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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林春     崛起1639txt下载     崛起163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六章 盐商有请

    当然了,废漕改海也不是说做就能说,至少要控制了江南才能推行,再退一步说,他时常威胁要截断漕运,但事实上根本不敢截断。

    一来断了漕运受最大影响的是北京的普通居民,很容易被煽动起对自己的仇恨,李信可不想平白被人怨恨,二来,断漕运等于断了运河沿岸数十万漕丁的生计,暂时他还没法吸收如此巨量的漕丁。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疏散民众到城外居住,恢复扬州的秩序。

    荡寇军深入全城,李信亲自抄了以杨显明和韩文镜为首的各级官员的家,共抄出三百五十万两银子,田地六万余亩,宅院园林近百座,门面六百余间,近千人被枪毙,两千多人判处劳改,妻妾丫鬟五千多人配给了军中战士。

    高一功等五人亲眼见证了蒙眼摸妻,那闹哄哄的场面,那欢乐的气氛,让他们大开眼界。

    把掠来的女子许配给军中将士,其实不仅仅是李信在做,李自成、张献忠等各支义军也在做,但无论哪一家,都搞的哭哭泣泣,要死要活,一副强抢民女样,只有李信解决了这个难题。

    李信也没有要求韩文镜给他写《大义觉迷录》,虽然韩文镜是进士出身,但此人是贪官,名声不好,叫韩文镜写,是污了他自己的名声。

    忙忙碌碌中,一天过去了,次日傍晚,各家盐商在扬州最大的青楼明月楼宴请李信。

    因天气渐暖,酒宴摆放在花园举行,路口转角处有俏婢持着宫灯,玉面浅笑,那洁白的皓腕半遮半掩,园子尽头搭着戏台,中心摆放了十余张团桌,有徽商三巨头,吴士敏,黄启乾和汪环,及江程徐郑曹宋鲍叶八家家主,西商的规模则更大,有号称三原之梁的梁家家主梁成道,泾阳张家家主张远山、郭家家主郭有财,西安申家家主申泰铭,潼关张家家主张载堉等数十家,还有规模较小的湖南、岭南等盐商十余家,这部分人基本上没有话语权。

    漂亮的丫鬟如穿花蝴蝶般,上着酒菜,趁着李信还没来,席间不时有小声的议论响起。

    “听说李司令成立了两淮盐业总公司,谁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申泰铭抽着旱烟,向四周问道。

    徽商自然不会接腔,湖南、岭南盐商又没资格接腔,众人目光纷纷望向了西商阵营。

    梁成道呵的一笑:“管他什么玩意儿,难道李司令还能不靠我们盐商替他贩盐?无非就是出点银子的事。”

    “梁老,您准备打点多少银子呐?”

    一名湖南盐商谦卑的问道。

    梁成道呵呵一笑,抽了口烟,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实际上西商作为一个整体,为李信准备了十万两银子,同时他还从府里挑了两名最漂亮的扬州瘦马,认作义女,打算献给李信。

    “司令爷来了!”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

    哗啦啦,席间众人全都站了起来,神色复杂的望了过去,只见李信带着邢三、黄海、张全等部分将领,以及高一功、张鼐与双喜快步而来。

    “叫各位久等了,实是抱歉!”

    李信拱手呵呵笑着,又道:“今日扬州名流济济一堂,本司令不胜欢欣,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司令爷客气了!”

    众人陆续回礼,扬州盐商中,以西商实力最强,其中又以三原梁成道为首,梁成道自然客串了东道主,自报家门之后,向李信一一介绍了席中诸人。

    寒喧了好一阵子,李信被迎上首席,也是最靠近戏台的那一桌,与别的桌子都是黄花梨桌面不同,这一张桌子是云纹石桌面,在灯火的照耀下,洁白的桌面隐有云纹流动。

    一桌本该坐十人,陪着李信的,却只有徽商中的吴士敏与西商中的梁成道和申泰铭,这样坐,既表现出了对李信的尊重,又体现出了西商的地位。

    西商出两人,徽商只出一人,其余湖南、岭南的盐商,连坐首席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一般来说,吃酒席讲究把桌子坐满,搏个十全十美的彩头,而在场有资格坐首席陪酒的绝不止这三人,李信目光一扫,这才留意到,自己四人屁股底下是雕花靠背椅子,身边各有两个鼓形圆凳。

    他懂了,显然有美人陪酒啊。

    果然,啪啪两声,梁成道双掌交互一拍,喝道:“上茶!”

    正对着的人工湖,缓缓驶来一艘画舫,灯火通明,窗户全开,仓里端坐着男女乐师,轻拨铮琴,一阵轻柔的丝竹声悠悠传来,戏台后面又环佩轻响,八名摇曳生姿的美人儿从中走出,纤纤素手托着成套茶具。

    “奴家见过司令爷!”

    八女整整齐齐的向李信福了一礼,在四人身边两两坐下。

    ‘娘的!’

    坐下首的高一功暗骂。

    张鼐凑头小声问道:”一功叔,这就是扬州瘦马吧?”

    “官绅勾结,为富不仁!”

    双喜哼了声,可那眼神,就是控制不住的瞄了过去。

    “诶~~”

    高一功以眼神制止住双喜,便点点头道:“应该是的,对了,小鼐子,如果你身边也有个美人儿伺候,你当如何?”

    张鼐勉强收回目光,不自然道:“一功叔你莫要试我,我心里只有慧梅,肯定是理都不理。”

    “虚伪!”

    高一功呵呵一笑:“瞧你那傻样,男人嘛,逢场作戏算得了什么?慧梅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一功叔,我……”

    张鼐纠结的看那些女子,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

    高一功嘲讽的笑了笑,同时暗道一声,扬州果然是好地方啊!

    其实也不怪这三人没见过世面,八名女子均是十五六岁,云髻高耸,雾鬓低垂,腰似杨柳,脸似牡丹,美眸流盼,仪态万千,身着华美轻薄的纱衣,随着那莲步轻轻摆动,一颦一笑,无不勾魂摄魄。

    即便是李信前世阅女无数,也被紧紧拽住了目光。

    其中有两名美人儿,正向他走来,还未靠近,便是一股如兰似麝的淡淡幽香扑入鼻端!

    不过让他留意的是,这两名美人儿,与别的女子相比,不仅容貌更胜一筹,皮肤还白的近乎于透明,如同薄薄的瓷片,吹弹即破,让他不禁想到了瓷娃娃三个字。

    瓷娃娃故名思义,一触即碎,是把女童自幼关入屋中,不许晒太阳,皮肤莹白如玉,却也身体虚弱,骨骼疏松,浑身透出一股子病态美,通常活不过三十岁,是扬州瘦马中的极品,成长过程中的死亡率极高,也是极其残忍的一种行为,以满足某些人群的特殊癖好。

第一三七章 瓷娃娃

    讲真话,这种极端的病态美李信欣赏不来,隐隐的,心里还有些愤怒,毕竟无论是扬州瘦马还是瓷娃娃,都是人类进化史上极其不光彩的一笔,只是影响力没有裹脚那么大罢了。

    而此时,两个美人儿坐在了李信身边,一个含着淡淡的笑意,轻转身体,半边身子偎上,替他捏起了肩颈,伴着用力适中的捶敲,手法娴熟老道,纵是李信没有任何肩颈上的毛病,也不得不暗赞一声舒服。

    另一人提起茶壶,斟了一小杯茶,双手奉上,羞涩的笑道:“司令爷,请用茶!”

    茶水碧绿,纤手素白,茶香交织指香,配上美人的盈盈俏面,哪怕李信欣赏不来瓷娃娃的病态美,也不愿破坏这唯美的画面,不禁轻轻吸啜了一小口。

    “好!”

    梁成道顿时叫了声好:“司令爷,此茶滋味如何?”

    李信微眯上双眼,回味道:“舌本回甘,齿颊生香,余味无量,却无清涩之味,当为二泡茶,且茶水碧绿清澈,香气浓郁,鲜醇甘厚,回甘持久……”

    正说着,李信似有猜测,看了看茶,又看了看身边偎着自己的二女,不确定道:“这茶有些古怪,莫非是明前由处子以口唇采摘之雀舌?唔,不对,既然是扬州本地,那就是不雀舌,而是绿杨春了。”

    “何以见得?”

    申泰铭来了兴致,睁大眼睛望向李信。

    李信寻思道:“我曾于古籍见过描述,处子以口唇采摘明前春茶,会生出缕缕轻烟,宛如仙女婀娜起舞,刚才这位姑娘沏上时,李某恰见此景,故有一猜,并依稀记得有歌云:茶树本是仙宫栽,姐妹衔籽人间来,头茬采完二采旺,早采是宝晚是柴!”

    “哈哈哈哈,司令爷果然了得,佩服,佩服啊!”

    申泰铭忍不住拍案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盏清茶竟有如此讲究,司令爷实为雅士呐!”

    满场的盐商,无论是否真心,纷纷屈指称赞,也心头小定。

    很明显,李信是个风雅之人,而不是如李自成,张献忠那般的大老粗,与风雅之人打交道,总是容易些。

    张鼐也小声问道:“一功叔,真有口唇茶?”

    高一功其实不懂,不过他不可能在张鼐前面认怂,于是哈哈一笑:“你看看,孤陋寡闻了吧?”

    双喜则是一声不坑,暗道这姓李的也是够了,他觉得应该把今日的所见所闻说给慧英听,让慧英认清李信的真面目。

    事实上李信并不是胡扯,他前世真的喝过口唇茶,亲眼在茶山看着美女用口唇采摘,三万一两,要说比用手采摘的茶叶有多好喝,恐怕不见得,主要还是来自于心理上的感觉。

    “司令爷~~”

    这时,那名奉茶的女子微红着脸颊,呢喃道:“奴家彩衣,此茶是小女子于不久前,与妹妹彩裳亲口采摘所得。”

    李信心里猛的一震!

    品着本就惹人暇想的口唇茶,偏偏两个美丽的采茶女还坐在自己身边,那宜喜宜嗔的容颜,雪白至近乎于透明的肤色,娇艳的红唇,轻重适宜的按揉,淡淡的女子体香,无不构成了强烈的暗示,让人生出连茶带人一起品尝的冲动,这诱惑,简直是润物细无声!

    口唇茶采摘讲究,世间罕有,只有权贵才有资格享用!

    李信颇为吃不消,尴尬的笑道:“想不到李某竟有如此殊荣,实在是唐突了两位姑娘,罪过罪过。”

    “司令爷少年英雄,何出此言?咱们姐妹呀,为能侍奉司令爷深感荣幸呢,就象是受了老天爷的眷顾,请容彩裳也敬您一杯。”

    彩衣的俏面染上了薄薄一层晕红,笑吟吟的斟了一小杯放下,绕到李信背后轻轻按摩着。

    彩裳双手捧起茶盏,甜甜笑道:“司令爷,请用茶。”

    喝了彩衣的,自然没有拒绝彩裳的道理,李信就着那双素白小手徐徐咽下。

    趁着李信饮茶的工夫,申泰铭向梁成道打了个眼色,梁成道略一点头,却又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急。

    “啪啪~~”

    品茶只为了餐前漱口,梁成道又拍了两巴掌,数名丫鬟上前,撤去茶水,彩衣坐回原位,一手扶袖,一手持筷,夹起一片荸荠,眉目含春,递了上前:“司令爷,这是去年冬至采摘的荸荠,置于地窖储藏至今,鲜嫩不下于应时采摘,还请司令爷品尝!”

    被人伺候着用餐,纵然以李信前世的放浪,也是从来没有过,可是都品了茶,再推就显得假了,于是一口咬住,几下一嚼,赞道:“甜甜脆脆,甘香满口,不愧是水中八仙,各位都来尝尝!”

    “请!”

    那三个老家伙身边陪着的美女,也纷纷伸出筷子夹起一片,各自喂了过去。

    下首诸席,每人的身边,都有一名美人儿就坐,邢三张全等人,毫不客气,哈哈一笑,搂上了那纤络细腰,高一功也是老司机,搂住了身边的美人儿。

    这美人,虽然不及彩衣与彩裳,却不带丝毫风尘气息,再看那纤瘦的身形与欲语还羞的模样,明显不是风尘女子,多半是扬州瘦马,作为李自成的大舅子,他玩过的女人不算少,却多是掠来的民女或富家小姐,或许有好好打扮一下,美貌不下于身边女子的存在,但论起风情,谁人能及?

    女子美到一定程度,很难单凭容貌分出高下,最主要的,还是风情啊。

    ‘娘的,扬州竟然让这姓李的捷足先登了!’

    高一功很是抹不直,想到南京与扬州仅一江之隔,与扬州相比,南京更繁华,富户与美人儿更多,以李信的本事,打下南京也就是三两年的事,偏偏闯王的目标是先北后南,攻破北京,把崇祯拉下龙椅,才能考虑江南,无暇对付李信,只能坐视李信把江南的富庶繁华一一收入囊中。

    他心里更加不平,妒意难以抑制。

    “嗯?”

    高一功突然注意到张鼐如个木头人般,身边坐着个美人儿却透着一股子不自在,碰都不敢碰,于是昂了昂脸颊,示意那美人儿也给自己喂了只荸荠之后,吧滋吧滋嚼着,笑道:“小鼐子啊,瞧你这熊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愣着干啥,快抱起来啊!”

