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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林春     崛起1639txt下载     崛起163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零零章 主动挑恤

    三更天,城头突然爆出了震天的喊杀声,以身披两层铁甲的前锋营战士为先锋,手持巨斧,从黑暗中冲杀而出,劈烂鹿角拒马,如一道钢铁铸成的锋线,快速向前冲去。

    顺军猝不及防,防线迅速被冲破,不少更是惨死于利斧之下。

    “荡寇军攻过来啦!”

    “荡寇军攻过来啦!”

    顺军仅略一抵挡,就飞奔而逃,边跑边叫,偶尔回头开枪射箭。

    弓箭打在钢甲上叮当作响,全无威胁。

    燧发枪虽然能在近距离射穿7毫米厚度以下的钢甲,可是别忘了,前锋营穿两层,子弹携带的巨大动能打穿一层就会衰竭大半,而且两层之间还垫有软布和棉花,可以吸收部分动能,第二层无论如何都打不穿。

    早有准备的荡寇军,以身披铁甲的前锋营以为先锋,一路势如破竹,顺军措手不及,被杀的节节败退,丢下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哈哈哈哈!”

    “痛快,痛快!”

    何虎狞笑着,挥着斧头大叫痛快!

    “什么?荡寇军打过来了?”

    李自成还未入睡,正秘密接见着多尔衮的使者。

    白天他不敢接见,生怕传出去,被人唾骂痛恨,好在多尔衮足够温柔体贴,派来的信使夜间入城。

    这是一封劝降信,封李自成为关中王,统辖潼关以西的广大地域,不用剃头易服,条件优厚到李自成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但必须打开北京城门,让清军进城。

    一众文臣武将为此争论不休,大体上文官和谋士赞成向多尔衮投降,多尔衮须以皇族至亲为质,武将则多数反对,尤以高一功和李双喜反对最为激烈。

    正当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荡寇主动发起了进攻。

    所有人刷的站了起来,牛金星更是失声惊问。

    太意外了,明日一早,清军四十万大军就要抵达北京城下,顺军的每个人,都认为李信必然要严加戒备,绝不敢于此时挑事,可偏偏,就发动了突袭!

    李自成都惊的半晌说不出话。

    还是高一功叹了口气:“李公子素来善于以奇兵突袭,就如小袁营,完全是措手不及,被活生生打散,到现在袁时中都没法恢复,今夜,又故伎重施了。”

    “皇上,皇上,东直门失守啦!”

    “皇上,西直门也失守啦!”

    就在满屋的人还震惊的时候,又传来噩耗,东西直门相继失守,距离德胜门和安定门,也就数里了,再以荡寇军的进攻速度,怕是不到半个时辰,两门也会不保,导致北京的所有城门都会落入荡寇军手上,关门打狗。

    本来顺军既便失了城门,也不是不堪一击,但他的辎重粮草和接近半数的兵力在城外的钓鱼台,问题的关健在于,明天清军就要来了,而李自成和重要将领被困在北京,很难想象,内外消息隔绝会发生什么。

    李自成是非常忌惮李信的,他不敢奢想能于天明之前打破荡寇军的封锁。

    “皇上,当务之急,是速速退出北京,赶赴钓鱼台!”

    牛金星急忙劝道。

    刘宗敏不舍道:“难道就这样放弃北京,那皇上从西安一路打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哎~~”

    牛金星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呐,自从李信进了北京,局势已不在我等掌控之中,今又有清军奔来,形势更加复杂,与其固守城内,退回钓鱼台,以静待变,不失为一上策,况且有李信在城里,清军未必敢来攻我。”

    李自成也是一果断之人,恨声道:“他娘的,算那小子狠,传令,立即撤出北京,东西都别带了!”

    “得令!”

    有亲兵匆匆而去。

    不片刻,队队顺军一窝蜂般从德胜门与安定门蜂涌而出,直奔钓鱼台,李信也不是真要和李自成鱼死网破,连忙命令放慢攻势,却制造出更大的动静,把城中的顺军惊走,因走的匆忙,一部分还未运出的拷掠金银未来得及带上,落入了李信手里。

    渐渐地,天亮了,李信也回到了城外,登上丘陵顶部,望向正北方向。

    约隔着十里,近四十万人马稳步而来,那林立的旌旗,飘扬飞舞,那雪亮的刀枪,反射着慑人的寒光,蒙古骑兵与关宁铁骑分别布于两翼,中军是满洲八旗,汉军八旗与老百姓殿后,阵与阵之间,相隔着一里左右的距离,恍如一个庞然大物,令人望之生畏。

    高桂英道:“这才是清军的精锐,与之相比,图尔格所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噢!上帝!”

    凡纳莎捧胸惊呼:“太可怕了,一次战争竟然出动这么多人,我们英格兰的战争,通常只是几千人规模,既便是放在大陆上,西班牙曾有一次发动两万军队攻打荷兰,都震动了整个欧洲呢。”

    李信淡淡道:“大明人口达两亿之众,而欧洲以千万人口的小国居多,战争规模自然要小的多。”

    凡纳莎不解道:“司令官阁下,为何蛮族人口少,反而能派那么多的军队,而明国有两亿人,前来迎战的,却只有您这数万军队呢?”

    说完,那碧绿的眼珠子里就闪动起了狡黠的光芒,抬头看向李信。

    李信微微一笑:“我们中国自古有句名言,兵贵精不贵多,打蛮族,我这数万人马足够了!”随即转头厉喝:“弟兄们,先给鞑子吃个下马威!”

    “得令!”

    全军应声如潮。

    荡寇军留了两万人守北京,蒙古骑兵与剩下的两万人驻扎在城外,按照事先既定的作战计划,两个炮兵团,各81门117与093,一个枪兵旅,两千荡寇军骑兵与三千蒙古骑兵开始向前行进。

    这真是让人意外,清军已经压来了,你不好好固守,还敢派小股部队出来送死?

    多尔衮站在高架车上,紧紧盯着前方的军阵,沉吟不语。

    “二弟,南人太过张狂,我愿领八旗精锐,出阵给他点颜色瞧瞧!”

    阿济洛猛一拱手。

    多尔衮没有吱声,看向了站身边的洪承畴。

    洪承畴捋须道:“人都言,信贼擅出奇兵,昨夜刚把闯贼赶出了北京,今早就以小股部队挑恤,如今我军营寒尚未扎下,闯贼数万人马又扎在城西钓鱼台,心思难明,信贼料定我军不敢倾力相向,故而出阵挑恤。”

    范文程从旁道:“摄政王爷,信贼挟持了部分蒙古人驱之为用,如今王爷亲领四十万大军前来,那些蒙古人哪能不心惊胆战,因此信贼主动挑恤,也有做给蒙古人看的意思,以示他不怕王爷。”

    “哼!”

    阿济格轻蔑的哼道:“你们汉人就是心思多,明明简单的事非得搞那么复杂,那信贼挑恤也好,壮胆也罢,他只有这么些人马,在我满洲铁蹄面前,如土鸡瓦狗,二弟当挥全军,以辗压之势进击,任他千般谋算也是个屁,至于闯贼,二弟可命三弟以本旗兵力阻截,那闯贼不来也罢,来了叫他有去无回!”

    多铎被夺走的牛录随着多尔衮掌权,陆续还回去了,在临清城下损失的三十牛录,也东拼西凑得到了有效补充,实力恢复到了全盛时期。

    不得不说,阿济格的提议具有相当的诱惑性,多尔兖都有些心动,举目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前方的荡寇军纵然兵强马壮,但数量太少,不足为虑,他最忌惮的,还是驻扎在钓鱼台的顺军。

    毕竟顺军也是汉人,而且和吴三桂的关宁军不一样,是从未和满人接触过的汉人,对满人既歧视,又痛恨,谁知道会不会为了民族大义,暂时与李信联手,合击自己?

    甚至他都怀疑,昨夜顺军被驱逐出北京城,好象过于轻松,会不会是双方演了场戏给自己看呢?

    虽然信使是昨夜顺军被赶出城的亲历者,但信使所见未必就是真实的,三国演义上有蒋干盗书的一幕。

    多尔衮眉心越拧越紧,颇为举棋不定。

第三零一章 吴襄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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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尔衮是一军统帅,此次南征,不仅关乎着大清国运,数万满州健儿的性命,还关系着他个人的政治生命。

    历史上的多尔衮可谓鸿运齐天,不费一兵一卒,迫降了吴三桂,再以吴三桂为先锋,与李自成在一片石决战,到双方都精疲力尽之时,满洲兵突然杀出,顺军大乱,溃败而逃。

    李自成逃回北京,匆匆称帝,第二天就率部离去,清军尾随而至,轻轻松松占了北京。

    古来得天下者,从未如满洲这般顺利,就象是捡来的一样,这也是大清能够轻取华夏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儒家信奉天数气运,如此轻易的得到天下,不正是气运深隆的体现么?

    清朝能够被士大夫阶层接受,未尝与轻取北京没有关系。

    但眼下的多尔衮陷入了困境!

    有荡寇军在,顺军也未溃散,基本保持着完整的建制,而且顺军在北京的拷饷极为酷烈,拷来了大批粮食金银,足以支撑很长时间,荡寇军则可依托运河水路,源源不断的把南方的粮食运往通州。

    相对而言,清军号称四十万,对粮米的消耗是个天文数字,而东北在当时还不是粮仓,不足以支撑起一个诺大的国家,必须要主动出击,占据南方的富庶地带,因此这一战哪怕无功而返,清国也会为此元气大伤。

    多尔衮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方方面面他都要考虑到,在李自成的心意没摸清之前,他不会贸然出击,因为他输不起。

    瞥了眼城西李自成部驻扎的方向,多尔衮沉声道:“杀鸡焉用牛刀,传令,着平西王率部迎击!”

    “喳!”

    车下,两名亲兵打千应下,就翻身上马,去关宁军中传信。

    “本王知道了,请速回禀摄政王爷,我关宁军即刻出兵!”

    吴三桂对传令的使者说,把使者打发走之后,灼灼打量起了对面的荡寇军。

    副将杨坤道:“王爷,我等自获封以来,寸功未立,眼下正是立功的大好时机,免得让旗人说三道四,请王爷下令吧!”

    宁致远则是提醒道:“那李信自起事以来,从无一败,王爷不可大意!”

    吴三桂点了点头,便喝道:“披甲!”

    有亲兵给他披上了绵甲,甲是由多尔衮赐下,清军正白旗,穿着很不习惯,吴三桂暗暗叹了口气,便挥手道:“摄政王爷正在看着我们,此战,有胜无败,有进无退,杀!”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响起,三万五千关宁铁骑纷纷跨上战马,列出冲锋队形。

    诺大的动静惊动了驻扎于钓鱼台的李自成,带着一众文武要员登上高处探看。

    “启禀皇上,李信派出炮步骑大约一万五千人出阵挑恤!”

    “皇上,皇上,多尔衮以关宁铁骑出阵,约三万五千人,整装待发!”

    信报密集传来,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李自成也问道:“他怎么敢的?”

    没人能答应他,但是结合李信的一向作为来看,又好象不奇怪。

    紫禁城!

    “皇上,皇上,城外要打起来啦,信贼向多尔衮挑恤,多尔衮派呈三桂率三万五千关宁铁骑迎击!”

    王承恩跪在阶下,向崇祯汇报着打探来的情况。

    提到吴三桂,崇祯就满脸恨意,要知道,在他最为绝望的时候,仍指望吴三桂来救他,可是吴三桂居然降了清,这比洪承畴降清还令他痛恨,如果他还大权在握的话,会毫不犹豫的斩杀吴三桂满门!

    “再探!”

    崇祯深吸了口气!·

    “奴婢遵旨!”

    王承恩施礼离去。

    事实上,无论胜败,都与崇祯无关,不管是哪个都会夺他的江山,如今的崇祯已经不再如刚开始那样要死要活了,他反正拿定了主意,让他禅让江山,坚决不干,有种就来杀他!

    他料定谁都不敢堂而皇之的杀自己!

    城外,大战一触即发,关宁铁骑并不全是骑兵,但凡骑兵,皆披重甲,真正的骑兵约在九千左右,其余是神机营与厢车营,主要还是采用戚继光的战法,步骑炮车相互配合,逐渐接近。

    北京城郊那一望无际的旷野,给了关宁铁骑一展所长的空间。

    骑兵牵着马,马上挂着长矛、马刀和三眼铳,布于阵前,后面是厢车营与神机营,约有红夷大炮百门,其余佛朗机炮与虎蹲炮四百门,火力堪称强劲。

    多尔衮中允的评价道:“袁崇焕实于明室有大功,关宁铁骑是他一手建立,虽十余年过去,早已不复往昔盛景,却仍是杀气盈野,可见不俗,倘若袁崇焕尚在,怕是我大清仍是后金啊!”

    洪承畴暗暗叹了口气,是的,袁崇焕固然有书生的迂腐毛病,但以其才能,若仍在,宁锦一线必固若金汤,又何须自己去关外打松锦大战,落得个当汉奸的下场?

    在大明,他是人人尊敬的洪督师,连皇帝都倚信他,但在大清,不管多么受礼遇,本质上仍是个包衣奴,生死命运操于别人之手。

    想到这,他对崇祯有些怨气了,明朝不是没有能臣,而是崇祯急功好利,不会用人!

    “轰轰!”

    ‘轰轰!”

    却是突然之间,前方传来了密集的火炮鸣响,洪承畴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向前看去。

    就看到荡寇军阵地上,一逢逢火光闪烁,关宁军中,刹那间人仰马翻,一片乱象。

    “怎么可能?”

    阿济格惊呼失声!

    多尔衮等其余诸人也是满脸不敢置信之色。

    两里!

    荡寇军隔着两里开炮!

    还偏偏把炮弹打入了关宁军中,关宁军的骑兵,还没上马呢!

    吴三桂神色大变,疾呼道:“骑兵速速冲锋,厢车掩护神机营,前进架炮!”

    这时他也顾不得去考虑荡寇军的炮为何能打两里,本能的发出一串命令。

    身边旗手旗帜挥舞!

    号手吹响了号角!

    关宁军是非常精良的,炮袭虽然制造了慌乱,但很快纷纷上马,撒开蹄子朝荡寇军疾冲!

    荡寇军担任前线指挥的是张全,这刻,他满心激动,想他一个牢头,竟也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纵是死了也值。

    “放!”

    关宁骑兵的冲锋速度极快,117又打一轮之后,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就冲入了里许范围,对于九千关宁铁骑来说,伤亡几百不是个问题。

    张全紧紧盯战场,猛一挥手。

    093开始轰鸣,把81枚炮弹打入关宁铁骑当中,趁着机会,117开始填装霰弹。

    “放!”

    093又打一轮,117就发出了一蓬蓬的弹子,这比炮弹的杀伤力强劲多了,关宁铁骑成片翻倒,吴三桂心里在淌血!

