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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林春     崛起1639txt下载     崛起163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六零章 意见相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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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摇旗能在闯军中掌旗,自然是一把好手,这一扑,尤如猛虎下山,迅若疾电,李兰芝都吓傻了,怔怔站着,不知道躲避。

    高桂英和高一功站的远,赶之不及,又惊又怒。

    “兰芝!”

    寇松惊呼一声,站在了李兰芝面前,毫无畏惧的望向郝摇旗。

    “小崽子,滚开!”

    郝摇旗狞笑着。

    “啪!”

    却是一名亲卫眼疾手快,挥起枪托,重重打在了郝摇旗的后脑壳上,就这一下,让郝摇旗步履踉跄,随即又是一枪托,拍上了他的腰间。

    “喀啦!”一声!

    竟似骨骼碎裂的声音。

    郝摇旗虽然是一等一的好手,这几名亲卫论起单打独斗,谁都不如他,但亲卫长期训练,跟李信学的是杀人技,配合纯熟,又有武器在手,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赤手空拳的郝摇旗,如何能挡?

    “嘭嘭啪啪!”

    亲卫们挥起枪托,朝着郝摇旗狠打,不片刻,郝摇旗已是皮开肉绽,筋断骨折,如肉泥般瘫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了。

    “夫人,此人死了!”

    有亲卫翻了翻郝摇旗的眼皮,又探了探鼻息,便向红娘子拱手道。

    “拖下去罢!”

    红娘子挥了挥手。

    两名亲卫把郝摇旗的尸体拖走,另有几人打来清水,洗刷地面。

    “哎~~”

    高桂英叹了口气:“想不到郝摇旗纵横一世,竟死的如此凄惨,不过这也是他的报应,正如红娘所说,以耿直为名,不知犯下了多少罪孽,希望他下辈子真能好好反省吧。”

    高一功却是不愤道:“郝摇旗竟丧心病狂要对兰芝下手,我竟眼瞎与之同行,死的好!”

    红娘子点了点头:“此人既已死了,此事就作罢,一功兄,暂时你还是少在外面露面,免得被李自成的探子打听到。”

    “多谢夫人!”

    高一功不敢托大,拱手称谢,实际上自这一刻起,他已经向李信俯首称臣了,一待他的家人和双喜慧剑归来,就可以授官任职,这段时间,就当休身养性吧。

    ……

    数日之后,李信得知了郝摇旗被杀之事,暗暗一笑,既然他把北京的事放手给红娘子,就该无条件的支持,更何况红娘子杀郝摇旗的时机选择的非常好,正是荡寇军大破郑芝龙,声望一时无俩之时,以郝摇旗的人头,告诉天下,是时候选择立场阵营了。

    他不可能无限制的容忍墙头草左右摇摆,以前忙于作战,没有空闲,如今荡寇军的局面暂时稳定下来,无论是满清,还是李自成与孙传庭,都不会轻易发动大战,这正是稳固内部的最好时机。

    当下的安排,还是占领浙江,并把在辽东砍伐的巨木,用船拖往青岛,毕竟宁远一带冬季严寒,海面冰封,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不能造船,而青岛是最合适的天然良港。

    李信率军赶赴杭州的时候,庐州,黄得功、高杰、刘良佐、白广恩与刘泽清正聚在一起。

    曾于李自成在向北京进军之时,这几人并未响应崇祯的勤王号召,不约而同的聚到了庐州。

    一来,大明军心已经崩溃,李自成势不可挡,没人敢于抵挡李自成的步伐,而庐州距离北方战场较远,不会被波及,坐镇庐州,可观天下局势,以定行止。

    二来,天下虽大,却没有更好的容身之处了,河南残破,河北大战,蜀中被张献忠占据,山陕是李自成的地盘,淮扬山东被荡寇军控制,他们可没胆量去惹李信,只有庐州一带尚无人占据。

    第三,庐州虽被革左五营抢劫过一次,但好歹地处于江淮平原的粮食主产区,驻扎庐州,可以获得粮食。

    今日,随着孙传庭在南京江面上战败的消息传来,五人都清楚,何去何从,必须要做个选择了,毕竟几千年的历史表明,拥兵割据,待价而沽也是有分寸火候的,一个把握不好,会把自己玩死。

    当今天下局势,已经很明朗,只有尽早择一明主投之,才是最佳的出路,至于自己当皇帝,在场的五人既没野心,也没胆子。

    或者换句话说,五人都是一方总兵,谁也不服谁,如为皇位起了争执,恐怕会打个你死我活,于是聚集在一起商议对策。

    “诸位,生死存亡关头,一步错,步步错,都说说吧。”

    刘泽清那忧愁的目光向众人一扫,率先问道。

    “那我来说!”

    白广恩道:“皇上如今仍在,封了李司令为摄政王,于情于理,我等都该投奔李司令,况且据传来的消息,桂王已经放弃了杭州,避往广州,一旦李司令取下杭州,必会来攻打我等,与其如此,不如及早去投。”

    “哼!”

    刘良佐哼了声:“那李信和闯逆皆是乱臣贼子,如今桂王已称帝,虽暂时有难,正需我等及时攘助,依刘某之见,当南下广州去投奔桂王,想必桂王亦不薄待我等!”

    在座的众人都不是傻子,什么乱臣贼子,崇祯下诏不去勤王,已经形同于叛上作反了,刘良佐不愿投李信,无非是荡寇军军纪森严,束手束脚,而桂王小朝庭是权臣当道,带兵去投,必然能手执大权。

    黄得功心里暗叹一声。

    曾经他去攻打李信,大败而归,李信还送了他粮食,他本是个骄傲的人,觉得一直欠了李信的情,所以迟迟未去投靠,今日则必须要择一明主而事了。

    相对于桂王,黄得功宁可投李信,于是道:“明辅(刘良佐表字)兄此言差矣,桂王僭位,名不正,言不顺,去投桂王形同于附逆,将来早晚要被清算,陈永福已经先一步投了李司令,听说颇得重用,我等五人,自问不差于陈永福,去投李司令,不可能被投闲置散。”

    “不错!”

    白广恩附合,随即向高杰问道:“英吾(高杰表字)兄,你意欲何为?”

    “这……”

    高杰有些迟疑。

    事实上白广恩问高杰,正是因高杰与李自成有仇,所以想拉他去投李信。

    但高杰自家事自己知,他的人马,是继承贺人龙而来,时间不长,对麾下诸将的节制远远不如贺人龙那么强,在五大总兵中,他的部队军纪最差,尖银掳掠无恶不作,如投了李信,只怕会被清理干净,况且他勾引了李自成的第二任妻子邢氏,高桂英必不容他。

    这倒不是说高桂有为李自成出气的想法,关键在于,高桂英是李自成的第三任妻子,一样被李信勾引走了,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留着高杰与邢氏,旁人随时随地都会想起高桂英的过去,将之与邢氏相提并论,这对于高桂英无疑是一场灾难。

    高杰看透了此点,与李信分享李自成的妻子,说成连襟太可笑了,这根本不是二人间的无形纽带,而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铡刀,哪怕李自成不杀他,李信也要杀他!

    “李信已经向天下公告,将把皇上与一众皇亲国戚流放去海外,大明实际上已经被李信篡了,诸位去投,到底是投皇上,还是投李信?故高某觉得,还是投桂王较为妥当!”

    高杰摇摇头道。

    “你……”

    白广恩神色一滞,随即向刘泽清问道:“鹤洲(刘泽清表字)兄呢?”

    刘泽清善于钻营,崇祯十四年二月,周延儒入阁,刘泽清深知周延儒秉性,遂计算周延儒从家乡宜兴北上的行程,从临清赶到扬州,并日具塘报呈相君幕府,且准备楼船,邀周延儒由水路北上,周延儒为难,刘泽清道:有我在,盗贼怎敢靠近相爷。

    当时的山东已经很不太平了,因此周延儒决定从水路入京,此时刘泽清请命招抚盗贼,又送二万两黄金作为路费,周延儒大喜,于进京后,起用刘泽清为山东总兵。

    而荡寇军吏治清明,如他这类善于钻营的人,是没有生存空间的,于是道:“刘某也认为投靠桂王甚是合适。”

第三六一章 亲临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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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个人,三人同意投奔桂王,两人同意投奔李信,按现代社会的做法,三比二,表决通过,大家一起投桂王,可惜这是明末,实力为尊。

    黄得功的军纪最严明,实力也最强。

    因此在实际上,白广恩加黄得功足以抵得上刘泽清、刘良佐与高杰三人,甚至还要强一些,毕竟白广恩曾于清军第六次入寇时在长城与清军作过战,虽然败了,但是也斩杀了数百名清军,仅凭此战绩,就足以傲视刘良佐等人。

    刘良佐只与张献忠作过战。

    高杰在贺人龙手下时,随着大明颓势日显,贺人龙渐渐有了保存实力的想法,很少打硬仗,第一次潼关之战中,正是因贺人龙封堵李自成不利,才让李自成带着老八队的精锐循入了商洛山中,后来李自成复出,重新壮大,贺人龙随傅宗龙与李自成决战,又是贺人龙不战而逃,致使傅宗龙被杀。

    到第二次潼关之战,高杰已取代贺人龙为总兵,却依旧弃李仙风而逃,致使潼关失守,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高杰从来就没打过硬仗。

    刘泽清更是不堪,他是靠贿赂周延儒上位的,高杰还歹还和李自成周旋过一阵,而刘泽清连小规模的战斗都没打过。

    目前黄得功部有一万三千人,白广恩部有将近八千,高杰、刘良佐与刘泽清的兵力超过四万。

    五人都默不作声,渐渐地,殿内的气氛微妙起来,并互相间升起了一股提防之意,五人所带的护卫,也不自禁的握上了刀柄。

    “罢了,罢了!”

    黄得功突然挥挥手道:“既然人各有志,那么各奔东西便是,今日,咱们还是大明朝的臣子,他日相遇,战场上再一决高下!”

    “好!”

    刘泽清大叫了声好:“还是虎山(黄得功表字)兄痛快,我等五人,共聚一城,说来也是缘份,今日意见相左,实不宜妄动干弋,那就分道扬镳罢!”

    那紧绷的气氛刹那间放松下来,毕竟谁都不想莫名其妙的混战一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高杰也道:“我等早做准备,三日之内,南下广州!”

    “告辞!”

    刘良佐直接走身,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高杰与刘刘泽清也随即离开。

    三日后,刘泽清、刘良佐与高杰各自领军,率部南下,将由湖南入广东,投奔桂王。

    黄得功与白广恩却是把部队留在了庐州,只带上几十名随从奔赴杭州。

    ……

    随着桂王小朝庭不战而降,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太平府(今安徽马鞍山、芜湖一带)望风而降,李信派出人员和兵马接收,他亲率三万军奔赴杭州。

    当赶到杭州的时候,杭州几乎被搜括一空,街头到处都是流浪的人群,衣不遮体,食不裹腹,很多原先的富户,抱着头蹲在街边痛哭。

    明代严禁私人拥有武装力量,因此当官军扫荡之时,别说普通老百姓,就是大地主大商家,都毫无还手之力,这放在宋代以前是没法想象的。

    其实历朝历代,论起兵祸之盛,无出于明末,别的朝代尚有地主坞堡等私人武装保卫财产和平民,但明代的皇权已经达到了一个历史性的顶峰,不允许任何的私人武装,在有组织的军队面前,普通人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很多人说明朝皇权不下乡,这是不对的。

    明朝县官虽然不下乡,但衙役能下乡,地方上的地主见衙役如见老虎,官府通过包税制控制地方乡绅,乡绅再管理着佃农,层级分明,是典型的大政府,小社会。

    但明朝的问题在于,国家财源单一,完全是靠吸农民的血生存,既大包大揽,又没有足够的财力提供必要的福利,导致了有明一代,农民与城市底层贫困户的生存异常艰辛,地方乡绅时常受到衙役的盘剥,或者与之勾引,更加残酷的盘剥农民。

    李信为什么一定要摧毁地主农庄?

    首先要肯定,地主不全是坏的,也有行善积德的地主,打击地主,肯定会误伤无辜,但是地主有原罪,他们占据过多的土地与人口,生产效率却极其低下,严重拖了生产力进步的后腿。

    历史上英法等发达西方国家,无论是谁发展工商业,都会从整体上消灭地主阶级,地主是靠收租过日子,是落后生产力的代表,不适应工业化联合大生产的需要。

    因此世界各国在历史的不同时期,相继消灭了靠地租过日子的地主,过程残暴血腥,即便是以赎买政策著称的日本,手段也让人不忍直视。

    日本在战后土改的赎买价,是依照一九四零年的地价制订,那是已因战败物价飞涨,四七年,每亩土地的赎买价只相当于一斤大米,这就是赤果果的掠夺了。

    李信从一开始就策划打击地主,为受剥削、受压迫的佃农主持公道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根本原因还是要消灭地租食利阶层,尽可能的动员出人口参与工业化生产。

    当然了,李信的手段是较为隐蔽的,作为现代人,各种撸羊毛的方法没使用过也听说过,没必要使用血淋淋的手段招人忌恨。

    杭州的大工商业主与大地主,足足近百人,跪伏在杭州布政使司衙门的大殿里,向李信控诉郑芝龙与孙传庭的残暴。

    在官绅中,李信的名声还是非常不错的,他不强抢人的财产,对于举人以上也暂不收税,并未触犯到官绅阶层的利益,所以官绅的苦水愿意向李信倾倒。

    “大家安静,安静!”

    李信双手连压,殿内的哭声才渐止。

    近百双红通通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李信。

    李信道:“我知道,在场的每一位,谁不是风里来,雨里去,才渐渐积攒下了家业,如今一朝尽丧,甚至还有人亲友被杀,妻女受到凌辱,我很同情诸位的遭遇,很愤怒于桂王伪朝的暴行,也很自责未能及早来到杭州,阻止暴行的发生。

    然而,我们荡寇军成立的时间不长,根基不稳,尤其是海军力量更是薄弱,短时间内没法攻打广州,为诸位讨回公道之事只能延后了,好在诸位的田庄产业都在,只要能筹措到资金,就能重新恢复生产经营,我打算在近日内筹建银行,以低息向诸位提供贷款,助各位纡解困难,”

    “哦?银行?”