    张鼐揉着后脑壳,讪讪道:“一功叔,我不能对不起慧梅。”

    “哈,你这傻小子,逢场作戏都不会吗?”

    高一功不屑笑道。

    张鼎看了看身边的美人儿,有些动心,但还是意志坚定道:“不了,一功叔,慧梅一心一意对我,我也要一心一意对她。”

    “罢了,罢了,叔不逼你,既然你无福消受,叔代你享用便是!”

    高一功摆了摆手,把陪坐在张鼐身边的美人儿,一把拉入了怀里。

第一三八章 互相拆台

    “小美人儿,来,啵一个!”

    高一功是欢场老手,把自己的脸颊凑向了原属于张鼐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眉头皱了皱,显然不大乐意,与年近三十,胡子拉碴的高一功相比,她更青睐二十上下,浑身带着股青涩气息的张鼐。

    虽然张鼐不如高一功长的帅,但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如她们这类女子,就想找老实人过日子,毕竟好哄,听话,稍微给点甜头,很容易宠爱自己,而如高一功这般的老手很难掌控,可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她又能怎样呢,只能丢了个幽怨的眼神给张鼐,强挤出笑容,在高一功的胡子脸上亲了一小口。

    顿时,一股极度不舒服的感觉涌上了张鼐心头,这纯粹是来自于男人天生的独占欲望,要知道,只要他点头,这个美丽温柔的女子该是偎在他的怀里啊,哪怕他不愿对不起慧梅,却宁可放着搁着,也不想被高一功轻薄。

    高一功左拥右抱,还嫌不够,看向了双喜,双喜也如个木头人般坐着不动,不禁呵的一笑:“双喜呐,你该不会学那傻小子,为慧英守节罢?”

    双喜听在耳里,满满的讽刺,慧英已经变心了啊,其实凭着良心说,身边的美人儿,对他的吸引力很大,他也很想放纵一回,但是他对慧英还存有念想,自己再坚持一下,向慧英揭穿李信的真面目,说不定慧英就会迷途知返,回到自己的身边呢?

    “一功叔,慧英只是暂时被那姓李的骗了,她早晚会明白的,我不想对不起慧英。”

    双喜咬咬牙道。

    “哈!”

    高一功哈的一笑:“双喜呐,叔不勉强你,就由叔代你抚慰抚慰这小美人儿吧,来,坐过来!”

    说着,伸出一条大腿,拍了拍。

    其实盐商虽然声色犬马,样样不忌,但在公众场合,还是很注重形象的,满城的盐商,都有美人陪着,最多只是搂搂腰,贴的近一点,哪有象高一功,怀里搂两个,还要腿上坐一个。

    那女子看了眼双喜,颇为幽怨,可是双喜没有动静,她又不敢得罪高一功,只得不情不愿的挪了过去,坐在了高一功的腿上,还暗啐这李司令的手下都是什么人啊,没见过女人是吧?

    “来,啵一个!”

    高一功心头大喜,伸出了侧脸。

    那女子无比委屈的在高一功脸上亲了一口。

    这边的动静,很快被人发现,指指点点,李信一看,眉头皱了起来,高一功光顾着自己逍遥快活,丢的却是革命军的脸啊,甚至他都怀疑,高一功是有意的,破坏自己与盐商的关系。

    李信并不打算抄盐商的家,银子固然拿的爽,但后果也极其恶劣,他还是倾向于用经济手段掠夺盐商的财富,在这过程中,脸面是非常重要的。

    “各位,各位!”

    李信站了起来,挥着手唤道。

    盐商们纷纷把目光投来。

    李信拱了拱手:“光顾着与大家畅谈,却忘了介绍贵客,实在是失礼,我现在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闯心腹高一功,战功赫赫,多次为李闯立下汗马功劳!”

    “久仰,久仰!”

    盐商们皮笑肉不笑的草草拱手,神色中多含着轻蔑,还夹杂着警惕。

    高一功脸挂了下来,在那么多目光的注视下,哪怕以他的老脸皮厚,都不好意思搂着三个美女了,心里不由暗骂一声奸诈小贼,让那名坐他腿上的美人儿坐了回去,又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略一抱拳,算是回礼。

    其实李信并未冤枉他,高一功好色是不假,三个美人儿确实勾了他的魂,但同时,他又存了败坏李信名声的意思,反正在场的没人认识他,盐商只会以为他是李信的下属,拆李信的台。

    李信又介绍道:“这两位分别是李闯爱将张鼐与李双喜,年轻有为。”

    张鼐李双喜二人分别拱了拱手。

    与对待高一功不同,盐商在回礼的过程中,望向二人的目光又带着同情,好象高一功是恶霸一样,强抢了陪着他俩的美人。

    高一功明白这些目光的内涵,气的不行,本指望拆李信的台,可这小子把自己推出来,最终拆了李自成的台,偏偏他还不好解释。

    盐商们也明白了李信的目地,明着是介绍,实则是把荡寇军与李闯划清界限,这让他们的心头又松了松。

    说句现实话,如果李信下令,把满城的盐商抄家灭族,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洗干净脖子受死,因此商人最需要规则,对于流寇发自内心的痛恨,而李信主动与李闯划清界限,显然是个好消息。

    梁成道站起来,大声道:“大家静一静,今日司令爷大驾光临,令扬州蓬壁生辉,也是我们扬州商界的幸事,来,我们都敬司令爷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站起,彩衣纤巧的提起酒壶,替李信斟了满满一杯。

    李信向四下里一敬:“承蒙诸位抬爱,李某先干为敬!”随即猛一仰脖子!

    “好!司令爷爽快!”

    在叫好声中,盐商们一饮而尽。

    通常敬酒需要连敬三杯,彩衣取来一只酒杯,斟满之后,并未奉给李信,而是含入自己口中,随即微红着脸颊,娇羞不己,缓缓向李信偎了过去。

    “好,好,美酒美人,相得宜彰啊!”

    “司令爷年少英雄,先饮口唇茶,再得彩衣姑娘献酒,实是羡煞我等!”

    一时之间,满席叫好,梁成道等人捋着胡须连连点头,仿佛李信与彩衣天生般配。

    李信眉头微皱,不可否认,彩衣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那不幸的身世也很让人同情,但今世的李信,已经不是前世的李信了,相对于欲,他更在乎情,前世他有欲无情,今世他要把前世失去的弥补回来,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愿唐突彩衣,而是很想给予足够的尊重。

    同时,他也不愿意落入盐商给他织就的温柔陷阱当中。

    暗道了声可惜,李信伸手拦住了彩衣!

    彩衣愕然睁大眼睛,美目中满是茫然不解,还带着羞辱与难以掩饰的自哀自怜。

    李信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微微一笑:“彩衣姑娘,多谢你的照料,这一杯我敬你。”

    说完,一口喝干,晃了晃空酒杯。

    彩衣明白了李信的意思,美眸中多出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勉强笑了笑,徐徐把含在口中的酒液咽下。

    李信又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彩裳,笑道:“彩裳姑娘,我也敬你一杯。”

第一三九章 盐业市场化

    按常理,彩衣先喂李信一杯,下一杯由彩裳来喂,凑足三杯,其实二女中的无论哪一位,都不排斥给李信喂酒,如她们这样的采茶女,命运早已注定,只能是随着口唇茶被馈赠出去。

    相对来说,李信年轻高大,容颜俊秀,又攻下扬州,如日中天,送给他比送给糟老头子好,而且李信被她们两个美人儿陪酒时,没有嘿嘿淫笑,也没有不干净的小动作,是个本份人,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色胚子,彩裳原还暗呼菩萨显灵呢,可是李信拒绝的意思显露无疑,俏面立时黯淡下来。

    “嗯嗯!”

    彩衣轻咳两声,示以提醒,彩裳这才回过神来,接过酒杯,强笑道:“奴家谢过司令爷,请!”

    彩裳以袖遮面,一饮而尽,这甘甜的米酒,竟带上了些苦味,她的心头也不禁酸涩上涌,眼角隐现泪光闪烁。

    李信也喝下了第三杯。

    这种结果,出乎了盐商的意料,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梁成道等人相互看了看。

    他们确有把彩衣和彩裳与口唇茶打包送给李信的心思,这两个女孩子自小培养,请专人教授琴棋书画与曲艺唱腔,如果放到南京的青楼,任何一个都不会差于卞玉京、李香君等头牌倌人,而以李信的年龄,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他们有把握李信会收下这两个美人儿,可是从眼下来看,很是不妙,也让他们感觉到了李信的难缠。

    “啪啪~~”

    李信突然转过身体,面向数十盐商,双掌一击,大声唤道:“诸位,今日多谢大家宴请,我这人呢,酒量浅,喝了几杯酒啊,心里的话就憋不住,我知道大家关心什么,想必两淮盐业总公司成立与盐引制废除的消息已经传入各位耳中,这关乎到在座每一位的利益,这样罢,我先介绍下两淮盐业总公司,再回答各位的提问。”

    “公司这种组织形式,来自于荷兰,我知道肯定有人与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接触过,我就不多说了,如今的两淮盐业总公司,是在两淮盐场的基础上改建而成,实行产帐分开原则,帐务由财务总公司下派人手制做,生产由盐业公司负责,由原崇明盐场大使王炳全担任总经理,负责生产和销售方面的一切事宜……“

    席中诸人侧耳倾听,就连高一功、张鼐和双喜也是听的异常仔细,他们想对李信的治国方略作个了解。

    好一会儿,李信说完之后,盐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梁成道轻咳两声,问道:”司令爷,请恕老夫直言,废除了盐引制,还要我等盐商何用?”

    李信点点头道:“大明朝实行食盐专卖制度,不论产盐还是吃盐,都由朝庭管理,吃盐不仅限定专门供应渠道,还要定点定价销售,使得老百姓不是有钱无处买盐,就是盐太贵买不起。

    我了解过,近几年来,每斤盐卖给盐商的平均价格是五厘六,落到百姓手上,湖广江西诸处,每斤盐卖一分五厘,南京则是一分二厘,哪怕算上运输成本,中间转售的成本与合理利润等诸多因素,这个价格仍是高了,导致的结果,就是私盐泛滥,虽有严刑酷法,却非但屡禁不绝,反而愈演愈烈,其根源,就是老百姓吃不起官盐,想必诸位也对私盐很头疼是不是?”

    盐商们敷衍的附合着。

    张鼐小声道:“李公子是做了充分准备的,看来这些盐商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哼!”

    双喜冷哼一声:“盐商为富不仁,偏偏这姓李的假仁假义,要换了我,肯定把盐商的家全抄了,千把万两银子肯定能抄到,我就不信这姓李的不眼红。”

    高一功咕噜一声,猛吞了口口水,是啊,直接抄家多利索,他不相信李信对盐商的财富不动心,更不明白李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信又道:“盐业既是国家的支柱,又是民生的根本,但从大明的现状来看,因采用食盐专卖分包制度,食盐供应在地区和价格上极不平衡,已经有了崩溃的趋势,如何在两者之间保持平衡,就成了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前面我曾提到过荷兰,这是一个充分市场化的国家,什么是市场化,就是供需价格由市场的买卖双方自主决定,而不是官方强行干涉,所以我放开了食盐销售,废除盐引制,就是推动食盐行业的市场化,但是食盐的质量要从源头掌控,食盐质量不过关,是会吃死人的,因此我把两淮盐场改组为了两淮盐业总公司。”

    说着,李信冷眼一扫,盐商们大多神色沉重。

    “呵呵~~”

    李信又笑道:“各位其实不用太过于担心,要说影响,肯定是有,但绝对不会如想象中的那样大,毕竟你们有资金优势,也有渠道优势,行外人竞争不过你们,再退一步说,运盐的成本很高,寻常人谁会没事拿着银子来盐业公司买盐?对不对?

    所以说,在正常的竞争环境下,你们的优势非常明显,而且食盐敞开销售,再也不用为盐引去打点各衙门,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在坐的各位,可千万别拿着额外的银子去盐业总公司提盐,现在大明有受贿罪,时机成熟时,我还要制定一条行贿罪。”

    “哈哈哈哈~~”

    底下一阵轰笑声,听着李信的侃侃道来,盐商们一想也是这个理,要说贩盐,外人带再多的银子,没有销售渠道,只能亏死,况且每年打点的钱不在少数,盐运司衙门的各级官吏,知府衙门,地头衙门,哪个不要打点,一年下来,至少几万两银子掏出去。

    盐商虽然富,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发家之路满是艰辛。

    满堂的盐商,都认可了废除盐引,只有梁成道、吴士敏、申泰铭、黄启乾等少数几人还算是清醒,不相信李信会如此好心,毕竟盐商的处境自己有数,拥有巨额财富,又不是什么光彩手段得到,在朝庭眼里其实是和肥肉差不多,养肥了开杀,这也是盐商需要打点官府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了,梁成道等人只是暗中盘算着,不可能当面去置疑李信。

    “各位,各位,扬州因盐业而兴盛,是一座富庶的城市,我对大家只有一个要求,照常纳税,你只要交了税,荡寇军会保障你的一切合法权益,现在,我想问一问大家,对扬州的印象如何?”

    李信又向下大声问道。

第一四零章 扬州城建

    对于李信的提问,很多人没有细思,就吹嘘扬州如何如何的好,又列举扬州的特色,如扬州瘦马,竹枝词,盐业等等。

    李信问道:“既然扬州如此好,那与南京相比,如何?”

