的事情,然而只有七个字,这是不屑于再与自己讲话吗?

    绸缎又是什么意思?

    默然良久,芈虹明白了秦王的意思,秦王是要让自己自裁!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王后出卖了他的十万大军,他选择用这种方式来维护自己的尊严!芈虹大哭一场,默默的整理好衣服,又让侍女为自己好好的化妆,侍女虽然纳闷王后为何半夜化妆,但仍然照做了。

    第二天早上,王后的侍女发现王后吊死于自己的宫中,而此刻王翦蒙武率大军攻克了楚军最后的据点,熊状战死于乱军之中,项燕被迫自刎而死……

    秦王听闻此事,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芈虹误会他的意思了,他只是警告,并没有让她自杀的意思,他内心非常悔恨自己的冲动之举。然而,事已至此,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切他只能埋藏在自己的心里。秦王唯一能做的就是厚葬自己的王后,他下令将芈虹葬于自己正在修建的陵墓之中。

    回想起与芈虹一起渡过的日子,秦王悲从中来,这些年自己在后宫之中新宠不断,经常忽略了芈虹的感受,但是芈虹从未做有损他颜面的事,他知道当年韩王所献美女都是死于芈虹之手,而这也只是出于对他善意的提醒。

    秦王在心中默默的念道:“芈虹,生前不能与你同享富贵,死后一定与你在地下共享荣华!寡人今生将不再册立王后!”秦王下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的陵墓建成前所未有最豪华的陵墓!

    扶苏得知母后死去的消息,痛哭不已,然而不久就听说母后死前秦王曾送过一块绸缎,联想起母后在楚地说的话,扶苏猜想一定是父王逼死了母后,然而他没有勇气去向他的父王质问,也不敢去面对自己内心的怀疑,他这样纠结的心情更不敢对任何人讲,自己内心里对父王的隔阂却越来越深……

    秦王对外宣称,芈虹死于突发疾病,将其葬于骊山陵墓之中。宫中所有知道真相的人一律殉葬。

    秦王政二十五年,楚国全境已经基本被平靖!于是秦王从楚地抽调二十万大军由王贲率领进攻燕国,兵锋直指辽东。

    燕王喜在太子丹死后悲痛过度,几乎卧床不起!秦国进攻楚国的三年内,燕国除了收复辽东之外毫无作为,等到秦军发兵攻击的时候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秦军要攻破襄平的时候,躺在病榻上的燕王喜对如姬说:“三年前,你说要去请太子丹回朝议事时,寡人就猜到你根本不是去请他,而是要去逼他走向绝路!”

    “请大王恕罪,当时臣妾只是想保全大王,保全燕国!”

    “哈哈……”燕王苦笑两声,道:“当时寡人也没有阻止你啊!寡人当了三十多年国君,虽然不够英明,但也没有做过对不起谁的事!只有太子丹让寡人死后无颜相见。”

    “这也不能怪罪大王啊!”

    “寡人本来就知道,即使献给秦王太子丹的首级,燕国也是无法保全的!可是寡人竟然为了一时的贪生之念,害死自己的孩儿……”

    燕王已经泣不成声,良久方才止住哭泣,喃喃的道:“丹儿呀,不要怕,父王马上就要来了……”

    如姬哭泣道:“大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我们不是跟赵军反目成仇,我们两国说不定还可以唇齿相依,共同制衡秦国!”如姬所说的是当年长平之战后,燕赵本来结盟,但燕王看到赵国空虚,便执意攻打赵国,从而引发了近二十的燕赵之战,最终两国互相消耗国力,指使秦国坐收渔翁之利!

    燕王长叹一声:“都是寡人糊涂啊,没听乐间的劝阻,呜呜……”回想起往事,燕王泣不成声。

    两天后,秦军攻破襄平,俘获了燕王喜。燕王被俘后绝食三日而死。秦军俘获如姬,本想献给秦王,但是如姬听到燕王喜绝食而死后,也上吊自杀了。

    就在秦军进攻辽东的时候,已在代地站稳脚跟的代王嘉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本欲联燕抗秦,怎奈代地距辽东路途遥远,又隔着秦军,无法联络,只得各自为战。

    代王嘉在秦军进攻楚国的三年内,在代地不断收集以前赵国的流民,努力恢复生产,修建防御工事。代王嘉不希望赵国的血脉结束在自己手中,他想恢复赵武灵王时代赵国的辉煌。

    然而,不管代王嘉如何努力,代军都已经无法与曾经驰骋天下的赵军铁骑相对比了,在秦军回攻代地的时候,代军只匆匆拼凑了十万人。

    王贲在彻底征服辽东之后,率领二十万秦军进攻代地,欲一举攻灭代国。

    代王嘉曾经跟随李牧驻扎代地,深得李牧用兵的真传,并且对代地又非常熟悉。

    面对强大的秦军,代王嘉认为无法硬拼,如果坚守城池,则无论是军力还是物力代军都不是秦军的对手。于是代王嘉命令代军化整为零,依靠代地多山地的特点四下出击,袭击秦军。一时间秦军的大军团无法展开,十分被动。

    两年前,就在秦军进攻楚国的时候,留在燕地的辛胜曾经率军围剿代王嘉,代军就是依靠这种游击战术与秦军周旋。辛胜怒,率一万轻骑兵对代王嘉紧追不舍,连续追踪了三天三夜,最终掉进了代军的包围圈,辛胜力战不敌,死于乱军之中。

    王贲现在又面临当年辛胜所面对的局面。在山地地形当中,军队无法展开,如果化整为零,秦军对地形又不如代军熟悉,必然被代军各个击破。

    此时王贲想起尉缭的话,金钱也是一种武器,在武力进攻无法凑效的情况下,金钱更容易达到目的。现在代地抵抗秦军,都是因为有代王嘉在,如果擒住代王嘉则代军必然放弃抵抗。

    于是王贲下令秦军多捕捉代军士卒,然后用重金收买他们,让他们充当秦军的奸细。不久之后,王贲就知道了代王嘉的藏身之地。

    秦军趁夜出动,包围了代王嘉的藏身之地,活捉了代王嘉!

    王贲听闻秦军已经活捉了代王嘉,大喜!命士卒将代王嘉带到中军。

    王贲见到秦军士卒将代王嘉绑到面前,连忙亲自过去松绑,道:“让公子受惊了!”

    代王嘉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成王败寇,如今败在你的手下,寡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也不需要对我客气!”

    王贲见代王嘉自昨晚至今天上午滴水未进,口都干裂了,连忙吩咐手下:“快安排好酒好菜,我要与公子痛饮!”

    代王嘉道:“寡人死且不惧,还惧你这酒菜吗?”

    于是在王贲面前席地而坐,自顾自的大吃起来。

    此时王贲才道:“我私下里经常感叹赵国的遭遇,若不是赵王迁错杀了李牧,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代王嘉听王贲叹气往事,想到这几年自己苦心经营,任然沦为阶下囚,忍不住流出眼泪!

    王贲见代王嘉动情,接着道:“我非常佩服公子的胆识和谋略,但是秦国要统一六国是上天的安排,你我都无法阻挡。如今燕赵魏韩楚已破,独留代地和齐国。六国都在的时候尚且抵挡不了秦国,何况现在?希望公子能收拢代地之兵,投降秦国,以免秦军伤害他们的性命!”

    代王嘉想到赵国的基业就此完结,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良久才渐渐止住,他心中也明白大势已去,再抵抗也无非是多搭上一些性命。

    于是代王嘉召集旧部,投降了秦军。

    就在秦军灭燕平代的时候,齐国终于看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急!齐王建下令与秦国断绝一切往来,整理军队,准备与秦军作战。

    秦王政二十六年秋,秦王命令王贲进攻齐国。此时齐军的主力仍然按照以前的计划防守齐国西面,而此时秦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楚国和燕国全境,齐国陷入三面被围的态势,王贲命令燕地的秦军南下,绕到齐军防线的后面对齐国发动突然进攻。齐军已经四十年未曾打仗,见到犹如猛虎下山的秦军,纷纷溃退,秦军兵锋直指临淄。

    此时齐军主力都在西线,手上既无可用之兵又无可派之将,后胜对齐王建说:“大王,秦国已经灭掉了三晋、楚、燕、代,如今只剩下齐国,以前五国合纵尚不能打败秦国,如今我们势单力孤,更加难以取胜,臣以为应该早点投降,以取悦秦王,以求对我们宽大处理。”

    后胜曾经多次接受秦国的贿赂,早就得到了秦国的保证,齐国灭亡之后,会封后胜为候,其财产秦国也不会没收。

    齐王此时正在一筹莫展,经后胜一讲,便同意了他的建议,纳土归降。

    齐国几乎没有经过抵抗就投降了秦国,至此,秦王横扫六合,开创了新的时代!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秦王政二十六年,齐王建不战而降,秦王历经十余年的歼灭战,终于扫平了周天子分封的所有诸侯,统一了周天子的天下!

    咸阳城中张灯结彩,一派欢乐的气氛。老秦人终于完成了大业,这是秦庄公立国之时想都不敢想的,完成这大业,秦国人用了六百年!此刻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去庆祝,去狂欢!

    王宫之中也是一片祥和,所有的朝臣和宦官都换上了最鲜亮的衣服来庆祝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秦王将所有诸侯的王室再次召集到咸阳王宫举行盛大的筵席。席间,各国诸侯均是不断起身为秦王祝寿,浑然不觉自己已为阶下之囚。唯独赵代王嘉独坐一隅,掩面而泣。

    这一切都被秦王看在眼中,心想秦之所以能灭六国,大多是因为六国诸侯昏庸无能,听信谗言,且毫无羞耻之心,唯独赵代王嘉胸怀大略,却无奈碰上赵王迁昏庸,回天乏力。秦王觉得六国诸侯之中,唯独赵代王嘉算得上英雄。

    当晚,筵席至深夜方才结束,赵代王嘉回到住处,无法安睡,回想起赵国两百多年的基业如此销声匿迹,即将被淹没在滚滚红尘之中,悲从心来。今日秦王设宴分明是羞辱,而六国诸侯竟浑然不觉。赵代王嘉越想越悲愤,不想苟活于世,乃自刎而死。

    第二日,秦王得知消息,可怜他一生为国,不想断了他的祭祀,便使赵嘉之子赵公辅主西戎,迁居陇西天水西县,开天水赵氏一脉祖。其余诸侯尽皆迁移到偏僻之地,剥夺所有爵位,贬为庶民。

    贬斥诸侯之后,秦王嬴政高高的坐在王位上,看着眼下的一切,志得意满,如今整个天下都归大秦所有!秦王有点飘飘然的感觉,看着他的臣子,得意的问道:“你们都说说,秦国为什么能消灭六国,统一天下啊?”

    朝臣们此刻也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丞相王绾道:“臣以为六国之所以灭亡,都是因为他们自己的行为不检点,在国内不施仁政,又听信谗言,违背了我大秦的意图,我大秦出兵,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把他们全部荡平!”王绾一直信奉儒家,认为治国当行仁政,因此诸侯灭亡均是不是仁政所造成的。

    秦王哈哈一笑,道:“丞相所言甚是啊!诸侯灭亡都是咎由自取。开始的时候韩王交出了土地,向寡人献上国王的印玺,请求成为藩属国,但不久就背弃了约定,与赵国、魏国联合起来背叛我秦国,所以我大秦兴兵讨伐他,俘虏了韩王;

    寡人本以为这是件好事,大概可以不用再兴兵了。赵王此时却派他的丞相李牧来签订盟约,所以寡人就把他做人质的儿子也给送了回去。没想到不久之后赵国也背叛了盟约,在太原起兵反抗秦国,所以寡人不得已又兴兵讨伐,抓获了赵王。赵国公子嘉逃到代地自立为王,所以我又发兵消灭了他;

    魏王最初说臣服秦国,但不久就与韩国、赵国阴谋袭击秦国,寡人便派遣秦国吏卒前往讨伐,摧毁了魏国。

    荆王本来说献出青阳以西的土地给秦国,不久也违背约定,进攻我国南郡,所以寡人只得发兵讨伐,抓到了荆国国王,平定了荆地。

    燕王是个头昏脑乱的君主,他的太子丹暗中指使荆轲做贼刺杀寡人,简直是神志不清,寡人便又派秦国吏卒前去讨伐,灭亡了他的国家。

    齐王采用后胜的计策,不让秦国使者进入齐国,打算兴兵作乱,寡人又派吏卒去讨伐,俘虏了齐国国王,平定了齐地。

    现在看来,真是不知道这些国君是怎么想的啊!”说完,秦王哈哈大笑!

    众朝臣听秦王把几年之来惊心动魄的灭国战说的如此简单诙谐,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秦王此时非常高兴,又接着讲到:“寡人以区区一人之力,发兵讨伐暴戾的君主,消灭了所有叛乱,确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寡人是靠着祖先宗庙的威灵,才灭掉六国,使六国国君都服罪的。”

    廷尉李斯道:“大王所言甚是,如今天下太平,如果一切照旧就难以颂扬新创建的功业,臣建议改变现在的习俗,把现在的功业流传后世,让后人永远记住今日!”

    秦王听后大喜,道:“廷尉所言甚合寡人的心意,众卿首先议论一下帝王的称号吧!”

    李斯看秦王非常高兴,便接着道:“过去五帝能够直接管辖的地方不过千里,在这个之外的地方,诸侯是否朝贡,是否尊重天子,天子都无法控制。

    现在陛下调遣义军,诛暴讨贼,平定天下,四海之内,设置郡具,统一法令,这是从上古以来所没有过的伟大功业!就连五帝也望尘莫及。因此臣以为陛下的称号应该盖过五帝!”

    丞相王绾道:“为谨慎起见,臣等已经和博士讨论过,都说,‘古代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高贵’。我们都觉得‘泰皇’勉强能够当得起陛下的称谓。”

    御史大夫冯劫接着道:“丞相所言甚是,天子应当被称为‘泰皇’;天子所定下的制度应当称为‘制’;天子所下的命令称为‘诏’,天子自称‘朕’,其他任何人都禁止自称为‘朕’。”

    秦王听完后,觉得被称为‘泰皇’仍然难以形容自己的功业,便说道:“去掉‘泰’字,留下‘皇’字,采用上古表示地位称号的‘帝’字,合起来叫作‘皇帝’,这就是寡人以后的称呼。此外,寡人的父王应被追尊为太上皇!其他就遵照各位爱卿的意见吧!”