    九千重甲骑兵,才是他真正的精锐啊,虽然骑兵队形足够分散,但还未冲到荡寇军阵前,就折损了两千多骑,好在距离荡寇军的阵地越来越近了。

    吴三桂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嘴角也现出狞狰的弧度。

    这一场战斗的规模虽然只是中等,却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可以据此判断关宁铁骑与荡寇军的战斗力,再对照自己。

    比如李自成,他屡屡在李信手上吃蹩,但让他郁闷的是,从来没有和李信正儿八经的交过手,荡寇军实力如何,全是道听途说,即便是昨夜被赶出了北京,那也是突袭,正面的战斗力他并不清楚,因此他冒除带上刘宗敏等人,离开了钓鱼台大营,悄悄前来观战。

    再如以多尔衮为首的清军诸将,他们始终认为图尔格全军覆没是中了埋伏,当然,荡寇军如果战斗力不强,图尔格就算中了伏也无大碍,这时也是紧紧盯着前方的战线。

    “上!”

    随着张全的暴喝,旗手挥手旗帜。

    枪兵分成三列上前,等关宁铁骑还剩五十步距离的时候,第一,第二列相继开枪,战场上硝烟弥漫,如炒豆子暴响,阵前人嘶马鸣,尸体堆叠成了一片,观战诸人耸然变色。

    随即,阵中几名大嗓门的士兵凑着喇叭唤道:“吴三桂亲父吴襄在此,谁敢上前?”

第三零二章 阵前绞杀

    就好象天外有神明按下了时间中止器,刹那间,战场上定住了!

    本已举起三眼铳,冒死前冲的关宁铁骑,纷纷勒马控缰,立定当场!

    吴襄!

    吴三桂的生父,被挟为了人质!

    吴三桂也曾想过自己的父亲诸多悲惨下场,却着实没有料到,老父会被挟为人质,出现在两军阵前,这得是多么无下限,多么卑鄙无耻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啊!

    一时之间,他只觉头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硝烟渐渐散去,荡寇军的阵前,出现了三十余人,均是反缚双臂,有老有少,当中一人,须发皆白,嘴里塞着布团,身后插着一个又高又大的牌子,上书两个血红大字:吴襄!

    “无耻,卑鄙!”

    “快放了老大人!”

    “想不到李司令名满天下,竟做出这种令人不齿之事!”

    关宁将士回过神来,均是破口大骂,却又不敢再往前冲,毕竟阵前缚着的是吴三桂一家三十余口,如果因自己而死,鬼知道吴三桂会不会记恨。

    “闭嘴!”

    张全厉喝:“吴三桂降清卖国,甘作汉奸,在他决意向满鞑献上山海关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清楚会有此结果,但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居然不顾家族安危,置全家与老父于险境,既然此人性如豺狼,那总司令就给他一个亲手轼父的机会,吴三桂,你出来,杀掉你的老父,向满鞑示以忠诚!”

    “三桂三桂,出来轼父!”

    “三桂三桂,出来轼父!”

    那些大嗓门的士兵,抄起喇叭同声大喊!

    除了吴襄嘴里塞着布条,说不出话来,其余的吴氏族人也大声哭叫,甚至还有几岁的小孩子。

    陆陆续续,有目光望向了吴三桂!

    吴三桂惊恨交加,眼前这局面,让他束手无策,如果任由老父及全家被杀死,他将担上不孝冷血的恶名,这对于他是致命的,因为大明以孝立国,哪怕他投了大清,也深受影响,一个不孝之人,会为各方面所唾弃。

    但是退兵的话,他又不敢,而且也不甘心,九千重甲骑兵,阵亡了近三千,眼见就要冲入荡寇军阵中,大杀特杀,仅因老父及家人被挟为质就无功而返,这么多战士岂不是白死了?

    要知道,在关宁军中,重装骑兵才是真正的精锐,也是吴三桂倾心打造出来的家底。

    “钧座,钧座!”

    却是突然之间,吴三桂眼前一黑,重重摔落马下,激起了一地的尘土,周围众将连忙把吴三桂扶了起来,就见他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气若游丝,一副急怒攻心的模样。

    “哼!”

    见着这一幕,多铎冷哼一声:“吴三桂那狗奴才在装死!”

    多尔衮眼里,也有不悦之色射出,却是同情的叹了口气:“难为他了,未想到那信贼如此卑鄙无耻,罢了罢了,今日战他不得,暂且退兵罢!”

    “咣咣咣~~”

    清军阵中,铜锣敲响。

    关宁军因吴襄被挟为人质,本就无心再战,这一听到鸣金声,纷纷勒马后撤,却是陡然间,异变陡生,荡寇军的阵地上枪炮声霎时大作!

    这可是把无耻的作风贯彻到了极点啊!

    偏偏关宁铁骑大部都转回身,已经没法再冲锋,只能拼了命的撒腿而逃,在炮弹激起的一蓬蓬尘土中,在密如飞蝗的散弹中,还有背后打来的子弹中,丢下了成片的尸体,恐慌与愤怒蔓延了全军,混乱速度扩散开来,战场上,满是鲜血流淌。

    甚至厢车营与神机营都受到了波及,一辆辆结实的厢车被炮弹打的迸碎炸裂,周围的士兵捂着脸惨叫,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该死!”

    多尔衮愤怒大骂!

    他估算了下,因猝不及防,又需要重新加速,关宁军在返回的过程中,受到的损失还要大于冲锋陷阵,损失超过三千骑,也就是说,九千关宁重骑,在一轮冲锋中,折损了三分之二,逃回的三千骑没法再成建制,关宁军中,最为重要的关宁铁骑完蛋了,虽然关宁军的人数仍有三万,但战斗力至少下降了七成。

    相对于普通的明军,关宁军再也没有任何优势,从此泯然于众人矣!

    而这一切,是由吴三桂的老父吴襄引发,吴襄一人败尽关宁军!

    多尔衮气的浑身冒火,他还指着吴三桂做他手头的锋利尖刀呢,可这倒好,刀还没亮出,就折了!

    吴三桂双目紧闭,听着耳边的各种惊呼,急怒攻心,扑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真的晕死过去!

    关宁军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战场一片狼籍,遍地都是人和马的尸体,有些马没死透,不时嘶鸣两声,扭动一下脖子。

    “这小子……真是不择手段啊!”

    许久,李自成倒吸了口凉气道。

    牛金星点了点头:“这也好,至少李信与多尔衮结下了解不开的死仇,一两日之内,多尔衮必再遣使来,皇上不妨向多尔衮多提些要求,料必答应。”

    李自成心里不大舒服,毕竟他打的是吊民伐罪的旗号。

    什么是吊民伐罪?

    军队收复失地时,凭吊死去之人并讨伐有罪之人,其原文出于《孟子·滕文公下》: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

    而满清六次寇掠畿辅山东,于华夏有大罪,如果李自成与多尔衮合作,就形同于背弃了起兵之初的誓言,也失去了起义的正义性,不仅对于民心的顺逆会有很大影响,怕是手下将领也多有不满。

    反观李信,虽然从未声张,但是一言一行无不暗合吊民伐罪之意。

    见李自成有些迟疑,牛金星又道:“皇上,无非是虚与委尾而己,正如李信,以吴三桂家眷为质,卑鄙无耻,但是他打胜了,一战歼关宁军精华,谁又能说他半个不是呢,故天下事,无非成王败寇耳!”

    “嗯~~待见了清使再说罢!”

    李自成不置可否。

    “皇上,快看!”

    突然,刘宗敏向荡寇军的方向指了指。

    李自成看了过去,却是一怔,荡寇军中,吴家的人已经被带下去了,随即又推出数十人,还有一排排的木架。

    接过望远镜,李自成再一细看,又是一家子,男女老少都有,反缚双手,哭哭泣泣。

    明末望远镜已经流传进了华夏,制造起来也不复杂,通常能打磨水晶眼镜的,都能制做望远镜,众人看过之后,面面相觑,有眼尖的认了出来,这正是洪承畴的家人啊。

    洪畴承也是面色大变,望远镜摔落,跌的四分五裂,随即想都不想的跪倒在多尔衮脚下,泪流满面,一声不吭,砰砰磕着响头。

    多尔衮阴沉着脸色,暗道如果信贼以洪承畴家眷要挟洪承畴,洪承畴还会不会再为自己卖命?或者学那徐庶,从此不进一言?

    倘若如此,留着他又有何用?

    多尔衮眼里,不由现出一抹杀机!

    “哎~~”

    范文程心里有了种兔死狐悲之感,扶起洪承畴,叹了口气道:“洪学士,且勿着急,看那信贼要做什么。”

    荡寇军中,有两骑飞奔而出,至清军阵前一里停下,取出大喇叭,同声唤道:“洪承畴兵败被俘,不能为国殉节,反屈身事虏,又不能学那王猛,心怀故土,大失崇祯所望,徐庶进曹营,尚终生不进一言,洪承畴却为虏首多尔衮谋划,引清军南下,其罪磬竹难书,以往纵有功于社稷,亦难抵此罪!

    故总司令宣布洪承畴为华夏五千年来第四大汉奸,载入史册,受万世唾骂,诛其九族,今以京城洪氏四十余口,绞死于两军阵前,以儆效尤!”

    “信贼,我与你誓不两立!”

    洪承畴身形一晃,厉声喝骂,嘴角鲜血都溢了下来。

    多尔衮等人也大吃一惊,这李信行事,完全让人捉摸不透啊,纷纷举起望远镜看去,只见洪家人的脖子上,陆续被套上了绳索,每一具木架后面,站着两人,随着一声炮响,那两人拉着绳子用力一拽,洪家人猛的被吊了起来!

第三零三章 豪格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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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溜排的木架上,吊着一具具尸体,在风中无规律的摆动,仿佛死不瞑目,那灰暗的眼珠子,盯着对面的清军,又仿佛是在质问洪承畴,为何要降清,害死了全家。

    “啊,啊!”

    洪承畴撕心裂肺的叫着,揪着头顶那一小撮金钱鼠尾,痛苦不堪!

    或许在他降清的时候,想过自己的家人,他料定崇祯不敢处死洪家人,却未料到,李信能进入北京,也没想过,崇祯不敢杀,李信敢杀!

    他的父母、妻子、幼子、叔伯兄弟数十人,均是吊在了绞架上!

    多尔衮眉心微拧,暗中忖测着李信的用意,留在手上,如吴三桂的家人那样扣作人质,岂不是更有利?如今洪承畴的家人被杀,洪承畴再无牵绊,会更加尽心尽力的为自己效命,难道李信看不出这一点?

    就算是以儆效尤,威吓已经降了清或即将降清的汉人,那也得不偿失啊!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

    李自成也向身边众人询问李信的用意,这确确实实是震憾了他。

    各人众说纷纭,李自成总感觉没说到点子上,这时见着高一功一副欲言又止之色,不禁问道:“一功,你可有话说?尽管说来。”

    “这……”

    高一功迟疑半晌,才拱手道:“臣不敢!”

    李自成大度的挥了挥手:“说,孤恕你无罪!”

    “也罢!”

    高一功猛一咬牙:“臣以为,李公子当众吊死洪承畴的家人,或有给皇上看,杀鸡儆猴之意。”

    “高一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皇上比作猢狲?”

    牛金星面色一沉,喝斥道。

    “无妨,继续说!”

    李自成倒是不以为意。

    高一功阴毒的瞥了眼牛金星,接着道:“洪承畴降了满清,并引满清入关,因此李公子杀他全家,如今皇上拥重兵于钓鱼台,多尔衮必来劝降,他杀洪家人是为警告皇上,若降了满清或与满清合作,将来……必有清算之时。”

    “呵~~”

    李自成呵的笑道:“孤与他生来对立,难道孤不与满洲人联手,他就能放过孤?”

    高一功道:“李公子时常说,他与皇上您并无刻骨深仇,将来若是他得了天下,可许皇上您做个富家翁,富贵一生,臣看此言倒是不假。”

    “哈哈哈哈~~”

    李自成哈哈大笑道:“这么说,孤还得承他的情喽!”

    “哈哈哈哈~~”

    群臣众将,均是仰天大笑。

    ……

    乾清宫!

    崇祯也听得了来报,负手于殿内来回走的不停,脸面有惋惜,痛恨之色交织。

    周后从旁劝道:“皇上,洪承畴虽然降清,但其家人也罪不该死,那李司令倒是挺狠的呢,居然在两军阵前杀了洪承畴全家。”

    “哼!”

    崇祯哼了一声:“洪承畴降了虏贼虽情有可原,他就该做个王猛或是徐庶,可他竟给多尔衮出谋划策,引兵入关,倘若是朕,也要杀他九族,杀的好!”

    “哎~~”

    周后幽幽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中,天色黑了,今日发生的事情,给了多尔衮极大的震憾,让他意识到了李信心狠手辣的另一面,如今洪承畴两眼红通通,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在悲哭不止,吴三桂则是刚刚苏醒,尤如大病一场。

    但更令他担忧的,是人心有了浮动。

    第一天拨营过来,就遭了当头棒喝,锐气被生生打了下去,怒火烧了上来,满洲军中,到处都是请战声,不时有将领成群结队的找他请战,可是眼下并不是决战的时机,至少在拉拢到李自成之前,不适合与荡寇军决战。

    而且荡寇军枪炮的犀利也让他心惊,对付这类远程打击,要点是不能被吓着,更不能半途而退,必须要全军一拥而上,付出了诺大代价才能冲入敌阵当中,发挥出冷兵器的的优势。

    以清军的构成来说,显然是汉军最适合当先登,但问题是,汉军两大要员,吴三桂与洪承畴都吃了大亏,而满清对此竟没个说法,难免会有些杂音。

    老实说,李信动辄杀人全家的狠厉手段确实吓住了一批人,也有些人觉得自己的地位低,反正是给满洲人当奴才,打了胜仗和自己没关系,荣誉与奖赏都归于满洲人,士气下降的厉害。

    同时,多尔衮在满清是有政敌的,今日吃了大亏,如不能扳回一阵,会给他的政敌抓住中伤的机会。

    毕竟他不是皇帝却大权在握,总会有人不服气,再论起功劳,对内的治政之功归于皇太极,这是满清内部的共识,而对外的征战之功,多尔衮并没有可圈可点之处,所以从理论上来说,最好的办法是忍住这口气,先与李自成达同协议,再合击李信,但是从现实处境来看,多尔衮又必须有所行动。

    “那些洪家人的尸体怎样了?”

    多尔衮转头问道。

    一名太监道:“回摄政王爷,信贼大军退走时,并未将尸体丢下,而是连同绞架一起带走,置放在了营前一里处。”

    多尔衮沉吟片刻,又道:“传令,命豪格领本部兵马,于今夜夺回洪家人尸体!”

    “喳!”

    太监施礼离去,去往豪格营中宣旨。

    “他娘的,多尔衮狗贼要害我!”

    太监前脚刚走,豪格就勃然大怒!

    闻讯赶来的索尼、图赖和鳌拜现出了同情之色。

    索尼是正黄旗人,不服多尔衮,曾在皇太极死后与多尔衮争议过立新君之事,图赖也是正黄旗人,担任巴牙喇章军,鳌拜是镶黄旗人,作战勇猛,天生神力,深得皇太极喜爱,被誉为满洲第一勇士,这三人都支持豪格。

    豪格瞥了眼过去,又怒道:“那信贼把尸体挂在营前,摆明是了等人去劫,他必有伏兵,多尔衮害我,他想灭了我的正蓝旗,如今大敌当头,此獠竟如此狭隘,岂能担当大事?”