    “这……”

    众人相互看了看。

    吴士敏沉吟道:“司令爷,论起地位,南京是南直隶中心,又是陪都,非是扬州可比,但论起财力,扬州未必就逊于南京!”

    “不错,不错!”

    席中纷纷附合,很多盐商都面带傲色,显而易见,盐商财大气粗,根本不把南京放在眼里,但他们忘记了,纵然南京商人普遍不如盐商有钱,可是底蕴并非盐商所能比的。

    就拿手工业来说,南京能织云锦,全大明独一份,而且钟表业也初具规模,实际上在明朝中后期,南京的工匠就能制造如西方那般的钟表,只是在清军南下之后,南京的钟表业消亡,康熙玩的都是进口货,让人误以为明代与同期西方的差距很大,事实不是这样的。

    还有苏州的眼镜业在明末也非常有名,当时的工匠以水晶为镜片,可以打磨出老花镜与近视眼镜,甚至还能制造火炮上的光学瞄准系统,而这一切,也随着清军南下,湮灭在了历史长河当中。

    明清换代,绝不仅仅是文化上的阉割,还是科学技术的浩劫。

    李信暗暗摇了摇头,便道:“扬州是盐业中心,当我踏入扬州城的那一刹,却是感觉逼仄,那密集凌乱的街巷,密密麻麻的屋舍,非常的压抑,不知各位有没有类似的感觉?”

    “哎~~”

    梁成道叹了口气:“别说司令爷,咱们也是如此,可这不是没办法嘛,扬州的人口越来越多,城市就这么点大,进了城的人要盖房子住,官府不能不让人盖房子吧,结果就成了这样。

    实不相瞒,我等曾多次去往南京,南京不愧是太祖爷钦定的都城,那布局,整洁而又大气,走在街上,浑身舒爽,虽然南京不见得比扬州有钱,可是南京的房价,是扬州的数倍呐,就是因住着舒服。”

    李信点点头道:“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构想,扬州以其经济实力,完全不逊于南京,按照常理,经济上来了,文化自然会跟上,吸引诸多的文人墨客在扬州定居,反过来又推动了经济的发展,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李白曾有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可是如今的扬州,除了商贾,还有谁会来?

    也就是说,经济上去了,文化没有跟上,这是非常尴尬的,会给人一种扬州城充满着铜臭味的印象,归根结底,便是市容市貌凌乱,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不好,如果不是做生意,基本上来过一次就不想再来第二次,本司令说的,可是这个道理?”

    众人一想,好象也是,扬州确实乱糟糟的。

    “司令爷,您可是有什么好点子?”

    坐在下面一席的黄启乾问道。

    李信淡淡一笑:“倘若把扬州城推倒重来,规划建设为一座干净整洁的园林城池,各位都合计下,房价能翻几倍?”

    “这还用说嘛,至少一倍啊!”

    “一倍算个屁,扬州又不比南京差,城里真要整洁漂亮了,必有大批文人士子前来定居,要我说啊,南京什么价,扬州就什么价。”

    众人七嘴八舌,非常乐观的预估,不过还是有人表示出了对工程浩大的担忧,担心干不来。

    “各位,各位!”

    李信双手压了压,大声唤道:“我们荡寇军的理念,是做小政府,大社会,什么意思?就是官府只做他该做的事,比如赋税徭役,治安缉盗,凡与经济有关的,则尽量不加以干涉,让大家都有发财的机会,因此在扬州的重建方面,荡寇军不会出一两银子,但是我希望,在座的诸位能够组织起来,成立扬州城建集团总公司,以出资认股,收益按股份摊分,我们荡寇军的工作,就是配合建设集团做好居民动员与拆迁工作,并给予政策上的倾斜与指导,不插手具体的事务,简而言之,钱由你们出,赚了钱也是你们的,我们只负责解决后顾之忧,并照章收税!”

    顿时,席中喧哗声大作,很多人的眼睛绿了起来!

    是的,如果重建扬州城,投资固然巨大,可至少是一到两倍的收益,盐商有钱,并不在乎巨额投资,他们在乎的是资本金的安全性与充分的回报率。

    面对着如此香甜的蛋糕,既便是老成持重的吴士敏、老奸巨滑的梁成道等人都难以抵挡,更别提其他人,只是对李信的诚意还是有些疑惑,再说李信始终是反贼的身份,他日被朝庭剿灭,连带满场的盐商都要跟着倒霉。

    李信锐目一扫,大概猜出了盐商的顾忌,哈哈一笑:“各位,荡寇军不出钱,自然不会分享大家的收益,那么有人可能会不明白,落不到好处,我李信为何还如何热衷?是否别有用心?”

    底下一阵干笑声传来,大多数人都有这个想法,作为商人的立场,他们肯定要去探寻李信的动机,所谓无利不早起,李信得不到好处,干嘛操这份心?

    只是没人敢于宣诸于口罢了。

    李信接着道:“大家有这疑惑,其实很正常,这样罢,我先说下我对资产的看法,资产分为有形资产与无形资产,前者很好理解,银子、房产、古董字画都是有形资产,那么,无形资产是什么呢?

    是口碑和信心!

    作为政府,在赋税完足的前提下,不应过份追求有形资产的积累,而是尽可能的获取无形资产,简单点说,是民心向背,如果我们荡寇军能够把扬州城建设的象花园一样,欣欣向荣,别人还能再把我们当作流贼吗?真金白银,有形资产是你们的,我需要的是无形资产,是天下人的口碑!”

    “啪啦啦~~”

    席中掌声如雷,李信的说法,合情合理,商人赚钱,他赚名声,为将来取天下积攒民心,获得了盐商们的拥戴。

    “大家静一静!”

    李信唤道:“我再告诉诸位个秘密,福王已被我邀请来扬州作客,还望大家匆要外传!”

    顿时,席中一片寂静!

第一四一章 横波梳笼

    陆续的,盐商们回过味来,李信透露福王在自己手上,实际上是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等同于革命军随时会以福王的名义,打出清君侧的大旗,更何况李信还有高邮总兵的身份,是完完全全的官身,真要起兵了,再有扬州城的建设成果,以及盐商的口口相传,必然附者如云。

    想到这,盐商的眼睛都绿了,因着扬州城建的关系,盐商形同于和李信捆绑在了一起,李信的成就越高,盐商的利益就越大,如果李信做了皇帝,那他们……

    草!

    简直不敢想!

    有人兴奋的大叫:“司令爷,今日承蒙司令爷指点,只是大伙儿对这扬州城建集团公司毫无头绪,还望司令爷再指点一二啊!”

    “是啊!”

    “是啊!”

    底下哄声四起。

    “各位好说!”

    李信拱手笑道:“任何一家公司成立之前,摸底调查必不可少,扬州建城成立之初,应做好摸底调查,比如扬州有多少常住人口,居住情况,最起码你拆了别人的房子,你得补偿他,反正补偿的钱,后面能赚回来,对不对?然后再做个城建规划,我的初步设想,是把扬州城做成方圆百里,并根据城中的园林,依托大运河做个预算,再由预算确立各家的出资额,于此基础之上,认购股本,并由各位推举出董事长,总经理,制订公司章程,在这过程中,我是不会干预的,不过大家如有疑问,我可以提供参考意见。”

    “地道,地道啊!”

    “就按司令爷说的来!”

    盐商们一听就十分有道理,纷纷叫好,席间气氛攀升到了一个顶峰。

    李信也微微笑着,仿佛看到一只只猎物落入了他精心设置的陷阱,他不可能任由盐业的经销渠道掌握在盐商手里,他的目标是把盐商搞死,掠夺盐商的财富,把盐业彻底收归国有,又怎会坐视盐商在房地产上大捞一把呢?

    现代有土地出让金,不论对于官还是商,发展房地产是个双赢的结果,但是在明代,要想收土地出让金就扯蛋了,他的目地,还是为了配合废漕改海,将来扬州建设的差不多,突然废除漕运,改走海运,那扬州建的再漂亮,失去了经济地位,还有谁会来买房子?

    盐商的家产将会套在钢筋水泥里面,日益贬值,最终倾家荡产。

    从表面上看,盐商亏光了家产,李信一文钱没落到,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可帐不是这样算的。

    首先,因大搞建设,会带动水泥、钢铁冶炼、设计规划、园林建筑等一系列行业的发展,培养出相应的人材,为今后的城市规划建设积累经验。

    其次,会带动周边就业,建筑业最为吸收人口,人有了工作,能拿到钱,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三,该收的税一两银子都不会少,而最重要的成果是,用经济手段搞垮盐商,负面效应最小,因此不管从哪方面看,李信都是大赚特赚。

    ……

    建康,媚香楼。

    因复社领袖候方域长居媚香楼,导致媚香楼成了复社在南京的一个据点,对此,媚香楼老板举双手双脚欢迎。

    今晚,是陈贞慧为顾横波梳笼的日子,在候方域与李香君的撮合下,陈贞慧终于与顾横波走到了一起,当然了,代价是五万两梳笼银子,两人的食宿还要另外花钱,大概每个月千两银子左右,其余脂粉、首饰、零花钱另计,这钱都是由陈贞慧出,相当于在外面包了个小三,再如果想要为顾横波这样的倌人赎身,至少还要花十万两以上。

    媚香楼里,装扮的喜气洋洋,如同婚礼现场,丫鬟龟公们忙进忙出,各界名流济济一堂,真把梳笼当作婚礼来办。

    陈贞慧一身新郎倌打扮,顾横波头戴凤冠,红巾覆面,如同个新娘子。

    “拜天地喽!”

    候方域兴奋的大叫,望着顾横波那纤细的后背,眼里闪出盈盈绿光。

    是啊,等过上几个月,陈贞慧对顾横波失去了兴趣,就可以拿李香君与陈贞慧交换,把顾横波换过来玩,为此,他还望了眼寇白门与卞玉京。

    这二女尚名花无主,他很想再找两个好友,为寇白门和卞玉京梳笼,到时,可以四个人互相换着玩,花一份钱,玩四个如花似玉的名倌儿,他都不相信这样的妙计会是自己想出来的。

    卞玉京注意到候方域的眼神,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哼道:“听说候公子的爹还被关在诏狱里,可他倒好,整个一没心没肺模样,我都怀疑候老爷是不是他的亲爹。”

    “哎~~”

    寇白门叹了口气:“不孝之人,多半无义,我呀,就怕香君落到杜十娘那样,没个好下场。”

    卞玉京苦笑道:“那又如何,咱们始终是贱籍,一辈子都从不了良,候公子真要厌烦了香君,让她去陪别人睡,香君恐怕只能以死保全清白。”

    媚香楼的热闹与凄苦的心境形成了鲜明对比,寇白门美眸无神,呆呆望了会儿,又叹了口气:“我倒是盼望李公子早日打进南京,把教司坊一锅端了。”

    “然后呢?”

    卞玉京突然嘻嘻一笑。

    “什么然后?”

    寇白门愕然问道。

    卞玉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然后是不是某人感动的以身相许呀?”

    “哎呀,你这死妮子皮痒了是不是?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寇白门顿时不依,伸手就去挠卞玉京,卞玉京自然不肯吃亏,又反过来去挠寇白门,二女打成了一团。

    两个绝色美人儿嘻笑打闹,很多人看呆了,尤其是候方域,眼神直勾勾,对李香君,他早就玩腻了!

    “河东君也来了!”

    这时,院内有人低呼,众人纷纷转头,就看到柳如是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秀眉微拧,也不说话,既好象不满,又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河东君,可是有要事?”

    名列复社四公子之一的方以智不由问道。

    柳如是摆摆手道:“先把堂拜完。”

    原本喜气洋洋的梳笼礼,因柳如是的突如其来,布上了一层压抑的气氛,陈贞慧暗骂不己,却又不好发作,耐着性子,与顾横波拜了堂,候方域才问道:“河东君,究竟有何要事?”

    柳如是道:“李信于昨日攻下了扬州,还废除盐引制,征召好几万盐丁入伍,把两淮盐场改组为了……为了……对,叫做两淮盐业总公司。”

    “什么?扬州失守?”

    “韩文镜干什么的?”

    “去南京都察院弹劾他!”

    “弹劾什么啊?肯定被杀了!”

    刹那间,媚香楼中抛起了一股恐慌的气息,毕竟南京与扬州仅一江之隔,革命军攻破扬州,意味着随进可以渡江攻打南京!

第一四二章 馈赠佳人

    因柳如是带来的消息,媚香楼里的喜庆气氛被一扫而空,尤其是候方域,面色苍白,目光呆滞,两条腿瑟瑟发抖,牙关居然打起了颤。

    “候兄……”

    有人唤道。

    候方域这才回过神,一把抓住李香君的手,急声道:“快跟我走,南京呆不得了,我们立刻去杭州!”

    陈贞慧讶道:“为何南京呆不得?难道他还敢对我等士子下毒手不成……”

    正说着,陈贞慧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支支唔唔出不了口。

    柳如是似笑非笑道:“候公子曾调戏过红娘子,又把李信构陷入狱,是怕李信过江报复你吧?听说这人挺狠的,落他手上的贪官,没一个能活命,但如果南京失守,你跑去杭州有什么用?难不成杭州不行了再往广州跑?”