    群臣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日,皇帝率百官祭拜太庙,在太庙面前焚烧诏书,昭告秦国的先王们皇帝已经将秦国五百年的基业发扬光大,一统天下。皇帝在太庙前念道:“大秦的列祖列宗,朕不负先王所托,经过二十余年的奋斗,将普天之下的暴君逆贼全部诛杀,天下复归一统。如今在各国的故地置郡县,设郡守,天下太平。经过与群臣商议,确定以皇帝的称号来称呼朕,皇帝的父皇称呼为太上皇!特此祭拜告慰先王们的英灵!”

    祭拜之时,太庙内先王们的谥号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祭拜完太庙之后,皇帝对王绾说道:“刚才祭拜之时,朕看到了先王们的谥号。丞相可知谥号是怎么来的吗?”

    “臣听说周朝之前的人都是没有谥号的,只有到了周朝之后,才产生谥号。后人根据一个人生前的所作所为进行评价,从而形成谥号!”

    “这样说,谥号的由来就是后人评价前人的结果!这无异于鼓励儿子议论父亲,臣子议论君王,会让君王很没有尊严威望的!朕不想采取这种做法。”

    “那臣下以后如何称呼先王呢?”

    “朕是第一个皇帝,就称为始皇帝,朕的子孙就按照当皇帝的顺序来计算,朕的儿子就称为二世皇帝,孙子就称为三世皇帝,如此类推,以致万世!”始皇帝非常得意自己的想法,顿了一下接着道:“王绾,传朕的制作,从此往后废除追加谥号之法,将朕的意思昭告天下!”

    “皇帝英明!”于是王绾草拟诏书,皇帝批准后昭告天下!

    从此之后,皇帝成为这个帝国最高的管理者,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开始!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始皇帝更改称号只是一个开始,天下一统的趋势已经不可更改。

    李斯认识到始皇帝肯定不仅仅满足于更改一个称号,他要的是改变从前的种种,开创千古未有之局面。在家中,李斯长子李由问道:“父亲大人,如今大王一统天下,什么都没有变更,却单单是变更了一个称呼,孩儿以为陛下此举甚是浮夸,未有实质性的开创。”

    “由儿不得乱说,陛下的圣意其实你我所能揣测的?”

    李由连忙认错,道:“父亲大人莫怪,儿只是觉得蹊跷,以陛下历来的性情,是注重实干而非虚名的,现在此举令孩儿甚是不解。”

    “你能有此观察说明你已经长大了!做臣子的就是要善于揣摩圣上的心思,这样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如今陛下变更称号,我以为仅仅是一个开始,这只是向天下释放了一个信号,他要做的是千古未有的大业,我们都要跳出自古就有的圈子,这样才能符合陛下的心意!”

    李由点头称是。

    朝会上,李斯建议始皇帝变更一切旧俗,道:“陛下,如今我们大秦虽然已经继承了周朝的天下,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宜再继承前朝的规章制度,万事皆须更新,应当尽快完善法令,以昭告天下,使四方俯首!”

    始皇也进来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道:“廷尉之言朕也曾想过,不改弦更张,无以彰显我大秦的功业,更无法使大秦天下稳固!众爱卿有何看法?”

    奉常杨樛道:“根据五德演化,周朝为火德,我大秦代周,应当为水德!如今是水德的开端,水德尚黑,衣服、旄旌、节旗都应该定为黑色,以彰显大秦德政!”

    始皇帝很高兴,哈哈一下道:“奉常掌柜祭祀,对五德演化熟记于心,就按照卿的旨意办!传朕旨意,以后皇宫之内所用布料旗帜均须为黑色!”始皇帝咳了一下,沉思道:“既然是水德,从今之后就将河改称德水吧,这样也可以是水德彰显与天下!”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说道:“遵旨!”

    御史大夫冯劫道:“陛下,我大秦在九月完成一统,开千古未有之先河,也实在是值得纪念的事情,臣建议以十月初一为一年岁首,必可使此佳话流传万世!”

    始皇帝听完大喜,道:“爱卿之言甚合朕意,传令天下,从今年起,十月为一年之首,十月初一更名为‘元日’,届时,命群臣入朝庆贺!”

    自一统天下之后,始皇帝心情畅快,非常高兴。

    然而某天夜里,始皇帝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已故的华阳太后带着芈虹前来向他道贺,恭喜他终于灭掉楚国,统一了天下。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听那口气却不知道是嘲笑还是道贺!始皇帝猛地惊醒,他心道,这几日只顾着庆祝,却忘记了祭拜在骊山的陵墓。

    于是第二天,始皇帝便带领长公子扶苏及诸公子前往骊山祭拜。分别祭拜了庄襄王、华阳太后和夏太后。祭拜之后正要离开,长公子扶苏道:“父皇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我想去祭拜一下母亲。”

    始皇帝长叹一声,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顺便看看正在修建的骊山陵墓。”

    来到始皇帝陵前,扶苏祭拜了母亲。看到陵墓前劳碌的囚徒衣衫褴褛,辛勤劳作,扶苏可怜他们,道:“父皇,太上皇即位时曾经大赦天下,而今天下统一,功盖五帝,是否也该赦免那些犯罪的囚徒?给他们一次重生的机会?”

    始皇帝知道扶苏心肠过于软弱,此时更需要锻炼他,便严厉的说道:“大秦以法治天下,犯罪了不接受惩罚法律的威严何在?如何治理天下?犯下重罪就要承担相应的惩戒,这样后人才不敢再犯!你要多学习大秦法令,不能随便就谈什么大赦天下!”

    扶苏被教训后不敢争辩,低头称是。

    很快就到了十月初一,元日。

    咸阳城内装饰一新,所有树木均用黑色的丝带缠绕,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花草。在地方官吏的大力鼓动下,百姓也都按照腊祭的仪式来迎接元日。各家各户都举行隆重祭祀活动,他们把提前猎获的物品和果实摆放在神明面前,祈求来年的丰收和保佑。

    咸阳城内举行了盛大的驱疫行傩的仪式。一百二十名逐鬼童子头戴大红头帻,上身穿黑衣,下身着红袍,手持大兆鼓,还有为首一人扮作驱邪之神方相氏。方相氏为主舞者,头戴面具,身披熊皮,手持戈矛盾牌,率领驱鬼童子呼喊舞蹈,击鼓而行,威势赫赫。

    行傩队伍走到哪里便吸引大批的百姓驻足观看。其中有识得的老者在旁解释道:“驱鬼童子们所穿的叫玄端,上身黑色代表天,下身红色代表地,傩舞跳得好,神灵才会感动,来年必会寒暑相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平安,国富民生啊!”

    此时,皇宫之内更是热闹非凡,新铸的九鼎被安放在蕲年宫门口,一字摆开,先后从各国搬运而来的珍奇异宝也全部搬入各个宫殿之中,一时间,皇宫迅速被琳琅满目的珍宝所装满。还有很多宝物实在摆放不下,便暂时安放于皇宫门外,派装备精良的秦军卫士轮番看守,过往的百姓都惊叹不已。

    始皇帝端坐于蕲年宫大殿之上,百官依次拜见,始皇帝均有赏赐。

    百官觐见完毕,始皇帝命太监宣读加封百官的诏书:

    “大秦扫平六合,诛暴伐虐,非独朕之功勋,依靠的乃是先祖佑护。先王们殚精竭虑才使得大秦五百年基业断得到巩固,国富民强,使六国不可比肩。朕即位后,百官恪尽职守,将士用命,大秦的基业才得以在朕的手中发扬光大!

    为表彰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朕特在元日进行封赏:右丞相王绾,左丞相隗状,御史大夫冯劫,太尉王翦劳苦功高,当功垂竹帛,特赐黄金千斤,加封食邑十万户!

    卿李斯,卿王戊,卿蒙毅,卿冯去疾,卿蒙恬,五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武成侯王离,通武侯王贲,建成侯赵亥,武信侯冯毋择亦不辞劳苦,辅佐有功,特赐黄金百斤,加封食邑万户!”

    百官领恩拜谢!

宫廷秘史

    元日之夜,始皇帝在皇宫之中举行盛大的筵席,朝中凡是有爵位的大臣,始皇帝的王子们,以及后宫中受宠幸的妃嫔全部出席。

    始皇帝的宠妃韩夫人、吕夫人、王美人、郑美人等都侍坐于始皇帝两旁。

    始皇帝下首两侧分别是王子们和大臣们,长子扶苏、次子嬴高、五子将闾以及最小的十七子思楚、十八子胡亥等依照顺序排列于右手边,王绾、隗状、冯劫、王翦等大臣们排列于左手边;

    此时始皇帝的正夫人芈虹已经去世,韩夫人和吕夫人是有子嗣的妃嫔中最受宠幸的。

    胡亥是始皇帝最小的儿子,自他出生之后,虽然从六国之中掠夺来的美人越来越多,其中很多也都受到始皇帝宠幸,却都没有一个诞下子嗣,王美人、郑美人都是如此。

    筵席开始后,博士淳于越见始皇帝的后宫妃嫔王子座位散乱,丝毫没有贵贱高低之分,忍不住起身道:“启奏陛下,虽然如今皇帝、太上皇以及后世皇帝称谓的制度都已经确定,但是关于后宫之内王后、太子的制度仍然空缺,为了皇家尊荣,臣建议将王后、太子的制度一并确立!”

    始皇帝此时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歌舞,内心十分畅快,淳于越却在此时提出这个问题,令他颇有些不爽。但转念一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便道:“卿能为朕分忧,朕甚是欣慰,此事就请博士研究之后奏报于朕!今日是一年之首,众卿只需开怀畅饮,无需谈论国事!”

    淳于越虽然知道始皇帝是在逃避,但心中清楚此时不便再强行建言,而且始皇帝也已经下令讨论了,便答道:“臣遵旨!”

    在始皇帝即位的前十年,华阳太后、夏太后、赵太后先后听政,期间发生了嫪毐叛乱,吕不韦擅权之事,使得始皇帝对于后宫干政非常反感,亲政之后从不让后宫插手政事。大臣们畏惧嫪毐和吕不韦的下场,也不敢过问后宫之事。

    王后之位本来非芈虹莫属,但是就在大秦一统天下的前夕,芈虹莫名其妙的患病去世,这让本来没有机会的韩夫人和吕夫人看到了机会。

    韩夫人晚于芈虹一年进宫,虽然相貌不及芈虹,但也是生的楚楚动人,加之善于跳舞,工于心计,颇得始皇帝欢心。迫害韩王进献的美女的主意就是她出的。

    当时,韩女们刚刚进宫就得到始皇帝的宠幸,那些美女倚仗皇帝的宠爱,对她这个韩国出身的夫人没有一点尊重之意,只知道凭借年轻美貌争宠,韩夫人非常憎恨。胡亥出生不久,韩王进献的几个美女又相继怀孕,秦王宠幸无以复加。

    韩夫人担心始皇帝喜新厌旧,便欲除之。韩夫人对当时的后宫之主芈虹说道:“姐姐可知道大王如今日复一日的宠幸韩女,长此以往必然龙体受损,并且你我都会受到冷遇。”

    “我何尝不知,只是陛下向来对后宫管束严格,我们进言他何尝肯听?”芈虹忧郁的说道。

    韩夫人听出芈虹也心有怨恨,便趁机建议道:“国家之事我们当然管不了,但是后宫之中的事大王怎么会完全清楚?如今太医院归姐姐掌管,可以借此除掉这些祸患!”

    芈虹一惊,问道:“妹妹是想杀掉那些韩女?”

    “正是!姐姐就是心肠太软了,我都仔细考虑过了,这几日我就诈称身体不适,请太医过来诊断,姐姐暗中吩咐太医就说我得的是瘟疫,因担心宫中瘟疫流行,需要让太医院为后宫之人每人煎药一碗,以达预防之效。送药时只需在韩女的药中稍作手脚,便可除去这些祸患!”

    “啊……”芈虹听完,惊出一身冷汗,道:“如果被人知道了如何是好?”

    “你不说,我不说,太医自然也不敢说!到时就说是瘟疫害死的,如何去查?”

    芈虹心地善良,不忍心害了他们的性命,便道:“此事我不敢答应!妹妹还是想想办法如何让大王回心转意吧!”

    韩夫人急道:“若是大王肯听你我之言,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姐姐即使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扶苏考虑吗?”

    这句话戳到了芈虹的软肋,扶苏自幼心地善良,凭借他自己的力量,很难成为太子的。她一旦受到冷遇,扶苏便再也没有机会。芈虹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哎,要怪就怪他们命苦吧!为了大王,我与妹妹一起完成此事!”

    于是芈虹召集王太医,与韩夫人一同除掉了八个韩王进献的美女,其中两人还怀有身孕。

    除掉韩女不久,芈虹也因病去世,韩夫人授命接管太医院,始皇帝对她的宠幸也渐渐多了起来,儿子公子高天性聪颖,爱好军旅,始皇帝便派大将军冯劫当他的师傅。一切都非常符合她的预期,王后之位近在眼前,她觉得终究有一天她可以取代芈虹在始皇帝心中的地位。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六国的接连灭亡,从六国掠夺而来的美女越来越多,咸阳皇宫中充斥着众多美女,韩夫人发现她再也无法专宠,她经常一连数十天见不到始皇帝。

    虽然掌管了太医院,韩夫人却意识到已经无法通过除去始皇帝身边女人来达到目的,自己毕竟已经年长色衰,而新入宫的那些女人却个个年轻美貌,始皇帝都认不过来,除掉几个并不能挽回帝王之心。

    韩夫人想出来更阴险的一招。他招太医李珍问道:“先生可曾听说过使男人绝育之药?”

    李珍心下疑虑韩夫人为什么会问这个,但他也不敢多问,只道:“医书上记载水银可以使人绝育,无论男女,长期服用均会导致不育。”

    “今后大王所用汤药均加上一味水银!”

    李珍惊出一身冷汗,哆嗦道:“这……长期服用恐对大王身体……”

    韩夫人打断道:“你不会控制用量吗?一钱还是两钱?出了问题你可是欺君之罪!我记得你的家人都住在渭水之北,你也希望他们平安吧?”

    李珍知道身家性命都在韩夫人手中,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本钱,只能哆嗦道:“微臣遵命……请夫人高抬贵手,饶了我一家老小!”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你荣华富贵!”