    鳌拜哼道:“老子就看不惯他的作派,要不咱哥儿几个一起去质问他,纵然要派兵抢回尸体,也得由各旗均摊,凭什么由正蓝旗一家出兵。”

    图赖也不愤道:“那些尸体是洪奴才的家人,要抢也得由汉军旗去抢,与老子们何干?”

    “诶~~”

    索尼挥挥手道:“莫要意气用事,摄政王大权在握,容不得人悖逆,王爷莫要忘了,就因你两句牢骚,他便抓住不放,于众人前折辱于你,今次若是抗命,岂不是正好给他了斩掉王爷的口实?”

    豪格立刻现出了恨恨之色,如果多尔衮站面前,他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拨刀把这畜生砍死?

    索尼又道:“虽然那贼信必然设伏,却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要诀在于隐秘和快,只要手脚足够干净,足够快,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总之,王爷不仅不能怯战,还要一心求胜,绝不能犯在多尔衮手上,眼下还需要隐忍,只要王爷不给他拿到口实,早晚会等到此贼被清算的那一日到来!”

    “也罢,老子就让一让他!”

    豪格狠狠吐了口浊气出来!

    三人不便久留,很快告辞离去,豪格立刻着手做起了准备。

    正蓝旗原是上三旗之一,阿巴泰第六次入寇时,实力未损,虽然被多尔衮强行降入了下五旗,又夺走了七个牛录,却仍有32个牛录的兵力,且是满编,计9600人,由六个甲喇额真统领,豪格为怕有人扯后腿,挑选了其中最为忠心的三人跟着自己去抢回尸体,合计四千五百兵力。

    四更天,一行人牵着马,摸着黑缓缓出了清军大营,守门的兵丁看着他们,现出了同情之色,暗道怕是有去无回呐,同时也对多尔衮生出了不满。

    毕竟不管怎么说,正蓝旗是地地道道的满洲人,纵然多尔衮想害豪格,也没道理拿满洲人去送死啊,尤其还是为了卑贱的汉人。

    好吧,倘若为活人也能忍了,可那边吊着的,是一溜排尸体啊。

    很多人不理解,抢回尸体有什么用?还要搭上满洲人的性命?

第三零四章 你比他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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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摄政王爷,肃王爷(豪格封和硕肃郡王)已经带兵出去了,臣窃以为,信贼必会设伏,想着满洲勇士为臣家人尸骸拼死搏杀,臣心甚是不安,再说死者已逝,着实不用犯此奇险,还请摄政王爷召回肃王爷吧。”

    洪承畴跪在多尔衮的案前,泣声道。

    夜深了,多尔衮仍未入睡,白天李信的表现让他难以安枕,别看他率十九万大军进逼北京,但其中的大部是蒙古人和汉军八旗,及新降的关宁军,真正的满洲人只有数万,仅论人数,不比荡寇军强,如果军中发生了变故,军心崩溃,士气离散,那对于满洲无异于灭顶之灾,他半刻都不敢懈怠。

    多尔衮叹了口气道:“洪享九啊,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还看不透本王的处境么?”

    “这……”

    洪承畴神色一滞。

    是的,多尔衮贵为摄政王,大权在握,看似表面风光,实则如烈火烹油,稍有不慎,便会化为飞灰,去抢回自己家人的尸体,多尔衮是没有选择。

    “哎~~”

    洪承畴叹了口气,向多尔衮连磕了几个头。

    清军大营分为三部,蒙古人居左,满洲居中,汉军八旗居右,关宁老百姓分处于三营,干些杂活劳役,三大营距离荡寇军的朝阳门营寨约八里左右,距尸体七里。

    豪格并未使全部人马一涌而上,而是在距洪家尸体三里距离,留下两千人作为接应,两里距离又留下一千五百人,自带一千人向前方摸去。

    越接近,行动就越缓慢,也越小心,还亏得他是正蓝旗,在幽暗的月光下很不显眼,如果换了正白旗来,多老远就能看到。

    “王爷,前方无人!”

    “王爷,左侧无人!”

    “右侧无人!”

    听得探子来报,豪格眉头皱了起来,不对啊!

    难道李信真的坐视自己来收尸体?

    “王爷,信贼必有诡计!”

    一名部将小声提醒。

    豪格惊疑不定的向四处张望,周围阴森森一片,白天的战场并未彻底收拾干净,草丛间还有零星的残肢断臂,空气中也隐有血腥味传来,仿如鬼蜮。

    这一刹那,他都有了转身就走的冲动,但是想到多尔衮的狠毒手段,自己若是跑了,必被斩杀,于是猛一咬牙:“小心点,都跟本王上去!”

    全军走一步看一步,跟着豪格。

    渐渐地,那一溜排木架越来越清晰,还可以看到绳子上吊着的尸体。

    “快,上去解开!”

    豪格豁出去了,猛一挥手。

    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宝贵,纷纷加快步伐,就算惊动了荡寇军,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王爷,是假人!”

    “他娘的,我们中计啦!”

    几名士兵突然惊恐的尖叫起来。

    那些尸体,分明是稻草扎起来的草人啊,悬吊在空中,摇摇晃晃。

    “不好,快退!”

    豪格面色骤变。

    “嘭!”

    一声沉闷的炮声响起,倾刻间,草人周围的地面被掀了开来,一名名矫健的战士从地下钻出,端着枪,还有身披重甲的前锋营战士,足足有好几千。

    李信料到清军会趁夜夺走尸体,并极有可能是豪格,毕竟多尔衮心眼狭小,性情狠毒,豪格发发牢骚都能定罪,如今有了送死的机会,哪能不让豪格上?因此天黑之后,着人紧急挖掘藏兵洞,上面覆盖木板和草皮,虽然现场很凌乱,但夜里也看不大真,不是特别留神,很大概率能蒙混过关。

    果然,清军惦记着埋伏,却唯独忘了脚底。

    刷刷刷!

    一排火把点燃后掷出,把现场照的灯火通明。

    “王爷,王爷,快跑啊,我等誓死护卫王爷!”

    “赶紧打出信号,让援军过来接应!”

    清军慌了,这是中了埋伏的本能,而且荡寇军不是软柿子,中了荡寇军的埋伏,哪能落得了好?

    荡寇军阵中却是有一个沉厚的声音问道:“来者可是肃郡王豪格?”

    “不错,正是本王!”

    豪格厉声道。

    好歹是皇太极的长子,是见过世面的,虽陷入绝境,倒也没如一般人那样慌乱,而且荡寇军引而不发,围而不攻,让他心中微动。

    那声音道:“请肃郡王向前百丈,总司令要见你!”

    “王爷,您不能去啊!”

    “必然是阴谋!”

    身周众将纷纷劝说。

    豪格想的开,挥了挥手:“李信若是要我的命,何必如此折腾,你们在这等着,本王单刀赴会!”随即就大步向前走去。

    前方百丈处,约有十余人,都不说话,不片刻,数骑驰来,其中一名年轻人跳下马,打量了番豪格,便道:“我就是荡寇军总司令李信,你想要洪家人的尸体,可以,我无条件送给你。”

    “呃?”

    豪格现出了警惕之色。

    李信哈哈一笑:“告诉你个蠢货也无妨,多尔衮想杀你,我偏不让他杀,因为你比他蠢,你做大清之主要好过多尔衮。”

    “你……”

    豪格暴怒,如果不是身陷重围之中,他会立刻拨刀相向!

    从小到大,从来没人敢说他蠢,就好象现代,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智商低,弱智,哪怕不如别人,也会找出其他方方面面的理由。

    李信摆摆手道:“你别不承认你蠢,你是老憨的长子,贵为亲王,战功赫赫,老憨死的时候,上三旗支持你,济尔哈朗的镶蓝旗也支持你,可是大好局面,被你生生败掉,让一个娃娃登基为帝,多尔衮则总摄军政,你说如果不是蠢,稍微正常点的人,能让皇帝宝座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么?”

    “哼!”

    豪格哼道:“我满洲经不得内耗,本王顾全大局,才让出帝位!”

    李信阴阴一笑:“你顾全大局是不错,可别人哪知你的苦心,只以为你软弱好欺,否则多尔衮又怎敢凭着几句牢骚就定你这个大阿哥的罪?”

    “这……”

    豪格哑口无言,这正是戳中了他的痛脚啊,也是他最为悔恨和愤怒之处!

    “你到底想什么?本王就在这,要杀要剐,看本王可会皱一下眉头!”

    好一会儿,豪格怒视李信。

    “哧!”

    李信轻笑一声:“我杀你做什么,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多尔衮,我先前说过,我要帮你夺得皇位,因为你是个蠢货,一个蠢货当了大清皇帝,总比聪明人当了好,洪家人的尸体我送给你,让你立大功,让多尔衮不得不赦你的罪,我要狠狠打他的脸,让他里子面子尽失,让人看清楚,当初没有选你豪格是他们瞎了眼!”

    豪格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在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多尔衮争,否则满清内部极有可能分裂,可是他不服气啊。

    他是皇太极的长子,为何不能继位?更何况多尔衮上台之后对他极尽打压,早晚有一天会要他的命,凭什么顾全大局就非得自己一再牺牲?多尔衮为何不能顾全大局?

    而且李信一口一个蠢货,让他怒火中烧,他很想证明自己不比老憨差,也能当个好皇帝,并不是蠢货!

    “来人,把尸体给他!”

    李信招了招手。

    一群士兵抬着数十具尸体摆放在了豪格面前。

    李信又拱手:“时间久了多尔衮会怀疑,我不和你多说了,拿了尸体你尽快回去吧,最后我提醒你一件事,以老憨之精明,死前不可能不做安排,所以我断定,老憨的死必有问题,如果你不想你的父亲冤死,我建议你最好查一查,这事查起来不难,只要拷问当夜清宁宫当值的宫女太监就可得知,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好走不送!”

    说着,李信勒马退入了黑暗当中,周围的士兵也潮水般后撤,转眼不见踪影。

    豪格怔怔站着不动,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直怀疑皇太极死的过于突然,只是满洲贵族都不愿为此深究,他才没法调查,但是今夜李信的话,触发了他内心的不甘!

    ‘皇阿玛,我一定要调查清楚,决不让你含冤而逝!’

    豪格深吸了口气,大踏步往回走。

第三零五章 得势不饶人

    清军随着豪格回返,把尸体运走,众将颇为不解,豪格想了想,在场的都是心腹,而且这事不好瞒过去,于是向手下直言道出了李信的用意。

    众将面面相觑,傻子都能看出来,李信的恶毒居心,但是这份大礼又不能不收,否则以多尔衮的心性,豪格当夜就会被治罪处死。

    说到底,他们是豪格的亲信和心腹,俄莫克图、杨善和伊成格被杀让人心寒,也彻底杜绝了豪格亲信转投多尔衮阵营的可能性。

    一名机灵的下属连忙道:“王爷,这些尸体,是我等苦战夺回来的,那李信狂妄托大,只派了数百人看守,弟兄们突击于他,抢夺回尸体,只是两军交战,难免有毁损,尸体都受了些伤害……”

    说着,就拨出刀,连续砍了几具尸体。

    因人是白天被勒死的,大半夜下来,血液已经凝固了,几刀砍下去,倒未鲜血四溅,只是砍出了一道道紫黑色的豁口。

    众将陆续明白过来,这是交投名状啊,当即有样也样,也拨刀去砍尸体,同时发泄着内心的愤恨。

    凭什么为你们这些死人差点搭上老子们的命?

    豪格放下心来,点点头道:“诸位厚意,本王记着了,他日若多尔衮那狗贼伏诛授首,本王必不吝于封赏!”

    “谢王爷!”

    众将齐齐施礼。

    豪格又望向了荡寇军的方向,眼里恨意闪烁。

    暗道李信狗贼你虽送了我份大礼,但老子不会感激你,更不会放过你,日后待我当了皇帝,必倾力南下,取尔狗命,看看到底是谁蠢!

    “我们走!”

    豪格猛一挥手。

    全军快速后撤。

    很快的,清军消失在了黑暗中,李仙风与高名衡以近乎于崇拜的目光看着李信,从昨天白天开始,李信算准了必将由关宁军来攻,因此以吴三桂家人作为人质,重创关宁军,又算准多尔衮会派豪格来劫走尸体,于是安排伏兵,困住豪格并与之见了一面,给豪格种下了一颗反叛作乱的种子。

    讲真,起初李信拿吴三桂的家人作人质,并绞死洪承畴全家,还不予下葬,继续吊着,他们俩颇为不以为然呢,现在再往回看,这分明是算无遗策啊!

    “哎~~”

    李仙风叹了口气:“总司令神机妙算,老夫服矣!”

    李信望向了高名衡。

    高名衡也无奈拱了拱手:“今夜豪格立了大功回营,多尔衮怕是不赏也得赏,可惜我军在清军没有内应,否则老夫都想看看多尔衮是怎样的脸色。”

    “哈哈哈哈~~”

    三人同声大笑。

    好一会儿,笑声渐止,李信又道:“还得辛苦两位先生,立刻安排下去,日出之前,在北京四处散播,我已与李自成连夜达成协议,双方愿放下一切夙怨,共御满鞑!

    “妙!”

    李仙风大叫了声好:“如此一来,闯逆黄泥巴沾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怕是他再也不敢勾结满鞑了,否则天下悠悠众口,一人一口唾沫,淹也淹死他!”

    高名衡也捋须赞道:“总司令好一个捧杀之计,教闯逆有口难辩,哈哈,老夫立刻去办!”

    随即就与李仙风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

    清军大帐!

    多尔衮惊疑不定的看着豪格,他娘的,居然真把洪家人的尸体抢回来了?

    他不敢相信李信会如此疏忽,可是摆了满地的尸体做不了假啊,洪承畴也已经大哭着确认过,确实是他家人,只是每一具尸体的身上,都有多少不一的刀痕。

    劫尸的过程经再三盘问,虽然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可是豪格手下的将领众口一辞,一口咬定荡寇军压根就没打算设伏,仅以百来人看守尸体,被大军一冲,四散而逃,让他们把尸体轻轻松松抢了回来。

    “摄政王爷!”

    索尼拱手道:“肃王爷立下大功,抢回了洪家人的尸体,按我大清军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臣以为,肃王爷于白天战事不利之时,拼死抢回尸体,振作了我军士气,当大赏,立即赏,肃王爷原是戴罪从军之身,应赦其罪,恢复爵位,交还正蓝旗被夺走的七个牛录。”

    刹那间,帐内万簌俱寂,所有人都望向了多尔衮!