    候方域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恼怒的瞪了眼柳如是,可是他不敢向柳如是发作,只是强哼一声:“我只恨当初没在杞县要了他的命,以致养虎为患,香君,快些收拾东西,随我去杭州避一避。”

    “这……”

    李香君现出了为难之色。

    “怎么?你不愿意?”

    候方域心里一凉,急声问道。

    老鸨摇摆着莲腰,走上前来,哟的一声叫道:“候公子可是要为奴家这女儿赎身?”

    候方域垮了!

    李香君破了身,再出去接客也就百来两银子一晚,但由他来赎身,老鸨至少会要个几万两,他给李香君梳笼的银子是阮大铖出的,再让他拿钱给李香君赎身,哪来那么多银子?

    其实他对李香君早腻了,就算有钱,宁可再给名倌儿梳笼,也不会去赎李香君,更何况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杜十娘,杜十娘十三岁接客,获得打赏无数,而李香君从来没有接过客,陪陪酒,唱唱曲儿,能有多少打赏?他不相信李香君会藏有百宝箱。

    “香君你先安心住着,我去杭州避避风,待得事了再回来找你!”

    候方域拉起李香君那白嫩的手掌拍了拍,目中强挤出一丝不舍。

    李香君顿时一股悲哀涌上了心头,她自小周旋在各色男人之间,谁是真情,谁是假意,很容易分辨,她已经感觉到了候方域对自己再无眷恋,可恨自己瞎了眼!

    柳如是冷冷一笑,便道:“候公子不忙走,皇上已任命孙百谷为南京兵部尚书,再有几日将坐镇南京,想必以孙百谷之威名,李信必不敢轻易南下。”

    “哦?”

    众人神情大振!

    在当时人眼里,孙传庭仅次于洪承畴,有孙传庭坐镇南京,无疑吃了颗定心丸,只是候方域刚说了要走,现在改口留下来,需要个台阶让他下,一时颇为踌躇。

    卞玉京呵呵一笑:“候公子,李信占了扬州,你应该发动复社成员走上街头,示威游行才对啊!”

    “不错!”

    陈贞慧灵机一动,连忙道:“游行暂时不忙,还是待孙百谷到了南京再说,让他知道有南京数千士子在支持他,振奋他的信心!”

    “陈兄言之有理!”

    “此事就这么定了,我等还须打探孙百谷何时到来,以便早做准备!”

    众人纷纷附合,卞玉京、寇白门与柳如是却是交换了个鄙夷的眼神。

    ……

    扬州,酒宴已近尾声,但气氛仍是热烈,李信与盐商们亲切交谈,不仅让高一功与张鼐大开眼界,很多理念是从未听说过的,即便是双喜,表面上不屑,可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与李信的差距很大。

    彩衣与彩裳则是芳心阵阵悸动,一言折服满城盐商,一个月轻取扬州,这才是真男人啊,尤其是李信滔滔不绝时的高大自信形象,更是深深印在了她们的心里,有本事的男人,谁不喜欢呢?

    只可惜李信似乎对她们没什么意思,仅止于斟酒夹菜,两双美目又有些黯淡。

    这时,梁成道打了个眼色过来,二女略一点头,便微笑着齐声道:“司令爷,我们姐妹得暂时离开一下,还请司令爷恕罪。”

    ‘嗯?’

    李信稍稍一怔,便大度的挥了挥手:“有事尽管自便,不用客气。”

    “彩衣,彩裳去去就回。”

    二女抿嘴轻轻一笑,向席外走去,席中其余诸女也纷纷告辞。

    八名美人儿向戏台走去,尤以彩衣彩裳最为出众,那洁白晶莹的皮肤,那轻盈的腰身,紧紧拽住了众人的目光,也包括李信。

    梁成道颇为暧昧的笑道:“司令爷,不知对竹枝词可有了解?”

    李信沉吟道:“竹枝词最初是由竹枝打拍,故有此名,早先是巴蜀一带的民歌,刘禹锡将之变为文人诗体,才逐渐流传开来,其题材多变,不拘泥于一格,深得各阶层的喜爱……”

    正说着,李信望向了彩衣与彩裳的背影,猜测道:“莫非……”

    梁成道呵呵笑道:“俩丫头颇有天份,老夫寻思着不唱曲可惜了,因此自小请来名师传授,十年下来小有火候,司令爷一听便知。”

    “哦?那李某洗耳恭听了!”

    李信笑了笑。

    片刻之后,戏台上灯光大作,在画舫上的背景音乐中,彩衣弹着琵琶,彩裳拨着琴弦,开声唱起。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李信眼前一亮,这不仅仅是二女那清秀脱俗的容貌,还在于嗓音的清丽婉转,彩衣较甜,彩裳则带着些沧桑,两者互相配合,有如天簌临凡,互补短长,其余六女恰到好处的和音,又使得歌声更加浑厚,更具有穿透力。

    申泰铭留意到李信的神色,装作品评人物,凑到梁成道身前,小声问道:“老梁啊,司令爷对那俩丫头挺有兴趣的,恭喜恭喜啊。”

    梁成道以眼角余光瞥向李信,确实,李信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彩衣与彩裳,台上二女则时不时瞥向李信,颇似眉目传情。

    申泰铭带着丝妒意道:“司令爷之前不愿与那俩丫头过于亲密,我看有两个可能,首先是顾及形象,当着众人面,嘴对嘴接酒,与朝庭的老色鬼有何区别?

    其次,酒席之初,司令爷与咱们互不了解,难免心存戒备,而如今话已说开,咱们盐商都支持他,所以直到此时才表现出兴致。

    这两丫头,乃梁老的心头肉,貌美乖巧,才艺皆精,司令爷怎么会不动心?嘿嘿嘿嘿~~”

    说着,申铭泰捂着嘴奸笑起来。

    梁成道也心领神会,暗道当李信的便宜老丈人也不错。

    戏台上,唱完一首,又是一首,唱到精彩处,台下叫好不断!

    李信虽然也轻轻晃着脑袋,不时叫上几声好,摆出了一副入戏的模样,可实际上,他对竹枝词半点兴趣全无,现代人听着,唱腔显得过于单调,他只是在看彩衣和彩裳。

    五曲之后,二女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盈盈走了回来。

    入席至今,她们一口未吃,只给李信喂酒喂食,自己不允许吃任何食物,再作为瓷娃娃,体质虚弱,连唱五首,体力消耗极大,俏面现出了些许的疲惫,却仍是强打精神,堆满笑容望向李信。

    李信违心赞道:“两位姑娘歌喉优美,令人流连忘返,李某今日方知,孔子所谓绕梁三日,不知肉味,诚不欺我,今日多谢了,二位姑娘先去休息吧!”

    “多谢司令爷关心。”

    彩衣和彩裳欢喜的福了一礼。

    梁成道适时取出一只精致的木盒,奉上道:“司令爷,这是您刚刚品的口唇茶,其余皆在此处,老夫一并赠与司令爷。”

    一瞬间,席中安静无声,梁成道、申铭泰与吴士敏满脸暧昧,其余盐商则是目光频频在彩衣彩裳身上打着转,暗呼可惜,这两个美人即将纳入李信的私帐,不多看两眼,就没机会了。

    面对着诸多目光,彩衣彩裳羞红着脸,低下脑袋,偷偷翻眼瞥着李信,充满着期待,还有些紧张。

第一四三章 十万嫁妆

    “也罢!”

    李信点了点头:“既然是梁老的心意,李某就却之不恭了!”

    顿时,彩衣与彩裳娇躯微微颤抖,大胆抬眼望向李信,美眸里的柔情浓的似要化不开,这不仅仅是对李信一见倾心,更多的则是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谁知道错过今次,下次会被送给什么人?更何况茶被送了出去,人没收,对于她们,也是一种羞辱。

    二女并不指望做李信的正室,她们准确的把自己定位为妾,也知道自己活不久,只希望青春尚在时,能被李信宠爱几年,纵死亦无憾。

    梁成道脸一沉,唤道:“彩衣,彩裳,你们过来。”

    二女紧张的心肝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小心翼翼上前,施礼道:“见过老爷!”

    梁成道叹了口气:“自即日起,你们就是司令爷的人了,要恪守妇道,恭顺听话,匆要争宠吃醋,不得给我梁家丢脸,可曾记住?”

    “是,老爷!”

    彩衣彩裳羞喜交加的应下。

    李信愕然道:“梁老,这是何意?”

    梁成道呵呵笑道:“司令爷呐,历来口唇茶与采茶女两位一体,人不离茶,茶不离人,错非司令爷少年英雄,老夫可不舍得拿口唇茶出来待客啊!”

    李信现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我受了梁老的茶已有违规矩,哪能收人?再说两位姑娘貌若天仙,言语稍重都是唐突,又怎能被做为礼物送来送去?梁老的好意我心领便是。”

    顿时,彩衣与彩裳俏面煞白,身体剧烈颤抖,与刚刚由欢喜和激动而来的颤抖不同,这一次,满心羞愤,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面拒绝,她们真觉得自己是个礼物!

    她们觉得自己的心死了,美眸里控制不住的蒙上了雾光,纵是年轻漂亮,多才多艺又如何?瘦马始终是瘦马,永远都是男人的玩物,尤其是被很有好感的李信拒绝,使她们生出了一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自艾自怜情绪,难道自己俩姐妹就这么入不得他的法眼?

    梁成道等人则是相互看了看,他们摸不清李信的用意,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啊,难道他不爱美人?若是不爱,刚才干嘛看的津津有味呢?

    吴士敏试着道:“司令爷,请恕老夫直言,采茶女采摘出的口唇茶一生只能由一个男人饮用,您饮用过了,就相当于采了她们的红丸,您饮了茶却不要人,这俩丫头如何自处?今日被您当面拒绝,只怕无颜苟活于世啊,唉~~”

    “呜呜呜~~”

    彩衣彩裳再也忍不住,掩面缀泣起来。

    李信怔怔看着二女,既有些头疼,也暗感不忍,讲真,彩衣彩裳美则美矣,但身子骨弱不禁风,又是自小作为妾来培养,没什么主见,他不大喜欢这类女子,可是不带走的话,摆明着要死要活,他还能真让两个美人儿去死,或者被当作失了身的女人由梁成道随意处置?

    “哎~~”

    李信叹了口气,带着丝歉意道:“唐突了二位佳人,看来是我的不是,请问梁老可是真心放归彩衣与彩裳?”

    梁成道捋须笑道:“若是一般人,老夫可舍不得,这么多年下来,老夫已经把彩衣彩裳当女儿看待了,但司令爷前程似锦,洁身自好,老夫也希望她俩有个好归宿啊。”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封礼单,奉上道:“司令爷,革命军有不收礼的规矩,老夫无意触犯,不过这些银子是老夫为彩衣彩裳备下的嫁妆,老夫知道司令爷庶务繁杂,不敢举办婚礼耽搁司令爷的大事,今谨以嫁妆奉上,还望司令爷莫要嫌弃。”

    席中诸人相继交换了个眼色,内心隐约不满,主要是梁成道做的太绝,送了女,还把礼说成嫁妆,这让别人想送钱都没法送,否则就是破了革命军不收礼的规矩,这顶大帽子谁都扣不起。

    尤其是徽商,眼见西商在李信面前落足了风头,不由暗暗焦急,可是总不能再送两个女孩子给李信吧,先不提合不合乎李信的胃口,光是跟在西商屁股后面,就让他们排斥。

    西商与徽商的矛盾是非常尖锐的,西商认为是徽商抢了他们的饭碗,徽商则认为西商没文化,行事野蛮粗俗,尤其商籍更是双方集火的一个焦点。

    在盐商云集的扬州,山陕商人因是外省入户定居,从而获朝廷特批拥有商籍,子弟可入读扬州学校,每年还有七个不用回原籍参加科举考试的名额,而徽商的家乡徽州与淮扬同属南直隶,其子弟不得在当地上学。

    崇祯五年,徽商联名上书,巡查两淮盐政官员也上书,恳请凡盐商子弟就地入学,崇祯朱批允许,可这损害了原有学籍的山陕商人利益,纷纷鼓噪,恰逢时任扬州知府是山西人,支持同乡,此政策遂搁置至今。

    黄启乾想要说什么,吴士敏赶忙打眼色制止,略微摇了摇头。

    “呃!”

    李信也有些愕然,接过一看,十万两银子,不由暗赞,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如果梁成道直接拿十万两银子出来,他铁定不会收,可是打着嫁妆的名头,能不收么?

    不过李信也不会让自己欠梁成道的人情,略一寻思,便拱手笑道:“既然是嫁妆,那李某就代彩衣彩裳谢过梁老了。”

    “司令爷客气了!”

    梁成道呵呵笑着回礼。

    “既然是梁老为你们准备的嫁妆,那就收好吧。”

    李信把礼单递给彩衣。

    “司令爷,不不!”

    彩衣和彩裳忙不迭的摇头。

    李信拉过彩裳那柔软的小手,把礼单塞过去,笑道:“哪有嫁妆交给夫家的道理,拿着吧,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司令爷,叫李公子。”

    “司……李公子!”