    自此之后,始皇帝虽然新宠不断,但再也没有生育子嗣。

    现在始皇帝下令讨论太子及后宫之事后,韩夫人眼前一亮。如今始皇帝最宠幸的年轻美人都没有子嗣,自然不可能成为王后的人选,在有子嗣的姬妾当中,她是地位最高的,最有可能成为王后。

    但是诸公子之中却看不出始皇帝倾向于谁。长子扶苏心肠柔弱善良,在很多事情上都不讨始皇帝欢喜,但他毕竟是嫡长子,而且始皇帝与芈虹生前恩爱,并在她死后将她下葬在自己的陵墓之中,这一点足以说明,如果芈虹活着,必然是王后,但毕竟她已经死去,扶苏现在已经无所依仗。

    次子公子高自幼聪明,也深受始皇帝喜爱,加上其母最受宠幸,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五子将闾性格豪爽,明理守法,并且其母吕蓉一共生有三子,八子嬴纯,二十子嬴超都是坚决的支持大哥,并且吕蓉与韩夫人同年入宫,在后宫之中从未犯过错误,德高望重。因此将闾也是太子的热门人选。如果将闾被册立为太子,那吕蓉也必将母以子贵,成为王后。

    幼子胡亥自幼丧母,始皇帝怜之,时常带在身边,是始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但如今他毕竟年幼,不堪大任。如果现在册立太子,胡亥被册立的可能性非常之小。

    朝中大臣一时之间也以为始皇帝要册立王后和太子,都在暗中观察比较,希望为以后选择一个可靠的将来。很多大臣甚至开始频繁出入后宫,希望得到王子们的赏识。

    始皇帝自从芈虹死后,虽然新宠不断,但任何人都无法代替芈虹的位置,在他心中,芈虹是自己永远的王后,此番下诏讨论无非是要给后宫定下一个制度而已!大臣们的过分反应是他始料未及的。

    始皇帝为探查宫中大臣们对此事的反应,特召集丞相王绾、隗状,太尉王翦,御史大夫冯劫,廷尉李斯商讨。始皇帝问道:“如今新朝甫立,万事待张,后宫之事向来是国之根本,后宫安则天下安,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丞相王绾一直主张沿袭周朝的制度,率先答道:“商周时期对于后宫就有完备的规定,天子的正妻称王后,太子都是嫡长子,嫡庶分明,天下按照这种制度运行,几百年来都没有出过问题,希望陛下继续沿用。”

    李斯道:“如今天子改称皇帝,正妻也应当改称为皇后;太子为国之根本,应称为皇太子,其他人家的继承人不能再称为太子,只能叫做世子!”

    对于李斯的驳斥,王绾不屑一顾,始皇帝却点头称是。

    御史大夫冯劫补充道:“皇帝后宫之中除皇后外,也应按照地位高下分为夫人,昭仪,婕妤,容华,美人五个等级。如此一来便可长幼有序,尊卑有位,天下太平。”

    始皇帝道:“众爱卿说的有道理,后宫之中也应尊卑有序,明日朕就颁发诏书,册封各位夫人。”

    丞相隗状细心入微,他见始皇帝虽然兴致勃勃的谈论后宫制度,却只字未提当下后宫中的皇后、太子人选,便委婉的提醒道:“后宫之中,以皇后最为重要,皇后掌管后宫,与皇帝出同车、入同座,地位至关重要,册立皇后当昭告天下。”

    始皇帝此时只想明确后宫之中的规章制度,并不想谈论太后与太子的人选,便接过隗状的话,道:“不仅如此,皇后和太子地位特殊,都应当设置自己的属官,以协助皇后管理后宫,或者协助太子学习国事。以后为皇后设雍宫,为太子设东宫,均开衙建府。”

    隗状见始皇帝并未理解自己的意思,便接着道:“皇后和太子的确立都关系到后宫的稳定,请陛下慎重考虑!”

    王绾也附和道:“陛下,老臣以为册封太子应当和分封诸王同时进行。如今天下统一,我大秦疆界扩大了数倍,偏远之地民风刁蛮,不服王化,唯有分封诸子前往教化才能长治久安!请陛下早做打算!”

    始皇帝没想到就连自己信任的重臣都希望自己尽快册立太子和皇后,心中开始不满。但他依然不漏声色,问道:“那丞相以为皇后和太子的册立应该以什么标准呢?”

    王绾道:“自古均以结发妻子为王后;对太子的册立则遵循‘立嫡立长’的原则,如果嫡长子不孝,则‘立子以贤’,此两者均可保天下太平,历代之中最次就属‘立储以爱’,周幽王废宜臼而立伯服,身死国灭;赵悼襄王废公子嘉而立赵迁,赵国社稷倾颓。希望陛下慎重考虑皇太子之事。”

    始皇帝知道大臣们在想什么,而这样继续耗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便哈哈一笑,道:“你们如此在意皇后和太子之事,明日就呈上奏折吧,将自己看好的公子评价一番。”

    李斯从始皇帝的大笑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他猜测,始皇帝此时并非真的想册立太子,大臣们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应该册立太子,这势必会触怒皇帝。

    第二日,始皇帝正是颁布诏书,道:“后宫之事,关乎国家安宁,当尊礼守法,尊卑有序,为天下之表率,从此之后,皇帝的正妻称为皇后,继承人称为皇太子,其他任何人不得再称为太子。而今天下已定,册立正当其时,众卿如果认为有合适皇后和太子的合适人选,可以向朕上书举荐,朕自会慎重考虑。”

    韩夫人和吕夫人得到这个消息,都异常兴奋,觉得机会就在眼前。于是乎,韩夫人暗中召见冯劫,道:“冯将军,我们母子的命运就掌握在将军手中了,公子高一向为人谨慎,又知兵,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请将军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说服陛下啊!”

    冯劫道:“老臣自然知道公子高的为人,但是圣意难测,我又身为公子高的师傅,如果直接上书恐陛下疑心,天下人不服!”

    韩夫人一转眼便也清楚这一点,便道:“将军误会了,将军在朝多年,必也有很多门生故吏,我只是希望将军能让他们为公子高进言,将军在背后策划便是!”

    冯劫不便再拒绝,只得说道:“老臣必将尽力而为!”

    韩夫人拜谢后,冯劫告辞。

    吕夫人也召见了将闾的师傅王绾,道始皇帝一向厌恶后宫干政,自己无法向陛下说明将闾的为人,希望丞相能为将闾争取机会。

    王绾一向主张恢复分封制,因此说道:“老臣希望借此机会上书皇帝恢复分封,即使将闾不能被册封为太子,也希望可以被册封为王!”

    吕夫人拜谢。

    出来后宫,冯劫召集自己的故吏,让他们推荐公子高为太子;王绾也召集自己的门客推荐将闾为太子,并鼓吹除了册立太子,其他公子也应该被册封为诸侯王;其余大臣并不知晓始皇帝的真意,听说始皇帝下诏让群臣推荐太子、皇后的人选,便都兴奋异常,纷纷上书。

    李斯未能确定始皇帝的真意,迟迟未有任何动作。

    几日之内,始皇帝案前摆满了此类的奏折。然而,始皇帝对此类奏折却一概不看,只命人统计谁上过奏折,以及众大臣都推荐谁为太子。

朝内纷争

    对此,中车府令赵高看的一清二楚。

    赵高祖上本是秦国宗室远亲,也曾显赫一时。到赵高祖父之时,家道就开始败落。他的父亲一生碌碌无为,又与地方豪强结仇,为避免祸患,赵父拜托在宫中管事的堂兄赵光将赵高和赵高母亲送入咸阳宫中为役。

    赵高母亲一生贫苦,初到宫中,见到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顿生贪念,偷盗了一个金钗,被发现后遭受断指之刑。被赦免后,由于身体受刑残疾,不便见人,也不愿被人瞧见,就一直在隐宫劳动生活。赵光可怜赵高无依无靠,便安排他到内刑司负责阉割之事,后来因机缘巧合,借助为嫪毐行假阉割之事被吕不韦提拔为中车府令,这才有了接近始皇帝的机会。

    赵高知道始皇帝崇尚法家思想,非常崇拜韩非,便暗中学习秦国律法,将其熟记于心,又通读韩非的着作,始皇帝每次问起,他都对答如流,因此始皇帝认为赵高做事可靠,不仅让他继续掌管车驾之事,还让他教授幼子胡亥读书断案。

    赵高为人善于察言观色,对小皇子更是关怀备至。胡亥自幼失去了母亲,又缺少父爱,因此赵高很快就得到了胡亥的依赖,凡事胡亥都问过赵高之后再做决定。

    赵高心中清楚,自己的未来都决定于胡亥是否能当上皇帝。

    此刻,面前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但赵高清楚,眼前的恰恰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所以赵高尽量低调,逢人都是称赞其他公子,说胡亥尚幼不足以当重任,于是所有上书之中均无推荐胡亥者。

    十日之后,内史蒙毅已经将此类奏折统计完毕,报告始皇帝,道:“奏折之中,以推荐公子扶苏、公子高、公子将闾三人的为最多,大臣们认为此三人都是温文尔雅,胸怀宽广,又心思聪颖,可堪大任!”

    始皇帝冷哼一声,问道:“那皇后的人选呢?”

    “后宫之中,身份尊贵又有子嗣的夫人并不多,众大臣都建议册立韩夫人或吕夫人为皇后!”

    “还有人说其他事情吗?”

    “奉常杨樛,典客刘敏认为不仅应该册封太子,其余公子也应该一并被晋封为王,到各地镇守,供奉中央。”

    始皇帝脸色铁青,道:“儒生如此迂腐!定是听了王绾之言!”

    蒙毅看不出始皇帝的倾向,问道:“陛下之意是?”

    始皇帝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也急着让朕册立太子吗?”

    蒙毅听出始皇帝不悦,连忙下拜,道:“微臣怎敢揣度圣意?只是陛下此前已经下诏,如今也应该给臣下们一个交代!”

    “交代?确实在需要一个交代了!这些人都急着效忠新君,朕还尚在他们就怀有二心,以后可还了得?”始皇帝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怒气,蒙毅心中惶恐,心道此番始皇帝是真要发怒了!恐怕又要有人遭殃了。

    蒙毅一向与公子扶苏交好,此番始皇帝下诏,他本想推荐扶苏为太子,其父蒙武阻止了他,道如今形势不明朗,始皇帝只是让讨论后宫制度,并未说要册立太子,而臣下妄自揣度圣意是大忌,因此暂时不能上书。蒙毅当时虽然不服,但却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如今果然被父亲说中,心下暗惊。

    第二天始皇帝突然下令,将所有上书言太子之事的大臣全部下狱。并下诏称道:“这些大臣不兢兢业业的思虑如何完成自己的使命,反而心怀二心,挑拨皇帝与公子们的关系,罪大恶极,因此全部下狱,听后处置!此后再有妄议此事者,必严惩!”

    于是,中丞王贞,奉常杨樛,典客刘敏,以及一干博士、御史均被下狱。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众朝臣这才意识到始皇帝并非真心要册立太子,而只是想试探群臣的反应,于是纷纷上书请罪。

    扶苏得知众多大臣因自己而被下狱,心中不忍,于是觐见始皇帝,希望免除众大臣之罪。扶苏道:“父皇,儿臣听说治理天下要以信服人,如今让臣子们上书,却又因此治他们的罪,儿臣以为不妥。”

    始皇帝此刻正在气头上,听到扶苏指责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叱道:“你还来为他们求情?这种事是臣子们该做的吗?身为人臣不思本业,倒替朕考虑起来了?那还要我这个皇帝干什么?”

    扶苏道:“此事都是儿臣之错,请父皇赐罪!”

    扶苏是想以一人之身换取始皇帝对大臣们的宽恕,没想到这让始皇帝更加生气,始皇帝怒道:“你这是在为以后收买人心吗?”

    扶苏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跪拜,叩头不止,道:“孩儿并不敢这么想,父王定能长命百岁!”

    始皇帝见扶苏伏地不起,又想起芈虹,怒气渐消,他心中知道扶苏是恭孝之人,内心软弱,此番并非真要争夺太子之位。于是将他拉起来,道:“你常读儒家之书,当懂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如今他们这番上书非人臣之道。你不必多说了,朕自有分寸。”

    扶苏拜谢。

    几日之后,始皇帝再次下诏将上书之人剥夺一切爵位,贬为庶民。同时,在后宫之中斥责了韩夫人、吕夫人,责令他们安分守己,为天下做表率,不要与外臣有所牵连,韩夫人和吕夫人此后便备受冷遇。

    虽然堵住了众臣子的嘴,但皇后和太子毕竟事关重大,总要对天下有个交代,于是始皇帝下诏追封芈虹为孝仁皇后,同时因诸公子都尚年幼,太子之事暂且不议。关于后宫中的制度、尊卑顺序均按照大臣们的建议执行。

    太尉王翦看到这一切,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马上打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自己现在只能是消费以前积攒的功劳,而一旦有过错便可能惹火烧身,死无葬身之地。于是王翦上书,称道自己年迈,想为皇帝分忧,但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请求归田。

    始皇帝再三挽留,但王翦去意已决,无奈之下,始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并再次赐予王翦大量的土地、珠宝,但此时,王翦谢绝了所有赏赐,只身一人回到了封地。始皇帝此时才明白王翦并非贪财之人,以前只不过是出于权宜之计,始皇帝非常敬佩王翦的道德人品,擢升王翦之子王贲为大将军。

    此后,众大臣知道始皇帝忌讳这个话题,从此再也没人敢主动提起册立太子之事。李斯和赵高因为未曾上书,便更加得到了始皇帝的信任。而公子扶苏因为得到最多大臣的推荐而被始皇帝猜忌,父子之间更加疏远。

    就在始皇帝在咸阳自鸣得意,封赏功臣的时候,六国故地的旧贵族并没有放弃任何复国的机会。

    王翦平靖楚国的时候,认为昌平君和项燕都已经身亡,剩余的楚国势力已经不足挂齿,便带领大军撤出楚地北上平燕,给项燕旧部以喘息之机。

    项燕之子项超、项梁、项伯兄弟三人继承父业,暗中带领八千余人的部队继续在吴中一带抗秦,称东楚军。项超熟谙兵法,深得项燕真传,自称东楚将军,是军队的实际指挥者;项梁精通谋略,城府甚深,是东楚军的副将;项伯平时为人行侠仗义,剑术高超,负责东楚军粮草供应及士卒招募。项燕自杀时曾喊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因此兄弟三人精诚团结,立志完成父亲的遗志!

    秦国大军虽然撤走,但是秦军离开之前在楚国旧地设置了郡县,将楚国旧贵族的田产全部分给百姓耕种,每年耕种收获的粮食按比例上交郡县,剩余之粮作为自己的口粮和来年耕作的资本。项家的田产也被分配,如此一来,东楚军便没有了粮草供给,情况甚是危急。

    项超兄弟三人一起商量对策。项伯道:“民以食为天,肚子都吃不饱如何打仗?不如掠夺往来商人的物资充作军粮,以解燃眉之急!”

    项超道:“得需要抢劫多少商户才能解决八千多人的吃饭?而且,一旦抢劫,官府必会派人来查问,到时我们的行迹就藏不住了!”

