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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林春     崛起1639txt下载     崛起163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八一章 群众心声

    “李自成情史?”

    众人面面相觑,不仅仅是刘宗敏、高一功、袁时中,还有李信带来的人与罗汝才,尤其是后者,眼珠子瞪的老大,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李自成的脸却是黑了!

    李信点点头道:“是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的第一任妻子叫做韩金儿,与盖虎通尖被你所杀,其中的故事很值得发掘,闯王,要不你给我讲讲你们的恩怨情仇,又是如何捉尖在床,提供些素材吧,否则别怪我找些文人参照武大郎杀潘金莲与西门庆,自行发挥啊。

    你的第二任妻子邢氏,勇武聪明,负责管理军用物资,后与高杰私通降明,我就不明白了,堂堂七尺男儿,为何两个老婆都跟人跑掉,其中必有隐情,江南老百姓最喜欢打听名人的阴私闱事,连载成小说定然销量大增,至于桂英姐,我不打算写,因为桂英姐是我的女人,我有保护她名誉的必要……”

    “放肆!”

    李自成打断李信,猛拨出了刀,刀尖寒光闪烁,掩映着面孔瓦绿瓦绿,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完全可以想象,那李自成情史是个什么玩意儿,李信必会极尽歪曲污蔑,甚至还有可能写成刘备文!

    他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毕竟三个妻子都跟人跑了,头上戴了三顶油亮亮的绿帽子是不争的事实,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是他心头永远的痛,尤其最后一个尖夫就在眼前!

    人只有失去才会珍惜,以往高桂英在身边时,李自成嫌这嫌那,视之如弃履,现在高桂英跟了李信,他却时常惦念起高桂英的好,每当夜深人静时,臆想着高桂英在李信的胯下辗转承欢,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怎么,想动手?”

    李信呵呵一笑:“我们这里五人,你也是五人,谁也不欺侮谁,李自成,我忍你好久了,当初我好心投你,你却要我的命,这笔帐我还没和你算,今天就在两军阵前,把你我的恩怨了结!”

    李自成浑身颤抖,绿着脸不吱声。

    刘宗敏也是隐有怒色,打量过去。

    李信的实力不得而知,但敢说这种话,想来不是软柿子,慧英的功夫他是有数的,巾帼不下于须眉,既便是他,百十招内休想拿下,另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何虎,当初在朱连山顶,何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姿,时至今日仍是难以忘记,黄海和二瓤他没什么印象,不过能被李信带在身边,想来也是好手。

    再反观自己一方,罗汝才年过四十,体力精力不复当年,而且罗汝才未必肯拼命,袁时中则是个儒生模样,手底功夫稀松平常,自己一方真正能战的,只有李自成、自己与高一功。

    五人混战的话,罗汝才铁定避战,袁时中会很快被干掉,然后五对三,虽然刘宗敏对自己的功夫很自信,李自成也是一方好手,但李自成与他都是三十好几的男人了,体力终究是比不上李信那边一溜排二十来岁的青壮,决战的结果很可能是把命交待下来。

    只是李信下了战书,避而不战的话,面子上过不去,于是刘宗敏给罗汝才打了个眼色。

    罗汝才本是存着看笑话的心思,不过刘宗敏的眼色打来,没法视而不见,只得哈哈一笑:“李司令说笑了,一点误会罢了,怎值当刀兵相向,也罢,今次既然谈不妥,那就各自回去吧!”

    李信拱了拱手:“既然有曹帅出面,那我就给曹帅个面子,但是闯王,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凡有半点对慧梅不利的流言传出,中华日报上必然会出现有关于你的连载小说,甚至还会有李自成与刘宗敏不得不说的故事!”

    刘宗敏的牙齿,咬的嘎嘣响,李自成的脸又青又绿,哼了声,就要勒转马头,袁时中却是威胁道:“李信,你若是敢做了慧梅肚里的娃,我袁时中对天发誓,必取你狗命!”

    “哦?”

    李信莞尔一笑:“你怎么取我性命?难道求闯王为你做主,好,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内,你若不来找我,就别怪我把那孽种给做掉!”

    李自成眉头皱了皱,他隐约感觉落入了陷阱,如果袁时中真为了孩子求他出兵,该怎么办?从他本心来说,是不愿多这事,可是如何拒绝事关他的面子,也是个麻烦,心里不由有些后悔与李信见面了。

    “你敢!”

    李自成硬纠纠的丢下一句话,又要走。

    李信拦住道:“对了,闯王,我有一事相请,洪承畴在关外大败,根据我对建虏的了解,必然发兵报复,第六次入寇已近在眼前,前五次,东虏南犯,深入畿辅、山东,杀人如麻,盈尸遍野,其状惨不忍睹,请闯王念及河北山东的黎民百姓,暂时放下与明朝的芥蒂,缓攻开封,与我合兵赴河北,抵御建奴,如何?”

    李自成有种骂娘的冲动,悔的肠子都青了,让他放弃开封,去与建虏作战,不仅捞不到丁点好处,还有可能碰个硬钉子,怎么可能?

    洪畴承十三万大军在关外全军覆没,给闯军上下带来了极大的震动,毕竟在洪承畴手上,李自成从未讨得了好,而洪承畴又全军覆没于建虏之手,让闯军不得不正视起了建虏的战斗力。

    凭着良心讲,在没把崇祯拉下马之前,他是不愿与建虏作战的,但李信扣了顶大帽子下来,满嘴大义苍生,让他不敢轻易拒绝。

    “哼!”

    高一功哼了声:“李公子何必危言耸听?难道你有耳目在关外?既便有,传回的消息安知是真是假,仅为一个莫须有的传言,就想把我军诱往河北,与崇祯合力围剿,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刘宗敏眼前一亮,连忙点头:“不错,老子差点忘了,你他娘的还是朝庭的总兵呢!”

    李自成很满意,给李信扣顶居心叵测的帽子,完全可以敲掉他满嘴的仁义道德。

    “大舅哥这张嘴甚是了得,我倒是小瞧你了!”

    李信向高一功伸了伸大拇指,突然视线跃过李自成,放声唤道:“闯军的弟兄们,建奴即将入关寇掠,视我汉人江山如无物,河北山东的老百姓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我们能坐视吗?”

    “决不!”

    “进军河北,为直隶老百姓而战!”

    何虎、黄海和二瓤紧跟着李信振臂高呼。

    这几人嗓门大,两军又隔着不远,闯军中居然有人附合着大叫:“愿与建奴而战!”

    虽然只有了了数十人附合,这些人喊完之后也回过神,后怕般的捂上了嘴,可喊了就是喊了,李自成的脸色难看之极,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手下的军卒竟会被李信蛊惑!

    “呵呵,军心可用啊,李某奉劝一句,闯王还是多听听群众的心声,告辞!”

    李信拱了拱手,与何虎等人勒过马缰,转身而去。

第一八二章 慧英的不安

    李自成明白被李信摆了一道,心里羞愤不己,但他更担心的,还是军中会出现对东虏作战的呼声,那有力的手掌紧紧握住刀柄,双目杀机弥漫,紧紧盯住李信的后背。

    只是何虎与黄海不时回头看来,又让他下不定袭杀的决心,毕竟真能杀掉李信倒也罢了,死人没有申冤的权力,纵然一时声望会受影响,时间久了,也会被慢慢淡忘,就怕一击不中,反惹来一身骚。

    “大哥,来日方长,待攻破开封建了制,再收拾他也不为迟!”

    刘宗敏看出李自成的犹豫,伸手握住了李自成的手腕。

    李自成略一点头,沉声道:“传令全军,不得讨论有关东虏事宜,违令者,斩!”

    “得令!”

    刘宗敏与高一功双双拱手。

    李自成又瞥了眼罗汝才。

    罗汝才点头道:“闯王说的是,值此关键时候,确实不宜分心他顾,那李信不过是借东虏之名收买人心罢了,我料他不敢驱主力与东虏作战!”

    “回去罢!”

    听了罗汝才的分析,李自成心里好受了些,挥了挥手,领着众人策马往回,但每个人,仍是一副不愤之色。

    刘宗敏突然问道:“一功,你常和李信来往,可曾见过那中华日报?”

    “不曾!”

    高一功摇了摇头:“想必是弄出来不久,不过每日能发行几万份,影响力自是不容小觑,那姓李的有邸报在手,想污蔑谁还不是他一句话?姐夫,看来咱们也得发行一份邸报啊,日后那李信要是敢在报纸上骂姐夫,姐夫就骂回去,免得被他平白污蔑还不了口。”

    罗汝才听的暗笑,忍不住道:“扬州、淮安、南京、苏州、松江与嘉湖一带俱为大邑,城内居住数十至上百万人,发行邸报自然有人看,可咱们发行给谁看?是随军的难民?难民中有几个识字的?”

    李自成想想也是,别说难民不认字,就是军中认字的也不多,而发行报纸的先决条件是有识字的受众,于是道:“待破了开封,再发行邸报,将来发到北京去!”

    “大哥(姐夫)英明!”

    刘宗敏与高一功双双称赞,李自成的脸色缓和了些。

    对面,慧英责怪的瞪了李信一眼:“你那个李自成外传真是挺损的,一下子就把闯王吓住了,不敢再去败坏慧梅的名声,哦,对了,你口口声声要维护慧梅的名声,那你为何又要胡扯什么慧梅有孕在身?”

    李信能说自己确实是胡扯,只为了逼袁时中给李自成施加压力么?

    显然不能!

    他神秘的笑了笑:“慧梅很可能真的有孕,我并不是胡言乱语。”

    慧英不相信道:“慧梅和袁时中成亲一个月都没有,就算怀上了,你又怎么能看的出来?”

    李信摇摇头道:“女子受孕,是新生命的诞生,堪称开天劈地,如此大的事件,不会全无征兆,在面相上有细微的改变,我现在和你说你也看不出,需要与慧梅对比着看,可这又是对慧梅的不敬,等你日后有孕,我再给你指出来,你对比着自己,就能明白了。”

    “谁要给你生孩子?”

    慧英俏面微红,横了眼李信。

    很快的,一行人回归队中,高桂英立刻问道:“都说了什么?好象气氛挺热烈的,谈崩了吧?”

    “闯王本来就没诚意,光想着让慧梅回去向他认错,这怎么可能……”

    慧英如实道出,众人均是义愤填膺,尤其慧剑还失望的嚷嚷:“闯王怎么会是这种人,难道他对慧梅就没有一丁点的父女之情么?”

    “哎~~”

    高桂英叹了口气:“自成的军队越来越壮大,早已不是当初的自成了。”

    慧英深有同感,联想到落魄时的李自成,与今日骄气四溢的李自成,心情复杂之极,不过她并未忘了观察慧梅的反应。

    女人的心思是很细腻的,她能觉察出来,从昨日至今,慧梅好象故意避着张鼐,并且时不时的偷看李信,这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慧梅满脸感激,美眸有些迷离,向李信施了一礼:“多谢李公子回护。”

    李信摆了摆手:“不要客气,我也看不惯李自成那唯利是图的嘴脸,过去就过去了,谁的一生中没几道坎,关键是要往前看,你和张鼐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能让袁时中这狗贼影响到你们的人生,你们越幸福,他就越痛苦!”

    张鼐猛一点头,目中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之色,再转头看向慧梅,满是爱怜。

    慧梅却躲避张鼐的目光,低下了脑袋。

    慧英一直在观察着慧梅,不由看了眼李信,心里隐有不安!

    ……

    李自成先退军,当闯军完全消失于视线之时,天色也黑了,李信索性又在原地呆了一夜,次日向海州行去。

    海州大致位于现今的连云港市赣榆区,距离革命军的驻地约八百里,全军带着大量老弱妇孺,行动缓慢,走了半个月才到达海州,许绍亲自出迎。

    海州是个小城,主要是为两淮盐场下属的赣榆盐场服务,寒喧两句之后,李信把大部分军卒安排在城外,只带着亲卫连与前锋营入了城。

    海州原属于古代的东海郡,一直以来,就是水晶的主产地,沿街的店铺,除了生活必需的米油布店,很多都在贩卖水晶,有直接挖出的天然水晶棱柱,也有经过打磨的水晶制品。

    “等下!”

    李信注意到一处门面,屋内摆设的水晶制品异常精美,合计有数十件之多,最大的雕件,高达三尺左右,是由多组棱柱天然构成的水晶山,通体呈淡紫色,华贵异常。

    “我们进去看看!”