    多尔衮的眼神也是有了一刹那的凌厉,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毕竟他还不是皇帝,也永远当不了皇帝,底下的人并不是真的效忠他,而是效忠他所代表的皇权,真正效忠的,是坐在沈阳清宁宫中的顺治。

    他的处境,其实与张居正类似,张居正的权力来自于万历,是窃取皇权而来,越是大权在握,就越是受人所忌,况且为了抓紧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权力,又必须心狠手辣,结果陷入恶性循环,杀人越多,得罪的人也越多,结局从手握大权的开始就已注定,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除非能真当了皇帝。

    这也是所有权臣的归宿,搏一世风光,死后全家倒霉。

    “哎~~”

    多尔衮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很多人对他不服,再如果赦了豪格的罪,就形同于放虎归山,可是大清军纪森严,不能因为豪格与他为敌,就有功不赏,这样会使他大失人心,况且豪格的支持力量并不少,当初他是打算把豪格处死,却引起了满洲贵族的恐慌,甚至母后皇太后都表达了不希望豪格死的态度,一旦对豪格赏罚不公,只怕军中会分裂内哄,这个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传旨,豪格阵前立功,复亲王爵位,那七个牛录,战后交还!”

    多尔衮沉着脸道。

    “多谢摄政王爷!”

    豪格心情振奋,施礼称谢,一时之间,豪情壮志涌上了心头,他知道今日多尔衮吃了一蹩,以后再想拿捏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只是想到这一切是李信送给他的,心里又极度不舒服,对李信的恨意更增!

    “哈哈~~”

    这时鳌拜哈哈一笑:“肃王爷冒险夺回了洪家人的尸体,洪学士,你是不是该向肃王爷道谢呐!”

    “这……”

    不仅洪承畴面色一变,多尔衮的脸色也难看下来。

    大清谁不知道,洪承畴是多尔衮的人?而豪格是多尔衮的政敌,现在让洪承畴向豪格道谢,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么?

    更何况抢回来的尸体,每一具身上都有刀伤,要说是李信着人把尸体砍伤,没人认为李信会如此丧心病狂,毕竟杀人和损毁尸体是不一样的,毁尸只会被冠以疯狂残暴的恶名。

    而且洪承畴也没法想象,两军交战的时候,谁会故意把刀往尸体上招呼?

    一具两具偶有划伤或有可能,可是具具都有刀伤,这分明是有意为之啊,必然是豪格为泄愤,故意毁伤尸体,现在竟让自己向这种人道谢?

    洪承畴缩在袖中的手,不自禁捏成了拳头。

    众人纷纷看着洪承畴,目光中有冷笑,有嘲讽,有轻蔑,唯独吴三桂与范文程的眼里,带着同情与叹息。

    “洪学士,你们汉人最讲究知恩图报,今夜肃王爷为你抢回了父母家人的尸体,难道还当不得你称一声谢?”

    图赖从旁阴恻恻道。

    洪承畴看了眼多尔衮,多尔衮没有任何表示,让他心里发凉,再一看帐内形势,他知道不向豪格道谢不行了,除非他敢于指责是豪格故意损毁他父母亲族的尸体,可是他敢么?

    “臣洪承畴多谢肃王爷!”

    洪承畴深吸了口气,躬身施礼,心里的恨意纵是倾三江之水也难以洗清,他不仅恨李信,也恨豪格,甚至对大清都恨上了!

    豪格却是得势不饶人的性子,冷声道:“洪学士,纵然你官居内院学士,但是别忘了自己的出身,你是包衣奴才,可别乱了称呼!”

    “够了!”

    多尔衮忍无可忍,厉声喝斥。

    “哼!”

    豪格哼道:“奴才就是奴才,难道本王有说错么?摄政王爷,是否又要为个奴才,责罚本王?”

    “你……”

    多尔衮哑口无言。

    豪格如战胜般,把目光移向了洪承畴。

第三零六章 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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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承畴虽然是多尔衮面前的红人,又位居内院大学士,相当于明朝的内阁学士,但是满清不是大明,汉人在满清只是三等人,随随便便一个满洲贵族,都能对他呼来喝去。

    很多在场的满人,认为洪承畴向豪格称奴才理所当然,如今见他不动,相继现出了不满之色。

    “哎~~”

    洪承畴仿如老了好几岁,失魂落魄,在豪格面前徐徐跪下,磕头道:“奴才洪承畴多谢肃王爷恩典!”

    “哈哈哈哈~~”

    豪格豪不掩饰自己的得意,纵声长笑。

    洪承畴却是不禁落泪,踉踉跄跄几步,抱住自己老父的尸体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好象摸到了老父怀里有东西,于是拿出来,是一封信,上书:洪承畴亲启。

    再打开一看,里面写道:洪承畴,你引虏入关,罪无可赦,当诛九族,今次先杀你全家,他日本司令攻下福建,再尽诛你洪氏族人,在此,本司令有言在先,凡是土生辽东汉人,除范文程,皆可赦免,凡是关内汉人降虏,本应夷九族,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故除四顺贼之外,余者取满鞑一颗人头回来,即可赎罪,蒙古人则为满鞑所迫,投贼情有可原,决战之时举义反正,可即往不究!

    洪承畴面色惨白,拿着信的手瑟瑟发抖。

    “洪学士,怎会如此?哎,逝者已矣,还是节哀顺便吧,他日摄政王爷必会为你复仇。”

    孔有德摇了摇头,拿起洪承畴手里的信看去,也是刹那间,面如土色,身形还晃了晃!

    众人都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凑过去,拿着信传看!

    这哪里是信,分明是战斗缴文啊!

    “放肆!”

    多铎大怒,刷刷几下,把信撕成了粉碎!

    阿济格也急声道:“摄政王爷,那信贼太张狂了,臣请摄政王爷即刻安排,明日一早攻打北京!”

    多尔衮负着手,来回走动,哪怕他智如海深,都被气的不行,关键是李信的手段一环套一套,步步紧逼,虽然清军整体没什么伤害,但伤害的是他的权威啊。

    他大概摸清李信的心思了,李信针对的并不是清军,而是他多尔衮这个人。

    每一次吃亏,损害的都是多尔衮的威望,而多尔衮的权力来自于窃取皇权,如果没了威望支撑,他还凭什么再做大清的摄政王?

    “摄政王爷!”

    众将怒极,纷纷请战!

    多尔衮却是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在没有弄清李自成的心意之前,实不宜与荡寇军决战,这恐怕也是李信敢于挑恤自己的重要原因。

    可是下面群情汹涌啊!

    “摄政王爷,有北京最新消息!”

    这时,帐外有太监唤道。

    “哦?进来说话!”

    多尔衮招了招手。

    “喳!”

    那太监进帐,施礼道:“启禀摄政王爷,天还没亮透,北京就在疯传,闯贼已与信贼暂弃前嫌,共御我军,说的有鼻子有眼,说什么昨夜闯贼秘密进城,与信贼把酒言欢,两个人在德胜门城楼喝的大醉方休呢。

    还有人说,闯贼撤出北京,是因与信贼达成了秘密协议,否则以闯贼在北京的数万兵马,哪会那么容易被赶出?“

    刹那间,帐内气氛又是一变,一众文臣武将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望向了多尔衮。

    多尔衮则是看着范文程。

    洪承畴心伤神颤,暂时不适合出谋划策了。

    范文程沉吟道:”回禀王爷,那信贼……当真是好手段呐,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赶鸭子上架,全天下都知道闯贼与信贼结了盟,事实真相,反而不重要,闯贼也不敢公然否认与信贼结盟,纵然心不甘情不愿,只能将错就错,既便不能真与信贼同心协心,但在明面上,也不会再帮着摄政王爷了,因此在事实上,闯贼成了一方独立的力量,决定着战局成败的关键。

    偏生他和信贼能耗的起,咱们四十万人马可耗不起,而且北京周边,早已十室九空,很难再搜集到粮食,故我军久拖不利。”

    多尔衮问道:“范学士可有善策?”

    范文程拱手道:“臣以为,可使声东击西之计,摄政王爷于稍后发兵攻打北京,再突然移向,全力攻打闯贼,想那闯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何是我大清精锐的敌手,必撑不了太久,待灭了闯贼,信贼无所倚仗,先拨去他于城外的营寨,将他困在北京,怕是内乱自生!”

    “嗯?”

    众人眼前一亮!

    耿仲明便是哈的一笑:“围久生变,或许不用围困多久,北京已内乱自生!”

    索尼也连连点头:“洪学士不愧受我大清两代皇帝重用,想那闯贼本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却不料,第一个被灭就是他,不过……此战的要点在于阻击荡寇军来援,还须妥善安排才是!”

    多尔衮道:“本王自有安排,既如此,今日先灭去闯贼,信贼那封信,谁也不许外传,否则军法处置!”

    “喳!”

    众人哪怕再有对多尔衮不满者,也明白天亮一战,事关大清生死国运,均是肃然应下。

    “汉军弟兄和蒙古人,传总司令谕令……”

    可就在这时,寨外传来了朦朦胧胧的叫喊声,内容与李信的书信大同小异,阿济格顿时大怒:“这信贼,当真是不择手段,摄政王爷,我亲自去把那几个苍蝇捉来!”

    说着,就匆匆出了营帐。

    可是还没等阿济格召来大军捕杀,那几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妙,脚底抹油,溜之大及,反正他们的目地达到了,即便不是所有人听见,也会迅速传播。

    “娘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阿济格恨恨骂道。

    ……

    天色渐渐大亮!

    “什么?老子和那小子结盟了?谁说的?老子怎么不知道?”

    正吃着早饭的李自成,就听到了这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嘴里面塞了大半个肉夹馍,膛目结舌。

    牛金星苦笑道:“皇上,如今全北京已传的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在称赞您……称赞您……”

    “可是深明大义?”

    李自成灌了大半口羊奶,好歹把那肉夹馍咽了下去,立刻问道。

    牛金星咬牙道:“是赞您识时务。”

    “他娘的,必是那小子搞的鬼,将老子一军,看老子还怎么和多尔衮合作。”

    李自成气不过的大骂!

    牛金星劝道:“皇上,这事留后再说吧,您看……”

    “看什么看?看个屁!”

    李自成怒极,手心攒着半截肉夹馍,哼哧哼哧,是真的动怒了!

    可偏偏如多尔衮所料,他没法辩解,毕竟与满人勾结是汉奸啊,与李信联手,共御鞑清,才是大义所在!

    如果李自成是现代人,那他一定会明白,自己被套路了。

    “呜~~”

    “呜~~”

    北方的远处,突然传来了隐约的号角声,随即又有沉闷的鼓声檑响。

    “快,出去看看!”

    李自成神色一变,急忙奔了出去,恰见高一功来报。

    “皇上,清军正在集结,看样子是要攻城啦!”

    “哦?”

    李自成心头一喜,快步登上钓鱼台的高处眺望,果然,一队队清军,大体是以汉军与关宁军为主,正向着德胜门与安定门集结,蒙古骑兵作为辅助,隐隐隔在汉军与钓鱼台之间,另大部分的满洲八旗布于东侧,显然是防备荡寇军驻于城外的军队来援。

    “哈哈哈哈~~”

    李自成纵声狂笑,叫你算计老子,报应来了吧?

    高一功略一迟疑,轻声道:“皇上,如今全北京都知道皇上与李公子结了盟,那……咱们要不要救援?”

    “嘿!”

    宋献策嘿的一笑:“当然要救,但何时救,怎么救,得由皇上说了算。”

    “嗯~~”

    李自成满意的点头。

    诚如宋献策所说,救,肯定是要救,否则对不起李信给他挣来的仁义名声,但必须在双方精疲力尽之时再救,说不定能一举击溃清军和荡寇军,真入主北京,真正在北京建立大顺朝。

    想到这,李自成在北京登基称帝的心思死灰复燃!

第三零七章 无妄之灾

    清军距离北京城越来越近,那庞大的军阵一望无际,关宁军加上汉军的红夷大炮,足足有四五百门之多,再加上各式的佛郎机炮与虎蹲炮,放眼过去,各式火炮密密麻麻,令人心悸。

    李信已经站上了城头,望着城下的清军,也是面色凝重。

    高桂英便是道:“想不到多尔衮竟有如此决断,此人……终究还是小瞧了他。”

    李信冷声道:“他也是狗急跳墙,孤注一掷罢了,只须撑过两三日,他必士气大泄,蒙古人与汉军都会各生异心,他既然要玩,老子就陪着他玩。”

    城头上,正有一辆辆的093与117被推上来,狭长的炮管指向远处的清军,一俟进入射程,立刻就会开炮,以打击清军的攻城器械和火炮为主。

    沿着城垛,则摆放着一溜排的定装弹药,一筐筐的炮弹和各式定装霰弹。

    “呃?”

    却是突然之间,李信发出了惊声,蒙古八旗与外蒙扈从,合计近五万骑兵,撒开蹄子,向位于城西的钓鱼台冲杀而去,随即汉军也转过方向,推着各种器械和火炮,紧紧跟在了蒙古人后面。

    “原来,原来……多尔衮是去攻打闯王!”

    高桂英目瞪口呆。

    李信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多尔衮居然如此狠,先把磕瓜子看戏的干掉,再与自己一决雌雄,这份狠劲,真是让人惊喜啊!

    “李公子……”

    高桂英不安的望向了李信。

    这倒不是她顾惜李自成,而是闯军中的不少人与她交情非是泛泛。

    李信摆摆手道:“适当时候我会出兵的,你放心,李自成不会那么容易垮!”

    “他娘的,竟然是冲老子来的!”

    李自成惊怒交加,厉喝道:“布阵,布阵!”

    刹那,鼓声,号角声响彻天际,好在顺军本就保持着高度戒备,虽然慌乱,却不至于措手不及,有士兵紧急给火炮填装弹药,也有枪兵奔向阵前,举枪瞄向冲来的蒙古骑兵。

    “放!”

    枪炮声顿时大作,各种炮弹、霰弹与子弹如雨点般打了过去,不过蒙古人悍不畏死,硬是从枪林弹雨中杀出一条血路,把一枚枚劲矢射向了顺军阵地。

    “该死!”

    看着自己的战士惨叫着中箭身亡,李自成愤怒的大骂。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原本他还打算做那得利的渔翁,却没料到,多尔衮患了失心疯,竟然先攻自己,而且是全力猛攻!

    这一刻,他恨死了李信,如果不是李信放谣言,断绝了多尔衮招降自己的希望,多尔衮又怎会来攻自己呢?

    战况迅速进入了白热化,不片刻,汉军与关宁军赶到。

    汉军以孔有德、耿仲明与尚可喜为首,按现代话来讲,汉军八旗是伪军,但是可别小看了伪军的战斗力,这三人在皇太极手下,均是战功赫赫,在对朝鲜的战争中,立下了重大功劳,迫使李氏朝鲜向满清投降。

    尤其是孔有德,精于火炮操演,更受重用。

    这时,孔有德便是冷冷一笑:“老子的火炮没信贼打的远,难道还比不上闯逆?都给老子架起来,把钓鱼台夷为平地!”

    “喳!”