    项梁也符合道:“我们本为楚军,如今要是为祸楚民,谁还会拥戴我们?父亲当年深得爱戴,就是因为严明军纪,即使饿死也不能抢夺百姓。”

    项伯见两位哥哥都否定自己的意见,非常泄气。不由得低头沉思,恰巧,眼光所及,看到士卒刚刚偷来的一张安抚百姓的告示,告示落款写着“会稽郡守陈东”,项伯一阵狂喜,大叫一声道:“有了!这新上任的会稽郡郡守陈东与我相熟,他本为楚人,是在我们家的资助下才读书识字的!能有今日都是我家所赐,若我前去求他借粮,必然可以借到!”

    项梁道:“陈东为会稽郡守,是秦国认命的官吏,怎能确定会为我所用?靠的住吗?”

    项伯却道:“我对他有再造之恩,即使不借粮草也不至于出卖我们吧!”

    兄弟三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项伯的建议,让他一试。

    于是项伯只身前去拜访陈东。

    来到会稽,项伯报上自己的大名,请求郡守陈东接见。守门人见来人口气甚大,不敢怠慢,迅速入内报告陈东。陈东听闻是项伯来找自己,又惊又喜,道:“原来是他!速速随本官前去迎接!”

    陈东见到项伯甚是高兴,道:“项兄别来无恙啊!”

    项伯见陈东并没有忘记自己,哈哈一笑,道:“托郡守大人的鸿福,暂时还能安身!”

    “项兄哪里的话啊!想当年要不是您的接济,我哪有闲钱读书识字?早都被父亲拉到阡陌之中了!”

    陈东知道项伯是项燕的儿子,身份特殊,因此不宜在公开场合接见,因此边说话,边将他引入密室,将随从全部打发出去,才道:“项燕将军战死后,项伯兄是如何逃过劫难的?”

    项伯道:“哎!回想当日我父亲率领荆军保护荆王撤退,与秦军连续大战三天三夜!并非我荆楚弟子贪生怕死,实是粮草不济,终究被王翦老贼包围,全军尽皆战死。我兄弟三人得知消息后,隐匿于穹窿山中三月有余,等到王翦大军撤去,才敢出山。”

    陈东听到自己当年的恩人经历如此惊险,唏嘘不已。只得安慰道:“项兄不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知项兄现今在何处安身?”

    “我兄弟三人后来出山收拢荆军旧部八千余人,誓死抗秦,现今大部仍然藏匿于穹窿山中。”

    陈东闻此大惊,道:“如今秦王扫平六国,天下太平,四海归心,项兄现在抗秦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我项家世代为楚将,怎可为秦人卖命?不瞒你说,此番前来就是向你借粮的!”

    陈东面露难色,沉思片刻,道:“项兄,如今秦朝律令森严,发现谋反而不告发与某犯者同罪。更何况是资助谋反的大罪,足以被诛灭三族了!昔日皇帝之弟成蛟谋反尚且被杀,何谈你我!我劝项兄还是遣散叛军,回稽谋生吧!我陈东必不跟他人再提起此事!”

    项伯听到陈东这么说,非常生气,道:“你忘记自己是楚人了吗?秦人给了你一个小官就把你收买了,我项伯不曾认识过你!”说罢,项伯就要往外走。

    陈东连忙拉住项伯道:“项兄勿要再误入歧途,不然必将万劫不复啊!”

    项伯大怒,道:“不曾想,你竟然是忘恩负义之人!算我项伯看走了眼!”于是用力一甩,把陈东摔倒在地。刚要离开,转念一想,刚从已经把东楚军的藏身之地告诉了陈东,如果他去告发或者带兵围剿,后果不堪设想,暴怒之下,项伯抽剑斩杀了陈东,逃出密室。

    郡守府的人见郡守进入密室之后长久不出,担心发生意外,便前来查看,发现郡守已被杀害,大惊失色,连忙报告郡尉、郡丞。

    郡尉赶到密室查看了现场,问左右道:“何人曾与郡守独处密室?”

    守门人道:“一个时辰前一个自称项伯的人前来拜见郡守,郡守引他进入密室,然后将小的们赶了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小的们并不知情。”

    郡丞一惊,道:“项伯?莫非就是项燕之子项伯吗?”

    守门人又道:“来人身佩长剑,身长八尺,器宇不凡。”

    郡丞道:“应该是项伯没错了,如今应当先将项伯缉拿归案,同时上报朝廷!”

    郡尉道:“郡丞言之有理,项伯胆敢谋害我大秦郡守,当诛!”于是派出郡中守卫,封闭城门,四处缉拿项伯。

    项伯知道自己闯了祸,杀掉陈东后,连夜逃回穹窿山。为了不牵连到东楚军,项伯在跟项超、项梁商议后,离开了吴中,只身逃到下邳。

项家暗中养兵

    项伯来到下邳之后,四处躲藏。好在此地认识自己的人很少,便偶尔出入酒馆打发无聊的时光。

    一日,项伯正在酒馆之中饮酒,眼见进来一位壮士,此人身长九尺,站如青松,声如洪钟,虎背熊腰,一脸横肉,单单是一条胳膊就比得上旁人的一条腿!他对店家吼道:“小二,给咱家上两只烧鸡,两斤牛肉,一条红烧鱼,十斤烧酒!”

    小二看到此人模样,知道吃罪不起,连忙跑去上菜。此人见酒菜上来便自顾自的大吃起来,顷刻之间,满桌子的菜便被一扫而光。

    吃罢,此人便要离去。小二赶紧跑上前来道:“壮士还没给钱呢!一共是二十贯钱。”

    此人在腰间摸了一圈,道:“糟糕,忘记带钱了,下次来一并还你,你就都记在刘家村牛二账上吧!”

    小二不依不饶,道:“牛二爷,您在我店已经赊账十次以上了,此番再不给钱,掌柜的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牛二自知理亏,却不愿服输,道:“我牛二又没说不给钱,你记上便是,掌柜的要是为难你让他来找咱家,咱家跟他理论。”

    此时旁边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起身走上前来,道:“小二莫要再为难壮士,他欠的账一并记在我头上!”

    项伯这才注意到这个中年人,虽然消瘦了些,但气宇轩昂,谈吐不凡,知道此人必非常人,而今又愿意结交义士,看来定是胸怀大志。

    牛二见有人愿意为自己买单,非常高兴,道:“多谢先生!先生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牛二的地方,只需招呼一声,我一定万死不辞!敢问先生大名?”

    “在下张良,原是韩国人,喜欢广交义士,听说吴中多才俊,便巡游至此,不想今日碰到了壮士!幸会,幸会!”

    牛二哈哈大笑:“张先生过奖了,我家中还有些锁事,先行一步,日后您需要我的时候尽管到刘家村找牛二便是,方圆十里都识得咱家!”

    张良道:“壮士请便,后会有期!”

    说完,牛二便大步离去。张良回到自己座位一个人继续自斟自饮。

    项伯见张良气度不凡,有意结交,便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握着长剑,来到张良对面坐下,道:“张先生此处可方便在下小坐?”

    张良见有人坐到自己对面,微微一惊,又见此人手握长剑,身材结实,心道莫非是同道中人?便微微一笑道:“先生识得在下?”

    “方才张先生与那位壮士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敢问您可识得韩国相国张平?”

    张良大惊,知道面前之人毕竟出身不凡,便不再隐瞒:“不瞒先生,张平正是家父!自韩国破灭,我一家沦难,我孤身一人流落至此地。敢问先生大名?”

    项伯也是大惊,道:“原来是相门之后,失敬失敬!我姓项名庄,家父乃楚将项燕!”

    张良闻此也是大惊,道:“先生竟是将门之后啊!哈哈……”

    二人旋即都大笑起来,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张良问道:“项兄为何来到如此偏颇之地?”

    项伯道:“不瞒张兄,自从楚国灭亡,我兄弟三人便一直生活在吴中,后来我因为杀人被郡县抓捕,不得已才逃亡至此!”

    “原来如此!我也是因不容于韩地,才沦落至此的,至今已有半年之久。项兄在此地可有安身之处?”

    “我孑然一身,暂住客栈之中。”

    “项兄若不嫌弃可与我同住,我在下邳刘家庄不远处买了一处宅子,平日我一人居住,一则安全,平日不必抛头露面,二则方便谋划大计!”

    “承蒙张兄不弃,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张兄有何大计?”

    张良贴近项庄耳朵,小声道:“我近日正在寻找力士,谋划暗中刺杀秦王,为六国报仇!”

    项庄一惊,心道果然是同道中人!便道:“张兄若是不弃,我项庄愿与您一起共谋大事!为楚国、为父亲报仇雪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人吃完酒,张良陪项庄回客栈取了行李便一同回到张良住处,二人相谈甚欢,直至深夜才安歇。

    且说吴中郡丞郡尉四处抓捕项庄,大肆搜寻一月无果,却查到了项超、项梁暗中养兵的消息。事关重大,郡丞迅速派人上报中央。

    始皇帝听闻六国之中还有人谋反,非常震惊,他开始意识到六国故地蓄意谋反的势力仍然存在。始皇帝一面下令蒙恬率军五万前去平叛,一面着手考虑长治久安之策。

    蒙恬调集五万秦军直扑会稽。

    秦军到来的消息很快就被项超项梁获悉,二人急速商量对策。

    项梁道:“秦军五万余众,而我东楚军全部加起来也不足一万,正面对抗是无法取胜的!”

    项超道:“这点我也明白,所以这两年多来我们才一直隐匿于山中,不敢外出一步,就是怕引起秦军的注意。而今项庄逃亡,秦人顺藤摸瓜,查到我们身上,也是命中注定此劫!”

    “我建议立即撤出穹窿山,逃往南海。秦军在南海力量薄弱,如果我们联合当地的部族一起抵抗,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南海离此路途遥远,将士们又都是吴中人,我怎么忍心他们远离家乡,逃往蛮夷之地!”

    “可是大哥此时还有更好的计谋吗?”

    “我自幼立志匡扶大楚,如今看来只有以死明志了!将士们有愿意跟随的,就同我一起与秦军周旋,如果有放心不下家事的可自愿离去。如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羽儿,如果我阵亡,希望二弟能把他抚养成人,我就死而无憾了!”

    “大哥何出此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可以伺机再起!”

    “所以你跟羽儿必须保全!秦军到来后我就派人护送你们逃往闽中暂避锋芒。”

    “大哥……”项梁看到大哥如此决绝,内心悲痛万分。

    “二弟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

    看着大哥坚毅的目光,项梁劝阻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几日后,蒙恬率领的大军便抵达会稽,在郡尉的引领下,团团包围了穹窿山。在此之前,项梁带领项羽化装后逃出了会稽,前往闽中必难。

    穹窿山中,项超所率领的东楚军八千多人誓死抵抗,秦军到来之时无一人逃亡。

    完成包围后,秦军发起攻击。东楚军利用地形优势以及修筑的壁垒节节抵抗,但是终究寡不敌众,又缺少粮草,伤亡惨重。

    蒙恬看到东楚军在毫无胜算的条件下仍然顽强抵抗,唏嘘不已,道:“都说江东子弟善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秦军稍有惰怠鹿死谁手都难说了!”

    第二日,秦军全线出击,项超战死,东楚军土崩瓦解。

    项梁很快得知了项超战死的消息,他在家中供奉项燕和项梁的灵位,时刻教育项羽要立志为父亲和祖父报仇!项羽此时只有十岁,但是他的心中已经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他立志要灭亡秦国,为大楚,为家族复仇!

    东楚军谋反,虽然秦军仅用一个多月就平定了,但这件事情让始皇帝和他的大臣们看到了民间暗藏的反秦势力仍然不容小视。

郡县之制

    朝会上,御史大夫冯劫道:“此次事件均是楚国旧贵族不甘心失败所行的阴谋,以此看来须彻底清除六国旧贵族在山东的势力!”

    李斯道:“一统天下的时候只是将王族全部迁往偏远之地,如今看来六国贵族虽非王族,却仍然企图恢复以前的显赫身份,而且他们在旧地经营日久,也具有非常强大的号召力!”

    王绾道:“臣建议参照对王族的处理办法,将山东六国的旧贵族及地方大户悉数迁往关中。同时,燕、齐、楚等地偏僻,难通消息,希望陛下在那里封王,将陛下的儿子们封在那里就近管理。”

    始皇帝道:“各位爱卿以为丞相的建议如何?”

    五大夫赵婴道:“丞相之言甚是!古往今来无不如此,不分封诸王,恐天下难安!唯有将陛下的儿子们封于各地镇守,才能保证地方不谋反,拱卫中央。”各位大臣都点头称是。

    始皇帝看着群臣点头附和,坐在上面一言不发。

    平靖六国之后,王绾等人屡次提出对王子功臣进行分封,始皇帝虽然不赞成,但鉴于朝中认可分封的大臣很多,因此并未立刻做出结论。

    李斯揣摩出始皇帝的心意,站出来道:“周文王、周武王所封立的同姓子弟很多,开始的时候都很亲近,然而时间一久,族属疏远,甚至互相之间都不认识,为了蝇头小利便可大打出手,互相攻击、如同仇敌,周天子势微,无力制止,从而导致天下大乱。

    现在依靠陛下的英明神武统一了天下,将天下划分成郡县,依靠国家委派的官吏治理地方,所有政令都取决于皇帝一人!全天下使用同样的法律,郡守依次来治理郡县,这样天下便易于治理,不会出现互相攻伐的现象。皇帝的子弟和功臣,都用国家的赋税重加赏赐,天下便没有二心,这才是国家安定的方法。封立诸侯是不适宜的,只能导致春秋五霸或者战国七雄的纷争局面再次出现。”

    王绾道:“都是同姓诸侯尚且争斗,委派的郡守如何能够相信?”

    李斯反驳道:“诸侯就是权力太大,依仗王族身份不把天子看在眼中。如今在郡设郡守、郡尉、郡丞,在县设县令、县尉、县丞,各司其职,互不统属,均直接对上级政府负责,而所有官吏的任命权收归中央,地方仅留治安部队,把多余的兵器收归咸阳,这样就可以有效避免地方做大!天下方能长治久安!”