    二女心生感动,哽咽着抹了抹眼角。

    这一幕落到了众人眼里,徽商又相互看了看,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一丝喜意,西商则是眉头皱了皱,很明显,李信把十万两银子交给了采衣采裳,摆明了是不愿意欠梁成道的人情。

    古代嫁妆和现代陪嫁的内涵是不一样的,现代陪嫁给的是夫家,而嫁妆是女子的私产,也就是说,在理论上,这十万两银子和李信没一文钱的关系,属于彩衣和彩裳共有。

    “今日承蒙诸位盛情款待,李某初入扬州,诸事繁杂,不便过多叨扰,先行一步,告辞了!”

    李信向席中左右拱了拱手。

    跟随而来的一干人等纷纷站起,陪酒的女子是送给他们的,邢三等人自是喜滋滋,高一功本想把三个都带走,可是被李信点破了身份,再急吼吼,丢的是李自成的脸,只得作罢,偏偏张鼐和双喜各有心思,把那两个美人儿留了下来,这又让他暗骂傻小子,心想带出去再说啊,老子帮你们上啊,但这话没法说,两个人又憨厚老实,他连打眼色都没用,心里郁闷的紧。

    “老爷保重!”

    彩衣彩裳跪下来,向梁成道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便随着李信在诸多慢走声中向外走去。

    很快的,一行人消失在了视线当中,汪环这才猛伸出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

    黄启乾不经意的瞥了眼西商,笑呵呵问道:“汪兄何出此言呐?”

    汪环哈哈一笑:“鄙人就是在想,那十万两银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呢,司令爷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手段,鄙人不得不说一个服字啊!”

    “哼!”

    梁成道面色一沉,哼道:“司令爷洁身自爱,胸怀大志,你想说什么何不直言?老夫告诉你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来人,明日一早,就把银子给彩衣和彩裳送过去!”

    “是!”

    一名管事模样的人躬身施礼。

    “走了!”

    梁成道挥了挥手,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第一四四章 不同选择

    (谢谢好友SHAJIA与好友偷歌贼的月票~~)

    彩衣与彩裳身娇体弱,走不了太远的路,也乘不了车,李信只能招了两抬小轿,抬着二女回了府,实际上他是搞不明白古人的想法,如这类女子,只能看看,在床上动作稍微激烈,都有可能受伤骨折,花大代价培养,有什么意思呢?难道只图那莹白似雪的肌肤?

    李信摇了摇头,也更加让他下定决心铲除盐商这一特殊群体。

    因扬州城中,多私家花园,李信自然不会住在府衙,而是占据了韩文镜的园林宅子,占地十余亩,有近百间屋舍,主体花园挖有人工湖,假山回廊,层层叠叠,颇具妙趣。

    红娘子的女兵接管了内宅,外宅都是男人,由亲卫连看守,当李信带着彩衣彩裳回到内宅时,正见着红娘子、高桂英母女、周菡母女、慧梅慧英掌着灯火,坐在湖边小憩。

    刷刷刷!

    数道目光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哼!”

    慧梅还哼了声:“出去吃顿酒,就带回来两个美人儿,到底是扬州的父母官啊,这要是将来打下了南京,恐怕园子里都要塞满了吧?”

    说着,还瞥了眼慧英。

    彩衣和彩裳很不自在,缩成一团,不敢抬头。

    李信嘿嘿一笑:“慧梅姑娘,是不是吃醋了?”

    “哎,你胡说什么呢?”

    慧梅怒道:“你跟我有什么关系,闯王破了开封,我就会嫁给张鼐,你带一百个女人回来,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为……为夫人不值!”

    本来她想说慧英,但是她还想着慧英能和双喜在一起,于是改口说成了高桂英。

    李信淡淡一笑,把彩衣彩裳拉上前,介绍道:“这位是大夫人邢红娘,这是二夫人高桂英。”

    “彩衣彩裳,见过两位夫人。”

    二女连忙施礼。

    红娘子与高桂英的神色都很不自然,却是纷纷挤出笑容道:“两位妹妹不必多礼。”

    李信从旁道:“我有必要把她俩的事情说个清楚,今晚去赴宴,梁成道送了两个美人儿给我,本来我是不想要,你们清楚,我并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但她俩不是一般的女子,而是扬州瘦马中的瓷娃娃,自小被关在屋子里不见阳光,对于我们来说,晒太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对于她们,晒太阳很可能会要了命,所以我把人带了回来,慢慢调养,如果身体好了,将来的安排,红娘你说了算,我可以认做妹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李公子……”

    二女浑身一颤,她们很想说愿意留在李信身边,但是不敢说,那漂亮的眼眸中,蓄着感动的泪光。

    “这些盐商做的什么孽啊,好好的人不当人,早晚要遭报应!”

    高桂英顿时满面怒容,拉着红娘子快步奔了过去,其余诸女也纷纷跟上。

    “你俩手劲大,轻点!”

    李信连忙提醒。

    高桂英和红娘子一人拽起一个,手上都不敢用力,上上下下打量着,不得不说,那滑腻的肌肤有如五六岁的女童,连她们都妒忌,也明白了盐商为何要把人关在屋子里不让晒太阳,心里不由更见怜惜。

    “哎~~”

    红娘子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和桂英姐其实很好相处的,你们放心便是!”

    “大奶奶~~”

    彩衣哽咽着点了点头。

    “叫我姐姐吧,以后我拿你们当妹妹对待!”

    红娘子勉强笑了笑。

    “姐姐~~”

    彩衣扑入了红娘子怀里。

    高桂英也把彩裳拉入怀里。

    “呜呜呜~~”

    两个女孩子哭的如泪人般,原本她们还担心家里的奶奶不好相处,偏偏自己身虚体弱,干不得重活,被虐待的话,恐怕都活不了几天,此时则没了这份担心,还无比感激佛祖把自己送来了好人家。

    “你过来!”

    李信朝李兰芝招了招手。

    “啊?”

    李兰芝最怕李信,赶紧躲到了树后面。

    “你干嘛?”

    高桂英也不满的抬起了头。

    李信淡淡道:“李兰芝,是你自己走过来,还是我把你抓过来?”

    “我……”

    李兰芝畏畏缩缩,从树后走了出来,不安的看着李信。

    高桂英心里那是恨啊,好好的一个女儿,被李信弄成了这个样子,不对,还没弄就成这样了!

    李信道:“兰芝,交你个任务,彩衣彩裳由你来照料,也不是多麻烦,主要是从饮食方面调理,每天日出之时,稍微晒一小会太阳,视情况逐渐延长,需要足够的细心,可能要两三年才能康复,明天我拿一份计划表给你,你照着做就可以了,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李兰芝结结巴巴道。

    “你没必要这么怕我!”

    李信微微一笑。

    可这笑容,落在李兰芝眼里,是妥妥的恶魔之笑,不禁一个哆嗦。

    “李公子,你到底对兰芝做过什么?”

    慧英忍不住质问。

    李信委屈的双手一摊:“除了最先挟持她的时候,我恐吓她要掰断她的手指,后面我连碰都没碰过,其实当时完全是吓唬她,我是什么样的人,桂英姐最清楚,不信你可以问。”

    高桂英狠狠瞪了李信一眼。

    孙荻哼道:“慧英姑娘,你可别什么都赖到公子头上,这傻丫头就是胆小,我有时都搞不明白她怕什么,最起码换了别人,她的清白早没了,而公子只是口头说说而己,是她自己想不开。”

    “少说两句!”

    李信看了眼李兰芝,把孙荻拉到了身后。

    “不要轻薄我!”

    孙荻把手甩开,还照着李信的后背,虚捶了几下。

    众人皆是无语又无奈,周菡更是叹口气,可她没法说什么,她与孙菡在名义上是母女的关系,实则情同姐妹,慧英也不好再和孙荻计较了,改口道:“李公子,那些盐商真不是东西,你应该抄了他们的家,把如彩衣彩裳那样的女子解救出来。”

    李信摆摆手道:“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当然,以李闯的智商,肯定会一杀了事,但我必须指出,无论什么情况,杀人只是最后的手段,因为人死没法复生,滥杀会让人反感痛恨。

    你的意思我懂,假如我杀了盐商,固然能救出扬州城中如彩衣彩裳般的女子,但别处的富商必然会警惕我,甚至联合起来反对我,加大我一统天下的难度,你千万别看不起富商,富商有钱,有钱就等于有人有兵器,所以不到万不得己,我是不愿与富商为敌,不过你放心,我有周全的计划让富商倾家荡产,他没了钱,还不是任我拿捏?”

    “哼!”

    慧梅哼道:“说半天没说到点子,慧英的意思是先抄了盐商的家,救出那些可怜的女子,能救多少是多少。”

    李信反问道:“我打个比方,如果有一百个人现在让你救,但后果是同样遭受苦难的一万人没法救,或者你可以暂时不救这一百人,在不远的将来,却可以救下那一万人,你怎么选择?”

    “我……”

    慧梅语塞,先是深思,渐渐地,俏面又现出了挣扎之色,显然难以决断。

    好一会儿,才底气不足道:“要是我吧,我先救那一百人,至少我看到了,不救我良心不安,至于那一万人,我并没有看到,不是你说,我根本不会知道,也就谈不上心不心安的问题。”

    李信点点头道:“慧梅,你是个很直率的姑娘,做善事是为了心安,这样很好,但一味追求心安,也会伤到别人,我希望在将来,你的命运出现巨大转折之时,多为自己想想,也为张鼐想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慧梅连忙问道。

    李信微微一笑:“我会放弃那一百人,寻找救一万人的机会,这无所谓对错,只因我与你所处的高度不同,选择也不相同,暂时我不会开罪盐商。”

    “我问的不是这个!”

    慧梅提醒道。

    “时候不早了,你和慧英回去吧!”

    李信拱手送客。

    “哼,不说就算,慧英,我们走!”

    慧梅翻起眼睛瞪了眼李信,拉起慧英就走!

第一四五章 传庭南下

    张鼐和双喜,在内宅的外面,等的心急如焚,几次都想进去,但红娘子的女兵拦着,不让进。

    “出来了!”

    突然张鼐惊呼一声。

    双喜向里面看去,顿时头脑嗡的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往慧英是穿着劲装,扎着头巾,但今晚,居然是一袭湖水绿长裙,披着金线云纹褙子,头上插着珠钗,脸面还画了淡淡了妆。

    这样的慧英,是非常漂亮的,但问题是,就好象抗大的女学生突然穿起了旗袍,明显腐化堕落了,况且这是在李信家啊,他和慧英相识有了十年,从未见慧英做过如此打扮,尤其是随着风儿飘来,还有一股撩人心魄的脂粉香气。

    “慧英,你怎么穿成这样?”

    双喜脸沉着,忍不住喝斥。

    慧英眉头一皱,不悦道:“双喜哥,女子着裙装不是很正常么,我为何不能穿裙子?”

    “这……”

    双喜知道慧英说的有道理,可那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慧梅从旁解释道:“李公子去赴宴了,红娘就把我和慧英邀请入内宅,我们几个女子自己摆了一桌,饭后周夫人教我们化妆,我觉得没问题吧,行军作战自然顾不得太多,但平时,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难道不应该吗?或者说,你们不喜欢看到我们漂漂亮亮的样子?张鼐你说!”

    张鼐讪讪着,挠了挠后脑壳道:“慧梅,我当然喜欢,可你……我不知怎么说,总觉得你不是为我在打扮,我心里不大舒服,以后离那李的远点,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了,他回来有一会儿,你们怎么才出来?”

    慧英反问道:“张鼐,你以为我和慧梅在里面做什么?”

    张鼐被问住了,不自然道:“我相信你们和那姓李的没什么,不过最好少和他来往,我说他人品不好,慧英可能以为我在诋毁他,但他和闯王早晚为敌,还是保持界限为好。”

    双喜也道:“今晚盐商送了他两个美人儿,他假模假样的推辞了番就收了,我和张鼐也是有美人陪酒的,可我们连碰都没碰,走时也没带走,一功叔可以作证。”

    “那又怎么样?”

    慧英淡淡道。

    “慧英,你还看不透他的真面目吗?那是个好色之徒啊,你跟他在一起,等他玩腻了一脚把你踹开,你怎么办?”

    双喜急了,大声道。

    如果在见到彩衣彩裳之前,双喜对自己说这话,慧英心里可能很不舒服,但如今,她对彩衣彩裳只是怜惜,同情,更何况通过今晚的旁敲侧击,她觉得李信还是很自律的。

    虽然从表面上看,双喜比李信更加自律,可是双喜崇拜闯王,而闯王身边有多少女人?双喜将来会是什么样,很难说。

    因着从没有考虑过会嫁给双喜,慧英对双喜的看法很客观,她总觉得男人贪花好色是天性,如李信,能有所节制她就很满意了,而如双喜那般,视女色如洪水猛兽,反而给她一种不真实感。

    正如当晚谈到李信时,孙逖说,老实人其实挺可怕的,因其懦弱,总是把气往肚子吞,怨恨也会越积越深,当某一天爆发之时,很可能会做出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

    “好了,我不想和你谈这样的话题,晚上你和张鼐都喝了不少酒,早点休息吧,慧梅,我们走!”

    慧英拉起慧梅,转身就走,慧梅还叹了口气。

    直到二女的背影双双消失在转角,双喜才忍无可忍的一拳重重捶上墙壁,恨声道:“张鼐,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个女人都留不住,那姓李的到底有什么好?”