    孔有德的军队,都是他从登菜带出来的,就服他,均是有力的应下,紧张的忙碌起来。

    大体是以厢车为掩护,在合适地点架上火炮,往顺军中轰击,蒙古骑兵则在丢下了数千具尸体之后徐徐退却,战场渐渐交给了汉军,顺军将士有了种当初面对孙传庭时的感觉。

    孙传庭在李信跟前讨不得好,一是吃了装备的大亏,二是孙传庭下江南时带的兵,已经不是随他征战多年的老兵,而是堪称大明第一油子兵的京营,至于第三点,也是最重要,孙传庭的军队是旧式封建军队,荡寇军则具备近现代军队的一切要素,拥有更强的组织性与纪律性。

    但孙传庭的战法是标准的戚继光战法,最克农民军,清军也完整的继承了戚继光战法,又因军令森严,未得命令,不许后退,故而顺军承受的压力,远远超过了在潼关时面对孙传庭的压力。

    不过顺军已今非昔比。

    战争从清晨打到日暮,战场上尸横遍野,双方都死伤累累,李自成没有力气去怨恨李信了,他只望能顶住汉军与关宁军的攻击,好在天色黑了下来,清军也暂时停止了攻势。

    一整天,荡寇军都没出动,满洲八旗索性构筑简单的掩体,天黑也不敢懈怠,毕竟荡寇军有善于突袭的名声,显而易见,夜间是突袭的好时机。

    熬了一夜,荡寇军并未出现,次日白天,战斗继续打响,那惨重的伤亡,不仅李自成心疼,多尔衮也心疼,汉军八旗并不是软柿子,战斗力超越了明朝边军,如今成建制的死在李自成手上,对于大清也是个极大的损失。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灭了李自成就回师,对于他的威望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在豪格窥伺一旁的情况下,他输不起。

    不知不觉中,两天过去,顺军阵亡超过万人,连刘宗敏都负伤,胳膊中了一箭,李自成更是熬出了黑眼圈,而清军作为主攻一方,伤亡超过两万,这是自图尔格全军覆没以来,清军遭受的第二重大伤亡。

    仗打成这样,也与多尔衮信了洪承畴的话,轻视李自成有关。

    洪承畴自然是不把李自成放在眼里,当年在潼关,伙同孙传庭,把闯军打残,逃进了商洛山中,可那时的李自成,从未攻取过大城市,物资紧缺,装备简陋。

    如今的李自成,则于从商洛山中出来之后,连克洛阳、商丘、襄阳、西安等大城市,又兼并罗汝才部,获得了大量的财富装备,更重要的是,李信卖了一万一千条燧发枪给他,万余条先进的枪出现在战场上,给清军造成了大量杀伤。

    战争仍在继续,又是两天过去,双方的伤亡进一步增加,士气也疲了,尤其是弹药大量消耗,已经有了捉襟见肘的迹象。

    清军大营里,豪格正在指责多尔衮。

    “摄政王爷,这烂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区区一个李自成都久攻不下,更何况占据了北京城的李信?十四叔,侄儿劝您要从大局考虑啊!”

    多尔衮在努尔哈赤诸子中,排行十四。

    “什么是大局?”

    多尔衮强抑着内心的愤怒,沉声问道。

    也确实,要不是豪格莫名其妙的立了大功,怎容得此子在自己眼前如此嚣张?尤其是战事不顺,被豪格抓住了机会。

    话说皇太极也不是每战必捷,继位之初,曾在袁崇焕手上吃过大亏,但皇太极是皇帝,没理由因打了败仗就被废掉,而他只是摄政王,他的权力来自于皇权,有得必然有失,窃取了皇权就要承担背锅的义务。

    整整四天,都没打垮李自成,锅不由他背,谁来背?

    索尼拱手道:“自然是我大清的长治久安,此次攻不下,可以先退回关外,下次再攻!”

    多尔衮色变道:“索尼,你怎能说出如此动摇军心之语?”

    索尼夷然不惧,冷哼道:“摄政王爷好大的威风,难道连话都不让人说了么?在盛京的时候,格豪说你有疾,你就治他的罪,我赫舍里·索尼只是个小小的巴克什(掌管文案),今愿直谏求死!”

    刹那间,帐内的空气凝滞下来!

    多尔衮气愤的手都在颤抖,可是形势比人强,他不能胡乱杀人了,索尼也不是豪格,人人都知道豪格是他的政敌,真杀了无非是背后说他心狠手辣,但索尼没有太强的背景,又是个文官,清朝受明朝的影响很大,如胡乱杀文官的话,会被扣上一顶残暴不仁的帽子。

    只是退兵的后果异常严重,首先是大清的国力损失不起,其次是人心会有变化,蒙古人和汉军旗都有可能生出别样的心思,最后他这摄政王,恐怕要做到头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多尔衮,多尔衮遇到了有生以来的最大难关。

第三零八章 正面交锋

    “启禀摄政王爷,荡寇军有动静,似要攻打英王爷与豫王爷!”

    正当多尔衮为难的时候,帐外有亲兵唤道。

    “哦?”

    多尔衮暗道一声来的好,荡寇军主动进攻,正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啊!

    对于满洲八旗的战斗力,他毫不怀疑,荡寇军枪炮犀利,缩在寨中,他还有所顾忌,但是在外野战,满洲八旗怕过谁来?

    在他的权威摇摇欲坠的时候,李信给他送来了立威的机会。

    “走,都出去瞧瞧!”

    多尔衮猛一挥手,率先大步迈出!

    文臣武将也放下了对多尔衮的不满,纷纷跟着离去,毕竟满洲人在对外的时候,还是很心齐的。

    陆陆续续,又有蒙古王爷与朝鲜世子赶来,多尔衮索性让人搭上高台,都坐上去,舒舒服服观战。

    荡寇军兵力有限,李信精打细算,留了一万兵守城,亲率主力和蒙古骑兵合计四万,缓缓上前,一边打量,一边转头向额哲道:“战后,你就可以回察哈尔了,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多谢总司令!”

    额哲向李信拱手。

    李信又看向了库逊登,杜尔伯特等其他蒙古土王,淡淡道:“今次一战,即便不能生擒多尔衮,满洲也必元气大伤,再无攻伐中原之力,两位虽手下兵马不多,但如何做,已无须多言了罢?”

    库逊登是外蒙土王,满洲对外蒙的控制力远不如内蒙,这时捧胸道:“总司令是我们蒙古人的贵宾,一切当依照总司令吩咐。”

    杜尔伯特却是面现苦涩,他是科尔沁蒙古的土王,满清与科尔沁的渊源无比深厚,几乎就是一家,额哲投了李信,可以收回察哈尔旧土,库逊登为李信卖命,可以天高海阔,驰骋于外蒙那广阔的弋壁草原上,可自己为李信效力,能得到什么?

    毕竟科尔沁的王爷不止他一个,他的实力又在随图尔格征伐的过程中,折损了大半,哪怕他回到科尔沁,也落不半分好,甚至还会被别的王爷攻打,绑去献俘沈阳。

    李信又道:“多尔衮若这一战吃了败仗,关外局势将大变,我想……科尔沁别的王爷应是明事理的人,清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而王爷你,就是另一只篮子啊,别的土王怎可能自己把篮子砸烂,你大可放心回去。”

    杜尔伯特心中一动!

    是的,多尔衮若败,就再也压制不住蒙古,虽然科尔沁与爱新觉罗家是多重姻亲的关系,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亲戚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还不是血亲,只是姻亲!

    而自己虽然实力不强,却抱上了荡寇军这腿金大腿,别的王爷哪敢来为难自己,巴结还来不及呢。

    突然他觉得,被李信俘虏也不是坏事嘛。

    “多谢总司令提点,小王明白该怎么做了!”

    杜尔伯特感激的施礼。

    对面,阿济格与多铎也在打量着渐渐接近的荡寇军,荡寇军结的军阵非常霸道,合计四个团的炮兵,324门火炮无规律的分布在阵前,近两万枪兵穿插在炮与炮之间,骑兵殿后。

    李信没有学欧洲吹笛子行军,主要是欧洲的火枪兵没怎么经过训练,也没有文化,以临时征召的农民为主,很多命令听不懂,只能靠笛子的音符变化指挥全军。

    而对于荡寇军,李信是花了大心思的,每一名战士都按照精兵的标准训练,没必要搞吹笛子那套。

    “信贼以为汉军与闯逆久战师疲,抓住了好机会,今次就让他瞧瞧咱们满洲八旗的厉害!”

    多铎冷哼了声。

    阿济格森寒着脸,点了点头:“二弟自从入了关,诸事不顺,罪魁祸首便是信贼,故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斩杀此贼,诸位,此战是我大清国的生死之战,凡不战而退者,不听号令者,皆斩!”

    说着,冷眼一扫身周的各旗诸将,尤在正蓝旗,鳌拜、图赖处多停留了片刻。

    “遵英王爷令!”

    众将心神一颤,拱手应下。

    这时,一骑飞至,捧着一封圣旨,打开诵道:“摄政王爷有令,凡斩下李信头颅者,晋郡王!”

    轰的一下,清军中炸开了锅,瞬时士气大振!

    这可是郡王啊,很多八旗的中高级将领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杀!”

    阿济格还记着荡寇军的火炮能打到两里,在这种射程下,固守营垒没有任何意义,只能主动出击,他暗暗计算着,待荡寇军前阵接近到两里半的时候,猛的拨出佩剑,向前一指。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吹响,千军万马奔涌而出,冲杀而去。

    如这类结阵交战,什么花假招数都没用,只能硬碰硬,而且荡寇军的火炮射程远,让他从容开炮,会对自己一方造成无方估量的损失。

    漫山遍地,尽是马蹄奔腾,人人争先!

    “轰!”

    “轰!”

    荡寇军阵地上,火炮轰鸣,炮弹在清军中落下,处处开花。

    阿济格与多铎表情冷酷,清军的大量死亡与他们全无关系,他们在乎的,只是最终的胜局,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战场上,枪炮声大作,喊杀声震天,荡寇军战士以连为基本作战单位,自结阵地,自由作战,还有些人,赶往阵前数十米处,差参不齐,随意散放着些木箱子。

    满洲骑兵确实是悍不畏死,虽然荡寇军火力密集,但骑兵的速度很快,相当一部分竟然冲破弹幕,接近到了一二十丈的范围,向天空中抛射箭矢,然后拨箭搭上,再射。

    “哧哧~~”

    粗大的箭矢射入血肉,带出一蓬蓬血雨,这让清军嘴里嚣叫连声,十来丈啊,只要冲过去,就可以享受手起刀落,砍下一颗颗头颅的舒爽感觉。

    在一往无回的气势中,甚至有人中了弹,都忘了疼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

    后方观战的多尔衮猛叫了声好,在他的视角中,满洲骑兵如一道锋线,至少有数千骑,即将踏入荡寇军阵中,炮步队紧跟骑兵。

    可是突然之间,他又面色大变。

    前方不知是谁倒霉,马匹一蹄子下去,踏中了一枚木箱!

    顿时,轰隆一声,火光冲天,黑烟弥漫,弹片向四下里迸射,骑兵显然避让不及,那一块块碎小的弹片打穿绵甲,射入了血肉,鲜血狂喷,令人痛不欲生,力气飞速消逝,再也坐不稳马,重重摔到地面,有些人还能看到后面的马蹄狠狠一脚踏上自己,或者战马那巨大的身体砸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声爆炸,尤如一个信号,越来越多的马匹几乎在同一时间踏上木箱,或者干脆引发了殉爆,荡寇军阵地前,轰隆隆炸成了一片!

    这正是木箱雷,拆了些触角,正面朝上,只要踏中,就和地雷一样,骑兵高速冲锋,即便看见了,觉得不大对劲,也没法调头,最多只能控制马匹避让,但总有些不小心踏中的,这就悲剧了。

    阿济格和多铎因愤怒,浑身都在颤抖,满清的勇士,仅这一轮爆炸,就至少有两三千人死于非命,近乎于十个牛录!

    满洲人口稀少,损失一个牛录,都无比心疼,逞论这一战才刚刚打响,就损失了五千精骑?

    “上!跟老子上,不杀李信,誓不回头!”

    阿济格突然猛一挥手,勒马就要向前冲。

    多铎急劝道:“大哥,你是三军主帅,不能亲身赴险啊!”

    在火器时代,几乎没有身先士卒的说法,各军主将自发的位于队尾或队中,免得被火炮击中身亡。

    阿济格厉声道:“信贼布下了天罗地网,还谈什么赴不赴险,今次若战败,后果谁能担当得起?只怕咱们三兄弟,都不得好死,杀!”

    随即就策马前冲。

    多铎想想也是,猛一咬牙,紧紧跟上。

    有着两大主将身先士卒,清军士气再度振作,潮水般全线压上。

第三零九章 磨盘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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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清军的战术并没有可圈可点之处,完全是学着明军而来,他唯一的好,是军纪森严,未得命令,任何人都不会后退半步,直到战死。

    往明白里说,清军的特点是以悍不畏死来吓阻敌人,遇上军纪涣散的明军,这一套尤其管用,可这并不代表清军的真实战斗力有多么强悍。

    正如历史上清军灭李自成和张献忠很容易,但是打这二人的残部用了十几年,很多胜利不是在战场上取得,而是靠政治手段和各种离间分化政策。

    从表面上看,骑兵始终未出的荡寇军仿如狂风暴雨中的小舟,被满清铁骑冲击的支离破碎,场面甚是难看,但是在持继不断的枪炮声中,清军并没有获得突破性的进展。

    虽然清军悍不畏死,但是荡寇军也寸步不退,紧紧护持着火炮,有骑兵冲上来时,则拼刺刀,进行最残酷的白刃战。

    多尔衮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他原以为荡寇军仅火器犀利,近身白刃战不可能是满洲勇士的对手,可是眼前所见,让他大吃一惊。

    荡寇军的阵线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线形阵线,而是依据火炮为中心构筑的点状阵线,这种战术的特点是以连为基本作战单元,营为基本指挥单元,团作为上一级指挥机构,紧持自身,互相以火力支援,并不在乎被敌军突入阵地,可以有效避免因死守防线带来的大量死亡,又能充分的利用交叉火力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原理如古代的八卦阵、天门阵等军阵,并不是御敌于阵外,而是把敌人放入阵中,利用阵势的特点,集中局部优势兵力打歼灭战。

    当然,在火器时代,因着攻击范围的扩大,阵形结构也更加松散,如不刻意留心,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大阵,事实上李信也没有刻意去布阵,就是按照独立与相互支援的原则配制兵力,却与古代的军阵有异曲同工之效。

    多尔衮看的清楚,每当骑兵踏入荡寇军的阵地,会从四面八方涌来优势人数的士兵挥着刺刀迎战,别看只是尺许长的短刃,但装在枪口上,攻防兼备,动作以刺杀为主,极少劈砍,简练而有效,往往有专人架住从上劈下的马刀,又有专人负责捅马,马倒了再去捅人,酷烈无比!