    李信吩咐了句,迈入店中。

    高桂英、慧英、慧梅张鼐、慧剑慧琼,还有邵时信和许绍也跟在了身后。

    何虎、黄海等人守在店外。

    经过近半个月的了解,李信发现邵时信是个管家型的人物,交待的事,能办的顺顺溜溜,独当一面则缺乏魄力与勇气,因此暂时带在身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安排的去处。

    掌柜连忙上前施礼:“草民拜见司令爷!”

    李信一把扶住:“用不着磕头,我们革命军不时兴磕头!”

    “噢!”

    那掌柜畏畏缩缩,不敢去看李信,一副不安的模样,店里的伙计,早已躲进了后院。

    李信打量过去,掌柜大概五十来岁,面色黑黄,一双手掌,满是刀痕,甚至左手的小拇指也缺了小半截。

    “掌柜如何称呼?可是海州本地人氏?从事水晶业多少年了?”

    李信问道。

    掌柜恭声道:“回司令爷,草民姓胡,叫胡光,祖籍山东临清,自成祖爷起,世为船工,后嘉靖爷废除轮班制,临清船业又日渐衰落,草民祖上为糊口,带着全家南下海州,从事水晶业,算起来,至草民已是三代人,有八十多年啦!”

第一八三章 江山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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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爷,您请坐!”

    胡光简略交待了家世生平之后,突然福至心灵,搬了把椅子过来,还拿袖子来回扫了扫。

    说实话,椅子都比他的袖子干净,不过李信也不介意,笑着点了点头,坐下问道:“胡老,店里的水晶都是你亲手雕刻的?”

    “回司令爷,草民祖传的手艺,不值一提!”

    胡光恭恭敬敬道。

    “别那么拘束,我就随便找你聊聊!”

    李信笑着摆了摆手,便道:“这些水晶售价如何,收入还可以罢?”

    胡光苦笑道:“不瞒司令爷,水晶乃稀世瑰宝,价格昂贵,就如这座最大的江山永固,拿到南京或北京,至少能卖五千两银子,遇上识货的,也有可能卖到万两,那些小的,也是几百两至千两不等,但是咱们水晶匠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哇。”

    “哦,为何?”

    李信不解道。

    “这……草民不敢说!”

    胡光吞吞吐吐道。

    “诶~~”

    李信挥了挥手:“你不了解我,我从不以言治罪,我只想摸清楚最真实的情况,如盐业,在我把两淮盐场改组为两淮盐业总公司之前,盐丁的生活很苦,但现在,平均每人每月都能拿到二两银子的薪水,对于水晶业,我同样存有整合做强做大的心思,普通从业者,至少能温饱,皎皎者,应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以及与之匹配的财富,总之,你放心说,大胆说,说的越详细,我了解的越充分,对你们的好处也越大!”

    “那……草民放肆了!”

    胡光咬咬牙道:“在司令爷起兵之前,朝庭有专门的矿税太监,于海州各地低价强收水晶制品,草民前几年曾雕过一座万里河山,比这座稍小些,那太监只给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这还是好说话的,遇上蛮横的主,直接打个白条,就把水晶拉走,找谁要钱去?”

    慧剑插话道:“老伯,一百五十两银子不少了吧,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也只二十来两呢。”

    “哎~~”

    胡光叹了口气:“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啊,雕刻水晶构件,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和体力,就如你看到的这座江山永固,足足花了老汉五年时间哩,五年里,我全伺候他了,除了吃喝,损耗的工具要不要钱?水晶毛料要不要钱?尤其这是我的心血,一百五十两银子,真不值啊,我倒不是贪财,而是不愿自己的心血被糟蹋呐!”

    “对……对不起,我不清楚情况就乱说,我向你道歉!”

    慧剑小脸一红,讪讪道。

    “姑娘言重了,老汉当不起呐!”

    胡光面对慧剑这个小姑娘,倒是放松的很,摆了摆手道:“以前咱们水晶匠户受朝庭和太监盘剥,而在司令爷的兵进驻了海州之后,虽然不再欺压老百姓,可是客商没有了,司令爷,草民并非有怨言,其实老百姓都很欢迎革命军,不仅废除了大部分的苛捐杂税,徭役也有规矩可循,不再如以前那般随意征发啦,日子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说着,还紧张的看了眼李信。

    “不要紧张!”

    李信笑道:“这是可预见的情况,毕竟南京的富商与北京的贵人对我心存忌惮,不敢过来采买水晶,但困难只是暂时的,销路问题并不难解决,对了,咱们海州有没有水晶矿脉?”

    “好象没有!”

    胡光摇了摇头:“水晶一般都是从野地里挖的,要说专门的矿脉,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敢想象。”

    李信眉头一皱,搜肠刮肚的回忆着前世有关东海水晶的一切信息,渐渐地,搜罗出了些有用的资料。

    海州在地质上,位于郯庐断裂带内,矿产资源极其丰富,经过无数年头的沉积,通常矿脉都深藏于地底,以当时的条件,是没法开采的,只能在地表捡取零星的水晶,但是发生于1668年七月的一场震中位于郯县的8.5级特大地震,把地底的矿脉翻了出来,从此东海成为了水晶之乡。

    想到这,李信心里犯起了难,水晶矿的位置他大概有数,前世曾经来过,那时矿脉只位于地底十来米的深处,易于开采,而如今,鬼知道矿脉埋藏在地底下多少米,强行挖的话,不知要填多少人命进去!

    暂时只能作罢。

    胡光趁着李信寻思的当口,脸面挣扎之色一闪,就咬牙道:“司令爷上门便是缘,老汉斗胆,愿以这座江山永固赠予司令爷,愿司令爷早日平定天下,还老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

    众人面面相觑。

    竟然献上一座水晶雕件?

    连太监都好歹给点钱或者是打张白条,这只能说明,胡光要么是感动的出于真心,要么是没有见识,纯粹的贿赂李信,不过即便想献,也不能堂而皇之的献啊。

    果然,李信在最初的一怔之后,便神色古怪道:“胡老,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快收回去吧!”

    “司令爷!”

    胡光急的跪了下来,大声道:“老汉不是贿赂司令爷,而是宝物赠予有缘人,司令爷为咱们老百姓着想,老汉愿以亲手雕成的水晶雕件祝愿司令爷江山永固,是诚心实意,司令爷万勿推辞啊!”

    李信顿觉心头沉甸甸,说句大实话,他的所作所为,是参照现代,现代人对于李信这套,恐怕十个有八个会在背后骂,可是搁在明末,就成了青天大老爷,这也让他有了些愧意。

    李信叹了口气,扶着胡光道:“你的心意我理解,但革命军有规定,任何人不能收受任何财物,我是总司令,自然要以身作则,胡老难道想要让我破坏自己制定的规矩?”

    “绝无此意,老汉怎么敢啊!”

    胡光慌乱的挥手,嘴里喃喃着这咋办,这咋办。

    慧英忍不住道:“李公子,既然胡老一片诚意,那不如买下来吧。”

    “好!”

    胡光立刻叫道:“老汉一百两银子卖给司令爷!”

    一百两银子?

    李信无奈道:“我们革命军虽然谈不上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但也尽量寻求公平交易,这样,如果胡老诚心想卖,我就以五千两银子买走,嫌少还可以再加。”

    “这……”

    胡光结结巴巴,完全没想到李信会出如此公允的价。

    李信有数了,笑道:“胡老,那就说好了,五千两银子,明日我让人把银子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司令爷,您是真心为老百姓做主啊!”

    胡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握住李信的手,老泪纵横,目中满是感激!

第一八四章 征文投稿

    因着放松了警惕,胡光把一大家子全叫了出来,包括老妻,两儿带儿媳,三个孙子孙女,还有相熟的街坊邻居拜见李信,李信与之亲切交谈,好一会儿,才在众人的殷切相送中告辞离去。

    出了门,哪怕走到街头,仍有老百姓在频频挥手,还不停的喊着司令爷慢走,张鼐不由感慨道:”李公子,以往闯王每到一处,老百姓担酒挑食,我就以为够得民心了,但今日方知,这才是真民心啊!”

    “嗯!”

    慧琼点点头道:“闯王对老百姓,无非是赈济,什么生计啦,收成啦,将来如何,一顿饭吃个半饱就不管了,然后带着难民流窜,路上缺食少药,都不知要死掉多少人,李公子,我不瞒你,我们健妇营每回掩埋尸体,看着那惨相,心里是真的难受啊,呜呜呜~~”

    说着,慧琼竟然抹着眼泪哭了起来,还一边哭一边道:“以前我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心里难过,心想闯王尽力了,是明朝的官儿太坏,逼的老百姓活不下去,但是在来海州的路上,一万多老弱妇孺几乎平平安安的到地头,谁好谁坏,一眼就看了出来,再从今天来看,李公子确实是在替老百姓解决难题,也不枉受到爱戴呢。”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李信心里也挺自豪的。

    邵时信捋着胡须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也曾在李闯军中呆过,哎,全军上下,一派流寇作风,哪里管老百姓的死活呐,总司令所为,才是正道啊!”

    “好了,好了!”

    李信笑着点了点头:“海州资源丰富,老百姓靠山却吃不了山,这是不应该的,我打算成立东海石英矿业总公司,时信可愿意当总经理?”

    “什么?”

    邵时信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有意有意的打探革命军的情况,这个什么总公司,总经理虽然与大明朝的官员完全不同,但权力不差分毫,就如两淮盐业的总经理,听着不咋样,实际上却相当于两淮盐运衙门的署理太监,而担心此职务的,只是一个个小小的从九品盐场大使。

    再如中华日报、财务总公司、纺织集团,总经理的权力都非常大,比之大明朝类似的官员不差分毫。

    他没想到,这块大饼竟会砸到自己头上。

    “承蒙总司令器重,卑职自当肝脑涂地,但卑职心里有个疑问,若是成立了石英矿业总公司,必然会影响到当地的水晶匠户,他们的生计本就不易,卑职担心,或会逼的匠户走投无路啊!”

    邵时信眼角湿了,哽咽施礼。

    李信笑道:“你能这样想,说明你是思考过的,不过我要告诉你,很长一段时间,水晶和石英被混淆了,水晶是名贵宝石,而石英不是,暂时我们的主业放在石英上面,以石英为原料,炼制琉璃,不存在与水晶匠户冲突的问题。”

    “石英不就是水晶么?”

    慧剑嘀咕道。

    石英和水晶的成分都是二氧化硅,区别在于一个结晶不完美,另一个结晶完美,显而易见,结晶不完美的石英在自然界中的分布更加广范,暂时开采不出水晶矿脉,李信只能把心思放在石英矿上。

    不过这话在红娘子和周菡母女面前说说没关系,和别人作科学方面的解释要大废周折,李信也不想找麻烦,想了想,便道:“石英到处都有,河边的砂子,山上的岩石,包括燧发枪用的燧石,都是石英,来源远比水晶广泛,再把石英融化烧制琉璃,从外观上看大差不差,但价格能便宜数十倍,也不需要打磨,可以大量生产。”

    “哦?”

    慧琼讶道:“李公子,真有这么好啊,如果是这样,人都用琉璃不用水晶,那水晶匠户不是更惨吗?”

    李信摆摆手道:“南京大报恩寺的琉璃塔,通体都是琉璃构件,晴天的时候,闪闪发光,异常华贵,不过我所说的琉璃又有些不同,它没有颜色,是透明的,在工艺上更先进,成本也更低,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也能用得起琉璃制品,与水晶完全不冲突,毕竟水晶是宝石,当然了,不管怎么说,琉璃对水晶匠户还是有些影响,我相信,邵经理会有办法解决。”

    邵时信忙点头道:“总司令,此事不难办,矿业总公司可以盐业总公司吸纳水晶匠户为公司职工,既招到了熟手,又解决了生计,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以当时冶炼水平,制造玻璃并不难,缺的是思路、配方和一整套程序,恰好李信前世因贩卖军火的原因,在机械和化学方面有着不俗的造诣。

    “好,明天你就着手筹办!”

    李信笑着拍了拍邵时信的肩膀。

    ……

    南京,媚香楼!

    中华日报每三天一期,雷打不动,媚香楼的姑娘们,每三日必看,虽然候方域曾提议候恂禁了报纸,孙传庭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但候恂生性软弱,连孙传庭都不是李信的对手,他如何敢平白无故的招惹李信,于是推托他主管军务,民事上由孙传庭拿主意,最终不了了之,中华日报在江南的发行量越来越大。

    “报纸来了,报纸来了!”

    柳如是拿着一叠子报纸,兴奋的踏入小楼。

    “快拿来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闻!”

    寇白门迫不及待的抢过,分发下去。

    “哎呀,李公子打胜仗了!”