    张鼐也纳闷的很,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慧梅的心,还系在他身上。

    ……

    扬州改天换日,绝对是一件大事,好在扬州市民并未感受到太大的影响,甚至还因诸多衙门的裁撤,有了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李信列了份详细的调养清单给李兰芝之后,就着手于把倌人去除乐籍,识字的编入教师队伍,当然,还需要培训才能上岗。

    与此同时,另一件重要的事是练兵,目前的革命军,征召了大量盐丁入伍与投降的明军,经过筛选,留下三万六千人,再以团作为最大编制不合适了,李信把团升为旅,四个火枪团,两个火炮团,和两个弓箭团扩充为旅级作战单位,团长直接升为旅长,下属各级军官依次提升,其余各部队也往上升了一级。

    不知不觉中,三日过去,扬州城里一片平静,治安初步恢复,扬州城建目前还处于意向与协调阶段,并开始了对扬州的初步调查,估计要到年底,才能摸清底细。

    也是这一日,运河西岸,一队万人左右的明军沿着河,向下游开动,这队明军,是由孙传庭率领的京营,与地方卫所相比,京营官兵装备精良,仅万人的队伍,红夷大炮就有五十门之多,神机营占了半数,弓箭手与骑兵合计有三千,只有两千人是刀盾兵。

    虽说京营骄横,但孙传庭名声在外,又有崇祯赐予的尚方宝剑,足以压服京营的骄兵悍将,不过孙传庭的脸,却是沉着的,扬州失守的消息,已经传开,李信征召了数万盐丁,也有所耳闻,甚至在过境高邮时,他还诱捕了几个高邮老百姓,打探情况,结果是让他明白到李信绝不同于李自成、张献忠之类的流贼,也绝了趁着高邮兵力薄弱,攻打高邮的心思。

    他生怕陷在高邮,被李信率主力围攻,决定还是先往南京,征召钱粮人手,但崇祯只给了他半年期限,又让他心里隐有不安。

    半年能做什么?

    在诏狱蹲了两年被放出来,孙传庭才意识到,当今的天下已经与两年前大不相同了,那时的李自成被他撵的如丧家之犬,张献忠困在小小的谷城,而此时,李自成屯聚在南阳一带,朝庭无力干涉,张献忠破了襄阳,杀襄王全家,革左五营下山劫掠庐州,江淮又有李信异军突起,威胁南京和漕运。

    “哎~~”

    孙传庭长叹了口气,如果两年前的局面还对朝庭有利的话,那么两年后,朝庭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了,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崇祯,如果不是崇祯急功近利,把洪承畴和自己调走,纵使李自成逃入商洛山中,怕是也不敢露头,可是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制军,运河有船下来!”

    这时,身边有亲兵向运河指去。

    只见平静的河面上,有几艘战舰,顺流而下。

    “嗯?是流贼的船!架起火炮!”

    孙传庭心中一动,连声下令。

    红夷大炮,沿着运河架起,以船上的佛郎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却是让孙传庭意外的是,中间一艘船,推出了两个大胖子,有人喊道:“福王与世子在此,谁敢无礼?”

    “别开炮,别开炮,寡人是福王,万历爷的亲子啊!”

    其中一个大胖子,跟着叫唤。

    虽然孙传庭从没见过福王,也虽然福王只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衫,可那气度,一看就是皇家王爷,孙传庭信了,于是单掌挥起。

    士兵持着熊熊火把,站立不动。

    “快把王爷放了,本兵可放你等离去!”

    孙传庭厉声喝道。

    “哈哈~~”

    船上一个大笑声传来:“可是孙传庭?哈哈,蹲了两年大牢被放出来,你还得感谢我们家总司令呐,我劝你老老实实去南京就任,莫要多事,否则咱们死了不打紧,轰死了福王,怕是崇祯要灭你九族!”

    “放肆!”

    孙传庭气的胡须颤抖,什么时候流贼这么猖狂了?

    但是福王在船上,相当于人质在手,他确实不敢开炮,打死福王真不是开玩笑的。

    “抚台~~”

    边上有人犹犹豫豫开口。

    “先把别的船打沉!”

    孙传庭也不是个受人威胁的主,厉声呼喝。

    船上又是一阵长笑传来:“孙传庭,你只要敢开一炮,老子就剁福王一条膀子,开五炮,剁他五肢,有总你就来!”

    孙传庭几乎要气疯了,但他不敢真冒这个险,只能大怒道:“跟着他!”

第一四六章 把话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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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河水流平缓,船速不快,孙传庭跟着并不吃力,只是让他郁闷的是,始终找不到解救的机会,到下午时分,已经接近了扬州城。

    “哎~~”

    孙传庭叹了口气,本来他还打算天黑,派水鬼悄悄潜入运河,把福王父子劫走,但显然没指望了。

    “制军,要不要渡河攻打扬州?贼寇立足未稳,或还有机会。”

    一名部属探头问道。

    孙传庭现出了犹豫之色,部将虽然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他没有太大的信心,而且更关键的是,如何渡过运河?他在运河西侧行军,就是为了与革命军隔开。

    “制军,快看!”

    这时,突然有人惊呼!

    孙传庭转头一看,河对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军队,列着整齐的队形,向河岸走来,间中还夹杂着红夷大炮。

    “列队!”

    孙传庭转头疾呼。

    京营立刻布起阵形,虽然隔着河,可是炮弹足以飞越河面。

    不片刻,革命军在距离河岸一里处顿足,一骑飞驰而出,在河边大声唤道:“可是孙传庭过路?”

    孙传庭挥了挥手。

    京营中同样有一骑驰到岸边,厉声道:“制军在此,尔等流贼还不束手就擒?”

    革命军的那人朗声道:“总司令庶务繁忙,不便来见,但给孙制军带话三句,其一,南京扬州,互为睦邻,双方不得妄动干弋,其二,总司令开恩,不断漕运,凡过路者,纳税一成,其三,总司令承诺,将为孙制军拦截北方信函,不教一旨一令递入南京!”

    孙传庭浑身剧震!

    第一第二虽然狂妄,却不出他的意料,关键是第三点,为他拦截北方朝庭的旨意,这是什么意思?消息往来断绝,崇祯的任何命令都下不到他手上,形同于与北京割断了联系,这是暗示他拥兵自立啊!

    其实完全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朝庭的旨意不走运河,可以走湖广,主要还是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拥兵自立的种子,并让下属生出想法,李信的居心不可谓不恶毒!

    孙传庭的脑海中,不自禁的浮现出了藩镇割据这四个字,指节也本能的紧紧捏住,他很想把这念头驱出脑际,可崇祯的所作所为,又一件件的清晰浮现。

    崇祯九年,自己请缨任陕西巡抚,于榆林建军,号为秦军,在子午谷黑水峪与高迎祥激战四日夜,大破高军,生俘高迎祥,送往北京处死。

    十年,相继击败流贼圣世王、瓜背王、一翅飞、镇天王,渭南得以安宁。

    十一年,击溃流贼过天星与混天星,又与洪承畴在潼关南原重创李自成,李自成被迫逃入商洛山中,至此,陕西流贼几乎肃清,明军形势大好,却因未能取下李自成头颅,惹得崇祯不快,又有杨嗣昌、高起潜进馋,自己被构陷入狱,蹲诏狱的两年里,熊文灿与杨嗣昌屡屡不敌张献忠,一个被捕回京处死,另一个病死于沙市,李自成也死灰复燃,在河南打开了局面,拥兵达数十万之众,流贼之势,几无可扼制。

    以孙传庭的眼光,基本上可以看出大明朝已病入膏荒,那自己要不要为崇祯陪葬呢?

    这个念头一出,孙传庭吓了一跳,猛晃了晃脑袋,可就是压不下去,他想到了汉末、唐末藩镇林立,明末大概率会重演,自己对朝庭阳奉阴违,拥兵自立,也许可以考虑?

    孙传庭是万历进士,本不愿做贰臣,但崇祯刻薄寡恩,又有袁崇焕、孙元化等人的下场在前,让人心寒,他的心动了,对大明的忠心动摇了,他觉得,值此乱世,据金陵以观天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行,我不能背叛皇上,此贼居心恶毒,必生擒之,献俘阙下!’

    孙传庭深吸了口气,暗暗提醒自己。

    其实不仅止于孙传庭,一些将领也动起了心思,目光变得闪烁起来,气氛莫名的诡异。

    孙传庭的神色刹那恢复正常,锐目一扫,哼道:“流贼猖狂,我军远来疲乏,暂让他得意数日,走,来日再与他一较胜负!”

    明军继续向下游行去,直至渐渐出了视线。

    李信等人都在后阵观察着京营,二瓤便是嘿嘿一笑:“总司令,孙传庭怕是动心了。”

    李信摇摇头道:“天下大势,瞬息万变,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孙百谷入狱两年,已物是人非,纵有万丈雄心,亦难振颓势,本以为能有个象样的对手,可惜……孙百谷不堪为敌,哎,高处不胜寒,无敌最寂寞啊!”

    慧梅翻了翻眼睛,便道:“李公子,你好恶心,你既然对孙传庭不屑一顾,那为何不趁京营劳师远征,一举破之,说不定还能趁胜攻下南京呢。”

    双喜从旁哼了声:“孙传庭屡与闯王为敌,血债累累,这不明摆着么,他想留着孙传庭日后对付闯王,他自己少一劲敌。”

    李信呵呵笑道:“李双喜,你太看高李闯了,我从未把李闯当作对手,之所以留着孙传庭,一是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蛋,扬州还乱糟糟一团,哪有精力顾及南京,二来,孙百谷此人性急严苛,又有崇祯定下期限,不论是拥兵自保,还是渡江剿我,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征集大量钱粮,南京士绅将怨声载道,孙百谷人心渐失,日后我进攻南京,满城士绅夹道欢迎我都有可能。”

    高一功等人暗暗交换了个惊骇的眼色,作为孙传庭的老对手,他们清楚李信对孙传庭的评价极为中肯,南京多半会被孙传庭弄的污烟障气,到时李信出手收拾残局,真有可能不费一枪一弹,打下南京!

    这种人,太可怕了!

    甚至高一功都暗暗转动起了哪怕拼着自己命不要,也突然暴起,袭杀李信的念头,不过这念头只一闪,就被他压了下去,毕竟李信也是个高手,大概率一击不中,并且李信身边的亲卫,总是有意无意的向自己等人扫来警惕的目光。

    慧英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李公子,抛除掉私人恩怨,你对闯王如何评价?”

    李信问道:“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慧英不假思索道。

    李信提醒道:“真话往往伤人!”

    慧英不满道:“听假话还不如不听,快说吧。”

    李信淡淡道:“李闯此人,鼠目寸光,疑忌寡恩,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并非成大事之辈,慧英姑娘,我还是那句老话,和张鼐慧梅留下来吧。”

    这是赤果果的挑拨啊,双喜大怒:“姓李的,闯王仁义,天下谁人不知,你少他娘的给闯王泼脏水!”

    “哦?那我拭目以待!”

    李信笑了笑,便挥了挥手:“回去罢!”

    一行人向扬州回返,高一功故意缀后了些,向慧英道:“我们过来也有些日子了,慧英啊,你打算何时去和那姓李的谈谈呐?”

    “一功叔!”

    慧英本能的反感,不依道。

    双喜也连忙道:“一功叔,不如我陪慧英去找那姓李的,和他把话说清楚,我不相信,给他银子他还不卖,无非是看到我们急用,才故意刁难慧英罢了。”

    高一功眼神眯了眯,摆摆手道:“让慧英出面,是闯王的意思,双喜你若过去,万一坏了事,怎么向闯王交待?你放心,那小子不敢对慧英做什么。”

    “一功叔,那姓李的就是个色胚,我不能让慧英坏在他手上啊!”

    双喜急声道。

    高一功看向了慧英。

    慧英对高一功很不满,对于双喜,也是既可怜他,又不愿让他越陷越深,于是咬咬牙道:“双喜哥,我一直拿你当亲哥看待,我谢谢你关心我,但是闯王大业为重,为了闯王,我愿意付出一切,你别说了,也别怨恨一功叔,是我自愿去找李公子。”

    “慧英,你说什么,你把我当哥?”

    双喜如同被当头打了一棒,呆呆的看着慧英。

    慧英豁出去了,大叫道:“是的,我一直把你当哥,今天就把名份定下来吧,由一功叔、张鼐与慧梅作证,我们义结金兰,我不适合你,你一定会有更好的妻子!”

第一四七章 湖畔谈心

    “什么,义结金兰?”

    双喜不敢置信的咆哮道:“慧英,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不要做你的哥哥,我要做你的相公,那姓李的就是个登徒子啊,你跟我走,我们不在扬州了,立刻回闯王那里,攻破了开封,我就向闯王提亲娶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也可以发誓,除了你,我绝对不会碰第二个女人,否则天打雷劈!”

    说着,一把猛拽住了慧英的手,并往自己的怀里拉。

    “放手,放手!”

    “双喜哥,你疯了!”

    慧英奋力挣扎,可是双喜发了疯,力气奇大无比,眼见就要被拉入双喜怀里,于是一记耳光抽了过去。

    “啪!”

    双喜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双喜懵了,捂着脸,目光死寂。

    高一功连忙道:“慧英,你过了,看来你真被那姓李的迷了魂!”

    “唔唔~~”

    慧英也捂脸痛哭起来。

    “慧英!”