    众人纷纷相顾,目中满是不解。

    但也有一些宁波钱庄的人物,现出了了然之色。

    李信指着其中一人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那人赶忙站起来,拱手道:“不敢当摄政王之问,鄙人宁波恒利钱庄掌柜郑妙,拜见摄政王爷。”

    钱庄诞生于北宋,很长时间都沦为了朝庭发行纸币,敛取财富的工具,真正有所发展,还是在万历年间,随着对外贸易与工商业的兴盛,私人钱庄在东南沿海一带蓬勃兴旺起来。

    说起来,万历是个神奇的时代,大明因万历党争种下了败亡的祸根,但万历年间,思想空前解放,明代的很多禁锢在万历年间自然消亡,工商业与民间金融一夜兴起。

    归根结底,还是与党争有关,朝庭各党互相争斗,内耗,无力再对民间压制,这是历代都不曾有过的现象,以往上层权力争锋,多多少少会波及到中下层,而明末党争,反而促进了中下层的发展,这只能说明,一股新兴力量正在自下而上的兴起,不受朝庭控制,并反过来试图染指权力中枢,如东林、复社、齐党、浙党、楚党等各种势力。

    这切切实实的表明,明末真正诞生了资本主义的萌芽。

    以私人钱庄为代表的金融业,正是萌芽的一种,在桂王小朝庭席卷过之后,宁波钱庄在杭州的钱铺可谓损失惨重,因为他们的很多钱是拆借来的,如今被抢掠一空,可债务还背在他们身上啊!

    他们的处境比之工商业主和地主更加困难,十余名钱庄掌柜,全都望向了李信。

第三六二章 开银行

    李信向郑妙道:“看你的神色,似是对银行有所了解,那你就给大家说说!”

    郑妙又兴奋又激动,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李信不是皇帝,也和皇帝差不多,今日被李信点名,这是简在帝心啊,也是他的资本,今后同行之间,谁都要对他尊敬几分了。

    一时之间,很多人都羡慕的望向郑妙。

    郑妙有意在李信面前表现自己,朗声道:“回摄政王爷,鄙人曾听说过,荷兰人在万历三十七年成立了阿姆斯特丹银行,用于向工商业主提供贷款,并且还借钱给王室,帮助王室筹措战争经费,好象还能发行钱币,比我们钱铺的经营范围更加广范,规模也应该比钱铺大的多。”

    “不错!”

    李信点点头道:“有明一代,重农抑商,已经不合时适了,工商业发展是历史大势,看看江南就知道,这是谁都阻挡不了的,我李信自当顺应潮流,不去做那历史的罪人,而发展工商业,钱铺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过钱铺经营分散,缺乏监管,抗风险能力差,一旦出事,就是大事,正如此次,桂王伪朝劫掠全城,可谓人祸,如不想办法的话,不知有多少人将跳入钱塘江中自尽,而银行规模大,经营更规范,即便一地出事,别处也可迅速支援,共赴难关,所以我想把大家组织起来,成立一家银行,向工商业主借贷资金,助其发展。”

    “哦?”

    十几家宁波钱庄的掌柜顿时眼神亮了起来。

    其中一名老者颤抖着声音道:“摄政王爷,此话当真?”

    边上一名中年人不满道:“胡老儿,摄政王爷金口玉言,岂会哄你?”

    李信微笑道:“我已经有了预案,先和大家说一说,我希望各位联合起来,再筹点银子出来,作为资本金,各位在外面欠的债,由我来还,当然,天底下没有白送钱的好事,我们荡寇军以各位的债务参股,共同经营,大家意下如何?”

    “这……”

    一时之间,满座噤声。

    宁波钱庄的老巢在宁波,虽然杭州被抢,但宁波那里还是有钱的,凑一凑,也能调出一部分资金,但李信参股,这银行到底是官办还是私营?谁说了算?

    更何况十几家钱庄联合起来,所占的股份有限,谁都知道荡寇军在京城抄家,在南京抄家,又创办了很多企业,财大气粗,显然荡寇军将成为最大股东,谁能拼得过他?

    席间的欢乐气氛不翼而飞,每个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

    李信也不着急,端起茶盅,品起了茗茶。

    柳如是就在李信身边,她虽然不理解金融权力是现代国家的核心权力,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不下于军权,但她明白这是一项很重要的交锋,不禁向着众人一一打量过去。

    如今的她,对于人心看的非常透澈,从各人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不满、受了欺骗、愤怒、懊悔、不甘心等诸多负面情绪,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赞成,俏面随之罩上了一层寒霜。

    在她的理解中,不依规矩不成方圆,李信是在为他们好,可这些人竟然不识好歹,除了鼠目寸光,还能说什么?

    胡老忍不住了,拱手道:“摄政王爷,咱们都是经营钱铺多年,自万历年间起就开办了钱铺业务,在东南地界上也混了个脸熟,既然摄政王爷提到入股,有钱大家赚,这是好事,只是摄政王爷想占多少股份?”

    李信问道:“你们各家的债务大概有多少?”

    众人一阵合计,胡老道:“约有一千万两银子。”

    李信淡然道:“那就看你们能出多少钱了,你们出的越多,我占的股份越少。”

    底下一阵嘀咕。

    当时的宁波钱庄业刚刚起步,远远达不到清末民初宁波帮的高度,一千万两银子,哪怕十几家平摊,也是一笔沉重的负担,而且他们出钱必须要高于李信,否则控股权将会被李信拿到,开银行等于为李信做了嫁衣。

    到如今,每个人也都明白,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过在商言商,李信不是善人,趁火打劫无可厚非,甚至有人猜测,李信有如此雄厚的财力,还非得拉着他们办合资银行,多半是冲着人来的,毕竟李信手下的人从来没有接触过钱铺业务。

    这一想,就细极思恐了!

    郑妙问道:“摄政王爷,银行到底怎么个开法,您就给大伙儿说说吧,让大家心里都有点数。”

    “好!”

    李信双手一压,便道:“经营商业银行,是你们自己的事,无非是低息吸储和高息放储,其中有一些票据承兑业务,我不多说,我现在说一下中央银行。

    中央银行掌握钱币发行权,担当对普通商业银行的监督与行政管理功能,并且根据市场变化适时调节货币政策,而商业银行不允许发行银票,不能铸币,只能根据存款向客户提供存单或者存折,后二者不能在市场上作为货币流通,只承担到期兑付的功能。

    除此之外,各家商业必须要有充足的资本金,还须按照存款余额向中央银行缴纳一定比例的准备金,用以控制超额放贷的风险,万一有挤兑事件发生,可以向中央银行提请动用准备金,甚至由中央银行提供信用背书,以渡过难关。”

    “轰!”的一下,席间炸开了锅。

    李信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其一,商业银行的头顶上,将会出现一个中央银行,商业银行不能为所欲为。

    其二,银票等同于私人发行的货币在市场上流通,也就是私人拥有铸币权,就目前而言,明末宁波一带的各大票号钱铺已经在发行自家的银票了,甚至交好的钱铺与钱铺之间可以兑付,也就是私人拥有铸币权。

    李信取缔银票的流通功能,禁止私人拥有铸币权,市场上只能使用他发行的货币,类似于南宋的交子和大明宝钞。

    其三是中央银行对各商业银行的管理控制,商业银行将失去对存贷款利率的定价权,定价权基准由中央银行掌握。

    其四,以往的准备金是由各家钱庄自觉预留,留多留少没人知道,也没有统一规定,但以后不行了,必须把准备金交给中央银行,这部分钱不再受自己控制,而且只要银行存在一天,就必须有准备金存在中央银行。

    这岂不是意味着如果不发生挤兑事件,准备金将永久性的归中央银行所有吗?

    正如孙悟空,自由自在惯了,突然被上了紧箍咒,哪能受得了?

    在场的钱铺掌柜老板也持有同样的想法,虽然由中央银行提供信用背书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可是仅凭着可能存在的挤兑风险,就要交出诸多核心权力,没人愿意,也没人甘心!

    还是胡老拱了拱手;“摄政王爷,您所谓的限制恐怕太多了罢,请恕鄙人直言,这不等于咱们的钱铺都成了中央银行的下属银行?直至逐渐被中央银行控制?那开钱铺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全交给中央银行经营好了,您说可是?”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李信看向胡老,问道。

    一名叶家的掌柜叶世宏接过来道:“摄政王爷,若是真有挤兑发生,我们自己认了便是,不劳您费心!”

    李信顿时脸一沉,厉声斥道:“你们经营不当弄到破产,是该由自己承受,但那些把钱款存在你钱铺的老百姓怎么办?他们一辈子的血汗钱难道就白白的没了?损失由谁来承担?难道存钱给你放贷,让你赚钱,到头来还要为你的经营不当承担损失,全家一辈子的积蓄化为乌有?这是哪门子道理?嗯?”

    见着李信发怒,底下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透。

第三六三章 抛出馅饼

    李信神色稍缓,又道:“我建立银行制度并不是要夺你们的家产,资本金是你们的,如果你们出资超过我,生产经营由你们决定,怎么夺?无非是受些束缚罢了。

    我的出发点只有两个,首先是规范银行经营,避免同业恶性竞争,最大程度的抵御风险。

    其次是保障民众的存款安全,绝不允许银行把风险转嫁给民众,也绝不允许因为你们破产,连带存款人跟着你们跳楼跳海,进而引发动荡!

    我知道,你们自己也有一些自律条款,其中有哪一条是切实保障了民众的存款安全?虽然你们承担无限连带赔偿责任,可是你们的家产够赔吗?官府不提供信用支持,不足的部分由谁来赔付?是储户自认倒霉?官府既然提供支持,就必须制定规章条款进行监督,官府不可能充当冤大头!

    再退一步说,如果有赔偿的案例发生,你们的原则是大储户优先还是小储户优先,是关系亲近者优先还是一视同仁?你们有没有明确的赔付条款?嗯?”

    叶世宏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李信的指责很不客气,也极其尖锐,尽管切中的都是要害,可这是利益之争,话语权之争,明朝的士绅敢于质疑皇权,甚至复社的张溥曾多次组织成员冲击衙门,事关利益,又怎么会向李信低头?

    郑芝龙和孙传庭敢抄他们的家,那是因为杭州守不住了,而李信的所作所为是真正治理国家的,他们绝不相信李信敢于随随便便抄家!

    猛一咬牙,叶世宏拱了拱手:“摄政王爷或许是出于好意,但限制太多,我叶家难以承受,告辞!”

    说完,就要向外走去。

    李信冷冷笑道:“你不愿配合,我不逼你,大不了我们荡寇军自己开办国有商业银行,我说句难听话,即使在座的诸位联手抵制我也不怕,我们有国家信用保障民众的存款安全,也不要拿我们和明朝比,明朝是竭泽而渔,我们是取之有道,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问你,国家信用与私人信用摆在面前,民众会更信任谁?我再说句难听话,投资有风险,放款须谨慎,如果你们当中因经营不当倒掉了一家两家,会不会引来民众对私人钱庄的信任危机,进而引发雪崩效应?

    还有,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中央银行一两年内必会成立,凡是从事钱铺业务者,必须接受中央银行的管辖,但凡有私自发行银票者,以私铸币论罪,首犯斩,抄没家产,从犯流放北美,亦抄没家产!”

    顿时,叶世宏刚刚迈出的脚步僵在了半空中,额头布满了冷汗!

    是的,这天下是李信的,要么与他合作,要么就去死,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席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甚至都有人生出了拼着信誉扫地,也要关闭钱庄业务逃往广州的想法,可这个念头随即就被按下。

    如果说李信是老虎的话,郑芝龙与孙传庭就是狼,老虎尚有尊严,不会随便扑食猎物,而狼就未必了,去广州只是给桂王小朝庭送钱送粮,况且荡寇军太强势了,跑得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

    对于李信这个人,在座的私下里都有过研究,你和他按规矩办事,他也和你好话好说,如果你先不守规矩,那他下手会毫不留情。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还要与他对着干,就是他的敌人!

    李信强令宁波钱铺组成商业银行接受中央银行的监督管理,一方面这是现代银行业的发展趋势,另一方面,是从一开始就给浙江民间信贷资本套上笼头,纳入政府的管控之下。

    信贷资本与产业资本不同,产业资本尚能通过创办实业来兴旺民生,增强国家实力,性质比较平和,而信贷资本的逐利性更强,也更疯狂,如果不在形成初期控制住的话,从小了说,一旦发生危机将会影响到国家经济与社会的稳定,往大了说,则有可能发展成美国的华尔街,进而全面控制国家。

    这是李信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投机资本不屑于从事实体经济,嫌来钱辛苦来钱慢,正如赌博上了瘾的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挣钱养家呢?

    事实上明末江浙的商品经济已经相当发达了,大清哪怕有连续一百年的康雍乾盛世,但大商家在政治上没有话语权,在商品经济方面也远远达不到明末的高度,故而如不对江浙信贷资本加以管控的话,恐怕数十年之内,就会滋生出体量庞大的金融怪兽。

    李信借着杭州工商界向他诉苦的机会,给江浙资本定下规矩,接受规范化的管理!

    李信老神在在,一副稳吃了他们的模样,没有人敢赌李信不会下辣手,因为李信在起兵之初,也曾杀人如麻,每个人都坐着一动不动,气氛憋闷,几令人窒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幽幽叹息传来,郑妙苦笑道:“摄政王爷,我们扪心自问,绝无做过亏心事,平时修桥铺路,接济穷人也不少,摄政王爷难道非要把我们往绝路上赶?”