    清军的凶悍没有对荡寇军起到任何吓阻作用,荡寇军竟是越战越勇。

    更何况荡寇军的炮火还在不断的轰鸣,士兵也揪着冷子开枪,清军正一点一点的被削弱。

    崇祯的太监,李自成的探子,悄悄打探着战局,迅速奔回,汇报最新战况。

    “皇上,多尔衮两面作战,对荡寇军那里好象也不顺利,只要李信那里能多撑一会儿,咱们这里的战事恐怕快要结束了。”

    清军围攻钓鱼台已经是第四日,攻势远远不如最初那般凌厉有力,顺军上下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时牛金星来报。

    “娘的!”

    李自成气不过的骂道:“咱们都打的精疲力尽,他倒好,瞅准时机出来摘果子,你们说,世上怎有如此奸诈之徒?”

    众将相对苦笑,还有人眼里隐有恨意闪烁。

    是的,顺军莫名其妙的被清军攻打,作为罪孽祸首的荡寇军反在一边看热闹,虽然顶住了攻势,却也元气大伤,谁心里能不恨?

    哪怕是高一功和李双喜,和李信相交莫逆,也是摇头叹息。

    顾君恩道:“皇上,当务之急还是考虑战后该如何,臣琢磨了下,当有三种结果,其一,李信与满鞑两败俱伤,这是最好的结果,皇上或还有机会进驻北京。

    其二,李信大败,那皇上应放下私人恩怨,尽全力救援荡寇军,否则唇亡齿寒,多尔衮必逼皇上投降,若有不从,挟大胜之势进击,怕是……不妙。

    其三,满鞑大败,皇上应立即摆出攻打北京的姿态,逼迫李信不许追击,放满鞑回关外!”

    殿内一片寂静,其实道理谁都明白,留着清军,可以牵制李信,毕竟自家连日大战,几近于弹尽粮绝,如果李信收编了蒙古人和汉军,那顺军除了投降,就只有全灭。

    几乎没人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说到底,投降过去的,始终是二等人,又怎及得在自己的山寨内逍遥快活呢,而且也不是人人都能做成张鼐。

    很多人有自知之明,大字不识,又没什么谋略,既便投降了李信,也不会被任用,最多带着财货,做个富家翁而己,话说尝过了权力的滋味,谁会轻易放下呢?因此不到最后没办法,是不会向李信投降的。

    只是帮助清军在道义说不过去啊!

    李自成挥了挥手:“这事稍后再说,还是再打探打探吧。”

    ……

    清营的高台上,已经开始有了小声议论,众人原以为满洲八旗会很快击溃荡寇军主力,却没想到,在阿济格和多铎两大悍将的亲自指挥下,竟然久攻不下,并还渐渐有了不支的迹象。

    蒙古人都是墙头草,那时满蒙的联合尚处于初级阶段,不如康熙以后紧密,蒙古人中,神色不免有了些古怪。

    朝鲜世子李溰也回头小声道:“有此雄兵,大明有希望了啊!”

    一名随从道:“世子,那不是大明了,而是荡寇军,等于是改朝换代啦!”

    李溰叹了口气:“那也是汉人的江山啊,想我朝鲜三百年来世为大明藩属,怎忍见山河易色呐!”

    随从提醒道:“世子您别忘了,朝鲜已降了大清,倘若再投汉人,焉知不会被清算?”

    “这……”

    李溰神色一滞。

    是的,汉人重掌江山,朝鲜会被清算吗?

    事实上朝鲜对于汉人王朝并不是表现出的那样忠心,历史上,隋炀帝虽然征朝失败,但朝鲜也元气大伤,后唐太宗又继续对朝鲜用兵,朝鲜苦不堪言,可朝鲜也不是好货色,每每趁中原王朝虚弱的时候,会在边境搞小动作,一小口一小口的蚕食领土。

    将来如李信立国当家,会对朝鲜提出怎样的要求?会不会灭了朝鲜?

    相对而言,大清对朝鲜的政策已经稳定了,朝鲜成了大清的藩属国,皇室及权贵的利益得到了有效保证,因此重回汉人江山怀抱的不确定性太大。

    多尔衮瞥了眼李溰的方向,他虽然听不懂朝鲜土话,但大概也能猜出朝鲜世子在说什么,不由冷冷一笑,随即便转头道:“目前已战至关键时刻,还望几位蒙古王爷助我一臂之力。”

    “谨遵摄政王令!”

    几个蒙古王爷深施一礼,匆匆离去。

    蒙古人在汉军八旗与关宁军接手对李自成的进攻之后,只承担辅助进攻的任务,要想压住李自成,只多再能抽调两万骑兵,发动对荡寇军的冲击。

    不片刻,队队蒙古骑兵开始向战场集中。

    “启禀皇上,蒙古人要出手了,李公子怕是要有麻烦啦!”

    高一功匆匆找到李自成,拱手汇报。

    “好,这他娘的,活该,叫他算计老子!”

    李自成破口大骂!

    高一功迟疑道:“皇上,倘若李公子那里撑不住,咱们……怕是唇亡齿寒啊!”

    “哼!”

    李自成哼了一声:“孤有数,不用你多说!”

    高一功暗感失望,叹了口气,便转身而去。

    两万蒙古骑兵很快集结完毕,以外蒙扈从与科尔沁蒙古为主,因前阵是八旗的炮队,因此蒙古骑兵改从侧面冲锋,两万骑杀来,如排山倒海,清军顿时士气大振!

    额哲连忙拱手道:“总司令,小王自投奔总司令以来,寸功未立,今愿率我察哈尔的勇士们,为总司令挡住科尔沁骑兵!”

    “不忙!”

    李信摆了摆手。

    高桂英不满道:“李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着急啊?”

    李信反问道:“蒙古人敢不敢对满洲八旗挥刀?”

    “当然不敢!”

    高桂英哼了声,随即望向李信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快说出来看看。”

    身周诸人也望向了李信。

第三一零章 李闯搅局

    李信一指前方:“你们看,我军已经与满洲八旗纠缠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蒙古人冲进来又能如何,看似人数变多,却投鼠忌器,并不能发挥相应的战斗力,甚至还因无从下手,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所以我说不急着冲锋,等蒙古人进了阵,再去咬他的尾巴。”

    众人细细一看,还真是这样。

    荡寇军的军阵就象一只硕大的磨盘,以团为基础的指挥作战单元护持着一个个炮兵阵地,就如齿轮,碾磨着进入其中的一切杂物。

    阵地外侧,将士们拼死搏杀,中间是轮换下来的士气趁隙开枪,内层则是火炮不停的轰击,有的发射实心弹,打向较远的清军炮兵阵地,有的发射霰弹,每一蓬弹子打出去,都能带来少则数十,多则百人的伤亡。

    而清军处于阵中,要承受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打击,处于苦苦支撑的境地,阿济格与多铎亲自督战,厉声呼喝,也仍是挽回不了颓势。

    因此蒙古人入阵,即便没有李信所说的那样乐观,但是散落的清军在客观上阻挡了蒙古骑兵的高速冲刺,没有速度,骑兵还是骑兵么?

    “总司令高明!”

    李仙风拱手赞道。

    李信摆了摆手:“谈不上什么高明,无非是多尔衮狗急跳墙,以为靠着人数就能把我军压垮,但是现在已经不再是冷兵器的时代,对付火枪大炮,不是人多就管用,假如多尔衮从一开始就集中蒙古骑兵与满洲八旗全力攻我,多少还有些麻烦,此时再来,不过是添油战术,徒送死耳!”

    “添油战术?”

    众人喃喃着,既觉得新鲜,又越咀嚼越有味道。

    李信接着道:“领军作战,最忌添油战术,苍鹰搏兔,尚须全力,要么不战,战则倾力而上,一棍子打死!”

    “受教了!”

    “总司令说的是!”

    众人纷纷拱手。

    很快的,蒙古骑兵冲入阵中,诚如李信预言,荡寇军紧紧缩成十余团,所占的地方极小,战场上清军铺的摊子很大,堵着了蒙古骑兵的路,蒙古人自然不敢向满洲八旗挥刀,只能降速绕行,这一降,骑兵的优势丧失了,而且蒙古骑兵不配枪,这是致命的弱点,荡寇军的霰弹集中向蒙古骑兵发射,因人员密度增加,伤亡也随之大增。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蒙古骑兵入阵,确实拖了八旗兵的后腿,大家拥挤在一起,各有顾忌,不敢向彼此开火,结果都是束手束脚,又互不统属,难以打出有效的配合,连带八旗兵的攻势也滞碍下来。

    “他娘的,废物,废物!”

    阿济格见着这一幕,气的大骂,连续挥剑砍杀了好几个畏缩不前的士兵,却没法改变窘迫的局面。

    “大哥,鳌拜危险了!”

    在阿济格和多铎的前方,是满洲第一勇士鳌拜。

    鳌拜勇则勇矣,手底几乎无一合之敌,可惜个人武勇在规模数万的战役中,充其量只是一朵较大的浪花,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虽然鳌拜左砍右劈,浑身浴血,可是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却越来越少。

    “嘭!”

    不知从哪儿来的一发炮弹,打入鳌拜阵中,跳弹接连杀伤了数人之后,又砸中了鳌拜挥起的右手,顿时手腕折了,仅以一块皮肉连着。

    鳌拜捧着手臂,在地上翻滚哀嚎,周围的士兵连忙把他拉了起来往回跑。

    多铎痛心道:“大哥,这一战其实已经败了,我们都低估了荡寇军,再战下去,怕是将士们会撑不住,还是赶紧撤吧。”

    清军以往同明军作战,只要冲入明军战线,明军铁定溃逃,可这套用在荡寇军身上不再灵光,木箱雷炸过以后,两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的交火点,本来清军上下都以为荡寇军会很快撑不住,荡寇军的军旗却始终在飘扬,荡寇军的士兵,也没有人后退。

    阿济格与多铎曾组织过对军旗的冲锋,可惜被团团相护的作战单元拦截,无功而返。

    阿济格与朝鲜、蒙古、大明都有过作战,胜果累累,但荡寇军的磨盘战法尚是首次得见,也极度不适应,他知道军心已倦,不宜再战,可是多尔衮的命运紧系在这一战当中啊。

    退就相当于败,多尔衮该怎么办?

    正当他犹豫难决的时候,多铎突然惊呼道:“大哥,荡寇军骑兵动了!”

    阿济格连忙看去,位于荡寇军队尾的上万骑兵开始向远处兜起圈子,按他的经验,这是冲击之前的蓄力,没多久就会冲杀而来。

    他清楚这支骑兵是心腹大患,而满洲骑兵与增援的蒙古骑兵都陷入了磨盘阵中,实在分不出更多的人手去拦载。

    “速退,速退!”

    阿济格色变大呼,他再也顾不得多尔衮,满洲的精锐不能全毁在他的手上,能保留一点是一点。

    “咣咣咣~~”

    震天的铜锣炸响,全军潮水般后撤,位于外围的还好些,已经深入阵中的士兵哪有那么容易退出,人挤着人,马挤着马,一片混乱,又因放弃攻打,遭到了更加猛烈的还击。

    看着乱象一波波的扩大,数不清的满洲健儿夺路而逃,多尔衮面色灰败,他的眼角余光,又瞥见豪格那表面上悲痛万分,实则暗藏欣喜的神情,不禁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摄政王爷,摄政王爷!”

    周围众人连忙扶住了多尔衮!

    “皇上,清军败啦!”

    李双喜赶来,向李自成汇报。

    “怎么回事?不是有蒙古骑兵增援么?怎这么快就败了?”

    李自成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禀皇上,蒙古骑兵入阵,不仅未能推动战局,反而与八旗兵互相阻碍,都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荡寇军又趁机发动骑兵冲击,清军溃散而逃……“

    李双喜把大致情形和盘托出,李自成的面色阴晴不定。

    “咳咳~~”

    牛金星与宋献策相视一眼,清咳两声,便跪下道:“皇上,此时不可犹豫,如若放任李信追击多尔衮,我大顺怕是今日就要亡在北京城下,请皇上速作定夺!”

    宋献策也跪伏在案前。

    李自成不吭声,目光明灭不定。

    “请皇上定夺!”

    众将纷纷跪在了李自成案前。

    李自成依然不吭声。

    “皇上!”

    众人再次急呼。

    李自成这才勉强挥了挥手:“弟兄们跟朕创业不易,大顺朝的基业,不能毁在朕的手上,今日放满鞑一马,并非朕心甘情愿,实是形势逼人,日后朕统一了天下,必发兵关外,平灭东虏,今次……也罢,若是满鞑退后,不必追击,立刻整备军马,攻打北京!”

    “哎~~”

    高一功与李双喜均是暗暗叹了口气,俩人都清楚,李自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追击满军,但是他害怕兵败被清算,因此沉吟不语,非得手下的文武官员再三恳求,才勉强答应,表示这是集体意见,并非他一意孤行,为将来推卸责任做好准备。

    再对照李自成与李信,两个人的差别太大了。

    同时论起刻薄寡恩,李自成也不比崇祯好到哪儿去。

    比如张鼐、慧梅,李信就敢大胆起用,甚至整个山东省都交给了张鼐主政,再反观自身,高一功因高桂英的缘故,被明显冷落,李双喜则因娶了慧剑为妻,李自成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皇上,围攻我们的清军撤退了!”

    这时,又有亲兵来报。

    “好!”

    李自成大叫了声好:便道:”传令,集全军于阜成门,看那小子还敢不敢追!”

    “得令!”

    众将施礼退去。

    不片刻,黄海找到李信,拱手道:“总司令,顺军正在整备兵马,似有攻打北京之意!”

    “闯逆安敢如此?”

    高名衡大怒!

    李仙风也怒道:“总司令好意发兵救他,他却不识好歹,不知大义,流贼到底是流贼,当诛!”

第三一一章 格豪发难

    李信已经有劝降李自成的打算了,给李自成封个公,过太平日子,但此人居然堂而皇之的掩护清军撤退,这是自绝于天下啊,同时,李自成的下限之低,也让他意外。

    “总司令,我们……”

    众将纷纷看向了李信。

    李信深吸了口气道:“李闯此人,为达目地不择手段,虽然我不怕他真来攻,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不识大体,我不能不识大体,罢了罢了,我军人数不多,今日又战了一整天,大伙儿都累了,就让他退罢,经此一役,满鞑也实力大损,怕是再也不能轻易入关了,日后总有收拾他的机会!”

    李仙风拱手道:“总司令言之有理,今次虽被李闯坏了事,但李闯大义已失,内部必有不满!”

    高名衡也哼了声:“满鞑收兵回营,不久后,必内乱自生,此时放他一马也无不可,正如三国时的袁熙袁尚两兄弟,投奔公孙瓒时,曹操没有逼迫,不到两年,就与公孙瓒发生了冲突。”

    李信挥了挥手:“传令,整备军马!”

    “得令!”

    众将纷纷领命,各自准备。

    ……

    “捷报,捷报!”

    “荡寇军于朝阳门外大破清军,大破清军!”

    数十支小分队,背上插着红旗,在北京城中策马奔驰,传播着大捷的消息。

    “什么?打赢了?”

    “满鞑死了多少人?”

    被连续数日战斗吓坏了的北京老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惊喜的询问。

    “还没统计,但怎么说也打死了一万多吧。”

    “好,好哇,自从万历皇爷以来,明军对上鞑子就没怎么赢过啊!”