    始皇帝道:“自平王东迁以来,天下苦于无休止的战争,这都是诸侯争霸所造成的。而今依靠宗庙的护佑平靖了天下,如若再分封诸侯,无异于自我树敌,天下将再回到诸侯纷争的动乱之中。如果想要长治久安,就必须设郡县,统一天下政令。廷尉的建议是正确的。”

    于是,在始皇帝的诏令下,将全国划分为三十六郡,每郡设郡守、郡尉、郡丞,分别负责地方的行政、治安、牢狱,郡守和郡尉均为两千石俸禄,郡丞六百石俸禄。郡之下设县,县下设乡、亭、里,每乡有三老,负责赋税的征集和土地的分配。

    国家把所有可用的土地分给百姓耕种,百姓每年向国家缴纳一定额度的赋税,剩余的粮食可归自己支配,百姓种粮的积极性被广泛调动。百姓因为头发均用黑色的布料包裹,因此改称“黔首”。

    在秦国施行的耕地政策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不久之后始皇帝又下令将各郡县多余的兵器全部上缴。

    天下战乱日久,兵器散乱,山东六国几乎家家都囤有兵器,一旦有人造号召造反,黔首就有可能携带兵器响应,这对秦国统治是一个很大威胁。廷尉李斯限令各郡县一月之内将所有兵器上缴,否则以谋反罪论处。

    楚国故地九江郡民风彪悍,很多人以打猎为生,不愿上缴兵器,都把兵器藏匿到外面,对外称道并无兵器。即使官府搜查到,也可谎称不是自己的,从而逃脱制裁。

    收缴兵器之前李斯就曾派人核查过每个郡县的兵器数量,因此下令收缴兵器时一并下达的还有收缴兵器的数量指标,如果不能完成将被问罪。

    此时,九江郡守熊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急找郡尉王福成商议对策:“如今黔首均不愿交出兵器,各自藏匿,如何是好?”

    王福成眼珠一转,道:“我朝以法治天下,虽然颁布法令,超过十日不上交就可治罪,但各家各户争相藏匿,府兵不了解情况,很难找到证据,无证据就无法治罪了。”

    熊健是个急性子,忙问道:“这个我也知道,不然就不会如此着急了,王郡尉可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郡守大人稍安勿躁,我近日研习商君之法,其中有个‘告发连坐’之法可以破解现在的困境。府兵对各家各户都不熟悉,但是黔首们的四邻之间是最为熟悉的,以四邻互相监视,也是最为有效的。”

    熊健大喜道:“哈哈,郡尉的意思是让乡邻互相揭发?”

    “不仅仅于此,我们还要奖赏那些举报之人,严惩私藏之人,我们要立下规定,如果举报属实,则没收其全部家产,其中一半的家产赏赐给举报之人,对其余知道内情而未告发的乡临要实行连坐,包括里典和伍老也要因失察之罪连坐。”

    “如此一来人人畏惧,必会将所藏兵器悉数上缴!里典、伍老也会因担心连坐之责而催促乡民。”

    “正是!”

    于是九江郡率先实行‘告发连坐’之法,黔首人人自危,不足十日,便将兵器悉数上缴,超额完成了中央下达的任务。

    始皇帝得知九江郡采用‘告发连坐’之法,提前完成任务,非常高兴,诏令各郡效仿。并下令擢升九江郡守和郡尉到中央任职!

    各郡本来都在派府兵挨家搜查,收效甚微。采用‘告发连坐’之法后,黔首很快便将所藏兵器悉数上缴,始皇帝很快便将天下的兵器收缴一空!

    始皇帝将从天下收集到的兵器全部集中到咸阳,熔铸成钟鐻,剩余的又铸造了十二个铜人,每一个重一千石,安置在宫廷之中。

    从此之后,民间禁止制作兵器,只准打造种地使用的锄头等生产用具。一旦发现哪家存有兵器,全部处死,乡邻按照连坐处置,里典和伍老也要被追究失察之责。始皇帝认为天下没有兵器就不会造反,大秦的军队也就能保证所向披靡!万世之基业才得以稳固。

    销毁天下的兵器后,始皇帝采纳王绾的建议,下令六国的旧贵族以及各地在地方上具有很大影响力的富豪全部迁徙到咸阳。以削弱他们对地方的影响力。

    旧贵族和富豪之家的家业财产在旧地才得以保存,一旦迁入咸阳,则根基全失,不仅富贵不能保全,连性命都堪忧。面对未卜的未来,山东六国的富贵之家迟迟不肯动身搬迁。

    山东富贵之家对于迁徙的抗拒触怒了始皇帝,始皇帝下令,始皇二十六年之内统计在册的富贵之家必须全部迁入咸阳,如果有胆敢怠慢者,诛灭三族!同时,始皇帝为防止六国贵族趁机图谋不轨,命冯劫派人监视迁徙之家的一举一动。

    于是冯劫迅速派出监察御史前往各郡县,同各郡县的都尉一起监视护送富贵之家迁徙。被迫迁徙的家族虽然心中仍有怨言,但是面对始皇帝的高压政策,是听从了旨意,悉数迁往咸阳。

    这一年迁徙到咸阳的人口达十二万户之多。

    旧贵族和富豪迁徙之后留下的土地全部被重新分配给流离失所的黔首,黔首有田耕种便再在四处流浪闹事。

    始皇帝非常得意自己的做法,向儿子扶苏炫耀道:“今朕迁徙山东富贵之家到咸阳,不仅消除了旧贵族在山东故地的巨大影响力,彻底斩断了旧贵族复国的迷梦,还将旧贵族的土地分配给流浪的黔首耕种,解决了流民的生计,增加了国库收入!”

    扶苏早就听闻此事在六国故地闹得沸沸扬扬,六国旧贵族怨声载道,便趁机劝谏道:“儿以为迁徙旧贵族固然有好处,但旧贵族口服心不服。我听说迁徙过程中有很多人不甘心束手就擒,选择逃匿深山之中;即使顺从来到咸阳的,钱财也基本耗尽,需要重新谋生。儿以为现今刚平靖六国,应当与民修养,不该多生事端。”

    始皇帝听闻扶苏并不认同他的做法,很不高兴,道:“以一时之怨换取长久的安静是值得的!你不要只记住了那些儒生所讲的‘仁政’,而忘记治国所需的法术势!有时间你多读读韩非的文章!”

    扶苏见始皇帝发怒,不敢再多说话,只是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自从天下统一,始皇帝便不再让王子们一起读书,转而为每位王子安排一位老师。扶苏的老师便是将军蒙恬,始皇帝以为扶苏过于懦弱,须向武将学习刚猛之气。

    自秦统一六国之后,御史大夫冯劫便陆续接到很多地方呈送上来的新奇的奏报。

    其中一个奏报是说齐地的商人邹琦来秦国做生意,因外出紧急,未及去官府将随身携带的刀币兑换成秦国使用的半两钱,住店结账时,店家不收刀币,而邹琦身上又没有其他货币,二人因此发生口角,最后竟然大打出手。最后闹到官府,官府也无法断定谁对谁错。

    还有一个奏报说一个楚地的大户,来咸阳买了一处房屋,秦人要按半两钱结算,楚人却根本不知道半两钱是多少,后来找到官府才确定一个蚁鼻钱兑换两个半两钱。好不容易谈好价钱,秦人写的地契楚人又不认,因为整个契约是用秦国的文字写成,楚人只认得其中十之二三的字,最后只得又请地保出面写成两份,一份秦国字的,一份楚国字的,这才算成交。

    类似案件不计其数,买布有为度争吵的,买米有为量打架的……

    冯劫此时已经认识到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于是朝会上奏报始皇帝:“今天下方归一统,然六国留下的习俗却没有改变。六国之人仍然使用之前官家颁发的货币,齐燕用刀币,三晋用布币,楚国使用蚁鼻钱,而我大秦使用的则是半两钱,各种货币之间兑换繁琐复杂,不同区域的黔首又只认同自己的货币,因此微臣以为应当统一各种货币!”

    此话一出,朝堂一阵窃窃私语,都认为冯劫所言句句属实,这的确是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始皇帝道:“御史大夫言之有理,众卿还有什么看法?”

    丞相隗状道:“陛下,六国之中不仅货币存在巨大差异,度量衡都各不相同,朝廷征收赋税之时须向各地言明不同的规格,程序纷繁复杂,极易出错。”

    李斯道:“不仅货币和度量衡,六国的文字也不统一,微臣每次颁布法令,都需写成六种版本,逐一校对后才能颁发下去。有次府吏搞错了齐地和楚地的两个版本,导致两地均耽误了颁发是时间,种种不便,不堪其扰!望陛下慎重考量此事。”

    始皇帝道:“众卿都是国之栋梁,言之有理,今命冯劫十日之内拿出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的具体措施,不得延误!”

    冯劫俯首道:“臣领旨,定不负圣望!”

    几日后朝会,冯劫奏报:“臣对各地的货币、文字、度量衡进行了对比衡量:货币重在携带方便,我大秦的半两钱圆形方孔,外形美观,携带使用简便,优于六国的钱币,因此臣建议用半两钱兑换天下其他货币,一布币兑换一个半两钱,一刀币兑换三个半两钱,一蚁鼻钱兑换两个半两钱,命黔首限期去官府兑换,否则全部作废,今后各地民间禁止铸币,全部由中央统一铸币,私下铸币者严惩;

    度量衡在我大秦自商鞅变法就有成文规定,此后征收赋税等可直接使用商鞅量,在各地分发标准的商鞅量进行校对,逐渐废除各地其他的度量方法;

    各国文字最是复杂,虽然大致笔画类似,但细细比较各有差异,秦字之中也有不如六国文字的地方,但为统一书写,仍建议全部使用大秦文字,在全国推广。”

    始皇帝沉吟片刻,道:“对货币和度量衡的评价和做法都是恰当的,货币宜在短期内全部统一,替换度量衡则尚需时日,不宜急于求成。这两件事情就按卿的意思办!

    朕以为新朝应使用新的文字,用以宣扬盛德!李斯听命,朕命你半年之内结合如今使用的文字,制作一种更为美观大方的书写字体,命名为‘小篆’,制作之后颁行天下!”

    李斯道:“臣领旨。”

    自此民族文化开始统一了起来。

    秦始皇统一文字,推动了秦国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利于同一六国,同时推动了历史的发展进程,国家的融合,和提高了人们的认知。

    文化上,有利于文化传播。

    政治上,有利于国家统一。

    经济说,有利于经济发展。

    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万里长城

    始皇帝二十七年,经过一系列的措施,国内反秦势力遭到严重打击,民间因为制度、货币、度量衡的统一经济也开始活跃起来,税收大为提高,国库充盈。

    然而就在此时,北方匈奴的威胁却凸显出来。

    二十年之前,匈奴首领头曼单于经过连续几年的攻伐,统一了匈奴各部,自称大单于。他趁秦军忙于灭亡各诸侯国,将大部分兵力用于东方,陇西、北地防守力量薄弱,便率兵渡过黄河,占领了德水以南大片的肥沃领土。此后,匈奴占领地距咸阳最近之处仅四百里路程,匈奴骑兵一天便可到达咸阳城下。对大秦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大秦统一天下后,头曼单于仍然不断出兵骚扰秦国边境,试图进一步扩大版图。

    蒙恬灭齐国之后,始皇帝便把他派到北地,命他伺机出击匈奴,夺回河南之地。

    蒙恬来到北地之后,巡视了陇西、代郡,发现各地长城年久失修,残破不堪,无法起到防御匈奴的作用,他不得不派大量军队分兵把守。

    布置好一切之后,蒙恬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自太原出榆林,出击匈奴。此时河南之地的匈奴人数并不多,蒙恬大军连战连捷。然而,就在蒙恬准备合围全歼匈奴军时,探马来报,军中已经断粮,蒙恬大怒,道:“为何会军中断粮?先前不是已经催促运粮了吗?”

    探马道:“运量车队在途中遭遇暴雨,山路又崎岖难行,车马都陷于泥淖之中无法自拔,恰巧此时山洪暴发,粮食损失了大半!”

    蒙恬长叹一声,不得已下令撤军。

    始皇帝得知详情后大怒,下令将负责押运粮草的副将刘和处死。

    刘和平日善待士卒,听说他要被处死,纷纷找蒙恬求情。刘和也哭诉道:“蒙将军,此番押运粮草失败都是因为道路难行啊!天气好还能按期到达,一旦碰上大雨,必然误期!”

    蒙恬也可怜他的遭遇,但国法难容,只得悻悻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刘将军乃是忠义之人,这不是我要处死将军,实在是法令严苛,陛下又亲下圣旨,哎!”

    刘和道:“蒙将军,如果今后能将咸阳至北地的路修好,我刘和死而无憾。只希望我的悲剧不要再次重演!”

    蒙恬道:“刘将军请放心我一定上书圣上!”

    三日后,刘和被斩首,跟随过他的士卒都悲痛万分,纷纷为他戴孝。蒙恬也可怜他的遭遇,命人将他的尸首收敛埋葬。

    蒙恬上书,希望始皇帝修建从咸阳直达北地的大驰道,这样才能保证粮草供给。然而迟迟没有得到答复。

    一年之后,蒙恬再次率二十万大军出击,希望一举歼灭匈奴主力,而此次匈奴冒顿太子率军长途奔袭,截断了秦军的粮道,运送粮草的副将战死,导致秦军后勤补给再次出现困难,蒙恬被迫撤军。

    其后一段时间,驻守的秦军只能采用防守的方法,匈奴一旦入侵便退入壁垒之中,匈奴骑兵不善于攻城,每次都是抢掠一番后就撤退了。

    两次出击都是败于粮草缺乏,蒙恬决定亲自带人探查粮道。

    蒙恬一路走来,发现咸阳至北地一路山高水险,道路崎岖,运粮期限短则需要一月,长则两个月,运送的粮草在路上就要消耗大半!而且,道路所经之地,地处偏僻,极易受到攻击,被攻击时由于道路狭窄,护粮军队首位不能呼应,极易被分割歼灭。

    蒙恬心道,如果不解决粮道问题,恐怕对匈奴作战难以取胜。于是蒙恬再次向始皇帝上书,分析了粮道的重要性,称道,如果以现有的粮道运送粮草,要保证三十万大军出征所需,至少需要六十万民力运送粮草,另外需要二十万大军沿途护送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始皇帝读罢奏折,受到很大的触动。于是决定亲自北巡探查。但皇帝出巡事关重大,他内心游移不定。

    始皇帝首先想到了中车府令赵高,便召见赵高,问道:“如今四海咸服,国库充盈,朕欲巡游四海,看看大秦在朕的治理下是什么样子!卿以为如何?”

    赵高一惊,但是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表现的大好时机,他本人身为中车府令,掌管皇帝出行所需要的车马行仗,皇帝不出行根本都想不起自己。于是极力鼓动始皇帝巡行。

    赵高道:“臣听说在宫殿之内是无法治理好国家的,舜帝四处打渔,人民才佩服他的德行;大禹奔走于河道之间,才得到了帝位。四处巡行不是因为他们甘心卑贱,而是因为在出行的时候可以更好的了解当地的风俗民情,地形物产,这对治理国家是不可或缺的!陛下有如此想法,实乃大秦之幸!”