    “是啊,是啊!摄政王爷手下留情啊!”

    商人们转舵快的很,有郑妙起头,纷纷腆着脸讨饶。

    李信向四下里一拱手:“我相信各位的私德不差,我也绝无为难大家的意思,诸位可相信?”

    “那是,那是,摄政王爷的人品我们哪能不放心?”

    一时之间,附合声四起。

    李信两手一压,便道:“承蒙诸位信的过我,很好,我们有了继续交谈的基础,我要求诸位联合起来成立商业银行,并接受中央银行的监督管辖,绝不是为我个人谋私利,之前我已经讲的很清楚,现在我还要补充一点,我希望大家联合起来,随着国力的蒸蒸日上一起成长壮大,将来在海军坚船利炮的保护下,走出国门,迈向世界!

    这个世界很大,只要敢于走出去,就会赚取足够的利润,欧洲人为何来我们大明,因为他们能赚到钱,那我们为何不能去欧洲赚钱?荷兰阿姆斯特丹银行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我希望大家能迎头赶上,不要落后于时代,将来把银行开到欧洲,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好,摄政王爷说的好!”

    不管是否真心实意,席间彩声如雷。

    “好,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长驻杭州,帮助各位成立商业银行。”

    李信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补充道。

    顿时,众人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郑妙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摄政王爷,银行不允许发行银票,那客商南来北走,总不能携带大量的银子罢?鄙人知道摄政王爷有发行宝钞之意,可那宝钞是怎么回事,大伙儿心里都有数,只怕到最后又是废纸一张啊。”

    这也是所有人的担心,明朝初年发行的大明宝钞可是狠狠坑了一批人,后来即便朝庭严令使用宝钞,但民间仍是自发的抵制,到废除之前,一贯宝钞面值是一两银子,实际上却只值三文钱。

    他们担心李信发行的纸币最终会走上宝钞的道路,这对于工商业者来说,无疑是一场横祸。

    李信点点头道:“这个问题问的好,据我所知,荷兰阿姆斯特丹银行已经以黄金作为储备发行纸币,每一荷兰盾,都可以向阿姆斯特丹银行兑换到相对应的黄金,我打算效法荷兰,以黄金作为储备发行纸币,请各位放心,未来中央银行发行的纸币,绝不是大明发行的废纸,而是以国家信用背书,持有人随时可以向中央银行兑换黄金!

    我再给诸位透个底,未来的中央银行,将成立理事会行使货币发行权力,一部分是皇家代表,另一部分是中央银行高管,还有一部分是来自于金融界的德高望重人士,共同制定出国家的货币政策与金融政策,并具有提名中央银行行长的权力!

    也就是说,货币发行权不在我手上,也不在军队与政府手上,而是由中央银行的理事掌握,同时黄金是存放在中央银行仓库,而不是由政府保管,各位,论起德行,你们都有,论起才能,你们也有,你们都有可能入选理事会啊!”

第三六四章 卞玉京有了

    在中国历史上,纸币的名声不是一般二般的差,而是差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纸币是朝庭拿废纸套取真金白银的代名词,始作俑者,正是宋朝,之后的元明清都发行过纸币,均是遭受抵制,极大的损害了朝庭信誉。

    李信发行纸币,其实是个冒险的举动,他首先要获取的,不是平民百姓的信任,而是富商巨贾,尤其是钱铺从业者的信任,只有钱庄业率先使用纸币,工商业与民间才会纷纷跟进,纸币才能顺利流通。

    明末时期,以宁波钱庄为核心的浙江民间信贷资本已经走上了历史舞台,为此李信不惜抛出理会事这个诱饵,把宁波钱庄业与荡寇军捆绑在一起,实现利益均沾!

    理事会确实挺诱人的,席间热烈讨论起来。

    在钱庄老板的理解中,中央银行是类似于户部的机构,能进户部当官,掌握国家的货币发行权,谁不愿意呢,凡是开钱庄的,都明白发行银票的重要性,只要有充分的信用保障,纸币确实要比使用银两铜钱方便许多,这也是商户愿意使用银票的根本原因。

    有些自以为德高望重的老家伙们,捋着胡须微微笑,竟然提前接受起别人的恭贺,仿佛中央银行的理事非他莫属。

    李信与柳如是交换了个眼色,暗暗一笑,理事哪有那么好当,肯定要施加诸多限制条件,最起码不能担任商业银行的董事高管,并在中央银行头上,未来还会有相应的监管措施,只是没必要急于明说。

    “好!”

    没过多久,郑妙就道了声好:“摄政王爷的信誉我们哪能不放心?况且还有黄金作为储备,鄙人代表宁波郑家支持中央银行发行纸币,并郑重承诺,凡与我郑家有关的业务往来,将全面使用纸币进行结算!”

    在清末,宁波钱庄业有四大恒之说,其中掌恒利钱庄的郑家,正是眼前郑妙的家族,从万历年间开始涉足钱庄业,到清末历三百年未衰,由此可见郑家的份量,同时又是第一家向李信表态接受招安的钱庄,于情于理,李信都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

    果然,李信站起来拱了拱手:“多谢郑老板雪中送炭,本王会记住郑老板的支持!”

    李信把郑妙的支持定义为雪中送炭,立时把气氛推向了巅峰,人人都知道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李信说记着,就相当于欠下一份人情,这可是了不得啊!

    “哪里,哪里,这是鄙人应该的,摄政王爷客气了。”

    郑妙拱着手连声谦让,脸上笑的象绽开了花朵。

    数十道羡慕的目光望了过去,叶世宏也忙不迭道:“叶某以小人之心度摄政王爷君子之腹,还望摄政王爷恕罪,我代表叶家全面支持中央银行。”

    “我支持!”

    “我也支持!”

    一时之间,人人表态支持,他们都清楚,能否进中央银行理事会,还在于李信的首肯,表态越早,越坚决,就越容易获得李信的好感。

    “多谢各位,多谢各位!”

    李信连连拱手作谢,宁波钱庄界有大信不约的说法,讲究一锤定音,只要钱庄认为借款商号信用良好,放款时不论款项多大,都不需要任何抵押品或担保,仅凭信用行事,买卖双方一旦达成协议,虽然尚未银货两讫,但即便是往后的市场行情变化蚀掉老本,讲出的话也决不赖账。

    气氛热烈的不能再热烈,李信彻底放下了心,有了宁波钱庄界的支持,创办银行与发行纸币将不再是个问题,这其实是互相背书,中央银行为商业银行有可能存在的经营风险背书,宁波钱庄界则提前为荡寇军的信誉背书,是一种互利互惠的关系。

    ……

    当天,宾主尽兴,工商界看着钱庄界,两眼通红,他们也想入股啊,可是家产已经被桂王小朝庭劫掠一空,还指着李信纡困输血呢,哪来的余钱?

    待众人离去之后,李信终于长吁了口气,回到了后院。

    事实上桂王小朝庭把杭州劫掠一空,纯以利益的角度考量,对李信是有利的,否则他决然没法得到杭州工商界的支持。

    这时,柳如是不解道:“李公子,我一直在想,你将来发行的纸币,可以随时兑成黄金,如果真有人拿纸币和你换,你怎么办?再如果兑换的数量很多,把你好不容易积攒的黄金都换走了,你又该怎么办?”

    李信不假思索道:“个人小额兑换,会有数量限制,不达一定数额不给兑换,否则你三两,他五两,谁吃的消?而且在发行纸币的同时,也将铸造银元,普通人使用银元,足以满足日常生活所需,纸币主要是用来结算的。

    因此如有兑换,必是大额兑换,我们就要弄清楚,他兑换黄金的目地,因为在纸币发行的同时,将禁止黄金作为货币流通,所以他兑换黄金肯定别有居心,我们将以劝说为主,他要是一意孤行,那就查他的底,看他是受了谁的指使过来砸场子,依法严惩!嘿,政府要对付谁,还怕没手段?”

    柳如是怔怔的看着李信,好半天才道:“原来你根本没打算给人兑换,偏偏还把话说那么好听,那我再问你,如果欧洲列强手里掌握了大量纸币,来换黄金,你给不给他换?”

    李信冷冷一笑:“欧洲人换黄金的目地,肯定不怀好意,我尽量使用外交手段解决,如果外交劝说失败,将发出战争警告,如果他还不肯听,为了维护国家的名誉与货币的信用,我们换给他,但我会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你不要以为我不讲道理,拿纸币换走黄金,是一国拆另一国的台,他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他后悔!”

    “呵呵~~”

    柳如是摇了摇头:“我算是明白了,国与国之间其实是欺侮与被欺侮的关系,谁的拳头大,谁的嗓门就大。”

    李信微微一笑:“你明白就好。”

    “李公子,说什么那么开心呢。”

    顾横波挽着李香君盈盈走来,卞玉京也是美眸中神彩盎然。

    “呃?怎么?我看你们倒是有喜事吧?”

    李信反问道。

    “李公子,卞姑娘有喜啦!”

    顾横波不无酸涩的横了李信一眼。

    “哦?真有了?”

    李信一步上前,抓住卞玉京的手,打量来打量去。

    卞玉京俏面一红,嗔道:“谁知道是不是的,这两天胃口不大好,刚刚吃了块糕点,胃里翻腾的难受。”

    虽然怀孕呕吐很不舒服,但卞玉京的美眸中,透出了由衷的欣喜,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担心。

    她担心自己是真的肠胃不适。

    李香君笑着劝道:“阿赛,想来应该是怀上了,你也不用担心,就算这次怀不上,总是有机会的。”

    “嗯~~”

    卞玉京点点头道:“托你吉言,对了,你正当盛年,要不要也为李公子生个孩子?我可以帮你保个媒!”

    刹那间,李香君又羞又恼,俏面绯红。

    但同时,她心里又生出了些波澜。

    当初候方域为她梳笼,在一起了好几年,她从来没有为候方域诞下子嗣,不是她不想,而是候方域曾暗示过她,不许她生孩子。

    作为一个女人,不生孩子是不完整的,尤其是李香君这种没有亲人家眷的女子,更是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因此她离开候方域,实是心底已经绝望。

    而李信与候方域相比,候方域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哪怕她性情恬淡,也很羡慕寇白门与卞玉京,可惜她眼瞎,清白的身子所托非人,如今已是残花败柳,还能配得上李信吗?

    李香君不禁偷偷瞥了眼李信,美眸有些黯然。

    柳如是会意的笑道:“李公子,这杭州的天气呀,又闷又热,你忙了一整天,要不先让阿媚与香君服侍你洗个澡,好了咱们在院子里用晚膳。”

    “嗯?”

    顾横波美眸一亮,这可是天赐良机啊,浴室里,自己与李香君……怕是圣人也扛不住!

    她计划把李信拿下好久了,当即一把挽住李信的胳膊,嫣然笑道:“李公子,快随妾和香君来吧,这么热的天,是得先洗个澡,舒坦一下。”

    随即就给李香君打了个眼色。

    李香君性子恬淡,又有些自卑,竟低着头,摆弄着衣角不吱声。

    李信也不是那种太过于讲究的人,否则也不会把高桂英留在身边,对于顾横波和李香君,他是有些嫌弃,但想开了也就这么回事,前世他身边的女人,有几个是完壁之身呢?

    更何况现代造假手段层出不穷,即便见了红,都不见得是真的,而顾横波与李香君恪守妇道,也算是洁身自好,于是拉起李香君的手,笑道:“世上从来不缺渣男,碰上渣男,是你的劫数,但没必要为此搭上自己的一生,当然,你如果心里有人,那我会祝福你的。”

    “啊?”

    李香君不安的抬起头。

    顾横波嗔道:“李公子,香君心里除了你哪有别人,你别吓唬香君了,香君,走吧。”

    “嗯~~”

    李香君银牙一咬,也搀上了李信的另一边胳膊。

    ……

第三六五章 还镇庐州

    杭州诸多钱铺被桂王小朝庭劫掠一空,受损失的不仅仅是各家钱铺,还有众多的储户,储户的钱都是血汗钱,就是因钱铺信誉好,才把钱存进去,结果遭遇兵祸,全部化为乌有。

    当他们拿着存单找钱铺讨还本金的时候,钱铺没说不兑付,只是以自家也损失惨重为由,百般推托,当时的杭州,已经没有官府了,没有人可以为储户做主,事实上即便布政使司仍在,找到衙门也没用,毕竟涉及千万两银子,这是天大的事,哪个都不敢拍板。

    况且相对于普通储户的弱势,能开钱铺的都不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让钱铺老板倾家荡产去倒贴呢,一部分人心生绝望,已经想到寻死了,可就在这时,传出消息,摄政王爷将为钱铺托底纡困,代为兑付储户本息。

    储户们激动之下,四处求证,结果发现,布政使司衙门已经张贴起了布告,各钱铺也开门营业了,证实了李信将拿出真金白银补偿储户的损失的传闻。

    一时之间,李信就好象救世主一样,他的姓名,被全城传诵,杭州民众,迅速归心。

    当然了,有心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实际上李信并不吃亏,甚至从长远来看,他是赚的,他虽然承接了债务,但是又债转股,把债务转成了股份,成了股东,甚至还有可能决定银行的经营。

    不过没人会把这话说出来,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这日,一行数十骑,风尘赴赴,奔到了杭州,原以为杭州被桂王小朝庭劫掠之后,必然破败,但眼前所见,却是生机勃勃,甚至还有人脸面挂着喜悦的笑容。

    这正是黄得功与白广恩一行人。

    “虎山兄,郑芝龙与孙传庭曾大索全城,怎么一点儿也不象?”