    卞玉京突然惊叫道。

    中华革命军总司令亲领炮步骑数万,奔袭千里,攻打流贼袁时中,经一夜激战,袁时中全军溃败,仅带数十骑趁夜脱逃,近两万人投降……

    “好啊,这些流贼就是该死!”

    姑娘们纷纷拍手叫好,矜持一点,如柳如是,寇白门和卞玉京,也是嘴角带着笑容,实际上她们没觉察到的是,李信的地位随着中华日报的深入发行,已经逐渐被潜移默化为正统了。

    毕竟报纸上刊载的都是正能量!

    “扬州劳动力交易市场经半年筹备,正式投入运营使用,开业当天,有近三百家用人单位进驻,过万名求职者云集,现场达成协议有三千多例,并于即日开始,正式在淮扬地界取缔人伢子……”

    “呀,这条好,我最恨人伢子了!”

    也不知哪个姑娘叫了声好。

    “继续往下看!”

    “试论杨嗣昌是吞金自尽还是病死,欢迎各位读者踊跃投稿,论述自己的观点,报刊将为期一月,择其优者发表,给作者署名,并给予每百字五两银子的稿酬……”

    然后下面是一些有关杨嗣昌的生平以及与张献忠作战的经过。

    “哎呀,居然还有登报的机会?要出名了,要出名了!”

    顾横波尖叫道:“我得赶紧写,给报社投稿,嘻嘻,说不定呀,就能刊载呢!”

    “有如是姐在,你能比得过如是姐?”

    寇白门横了一眼,哼道。

    如今常来媚香楼的名倌儿中,分为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是以李香君和顾横波为的挺复社派,另一派是以寇白门和卞玉京为首的挺李信派,柳如是稍微站在李信一边。

    柳如是显然也很感兴趣,微微笑道:“阿湄,话可不能这么说,横波哪里比不上我了,其实谁都有机会的,不如我们现在开始写吧,嗯,论述自己的观点,看来着重点并不在文采上,而是要详实,有说服力,这倒是奇特的很!”

    一众姑娘们,纷纷回屋,各自闭门书写。

    钱谦益也是中华日报的忠实读者,看着这篇文章,正准备写,突然哼了声:“老夫身为堂堂江南文坛领袖,凭什么给他投稿去成全他?可莫要上了当!”

    刚刚沾了墨的笔放了下来,但是钱谦益的脑海中,又控制不住的转动起了念头,杨嗣昌到底是怎么死的?崇祯的口径是病死,但朝臣中,相当一部分认为是畏罪自尽,平时只能自己在私下里讲讲,并没有公开发表的渠道,如今中华日报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投稿的冲动很难忍住。

    ‘也罢,老夫写一篇并不发现,与报纸对照看看便是!’

    钱谦益说服自己,提笔书写!

第一八五章 玻璃镜子

    (谢谢好友纯洁的小三!!和好友夏末,秋至。的月票,好友frb9898的两张月票~~)

    夜幕下的海州城,安宁而又详和,冬夜虽然寒风凛洌,屋子里却是盎然春意,高桂英满足的伏在李信怀里,面若桃花,呼吸时紧时促,星眸中满是爱恋。

    作为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又不能生育,搁在别人家,早已失宠了,但是李信待她一如往昔,让她一次次的享受着女人所应有的乐趣。

    高桂英感激的紧紧抱住了李信!

    “桂英姐?”

    李信不解的问道。

    高桂英仰起俏面,呢喃道:“李公子,我老了,不能生孩子,又没什么女人味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感觉一点都不真实,就怕自己是在梦中,梦醒了,才发现孤身一人。”

    李信暗暗感慨,凭心而论,高桂英与自己,她付出的更多,起早摸黑帮自己训练骑兵,没有名份,甘心做小三,而自己付出的,无非是在床上卖力点,经常与高桂英睡在一起,对于男人来说,这不算付出啊。

    在现代恋爱理论中,有一种越付出越珍惜的观点,男女相处时,如果一方的付出大于另一方,那么,对对方的爱也会更大,这就好比是投资,投资的越多,越没法收手,虽然感情要比单纯的投资复杂的多,但原理是相通的,更何况人的寿命有限,恋爱中付出的不仅是精力与金钱,还有再多钱也买不回来的青春!

    这一点在女性身上尤为明显,因为女性的保质期要短于男性。

    李信不知道高桂英有没有这种心理,回想起双方的付出,不禁心生愧疚,微微笑道:“桂英姐,我就喜欢你这种风风火火的味道,所以把你从李自成的手里抢了过来,他不珍惜你,那是他眼瞎,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

    “李公子!”

    高桂英的声音有了些哽咽。

    “别哭,别哭,怎么动不动就哭呢,女人常哭会容易老的,来,给爷笑一个!”

    李信贴心的替高桂英拭了拭眼角的泪光。

    “讨厌!”

    高桂英扑哧一笑,如撒娇般的轻捶了李信几下。

    还别说,如高桂英这种轻熟的女人,做出小儿女的姿态,还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那强烈的反差对比,李信居然看呆了。

    高桂英喜滋滋道:“李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慧英收入房中?来的时候,红娘已经和我说过了,老是让慧英没名没份的跟着你也不好,早点收了吧。”

    “你和慧英的关系怎么解决?”

    李信问道。

    高桂英咬咬牙道:“我又不是她娘,只是收养过她而己,以后慧英叫我姐姐就可以了。”

    “你不吃醋?”

    李信又问道。

    “哎~~”

    高桂英叹了口气:“你们男人呀,明明心里想着,还假惺惺的,我如果说我在意,你会放过慧英么?”

    李信嘿嘿一笑。

    “你对我好点,我就不吃醋了!”

    高桂英又捶了下李信。

    “行,我继续交公粮!”

    李信猿臂一展,把高桂英拉到了自己身上!

    “谁给谁交啊!”

    高桂英不满的嘀咕了声,可那眼眸中,满是笑意!

    ……

    第二天,李信就带人出去寻找规模较大的石英矿藏,作为水晶的原产地,石英矿并不难找,花了两天时间,李信找到了一大片石英岩,然后让人搜集石英,磨研成粉,搭起炉灶,拉起风箱,再叫人送来纯碱、石灰石和长石粉末,置入窑内锻烧。

    长石是最常见的一种岩石,伴生于花岗岩、或山上的不知名岩石中,外表青色或粉红色,开采也较为方便。

    石英的熔点是1750度,而煤炭最高只能提供1400度的高温,不足以融化石英,因此需要添加长石,富含钠和钾,易于融化,起助熔的作用。

    别看长石微不足道,但是在烧制玻璃中加入长石,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应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玻璃多为紫色或青色,就是与烧制温度过低,杂质无法提纯,不懂得添加长石有关。

    炉火喷吐出尺许高的火舌,风箱拉的呼呼直响,炉中的混和固体渐渐融化为了粘稠状透明液体,底部也渐渐地析出了薄薄一层杂质。

    “出炉了!”

    一名老师傅猛一招呼,几名年青人立刻上前,用厚的湿毛巾裹上把手,使之半倾,玻璃原液由炉嘴倾倒入陶制模具当中,随即又有人拿来碾子,直接一碾子平推过去,把原液碾平。

    又随着温度降低,有工匠小心的敲碎陶模,一块两尺见方的平板玻璃呈现于眼前,表面如波纹般起伏,内部可见清晰的皱折,密密麻麻,分布着一道道细纹,显然是与拉制手法的生疏有关。

    不过玻璃是透明的,这是唯一的好,也从侧面显示出了东海石英矿的品质。

    工匠们都知道烧制失败,低着头,不吱声。

    “继续,熟能生巧,争取掌握规律!”

    李信也不多说,挥了挥手。

    又过两日,经过了近百次的烧制,一块完全透光的平板玻璃终于现世,当然了,因工艺的原因,与现代流水线生产的玻璃还是有区别的,毕竟是手工打造,表面稍有点起伏,厚度也不绝对均匀,还需要进一步的打磨抛光。

    不过总体来看,透光性极佳,没有偏色,映射人物不变形,李信还是很满意的。

    “这就是琉璃板啊!”

    慧剑和慧琼小心翼翼的捧着玻璃板,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其余众人是啧啧有声的赞叹。

    李信也拿手上看了看,才满意道:“不错,但还需要进一步改进,把工艺程序记着,再多烧制几块,就可以大量招蓦人手了。”

    邵时信拱手道:“总司令放心,小袁营那么多人,总有能用得上的,然后再从当地水晶匠户中招人。”

    “嗯~~”

    李信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弄些水银和锡过来!”

    “得令!”

    不片刻,就有工匠取来了水银和锡,按照李信的李信的要求加热融化,涂抹在琉璃的一面,一副镜子就做出来了。

    “嗯,不错!”

    李信看着镜中的自己,非常清晰,人物大体不变形,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打磨。

    “慧英,你看看?”

    李信又把镜子递了过去。

    慧英对着镜子一照,惊呆了,这是自己么?

    毕竟铜镜打磨的再光滑,透光度和亮度都不如玻璃镜,慧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儿弯弯,眼角含笑,樱桃小口,唇红齿白,肌肤洁净,双颊染着淡淡的腮红。

    ‘慧英你真美!’

    慧英突然有些羞涩,对自己说了声,瞥了眼李信,随即就递给张鼐:“给你了!”

    “啊?”

    张鼐接过,照着自己,左看右看,看不够。

    慧英不由眉头微拧,这张鼐是怎么回事,没心没肺吧?于是轻咳两声。

第一八六章 慧梅有了

    “啊?慧英,你嗓子不好?冬季风大,注意点!”

    张鼐无视慧英咳嗽中的内涵,居然咧开嘴,傻笑着。

    慧英顿时俏面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她都快给张鼐气死了,给你个镜子,是让你借花献佛拿去给慧英啊,你自己照做什么,男人要照镜子么?你关心我做什么?再说我需要你关心么?

    李信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现象的气氛很不对劲,张鼐无辜的左右四顾,一副茫然之色,突然留意到慧梅,总算是开窍了,讪讪一笑:“慧梅,这镜子送给你了。”

    慧梅也不知是好笑,还是失落,突然她对张鼐的感情产生了疑问。

    这个憨憨的汉子真的适合自己么?

    在嫁给袁时中之前,慧梅从未怀疑与与张鼐彼此间的爱,她也相信,张鼐会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决不会沾花惹草,可是与袁时中的婚事是她人生的一次巨大转折,她感觉自己被毁了,不再是以往那充满自信的慧梅,变得脆弱、多疑,时常自艾自怜,内以深处还有种说不出的恨!

    而且凡事最怕攀比,慧英总是不自禁在她面前秀幸福,比如李信说了笑话,对自己又如何如何的关心,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这又对她的价值观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她很羡慕慧英的幸福,同时一再的扪心自问,自己和张鼐在一起,是不是要永过背负着不贞的罪孽,这样的心态,会有幸福么?

    “慧梅?”

    见慧梅怔着不动,张鼐唤了句。

    “哎~~”

    暗暗叹了口气,慧梅勉强笑了笑,接过镜子。

    镜中的自己,显得憔悴了很多,眼角分布着血丝,面色也有种不健康的苍白。

    这就是自己么?

    慧梅莫名鼻子一酸,自从被迫嫁给袁时中以后,她就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再到浑浑噩噩的被李信劫走,将她重新推回了张鼐的怀抱,可是真能回到过去么?

    不仅她自己有心结,张鼐对自己,也不如以往那般随意自然,变得生疏了些,却又偏偏如影随行,让她想一个人静一静都做不到,心理上的压力极大。

    “呕!”

    慧梅突然一阵恶心传来,干呕了几声,面色大变。

    “慧梅,你怎么了?”

    张鼐关心的问道。

    “我……我没事,可能风大,受凉了!”

    慧梅心里有些慌乱。

    慧英也是很不安的看了李信一眼,李信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点点头道:“出来有一阵子了,我们回城吧,邵经理,这段日子你辛苦些,公司的筹建就交给你了,若有不足可找许刺史帮你,我希望三个月内,把公司建起来。”

    “请总司令放心,卑职愿立军令状!”

    邵时信拱手施礼。

    “尽力而为,不必强逼着自己!”

    李信笑了笑,便翻身上马!

    ……

    矿场距离海州城也就二十来里,很快的,一行人回了城,慧英把慧梅拉去了一边,问道:“慧梅,你没事吧?”

    “我……我也不知道,希望是没事!”

    “呕~~”

    刚说完,慧梅又是一阵干呕。

    “你不会真有了吧?要不……去找李公子看看?”