    始皇帝听了赵高的话,非常高兴,又召丞相王绾和隗状,问道:“朕欲出咸阳,巡游四方,以了解各地民情,丞相觉得如何?”

    王绾闻此,惊出一身冷汗,忙跪倒在地,道:“请陛下三思,如今陛下是万乘之尊,身系天下,不宜轻易出皇宫!”

    始皇帝道:“古之圣贤未尝有一生居于一宫之中的,无不四处巡行,遍访民情!这样才能更加了解下情,更好的治理国家!这不一直是你们儒家所主张的吗?”平时王绾一直以儒家的卫道士自居,始皇帝此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王绾争辩道:“若在平时,当然可行,但如今四方甫定,盗贼并未完全平息,陛下如果出巡,如遇盗匪惊扰圣驾如何是好?”

    “正因如此,朕才要亲自安抚四方,震慑盗匪!”

    隗状素来对王绾主张实行儒家治国的方法不以为然,他更倾向于法家治国,向来认为儒家所提出的那些古之圣贤不值得效法,且此时始皇帝心意已决,不会轻易更改,便说道:“王丞相忧虑甚是,陛下出行安全第一,如今六国刚刚平靖,尚未完全臣服,恐有盗匪之徒。但因此就因噎废食实为不智不勇,臣以为陛下可以先在秦国故地巡行,日后再巡行东方。”

    始皇帝见丞相支持自己巡游,甚是高兴,道:“此次出巡,本就为考察边患,沿途遍访民情,朕决定巡行陇西、北地,这并非六国故地,应当并无不妥。”

    始皇帝顿了一下,又道:“近来朕时常看到关于匈奴入关骚扰的奏报,内心不安,此事紧急,朕已决定一月之后便起驾,你们去准备吧!”

    隗状道:“臣遵旨!”

    王绾见无法更改,只能附和道:“臣领旨!”

    一月之后,出巡的卫队,马车仪仗都已备好,长子扶苏,大将军蒙恬,内史蒙毅,御史大夫冯劫,中车府令赵高随行,共出动车架六十六辆,卫兵一万人。始皇帝临行前吩咐王绾,国中有大事需要处决时均需用快马将奏折送到行辕,始皇帝亲自批复。

    始皇帝命巡游的队伍起驾,车驾便浩浩荡荡的往咸阳北门而去。

    队伍的最前方是开道的一千轻骑兵,只见士卒们各个骑着高头大马,精神奕奕,铠甲鲜明,黔首们看到无不避让;紧随其后的是一千旗手,身着红装,手执黑色旗帜,每个旗帜上面绣一个大大的“秦”字,锦旗猎猎,气势非凡;再后面是两千重装步兵,卫士们均手持长戈,身着重甲,队列整齐;始皇帝居于中间,所乘车驾为金根车,全车镶金,六匹白马驾车,在阳光只有熠熠生辉!紧随其后是五色安车,五色立车,均用四匹马驾车。始皇帝车驾之后又有两千重装步兵,两千骑兵护卫。巡游仪仗前后足有数里之远,见首不见尾,气势恢宏!

    黔首们远远望见皇帝的车队都称赞不已,伏于街道两旁,叩拜不止,口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始皇帝心下十分得意。

    赵高此时骑马立于始皇帝车驾之侧,对始皇帝说道:“如今四海臣服,黔首乐业,实乃陛下之功!不巡游无以彰显陛下的恩德!臣赵高恭祝陛下一路安康!”

    始皇帝听了更是高兴,道:“爱卿言之有理!向天下宣示威德才能震慑四方,大秦才能长治久安!”

    始皇帝的车驾出咸阳后一路向西北巡游。开始时路上行人熙熙攘攘,黔首伏于道路两旁;行数日后,人流渐少,往往是走数十里路程才见到村落集镇;及至来到陇西,人烟更加稀少,很多田地都无人耕种,经常一整日都见不到人烟,一片荒芜萧条的景象。

    道路也越来越难走,始皇帝的车驾起伏不定,赵高不得不在车驾内增加了被褥,以减少颠簸的劳累痛苦。有过了几日,道路更加难走,很多时候,因为道路过于弯曲狭窄,车驾无法通过,始皇帝不得不下车步行数里。

    陇西郡郡守早就前来迎接圣驾,始皇帝问道:“陇西郡为何如此萧条?”

    郡守道:“陇西郡是防御匈奴的重镇,但此处长城损坏,秦军无法守护如此长的边界,匈奴军便时常入侵骚扰,百姓被掠夺后无法在此生存,都迁到别处去了,致使陇西、北地人烟稀少,经济萧条,很多黔首无法安心的耕种田地,四处流浪。”

    始皇帝此前也曾接到奏报,说匈奴占据河南之后,时常有小股骑兵侵扰北地,但当时一则因为忙余对付东方六国,无暇他顾,二则认为匈奴边患长期存在,并非肘腋之患。因此并未重视,如今一见才意识到匈奴的危害已经如此之大!

    始皇帝又问道:“此地既然是军事重镇,交通就极为重要!为何道路如此崎岖难行?”

    郡守道:“陇西郡位于咸阳西北,常年少雨,树木稀少,到处都是裸露的黄土地和高山峻岭,如遇大雨,大地便被冲刷,道路也极易被毁坏,郡县也曾多次维修,但修好之后又被冲坏,日子久了,便也懈怠了。

    始皇帝冷笑一声:“好一个懈怠!打仗兵贵神速,调兵和运粮都需要很好的交通,道路损毁就很可能导致兵败!这个责任你们担当得起吗?”

    郡守大惊,自知失言,立刻跪拜道:“下官非是不尽心尽力,只是以一郡之力修此道路实在困难!我陇西郡本就人员稀少,修补已是非常吃力!”

    始皇帝知道如今所见确实明白修路的困难性和必要性,道:“这不是你的罪,你起来吧!”

    郡守惶恐起身退到一旁。

    始皇帝又召将军蒙恬问道:“如今匈奴之患如此严重,将军有何良策?”

    蒙恬与匈奴军对抗日久,知道匈奴骑兵灵活凶悍,难以对付,思忖片刻道:“匈奴为祸北方日久,匈奴骑兵又来去如风难以对付,如今各地仍然以防守为主。匈奴骑兵不善攻城,掳掠之后自会撤走。”

    始皇帝不悦,道:“匈奴人趁我们用兵六国之时,占领了河南地区,如今距咸阳也只有数百里之遥,这不仅是侵扰陇西郡,对咸阳都会造成威胁!难道我大秦奈何不了区区匈奴?朕记得赵国李牧就曾打破匈奴。”

    蒙恬听出始皇帝不悦,这才故意提起李牧破匈奴的往事,连忙解释道:“匈奴并非不可破,只是如果没有强大的后勤保障,即使击败匈奴,也无法将他们彻底消灭。臣此前也曾派军出塞北,虽然取得胜利,但追击匈奴残军时,孤军深入,常常被切断粮道,补给无法保证,只得退军。”

    “将军认为大败匈奴需要多少人马?”

    “没有三十万军,无法克敌!”蒙恬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正常情况下要保障三十万军的后勤供给,至少需要三十万民力。如今咸阳通往陇西的道路又崎岖难行,至少要六十万民力!”

    始皇帝沉吟片刻,道:“你的奏折朕已经看过,今日一见,确实所言不虚。那我们就用五年的时间修建驰道,驰道建成之日就是匈奴灭亡之时!”

    于是始皇帝召集随行的冯劫、李斯、蒙毅、蒙恬召开军事会议,商量对付匈奴和修筑驰道的事。

    始皇帝道:“匈奴如今已成我大秦的肘腋之患,不除之无法安睡!如今咸阳至陇西道路难行,因此朕欲先修筑驰道,驰道修好后出兵匈奴!”

    冯劫道:“修筑驰道非一朝一夕就可完成,之期间如果匈奴侵扰如何是好?”

    将军王离道:“而今我大秦与匈奴边界长达万里,处处派兵防驻是无法实现的,而匈奴人以骑兵为主,机动性强,移动速度快,只有以城墙防御,才能有效阻止匈奴人南下!”

    蒙恬道:“以墙防骑的确是个有效的办法,秦、赵、燕三国为防御匈奴都曾修筑城墙,而今我们可以将此前各国修筑的城墙连接起来,便可形成一道西起临洮东至辽东的万里长城,这样便可有效防御匈奴了!”

    始皇帝道:“爱卿们所言甚是!朕立即下令发十万民工修筑咸阳至太原的驰道,同时发十万民工修筑万里长城!蒙恬领军三十万驻守太原,防备匈奴,监管修筑长城和驰道之事!”

    自此,始皇帝开始在全国范围内修筑驰道,所有驰道道宽五十步,隔三丈栽一棵树,道两旁用金属锥夯筑厚实,即使是皇帝六驾的金银车在驰道上也能迅速通过。

报私仇的赵高

    始皇帝在巡行陇西、北地之后,来到鸡头山,然后驱车返回,中途路过回中。

    回中县原本是赵高的老家,如今伴随皇帝的车驾路过回中,赵高很想借机回故乡炫耀一番,同时向当年迫害自己父亲的豪强报仇。

    于是,赵高趁始皇帝在回中盘桓的空档,擅自调出一辆马车自己乘坐,同时带领一队卫兵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回中东丰县,县令亲自率领县丞县尉迎接。

    县令道:“下官早就听闻大人在咸阳任事,深得皇帝的宠信,今日得见,果然如此!全县百姓都脸上有光啊!大人为何不请皇帝一起到来,让我们见见圣人的真容!”

    赵高哈哈一笑,道:“陛下日理万机,岂是你等想见就能见的?如今路过回中,让我代表他老人家过来看一下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

    县令附和道:“那是,那是……大人肯来此已经是东丰县莫大的荣耀了!”

    于是县令引赵高进入县衙,所跟随的卫队都是赵高的亲信,一并进入县衙用餐。

    县令平时是没有机会进京的,如今京城的高官来到本地,还不拼命巴结!东丰县令早就打探到赵高在东丰县有仇敌,姓沈名文亮,本也是一方豪强,家中做布匹生意,他仗着叔叔在郡中做郡尉,平日在东丰县无人敢惹,经常抗税,县令也奈何不得。如今赵高既然回来了,县令便下定决心处决沈文亮,一则向赵高献媚,二则除了自己的心头之患,即使郡尉问起,只说赵高指示的便罢,量他也无可奈何。

    午餐过后,县令便道:“下官听说大人在东丰县曾有仇怨之人,叫做沈文亮,此人平日在县中为非作歹,下官正想没收他的家产,将其打入大牢!只是畏惧他那做郡尉的叔叔。”

    赵高见县令主动提起,便也想借他之手报仇,道:“一个小小的郡尉算什么?你只管推到我赵高身上就是,看他能耐我何?”

    县令得到赵高的首肯,便立即派人将沈文亮一家五十余口抓入大牢,没收了全部家产。将没收来的一半家产送予赵高。赵高道:“钱财我就不收了,算是我对故乡的一点心意!此事你好生处理!”

    县令明白赵高的意思,立刻派人在狱中杀死了沈文亮。赵高不便在东丰县过夜,便带领卫队返回了回中,县令带领全县百姓恭送自不必提。

    且说这沈文亮有个家仆叫沈冲,略通武艺,平日沈文亮待他不薄,专门负责沈家的日常采购。沈家全家被抓之时他刚好外出,不在沈家,回来后看到沈家破灭,气愤异常!他听说是县令听了赵高的命令才查抄了沈家,对赵高恨之入骨。

    得知赵高已回到回中始皇帝的行辕后,沈冲决定趁夜色刺杀赵高,因为他心中清楚赵高一旦回到咸阳,他将更加没有办法为沈家报仇。

    当晚,沈冲摸黑来到始皇帝行辕,眼见行辕内到处都是房屋,根本无从找起。他心想赵高是个大官,应该住最大的房子,于是趁着夜色他慢慢的接近了皇帝的大帐。

    行辕内卫队来回巡逻,又有暗哨监视,沈冲躲避不及,被暗哨发现,卫队迅速冲了上来,将沈冲生擒。

    此刻始皇帝尚未入眠,仍然在批阅刚刚送达的奏折,听到外面喧嚣,便宣蒙毅觐见,问道:“外面出了何事?为何如此吵闹?”

    蒙毅答道:“刚刚抓到了一个刺客。”

    始皇帝一惊,道:“是谁派来的刺客?难道又是六国余孽吗?”

    “那刺客被生擒时大喊要杀掉中车府令赵高,臣也不知是何原由,待臣审问后再向陛下禀报!”

    “那你去吧,一定要问出原由!”

    蒙毅辞别始皇帝,来到自己的大帐,命人把刺客带进来,问道:“大胆刁民!竟敢行刺皇帝!你知道行刺皇帝要被灭族吗?”

    沈冲大叫:“大人开恩,我没有要行刺皇帝,我要杀了赵高!为沈家报仇!”

    蒙毅感到奇怪,中车府令赵高怎么会与他结仇,便问道:“你姓甚名谁?与赵高有何冤仇?仔细道来,本官或许可以为你做主!”

    沈冲看到眼前之人也是一个大官,说不定可以为自己做主,便答道:“我姓沈名冲,是沈文亮的家仆,就在今天下午我家主人被赵高害死了!”

    蒙毅心中更是疑惑,但口上却呵斥道:“大胆刁民,胆敢胡言乱语!中车府令赵高一直陪在皇帝身边,何时有闲暇去害你家主人?”

    沈冲匍匐在地,叩头不止,大喊道:“大人明察,赵高奸贼确实今天去了东丰县,不但将沈家抄家,还害死了我们老爷沈文亮,请大人做主啊!”

    蒙毅道:“你若所说是实情,本官定为你做主,若信口胡言,小命不保!”

    沈冲又以头叩地道:“小人句句都是实话,如果欺骗大人就不得好死!”

    蒙毅命人仔细看管沈冲,同时传唤赵高身边的卫兵,问道今日是否去过东丰县,由于赵高曾经吩咐过不能对外人提起此事,便失口否认,道一天都呆在行辕之内,并未外出。

    蒙毅看出事情蹊跷,便接着问道今日都做过什么,有谁可以见证,他们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一连审问数人都是如此。

    于是蒙毅重新审问,诈称有的卫兵已经承认去过东丰县,如果再不坦白就要处死,卫兵大惊,无奈之下,吐露了实情。

    蒙毅连夜将赵高擅自调动卫兵出行一事向始皇帝禀报,道:“赵高不仅私自外出,还擅自调动皇帝卫队,罪当死!”