    “是李司令救了北京,华夏有救,华夏有救啦!”

    “总司令为何不趁胜追击?”

    “李自成在城西励兵秣马,随时会攻城,总司令担心北京有失,我军兵力又有限,不得不放弃追击。”

    “天杀的闯贼,老天爷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他?”

    “贼果然是贼,早晚不得好死!”

    北京老百姓愤怒了,纷纷大骂李自成!

    也确实,李自成在北城的拷饷酷烈无比,多少人死于非命,又有多少人老百姓受波及,被拷的家破人亡,北京人对于李自成澈骨痛恨。

    而荡寇军只拷皇亲勋贵和太监,这两大群体历来受人唾骂,因此荡寇军拷饷,反而迎来了一片叫好声,再加上荡寇军军纪严明,从不侵扰老百姓,城南城北,仿如天堂地狱之分,谁好谁坏,一目了然。

    当然了,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畿辅一带的土地兼并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很多人都认为,江南的土地兼并异常严重,但江南远不及畿辅,畿辅多是皇亲国戚,在封建时代,谁离权力中心近,谁获得的利益就大,江南地主兼并土地大多是花银子买的,好歹要个脸,但皇亲国戚兼亲土地颇有些圈地运动的味道。

    直接就把你的地给抢走了!

    想要说法?

    老子是皇亲,你想死是不是?

    畿辅一带,约有九成的土地都是皇庄和各类勋贵的田庄,至少有几百万顷,如今这些地落到了荡寇军手里,李信也已经申明过,将于畿辅成立国有粮农集团与副食品生产基地,将大量征召老百姓务工,给予国企职工的待遇,差不多每月二到三两银子的收入,这就是就业机会啊。

    并且开始着手了登记摸底。

    谁能解决生计,老百姓就支持谁!

    “各位,各位,请安静一下!”

    那名传令的士兵大声道:“大战方休,战场上遗留大量尸体,如今天气渐暖,如不及时掩埋的话,会有疫病传播,而我们荡寇军人手有限,又打了一整天的仗,战士们疲累交加,故总司令征召丁壮出城埋尸,每人给一两银子,有愿意的到我后面。”

    “我,我!”

    “我来,我来!”

    不片刻,几百名年轻人站了过来。

    一两银子的报酬是相当的高,而且封建时代的大城市,有一个显著特点,失业率奇高,很多人失去土地,挤在城市里的棚户区,又因生产力水平有限,没法提供太多的就业岗位,只能从事餐饮服务业或者卖苦力,打零工渡日,饥一顿饱一顿。

    说句不中听的话,去酒楼里端盘子跑腿并不容易,如果不懂得打点,不会做人,怕是没几日就被赶回家了,反正那么多的失业大军,不愁招不到人。

    城市贫民并不是近现代才有,当市民阶层出现之后,就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城市贫民,同时也带来了治安、黑社会化等诸多问题,李信进驻城市,首要消灭的,就是城市贫民。

    “我等虽然年老力衰,但干不了活总能捧个场吧,这可是难得的大捷啊!”

    其余市民也纷纷附合,跟着去看热闹了。

    陆陆续续,约有数万人出了城,半数以上都是看热闹的,只见战场上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损毁的火炮、枪械、刀枪箭矢与车辆辎重,还有尚未熄灭的硝烟。

    看着这场面,老百姓们心里说不出的解恨,也有人想起了往昔被蹂躏的家园与丧生于屠刀下的亲朋故旧,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骑兵因为没怎么作战,体力充沛,留下来配合医护队治救伤员,俘虏和伤兵则被李信带往往了德胜门,李自成虽然摆出了攻城的姿态,但李信料他不敢打,无非是牵制自己而己,因此着人注意了顺军的动向之后,就眺望向了正对着德胜门的清军大营。

    队队士兵正在回撤,火炮也陆续拖回,营中高度戒备,李信能感觉到多尔衮正在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怨毒与仇恨。

    “带快点!”

    李信回头吩咐了句。

    “得令!”

    黄海施礼,快步离去。

    约摸过了小半刻,一具具天平式木架被抬上阵前,一溜排摆放,对面清军营中诸人骤然眼神一缩,纷纷现出了怒容。

    果然,一名名俘虏被推了出来,均是五花大绑,每两人辫子系在一起,很多身上还有伤,荡寇军也不理会,只要是活人就行。

    “该死!”

    阿济格怒骂:“信贼就如此残忍,难道不怕老天爷的报应么?”

    豪格冷哼一声:“若非我军兵败,又怎会有俘虏落他手上,任他施暴?”

    “你是在指责本王?”

    阿济格看向了豪格,眼底现出杀机!

    豪格冷冷一笑,就向多尔衮拱手道:“我大清律令严明,请问十四叔,兵败溃逃,该当何罪?”

    “这……”

    多尔衮怒不可竭,狠狠的瞪着豪格,但豪格夷然不惧,只是冷笑着。

    以往如果有人挑恤他的权威,不用他亲自上阵,会有人帮他斥责,可今日,满营的文武将官无一开声,保持着诡异的宁静。

    突然多尔衮意识到,随着战败,他的权威也被削弱了。

    好在贝勒勒克德浑道:“攻打李自成,是范学士出的主意,汉军、关宁军与蒙古军鼎力攻打四日未能攻下,以至于我满洲八旗孤军面对荡寇军,后虽有蒙古骑兵两万增援,或许是因配合不娴熟,并未发挥出应有作用,摄政王爷,臣说出此事,不是为英王爷申辩,实是此战致败的因由错综复杂,难以一概而论,况且我军只是小挫,哪能因小挫去罪责大将?

    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闯逆与李信经此一战,也是同样的损失惨重,我军未必就没有机会,请摄政王爷详查,诸位王公大人详查!”

    勒克德浑是代善之孙,曾与兄弟阿礼达和伯父硕托在顺治继位后谋划政变,推举多尔衮称帝,事败之后,在代善的压力下,多尔衮也为自证清白,杀了阿礼达与硕托,把涉事较浅的勒克德浑贬为庶人。

    后随着多尔衮正式被册封为摄政亲王,势力和权威均达到了顶峰,俨然满洲的最高统治者,于是为勒克德浑恢复了皇室身份,册封为多罗贝勒,以此表达对勒克德浑的笼络,与对阿达礼的补偿,当然,同时也是向满洲内部展示,凡效忠我的人,必有厚报。

第三一二章 张皇后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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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洲文武群臣均是沉默,毕竟大敌当头,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就连豪格都不再咄咄逼人了。

    可是满洲人能够不被追责,汉人不行啊。

    范文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着头道:“奴才低估了闯逆,致大军久攻不下,奴才有罪,请摄政王爷责罚!”

    阿济格恨声道:“狗奴才,若非你料敌不明,胡乱出策,我军怎会受此惨重损失,你……纵是千刀万剐亦不足以偿其罪!”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范文程把头磕的砰砰响,脑门都磕出了血。

    洪承畴、吴三桂、孔有德、耿仲明与尚可喜均是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太极在世的时候,对汉臣极尽优容,多尔衮也还好,汉臣不称奴才称臣,他大度的不予计较,可如今多尔衮权威受损,眼见就要压不住满洲贵族,满人对汉人的怨恨和不满在战败之后集中爆发出来。

    其实他们都知道,范文程冤的很,出谋划策,也就是个军师、赞画的作用,最终拍板的是多尔衮,军中说了算的也是满人,可是战败了满人不承担责任,反而推娓给汉臣,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只是三等人有讲道理的资格么?

    ‘哎~~’

    那满腔悲愤无不化作为一声叹息。

    三顺王被李信指明道姓不在赫免之列,吴三桂献了山海关,也是罪大恶极,全家老小早晚死路一条,洪承畴的家人已经当众被杀,他们回不了头了。

    而且都能看出来,如果满洲节节胜利,满洲高层会在一定程度上继续优容汉人,但满洲一旦被打回关外,乃至于颓势日显,满人对汉人则会欺凌更堪,早晚会回到努尔哈赤时代,对汉人不是杀,就是贬为奴。

    这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节节胜利之时,胸襟也会开阔,有容乃大,反之,满洲若坐困关外,资源有限,必然会走内卷化的道路,强势种族掠夺弱势种族,弱势种族忍无可忍,爆发内乱。

    但很多事情明白归明白,却没法拿出解决方案,他们只能坐在满洲这艘破船上,给满人当奴才,受尽凌辱,一辈子也翻不了身,直到这艘船渐渐沉没。

    多尔衮也是默不作声,直到范文程连磕了数十下,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一边抽搐着,才道:“范学士之罪,战后再议,先抬下去医治罢。”

    “喳!”

    两名亲兵如拖死狗般拖着范文程,往后面走。

    众人也纷纷拿起望远镜,向德胜门下的荡寇军望去,虽然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可就是想看。

    被俘的清军有大概八百人,荡寇军阵前,立着一溜排四百支木架,正有士兵把俘虏陆续送上去,每支悬吊两人,仅以辫子拉扯身体的重量,摇摇晃晃,痛苦万分。

    “该死!”

    好几个声音,同时破口大骂!

    多尔衮阴冷的看着,沉声道:“信贼将我满洲勇士的辫子系在一起悬吊在梁上,除了生性残暴,更大的用意是辱我满洲习俗,居心歹毒之极,本王入关之前,从未想过信贼是我大清的最大敌手,是本王失算,但本王就此对天立誓,今生今世,若不活扒了信贼的皮,誓不为人!”

    “愿为摄政王爷效死!”

    勒克德浑振臂高呼!

    “愿为摄政王爷效死!”

    阿济格与多铎相视一眼,跟着高呼,其余众人在这三兄弟的锐目逼迫下,陆陆续续表态支持多尔衮,虽未必是真心实意,也有如豪格般巍然不动,但不管怎么说,多尔衮算是涉险过关。

    夜幕渐渐降临,近八百具满人尸体吊在德胜门前,完美的诠释了德胜二字的含义,北京城里,欢天喜地,对于老百姓来说,最关心的是战争何时结束,何时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今日的一场胜利,让北京老百姓看到了战争结束的曙光。

    乾清宫里,崇祯恍然若失,呆呆坐着,李自成被赶出了北京,荡寇军大破清军,对于北京老百姓,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但对于他,则意味着尘埃落定,他最担心的事,就要来了。

    “皇上……”

    乾清宫掌事太监吴祥小心翼翼的唤道。

    今晚崇祯喝了酒,有七分醉意,全紫禁城的人,都担心他想不开寻死。

    当初李自成打破内外城的时候,多数宫女和妃嫔愿意与崇祯一同殉国,可这些天熬下来,又有几人还能留有初心?

    崇祯一一扫视着殿内诸人。

    周后!

    袁贵妃!

    张皇后!

    长平公主、昭仁公主、太子与永定二王!

    周国丈、成国公、张皇亲、他的表哥、妹夫……

    “哎~~”

    让他失望的是,再没有人心存死志了,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但更可悲的是,他自己也不想死了啊。

    他只是听说李信大破清军,心情复杂,又有些心塞,喝了几两小酒,结果让人误会他想寻死,宫女太监和一大家子全赶了过来。

    这让他说什么呢?

    “皇上!”

    周国丈拱手道:“那李信倒不是个残暴之人,皇上不妨等等,看他意欲何为,再做决定也不为迟。”

    王承恩更是扑通跪下,嚎叫道:“奴婢请皇上惜身呐!”

    “下去,下去,朕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崇祯无奈挥了挥手。

    众人这才知道闹了个乌龙,均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只是又想到大势已定,李信早晚要入宫逼迫,这该如何是好?张皇后给周后打了个眼色。

    施礼告退之后,出了乾清宫,周后问道:“皇嫂唤住小妹是为何事?”

    张皇后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皇上这些年来,宠幸了多少女子你可有数?”

    周后沉吟道:“约有几十个吧,我得回坤宁宫看一看名册,皇嫂怎会问起此事?”

    张皇后苦笑道:“李信早晚要进宫,今日已不同于往昔,宫人们大多都不愿去死了,即便是你我,怕是也难再下定赴死的决心,虽然皇上不好女色,但后宫佳丽三千岂是虚言,与其待那李信冲撞了后宫,不如……先为他备上几个美人儿,皇后以为如何?”

    周后拧眉道:“原来皇嫂是为此事……哎,人在屋檐下,竟落到这般地步,可是皇上素来刚烈,怎可能向李信献上美人儿?”

    张皇后摇摇头道:“所以我才找上你,此事万不可让皇上知晓,暗中安排便是。”

    周后抿着嘴寻思了一会儿,便道:“宫中都人,以寿宁宫的费珍娥和皇嫂宫中的窦美仪最优,只要皇嫂肯放人,费珍娥可交给我来劝说,这二女貌美如花,知书达礼,想必李司令是满意的,他日若受了宠,还可在他面前,为皇上,为咱们美言几句。

    对了,还可以把田娘娘宫中的管家婆王瑞芬给他,王瑞芬虽然年纪大些,姿色也不如那两个丫头,可是会伺候人,田娘娘在世的时候,把承乾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想,李司令出身于草莽,不识礼数,身边正需要这样的人伺候,但愿他能感念我们的一片心意吧。”

    张皇后心里酸酸涩涩,叹了口气:“想你我皆为贵人,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如今却要费尽心思去讨好一个逆贼,倘若天启皇帝在天有灵,不知会否后悔整日操持木工,以致朝政为权阉把握,弄的国之不国,种下了败亡的祸根!”

    “皇嫂可莫要说这种话!”

    周后连忙劝道。

    张皇后摆了摆玉手:“皇上自登极以来,励精图治,我都看在眼里,古来贤明圣君,未有如皇上这般勤恳,可国家还是落到了覆亡的地步,这不怪皇上啊,实是天启皇帝无所作为,为大明种下了败亡之因啊!”

    说着,已是沧然落泪!

    周后想着未知的命运,坊间传言,李信喜欢三十往上的女子,这让她心里很不安,毕竟她对自己的美貌还是很有信心的,因此才会赞同向李信献女,这真是越想越伤心,也跟着掩面而泣!

第三一三章 凯旋归家

    忙碌了一整天,天色已经漆黑,李信与高桂英结伴回府,虽然大破清军,但损失也相当惊人,清军不愧是军纪严明,在磨盘大阵中拼死不退,荡寇军战死者达三千余人,重伤致残也有六百多,相当于损失了四千人。

    要知道,骑兵作为震慑力量,几乎没有参战,全军参与作战的,约两万八千人,战损率超过了百分之十,火炮则是损毁五十三门。

    不过清军的损失更加惨重,最初冲阵的时候,死了五千骑兵,再根据战场上的尸体推算,阵亡及被俘者约有一万五千人,总共损失了两万八旗精锐,约相当于七十个整编牛录。

    蒙古人大约死了将近六千。

    以满洲十九万兵力推算,关宁军损失六千精骑,加上今天的两万六,以及这几天来,汉军和关宁军对顺军作战据估算大约损失了四万人,清军还有十二万,兵力大于荡寇军与顺军的总和,仍占据着优势。

    好在清军战事不顺,士气受挫,再有自己种下了豪格这颗种子,内部必起动荡,很难再齐心协心了。

    更何况如今摆在多尔衮面前的难题已经不是攻下北京建都,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权威,在粮草不继、连战受挫,内部动荡等综合因素的叠加下,李信有很大的把握断定,清军已无再战的可能,早晚会引兵退回关外。

    而对于荡寇军来说,也是问题多多,首先是畿辅山东得手不久,内部的事务尚未理顺,背后又有孙传庭、郑芝龙等潜在的敌手,不可能不顾一切的引兵追击,尤其李自成就像根搅屎棍,出兵关外的先决条件是灭去李自成。

    因此李信也有休兵止弋的需要。

    见着李信一路沉默,高桂英不由劝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打了一场大胜仗,你连日操劳,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要不……叫柳姑娘过来服侍你?”