    慧英心里格登一下,深深的看着慧梅。

    “我也不清楚,不行,为何要去找李公子,难道城里就没有医师么?”

    慧梅连忙摇脑袋,她很怕以这种状态去见李信。

    慧英解释道:“如果去找医师,万一你怀孕的消息流传出去,张鼐会怎么想?你不用担心,李公子其实早就看出你怀孕了,他不会乱讲的,就连夫人……桂英姐都不会告诉,就我们三个人知道。”

    “那……好吧!”

    慧梅一阵犹豫挣扎,勉强答应下来,随即又问道:“慧英,你怎么叫夫人桂英姐?”

    慧英幸福的笑了笑:“再过两天就是吉日,我也该进李家的门啦,不叫桂英姐难道还叫娘?”

    慧梅心里突然酸酸涩涩的,挺不是滋味,叹了口气,就拉着慧英向外走去,很快找到李信,慧梅扭扭捏捏,低头脑袋,俏面满是不安。

    还是慧英道:“李公子,慧梅好象真的有了,你再给看一下?”

    李信哪里能看的出来,不过对于中医他还是颇有造诣的,毕竟练拳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如不懂调养,人到中年就会百病横生,甚至还会猝死,最典型的三个例子,陈龙,李杰莲与洪劲爆,这三人都是光练拳不注重调养,结果把身子练垮了,尤其是洪劲爆,半瘫,坐轮椅,好在他们有钱,能拿钱吊着命。

    于是李信道:“慧梅姑娘,把手给你,我给你把把脉。”

    “李公子……”

    慧梅俏面一红,很不自然,但还是犹犹豫豫的伸出了手。

    李信把手指搭上,那手腕冰凉,还很明显的往后缩了缩,他也不管,感受着脉相,不片刻,叹了口气道:“慧梅,是喜脉。”

    慧梅顿时眼前一黑,身形晃了两晃,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慧梅,你没事吧!”

    慧英连忙扶住慧梅。

    “我……我没事!”

    慧梅眼角流出了泪水,就要撒腿跑开。

    慧英也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求救般的看着李信。

    李信连忙道:“慧梅,你站住!”

    “李公子,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慧梅身子一僵,声音中满是茫然不安!

    李信拦在慧梅身前,正色道:“慧梅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肯定是在心里一遍遍骂着孽种,可这又是你的孩子,矛盾而又痛苦,对不对?”

    “呜呜呜~~”

    慧梅崩溃了,掩面痛哭!

    “李公子!”

    慧英不满的跺脚。

    “这事你别问,我自有主张!”

    李信摆了摆手,又道:“慧梅,你不要怪我逼你,这孩子不能留,要立刻打掉,否则你一辈子都会被拖死,张鼐喜欢你,却未必能接受你肚子里孩子。”

    “李公子,可那是我的孩子啊,我哪能害他的命啊!”

    慧梅呜咽着。

    李信苦笑道:“慧梅,我知道你很难受,可这个孩子会毁了你一生,而且当初犯错的不是你,是李自成和袁时中,你没必因他们的恶行替他们承担罪孽,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你不能自己毁了自己。

    我再和你说吧,你现在才一个月,肚里的孩子还没有长成,没有头脑,没有四肢,没有心脏,也没有五脏六腑,还不能算作人,赶紧打了吧。”

    “我……能不能考虑几日?”

    慧梅哭了好久,在哭声渐渐止竭之后,有了些微的动心,抬头问道。

    李信摇了摇头:“你听我的,越早打越容易,再说现在孩子还没成形,如果拖下去,你会渐渐地不舍得,所以你不要犹豫,立刻打掉。”

    慧英从旁劝道:“慧梅,在这事上你真不能拖延,李公子是为你好,你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嗯~~”

    慧梅怔怔看着李信,勉强点了点头。

第一八七章 李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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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慧梅同意了,李信趁热打铁,开了副打胎的方子,由慧英亲自去抓药,约一个时辰过后,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到了慧梅跟前。

    “慧梅,喝了吧,喝了就没烦恼了。”

    慧英劝道。

    “我……我总是有些舍不得!”

    慧梅迟疑道。

    慧英语重心长道:“这种事落谁头上都难过,我们是好姐妹,该说的李公子都说过了,我只希望,你能对自己狠一点,舍不得也得喝,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可不能因一时心软,自己害了自己啊!”

    慧梅的眼角湿润了,强忍着没哭,直直瞪着那汤碗,突然猛一咬牙,双手捧过,一口饮下!

    黑色的汁液沿着嘴角流淌,泪珠也沿着脸颊滑落,慧梅终于呜呜呜哭了起来,还喃喃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是娘害了你啊!

    “哎~~”

    慧英叹了口气道:“慧梅,先躺下吧,到明天就什么都过去了。”

    “嗯~~”

    慧梅含着泪点了点头,和衣躺倒在了床上。

    慧英为她盖上被子,坐在床头,拉着慧梅的手,眼角也是泪光闪烁,回想着慧梅的遭遇,心里对李自成的恨也越来越深!

    李自成为笼络袁时中,把慧梅强嫁过去,结果袁时中还没发挥出应有的价值,就被李信打残,带着数十残兵败卒逃走,哪怕收拢了些人手,兵力也不超过千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却占着个女婿的名份,时不时请求李自成去把他的妻子解救出来,李自成又不能拿他如何,要给吃给喝供着,还要忍受着唠叨。

    袁时中成了贴在李自成身上的一块狗皮膏药,揭不掉又踢不走,再加上张鼐与慧梅的背弃与此事的恶劣影响,不知李自成会不会后悔呢?

    想到这,慧英嘴角带上了丝快意的笑容。

    “嗯!”

    慧梅突然闷哼一声,现出了痛苦之色。

    “慧梅!”

    慧英连忙唤道。

    “我……肚子疼!”

    慧梅皱着眉头道。

    “忍忍,可能要出来了!”

    慧英底气不是太足的劝道。

    “嗯!”

    慧梅勉强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中,半个时辰过去,慧梅的肚子越来越疼,哪怕是寒冬腊月,汗水都浸湿了身子,床褥上,正有一滩鲜血渐渐渗出,慧英意识到不对劲了,急声道:“慧梅,你忍一下,我去叫李公子来!”

    说着,就撒腿跑了出去。

    李信担心慧梅的安全,就在不远,很快,跟着慧英入了屋子。

    “李公子,你快看看,慧梅怎么会成这样?”

    慧英焦急的把李信拉到床头。

    慧梅的脸都涨的通红,因痛苦拧成了一团,嘴里一声声闷哼,身体扭曲着,双手紧紧抓住被褥,指节都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别担心,出血是正常的!”

    李信安慰了句,替慧梅搭脉,从脉相上看,并没有什么大碍,据他判断,很有可能是堵住了!

    其实如果是现代,哪怕没有器械,只要和女患者说清楚,检查起来也非常方便,可这是明末,慧梅又是张鼐的女人,自己替她检查算什么?

    “怎么样了?”

    慧英问道。

    李信沉吟道:“应该堵住了,可能会有些冒犯,不过并不会有损于慧梅姑娘的清白,慧英,你把慧梅扶起来站好。”

    “噢,慧梅你忍一下!”

    慧英把慧梅扶了起来,那裙子,沾满了鲜血。

    “慧英,你在这个位置仔细摸,看看有没有硬块,慧梅我来扶着。”

    李信吩咐了句,就架起慧梅。

    “噢!”

    慧英依言照做,一阵摸索,皱着眉道:“没什么。”

    “伸衣服里。”

    李信道。

    慧英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李信,但还是把手伸了进去,不片刻,又道:“没啊,正常的很,要不李公子你来吧,我从没接触过医术。”

    “我?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李信老老实实道。

    慧英看了眼痛苦的慧梅道:“那总要试一试吧,叫别的医师来,慧梅还是要被人占便宜,我觉得与其被别人占,还不如被你占,而且万一散播出去了,谁知道张鼐会怎么想,慧梅,你说对吧?”

    慧梅咬着牙,目光躲躲闪闪。

    慧英急劝道:“哎呀,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的,慧梅,你不要不好意思,李公子是在救你,今天这事,天知地知,就我们三人知。”

    或者是疼痛难忍,也可能是不为人所知的因素,慧梅勉强点了点头。

    慧英扶住慧梅道:”李公子,你来吧。”

    李信心里面怪怪的,尤其慧英还站一边看着。

    “嗯嗯!”

    李信轻咳两声,不是太硬气的说道:“慧梅姑娘,在医师眼里,只有病人,是不分男女的,此时此地,我不是荡寇军的总司令,我只是个医师,我……我来了啊!”

    慧梅哪怕承受着痛苦,脸也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慧英更是不满道:“李公子,你去啊,嚷什么?”

    “慧梅姑娘,冒犯了!”

    李信告了声罪,开始行动。

    这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要说红娘子与高桂英都是江湖女侠,长期大运动量,都有一条马甲线,与慧梅没什么区别,可偏偏李信的心头就是有一种难言的激动,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住心情,一寸寸的搜索着异常。

    “嗯?”

    李信心中一动。

    “怎样了?”

    慧英立刻问道。

    “好象摸到了,很小,毕竟才一个月,慧梅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李信点了点头,手上稍微加了些力道,按揉起来,却是突然之间,慧梅捂住了嘴,还闷声道:“慧英,快把我头发解开。”

    慧英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替慧梅解开了发髻,慧梅连忙晃了晃脑袋,长可及腰的秀发瞬间遮住了脸庞!

    ‘哎,这女人啊!’

    李信暗暗摇头,这不就是掩耳盗铃么,虽然他心里同情慧梅,但他下手可不会软,没过多久,慧梅尖叫一声,脚步一个踉跄,两腿紧紧夹住,一大团血污从裙中坠了下来!

    “呜呜呜~~”

    慧梅也知道落下来的是什么,就好象心头肉被挖掉了一块,忍不住失声痛哭。

    李信劝道:“慧梅姑娘,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到世上,要说作孽,那也赖不到你头上,是李自成与袁时中作的孽,早晚他们会受报应的,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轻装上阵,与张鼐好好过日子,等你身体恢复些,你去帮慧英办明报,张鼐是个稳重的男人,我也会重用他,别想太多了!”

    慧梅不吱声,只是哭。

    李信无奈,转头向慧英道:“好好顾照慧梅,我先出去了。”说完,就赶紧走,他知道慧梅没法面对自己,这段日子还是不要在慧梅跟前露面。

请假

    不在状态,今天没法更了,明天恢复更新,抱歉~~

第一八八章 松山能守多久?

    因着慧英要照顾慧梅,古人又认为人流晦气,李信纳慧英进门被迫推迟,这几日里,张鼐完全没有考虑过慧梅堕胎的可能性,每天都去看望慧梅,慧梅有心事,就借口身体不舒服不大理睬,慧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李公子,慧梅好象与张鼐出了问题,你有没有办法?”

    慧英找到李信,问道。

    李信两手一摊:“慧梅有心结,慢慢来吧。”

    慧英现出了欲言又止之色。

    “怎么了?”

    李信留意到慧英的异样,讶道。

    “这……”

    慧英咬了咬牙:“李公子,我发现慧梅对你的态度好象有些古怪,她该不是……移情别恋了吧?”

    李信心里格登一下,原本他就有猜测,现在慧英这么说,更让他心头难安。

    “李公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慧梅心里有了你,你会怎么做?”

    慧英又吞吞吐吐道。

    李信摆了摆手:“这是不可能的,朋友妻,不可欺,我若是抢了张鼐的老婆,张鼐还不恨死我,而且我把慧梅抢来就是打着为张鼐报仇的名义,我要是和慧梅搞上了,别人怎么看我,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好色之徒,我有分寸的,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少和慧梅见面。

    况且慧梅也未必就如你说的那般倾心于我,要照我看,她多半是因乍逢巨变,想要找个依靠而己,而张鼐又不懂她的心思,所以才会对我生出好感,这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将来她从悲痛中走出去,会明白是非好歹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李信作为欢场老手也清楚,只要自己稍微表现出对慧梅的爱意,慧梅必将投入自己的怀抱,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时期,必须保持分寸,否则真要抢了张鼐的女人,那就麻烦了。

    慧英现出了喜色,不自禁的挽上了李信的胳膊,她就担心李信和慧梅搞到一块,随即便问道:“那……张鼐和慧梅的事总不能不管吧?”