    始皇帝对于赵高的所作所为也非常恼火,下令传赵高觐见。

    赵高也早已被外面的喧嚣吵醒,等到身边的卫兵被蒙毅传唤,他迅速意识到今日之事可能已经败露。心中惴惴不安,盘算着如何向始皇帝交待。此刻被皇帝传唤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始皇帝道:“赵高,你可知罪?!”

    赵高见皇帝生气,连忙跪下扣头,道:“臣知罪!臣特来向陛下请罪!”

    “你犯了什么罪?说来给朕听听!”

    “臣未经陛下允许,擅自回家乡看望老父老母,为光耀门楣,还擅自调动了数十名卫士。臣罪当死,不敢祈求陛下的原谅,只希望陛下不要将处决我的消息告诉老父老母!”赵高趴在地上以头叩地。

    始皇帝幼时无父,中年时母子又失和,因此十分敬重讲究孝道的人,赵高的话正中他的软肋,如今见赵高已经知错,而且诚心诚意的请求处罚,于心不忍,道:“法大,大不过人情,你既然是出于孝心,若禀明详情,朕自会准许。念在你是初犯,暂且饶过一次!”

    赵高连忙磕头谢恩,泪流满面,浑身湿透,不知道是因为感激,还是因为惊吓。

    回到皇宫,始皇帝便正式颁布诏书,征发民力修筑驰道和万里长城。

    始皇帝为表明讨伐匈奴的决心,决定在渭水南岸仿效赵国建造信宫。当年赵武灵王就是在信宫决定胡服骑射,从而使赵军骑兵迅速强大起来,几十年后,李牧依靠这支军队大败匈奴。

    信宫开始修建后,李斯建议道:“秦国祖先的陵庙和章台、上林苑都在渭水南岸。如今信宫也修筑在此,与赵国宫殿同名,似有不妥,不如改名为极庙,象征天极星,永远护佑大秦的天下!”

    始皇帝思索片刻,批准了李斯的建议。不久又下令从极庙修路通往郦山,又建造了甘泉宫前殿,修筑甬道,从咸阳和它相连。

    至此咸阳原有的宫殿,连同描模六国宫殿所建造的宫殿,从雍门以东到达泾水、渭水汇流的地区,宫殿室宇、空中栈道和缭绕回旋的阁道连续不断。从诸侯国掳掠来的美女、钟鼓,都安置在里面。

    这一年,始皇帝为纪念自己首次巡游,赐予全国民爵一级。

    就在始皇帝修建长城的诏令颁发不久,巴郡太守上的一份奏折引起了始皇帝的注意。其中写道巴县一位叫清的寡妇,愿意捐出所有家财,五万两黄金,支持始皇帝修建万里长城。

    始皇帝见此奏折对于巴寡妇清十分好奇,命令蒙毅派人查询巴寡妇清的身世。蒙毅立刻派出亲信前往巴郡探查,很快就查清了巴寡妇清的身世。

    巴寡妇清娘家姓陈,生于秦昭王三十六年,陈清自幼聪明伶俐。成年后,在父母的主持下嫁给当地专营丹砂生意的商人薛丹。

    薛丹胸怀大度,为人豪爽,在他的经营下,丹砂生意越做越大,由于生意需要,薛丹常年在外奔走,家中的事务都交给年迈的父亲和妻子陈清,陈清逐渐了解了丹砂的生产过程。陈清和薛丹夫妇伉俪情深,很快就为薛家生下一个男婴,她转而相夫教子,不再插手家中的生意。

    然而好景不长,噩耗接连而来,先是薛丹的父亲一年之后就卧床不起,很快就因病去世;不久薛丹又在外被百越之地的土匪抢劫,不仅所带的水银被抢走,本人也被杀害。陈清不得不擦干眼泪,重新接管家中的事务。此时,家中所有人都瞧不起她,认为一个女流之辈无法掌管偌大的家业!

    别人越是看不起陈清,反而越是激发了陈清的雄心,于是她拒绝了所有劝她改嫁的媒人,开始接手家中的丹砂生意。她事事躬亲,无论寒冬酷暑,都亲自钻丹穴,进高炉,架锅添柴。经多方讨教,她很快就掌握了朱砂冶炼提取水银的“核心技术”。

    不久之后陈清就发现枳县四周是崇山峻岭,成品水银不宜搬运,往往是生产一斤漏掉八两。一日,陈清登上高山远眺,几艘忙着装卸货的小渔船让她灵感一动,“何不将采集与冶炼分开进行,缩短水银的运输半径,降低成本?”于是她将冶炼点搬到江边,冶炼好的水银可以就近装船运走,这样一来大大节省了成本,生产规模迅速扩大。

    同时陈清吸取了丈夫的教训,高价雇佣了很多武艺高强的保镖,护送产品运往各地。

    从此,薛家的丹砂产业利润迅速提高,薛家上下对陈清都刮目相看!

    然而此时不幸再次袭来,陈清把太多的精力放在经营家业上,对儿子疏于照顾,年仅三岁的儿子染病身亡,陈清彻底沦为孤家寡人。

    她早已哭干了眼泪,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她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经营丹砂事业上。或许因为害怕再次失去,她也彻底放弃了再嫁的想法。

    很多人听说寡妇清家财万贯,便托人来提亲,寡妇清一概拒绝。很多男子开始在薛家门口纠缠她,她便开始在家中召集训练家仆,多达数千人,既保护家业,又保护自己的安全。从此,很多人都畏惧她的势力不敢再靠前。

    随着年龄渐长,寡妇清积累了越来越多的钱财,而她却膝下无子,思来想去,她决定将大部分家产捐给国家。自己的不幸都是因为盗贼猖獗造成的,如果国家富强稳定,像自己这样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因此当得知始皇帝要建长城的消息便依然决定捐出家财。

    始皇帝了解寡妇清的身世后,感慨不已。自己的母亲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相比之下,寡妇清更加让人敬重!于是始皇帝下诏封她为”贞妇”,以表彰她的忠贞爱国之心,同时特批薛家可豢养三千人的卫队,携带兵器不算违法。

    数月之后,始皇又挂念寡妇清年事已高,身边没有子嗣,孤苦无依,特地降旨接她到咸阳颐养天年。

    几经周折,寡妇清来到了咸阳。始皇帝率百官亲自到咸阳城门口迎接,所受到的礼遇前所未有,百官和围观的百姓都赞叹不已!

    见到寡妇清后,始皇帝念她年事已高,免去所有跪拜之礼,并亲切的称之为“大姐”。

    来到咸阳后,始皇帝像对待母亲一样对待寡妇清,每天都来问安。然而寡妇清毕竟年事已高,可能是水土不服,亦或是长途奔波,不久就生病卧床不起。始皇帝为她找来最后的御医医治也不见起色。

    寡妇清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她非常感激始皇帝对她的厚遇,在临终前对始皇帝说道:“老妪一生无儿无女,在临终之时竟然能得到陛下的厚待,虽死无憾了!”

    始皇帝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又倔强异常的老太太,恍惚之间就犹如自己的母亲,情不自已,握着她的手道:“大姐不要这样说,您一生自强不息,又坚守妇道,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如同您这般值得让人尊敬?朕非常钦佩您的胆识和人品!”

    “我听说人的一生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死,入土之后方为安。我希望死后能回家乡安葬。”

    “朕一定按照大姐的意思办!”

    “谢陛下成全。”寡妇清缓了口气,接着道:“我自记事起便长居巴郡,与百越之地毗邻,其地民风彪悍,时常掠夺大秦边境,我的丈夫就是死于他们之手。长期以来,我不得不供养大量的武士,一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另一个就是防备百越暴徒掠夺我的家产。因此希望陛下能够讨伐百越,以为后世消除祸患,免除巴蜀之地百姓的祸患!”

    始皇帝道:“自平靖楚地之后,朕就打算南征百越,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四海归附,是时候出兵南征了!朕一定为大姐报仇,还巴郡百姓一个平静!”

    寡妇清微微点了点头,道:“老妪还有一事想要告诉陛下,我常年经营丹砂水银,知道水银有很多妙用,其一,水银具有长生不老之功效,把人的身体浸泡在水银中可长久不腐;其二,水银的蒸汽具有剧毒,只要有人接近,立死!我听说陛下正在修建陵墓,您可以在陵墓中以水银做江河,这样既可以保持身体不腐,又可以防止盗墓者的侵扰。陛下百年之后也可安心了!”

    始皇帝本来就是一个非常重视生死的人,寡妇清的话句句说到自己的心坎里!他非常感激寡妇清的建议,道:“谢大姐提醒,朕一定会按照大姐的意思来办。”

    不久之后,寡妇清便去世了,始皇帝按照她的遗愿,将其灵柩运回家乡,厚葬于长寿龙山寨,并在墓地修建高台,亲笔题写了”情清台”三个大字,以寄托自己无限的哀思,表达自己对寡妇清的怀念和敬意。

南伐百越

    始皇帝二十八年,就在寡妇清死后不久,始皇帝便拜大将屠睢为太尉,下令屠睢率领五十万军队南下讨伐百越。

    百越之地人烟稀少,始皇帝料定其可用之兵不足十万,以大秦装备精良的五十万军讨伐必可一举荡平百越之地!

    屠睢也认为此战必会迅速得胜,他将五十万军,分为五路,一路攻东越、闽越,两路攻南越,两路攻西瓯。

    为防止百越蛮族互相支援,五军同时出击。

    其中,进攻东越、闽越的秦军进军最为顺利,并未遇到强烈抵抗。半年之后,便全部平靖其地,始皇帝非常高兴,下令在东越和闽越之地设立了闽中郡。

    然而,其他几路秦军却没有那么顺利,屠睢亲自率领的进攻西瓯的秦军遭受了最强烈的抵抗。

    进军之前屠睢认为,西瓯之地偏僻异常,其地土着自由散漫,以掠夺或者狩猎为生,难以管束,即使归顺之后也容易再度反叛。因此,决定以高压威势迫使他们投降,下令进入西瓯腹地之后,但凡抵抗秦军不服从号令者杀无赦。

    西瓯军士卒自幼长于深深密林之中,行动敏捷,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他们见到一旦被被秦军捉住,都是被杀害,没有幸存的,因此即便战死也不想投降。

    西瓯军首领徐呼吁召集各部落首领道:“秦军来我祖居之地,杀我妻儿,毁我祭祀,如今战亦死,降亦死,不如跟他们拼命!”

    士卒们都痛恨秦军暴虐,高呼报仇!

    徐呼吁见大家同仇敌忾,底气更足了,道:“秦军人多势众,武器也强于我们,如果硬拼必然不是对手,我们当化整为零,依靠茂密的丛林,设下各种机关,节节阻滞秦军的进攻。秦人进入丛林则无法施展他们的排阵优势,我们可各个击破!”

    西瓯军参将桀骏建议到:“对付秦军,必须使用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我们可以在箭头上都涂覆蛇蝎的剧毒,中箭者便可立即死亡;并且,我们圈养训练的野***战时也要放出进攻秦军。”桀骏本是楚国贵族,楚国灭亡后便投奔西瓯,欲寻机为楚报仇。

    士卒们再次高呼报仇!

    秦军进入西瓯之地后,发现根本找不到西瓯军的主力,却经常被西瓯军的士卒袭扰。屠睢无奈,下令秦军以一伍一百人为单位,进入丛林搜索西瓯军,西瓯军根据地利设下各种埋伏,秦军损失惨重,战况异常惨烈。

    恰逢此时天气炎热,秦军多是北方人,并不适应,瘟疫开始在军中流传。西瓯军开始反击,切断了秦军的粮道。情况万分危急,屠睢上书始皇帝,请求发援兵救助。

    始皇帝不甘心就此失败,于是命已经取得胜利的十万军进入西瓯,解救屠睢军。

    然而新的军队一到百越之地,也立马感染瘟疫,战斗力锐减。虽然秦军顽强作战,但是面对占据地利优势的西瓯军,竟然占不到丝毫便宜。

    屠睢见难以迅速取胜,便决定智取。他对副将赵佗说道:“兵法上说擒贼先擒王,如今我军被困于此,不斩杀他们的首领,必然难以摆脱。”

    赵佗道:“屠将军英明,杀掉他们的首领,西瓯军必然溃败!”

    于是屠睢命运送粮草的士卒不再秘密行进,将在夜间运粮的规制改为在白天大张旗鼓的运送粮草。

    徐呼吁得到消息后亲往查看,见秦军运粮的队伍果然绵延数百米,非常兴奋。副首领桀骏提醒道:“秦军如此高调运粮,恐怕有阴谋。”

    徐呼吁道:“先生多虑了,秦军数次被我们切断粮道,如今必然是粮草匮乏,无奈之下才选择昼夜兼程运送粮草的!众兄弟随我下山斩杀秦贼!”

    桀骏道:“将军三思,秦军狡诈!恐有伏兵。”

    徐呼吁道:“你们中原之人就是事多,如果害怕你暂且留在此地,等我得胜归来!”

    于是徐呼吁率领西瓯军数千人冲杀过去。秦军运粮护卫仅做了一点抵抗就溃退逃亡。徐呼吁大喜,命士卒验看抢到的粮草。

    士卒打开装运粮草的麻袋,发现里面全是砂石,立刻回报徐呼吁。徐呼吁大惊,道:“不好!快撤!”

    就在此时,秦军的火箭如暴雨一般飞来,西瓯军躲避不及,纷纷中箭。秦军运送的麻袋内装有大量硝石火油,此刻见到明火顿时燃烧起来。

    徐呼吁也死于乱军之中。

    消息很快传到了西瓯军,西瓯军士卒悲愤异常!叫道:“秦军如此狡诈凶残,我们一定要为首领报仇!”

    “对,一定要报仇!”

    桀骏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选出新首领,协调各部落对抗秦军!”

    徐呼吁死后,各部落没有能够担当首领之人,此时桀骏已经深得西瓯军士卒的信任,他们一致推举桀骏当他们的新首领。

    桀骏见无法推脱,便说道:“众弟兄如此信任,我再推脱就是不义了!我发誓一定要为徐首领报仇,杀死屠睢!”

    士卒们高呼杀死屠睢!