    白广恩不解道。

    黄得功也是浓眉一拧,就拉住一名路人问道:“老丈,向你打听个事儿,不是说杭州曾被桂王劫掠一空么,怎么看起来……”

    话未说完,那老丈就愤怒道:“畜生,畜生啊,这姓朱的一家就该天打雷劈,他们在外面战败了,就纵兵劫掠全城,你不知道,那几日杭州多惨哪,只要稍有反抗,全家就被杀光,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女子跳入钱塘江自尽,那时,全城几乎没了一粒粮食,呜呜呜~~”

    说着说着,那老人大哭起来:“还亏得摄政王爷赶来,放粮赈济,才让全城百姓渡过了难关,然后又组织生产,全城渐渐恢复了秩序,甚至钱铺欠了储户的钱,摄政王爷也代为兑付,想我老头子活了大几十年,如摄政王爷这般仁德之人,那是从未听说过啊!”

    “是啊!”

    一名路人感慨道:“有摄政王爷治理杭州,是杭州百姓之福啊,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呐……”

    随即又喋喋不休的唠叨起了李信在杭州的善举,并不停有路人补充,渐渐地,黄得功与白广恩听明白了,告辞离去之后,白广恩感慨道:“摄政王爷真乃爱民之主,天下由摄政王爷治理,早晚大治啊!”

    黄得功点点头道:“早年我与摄政王爷作战,便知此人不凡,但仍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摄政王爷若不能一统江山,岂不是没了天理,走罢,我们去拜见摄政王爷。”

    “嗯~~’

    白广恩也是心情振奋,越发觉得自己没投错人。

    很快的,二人找到布政使司衙门,见到了李信。

    “参见摄政王爷!”

    二人抱拳施礼。

    “当日高邮一别,就想着与黄将军共事,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今日总算是夙愿得逞!”

    李信扶住黄得功的手道。

    黄得功带着丝愧色道:“摄政王爷人中之龙,黄某怎敢与摄政王爷共事,但求效犬马之劳!”

    李信摆摆手道:“黄将军此言过了,大明的总兵中,黄将军部军纪严明,天下皆知,我说句实话,倘若刘良佐、刘泽清之流来投我,我还未必要,今日得黄将军,乃我之幸,亦是天下百姓之幸。”

    这话说的,黄得功还是挺受用的,其实他也有傲气,并不愿与刘泽清等人为伍,不过他不善言辞,只是推托道:“摄政王爷过誉了,黄某愧不敢当。”

    李信微微一笑,又望向了白广恩,白广恩也是一员骁将,在松锦之战中曾胜过一场,但其余总兵避战畏战,致使未能扩大战果,后清军第六次入寇,白广恩于蓟州与清军大战,斩杀清军轻车都尉、佐领、参领及其以下数百人,虽然最终还是降了清,但李信也不能拿没发生的事情去责怪白广恩,毕竟不能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把命搭上,只能说,白广恩尽力了,无愧于崇祯。

    “白将军乃边将中少数有胆有识之人,今来投我,我喜不自禁,望与黄将军同策力,共同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心力。”

    李信与白广恩没打过交道,只是公事公办的说道。

    白广恩施礼道:“承蒙摄政王爷不弃,白某谨记摄政王爷告诫。”

    李信点点头道:“你们是军中之人,还是叫我总司令罢,黄将军,我任你为荡寇军第一独立师师长,白将军,我任为你荡寇军第二独立师师长。”

    “多谢总司令!”

    二人心中一喜,拱手称谢。

    在他们的了解中,荡寇军的最大编制是师,相当于大明的总兵,等于是原职任用,又没有剥夺兵权,将来立了功,必然会得到更高的职位。

    李信摆了摆手:“在两位加入之前,我军接连大战,暂时不宜再作战了,不过革左四营尚占据英霍山区,为祸一方,我若请两位将军仍镇庐州,相机剿贼,不知两位是否愿意?”

    革左原是五营,老大贺一龙被李自成杀了之后,尚剩四人,虽然实力不算太强,但盘踞在山里,很难剿灭。

    二人相互了看了看,双双拱手道:“还请总司令明示!”

    李信道:“贼众多是流民,衣不遮体,食不裹腹,故以攻心为上,以抚为主,不过对于首恶,必诛之,你们俩先在杭州多留几日,我找几个人和你们一起去庐州,把军队重新改编下,老弱病残一律就地释放为民,再根据实有人数,配备枪械火炮与各种物资,争取半年之内,开始着手于解决革左四营。”

    “得令!”

    二人郑重应下。

    ……

    “什么?黄得功与白广恩投了李信,刘泽清、刘良佐与高杰狗贼去广州了?”

    开州,李自成正苦苦等候高一功与郝摇旗的捷报,却传来了意外的消息。

    文武群臣均是面面相觑,暗道一声不好,谁都清楚,这个消息对于李自成来说,不仅仅是实力对比生出了变化,更重要的是,面子过不去啊。

    五大总兵,除却高杰不可能投他,那四人,竟没有一人来投奔他,这说明什么?

    说明了他李自成是天下群雄中最弱的一支,没人看好他。

    果然,李自成的脸色很不自然,隐有怒火浮现。

    牛金星连忙劝道:“皇上,黄得功与白广恩倒也罢了,那刘泽清与刘良佐有眼无珠,早晚会悔之莫及,皇上不必为一些鼠目寸光之辈烦恼,如今天下势力泾渭分明,尚有革左四营左右观望,皇上不如派人前去招降,许以高官厚爵,或可揽来麾下。”

    “不急!”

    李自成略一沉吟,摆摆手道:“朕曾杀过贺一龙,那四人心里必有芥蒂,如我所料不差,李信招降黄得功与白广恩,必会使之进攻英霍山区,待那四营岌岌可危之时,再遣人入山亦不为迟。”

    “皇上圣明!”

    牛金星心悦诚服道。

    李自成的嘴角,现出了一抹笑容。

    可就在这是,刘宗敏匆匆奔了进来,神色凝重道:“皇上,自昨晚起,双喜与慧剑就不见了踪影。”

    李自成心里格登一下,目中现出了惊疑不定之色,心头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第三六六章 良玉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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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双喜是李自成的义子,虽然因李信和张鼐的原因,与李自成之间有了些裂痕,但还是属于顺军中的核心一类,却从昨晚开始莫名其妙的失踪,众人都不敢往下想了。

    宋献策连忙问道:“汝候,双喜营中之人是如何说的?”

    刘宗敏摇摇头道:“我仔细盘问过了,昨晚饭后,慧剑来找双喜出城散步,他俩本是夫妻,旁人也未多想,谁料竟一去不回。”

    宋献策问道:“可少了马匹?”

    刘宗敏道:“双喜营中未少,不过我又去了慧剑营中盘察,发现少了四匹马!”

    “该死!”

    李自成愤怒咆哮!

    显然,双喜和慧剑多半是叛逃李信了!

    一时之间,众人均是默不作声,不敢再吭声,双喜可是李自成的义子啊,连双喜都弃李自成而去,对顺军的影响不吝于一场地震!

    顾君恩便是暗暗盘算起来,他自认谋略要强于牛金星与宋献策,却始终位居这二人之后,无非是自己投靠较晚,与李自成不够亲近,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相对而言,李信虽然也存在一定程的任人唯亲,但拎的清轻重,不会偏听偏信,也能根据各人的才能安排合适的职位,比李自成高明了不知多少,当初自己是瞎眼才投了李自成,本以为李自成将一统天下,谁料北京一战现出了原形。

    再看双方的实力对比,李自成自北京战后一撅不起,根本就不是明主,他不禁也生出了弃李自成而去的心思。

    顾君恩暗哼一声,眼神微眯。

    其他人,也是眼神闪烁,很明显,不管是痛恨还是别有想法,双喜的叛逃确实对军心有了影响。

    好一会儿,牛金星似是想到了什么,拱手道:“皇上,双喜在皇上身边多年,不会莫名其妙的背叛,臣以为,应与高一功和郝摇旗去北京一事联系起来,臣担心,郝摇旗或已遭了毒手。”

    “不好!”

    李自成突然大叫一声,疾呼道:“快,速派人往西安,对高一功的家眷严加看管。”

    “得令!”

    两名亲兵快步而去。

    众人却是暗暗摇了摇头,只怕为时已晚。

    果然,十日后有消息传来,高一功与高成功全家早已失踪,去向不明,并且已经确证郝摇旗被杀,李自成大怒!

    也在这一日,黄得功与白广恩离开了杭州,随行有几名亲卫连与前锋营战士,帮这二人整编军队,暂时李信没有插手的意思,整编完就会离开,另有黄宗羲,被任为庐州知府,主掌政事。

    一行人拿着李信的手令先去南京,领些装备武器,再去庐州。

    ……

    武昌!

    左良玉从襄阳不战而逃之后,就撤兵至武昌,向楚王要兵要粮,楚王没理他,遂掠夺武昌漕粮盐舶,拥兵二十万,退守九江观望自保。

    后张献忠克武昌,朝廷严令出兵,才出战立足未稳的张献忠,收复汉阳,待张献忠入蜀,收复武昌。

    左良玉明显老了,朱仙镇战败,让他失去了锐气,一夜之间,由中年步入暮年。

    此时的他,大病缠身,在楚王府中,听着左梦庚对近来局势的汇报。

    有郑芝龙大败而逃,桂王小朝庭弃杭州,迁都广州,有额哲收复察哈尔,重新当上察哈尔大汗,有高一功兄弟与李双喜夫妻弃李自成投奔李信,还有郝摇旗被杀。

    “哎~~”

    左良玉满脸皱纹,微眯着眼睛,许久,叹了口气。

    左梦庚劝道:“父亲不必忧愁,一俟养好身体,亦可与天下群雄争锋。”

    “呵~~“

    左良玉苦笑着摆了摆那腊黄的手。

    左梦庚又道:“父亲尚有二十万大军,争锋天下,何人能挡?”

    “二十万?呵,二十万乌合之众,中看不中用呐,还得要老子花钱养着!”

    左良玉自嘲般的笑道:“昔日李闯与张献忠,动辄几十万人马,可是能顶什么用?几千官军精锐就能大破他,想不到我左良玉竟沦落到了与流贼相提并论的地步。”

    “这……”

    左梦庚怔怔的看着父亲,他真切的感觉到,父亲确实老了,丧失了所有的雄心壮志,这让他既失落,又有些迷惘,以往都是左良玉挡在他的前面,大军所向披靡,连崇祯都不敢过于得罪,而此刻的父亲,如一行将就木的老朽,将来谁还为他撑起一片天?

    “滚滚长东东逝水,浪滔尽英雄无数……”

    左良玉不禁吟起了杨慎所作的《临江仙》,声音中充满着感触,左梦庚默默听着。

    吟完之后,左良玉如睡着了般,阖上双目,左梦庾不敢打扰,也不知过了多久,左良玉才睁开眼睛,唤道:“把三十六镇将领都叫过来。”

    “是!”

    左梦庚施礼退出,不片刻,带回了三十六员将领。

    “扶我坐起!”

    左良玉轻唤了声。

    左梦庚连忙上前,把左良玉扶了起来,左良玉身体晃了晃,仿佛连坐都坐不稳,左梦庾又抱来被子当靠垫,左良玉才勉强坐着。

    众将心头唏嘘,左良玉由一个小兵,一步步走到大明藩镇,权倾天下,靠的是铁血手腕,凌厉杀伐,而眼前的左良玉,竟然苍老颓败至此。

    “大帅!”

    有心腹哽咽出声。

    “莫要难过,我这一生,造孽无数,双手不知有几多冤魂,我死之后,必然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今次把诸位叫来,是有些后事要安排下。”

    左良玉那浑浊的眼神扫视着众将,缓缓道。

    “大帅!”

    众将纷纷跪了下来。

    别看左良玉残暴,但对下面人还是非常到位,很多将领都感念左良玉的恩德。

    “哎~~”

    左良玉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时常梦见冤魂向我索命,有死于我手上的流贼,还有无辜被杀的老百姓,我自知罪孽深重,死后必然要打入十八层地狱,但我这一生,纵横天下,也没白活,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梦庚和你们。

    当今天下形势,日渐分明,李信、桂王、闯逆、献贼与东虏各据一方,看似天下分崩,但早晚要一统,我现在问一句,你们中,谁有逐鹿天下之志?”

    “这……”

    众将相互看了看,他们都是一群武将,最高的理想是拥兵自重,如左良玉般,人活一世,图个快活,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去当皇帝。

    左良玉点了点头,又道:“看来是没有了,其实也好,那老夫再问一句,我死之后,谁能领我之军?”

    副将马士秀道:“我等将竭尽全力,辅佐公子。”

    “那以后呢?”

    左良玉淡淡问道。

    众将均是默然。

    拥兵数十万,不去争天下,拥兵做什么?

    其实如左良玉所属是精兵倒也罢了,说不定会有人想着搏一把,但左良玉的部众几十年来,只有直属的数千标营是精兵,其余都是乌合之众。

    早先左军打张献忠、李自成,一打一个准,那是因为他们的手底下也是乌合之众为多,以乌合之众对乌合之众,朝庭在名份与装备上占有优势,自然轻松获胜。

    后随着张献忠与李自成渐渐打出经验,并且麾下各路人马在战火中得到了历练,左良玉想打胜仗越来越难,直至朱仙镇面对李自成时,不战而逃。

    他知道打不过李自成了。

    左良玉又道:“梦庚没有老子的狠劲,让他领军,他不是那类人,你们也莫要害他,如果各位不想接我的位子,这三十六镇兵马就解散了罢,如有不舍的,投李信还是投桂王,你们自行决定,老子只有一个要求,不许投闯逆或献贼,梦庚我会留些钱财给他,平平安安做个富家翁,倘若遇上了麻烦,各位能帮,还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尽量帮一把,好了,今日言尽于此,都退下去罢。”

    “大帅还请养好身体,莫再出此言!”