    李信沉吟道:“张鼐是个实诚人,我拿他当兄弟看,当初既然为他出头,就绝无可能虎头蛇尾,不过眼下不能逼的太紧,一来慧梅刚刚堕了胎,心理上还没恢复过来,等过几日,她身子好了,你带她从事明报在海州以及附近州县的发行工作,这人啊,就怕闲着,一闲着就会胡思乱想,要找事给她做。

    二来你要暗示慧梅,让她不要感情用事,也尽量不要在她面前提到我,而是要夸赞张鼐的优点,当然,如何说非常重要,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相信你能做好,这样罢,过一阵子,我和慧每义结金兰,就算她还有念想,也给她断掉。

    第三,我们的事情恐怕要推迟一段时间了,免得刺激到慧梅。”

    “嗯!”

    慧英红着脸,点点头道:“李公子,你对慧梅真好,当然,我不是吃醋,我希望你对慧梅好,我们的事也别着急,反正……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我是不急,就怕你会急,那张鼐呢,你得和他好好说说。”

    李信道:“这不难,张鼐只是没开窍而己,有空我会教教他如何撩妹。”

    “撩妹?李公子,还挺形象的呢,你该不会是撩妹的老手吧,好象我就是被你撩上的!”

    慧英不满的轻捶了李信一下。

    李信嘿嘿一笑:“这叫郎有情,妾有意,我们是两情相悦,说撩字多难听,好了,你去看看慧梅吧,对了,下一期的明报再发一篇征稿:松山堡能坚守多久?”

    慧英不解道:“这有必要讨论么,松山早晚要失守的,无非是时间早晚而己。”

    李信摇摇头道:“非常有必要,南方的士绅官员,对北方的恶劣形势漠不关心,总想着即便北方沦陷,不大了再做第二个南宋,一样享受荣华富贵,甚至还会有人认为北方是个包袱,巴不得早点甩掉呢,这是不可取的,因此需要交待松锦之战的详细背景与过程,突出其惨烈与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主题,让人关心关外的战局,并将东虏的兵力、政权结构、发家史及野心做详尽的介绍,我相信会有有识之士认识到东虏的危害,这几天我会帮你把大的背景给出来。”

    “嗯!”

    慧英猛一点头。

    ……

    数日后,南京,媚香楼!

    “阿湄,阿湄,你的文章登报了!”

    卞玉京拿着一叠报纸,用力晃着。

    “什么?我的?”

    寇白门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你快看看!”

    卞玉京把报纸递给寇白门。

    寇白门看去,她的观点是杨嗣昌回天无力,吞金自尽,哪怕是自己写的文章,也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里充满着成就感。

    陈贞慧哼了声:“有什么好得瑟的,我看那李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寇白门俏面一沉,不悦道:“陈公子,你也是读书人,请莫要子虚乌有!”

    顾横波夫唱妇随,泛着酸水,阴阳怪气的尖叫一声:“哟,阿湄,瞧你说的,我写的也不差啊,为何你能刊载,我却不能,哼,就算那李信不是无事献殷勤,也肯定是打探到我经常说他的坏事,怀恨在心,所以才不刊载我的文章。”

    一名顾横波的好姐妹跟着哎唷一声:“阿湄,那李公子多半是看上你了,本来也没什么,只要他拿了银子来赎,你跟他走就是了,可他到底是个反贼,你要是跟了他啊,要小心哟,将来被捉了,赏赐到营里,那可真是千人骑,万人压呀,咯咯咯咯~~”

    说着,还掩嘴发出一段清脆的笑声。

    卞玉京怒道:“说什么呢,这期的明报一共刊载了三篇文章,除了阿湄,还有顾炎武与如是姐,人家李公子明明公平公正的筛选文章,到了你们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我看,是你们自己心思龌龊吧。”

    “别理她,我们往下看,阴暗的人,才会有阴暗的想法!”

    寇白门扯了扯卞玉京,又向下面看去。

    “松山堡能守多久?”

    看到这个标题,院子里安静下来,毕竟洪承畴领军在关外作战,十三万人几近于全军覆没,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在这种时候如果还吵吵闹闹,很容易会被扣上一顶不识时务的帽子!

    不管关不关心,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些沉凝之色。

    “哎~~”

    李香君叹了口气:“十三万精锐惨败关外,皇上必忧虑万分,可满朝文武,谁能替皇上分忧?大明朝,怕是……”

    陈贞慧一看李香君都受明报的影响了,心里很不舒服,顿时哼道:“那姓李的就会哗众取宠,他不是有兵么,怎么不见他带兵出关,就会在报纸上发些糊弄人的玩意儿,姐妹们,莫要被他蒙骗啊!”

    “那是,那是!”

    “李信就是个小人,一时得志罢了!”

    一些复社成员,纷纷附合。

第一八九章 关外靡烂

    (谢谢好友SHAJIA的月票~~)

    听着那些阴阳怪气的嘲讽声,寇白门与卞玉京的脸都气白了。

    卞玉京拉着寇白门道:“别和他们一般见识,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真不值得!”

    寇白门气愤道:“明明没本事,还叫的欢,李公子能写出红楼梦,他们能写吗?李公子能写出那么多优美的诗词,他们除了夸夸其谈,攻击诋毁,还会什么?我就是看不惯这些人,难怪大明朝越来越不行,就是被这些人弄的!”

    “你呀,什么时候那么嫉恶如仇了?”

    卞玉京勉强笑了笑。

    “寇白门姑娘可在,寇白门姑娘可在?”

    这时,老鸨领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人来到了院中。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去。

    “我就是,你是谁?”

    寇白门带着丝警惕问道。

    那青年人拱了拱手:“原来是寇姑娘,我是明报驻南京发行处发行代办唐演,寇姑娘有篇稿子被我报采用,今天是来给寇姑娘送稿费啦!”

    “哦?稿费?”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明报早已明言投稿一经采纳,就有稿费奉上,可谁都没太当回事,没想到,真有人送稿费来了。

    李香君忍不住道:“阿湄的稿费是多少?”

    “每百字五两银子,寇姑娘的文章不连标题计有843字,按850字算,计有42两5钱银子,还请寇姑娘收好,再给签个名就可以了!”

    唐演取出一小包银子,和一本簿册,翻到第一页,一起递了过去。

    寇白门头脑中乱哄哄的,接过银子和簿册,签下了寇湄两个娟秀的小字。

    “寇姑娘,欢迎你继续投稿,告辞!”

    唐演拿回簿册,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寇白门则是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银子,虽然少,可这是她不靠出卖色艺,而是靠自己的才能赚来的第一份银子,具备人生转折点式的意义,自己不用出卖色艺,也可以养活自己!

    “阿湄,你怎么哭了?”

    卞玉京握上了寇白门的柔胰。

    “没……没事!”

    寇白门抹了抹眼角。

    “哼,不就是四十来两银子么,就是矫情!”

    也不知是谁哼了声。

    “是啊,黄姑娘,今晚陪本公子去游船可好,本公子给你一百两银子!”

    “哎唷,王公子,奴家先谢过啦!”

    ……

    松山能守多久,是个沉重的话题,引发了剧烈讨论,江南名士纷纷撰文,反思朝庭在北方的惨败,并呼吁洪承畴宁死不降,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

    不知不觉中,已是年后,崇祯十五年,有关松锦战役的讨论并不因跨年热度有所减退,反而引爆了整个南方文坛,各路文章在明报上发表,力抒已见,驳斥对手,热闹异常。

    到了二月份,南方的讨论通过大运河的客商和信使往来传到了北方,崇祯也隐有耳闻。

    本来崇祯就在为关外战局操心,此时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勉强看了一阵文书,忽然长嘘一口闷气,走出乾清宫,在丹墀上徘徊。

    二月的北京,冬寒料峭,可那夜风吹拂上身,竟给了他一种清爽的感觉,只是听着那打更声,云板一下下的敲击,又隐有索命的节奏,让他更加焦急,回头问道:“陈新甲还未进宫?已经二更了!”

    王承恩恰好走来,躬身道:“启奏皇爷,陈新甲在文华殿恭候召见。”

    上午,崇祯帝已于乾清宫召见过陈新甲一次,询问应付中原和关外的作战方略,陈新甲虽颇为用心,无奈朝庭十多年来一直陷于两面作战的困境,兵力不足,粮饷枯竭,将不用命,士无斗志,纪律败坏,实是无力挽救危局,因此上午召见密议时久,毫无结果。

    崇祯本就性情急躁,越是苦无救急良策,就越是坐立不安,动不动发脾气,晚膳刚过,就有明报有关松山能守多久的征文消息传来,又得到了在山海关监军的高起潜密奏,说洪承畴在松山被围数月,弹尽粮绝,危在旦夕,并风闻清军一旦攻破松山,将再一次人关,围困京城。

    其实崇祯已经不对松山抱有太大的希望了,却仍没料到局势竟恶劣至此,整个一晚上,都是心潮起伏不定,几乎对国事心生绝望。

    高起潜在密奏中曾说:“闻东虏仍有议和诚意,倘此事能成,或可救目前一时之急,国事如此,惟乞皇爷圣衷独断。”

    凭心而论,崇祯不喜欢对东虏用议和一词,只许说议抚或款议,但他心里也明白,这就是议和,所以并未与高起潜的用词不当计较。

    其实同东虏秘密议和一事,他也认为是救急良策,正密谕陈新甲暗中火速进行,如今接到高起潜的密奏,暗忖起潜毕竟是朕的家奴,与外庭臣工不同,明白朕的苦衷,肯替朕的困难着想!

    为辽东事,崇祯心急如焚,等不到天亮,就命太监传陈新甲在文华殿等候召对。

    崇祯乘辇到了文华殿,陈新甲跪倒接驾,看着陈新甲,崇祯想起了杨嗣昌,心中凄然,暗道,只有他同新甲是个明白人呐,随即在御座颓然坐下,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陈新甲跪在崇祯面前,行了常朝礼,等候问话。

    崇祯使个眼色,太监宫女回避,沉默片刻,便忧心忡忡道:“朕今晚将卿叫来,是想专议关外之事,闯、曹二贼猛攻开封不果,因左良玉大兵压境,颓然撤离,有左良玉在后追剿,汪乔年也出潼关往河南会剿,又传信贼与闯贼曾刀兵相见,想来或有内斗可期,中原局势眼下还无大碍,使朕最为放心不下的还是关外战局啊。”

    陈新甲施礼道:“关外局势确实险恶,洪承畴被围至今,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怕不会支持太久,祖大寿早有投降东虏之心,只是对皇上仍畏威怀德,不肯遽然背叛,尚在锦州死守,倘若松山失陷,祖大寿必降,松、锦一失,关外诸堡或随之瓦解,虏兵锐气方盛,或蚕食鲸吞,或长驱南下,或二策并行,操之在彼,我军新经溃败,实无应付良策,微臣身为本兵,不能代陛下分忧,罪不容诛。”

    崇祯问道:“据卿看来,松山还能守多久?”

    “难说!”

    陈新甲叹了口气:“洪承畴世受国恩,蒙陛下知遇,必将竭智尽力,苦撑时日,以待救援,且他久历戎行,老谋深算,而曹变蛟与王廷臣两总兵又是他的旧部,肯出死力,以微臣浅见,倘无内应,松山还可以再守一两个月。”

    崇祯心头有了些希望,连声追问:“一两个月内,是否有办法救援?”

    陈新甲心头苦涩,朝庭哪来的兵马钱粮啊,可是又不忍打击崇祯,只得低头无语。

第一九零章 洪承畴降清的七大理由

    崇祯明白陈新甲的顾虑,倒没发作,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如今无兵驰往关外救援,只好对东虏加紧议抚,使局势暂得缓和,也可以救洪承畴不致陷没。”

    陈新甲拱手道:“臣已安排妥当,将以马绍愉为首,前往沈阳议抚。”

    崇祯点点头道“马绍愉原是主事,朕念他此行劳苦,责任又重,已擢升他为职方郎中,特赐二品冠服,望他不负此行才好。”

    陈新甲道:“马绍愉此去需面见虏酋,议定而归,暂缓皇上东顾之忧,使朝廷得以专力剿灭流贼。”

    崇祯苦笑道:“卿言甚是,安内攘外,势难兼顾,朕只得对东虏暂施羁縻之策,朕之苦衷,惟卿与嗣昌知之!”

    陈新甲连忙磕头:“皇上乃我朝中兴英主,宏谋远虑,自非一班臣工所能洞悉,待事成之后,边境暂安,百姓得休养生息,关宁铁骑可以南调剿贼,到那时,陛下之宏谋远虑即可为臣民明白,必众心成服,四方称颂。”

    崇祯明白陈新甲是讨好自己,至于能否真使众心成服,四方称颂,他不敢奢望,所以摇了摇头,接着问道:“马绍偷何时离京?”