    桀骏知道秦军远道而来,运粮道路崎岖蜿蜒,是他们的死穴,于是集中所有士卒,全部退入丛林,绕到秦军背后,专门袭击运粮道路,秦军的粮道再次被切断。

    屠睢本以为杀死西瓯军的首领,便可迅速瓦解西瓯军,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西瓯军就再次推选出了新首领,并改变了战术,形势更加棘手。

    屠睢被迫再次写信给始皇帝,上报秦军粮道数次被切断,粮草严重不足,请求再次加派兵力保卫粮道。

    始皇帝非常震惊,进攻如此不顺利,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为彻底解决运粮问题,秦始皇命监御史王禄掌管军需供应,督率士兵、民夫在兴安境内湘江与漓江之间修建一条人工运河,运载粮饷。水渠称为灵渠。

    面对西瓯军的不断骚扰,屠睢下令采用更严厉的报复手段,凡是被抓到的西瓯军士卒,均被斩断手足后再处以极刑,尸首悬挂于西瓯军经常出没的区域。

    西瓯军见同袍被秦军杀害,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坚决的抵抗秦军。他们被打散后,不惜在山中与野兽为伍,至死不投降秦军。

    第二年,秦军之中瘟疫流行更加严重,西瓯军抓住机会,在桀骏的率领下对秦军发起了反击。

    屠睢知道此番西瓯军是倾全军之力来犯,打算亲率主力一举歼灭。某日,密探来报,在西江畔发现了西瓯军的主力,屠睢立刻带人前往。行至西江畔的三罗地域时,路经一个大树林,桀骏早已派人埋伏在林中,见屠睢亲自到来,气愤异常,一声唿哨,乱箭齐发。

    屠睢知道受了埋伏,边下令撤退,边挥剑格挡。无奈射来的箭又多又密,屠睢的面颊与身子中了两支毒箭。这些毒箭是浸泡过蛇蝎剧毒的,屠睢当场从马背跌落幕,坠地死亡。

    击毙屠睢,西瓯军士气大振,一路追击秦军,秦军死伤无数。

    此时,秦军粮道不通,伤亡过半,已经无力再行进攻,始皇帝下令秦军退回楚地,暂时罢兵。双方转入相持对抗的局面。

    就在始皇帝发兵进攻百越之地不久,秦始皇接到巨鹿郡太守的奏折,奏折中说道已经抓获逆贼荆轲的好友高渐离,现在关押于巨鹿大牢之中,请求始皇帝的命令。

    原来在荆轲刺秦失败,李斯查清案情之后,曾下令通缉太子丹和荆轲的门客好友,这些人得到消息之后都潜逃了。高渐离也化装后逃到宋子城,更名改姓后来到一家酒馆当酒保,自称是齐人王三。

    为了隐藏身份,高渐离将自己的筑和曾经穿过的衣服全部隐藏起来,每日像正常的酒保一样兢兢业业的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这样一晃就是半年。

    一日,高渐离正在擦拭桌子,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击筑之声,原来是酒馆内的一个客人在击筑。听到久违的声音,他的两条腿仿佛不受控制,情不自已的把自己带到了击筑者的旁边,直到客人击筑完毕,才张口说道:“先生击筑高亢有余,而悲壮不足,悲壮之声是筑的本音,但也是最难把握的部分!”

    客人听到一个小小的酒保竟然一语道破击筑的奥妙所在,非常惊讶,道:“小哥竟是行家,敢问师承何处?”

    高渐离这才一愣,回过神来,说道:“先生谬赞了,我也是听别人讲的。”

    经过此事,高渐离暗暗告诫自己,再也不可轻易表露自己懂得击筑之事!

    不久之后,酒馆掌柜的听从客人的建议,在酒馆之中设立击筑的专座,专门聘请善于击筑的人每日过来演奏,以取悦客人。

    某日,掌柜的邀请了一位女子演奏击筑。

    此女子虽然以白纱遮面,但高渐离仍能看出其皮肤白皙,面容清秀,看起来甚是面熟,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难以记起。

    该女子演奏之时,高渐离驻足倾听,一曲而终,在坐的宾客均是齐声欢呼,掌声不断。然而高渐离却从曲子当中听出了悲凉意味,尽管筑声优美动听,表达的却是悠悠的哀愁,高渐离忍不住掩面而泣。

    掌柜的看到高渐离哭泣,非常生气,训斥道:“我请的可是本地最善于击筑的雪琴姑娘,大家都赞扬她演奏的好,为啥唯独你在这哭泣?”

    高渐离自知失态,连忙道歉,掩饰道:“呃……今日是小的家父十年的祭日,故而哭泣,并非因为演奏。请掌柜的原谅。”

    掌柜的悻悻而去。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演奏台上雪琴的眼睛。

    雪琴命丫鬟暗中送给高渐离一个布条,上面写道:“今夜子时城门下愿与先生一叙。”

    高渐离拿到布条非常诧异。但他对雪琴姑娘也充满了好奇,天下最擅长击筑的人都在燕地,名声最大的非太子傅鞠武和他高渐离莫属。燕国灭亡后,原来燕国的贵族都四散逃亡,鞠武也因为替太子丹谋划刺秦而被秦王灭族,天下善于击筑之人已经所剩无几。

    等到子时,高渐离起身前往城门。一路忐忑不已。

    雪琴姑娘早已等候在那里,一身白衣随风飘动,乌黑的头发随意散乱背后,更显示出一种超然的意蕴。雪琴见高渐离已经到了,便开口问道:“先生可识得高渐离?”

    高渐离大惊,身体一颤,道:“姑娘为何有此一问?我不过是一个酒保,在此只为了却残生!”

    雪琴是个细心的姑娘,高渐离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她追问道:“那先生可懂得击筑?”

    高渐离不假思索的答道:“不懂?”

    “不懂?那敢问先生为何听我演奏之后掩面而泣?”

    “啊……我是忽然记起今日是家父十周年的祭日才悲从中来。”

    “先生不必掩饰了,击筑之人因常年手持竹棍,两手食指均会生出老茧,一个小小的酒保怎会双手生茧?先生可敢拿出双手让我一看?”

    高渐离常年击筑,当然知道自己双手都有老茧,他下意识的握了一下双手,吞吞吐吐的道:“我……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示人。”

    雪琴见他如此,知道一定是被自己猜中了,只是现在高渐离仍被秦王悬赏捉拿,不敢轻易表明身份。如果自己不首先亮明身份,他定然不肯吐露真相的。

    雪琴于是说道:“先生可知我是何人?”

    “不知。”

    “十年前,燕国曾经有位义士,不顾生死,只身刺秦,只可惜阴差阳错,最终未能成功。秦王暴虐,为报复刺杀之人,攻入燕国后,下令将牵涉其中的二十余人全部处以极刑,并灭其三族!

    燕太子府鞠武一家上下八十余口全部被杀。所幸,太傅小女儿恰好外出不在家中,躲过一劫。但从此她只身一人到处流浪,以卖艺为生。她击筑演奏都是高渐离所教授,乍听悦耳动听,实则暗含悲伤之意。不懂击筑之人只会呼喊赞赏,只有深谙此道的人才能听出其中的悲凉。”说到此处,雪琴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高渐离现在终于明白,眼前之人正是鞠武的小女儿。此前在燕国之时,鞠武与高渐离都对击筑有很深的造诣,互相欣赏。鞠武曾拜托高渐离教授小女儿击筑,那时雪琴才六七岁光景,天真烂漫,想不到竟也经此大难!

    高渐离也忍不住流泪,顾不上许多,一把抱住雪琴,哭道:“孩子,你受苦了,我就是高渐离啊……”

    雪琴一听此人真是高渐离,更加激动,大哭起来。俩人抱在一起痛哭良久才渐渐止住。

    雪琴问道:“高叔叔为何会隐居于此?”

    高渐离长叹一声,道:“荆轲死后,秦王下令捉拿所有与荆轲相熟之人,当年太子府的门客都四散逃亡,我也是不得已才来到这里,本打算就此了却残生。想不到今日竟然还能见到你!真是苍天有眼,不绝太傅之后啊!”

    “秦王暴虐,竟然害的叔叔不再击筑!只有喜爱击筑之人才能懂得不再击筑的痛苦!”

    “是啊,这几年我把筑和衣服都埋藏起来,强忍着不去碰触。”

    雪琴自幼仰慕高渐离,如今见到,心中又爱又怜,忍不住道:“如果叔叔不嫌弃,我希望能与叔叔共度余生,我在外击筑养活叔叔!”

    高渐离一惊,没想到雪琴竟然会这样想,他今日第一眼看到雪琴就觉得此女不凡,等到听完她的演奏,更是深深的被她的技艺所折服。现在得知她就是鞠武的小女儿,瞬间萌生了一种恋爱的情意,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以戴罪之身不能耽误雪琴,急道:“此事万万不可,你还年轻,怎能与我共度?”

    雪琴又开始掉下眼泪,道:“我身负血海深仇,却无法得报,孤身一人留在世上又无人收留,不如一死了之。”

    高渐离大惊,连忙拉住雪琴,道:“或许,我可以为你报仇!”

    雪琴听说高渐离要为她报仇,大吃一惊,问道:“我固然想报仇,但是如今四海统一,秦军侍卫个个如同虎狼,见秦王一面都难,如何报仇?”

    “我听说秦王也爱好音律之人,我可以凭借击筑接近他。”

    “啊?”雪琴意识到,高渐离又要行荆轲之举,忙道:“以荆轲之力尚难成功,叔叔如此力弱岂不是以卵击石吗?”

    高渐离道:“不击杀秦王,为你报仇,如何值得你托付终身?”此刻,高渐离胸中升起一股豪气,他要为眼前这个弱女子报仇。

    雪琴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这固然是为自己全家报仇的好机会,但是高渐离此去必然不会再回来,她不知道怎么做,只是哭道:“我不要你去送死……”

    高渐离安慰道:“这也不一定就会死啊!”

    雪琴将脸深深的埋在高渐离怀中,痛哭不已。

    此后在酒馆之中,高渐离开始有意的暴露自己识得音律。每次有客人击筑他都驻足倾听,并总是点评一二,击筑之人都心悦诚服,感谢他的指教。

    高渐离的异常举动,都被其他的酒保看在眼中,他们记恨客人们都称赞高渐离,私下里向酒馆的掌柜告状道:“每次有客人击筑的时候,王三就停止干活,驻足倾听,还时常说三道四,我们都觉得他是趁机偷懒,请掌柜的处罚他。”

    掌柜的也感到好奇,便暗中观察,发现王三确实对击筑非常感兴趣,而且每次点评都会让那些深谙击筑之道的人钦佩不已。于是掌柜的将高渐离叫到跟前,问道:“王三,你可懂得击筑?”

    高渐离假装一惊,道:“小的不懂。”

    “那为何每次有人击筑,你都驻足倾听?还要点评一二?”

    “小的也是听别人说的……”

    掌柜的知道他是在说谎,便呵斥道:“你若会击筑,我就让你继续留在店中,每天到堂前击筑,吸引客人,我给你开双倍的工钱;如果不会击筑,那你就是懒惰,立马给我滚蛋!”

    高渐离故意犹豫片刻,道:“让我击筑可以,但是如果我击的好,我要让全郡的人都知道!掌柜的到时候不能阻拦我出去演奏!”

    掌柜的冷哼一声:“就凭你?好!我答应你,如果有别人来邀请你去演奏,我不仅不阻拦,还照常给你工钱呢!”

    此后,高渐离便每天到堂前击筑。筑声宛如“又绿江南岸”的春风,悄声无息;又如“随风潜入夜”的春雨,润物无声。宾客们都沉浸在其中,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有这天籁之音。

    他每次演奏,底下都会坐满宾客,宾客们都说他击得好,争着给他买酒喝,酒馆的生意异常火爆。

    慢慢的,王三善于击筑的名声便不胫而走,宋子城里的人轮流请他去做客,向他请教击筑的技艺。掌柜的见他如此被欢迎,便不再让他做酒保,而以上宾之礼对待。只希望他能多留在酒馆一日。

    就这样,高渐离白天外出击筑,晚上便与雪琴居住在一起。雪琴每天都为高渐离做最好的饭菜,她知道他喜欢酒,总是想方设法买取最好的酒。高渐离每日回来,便于雪琴对饮,谈论击筑之道,二人心意相通,又互相仰慕,只觉得一会不见便像一夜未眠,没有精神。

    王三善于击筑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巨鹿郡。郡守听说后,非常诧异,他对郡尉说:“最善于击筑非高渐离莫属,天下无出其右者!如今宋子城里忽然间出现了如此善于击筑之人,莫非真的是高渐离?”

    郡尉道:“即便不是高渐离,也必然与高渐离有莫大关联,请大人派出与高渐离相熟之人,一见便知!”

    于是郡守派燕地曾见过高渐离的人前往宋子城查验。几日之后便有回报,道:“王三的确就是曾经的高渐离,现在的装束虽然不同,但相貌却没有改变!”

    郡守得到消息后,迅速派人将高渐离抓获,并将此事上报始皇帝。

    始皇帝得到这个消息万分惊讶!荆轲刺秦那惊险的一幕再次回映在眼前。但转念一想,如今距离荆轲刺秦已经过去了六年,而且天下一统,四海归心,高渐离应当不会再有谋逆之心,且荆轲好友都非常人,盖聂剑术如此之高,想必高渐离击筑必也是无人能敌。

    始皇帝怜惜高渐离之才,打算赦免他的死罪。赵高提醒道:“陛下难道忘记荆轲之事了吗?高渐离是荆轲的好友,二人相交甚笃,不可不防啊!”

    始皇帝还是不忍心杀掉高渐离,道:“万一高渐离并无反心,杀了岂不可惜?”

    赵高道:“陛下如果实在不想杀他,请命人弄瞎他的双眼再接见。”

    始皇帝同意了赵高的建议,命人熏瞎了高渐离的眼睛,几日后让高渐离在朝堂上进行击筑表演。

    于是高渐离觐见始皇帝。在此之前,高渐离便把铅放进筑中,在始皇帝痴迷于击筑之声时,举筑撞击始皇帝,但毕竟高渐离双眼无法视人,没有击中。

    始皇帝大怒!下令侍卫处死了高渐离。自此之后,始皇帝终身不敢再接近从前东方六国的人了。

    自从高渐离被巨鹿郡郡守抓去,雪琴就天天牵肠挂肚。她自幼经历坎坷,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她非常知足,曾经一度打算劝说高渐离放弃报仇的念头,两人就这样远走高飞,谁也不会找到。但是看到高渐离对报仇之事势在必得的样子,每次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是他许给自己承若。

    然而不久之后,高渐离被弄瞎双眼为秦王演奏,进而行刺失败的事情传到了宋子城,听过高渐离演奏的人都哀叹,世上只怕从此再也听不到如此美妙的音律了。

    酒馆掌柜的知道高渐离已死,但他的生意还要继续做,他想起了雪琴姑娘,如果不算高渐离,雪琴击筑也是非常美妙的。于是亲自前去拜访。然而,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掌柜的推门进去,发现雪琴已经上吊自杀了,依然是一袭白衣,随风飘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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