    众将陆续劝说。

    左良玉并不答话,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那昏黄的眼神中,透出了落寞。

    ……

第三六七章 凛冬来临

    三日之后,左良玉身亡,三十六镇将领为他风风光光的办了场丧事,然而民间却弹冠相庆,毕竟左良玉的军纪是大明各路总兵中最差的一支,走到哪儿,抢到哪儿,现驻扎在武昌,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武昌老百姓深受其害。

    三十六镇将领没有人去投李信,他们自家事自己有数,手下的兵,军纪实在太差了,去投李信必然要被清算,经过一番斟酌,三十六镇,近二十万兵力全部去投桂王。

    左梦庚则依着左良玉之言,没有继承军权,当真安心做起了富家翁,只是古人讲究父债子偿,左良玉欠下的滔天血债,哪能因他之死一笔勾销?

    在三十六镇兵马开离武昌没几天,左氏就被神秘人物灭门,全家老小数十口,包括左梦庚才几个月大的幼子,全部被杀,左良玉的尸体也被掘了出来,锉骨扬灰!

    消息传开,很多人暗自恻然,什么是报应,这就是报应!

    那三十六镇兵马也没杀回武昌为左良玉报仇,可能是左家被灭门让他们害怕了,担心自己将来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毕竟天下局势未定,万一将来李信登极,必然会清算他们。

    不知不觉中,夏去秋来,九月份,锦州一带的稻田一片金灿灿,收割在即,多尔衮早已回了沈阳,留多铎驻守锦州,荡寇军因留于宁远的兵力较少,无力发起对锦州的进攻,锦州方面的防备也较多尔衮在时松懈了许多。

    这其实是常态,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处于长时间的高强度战备状态。

    锦州虽然位于山区,但素来有五山一水四分田的说法,耕地面积占的比重还是很大的,这日夜里,锦州周边的田庄突然现出了一些黑衣人,向稻田里泼洒火油,沿着风向点燃。

    秋季本就干燥,稻田又因收割在即,田里的水早已排空,刹那间,数十处火头相继燃起,席卷而去。

    站在城头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道道火线在稻田里快速推进,浓烟遮天,眼睛都熏的火辣辣的疼。

    “快,快去禀报豫王爷!”

    守将惊骇欲绝,赶忙奔下城,去向多铎汇报。

    “豫王爷,豫王爷,不好啦,城外走火啦!”

    多铎正抱着貌美的小妾呼呼大睡呢,听得外面来报,顿时惊的坐了起来。

    城外的稻田,隶属于清军各旗的农庄,约有十万顷,以亩产一石稻谷计算,一顷一百石,十万顷就是一千万石粮食,事关锦州全城军民一年的口粮,还有一部分要上贡给沈阳,多铎不敢怠慢,立刻奔上城头。

    就看到浓烟中到处是火光,还有无数黑点穿梭于其间扑火,可是天干物燥,火借风势,哪里能扑得灭?

    “该死!”

    多铎又惊又怒!

    到天快亮时,火势终于灭掉,不是被扑灭,而是烧光了自然灭,经清点,只剩下几千顷的稻田侥幸未烧着,其余全部过火烧毁,意味着今年几乎颗粒无收,全城连带附近的堡垒,数十万军民与牲畜将无以为继。

    这是真狠啊!

    全城一片哭声,一年的辛劳被荡寇军一把火烧光了,眼见凛冬将至,这个冬季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以往宁远、锦州由明军控制的时候,从来不敢去烧大清的粮食,生怕触怒大清,引来残酷的报复,但荡寇军就敢于下死手。

    满人怒火冲天,纷纷向多铎请战,去烧荡寇军的粮田,多铎自忖不攻城,纯野战并不怕荡寇军,亲自率军三万,奔赴宁远。

    城头,火炮已经架起,战士们荷枪实弹,顾炎武与李胜德却相对而笑。

    因为宁远没有种田啊,老百姓全部被带走了,暂时宁远只有驻军,消耗不是很大,用不着学古代那样屯田,靠着江南输血足以养活宁远的军队。

    “田呢,田呢!”

    多铎看着郊野那一块块荒芜的土地,气急败坏。

    荡寇军的粮草大部分屯在觉华岛上,他望尘莫及,甚至还有些士兵因过于靠近城池被炮火击中,丢掉了性命,虽然人数只有近百,却是窝火啊。

    最终,多铎悻悻而去。

    没几日,锦州粮草被一把火烧尽的消息传到了沈阳,给全城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天气越来越冷,为防止大清狗急跳墙,李信又调了两万军去察哈尔,协助额哲,防止清军突袭,掠夺牧民的牲畜,额哲也不敢怠慢,他清楚一旦再落到大清手里,等待他的,将会是非常残忍的死法,

    整个察哈尔草原被动员起来,牲畜牛马,向着沿长城一线迁徙,坚壁清野,史可法又调集大量物资援助察哈尔,毕竟眼下还是战略性盟友,不给钱,不助他渡过难关,仅凭着额哲,根本挡不住清军。

    果然,十月底,阿济格领五万精锐南下察哈尔扫荡,可惜牲畜早已被转移一空,除了枯黄的牧草,草原上什么都没有。

    十一月初,阿济格冒险进逼长城,费三与额哲严阵以待,那数以万计的火枪兵,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列着阵,上千门火炮在步兵的掩护下构筑成了几十个方阵,周围还有数万蒙古骑兵。

    阿济格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对于荡寇军的绞杀大阵,他记忆尤新,可不敢再拿满清勇士去送死,只得悻悻而归。

    当阿济格回到沈阳的时候,沈阳飘下了今年冬季的第一场初雪,料峭寒风中,鹅毛大雪飞洒而下,地面一片白茫茫,一些老百姓,甚至包括满人扒着雪,挖取草根食用,那手指都冻的通红。

    “贱奴,滚!”

    突然,一声厉叱在前方响起,几名汉人也在挖草根,却被一名赶来的满人喝斥。

    其中一名汉人哀求道:“老爷,咱们两天都没吃东西了,您行行好吧,求您把这些草根留给我们吧。”

    又一人道:“是啊,你们满人都有粮食配给,哪里要吃草根啊,而咱们汉人早就断粮了,求您行行好吧。”

    “都是那杀千刀的李信狗贼,若非他与我大清作对,我等怎会沦落到吃草根的地步?”

    “我们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才能跟着满人老爷入关去杀人抢劫啊!”

    剩下两人纷纷附合。

    “滚!”

    那满人冷哼一声:“粮食配给也不够吃,老子一天才三两米,快滚!”

    出乎意料,那四名汉人并未离去,反而眼神闪烁。

    “怎么,想造反吗?”

    那满人感觉气氛不对,拨出了腰刀。

    “他娘的,吃个草根也被抢,这是要把老子们活活饿死啊,杀了他,吃他的肉!”

    一名汉人忍无可忍,抬起身边一块重约二十斤的石头,奋力向那满人的脑壳砸去。

    “咣!”的一下!

    那满人也是饿的手脚酸软,无力闪避,顿时后脑壳开花,跌倒在了地上。

    “杀,带快点杀!”

    剩下三人一涌而上,掐脖子、抢刀、几下就把那满人给活活打死,阿济格远远看着,都来不及喝止。

    “放肆,快去杀了那些逆贼!”

    阿济格大怒。

    身边的亲随纷纷追赶上前,把那四名汉人生生劈杀!

    “好大的狗胆!”

    阿济格仍是余怒未消。

    一名亲随劝道:“英王爷,如今缺粮,只怕盛京的汉人再也不那么恭顺,还是赶紧与摄政王爷商讨对策吧。”

    “哼!”

    阿济格怒哼一声,他也认为,如今的局面与多尔衮的失策有关,再去与多尔衮商议?他感觉多尔衮还不如自己呢,如果当初做摄政王的是自己,大清怎么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不过他还不至于在下属面前表达出对多尔衮的不满,只是挥了挥手:“我们走!”

    一行人策马前行,沿途虽说不上是饿孚遍野,却也是饥民无数,尤其是汉人,那一双双饿的发直的眼神,既便是阿济格看着,心里都有种惊悸之感。

    他觉得,迟早要出大事。

    “嗯?哪来的肉味?”

    突然一名亲随鼻子嗅了嗅。

    又一人分辨了片刻,咽了口口水道:“好象是红烧肉的味道,是那,范学士府中!”

    “范文程?”

    阿济格眼神一眯,挥手道:“走,随本王去拜访范学士!”

第三六八章 文程受辱

    “老爷,老爷,英王爷来啦!”

    范文程正在院子里赏雪,一名老仆匆匆来报。

    “英王爷?”

    范文程眉头一皱。

    他和阿济格没什么交情,甚至当初皇太极在位时,他被皇太极当枪使,用来对付多尔衮三兄弟,虽说多尔衮大度,没有与他计较,但阿济格非但不是什么胸怀宽广之辈,还性格暴虐,待人狂妄,他可不认为阿济格上门会有好事。

    尤其是阿济格远征察哈尔,无功而还,不仅仅是面子过不去,这一来一回,五万大军消耗的粮米,对于深陷粮食危机的大清来说,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大清虽然重新营建了沈阳,称之为盛京,但国力的不足与严寒的天气耽在那儿,注定了盛京的规模有限,连皇宫都简陋的很,更别提王公大臣的府邸。

    范文程虽贵为大学士,但府邸也就是个半亩方圆的小院子,关内汉族小地主家的规模,连避都没法避,只得硬着头皮向外走去,还没出门,阿济格就进来了。

    “奴才范文程参见英王爷!”

    范文程不敢在阿济格面前称臣,虽然对于满人来说,当奴才更加亲近,不是心腹没有资格称奴才,拿你当奴才是看的起你,可范文程仍保留着汉人的习俗,不习惯称奴才。

    “嗯~~”

    阿济格鼻子一哼:“范学士,我大清粮秣不足,诸多旗人食不裹腹,战士们甚至以炒面掺草籽为食,你一个文官,不需要上战场打仗,却窝在府里烧肉吃,从哪儿来的肉?”

    范文程心里格登一下。

    大清国采用粮食配给制度,对底层的影响非常大,但对于高层,影响并不是太大,至少不会饿肚子,如果非要说有点影响,无非是肉类再也不能敞开供应了,每几日发一次肉。

    本来自家烧肉不算什么,可这阿济格明显是来找茬的啊!

    “回英王爷,奴才所食肉类,皆有定制,还望英王爷明鉴!”

    范文程勉强施礼道。

    “范文程,你好大的狗胆,竟敢顶撞英王爷?”

    一名侍从大怒,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范文程的脸上多了个通红的巴掌印。

    “这……”

    范文程惊呆了,心灵上的惊怒,让他暂时忘了身体上的痛苦。

    阿济格哼道:“小小奴才,竟敢出言不逊,若非你有些许功劳,今日就该斩了你,来人,掌嘴!”

    “英王爷,英王爷!”

    范文程大叫。

    两名待卫已经把范文程架住,又有一人狞笑着上前,啪啪啪啪,左右开弓,照着范文程的脸打了起来。

    阿济格也不理会,双手负后,提步向内宅走去。

    “啊!”

    “啊!”

    内宅中一阵阵惊呼,范文程的妾吓呆了。

    “嗯?”

    阿济格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了范文程的妻子。

    范文程的妻子虽已三十来岁,却徐娘未老,风韵尤存,更重要的是,这是范文程的妻子!

    阿济格本就是个记仇的人,顿时哈哈一笑:“好一个美人儿,过来!”

    “英王爷,妾已是有夫之妇,请您饶了妾吧。”

    范妻吓的俏面煞白,连声哀求。

    “饶了你?”

    阿济格一把拽过范妻,狞笑道:“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身份么,你们汉人,本就是我们满人的奴才,主子可以享用奴才的一切,别看范文程是大学士,可是他在本王面前,依然是个奴才,本王今日宠幸你,你应该感到荣幸,进来!”

    说着,阿济格手上用力,把范妻拽进了屋,并反脚把门踢上。

    “砰!”的一声!

    屋内屋外成了两个世界,范文程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有丝丝鲜血溢出,但更令他心痛的,还是屋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哭叫声。

    阿济格的下属都以戏谑的目光看着范文程,其中一个笑道:“听说这范奴才纳了几个妾还算不错,咱们也去见识见识吧。”

    “嘿,跟英王爷出门在外数月,今儿可得好好放松喽!”

    一群人相继往内院奔去。

    范文程很想大骂畜生,可是他不敢,他只能伏在冰冷的地面,一下一下用力捶着地,眼里流出无声的泪水!

    足足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阿济格带一众随从才满意的从各间屋子里出来,看了眼范文程道:“滋味不错,下回本王还来!”

    随即就扬长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范文程如丢了魂般,怔怔站在院子里。

    “老爷,呜呜呜~~”

    一名美妾衣衫不整的唤了声。

    范文程这才回过神,疾步奔进了他妻子的屋子。

    只见屋里一片狼藉,他的妻子如死了般躺在床上。

    “诶!”

    范文程狠狠一拳捶上床梁!

    “相公,妾不如去死了好!”

    范妻勉强抬起脸,泪流满面的哭叫道。

    “此事怪不得你,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

    范文程悲愤的大哭道。

    范妻恨恨道:“那英王爷竟然如此凌辱于妾,相公,你去求摄政王爷吧,你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摄政王爷必会为我们做主。”

    范文程苦涩的摇了摇头:“如今的大清,风雨飘摇,满汉冲突一触即发,这时候去找摄政王爷,岂不是让摄政王爷为难?更何况英王爷乃摄政王爷的兄长,孰亲孰远,一目了然,真要去找了,也无非不轻不重的略作薄惩,于事何益?还反而得罪了英王爷,罢,罢,想我范文程什么苦没吃过,还是自认倒霉罢!”

    范妻失魂落魄道:“这大清的天,是满人啊,妾不会再叫相公为难了,只是妾不明白,我大清前两年不还顺顺当当么,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唉~~”

    范文程重重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的眼前,不自禁的浮现出李信的面孔,正因此人,大清才日薄西山,今年就已经如此困难了,如果再被封锁下去,明年,后年呢?

    他的心头,竟有了丝恐惧。

    ……

    永福宫!