    陈新甲道:“皇上手诏一下,便即启程,不敢耽误。”

    “这手诏……”

    崇祯有些犹豫,毕竟下了手诏,就有了证据,很容易落朝臣口实,被言官群起而攻之。

    别看崇祯乾纲独断,但他最怕言官攻击,不管做什么事,总想着把自己开脱出去,错误由臣属承担,荣耀归于自身。

    陈新甲可不愿为崇祯背祸,催促道:“倘无陛下手诏,去也无用,此次重去,必须有皇上改写一道敕书携往,方能使虏酋凭信。”

    崇祯犹豫片刻,勉强道:“也罢,朕明日黎明,命内臣将手诏送到卿家,此事要万万缜密,不可泄露一字!”

    陈新甲肃容道:“谨遵钦谕,绝不敢泄露一字。”

    “先生请起。”

    崇祯略一抬手。

    陈新甲叩了个头,站起来,等候崇祯问话。

    好一会儿,崇祯却是道:“谢升身为大臣,竟将议抚事泄于朝房,引起言官攻讦,殊为可恨,朕念他平日尚无大过,将他削籍了事,当时卿将对东虏暗中议抚事同他谈过,也是有欠妥当,不过朕对卿恩遇如故,仍寄厚望,既往不咎,望卿务必慎之再慎。”

    谢升本是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官居一品,就因泄露了崇祯有心议和,引发朝臣攻诘,崇祯大怒,将谢升革职罢官。

    今听崇祯旧事重提,陈新甲慌的赶紧跪下,他对于崇祯的多疑善变与暴躁狠毒非常清楚,今天得到皇帝倚信,也许明日就祸生不测,这分明是警告他,顿觉脊背发凉,诚惶诚恐道:“谢升之事,臣实有罪,蒙皇上天恩高厚,未降严谴,仍使臣待罪中枢,俾效犬马之劳,微臣感恩之余,无时不懔凛畏惧,遇事倍加谨慎,派马绍愉出关议抚之事,何等重要,臣岂不知?臣绝不敢泄露一字,伏乞陛下放心。”

    崇祯不放心的问道:“凡属议抚之事,朕每次给你下的手谕,可都遵旨立即烧毁了么?”

    陈新甲其实都留着,他也不想当崇祯的替死鬼啊,于是瞒哄道:“臣每次跪读陛下手诏,凡是关于议抚的,都亲手暗中烧毁,连只字片语也不敢存留人间。”

    崇祯满意的点了点头:“口不言温室树,方是古大臣风,卿其慎之,据卿看来,马绍愉到了沈阳,能否顺利?”

    陈新甲沉吟道:“以微臣之见,虏兵力方盛,必有过多要求。”

    崇祯道:“只要东虏甘愿效顺,诚心就抚,能使兵民暂安,救得承畴回来,朕本着怀柔远臣之意,不惜酌量以土地与金银赏赐,此意可密谕马绍愉知晓。”

    “谨遵钦谕。”

    陈新甲应下。

    崇祯又叮嘱:“要救得洪承畴回来才好!”

    陈新甲磕头退去,出了文华门,心里忐忑难安,他也没法预料议和的结果,耳边只剩下了崇祯的叮嘱:“要救得洪承畴……”

    “难,难啊!”

    陈新甲摇头叹气,大明与东虏作战,几乎每战皆北,偶尔有胜,也是小胜,反过来,东虏几乎每一战都是大捷,尤其是松锦之战的大胜,导致了东虏无论是士气还是心态,都达到了一个阶段性的顶峰,大明作为战败的一方,又有什么底气去谈判呢,马绍愉此行的目地,本质上是求和,放弃在关外的土地,请求东虏罢兵,仰人鼻息,能说上话就不错了,几无可能把洪承畴索回来。

    偏偏崇祯拉不下面子,非把议和美化为款议,所谓款议,就是外番前来归服的谈判,这不是扯蛋么?

    陈新甲不由暗暗责怪起了崇祯,如果三年前,崇祯的态度强硬些,由杨嗣昌秘密主持的款议真有可能谈成,那时明军精锐尚在,李自成又被打垮,隐匿在商洛山中,张献忠则受抚于谷城,正是局势最有利的时候,可是崇祯在朝臣的压力下退缩了,错过了最佳时机,而今已隐现亡国征兆,再去谈,能谈出什么?

    “哎~~”

    陈新甲又重重叹了口气,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

    松锦之战因明报的推动,举国关注,二月二十七日,吴三桂飞奏崇祯,说松山城干二月十九日失守,洪承畴生死不明,传闻死于巷战之中,又云自尽。

    崇祯大哭,命陈新甲设法查清洪承畴的生死下落,并给吴三桂下了手谕,要求火速查清奏明。

    与此同时,北京朝野也关心着洪承畴的下落,说法不一。

    有说他在松山失守时骑马突围,死于乱军之中。

    有说他率领曹变蛟和王廷臣诸将巷战,身中数矢,左右死伤殆尽,正要自尽时,敌人拥到,不幸被俘,下落不明。

    又有消息说辽东巡抚邱民仰、总兵曹变蛟和王廷臣被杀,其余监军道员、大小将领数百人,或战死,或被俘遭杀,而洪承畴被俘后骂不绝口,但求速死,已被解往沈阳。

    朝廷命宁远总兵吴三桂务将洪承畴到沈阳就义实情,探明驰奏,同时崇祯也命在山海关监军的高起潜探明洪承畴是否果真不屈,已经就义。

    四月下旬,吴三桂和高起潜的奏报相继来到,据洪承畴老营的一个士兵提供消息,他曾被俘,又从沈阳逃了回来,临逃出沈阳时,确实在汉人中哄传洪承畴绝食身死,是个大大的忠臣。

    随后高起潜密奏,洪承畴自缢未遂,继以绝食,死在沈阳。

    吴三桂也在塘报中道,洪承畴到沈阳后,对劝降的满洲官员骂不绝口,每次提到皇上知遇之恩,便痛哭流涕,惟求速杀,并道:虏方关防甚严,不许消息外传,洪总督是否已死,传说不一,一俟细作续探真确,当再飞报。

    京师士民连日来街谈巷议,都认为洪承畴必死无疑,甚至把他比做当世的张巡许远,一时之间,满朝都在称颂洪承畴的忠烈。

    崇祯也对洪承畴赐溢忠烈,赠太子太保,赐祭九坛,在京城和洪的福建家乡建立词堂,京城的祠堂就建在正阳门月城中的东边。

    要知道,建在该处的关帝庙在京城名气极大,如今在此为洪承畴建昭忠祠,分明有以洪氏配关羽的意思,这是把洪承畴封神啊。

    五月初四,是昭忠词正厅上梁的日子,上午已时正,正阳门月城中,鞭炮炸响,鼓乐齐鸣,工部营缮司主持仪式,五城兵马司派兵弹压,却仍是没法驱赶围观的民众,很多人想着几个经营辽东的大臣,如王化贞、熊廷粥与袁崇焕,都落个被诛戮的下场,只有洪承畴是固守孤城,城破被擒,骂敌不屈,绝食而死,不由在心中暗赞一声忠义!

    也在这一日,李信于明报发表署名文章:《论洪承畴降清的七大理由!》

第一九一章 轩然大波

    (谢谢好友陳锦昌和好友脱光的孤狼的月票,好友老衲不吃素的两张月票~~)

    李信在文章中开宗明义,孟子有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首先,纵观崇祯登极十五年来,刻薄寡恩,稍有不合心意,即行诛戮之事,死于其屠刀下的忠臣,如王化贞、熊庭弼、袁崇焕、孙元化等数不数胜,余者悻悻,明哲保身,洪承畴虽有忠君之心,却难免胆寒,未必肯下效死之决心。

    其次,洪承畴于经略西南期间,因畏困难,几次三番请求解任,由此可见,洪承畴本性软弱,若无磐石内心,安能为国守节乎?

    其三,洪承畴文韬武略,国之栋梁,降清可为有力臂助,若洪承畴为大明尽节,必受朝廷褒扬,全国赞颂,大明文官纷纷仿效与满清为敌,而满清人口稀少,光靠兵力没法征服治理大明的土地百姓,故欲以洪承畴树立降清可受优养重用的榜样。

    其四,自来临阵慷慨赴死易,安居从容就义难,满洲老憨王狡诈阴险,必使百般手段,恩威并施,诱降洪承畴。

    其五,洪承畴好男风,若以美男侍之,可软化其意志,满洲必施美男计!

    其六,老憨王妃布木布泰貌美有才,出身于蒙古,男女大防甚宽,常与满清和硕睿亲王多尔衮眉来眼去,似有不可言说之事,为招揽洪承畴,以布木布泰之性情,或自告奋勇,降尊纡贵,以色诱之,老憨王为达目地,不择手段,或欣然允之。

    其七,洪承畴爱洁,惜衣者,岂能不惜身?

    随即,李信在文中质问崇祯,大肆褒赏不忠不义的洪承畴,独对邱民仰、曹变蛟、王庭臣及在关外死难的数万明军将士不闻不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质问松锦决战时,总兵王朴一率先脱逃,后吴三桂、王朴逃入杏山,马科、李辅明奔入塔山,五大总兵应领兵败失土之罪,另有兵部尚书陈新甲不明内情,一味催战,给予清军可趁之机,当领次罪,此七人有罪在身,却不责罚,崇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李信指出,松锦战败葬送了大明的最后一支劲旅,祖宗两百年来在关外开拓的江山一朝丧于崇祯之手,敢问崇祯可有惭愧?身为皇帝,有功不赏,有过不罚,怎至昏庸如斯?

    虽崇祯已于八年和十年两度罪己,却屡罪不改,国势日颓,今再下诏罪己,又有何用,昏主当朝,大明必亡,余诚心奉劝,崇祯应立刻逊位为太上皇,荣养南宫,由太子继位,或可气象一新,挽天倾于将颓,另为十余年来枉死于他手的忠臣义士昭雪正名,以示忏悔之诚意!

    这篇文章一出,顿时惹来了轩然大波,责骂声如雷贯耳!

    即便是史可法,都目瞪口呆,看着那报纸上的文章,一遍又一遍,许久才苦笑道:“总司令啊总司令,过了,过了啊,哎~~”

    “砰!”

    钱谦益气的猛一拍桌子,大骂道:“这逆贼污蔑皇上与洪亨九,狂妄之极,当真以为无人能制他?不行,老夫要发文声讨于他!”说着,就提起笔,愤然书写!

    孙传庭看着文章,却是眉头皱了皱,一幕幕往事如烟,于眼前飘过,不禁喃喃自语,洪承畴啊洪承畴,你要莫可真降了满洲老憨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媚香楼!

    “哎呀,这真是李公子写的?我不信,多半是有人冒他的名!”

    卞玉京拿着报纸,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哼!”

    候方域哼道:“那姓李的患了失心疯,不是他写的还能是谁?看他说的头头是道,实则狗屁不通,洪亨九那等人物,岂是他能妄议,再说他算什么东西,竟敢斥责皇上,还说什么逊位给太子,简直是居心恶毒!”

    陈贞慧也一摞袖子,怒道:“若是洪亨九在天有灵,必会化作厉鬼,向他索还名誉!”

    “哎~~”

    寇白门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眼卞玉京,她怎么都不敢相信,李信竟会写出这样的文章,到底是不是他写的?他的目地是什么?又或者是酒后写的疯话?

    整个媚香楼,全是声讨李信的呼声,以往帮着李信讲话的卞玉京与寇白门也蔫了,反是柳如是道:“洪亨九是生是死,尚未有定论,所谓殉国,不过是洪家人自说自话,以及道听途说罢了,李公子也只是就事论事,即便说错了,又怎值当如此攻诘?试问谁这一生,没个看错的时候,既便是诸葛孔明,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吧?”

    “河东君,你怎么老是向着那个姓李的?”

    候方域眼里闪烁起不善的光芒。

    柳如是淡淡道:“我就事论事,谁做的对,我就帮谁说话!”

    “呵~~”

    候方域呵的一笑:“那姓李的攻诘皇上,分明有谋反之意,你还帮着他?那你说,皇上是不是该逊位给太子?”

    柳如是也笑了笑:“我一介妇人,怎敢妄议皇上,好了,洪享九究竟是生是死,还是弄清楚了再说罢!”随即便迈走莲步,婷婷向外走去。

    苏州!