    李信讶道:“你不吃醋?”

    “呵~~”

    高桂英苦笑着摇了摇头:“要吃醋也得红娘吃,关我什么事?再说了,我毕竟年纪大了,又不能生养,虽然你宠我,但我也得有自知之明才行,你身边那几个骚狐狸,论起姿色,哪一个不强过我,我这块田呀,怎么耕都长不出庄稼,你该去耕别的田,偶尔给我松松土我就满足了,我不能总霸着你吧?”

    “桂英姐,你真是这样想的?”

    李信认真的看向了高桂英。

    高桂英哼了声:“女人谁没点妒忌心呢,但更重要的,是大度,包容,这话其实不该我说,既然你提到了,我就给你说一下,好了,不谈这个了,我挺不大理解的,那几个美人儿你怎么能忍得住?”

    李信嘿嘿笑道:“桂英姐,那是因为我仍对你着迷啊,你也别妄自菲薄,李自成是身在宝山不识宝,冷落了你,白白把你让给了我,你可知道你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高桂英心头喜滋滋的,微红着脸颊等待李信说下去。

    李信神秘兮兮道:“你够野,够味儿,在床上比小姑娘强多了,我就喜欢你的野味儿!”

    “一边去!”

    高桂英嗔怒的捅了李信一肘子!

    也确实,对于李信这种心理年龄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来说,小姑娘太嫩,放不开,三十出头的女性才是一生中最有魅力的时刻。

    这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因为女性年过三十就意味着生育末期来临,身体会本能的绽放出最绚丽的美丽,以吸引男性的关注,抓住最后的机会怀孕产子,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无论是气质还是风情,都达到了女人一生中的颠峰。

    当然了,这只针对于注重保养的女人,有些女人二十来岁结婚,生了孩子之后自暴自弃,面色腊黄,身体走样,自然不可能再有第二春。

    李信生受了这一肘,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桂英姐,回去别提这事,今晚……随缘吧!”

    高桂英问道:“我看的出,你对顾横波和李香君较为客气,是不是嫌她们破了身子?”

    李信明白高桂英想说什么,点点头道:“她们和你不同,你是明媒正娶,而她们本身就是干那一行的,没了红丸,我总觉得不大干净。”

    这话的意思就是,对于女人的贞洁来说,红丸不是决定因素,重要的是身份,高桂英是别人的妻子,哪怕到了李信已经第三手了,还有个拖油瓶李兰芝,但没有哪个男人会嫌别人的妻子脏,而顾横波和李香君是做小姐的,身份上低了不止一筹。

    高桂英听着还是很舒心的,横了眼李信。

    当回到府中的时候,柳如是、寇白门、卞玉京、顾横波与李香君均是身着盛装,花枝招展,放眼望去,春兰秋菊,争奇斗研,在向李信贺了喜之后,卞玉京含笑问道:“李公子可曾用过膳?”

    “还没呢,家里准备了么?”

    李信摇了摇头。

    这一句家里,让五个女人的心头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甚至柳如是眼圈都有些红了。

    卞玉京连忙道:“已经准备好了,李公子,先让阿湄帮你换衣服吧,妾去端过来!”

    说着,就提着裙角,匆匆而去。

    寇白门则是玉面含羞,款款上前,温柔的替李信解起了甲胄,但是她从未解过甲,有些笨手笨脚,顾横波一看机会来了,向李香君道:“李公子在外操劳了好几日,肯定是倦了,我们去帮帮阿湄吧。”

    “这……”

    李香君有些迟疑,她性格冷清,也未完全从与候方域的分手阴影中走出来,不是太愿意和别的男子过于亲蜜接触。

    “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公子又不是外人。”

    顾横波自来熟的拉着李香君,也围了上去。

    李信站着不动,还别说,三个美人儿围着自己忙上忙下,香风阵阵袭来,又各有微妙区分。

    卞玉京是香中带甜,顾横波是霸道的浓香,李香君的香味则是似有若无,淡雅袭人,当真是无上享受,尤其是顾横波手脚不大干净。

    尼玛,揩老子油?

    不过李信也不计较了,他虽然嫌顾横波失了身,但也没必要严防死守,看在那嫩白小手的份上,一点小暧昧还是可以容忍的。

    高桂英哭笑不得,在柳如是帮助下解着甲,柳如是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快的,衣服换上,晚饭也备好了,李信与高桂英饿极了,狼吞虎咽,丝豪不顾忌吃相,几个精致的小菜,如川炒鸡、玉丝肚肺、牡丹头汤、两熟煎鲜鱼,一看就是色香味俱全,可楞是被吃出了牛嚼牡丹的味道。

    五大美人儿在一边伺候着,不时斟酒添菜,抿嘴轻笑两句。

    “好了,你慢慢吃吧,这几日忙死了,我得好好睡一觉,别来烦我!”

    吃的差不多之后,高桂英丢下筷子,擦了擦嘴,便甩手而去。

    “嗯?”

    一听这话,顾横波的美眸亮了起来,这不就暗示着今晚李信名花无主么,不过好歹,她还有些自知之明,她清楚自己失了身,没有和卞玉京寇白门相争的本钱,李信也没理由放着黄花大闺女不采,偏来采了自己,自己的机会,在于寇卞二女成了李信的女人之后,再由其引荐,登堂入室。

    于是,顾横波笑道:“阿湄,你不是总嚷嚷着要报答李公子么,今晚就由你侍奉李公子沐浴吧。”

    “啊?”

    寇白门掩嘴惊呼,俏面通红一片,可那眼眸,就是不自禁的瞥向了李信,看的出来,她是千肯万肯。

    李信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微微一笑:“寇姑娘冰清玉洁,就怕……委屈了寇姑娘啊!”

    寇白门半垂着脑袋,以细若蚊蚋的声音道:“当年在南京,是李公子救了妾,此恩此情,妾怎么报答都不够,能够服侍李公子,是妾的心愿,谈不上委屈不委屈的,李公子请随妾来,妾先为李公子准备热水。”

    随即,大胆的看向了李信。

    李信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也是久旱之身,今有美人儿自荐枕席,哪还忍不住,嘿嘿一笑之后,一把将寇白门横抱入怀,大踏步向后走去。

    “啊!”

    寇白门失声惊呼,羞的脑袋紧紧埋进了李信的臂弯,那心肝儿,砰砰直跳!

第三一四章 要走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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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亮了。

    昨晚在寇白门的悉心服侍下,李信洗去了一身疲惫,又与寇白门同床共寝,攀上了快乐的颠峰,最终,寇白门交出了一小朵鲜艳的红梅。

    李信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可人儿,一种男人独有的,对柔弱女子的保护欲被激发出来,不禁把寇白门抱的更紧了些。

    “李公子,你醒啦!”

    寇白门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如撒娇般,在李信怀里拱了拱。

    她一点都不后悔把自己由女孩变成女人,从小到大,寇白门也算是阅男无数,官员、士子、老儒、财主,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但李信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不仅才华横溢,也没什么架子,相处起来很自在。

    她发誓一定要紧紧抓住这个男人,绝不放手!

    “没想到弄醒了你,还要继续睡么?”

    李信带着些歉意微微一笑。

    “如果妾还想再睡一会儿,李公子会陪着妾么?”

    寇白门狡黠的笑道。

    李信毫不犹豫道:“那就再睡一会儿好了。”

    寇白门却是拥着被子坐了起来,面带惶恐,推了推李信道:“妾可不敢再睡啦,李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天下的老百姓都指着李公子给条活路,妾可不敢以一己之私把李公子留在身边,还是早点起来吧,妾服侍李公子穿衣。”

    “呃?”

    李信倒是有些喜欢寇白门了,不因美丽,前世上过他床的美女不计其数,仅仅是漂亮很难吸引住他,就凭着寇白门那灵巧的心思。

    正如大多数的男人,在外面劳累了一天,最想的是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妻子,但如果家里面是个母老虎,一进门就指责你一身烟味,又或者喝了太多的酒,甚至还如对待嫌犯般闻你身上有没有香水味,并且找头发,虽然这是为了你好,可一而再,再而三,男人的心情能好么?

    现代人还只有一个妻子,离婚的代价又太大,很多人只能得过且过,把日子过成了互相伤害,而李信这种人,大权在握,身边美人儿不缺,如果回到家里,看到的不是哭哭啼啼,就是风言冷语,一次两次还能忍受,回回都这样,铁定打入冷宫。

    寇白门显然深谙男女相处之道,不管是真是假,假的能坚持一辈子,也成了真。

    寇白门又羞又喜道:“李公子,你别看妾,妾先穿衣。”

    与彩衣彩裳一样,寇白门哪怕与李信单独在一起,也不会把身体轻易果露出来,说完,就背过身,拿衣服披在了身上,那衣角飞扬间,隐见洁白的后背,修长而又玲珑,让李信暗道一声好美。

    不片刻,寇白门大致穿好,拉着李信下床,替李信穿衣梳头,神情一丝不苟。

    李信突然道:“等北京稳定下来了,你写封信,把你弟弟叫来吧。”

    “啊!”

    寇白门惊呼一声,不安道:“李公子……我弟弟什么都不会做,我也不瞒你,我们家世代娼门,无论他怎么读书,都不可能参加科举,所以妈妈也不问他,任他在外面结交些狐朋狗友,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你的好意妾心领了,可是真的没必要把他叫过来,妾担心会给你惹麻烦。”

    李信摆手笑道:“我对你弟弟的印象其实不怎么好,但既然成了我的小舅子,怎么着我也得拉一把,偷鸡摸狗也有偷鸡摸狗的门道,寻常人你让他去偷鸡摸狗,你看他可有这个本事?

    你放心,他能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你们家也需要个男人出来撑门面,除非他实在不争气,隔段时间你写封信让人带回南京便是。”

    “李公子……呜呜呜~~”

    寇白门心中感激,忍不住伏在李信的后背上哽咽起来。

    古人家庭观念根深蒂固,光对她好,不算好,只有对她的家人好,才是真正的对她好,用现代话来说,你娶的不仅是一个女人,而是她的全家。

    李信索性转回身,把寇白门抱入了怀里。

    ……

    这里春光旖旎着,李自成的钓鱼台大营,则是气氛凝重。

    宋献策在阶下拱手道:“皇上,留在北京,只是徒耗时日,此战虽不尽如人意,却未伤及根本,皇上应立刻退走,不能拖延,他日总有机会卷土重来。”

    李自成的一对浓眉紧紧拧成了川字形,他以七万五千军进攻北京,在通州一带被李信击溃了数千散兵,又于前几日的战斗中,与清军血战,损失超过两万人,还剩下五万兵力,足足三分之一没了。

    要知道,能被他带在身边的,都是精锐,可是老大远赶来一趟,除了拷饷得了些金银,其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还坏了名声,可谓得不偿失。

    在理智上,他也知道留下来没有意义,但是在感情上,就这样白白退走,心难平,气难咽!

    “李信,孤与你誓不两立!”

    李自成狠狠一拳砸在了案上,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滔天恨意。

    高一功却咬了咬牙,心一横道:“皇上,李公子固然居心不良,但是他引兵北上,对于皇上您……实是有益无害呐!”

    “哦?此话怎讲?”

    李自成现出了不悦之色。

    高一功道:“倘若李公子不来,我军仅七万锐卒,而满洲有近二十万兵力,若受其围攻,即便能守住北京,也是伤亡远迈今日,届时李公子再来,只怕皇上想走也难以走脱。”

    “放肆!”

    李自成大怒!

    明明被李信算计,结果还要他承李信的情,当老子是傻子吗?

    这高一功他娘的也不是个玩意儿,早就清楚他和李信勾勾搭搭,现在看老子吃了败仗,帮着那小子来劝降了是吧?

    一想到这,李自成眼里杀机闪烁!

    牛金星怒道:“高一功,你什么意思?莫非你想造反另攀高枝?”

    高一功道:“丞相,话不可能乱说,我高某人与皇上十来年的情份,怎会投了李公子,高某只是不愿见皇上被盛怒蒙敝,才点出事实,其实李公子待皇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李自成就听不得这话,拳头都紧紧攒起,要不是顾念高一功是高迎祥的亲侄子,他真想把高一功推出去斩了。

    这时,刘宗敏道:“皇上,一功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以七万兵与满清二十万大军作战,后果确是不妙啊,今次是咱们失算了,下次,必倾尽全力而来!”

    “罢了罢了,念你也是一片真心,孤不怪你!”

    有刘宗敏说情,李自成勉强挥了挥手。

    “谢皇上!”

    高一功称了谢之后,暗暗叹了口气,他说那样的话,是为了李自成好,免得李自成被仇恨冲昏了头,做下让李信深恶痛绝之事,从此没有缓和余地,可李自成不仅不领情,还要杀他,让他对李自成更加失望,要不是他的家小都在西安,他真想立刻就走。

    李自成又锐目一扫下面,喝问道:“为何要立刻走?”

    宋献策道:“清军经此大败,多尔衮权威大坠,强撑下去,对他没什么好处,所以不出数日,清军必退,如果由清军先走,我军后走,李信很可能会尾随追击我军,而我军弹药粮草即将告罄,实不宜再与荡寇军作战,因此我军若先走,李信顾忌清军,不敢追击,而清军也顾忌李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走!”

    “也罢!”

    李自成沉吟许久,才恨恨道:“北京登不了基,孤回西安登基,传令下去,全军秘密准备,今夜三更,撤往河南,早晚有一日,孤会再来北京!”

    说着,李自成眼珠一转,又道:“今次咱们没打下北京,是因李信引兵北上,名为助我,实则勾结满鞑,一定要和西安老百姓讲清楚,罪魁祸首是李信,知道吗?”

    “谨遵圣喻!”

    一众文武群臣暗道一声够无耻的,但还是纷纷施礼称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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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1639介绍:
搬铅运汞修性命,满船载宝过漕溪
形意通天打万界,地下海潮天上月
这是战后的废土,也是希望的家园,这是污染的天地,也是黎明的前夜,一双拳,一杆枪,漫漫长路任我闯,自完足,不假外,逍遥彼岸只身渡!
自小练拳修道,一朝灿若夏花,身穿千年,回首望,归无路,万里仙途始于足!
天地如若囹圄,形意拳枪无双,生杀并发,夺造化,觅长生,一蓑烟雨谁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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