    多尔衮前来探望布木布泰,布木布泰的玉面布满了忧容,叹了口气道:“九王爷,没想到局势竟恶劣至此,我听说,宫外已经有满人和汉人互相攻杀了,先皇帝致力于满汉一家,为之操劳一辈子,想不到竟要毁于一旦,九王爷可有善策?难道放任冲突不断,终至无法挽回?”

    多尔衮听出了太后的语气中,含有不满的意思,可是他能如何,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荡寇军倚仗宁远的坚城利炮,怕是多铎倾全力去攻亦是讨不得好,阿济格进攻察哈尔,更是无功而返,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国力碾压。

    以往多尔衮以为,大清得上天眷顾,合该取得明朝天下,但是他忽略了一点,汉人达两亿之众,只是因为内乱缺乏一个强有力的核心,才会被满清一次次的入关寇掠,如今李信取大明而代之,国势蒸蒸日上,大清作为番邦蛮夷,三百万人口,哪有和李信争锋的资本?

    就拿目前来说,李信没必要发兵攻打,只须紧紧封堵住大清对外获取物资的渠道,大清就会自己生出乱子,在内乱中衰亡。

    多尔衮明白归明白,可是国力上的差距,让他无能为力。

    布木布泰又道:“豪格已数次上奏,要求回沈阳,济尔哈朗也似有支持豪格之意,甚至两黄旗的将领都颇多私语,我已经快压不住了,九王爷可有善策?”

    豪格是多尔衮的心头之患,他无比后悔带豪格去北京,被李信抓住了机会,送了场功劳过去,使得豪格跳出了囚笼。

    深吸了口气,多尔衮拱手道:“为今之计,只有从朝鲜那边想办法了。”

    布木布泰担忧道:“会不会逼的朝鲜投奔李信?”

    多尔衮狞色一闪,冷声道:“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臣谅那李倧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从朝鲜筹粮,多尔衮被逼急了,布木布泰知道很容易把朝鲜重推回大明,但是凛冬难熬啊,她也没好办法,只是摇摇头道:“九王爷把握好分寸罢。”

第三六九章 朝鲜浩劫

    李朝定都于汉城,李倧是这一代的朝鲜国王,此人也是经历坎坷,幼年时期,生活于光海君的淫威之下,全家都战战兢兢。

    因光海君乱政及外交上疏远明朝,亲近后金导致众叛亲离,李曙、申景禛、具宏、具仁垕外,金瑬、崔鸣吉、张维、李贵父子等人于天启三年发动政变,推翻了光海君,拥立李倧为朝鲜国王。

    之后历李适之乱,丁卯胡乱,于丙子胡乱中被迫向大清称臣纳贡。

    崇祯十年正月三十,李倧着青衣,出城投降,在三田渡向皇太极行三跪九叩之礼,并改换穿皇太极所赐的貂裘谢恩,从此,朝鲜成为清朝的属国。

    这日,李倧召集右议政金自点、原平府院君元斗杓、左议政金堉来王宫议事。

    “众卿,大清摄政王爷派人传书,要求我朝鲜速筹一千万石粮食送往沈阳,并且阿济格已经率军五万陈兵于边界,众卿以为将如何对待?”

    李倧忧心忡忡的问道。

    “什么?一千万石?”

    三人大吃一惊。

    “不错!”

    李倧点了点头。

    金堉拱手道:“大王,我朝鲜国小力弱,土地贫瘠,自己过冬都勉勉强强,哪来的一千万石粮食给他啊?”

    元斗杓也不满道:“大清近两年来,接连吃败仗,臣听说他在锦州的粮田被大明摄政王爷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后来阿济格去察哈尔打野食,颗粒无收,灰溜溜回了沈阳,他没吃的了,这倒好,打起了我朝鲜的主意,是柿子捡软的捏啊,他怎么不再入关寇掠啦?”

    金自点摆摆手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大清哪怕再吃败仗,也不是我朝鲜能挡得住,如今大清步入困境,只要我国敢说半个不字,怕是阿济格会立即挥军进击,两位还是多为大王考虑考虑罢。”

    “金自点,你什么意思?难道只有你一人为国分忧?”

    金堉瞪着眼睛吼道。

    金自点的政治立场倾向于大清,又任人唯亲,结党营私,与元斗杓及金堉不是一路人。

    “诶~~”

    李倧摆摆手道:“莫要争吵,国家已在危难关头,还是想想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

    元斗杓哼道:“大清既来要粮,不可能空手而返,不过他是漫天要价,那咱们落地还钱就是,大王,臣估算了下,只多只能拿出十万石给他,再多,咱们自己这个冬季就熬不过去啦!”

    “十万?”

    李倧眉头一皱道:“会不会太少了?阿济格脾气暴躁,拿这点粮食给他,他铁定来攻我!”

    席中一阵沉默。

    阿济格在朝鲜可谓臭名远扬,早在天聪元年,就跟随阿敏攻打朝鲜,连克五城,血腥残忍,阿济格之名曾被用来止小儿夜泣。

    如今大清派出阿济格陈兵于两国边界,摆明了是玩真格的。

    “大王!”

    元斗杓道:“右议政与大清朝野关系良好,不如由右议政去见阿济格。”

    “嗯~~”

    李倧缓缓道:“右议政,麻烦你去和英王爷说,口气委婉一点,把咱们的难处多讲一点,想必英王爷会理解。”

    “是!”

    金自点拱手离去。

    ……

    三日后,金自点到了阿济格营中,面见阿济格,他不敢说十万石,生怕阿济格一怒之下把他拉出去斩了,只是哭诉朝鲜穷困,夏季又遭了旱灾,自己都不够吃,哪能拿出那么多粮食,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哼!”

    阿济格冷哼道:“本王来此,并非与你商量,而是来接收粮食,告诉你家国主,本王给他十天时间,他若不给,本王自己来取!”

    “这……”

    金自点冷汗直冒,别说没有那么多粮食,即便有,十天时间也来不及运送,这阿济格摆明了是来抢劫的啊。

    阿济格又道:“念在你事我大清至诚,本王也不为难你,你回去如实禀报,本王说一不二,你应该清楚,十日之后,若是没有筹措到粮草,莫怪本王不讲情面,送客!”

    金自点灰溜溜的回了汉城,如实向李倧禀报。

    “天哪!”

    李倧仰天悲呼:“我朝鲜素来贫困,他阿济格是要亡我的国呀!”

    “事大!事大!大明衰弱,我朝鲜事大清,可没两年,大明又强了起来,大清衰弱了,他娘的,究竟哪个是大?我们怎么看的清啊!”

    元斗杓跪在地上,哭叫道。

    是的,朝鲜历来奉行事大主义,谁强事奉谁,这也是小国的生存之道,可是世界的变化太快,让人无所适从。

    可是不管怎么说,大清是朝鲜的宗主国,阿济格已经屯兵在边界,不拿出粮食是不可能的,李倧发动宗亲权贵募捐,并给汉城老百姓加派了临时税饷,几乎就是抢了,一时之间,满城怨声载道,朝野上下到处都是对李倧的不满。

    就这样,也只筹措到五十万石粮食。

    李倧立刻让金自点亲自押送,把粮送到了阿济格营中。

    “呵~~五十万石?打发叫花子是吧?我阿济格堂堂大清王爷,何时沦落至此?”

    阿济格呵呵一笑,便翻脸道:“金自点,本王说过,他李倧不给,本王自己拿,出兵进击!”

    “咚!”

    “咚!”

    “咚!”

    阿济格营中的战鼓擂响,

    清军一拥而出,跨过冰封的鸭绿江,杀入了朝鲜境内。

    朝鲜并不是高句丽,千年前,高句丽崛起于辽东,与燕国、北魏交锋,虽然败多胜少,却总能顽强的坚持下来,再往后隋炀帝攻打高句丽,高句丽绝地反击,大破隋军,直接导致了大隋灭亡,尽管高句丽自身也遭受了沉重打击,但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而今的朝鲜,是由王氏高丽大将李成桂建立,李成桂父李子春,曾是元朝吾鲁思不花,也就是千户长,后仕高丽,任朔方道万户,兼兵马使,洪武二十一年,李成桂发动兵变,掌握高丽政权,二十五年,称王,改国号朝鲜,定都汉城。

    由此可见,李氏朝鲜是靠政变上台的,这类政权有个通性,因夺取政权的过程中充满着妥协,对旧有贵族清理不够彻底,而新兴权贵又必须要分到蛋糕,只能疯狂的对内压榨。

    中国大陆还好些,蛋糕足够大,而朝鲜土地贫瘠,就那巴掌大的地方,致使国内阶层分化日益严重,上层再闹腾,分享蛋糕者永远是上层的不同利益集团,底层分享不到任何实惠,也失去了向上的一切通道,贵族永远是贵族,农奴永远是农奴,整个国家暮气沉沉。

    李朝又引进儒学,禁锢思想,体制僵化,如果说大明已经足够腐败了,那朝鲜就是黑暗,民众麻木的生存,没有任何前进的动力,这种国家,哪来的战斗力?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丙子胡乱之时,李倧向皇太极称臣,皇太极带走了五十万朝鲜丁壮,充实满洲人口,这对于朝鲜的国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连抵抗的兵员都难以征集。

    清军长驱直入,由平安道经黄海道一路南下,直逼京畿道,所经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汉城震动!

    李倧再一次把妃嫔子女送往了江华岛避难,汉城的贵族富户,也纷纷南逃,这正中阿济格下怀,他也不攻打汉城,分兵渡过汉江南下,专门截杀贵族富户,收获颇丰。

    一个月后,阿济格胜利回师,虽未筹集到千万石的粮食,却也有六百多万石,另有金银珠宝,布帛美女无数。

    “哈哈哈哈~~”

    阿济格身边,一员部将纵声狂笑道:“英王爷,这朝鲜小归小,货却不少啊。”

    “诶~~”

    阿济格摆了摆手:“朝鲜毕竟是个小国,本王来一趟,差不多掏空了他的家底,再来也榨不出油水了,今次的难关虽然渡过,但到了下一个冬季,又该如何?”

    顿时,那欢乐的气氛一扫而空。

    搜刮朝鲜,对于大局并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还有可能把朝鲜逼反,要想打开局面,还是要入关啊!

第三七零章 情份已尽

    (谢谢好友zx300的月票~~)

    清军退走后,朝鲜遍地死尸,满目疮痍,很多村落,小城池被夷为平地,旷野间,连野狗都没有了。

    因为野狗全部被清军吃掉了。

    汉城也比往昔冷清了许多,很多大族权贵在南奔时被清军截获,女的被掳,男的被杀,家产被抄,经不完全统计,汉城的富户大族,足足少了两百多户。

    李倧手脚冷凉,瘫坐在宝座上,目光呆滞,眼角隐有泪水浮现,阶下群臣,比往日少了一半以上,皆是呜呜痛哭。

    “大王,大王,满清如此残暴,此仇此恨,永世不忘,还请大王下旨,遣使往北京求救啊!”

    领议政金瑬,一名七十五岁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伏地哀恸。

    他的全家,在南逃的过程中几乎被杀光了,他因年纪大,跑不动,才留在汉城,竟然避过此劫。

    “哎~~”

    李倧叹了口气道:“我朝鲜曾背弃大明,大明如何肯容我?我又哪有脸面再去求大明?”

    群臣无不暗暗叹了口气,当年丰臣秀吉入侵,朝鲜向万历求救,万历不顾一切派军来援,虽然打退了丰臣秀吉,但大明的国力也透支严重,救朝鲜伤了大明的根基,与日后在辽东的失利不无关系,但是朝鲜置大明的大恩于不顾,悍然降了清,这是背信弃义,不忠不义的行为,一部分有识之士深以为耻。

    金瑬颤声道:“大王,臣知此事为难,但今日之大明,已非昔日之大明,朱家已经失去了天下,大明摄政王早晚取而代之,正如明代元,以往的一切恩怨皆可放下,大王可遣一得力之人,持国书向大明摄政王称藩,与之重新签署协议,虽然去了未必能成,但不去,一点机会都没有,倘若明年清军再来,又该如何是好?”

    李倧心头一震,也确实,为了国家的生死存亡,只能拉下面皮,不过他仍有疑虑,问道:“倘若重向大明称藩,大清必会报复我朝鲜,又该如何是好?”

    金瑬悲声道:“可遣使秘密前往,与之达成秘约,想来大明摄政王爷应会体谅我朝鲜的苦衷。”

    “嗯~~”

    李倧缓缓点头,问道:“谁愿往?”

    “臣愿去!”

    金自点拱手道。

    “不妥!”

    金堉挥手拦住:“右议政与清廷关系良好,若以右议政出使北京,怕是会触怒大明摄政王爷,臣不才,愿替大王走一遭。”

    金堉是朝中著名的亲明人士,怎奈不敌大势,而且身为左议政,身份足够,由金堉出使北京,最为合适。

    “好!”

    李倧点点头道:“卿速作准备,两日后,代孤出使北京!”

    ……

    因是秘密出使,金堉不敢带太多的人马,只有随从十余人,一封国书,在一个寒冷的深夜,悄悄乘船离了汉城,出汉江,横渡黄海,在天津上岸,由天津巡抚冯元彪派人护送,去了北京。

    史可法虽然在北京代李信执政,但李信曾明确告诉他,凡涉外之事,不得私自作主,必须禀报,于是史可法又让金堉一行去南京见李信。

    当时南京的经济体量要远远大于杭州,把杭州事宜安排好之后,李信任原高邮知州赵九祯任浙江布政使,他则带着一众宁波钱庄老板回南京开银行,名为工商银行。

    事实上有明一代,南京是大明经济最繁荣的地区,南京的衰落始自于大清,因南京是明朝陪都,大清有意压制,把江南省的省会定在了苏州,南京仅仅是作为两江总督衙门的驻节所在,军事和政治上的意义大于经济上的意义。

    李信在私邸,原徐家东园接见朝鲜使臣。

    “朝鲜使臣金堉参见大明摄政王爷!”