    顾炎武在家为祖父守丧,好友归庄与吴其沆前来探视,三人面前摊着明报,均是各有所思。

    好一会儿,归庄问道:“忠清(顾炎武字)兄,你对李司令所言,如何看待?”

    顾炎武道:“分析透彻,字字珠矶!”

    “哦?怎值当忠清兄如此评价?”

    吴其沆讶道。

    “哎~~”

    顾炎武叹了口气:“洪亨九其人,确如李司令评价,性情稍软,纵有死志,亦难以持续,况老憨王确是狡诈阴险之辈,为招降洪亨九,必会不择手段啊!”

    吴其沆摆摆手道:“纵然忠清兄言之有理,可布木布泰被说的有鼻子有眼,实不相瞒,在今日见报之前,小弟还不知那老憨王有个叫布木布泰的蒙古妃子呢。莫非李司令不会杜撰出此女?”

    “理该不会,李司令既能有名有姓的指出,应是确有其人,不过我也不大清楚李司令为何能对这布木布泰如此了解,就象是接触过一般,罢了罢了,还是等确切消息出来再说罢。”

    顾炎武摇了摇头,满脸的不理解。

    “呵~~”

    随即顾炎武又干笑一声:“我看呐,李司令是在拿洪亨九说皇上,若仔细品,这是下给皇上的檄文啊,这李司令,与张献忠、李自成等流贼果然不同。”

    “忠清兄,到底是秀才出身嘛,李司令还是有些本事的!”

    归庄陪着笑了笑,却是突然之间,神色有些不大正常,喃喃念道:“忠清,忠清,忠于大清,这……”

第一九二章 叫李信出兵

    刹那间,三人相会的小竹亭里布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氛,吴其沆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顾炎武。

    “嘿~~”

    顾炎武自嘲般的笑道:“清乃清洁,清白之意,以前倒不觉得这表字有什么,可关外鞑子建号为清,再以忠清为字,想想确是不妥,看来是该改个表字啦!”

    归庄道:“好好一个清字,被鞑子毁了,不如改为忠明,如何?”

    “忠明?”

    顾炎武喃喃念着,摇了摇头:“此字号似有拍马阿谀之嫌,不妥,不妥,我看……诶,有了!”

    略一沉吟,顾炎武眼前一亮,吟道:“予曷其不于前,宁人图功攸终,我取宁人为字,如何?”

    “妙!”

    归庄双掌重重一击:“我何其不於前,文王安人之道,谋立其功所终乎?宁人者,安定民众也,正是宁人兄一生之抱负啊!”

    “见过宁人兄!”

    吴其沆抱着扇子,毕恭毕敬的躬身为礼。

    “哈哈哈哈~~”

    三人相对,一阵长笑!

    “忠清兄有何喜事?”

    这时,黄宗羲阔步走了过来。

    “原来是太冲(黄宗羲表字)兄,来苏州怎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顾炎武连忙起身拱手。

    黄宗羲呵呵笑道:“静极思动呐,听说淮扬出了个荡寇军,李司令治政之法别具一格,黄某心生好奇,欲往扬州一行,过路苏州,特来拜会忠清兄。”

    顾炎武苦笑道:“不瞒太冲兄,小弟刚取了表字宁人,这忠清二字,不用也罢。”

    “宁人,忠清……”

    黄宗羲喃喃着,似是明白了什么,点头道:“以忠清为字确实不妥,宁人倒是不错,咦,这期的明报出来了?”正说着,黄宗羲留意到了石桌上的报纸。

    归庄呵呵笑道:“这一期,可谓精彩绝伦啊,太冲兄一看便知!”

    “嗯?”

    黄宗羲一眼就看到了位于头版头条的论洪承畴降清的七大理由,不禁哈哈一笑:“当初努尔哈赤搞出个七大恨,今有李公子弄出七大理由,当真是针锋相对呐,哈,我得好好看。”

    随即就把报纸拿了起来。

    与此同时,崇祯正在平台召见群臣,虽高踞御座,却脸色忧愁,眉头紧皱,眼中满是血丝,双脚在御案下不住踩动,这是心情焦急的表现,群臣捏了一把汗,屏息无语,等候问话。

    崇祯唤道:“陈新甲!”

    “臣在!”

    陈新甲趋步至案前,跪下去叩了个头。

    崇祯问道:“自从汪乔年在襄城兵败以后,两个月来闯贼连破豫中、豫东许多州、县,连归德府也破了,风闻就要去围攻开封,卿部有何援剿之策?”

    李自成在和李信分开之后,并未闲着,先与罗汝才攻破了商丘,又逢新任三边总督汪乔年率卒三万来攻。

    汪乔年还在傅宗龙任三边总督的时候,为讨好崇祯,带人去延安掘了李自成的祖坟,这还了得?李自成尽锐攻之,激战五昼夜,攻破汪乔年踞守的襄城,以非常残忍的手段将汪乔年活活折磨至死。

    陈新甲叩头说:“臣已檄催丁启睿、杨文岳两总督统率左良玉等总兵,约有二十万之众,合力援剿,不使流贼窥汴得逞。”

    崇祯对丁启睿、杨文岳的才干并不相信,奈何朝中无人,也不相信左良玉会实心作战,叹了口气道:“倘若援剿不利,还有兵可以调么?”

    陈新甲道:“目前兵、饷两缺,实在无兵可调,倘若万不得已,只好调山西总兵刘超、宁武总兵周遇吉驰援河南,另臣斗胆请皇上将李仙风从狱中放出,李仙风为官清廉,于河南颇负名望,若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既可领军与闯曹二贼作战,又可安抚河南士绅之心,或可收奇效。”

    “嗯~~”

    崇祯抓了李仙风,主因是传闻福王被李自成剁成肉泥,做成了福禄宴,但是李信托史可法呈上的福王家书,让他意识到福王尚在世,且多半在李信手上,如此一来,就失去了严惩李仙风的必要,于是点点头道:“着李仙风明日来武英殿见朕。”

    “臣代李仙风谢过皇上宏恩!”

    陈新甲又磕了个头。

    崇祯向户部尚书傅淑训问道:“筹饷事急,卿部有何善策?”

    傅淑训战战兢兢道:“目前处处灾荒,处处战乱,处处残***处请赈、请饷,处处……”

    崇祯几年来听多了这样的话,心头烦躁,向工部尚书刘遵宪问道:“为洪承畴设祭的地方可完全布置就绪?”

    刘遵宪道:“前几天就已经完全就绪,因陛下将亲临赐祭,又将附近几家贫民破旧房屋拆除,加宽御道,铺了黄沙。”

    崇祯转向礼部尚书林欲揖,问道:“明日开祭,烦卿代朕前去,数日之后,朕必亲临致祭,望卿与陪祭诸臣务须斋戒沐浴,克尽至诚,献飨致祭,感格忠魂,昨日朕看到承畴之子所刻承畴行状,对承畴殉国经过叙述较详,朕深为感动。”

    说着,崇祯已是热泪盈眶,喉头壅塞,停了片刻,才道:“朕为一国之主,没有救得承畴,致有今日!”

    皇帝突然泪奔,群臣都低下头,陪着皇帝落泪,突然,崇祯似是想到了什么,揩干眼泪,向陈新甲问道:“那李信曾说愿为朕剿灭闯贼,你下道兵部文书给他,命他速带兵,驰援开封,配合左良玉、丁启睿作战。”

    陈新甲目瞪口呆!

    李信是大明的心腹大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信的危害远远高过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毕竟后二者兵力虽众,却四处流窜,惹人怨恨,又不建立官府,一派流寇作风,而李信稳扎稳打,得一地,占一地,治一地,虽在明面上尚未建制,但所言所行,皆与建制没太多区别。

    这才是危险的人物,有明确的目标与纲领,有行之有效的手段,注意收买人心,无非是李信较为低调,自占了扬州以来极少滥杀,不大惹人注目罢了。

    崇祯见陈新甲没有回应自己,不悦道:“当初朕见他有悔过之心,破格擢为高邮总兵,也该他践行诺言了,你立刻下道兵部文书给他!”

    陈新甲暗中叫苦,对于李信的所求,他是知晓的,人家明明要的是高邮知州,结果崇祯给了个高邮总兵,能乐意么,更何况明报已经通过秘密渠道开始在北京少量发行,那篇有关洪承畴的文章他也看到了,这几乎等同于向崇祯叫板,李信怎么可能再为朝庭去打李自成?

第一九三章 一意孤行

    陈新甲哪敢答话,吭着头,眼睛乱瞄。

    好在礼部尚书林欲揖上前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皇上,信贼反相毕现,只可使计驱之与闯献之流同归于尽,强行下令断不可为。”

    “为何?”

    崇祯现出了不满之色,问道。

    “这……”

    林欲揖看向了陈新甲,他是礼部尚书,对礼之一字格外重视,皇上向贼借兵,是他没法容忍的,所以才出面,但随即就后悔了,李信的那篇文章在京城中已经开始流传,他不敢和崇祯明说,希望陈新甲能看在自己为之解围的份上,隐晦的告诉崇祯。

    陈新甲好不容易把烫手山芋甩出去了,怎么可能再接回来,只是低头不语。

    林欲揖再瞥向其他人,别人也不愿多这事,目光不与之接触。

    “到底为何?”

    崇祯耐心尽丧,厉声喝道。

    “这……臣不敢说!”

    林欲揖胆战心惊道。

    “如实道来,朕赦你无罪!”

    崇祯催促道。

    “臣不敢,臣不敢啊!”

    林欲揖吓的连连磕头大哭!

    可越是这样,崇祯越是想看到报纸,怒道:“放肆,朕叫你说!”

    林欲揖这才抹了把眼泪,期期艾艾道:“皇上,那信贼弄了份邸报,每三日发行一期,名为明报,公开污蔑皇上,狼子野心毕现,对于此贼,不应再施羁縻,而是应与献贼、闯贼等同视之。”

    “污蔑朕?那邸报呢?”

    崇祯目中隐有厉芒闪现。

    没人敢吱声,叫崇祯逊位南宫,由太子继位,这是万分敏感的话题,搞不好能把太子给绕进去,没人敢于多这事,林欲揖更是在心里恨死了自己!

    自己咋就这么贱?

    明明是陈新甲的锅,自己非得强拉了过来!

    “邸报呢,拿来给朕看!”

    崇祯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林欲揖清楚崇祯性格暴躁,所谓事不过三,已经是第三次催促了,再到第四次,怕是要出大事,于是猛一咬牙:“微臣斗胆,请陛下稍待,微臣即刻安排人把邸报取来。”

    “速去!”

    崇祯面色难看的挥了挥手。

    林欲揖磕了个头,起身离去,临走时恨恨瞪了陈新甲一眼,满是怨毒!

    陈新甲心头格登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心知把林欲揖得罪狠了,偏偏自己干的又是见不得光的议和一事,倘使泄露出去,林欲揖必揪住不放,报一箭之仇,但是他能怎么样呢?

    殿内一片安静,却仿佛蕴酿着一场风暴,一溜排大臣噤若寒蝉。

    不片刻,一名太监把明报呈了进来,转交给王承恩,王承恩一看头版头条的大黑字标题,脸都吓白了,双手不自禁的剧烈颤抖起来!

    “嗯?”

    崇祯递了个威严的目光过去。

    王承恩心一横,把报纸摊在了崇祯案前。

    崇祯低头看去,两眼焦距骤然放大,那一列列触目惊心的黑字,竟让他的头脑有了暂时的空白,哪怕被言官攻诘了十来年,早已练就了宠辱不惊的境界,但他也没想到,李信的文章竟然如此犀利,如此血淋淋!

    “放肆!”

    崇祯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终究没控制住,狠狠一拳砸在了案上!

    “皇上!”

    “皇上息怒啊!”

    群臣纷纷跪了下来。

    崇祯锐目一一扫视,目光甚为恐怖,群臣每每被扫到,均是赶忙低下脑袋,可没人清楚,崇祯的内心还充满着恐惧,都说刀笔刀笔,刀即是笔,笔亦如刀,那一个个的黑字,如一把把的刀,直捅他的心窝,这就是李信对他发起的战斗檄文。

    深深吁了口气,崇祯问道:“众卿可有办法剿除信贼?”

    “这……”

    群臣不敢吱声。

    崇祯冷声道:“朕欲调左良玉、丁启睿与杨文岳先剿信贼,众卿以为如何?”

    陈新甲硬着头皮,施礼道:“皇上,闯贼两次攻打开封,虽败北退去,但主力未损,反开封伤亡惨重,人心不稳,倘使外无援军,恐怕开封撑不了几日,望皇上三思。”

    “难道就坐视信贼狂妄如斯?”