    慧梅上前,拉住慧英的手,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满脸焦急,很明显,这一巴掌,既打碎了双喜的心,慧英自己也很不好受,两人之间有了裂痕,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高一功又道:“慧英呐,双喜对你是真心的,你向他倒个歉吧,回去就嫁给他,双喜不会跟你计较的,双喜,你说是不是?”

    双喜的目中,现出了丝神彩,期待的望向慧英。

    “一功叔,你别逼我!”

    慧英大哭着,撒腿跑开!

    “诶!”

    看着那心爱的背影迅速远离,双喜有了种追上去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只是一拳狠狠打在树上。

    张鼐与慧梅的目中,现出了同情之色,双双看了看,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双喜,别难过了,今晚叔叫那女人过来陪你,让你玩两天心里就不难过了,走罢,现在我们回去!”

    高一功以老司机的口吻,拍了拍双喜,就往回走,心里却是暗骂一声傻小子,受伤了吧,为个女人要死要活值吗?

    事实上在他眼里,那天在宴中陪酒的女子,还要比慧英漂亮些,固然有打扮的因素在里面,但更要的是,那些女子就是用来取悦男人的,而慧英风风火火,有点象男人婆,这种女人在床上,哪有瘦马侍候的舒服?

    哎,不知道那傻小子有没有后悔?

    ……

    慧英一路跑回了城,她只觉得头脑中乱哄哄的,本能的想找人倾诉,于是直奔后园,正见李信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不时掰些馒头屑洒入水里喂鱼。

    “慧英姑娘,怎么眼睛红红的?哭过了?”

    李信抬起头来,一看就就问道。

    “没,砂子迷了眼。”

    慧英连忙摇头。

    “坐过来!”

    李信也没揭破,笑了笑,指向自己身边。

    慧英略一迟疑,还是坐了过去,李信掰下半个馒头递给她,慧英学着李信的样子,把馒头屑洒入水里,引来阵阵鱼群在水中翻滚抢食,那鱼儿无忧无虑的样子,让她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她的嘴角不由现出了一抹笑容,不禁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出去?”

    李信道:“很多事情,我不需要亲力亲为,交给下面人办就是了,否则活的象崇祯那样,做人有什么意思?”

    “嗯!”

    慧英轻轻点了点头。

    “高一功逼你了?”

    李信突然问道。

    “啊!”

    慧英一惊,俏面现出了不自然之色。

    李信重复道:“我是说,高一功逼你来和我谈军火的事了?”

    “没,没有!”

    慧英猛摇头,并目光躲躲闪闪,想低下脑袋。

    “看着我!”

    李信却是突然伸手,捏住慧英那柔软的下巴,目光炯炯。

    “李公子,放……放开我!”

    慧英不安的挣了挣,却并未挣脱,只是眼里又重新蒙上了雾光。

    “借给你,靠一下!”

    李信收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见着慧英的俏面现出了些迟疑,李信索性搂住慧英,抱入自己怀里,慧英动了动,与其说是挣扎,倒不如说是调整姿势,把脸面贴在李信的胸前,便乖巧的老实下来。

    “李公子,一功叔总是逼我,来之前,闯王也暗示我不要叫他失望,今天双喜也逼我,叫我嫁给他,为什么那么多人都逼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小片刻,慧英喃喃道。

    李信淡淡道:“你为何要怪别人?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高一功就不提了,那就是个小丑,我们先谈谈李闯,你说李闯暗示你,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听李闯的?”

    “他……他是闯王啊,是军中的主帅,自小我被夫人收留之后,就听他的命令,崇祯是天下老百姓的君父,闯王是闯军中每一个人的君父,我听闯王的命令,不需要理由吧?”

    慧英不假思索道。

    李信摇了摇头:“你呀,你这叫愚忠,收养你的是桂英姐,对你有教导养育之恩的也只是桂英姐,和他李闯有什么关系?甚至他李闯还沾了你的光,若非你和慧梅打理,健妇营哪里能井井有条,对不对?而他李闯付出了什么,连饷都不发,白用人,还自居你的君父,掌控你的一切,所以说,他和崇祯是一路子货,只要求你无条件的忠于他,却从不给予你应有的报酬。”

    慧英眉头一皱,似是想说什么,李信已抢先说道:“我们再来说说双喜,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大孩子,相处的久了就会产生依赖性,一点都不成熟,所以你必要对他愧疚,因此你不属于他,他无权要求你做这做那,这又回到前面李闯的问题上,你是属于你自己的,别人对你提出要求,你没有一定答应的义务。

    我说这些,你可能现在不大理解,但你要记住,你就是你,没有必要去服从某个人,高一功和李闯让你来施美人计,这本身就是拿你当工具使用,没把你当人看,是对你人格的侮辱。”

    慧英略微抬起脑袋,侧着问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不要求你的麾下绝对服从你?如果是这样,他们背叛了你又怎么办?”

    李信道:“我的情况有些特殊,简而言之,就是恩威兼施,既要让人意识到背叛我的后果,不敢生出贰心,又要让人看到跟着我的好处,这是一种非常高超的领导手段,李闯不行,崇祯更不行。”

    “就你行!”

    慧英不自禁的挥起小拳头,轻捶了下李信的胸膛,随即就反应过来,俏面一红,从李信怀里钻了出去。

    李信握住慧英的手,微微一笑:“是不是心情好些了。”

    “嗯~~”

    慧英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李信正色道:“那我要和你谈件正事,你留下来吧,别回去了。”

    慧英浑身微颤,底气不足道:“我是闯王的兵,办完事,自然要回闯王军中。”

    李信摇了摇头:“你若回去,双喜必然会向会李闯提出娶你,到时你怎么办?违心嫁给他?那你痛苦一辈子,或者你拒绝,你能否顶住李闯的压力?”

    “我……”

    慧英语塞,好半天红着脸道:“我干嘛要留下来,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李信缓缓道:“上回我就说过,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当然,我不会强迫你,但我是个心眼非常小的男人,如果你回去,被迫嫁了我,将来我击败李闯,你的男人我会杀死,你的孩子,我会扔水里溺死,然后我把抢回来,你重新给我生孩子。”

    “你真霸道!”

    慧英不满的掐了掐李信的掌心。

    李信似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只有一个情况我不会把你抢回来。”

    慧英哼道:“你被闯王击败,抢不到我!”

    “不可能,李闯不会是我的对手!”

    李信诡异一笑:“你变成了黄脸婆,或者生过孩子身材走样,那我会祝你幸福,与你的丈夫白头偕老,恩恩爱爱!”

    “你咒我啊!”

    慧英轻捶了下李信的肩膀,随即就扑哧一下,笑出声道:“我有什么好的?红娘长的很漂亮,周夫人除了漂亮,还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度,当然,更漂亮的还是彩衣和彩裳,我实在想不出我好在哪里,也许……你只是想玩弄我,玩腻了就一脚踹了!”

第一四八章 聘礼

    李信回想着与慧英交往的经过,其实说句良心话,他前世死亡的时候是四十岁,今生虽然穿越到了年仅二十的李信身上,但他的心理年龄仍是个中年男人。

    这种年纪的男人,谈情说爱很不现实,即便想,也不会过多的分泌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对于女性,多半是女色的吸引,以及找个忠诚可靠伴侣的需要。

    李信就是这种情况,对于红娘子和高桂英,要说爱,肯定是有,他很想全身心的去爱身边的女人,但可悲的是,亲情大于爱情,美色又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不管与哪个女人相处,他的多巴胺与肾上腺素都没可能狂飙突进,更加体会不到那种心动的感觉。

    对于慧英,也是如此,同时还有横刀夺爱的恶趣味。

    不得不说,这是中年男人的悲哀,想爱,却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回了恋爱的心境。

    “哎~~”

    李信昧着良心,叹了口气道:“你问我这话,我不知怎么回答,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吸引,不需要理由,如果能列举出一二三,那就说明这份喜欢,是掺杂了其他因素,是不绝粹的,幸好我说不出喜欢你哪一点,可就是想你留在我身边,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那只能说,慧英,你很美,迷死我了!”

    慧英浑身颤抖,俏面绯红,连脖子根处,都生出了星星点点的红斑,多巴胺与肾上腺素填满了心灵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心醉了!

    李信不禁搂住那刚健而又纤细的腰肢,脸面缓缓凑了过去。

    “唔!”

    慧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呆楞着,不知道拒绝,也不会迎合,浑身的力气象被抽空了般,瘫在李信怀里,直到李信移开了面庞,才回过神来,本能的就要跑,李信却拉住她笑道:“慧英,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所以我必须把你留下来,但是我不会让你觉得亏欠了李闯,这样罢,我把火药颗粒化的技术交给高一功,以此来换取你的自由。”

    “李公子,你不要勉强自己,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不值得你对我那样好!”

    慧英感动的美眸蓄上了泪珠,虽然嘴上说不要,可那心里,满是柔情蜜意,这一刻,她对双喜没了任何亏欠,双喜再也影响不到她,她恨不能向李信奉献出一切。

    其实火药颗粒化听起来高大上,可这项技术在明朝中后期就有了,无非是不被人重视,李信觉得革命军使用颗粒药的秘密不会保存太久,早晚会被发掘出来,他重视的,只是科学药的配方。

    李信替慧英擦了擦眼泪,嘿嘿一笑:“慧英,不要说什么值不值的问题,你是我的无价之宝,如果你觉得对我亏欠,那我今晚来你房里好不好?“

    “美的你!”

    慧英轻推了下李信,便面色一肃,叹了口气:“李公子,我们江湖儿女,本不应拘小节,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把身子给你……没什么的,不过,你就要和红娘成亲了吧,我觉得在你成亲之前,我们还是就象这样就好了,至少要对红娘保持足够的尊重,而且……和夫人的关系我还没想好,你要给我些时间。”

    “好!”

    李信点头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去找高一功说清楚。”

    “嗯!”

    慧英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高一功、慧梅张鼐与双喜,正在住处等着,当见到慧英被李信牵着手走进来的时候,顿时眉头一皱,尤其是双喜,目中更是喷射出熊熊妒火!

    “呵呵~~”

    李信看向不大自然的慧英,呵呵一笑:“好教大舅哥得知,慧英已答应留下来陪我,请给李闯带个话,从此之后,慧英就是我的女人了,与李闯再无关系。”

    “慧英!”

    高一功、慧梅张鼐,还有双喜,同声疾呼。

    慧英是江湖女子,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扭扭捏捏,猛一咬牙道:“一功叔,请转告闯王,我喜欢李公子,李公子也喜欢我,所以我想留在他身边!”

    “慧英,你怎能背叛闯王?”

    双喜痛心疾首的瞪着慧英。

    李信摆摆手道:“这怎么能叫背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慧英和我在一起,是找到了幸福,李闯若真为她好,就应该祝福我们,除非,李闯是拿她当工具利用,利用价值还没完全榨干,才舍不得放手而己,大舅哥,你说可是?”

    “当然不是,闯王重情重义,怎么可能象你说的那样!”

    高一功不自然道。

    双喜也是双目通红,一字一句道:“慧英,你就这么狠心么?他有妻子,还有好几个女人,你跟了他能得到什么,难道只是花言巧语,我可以学,你喜欢听,我天天说给你听!”

    李信有些愕然,他从未见过如双喜般死缠烂打的男人,这也让他有些担心,毕竟越是老实人,越极端,于是把慧英向后面扯了扯,叹了口气道:“双喜,强扭的瓜不甜,你逼着慧英在你身边,她的心里却没有,你看着她强颜作笑,你的心里能好受么?

    爱一个人,不仅仅是占有,放手也是爱的至高体现,我喜欢慧英,但如果慧英选择了你,我绝对不会勉强她,只会祝福你们。”

    慧英想起了之前,李信声称要杀她男人和孩子的狠话,不禁撇了撇嘴。

    可这落在双喜眼里,是对李信所赞同,他的心都在滴血。

    反倒是高一功,知道已经撕破了脸,索性哼道:“李司令,谁都知道慧英是闯王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了你,你让闯王的脸往哪儿搁?当然,你可以强行把慧英留下,谁都拿你没办法,我也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慧英的名声你不能不在乎吧?”

    “一功叔,你什么意思?”

    慧英面色一变。

    李信摆了摆手:”大舅哥,你不就是要好处么,行,虽然你对我有成见,但就谁叫你是我的大舅哥呢,我不会让你在李闯面前难做人,我的枪炮打的远,是因为用了颗粒药,我现在把制做颗粒药的方法教你,不要钱,就当是我向李闯下的聘礼。”

第一四九章 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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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高一功心中一动,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

    李信点了点头。

    “哈哈,成交!”

    高一功哈哈一笑,他知道李信难缠,弄丢了慧英,回去和李自成也不好交待,因此当李信说出用颗粒药的配方交换慧英的时候,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答应。

    顿时,慧梅和张鼐现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双喜更是颤抖起来,他知道,这从一刻起,自己是真的失去了慧英,因为慧英被高一功卖给了李信。

    慧英则是心情复杂,高一功答应的痛快固然是好事,但也从侧面说明了,闯王和高一功是把自己当成了物品,不免幽幽叹了口气,对闯王死心了。

    李信从怀里掏出张纸递了过去,高一功接过一看,有些愕然,他没想到颗粒药的配方如此简单,但其中的原理也讲的很清楚,他觉得李信不会在这方面欺骗自己,于是笑了笑:“李司令,那我就代表闯王,把慧英交给你了,慧英是个好姑娘,你可别辜负了她啊。”

    李信笑道:“大舅哥放心便是,慧英是我的女人,我不对她好,谁对她好?”