    金堉恭声施礼。

    李信一身红袍,着装非常正式,打量着金堉。

    金堉身为朝鲜左参议,官居一品,身着大明一品红袍官服,据说朝鲜穿明朝官服,还是因朝鲜曾在元朝与大明之间首鼠两瑞,惹得朱元璋大怒,后朝鲜遣使,哭求穿大明官服,连续跪在午门外,数日数夜不起,朱元璋才勉强允许。

    想着这则典故,李信的嘴角浮现出了玩味的笑容。

    金堉弯着腰站在阶下,一动不动,这样的情形他设想过,只要李信肯见,就有办法。

    好一会儿,李信道:“赐坐!”

    “谢大明摄政王爷!”

    金堉称谢落座,李信的和颜悦色让他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将心比心,认为李信善待于他,可能是急于得到藩属国的承认,将来登极大典,有外朝藩属来贺,岂不是更增李信立国的合法性?

    念及于此,金堉对此行不禁有了几分信心。

    果然,李信向他询问朝鲜的情况,非常友好,绝口不提朝鲜背盟,金堉更加放心,能说的都说了,当然,不免加了他的修饰,比如丙子胡乱时,朝鲜义士是如何的反抗满清,最终因大明没有支援,朝鲜国小力弱,迫于无奈才降了清,以获得李信的同情。

    李信听的连连点头。

    金堉顿觉把握大增,取出国书,双手托住,奉道:“摄政王爷,小臣带有我朝鲜国王国书奉上。”

    “哦?呈上来!”

    李信讶道。

    有太监取来国书,摊在了李信案头。

    国书用辞极为诚恳,请求李信恕罪,并表示愿重归大明怀抱,向李信称藩。

    “呵呵~~”

    李信呵呵一笑:“贵使迢迢千里奔波,想必已困倦不堪,国书一事容后再说,先去休息罢。”

    金堉认为李信要找人商议,倒也没催促,再施一礼离去。

    他相信,李信不会拒绝朝鲜的善意。

    接下来的数日,李信一直没有召见他,渐渐地,金堉坐不住了,毕竟朝鲜弱小,大清再来一次,如何能吃得消,他只得再次求见李信。

    这次开门见山问道:“摄政王爷,小使冒昧打扰,我朝鲜举国上下事摄政王爷之心甚诚,不知摄政王爷可有定议?”

    “哈!”

    李信哈的一笑:“别说什么诚不诚了,要我出兵帮助朝鲜,可以,贵国能付出什么代价?”

    “这……”

    金堉膛目结舌,没想到李信会说出这样的话,直接伸手要好处,这还是天威浩荡的大明么?”

    李信面容一肃,问道:“当初丰臣秀吉攻打朝鲜,万历倾力救援,以至元气大伤,请问贵使,大明于朝鲜是否有恩?”

    “是!”

    金堉硬着头皮道。

    “好!”

    李信点了点头:“贵国如何报答大明?”

    “这……”

    金堉为难道:“回摄政王爷,我朝鲜国小力弱,难抵满清,向满清称藩也是迫不得己之举,今迷途知返,还请摄政王爷见谅。”

    李信冷声道:“朝鲜是出于自身考量才不顾大明之恩,是不是?”

    金堉分辨道:“当时大明已无力救援,我朝鲜若不降清,立刻就要亡国,实是无奈之举呀!”

    李信哼了声:“这么说,朝鲜还是出于自身的利益,才叛明防清了,对不对?你莫要再和我扯犊子,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是!”

    金堉不敢直视李信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勉强应道。

    “呵~~”

    李信轻蔑的笑道:“早说实话不就得了,何必绕来绕去,天下纷纷扰扰,皆为一个利字,朝鲜因受满清威胁,为了不亡国,不得不叛明降清,我理解,但是自你们不顾万历的恩情降了满清的那一刻起,大明与朝鲜之间的情份已尽,现在你既然求我,那我们在商言商,我帮你抵御清军的威胁,我能落到什么好处?”

    金堉沉默了,仔细打量着李信,这样的结果出乎他的预料,也让他无所适从,但他可以肯定,这是李信的真实想法,大明与朝鲜的情份,真的没了。

    “哎~~”

    金堉叹了口气,不死心的劝道:“若有一丝可能,朝鲜怎会背弃大明,对于大明而言,朝鲜亦是障屏,护冀北京,倘若朝鲜有失,怕是后果难测,还忘摄政王爷三思!”

第三七一章 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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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威胁我?”

    李信面色一沉。

    “小臣不敢,摄政王爷英明神武,当能看出其中利弊。”

    金堉连忙道。

    李信的面容缓和下来,沉吟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是你要知道,清廷已经被我封锁,西协、中协与东协都难以突破,他若寻求出路,只能寇掠朝鲜,今冬他来了一次,明冬他还会再来,你朝鲜又能经得住几次寇掠?

    况且朝鲜土地贫瘠,水旱天灾不断,满人即使打下了朝鲜,对其国势并无提振之用,反而会成为累赘,这也是自高句丽覆灭之后,中原历代王朝不再攻伐朝鲜的根本原因,试问既然如此,朝鲜国灭,于我何干?若说满清会从海面来攻,那真是笑话,我求之不得!”

    朝鲜这块地方,神似传说中的诅咒之地,多山区,不仅土地贫瘠,粮食产量极低,冬季也无比严寒,而且几乎每年的夏秋时节,都会有台风直接登陆朝鲜,横扫而过,带来巨大的灾害。

    正如现代的朝鲜,每每闹粮食危机,这是全球除了非洲之外,唯一一个口粮不够吃的国家,韩国的粮食自给率也低于五成,饲料用粮则几乎全部依赖进口。

    金堉暗暗叹了口气,他清楚李信说的是实情,皇太极两次攻打朝鲜,均是大获全胜,但为何不占领?是因为灭了朝鲜也是负担,当地的产出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存,占了是鸡肋。

    除了日本,要想染指大陆,就必须以朝鲜为跳板,遂才有丰臣秀吉攻朝之举。

    “摄政王爷有何条件?”

    金堉放弃幻想,问道。

    李信淡淡道:“我有三个要求,第一,开放通商,大明与朝鲜自由贸易,朝鲜方面不得对大明商品征收任何不合理的税收,也不得干涉与大明的任何贸易往来。

    第二,我帮你出兵,没理由我自己贴钱贴粮,朝鲜方面须提供军费与粮食,如有阵亡将士,按明军标准抚恤。

    第三,割让济州岛作为酬谢,并退出侵占元朝的土地。”

    “什么?”

    金堉面色大变,这哪里是条件,这是要朝鲜的命啊,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怒火。

    “摄政王爷,大明乃天朝上国,却开出如此不合理的条件欺侮小国,是否有损大明威仪?”

    金堉不满道。

    李信摆了摆手:“朝鲜背盟一事,我已不追究,现在大明与朝鲜之间情份已尽,既然朝鲜出于自身立场背弃大明,那我在商言商,开出条件有何不妥,更何况本王并没有胡乱要价。”

    “还说没有胡乱要价?通商一事暂且不谈,我朝鲜国小力弱,哪有能力去支付军费?”

    金堉豁出去了,怒视李信,他知道,带着这屈辱的条件回汉城,只怕会被骂死。

    朝鲜人并不甘心窝在贫瘠的朝鲜半岛,无时不刻都在奢想着占领大陆的土地,并且几百年来,一直小偷小摸,暗中搞小动作,把国境线推进到了图们江和鸭绿江,又怎么可能割让国土给李信呢?

    李信也不着恼,呵呵一笑:“本王知你朝鲜穷困,你放心,已经帮你想到了对策,我大明不日将成立工商银行,可以向朝鲜提供长期贷款,如此一来,岂不是解决了贵国的难题?”

    金堉迟疑道:“我国多半是还不上。”

    “无妨!”

    李信大气的挥手:“还不上钱,可以拿矿产折价替代,我方将派人去朝鲜境内勘探开采矿产。”

    金堉暗道,这条件倒不难接受,鬼知道地底下有没有矿,挖不出矿来可别怪我,不过他仍是道:“那第三条呢,割让领土断不可为。”

    李信肃容道:“明太祖曾承认大元为中华一员,把元代皇帝供于帝王庙中,因此大明有权继承元朝的江山,而你朝鲜趁元明交替之际,窃取大元双城总管府,并未交还给大明,济州岛也是如此,曾经是大元的领土,我的要求不多,只是收复故土。”

    双城总管府是1258年蒙哥汗在朝鲜半岛东北部设立的行政机构,隶属于元朝辽阳行省开元路,所在地原为整个汉魏西晋时期的汉四郡、金朝及金后东夏国时期曷懒路辖地,郡治位于今朝鲜咸镜南道金野郡,涵盖高丽西京平壤。

    济州岛的情况类似,1273年,蒙军占领济州岛,设置耽罗军民总管府,1356年,恭愍王重新掌握了济州岛统治权,但直到元朝灭亡几十年后,岛上的官员才向高丽投降。

    李信说出这种话,不仅金堉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这是要让朝鲜割让将近一半的领土啊,即便是柳如是,美眸中都现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哪怕她见识多了李信的无耻,却仍未想到,人竟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果然,金堉浑身颤抖,大怒道:“摄政王爷,前朝旧事何必拿出来再提,我朝鲜的领土,皆是来自于高丽,摄政王爷想要,去找高丽要去。”

    李信目光一寒,冷声道:“你可知道,对我说这种话意味着什么?”

    “这……”

    金堉的心里一阵慌乱闪过,毕竟他人在南京,性命操在别人的手上,没必要触怒李信,于是忍着怒道:“小臣即便把话带回汉朝,我朝鲜也无人会答应如此屈辱的条件。”

    李信诡异的笑了笑:“当年高丽能向大元割让领土,如今朝鲜为何不能将领土交还于我?难道在你朝鲜眼里,我不如元朝?今日我不为难你,回去告诉你家国主,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让我等太久,你回去罢。”

    金堉心神不宁,告辞离去,下台阶时甚至都没注意到,脚一崴,跌倒滚落地面,随即爬起,踉踉跄跄离去。

    柳如是这才不解道:“李公子,你何必如此对待朝鲜,朝鲜投了满清,其中也有大明的责任,更何况他国小力弱,不侍强者如何生存?”

    李信摆摆手道:“你不懂,朝鲜人狼子野心,你看看自元末起来,被他侵吞了多少土地,硬生生把国境线推进到了图们江与鸭绿江一线,但他偏偏装可怜,每当大明斥责他,他就哀声讨饶,可就是不还土地,明朝惯他,我可不惯他,是时候让他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了。”

    柳如是摇了摇头:“小国夹于大国之间,生存艰难,当然,你有你的想法,无分对错,唯立场不同,但朝鲜土地贫瘠,你要他的土地又有什么用?还得花钱养他的人。”

    朝鲜的贫瘠只是表面现象,真正贫瘠的是韩国,在北朝鲜的茫茫山区中,埋藏着数量庞大的矿藏,种类有两百多种,其中铁矿石的探明储量达77亿吨之多,且埋藏于地表,极易开采。

    另有优质无烟煤,达117亿吨。

    朝鲜的菱镁矿储量与铀矿储量达全球第一,稀土矿达五十多亿吨,还有钨,钼,石墨,重晶石,萤石等矿藏位于全球前十之列,其余金银铜矿的储量也极其丰富,根据韩国在2008年的推算,朝鲜探明矿产资源的总价值超过了六万四千亿美元。

    虽然朝鲜多山区,矿产开采困难,但是中朝边境的几个大煤铁矿,还是非常容易开采,李信是打算先把土地拿到,逐步勘探,再强迫朝鲜签订一系列边境认定、经济合作与军事保护条约,把朝鲜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不会再如明朝那样搞羁縻统治,朝鲜的政权更迭,由他而定,决不再重蹈大明为朝鲜不惜损耗国力,结果被他卖掉的覆辙。

    李信微微一笑:“你不明白,朝鲜是身在宝山不识宝,那片土地下面,埋藏着大量的金银,至于当地的朝鲜人,完全没有毕要留着,可以驱赶过大同江,将来朝鲜与我中华的界河,就是大同江,汉四郡,自古以来,就属我中华所有,在外沦落了千年,如今我中华崛起已势不可挡,收回的时机已经成熟。”

第三七二章 革左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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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堉把李信的三个条件带回了汉城,顿时,朝鲜政坛如引发了一场地震般,满朝沸腾,无数人愤怒的唾骂李信狗贼落井下石,朝鲜从此与大明断绝关系,永不向大明称藩,还有人头上扎着血书,在王宫前切手指,声嘶力竭的要求李倧发兵攻打明朝,让小小明朝认识到,我堂堂大朝鲜国不可辱。

    也有部分亲清人士,建议李倧退位,朝鲜与大清合并,两国成为一国,不就不用担心清军来扫荡了么,为此有专人组织了请愿团,前往沈阳请愿,请求大清吞并朝鲜。

    只有极少部分的有识之士哀叹一声,朝鲜……完了!

    他们心里清楚,朝鲜国小力弱,夹在大明与大清之间,以往尚能左右逢源,但随着李信对朝鲜态度的转变,朝鲜对大明已经失去了价值,正如李信对金堉所说,纵然大清占领了朝鲜那又如何,并不是跳板,只是负担。

    李信从不认为以朝鲜作屏障来抵御别国的进攻是什么善策,只是把朝鲜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当然,现代社会已经有了国际秩序,失去了掌控朝鲜的时机,而明末不同,是真正的拳头就是天理的时代。

    而且朝鲜土地贫瘠,大清怎么可能主动被上这个包袱?

    沈阳!