    崇祯瞪着陈新甲道。

    “皇上,开封地处中原腹心,一旦失守,影响甚大,现已隐有传言,贼闯若破开封,或将称王建号,献贼、信贼必不教闯贼专美于前,倘使纷纷效法僭越,国家将更为混乱,故臣斗胆,请皇上稍作隐忍,一俟里应外合,破去闯贼,左良玉、丁启睿与杨宗岳大军南下,孙传庭与候洵大军北上,两面夹击,必教信贼首尾难顾。”

    陈新甲冷汗直流,战战兢兢道。

    开封不仅仅是中原腹心,还因李自成执意攻打开封,成了闯军与大明角力的焦点,这不仅是没法向因二攻开封而死难的十余万人交待,双方更是不可后退半步,因为开封事关势的较量。

    李自成若得开封,将声势大振,反之,大明若失开封,则是气数已尽的表现。

    崇祯冷静下来,想明了其中关键,只觉心头愈发的焦躁,微微晃了晃脑袋,沉声道:“着南京候恂加紧练兵筹饷,朕给他半年时间,一俟丁启睿、杨文岳击溃闯贼,便前后夹击,剿灭信贼!”

    “谨遵钧谕!”

    陈新甲其实是不抱太大希望的,他的赌注全押在了款议上面,国内的战局早就有心无力了,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林欲揖则是吞吞吐吐问道:“明日为洪承畴开祭,臣敢问皇上,是否要继续?”

    崇祯有了些为难,他虽然怒火中伤,却未失去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从七大理由来看,洪承畴真有可能降了满清,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又不肯相信洪承畴真会背弃自己,毕竟洪承畴身上的干系太大,家族、名誉、举国上下的期望,哪一点都要高于苟存于世,他认为,洪承畴已经有了做文天祥的觉悟。

    更何况他还存有李信危言耸听的侥幸,也许是胡编乱造出来挑拨离间呢?

    “明日祭礼不变!”

    崇祯决定赌一把,也告诫自己不能被李信牵着鼻子走。

    林欲揖又道:“臣代皇上所拟祭文,不知是否上合圣心?如不符圣心,如何改定,伏乞明谕。”

    崇祯豁出去了,缓缓说:“朕心中悲伤,几乎将此事忘了,卿所拟祭文,用四言韵语,务求典雅,辞采亦美,然不能将朕心中欲说的话说得痛快,实为美中不足,朕今日亲自拟一祭文,交卿明日使用。”

    林欲揖叩头说:“臣驽钝昏庸,所拟祭文未能仰副圣衷,殊觉有罪,陛下日理万机,吁食宵衣,焦劳天下,岂可使陛下为此祭文烦心?臣部不乏能文之士,请容臣部另拟一稿,进呈御览。”

    崇祯道:“承畴感激朕知遇之恩,临难不苟,壮烈殉国,志节令名,光照史册。朕为他亲拟祭文,以示殊恩,也是应该的,今日就到此为止,散了罢。”

    随即起驾回宫。

第一九四章 承畴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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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信坐镇海州,来自于各方的反馈源源不绝的递送过来,附合者寡,责骂者众。

    高桂英看着那一封封的文书,叹了口气道:“李公子,你怎么就敢肯定洪承畴必降了满清?”

    “不是有那七大理由么?”

    李信呵呵一笑。

    高桂英没好气道:“少来,就算你说的头头是道,难道洪承畴就不能死在乱军中?”

    “是啊!”

    慧梅点头道:“我也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张鼐你说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又有慧英在一旁的暗示与帮腔,慧梅对张鼐的态度有了明显好转,相处时自然了许多,只是还在回避着与张鼐的婚事,不过张鼐已经很满足了,这时笑道:“李公子肯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我相信洪承畴没死,已经投了满清老憨王。”

    “总司令,有李自成的消息了。”

    黄海突然在外唤道。

    “拿进来!”

    李信招了招手。

    黄海步入屋内,奉上了一封信函。

    李信打开一看,恨其不争的叹了口气:“李自成与罗汝才合兵近三十五万,又去打开封了!”

    高桂英、张鼐、慧梅与慧英面面相觑,都现出了一丝不自然之色。

    慧梅便是道:“闯王是怎么回事啊,开封本就无险可守,又挨着黄河,一旦黄河溃堤,不堪设想,我横竖看不出开封有多重要,真要以开封为都,还不被围着打啊!”

    张鼐附合道:“开封不如洛阳,早前洛阳被破,军中就有不少人劝闯王定都洛阳,只是闯王非要去开封。”

    李信笑了笑:“李闯有执念,知道什么是执念不?就是心魔,李闯两攻开封不下,开封成了他的心魔,不过我看,这次他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高桂英不解道:“开封早已兵疲粮尽,虽有丁启睿与杨文岳的二十万大军救援,可明朝的兵还能打么,就拿左良玉来说,他年事渐高,长年征战,大明却未有起色,难免心疲志消,手下的兵卒又以抢掠为生,造下了多少杀孽,我感觉这个人的锐气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哪还有奋勇力战之心,连左良玉都撑不住了,何况丁启睿、杨文岳之流,因此闯王此次必破开封。”

    李信反驳道:“桂英姐,你太高看左良玉了,大明真正的栋梁是卢象升,洪承畴和孙传庭,这三人分别击破过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与罗汝才等,带来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官军士气为之一振,再反观左良玉,又打过什么决定性的胜仗?

    一场都没有!

    他所依恃者,无非是兵多将众,让人望而生畏,真要历数战功,我看还不如贺人龙、黄得功等总兵官,况且此人玛瑙山小胜张献忠一场,就骄横难制,不再听命于杨嗣昌,最终杨嗣昌落得个沙市自尽的下场,左良玉最少要担一半责任,其实他的名气,多半是恶名。”

    慧英道:“李公子,你对左良玉的分析很透彻,但此人总是有些本事吧,要不然也不可能从一个小兵做到平贼将军,闯王更不可能视他如大敌。”

    李信摇摇头道:“左良玉是怎么起家的,这不是秘密,当年他担任候恂身边亲兵,是向靠候恂卖腚才得以重用,我不否认此人有些才能,却多是见风使舵的歪才。

    事实上经过十余年的战争淘汰,还能活跃于前线的不是老油条、就是真正有才能之人,其中前者占多数,一些不良习气,如杀良冒功、虚报战功之风迅速在官军中蔓延,导致一旦流贼势大,朝廷势弱,就会大范围的畏敌避战,各地督抚对于镇将的节制力骤降,而朝廷投鼠忌器,不得不放任、笼络,进而导致流贼越发势大。

    但当洪、卢、孙连连胜利之时,各地镇将心存畏惧,往往会积极作战表现自己,朝廷面对的局势会相对有利,左良玉正是这类镇将中的皎皎者,可惜卢象升已死,洪承畴降了东虏,孙传庭因守南京,如龙入浅滩,再不会有任何作为,朝庭还有谁能节制左良玉?

    故我猜测,左良玉多半是打着天下大乱,藩镇割据的心思,急于保存实力,不会与李闯硬碰硬,但狭路相逢,勇者胜,左良玉有此心思,实际上已经是败了。”

    慧梅不解道:“李公子,既然照你这么说,左良玉必败,那闯王为何还攻不下开封呢?”

    “世事难料啊!”

    李信叹了口气,便道:好了,“李闯的事暂时搁在一边,清军在未来几个月之内必将南下,我琢磨了一番,河北无险可守,朝庭在河北也具备一定的军事力量,咱们若去河北,只怕后路会被断去,因此我军可进驻临清,即便河北不保,至少能保山东老百姓!”

    “嗯?”

    张鼐眼前一亮:“临清位于运河与黄河的交界处,选择临清,可以通过运河运送粮草弹药,不虞后路被断。”

    在现代,临清位于黄河以北,但在当时,临清位于黄河南岸与运河的交汇口,也是北方除北京以外的最大城池,拥有人口八十到九十万之间,各地商贾运集,商业贸易在运河沿线,仅次于扬州,还排在淮安之上。

    后随着清末废漕改海的推行,临清不可避免的与扬州、淮安等沿运河重镇渐渐衰落下去,直至现代,沦落为了一个小县城。

    ……

    荡寇军早已做好了准备,次日,全军三万人先向西行,至运河与水军会合,再北上,沿途须经过徐州、台儿庄、济宁与聊城四大重镇,预计需要半个月才能抵达。

    也在这一日,沈阳,范文程差一位秘书院官员来见洪承畴,告之明天上午皇台极要在大政殿召见他同祖大寿等人,请他剃头。

    虽然在意料之中,却仍不免心里震动,洪承畴神情呆滞,那官员则向他作揖致贺。

    洪承畴叹息回礼,神情似笑,又有点象哭,喃喃着不知说什么是好,那官员也不打扰,告辞离去,随即有人送来衣帽靴,还带来一个梳着金钱鼠尾的剃头匠。

    剃头匠向洪承畴磕了个头道:“大学士范大人命小人来给大人剃头。”

    洪承畴沉默片刻,将手一挥:“知道了,你先出去!”

    “喳!”

    剃头匠打了个千,退了出去。

    洪承畴眉头皱了皱,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如石化般,坐椅子上穆然不动,好一阵,仍然双眼直直地望着墙壁。

    虽然他已经决意投降,但剃头仍是难以接受,心情矛盾而又痛苦,他是进士出身,熟读《孝经》,上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之言。

    如果早早为国殉节,又怎会如此矛盾,但如今已经降了满洲,剃头就是背叛古圣先王之制,背叛华夏习俗,背叛祖宗和父母,一旦剃头,生无颜回望故土,死亦无面目再见祖宗。

    只是他心里明白,既然已经投降,不随满洲习俗是不可能的,在这事上稍有抗拒,就会被认为怀有二心,可能惹杀身之祸。

    洪承畴的心里,犹豫挣扎,这时,皇台极给他安排的男宠,一个俊秀的小伶来到他的身边,几乎咬着他的耳朵,低声劝道:“老爷,快剃头吧,听说范大人马上就到,与老爷商量明日进见皇上的事。”

    “嗯~~”

    洪承畴暗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小伶掀开一半帘子,探头招了招手。

    满洲剃头匠把盆架子等一应物什搬了进来,再用热水替洪承畴慢慢地洗湿要剃去的头发和两腮胡须,洪承畴如躺尸般被摆弄着,直到剃头匠取出刀子,才浑身微震。

    剃头匠也不管他,在荡刀布上荡了几下,就刷刷两下,把洪承畴额上的头发去了一大片,露出青色的头皮。

    那一蓬蓬的黑发跌落在洁白的围布上,洪承畴直直望着,眼里竟渐渐多了些漠然,从剃刀削落第一片头发开始,他就没有回头路了,而且他也清楚,如皇台极这般狡诈阴险之人,自己只要对故国仍存有一丝眷恋,必将不得好死。

    在被擒之初,洪承畴一心求死,曾经绝食过,第一天不饮不食,第二日,饮水数次,第三日饮水更多,到第四日,一名美丽瑞庄的女子突如其来,那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在接过女子递来的水,喝下之后,洪承畴道:“这里有人参滋味,我不要活。”

    女子嫣然一笑,庄重与妩媚兼有,洪承畴不愿堕入美人计,回避着那双明媚的皓目,等待她接住暖壶。

    女子并不接壶,反而退后半步,笑道:“这确是参汤,请先生多饮数口,好为南朝尽节,听说皇上明日要见你,倘若先生执意不降,必然被杀,你到了皇上面前,如果衰弱无力,别人不说你是绝食将死,反说你是胆小怕死,瘫软如泥,连话也不敢大声说。

    倘若喝了参汤,有了精力,可以在皇上面前慷慨陈辞,劝两国罢兵修好,也是你替南朝做了好事,尽了忠心,听说南朝议和使者一行九十九人携带敕书,几天内会来到盛京,你家皇上如不万分焦急,岂肯这样郑重其事?

    再说,倘若你不肯投降被杀,临死时没有一把精力,如何能步往刑场,从容就义?先生还是喝了吧,莫再迟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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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1639介绍:
搬铅运汞修性命,满船载宝过漕溪
形意通天打万界,地下海潮天上月
这是战后的废土,也是希望的家园,这是污染的天地,也是黎明的前夜,一双拳,一杆枪,漫漫长路任我闯,自完足,不假外,逍遥彼岸只身渡!
自小练拳修道,一朝灿若夏花,身穿千年,回首望,归无路,万里仙途始于足!
天地如若囹圄,形意拳枪无双,生杀并发,夺造化,觅长生,一蓑烟雨谁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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