    高一功轻蔑的嘿嘿一笑,他突然觉得李信很傻,不就是个女人嘛,要说漂亮,慧英固然漂亮,却及不上扬州瘦马的万种风情,可这傻小子偏偏为了慧英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不是傻还是什么?

    不禁瞥了慧英一眼。

    慧英咬咬牙道:“双喜哥,你早点忘了我吧,以你的条件,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女子,我提前祝你幸福。”

    “幸福?”

    双喜喃喃着,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咧嘴笑道:“慧英,什么都别说了,我只希望你将来别后悔。”说着,就面色一肃,恶狠狠的瞪着李信道:“李公子,如果你对慧英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李信很不爱听,就象前男友对现男友说,你要对她好,不然我不放过你,潜台词则是我会在一边虎视眈眈,随时会找机会把她夺回来!

    “李双喜,你谁呀,你和慧英是什么关系,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么?”

    李信斜眼瞥了过去。

    “你……”

    双喜气的满脸通红,但是想想,自己和慧英非亲非故,凭什么去关心她?好一会儿,才底气不足道:“我……我是她哥!”

    “哈~~”

    李信哈的一笑:“什么哥?她娘和你娘有什么关系?她爹是你爹么?”

    “你……你要怎样?”

    双喜大怒。

    李信淡淡道:“你对慧英好,我知道的,也很感激,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对慧英好,就凭你喜欢她?这什么逻辑?简直是笑话,除了你真当了慧英的哥,刚才慧英要与你义结金兰,你贼心不死,还想着纠缠慧英,不肯答应,爱一个人是祝她幸福,而你只是私欲缠身,我能相信你会对慧英好?除非你与她义结金兰!”

    “好,慧英,我们立刻结拜,以后这姓李信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来找我,我为你出气!”

    双喜悲愤的大叫。

    慧英又叹了口气,但心里对李信还是感激的,虽然话说的难听,最起码却给自己与双喜的关系做了个交待,算是有头有尾吧。

    李信叫人布置起来,在高一功、慧梅与张鼐的见证下,双喜与慧英义结金兰,从此成了异性兄妹,在现代,异性兄妹与干爹干女儿的含义差不多,可在那时,是受道德约束的,如果双喜还对慧英有心思,不仅自己的良心要受谴责,也会被押上道德的审判台,受天下人唾骂!

    “姓李的,你要是对不起慧英,我不会放过你!”

    双喜再次向李信放了狠话,带着浓厚的底气。

    李信拱了拱手:“小舅哥放心便是,若我他日负了慧英,任你处置!”

    “哼!”

    双喜哼了声,但奇怪的是,他的心胸仿佛舒畅了,再也没了被李信横刀夺爱的羞耻感,这让他不免反思起自己对慧英的感情,是爱,还是占有?

    李信又向张鼐,正色道:“我还是那句老话,李闯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他自己,可以冠冕堂皇的出卖任何人,将来有过不去的坎,可以随时来找我!”

    张鼐难得的没有反驳,毕竟高一功把慧英卖给李信,让他心寒。

    高一功不悦道:“李公子,请慎言!”

    “大舅哥,你在闯军中的地位挺尴尬的罢?哈哈,他日若不容于李闯,亦可来寻我。”

    李信哈哈一笑,便拱了拱手,与慧英离去。

    ……

    出了院子,慧英心潮起伏,却又怕李信多想,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李信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慧英摇了摇头:“心里乱乱的,觉得双喜哥很可怜,我这样说,你会不会不高兴?”

    李信笑道:“爱一个人,是包容她的过去,更何况你和双喜根本就没有什么,纯属他单相思,难道还有谁能强逼着双喜不能喜欢你不成?别多心了,我没那么小心眼,今天大家把话说开,对双喜也是好事,走出一段感情的方法,就是尽快去开启另一段感情。”

    “李公子,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慧英幸福的把身体偎上了李信。

    恋爱中的女人会智商陡降,李信虽然失去了恋爱的心境,但看着慧英的娇憨模样,还是心头触动,把慧英抱在怀里,幽幽道:“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你已经问过我两次了,我不希望听到第三次,除非我对你不好了,你才可以问我。”

    “嗯!”

    慧英轻点蝽首,心里甜甜的,笑道:“李公子,我想为你做些事,不如我去帮红娘,再给你弄个健妇营出来,如何?”

    “健妇营?”

    李信眉头一皱,其实他不愿意女人上战场,体力、战力能力方面的差距不说,每个月的那几天也不提,关键是女兵一旦被俘,会面临非常悲惨的命运,男人被俘,要么死,要么做苦力,而女人被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就李闯这种人会拿女人去打仗。

    红娘子带的女兵已经在按照李信的构想,渐渐转型医疗后勤了,他怎么可能再弄个健妇营出来?

    于是,李信问道:“慧英,你识不识字?”

    慧英点头道:“夫人教的,我和慧梅还能写文章呢。”

    “哦?”

    李信问道:“写过什么?可还记得?”

    慧英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念了几篇文章,大多是给李自成的上书,以及对军务的处理,另有两首诗,这让李信刮目相看。

    “那好!”

    李信点点头道:“慧英,我拨些人手钱粮给你,帮我办一份邸报,叫做《中华日报》,每日发行,除记载奇闻异事、风土人情、发生在江淮大地的大小事件之外,还要对朝庭和建虏发起舆论攻势,要旨是生动有趣,通俗易懂。”

第一五零章 年少气盛

    邸报源于汉朝,历朝历代都有传抄,自崇祯年间起,采用活字印刷,使得邸报发行的规模呈井喷式增长,明代的邸报是由通政司出版发行。

    慧英想起曾看过的一封邸报,那一篇篇如豆腐块般的文章,那五花八门的信息,好象非常复杂,顿时不自信道:“李公子,我怕办不好。”

    李信摆了摆手:“没有谁一开始就能成功,不要怕出错,错多了才能积累经验,走上正确的道路,其实你最基本的文笔是有的,思想上又足够独立,我看好你,我再配些落魄文人和有才华的青楼名倌给你,你要有自信。”

    “嗯!”

    慧英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

    李信补充道:”办《中华日报》,最重要的是一点,你不能被那些腐儒影响,要传播新思想,新观念,鼓励妇女走出家门,倡导科学,高举平等,自由,公平、公正的大旗,客观报道淮扬一带日新月异的变化,让人能够自觉的与日薄西山的大明作出对比,渲染出淮扬是美好人间的这一事实。

    这是大的方向,你要把握好,要多举实例,多下基层,说出老百姓的心里话,简而言之,《中华日报》是我们的思想武器,宣传我们的价值观,维护我们的意识形态,这是不可愈越的红线。

    当然,有黑即有白,有阳即有阴,无论我们怎么努力,社会上总是会有丑恶现象与官员贪渎行为,对于这些,报社要尽情揭发,舆论是革命军的喉舌,反映老百姓的心声,是对官府的有力监督,监督的出发点不是要推翻我们这个政权,而是要剔除革命队伍中的毒瘤,使我们的官府能够健康有序的运行,这与丑化抹黑是两个概念,其中的度,你作为报社一把手一定要把握好,知道吗?”

    慧英不自信了,讪讪道:“你讲的很多我都不明白。”

    李信微微一笑:“这段时间我会尽全力帮你办报纸,为期一个月,你在李闯军中能做到健妇营首领,能力是有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对。”

    慧英摇摇头道:“你交待的担子太重了,我怕自己会承担不住,坏了你的大事。”

    李信沉吟道:“那你先坚持一段时间,明后年我有把握把慧梅弄来,到时让慧梅帮你。”

    慧英立时瞪大眼睛,望向李信,哼道:“原来你对慧梅也不安好心!”

    李信连忙叫起了冤:“我是那样的人么,张鼐和慧梅两情相悦,我怎么可能拆散他们?”

    慧英问道:“那你哪来的把握让慧梅留下,要不……我帮你去劝劝张鼐和慧梅?”

    李信摆了摆手:“你现在去劝,他们肯定不会留下,先让他们回去,我自有主张,走吧,我现在带你去准备。”

    “嗯!”

    慧英没有坚持,偎着李信向前走去。

    ……

    李信给慧英配了十余名人手,按照现代报社的结构,把慧英任命为总编,下有娱乐、时政、经济、文学和自然科学五大版块,各有编缉主持,又找来近百名印刷工匠,编入报社,至于记者,交给慧英自行招聘。

    其中文学是以长篇连载和诗词为主,李信打算在中华日报上连载红楼梦,诗词也由他一手操办。

    慧英得到重用,又紧张又兴奋,投入了忙碌的前期准备当中。

    两日过后,孙传庭领军抵达南京,南京镇守太监刘元斌,内守备张云汉,内守备太监孙象贤、外守备陈光裕、协同守备方一元、参赞机务仇维桢和余瑊,年纪老迈的魏国公徐弘基、马士英等数百文武官员出外郭麒麟门迎接,孙传庭虽然为人严苛,但也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礼节,稍作寒喧之后,与众人向内城行去,过路孝陵时,特意拜祭了太祖,出孝陵不远便是朝阳门,刚一进朝阳门,就看到上千士子成群结队,振臂高呼。

    “上下一心,同守南京!”

    “皇上圣明,启用制军!”

    “制军在此,流贼却步!”

    那一阵阵的喧闹传入耳中,孙传庭不由想到了过路扬州时,所见的革命军军容,以他目前的力量,对战胜革命军毫无信心,再想起崇祯的半年之约,心情愈发的烦躁,那一声声的呐喊,仿佛一根根针刺入心底。

    “都是些什么人?”

    孙传庭转回头问道。

    马士英看出了孙传庭的不满,哼了声:“一群士子,自号复社,空谈国事罢了。”

    孙传庭又问道:“莫非南京城已无上下尊卑之分了么?”

    不知是谁,嘿了声:“天高皇帝远呗!”

    孙传庭脸沉了下来,在北京,何尝有人敢于聚众喧啸?

    刘元斌也道:“制军,要不……把那些目中无人的士子驱散?”

    “不忙,且让开便是!”

    孙传庭考虑到自己初来乍到,应谨言慎行,南京官场自成祖迁都之后,因其陪都的地位,又东南赋税天下近半,极其错综复杂,别一不小心着了道,于是挥了挥手。

    眼下他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恢复南京的秩序,而是向崇祯的半年之限交差,突然他想到了民心可用,或许能以这些热血士子为先锋,仗其年少气盛,冲破南京官场那层层叠叠的关系网,寻找破局的机会?他清楚,要想征钱粮,首先要打破南京官场那官官相护的政治生态。

    “且随本部院去看一看!”

    孙传庭改口,策马向士子们行去。

    “制军来了,制军来了!”

    一见队伍越来越近,士子们志气高昂,面现振奋,纷纷翘首以盼。

    “学生参见制军!”

    以候方域、冒襄和陈贞慧为首,上千士子齐齐向孙传庭施礼。

    孙传庭呵呵笑道:“本部院初入南京,便吃了个下马威,着实是后生可畏啊!”

    众人暗暗交换了个眼神,未听出孙传庭话语中的愠怒,不由心头大定,候方域道:“请制军见谅,学生们无意使制军为难,皆因贼寇已陈兵江北,南京汲汲可危,故以非常手段向制军明志,愿为护疆守土尽绵薄之力!”

    “说的好!”

    孙传庭向北方拱了拱手:“本部院受皇上委派,出镇南京,正是为保江南财税之地不失,过路扬州,见贼势浩大,尚有忧虑,今见南京人心可用,本部院又何惧之有?”

    随即便转回头问道:“你是何人?”

    候方域心中一喜,恭恭敬敬道:“学生候方域。”

    “哦?”

    孙传庭眯了眯眼,问道:“你与候若谷(候恂字号)如何称呼?”

    候方域道:“正是家父。”

    孙传庭叹了口气:“本部院你与父在诏狱曾有一面之缘,令尊尚……安,如今朝庭正值用人之际,早晚会蒙皇上开恩予以任用。”

    “托制军吉言!”

    候方哉勉强挤出一丝悲色,实则内心暗喜,他的父亲与孙传庭是狱友啊,有了这层关系,还怕自己不被重用?

    孙传庭又把目光移向另外两人。

    陈贞慧、冒襄纷纷报上名号见礼。

    孙传庭有数了,向人群中打量了一番,才捋须笑道:“本部院舟车劳顿,改日再邀各位才俊共商国是,告辞!”

    “制军慢走!”

    复社众人齐声恭送,内心振奋之极,孙传庭的到来,仿佛让他们看到了复社势压东林的美好未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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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1639介绍:
搬铅运汞修性命,满船载宝过漕溪
形意通天打万界,地下海潮天上月
这是战后的废土,也是希望的家园,这是污染的天地,也是黎明的前夜,一双拳,一杆枪,漫漫长路任我闯,自完足,不假外,逍遥彼岸只身渡!
自小练拳修道,一朝灿若夏花,身穿千年,回首望,归无路,万里仙途始于足!
天地如若囹圄,形意拳枪无双,生杀并发,夺造化,觅长生,一蓑烟雨谁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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