    朝鲜的事情传到了沈阳,区区蕞尔小国,竟然背弃宗主,私自勾结李信,多尔衮大怒,秘密下令,今年春夏之交,小麦将收之时,再由阿济格领军入朝,去割麦子。

    大清已经从朝鲜尝到甜头了,每年去朝鲜掠劫一番,也能解燃眉之急,原本大清担心过于欺凌会让朝鲜重回大明的怀抱,但李信的三个条件让大清吃了颗定心丸。

    与李信的条件相比,大清只是去抢粮,又不要土地,顾及了朝鲜王室的面子,显然是仁慈很多啊,朝鲜是含辱割让土地给李信,还是乖乖的让大清抢,并不是很难选择。

    大清的底限是不动汉城,保朝鲜王室,朝鲜王室在,就不怕朝鲜作反。

    ……

    英霍山区,革左五营的驻地,随着贺一龙被李自成斩杀,只剩下贺锦、刘希尧、蔺养成与老回回四人,贺一龙的部将也被这四人兼并了,虽然实力有所提升,但处境没有任何改善。

    自去年冬天开始,黄得功与白广恩带着重新编练过的两万荡寇军,攻下霍山县,分派军队强取各出山要道,扼住了革左四营出英霍的咽喉,把革左四营十余万人马被困在了山中。

    以往回革善购土人为间谍,星卜市贩之流多为所用,官兵多则窜伏,少则迎敌,搜山清野则突出郊关,及列阵平原又负险深箐,贼为主,兵反为客,是以多败。

    而如今,黄宗羲采用清乡之策,把霍山县当地土人全部迁往庐州,或分配土地,或成立国有农业公司,除了极少部分别有用心份子,霍山当地人是愿意的,毕竟霍山县多山,生存艰难,庐州则地处于平原,又与广阔的巢湖为伴,土地要比霍山肥沃的多。

    同时采用封山策略,凡从英霍山区走出来的人,尤其是算命的或者小商贩,要么投降,接受安置,要么当作贼寇处理。

    对于贼寇的甄别标准是,凡出山携带兵器者,皆为贼。

    在高压政策下,山上的局面越来越困难,粮食紧缺可以挖山里的土产吃,虽然不裹腹,好歹饿不死,可真正紧缺的还是盐。

    高压封锁,断绝了食盐流入山区的渠道,这才是最要命的。

    很多人因为没有食盐,得了大脖子病,痛苦万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下山投降,山里的人心已经极度不稳了。

    在贺锦、刘希尧、蔺养成与老回回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悬赏布告,凡取下这四人头颅者,赏纹银一千两,另有往下的各级将领近百人,悬赏金额为五百两至一百两不等。

    院子里,弥漫着烟雾,四人扑哧扑哧抽着烟,默不作声。

    “都说说罢,别光顾着抽了!”

    贺锦心烦意躁,突然大吼一声。

    “啪!”

    老回回把烟枪往桌上一磕,恨声道:“那姓李的是不给老子们活命呐,他若稍微松点口,降了他多好,就算不予任用,这么多年下来,积攒的钱财也足以做个富家翁了,可如今被堵在山里,出不去,进不来,外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看来真是天要绝老子呐!”

    革左四营曾组织过数次突围,但他们装备简陋,而黄得功与白广恩领了荡寇军全套装备,枪械火炮齐全,本身这两部也是精锐明军,经验丰富,作战勇猛,每一次都打退了攻势,硬生生堵着山道,让革左四营除了投降一条路可走,插翅难飞。

    蔺养成哼道:“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山都出不了,否则咱们去投了李闯也比困在山上等死要好。”

    “哎~~”

    刘希尧叹了口气:“可恨李闯并无诚心接纳我等,否则理当派人接应,里应外合,一举击破荡寇军,他只是派了人来劝说,之后再无动静,前几天,有人对悬赏上面的人物下手了,看来咱们迟早也要走这一遭喽!”

    黄宗羲最狠的一点就是清乡,把周围百姓全部迁走,让革左四营失去了生存的土壤,由霍山县到山区,除了荡寇军就是革左四营,没有老百姓的掩护,革左四营如瞎子一般,这几月来,已经有数万人偷偷下山了,还留在山上的,都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

    这话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四人顿觉不妙,连忙站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

    “去你娘的,杀!”

    十余声惨叫之后,数百人涌了进来,手持利刃,满面杀机,把贺锦四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名三十来岁黑瘦汉子提步而出,手里的腰刀,还向下淌着鲜血。

    “好,好,这一天终于来了,黄伍,你是要来拿老子们的脑袋去请功领赏么?”

    贺锦悲愤道。

    那黑瘦汉子名叫黄伍,原是贺一龙的手下,贺一龙被杀后,归入贺锦,这时倒持着刀柄,拱手道:“四位头领,实在是对不住了,弟兄被困在山上,没了活路,只好借四位头领的脑袋去求一条活路。”

    “哈哈哈哈~~”

    老回回怒极而笑道:“老子们倒是养了一群白眼狼,但你们别忘了,自古以来,以下犯上者,从来没有好下场,为了区区几千两银子,值么?”

    黄伍神色不变道:“我们不求高官厚爵,为摄政王爷重用,只求活命,如今山下,清平盛世,而山上衣不遮体,食不裹腹,谁都知道该怎么做,偏生你等几人,因不在赦免之列,就拉着弟兄们陪着一起赴死,黄某不才,倒要问一句,几位首领居心何在,难道要大伙儿都为你们陪葬么?”

    “好一个巧舌如簧之徒,来,老子在这儿,谁敢来杀?”

    老回回一把扒开衣衫,露出那毛茸茸的胸口,凶狠道。

    还别说,老回回到底余威尚在,围着的数百人,现出了迟疑之色。

    “少来吓唬老子,我敢!”

    黄伍冷冷一笑,就大步迈上,一刀刺进了老回回的胸口,用力一绞,咯啦啦一阵闷响,胸骨尽被绞碎,再猛一用力,刺进了心脏。

    人因为有胸骨的存在,直接刺胸口很难毙命,需要把胸骨绞碎,痛苦万分。

    “你……啊!”

    老回回痛的大叫起来,胸口血如泉涌,他瞪大眼睛,低头看了看,就砰的一声,倒截在了地上。

    “杀!”

    黄伍又一挥刀。

    一群人蜂涌而上,活生生把贺锦、刘希尧与蔺养成乱刀砍死,随即割下这四人的头颅。

    四大首领已被杀,山上陆续发生了内乱,凡是榜上有名者,均遭到围杀,众人牵老带幼,下山投降,因人数过多,黄宗羲亲自赶赴霍山主持安置事宜,李信又有手令下来,要求黄得功与白广恩择丁壮三万编练成军,将于冬季随他攻打广州。

第三七三章 跪门大哭

    目前桂王小朝廷的兵力,随着左良玉三十六镇的投奔,达到了空前的三十万之多,这对于郑芝龙与孙传庭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因为他们的实力被摊薄了,但是桂王父子乐于见到这种局面,可以借机摆脱郑芝龙与孙传庭的控制。

    广州城里满是草头兵,军头横行,这对于广州老百姓,无疑是一场灾难,每天都有人被抢被杀,大姑娘小媳妇再也不敢出门,一时之间,街市萧条,人迹罕见。

    自魏晋时期起,广州就是对外贸易的重要节点,其间黄巢毁过一次广州,今次虽不如黄巢为祸之烈,但是慢刀子剐肉,更加痛苦。

    广州老百姓对桂王小朝廷无比痛恨,日夜盼望着荡寇军前来。

    不知不觉中,到了五月,麦收在即,阿济格再一次率军入朝鲜,去抢割麦子,并放出狂言,谁敢放火焚烧,就屠城,结果朝鲜人胆战心惊,愣是眼睁睁的看着清军把麦子割走,甚至还有人提前割好了麦子,跪在麦田边,等着清军接收。

    这次阿济格入朝鲜,虽然没怎么造杀孽,却几乎把田间地头的麦子一抢而空,很多朝鲜人断了口粮,进入山区吃树皮挖草根,还有一些生生饿毙在道旁,惨不忍睹。

    “天哪,我朝鲜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啊!”

    朝鲜的有识之士仰天悲呼。

    被大清一次次的凌虐,毫无反抗之力,和大明之间因为背叛,断了一切情份,剩下的只有利益,李信提出的要求又难以接受,他们看不到未来。

    朝鲜王宫,李倧忧心忡忡道:“众卿,满人再一次入寇,抢割我朝鲜麦子数百万石,大批民众饿死,怕是他今年冬季还要来,这该如何是好?”

    李倧明显老了,就这一两年,好象老了十来岁,局势的剧烈动荡让他有心无力,他都有退位的想法了,小国的国王不好当啊!

    金瑬吞吞吐吐道:“大王,为今之计,只有考虑大明摄政王爷的建议了。”

    金自点哼了声:“难道让我朝鲜向他割让土地不成?”

    金瑬叹了口气:“祖宗几百年来打下的江山,谁愿意拱手让人,这不是没办法吗,难道真能坐视我朝鲜被满清一次次的寇掠不成?大王莫要忘了,大明是怎么衰落的,而我朝鲜国小力弱,怕是再来一回,就真要亡了。

    再退一步说,前朝高丽也曾被元朝夺去了诸多领土,可那又如何,只要我朝鲜不灭,总有一日,能重新取回来,还望大王明鉴啊!”

    “这……”

    李倧现出了迟疑之色,似乎这老家伙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他背弃大明,向满清称臣,已经背负了污名,再从他手上割让土地,这是脑门都要黑压压一片啊,他自觉背负不起。

    元斗灼看出了李倧的顾虑,提议道:“大王,想那明太祖朱元璋亦是一心狠手辣之人,恼怒高丽侵占大明边境土地,高丽遂遣使,日夜跪于南京午门前哭求,最终明太祖揭过此事,还允许高丽穿大明官服。

    那李信再心狠手辣能比得过明太祖不成?他可曾扒过人皮,可曾填充稻草置于衙门两边?

    没有!

    由此可见,李信只是年轻气盛罢了,若我朝鲜姿态放低,苦苦哀求,或能使其心动啊!”

    “嗯?”

    李倧眼前一亮,忙问道:“卿之意……”

    元斗灼道:“还得请左议政再委屈下,赴南京,向李信跪求宽恕我朝鲜。”

    “他娘的,你这老东西还要不要脸!”

    金堉大怒!

    让他去跪求李信,至少还得几天几夜,受人指指点点,他的脸还要不要?

    更何况他是见过李信的,清楚李信是什么样的人。

    李信与朱元璋不同,朱元璋好面子,只要态度足够卑微,把面子给足,朱元璋可以放弃一部分利益,而李信是切切实实的利益为先,能讲出在商言的人,哭求有用么?

    “哎~~”

    李倧叹了口气,望向金堉道:“孤也知道,委屈了卿,但国势至此,总要有人站出来,难不成让孤自己去南京,跪在宫前向大明摄政王爷请罪?”

    身为大王,近乎于低三下四的哀求,金堉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臣……愿为大王再去一趟南京!”

    “嗯~~委屈卿了,卿为国家所付出的牺牲,朝鲜民众永世不忘,速去准备罢!”

    李倧现出欣悦之色,微微笑道。

    ……

    这次去往南京的使节团,朝鲜方面不再掩饰了,而是声势浩大。

    毕竟掩饰也没用,满清方面该来抢还是要抢,以金堉以首,足足有上百人,去往南京。

    “哦?又来了?”

    李信得知朝鲜使节团到来,大吃一惊。

    柳如是扑哧笑道:“李公子,也许朝鲜答应了你的要求呢。”

    李信想想也是,唤道:“传朝鲜使臣。”

    “得令!”

    有女亲卫施礼而出,不片刻,领来了金堉。

    “朝鲜使臣金堉参见摄政王爷!”

    金堉毕恭毕敬施礼。

    李信直接问道:“朝鲜使者,贵国国主可是考虑妥当?”

    “我国已诚心悔过,摄政王爷,求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呐!”

    金堉扑通跪了下来,磕着头,呼天抢地。

    李信面色一沉,问道:“这么说,贵国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是不是?”

    “祖宗辛苦得来的土地,实在不敢让人,况且大明位居中央之地,何必与我藩邦小国争那边边角角,摄政王爷,求您高抬贵手啊!”

    金堉只是把头磕的砰砰响。

    “看来你们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信不悦道。

    金堉也不分辩,就是一边哭着一边哀求。

    柳如是也满脸惊讶之色,望向李信,她本来觉得李信已经够无耻了,但朝鲜的无耻还是让她惊讶,这是把对明太祖使的那招故伎重施啊。

    “本王说过,朝鲜只要答应我的条件,就可以帮你抵御满清,而你方一个都没答应,光来哭求有什么用,天上能哭出银子来吗?送客,回去告诉你家国主,别与我来这套!”

    李信手一挥,拉着柳如是向后走去。

    金堉仍不离开,伏地大哭。

    “请回罢!”

    两名亲卫上前,劝道。

    金堉仿佛没听见,一声接一声的大哭,偏偏还哭的泪流满面。

    这两名亲卫相视一眼,都有些恼火,这是被讹上了啊,随即拖起金堉,扔在了大门外。

    “砰!”

    大门紧紧关上。

    却不料,留在外面的上百人使节团,纷纷跪下,跟着金堉一起哭,一时之间,李信的宅子前,哭声震天。

    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盛夏时节,本就炎热,外面又有人大哭,让人心烦意躁,顾横波便是不满道:“李公子,那些都是什么人啊,阿赛快要生了,可不能受打扰,把他们赶走吧。”

    “是啊!”

    李香君与李信有过那层关系之后,也不再那么生疏了,点点头道。

    “你呢?”

    李信转头看向了卞玉京。

    卞玉京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炎热的夏季,孕妇更是怕热,哪怕有婢女帮她扇着扇子,花园里,树荫下,又清风徐来,仍是大汗淋漓,身披的薄纱都贴在了皮肤上,那一抹裹胸夺目而出,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年轻孕妇所独有的青春与生命之美。

    卞玉京拿手绢擦了擦那香腮的汗水,便道:“李公子,妾担心朝鲜人不怀好意,你若驱赶他,他走一路哭一路,败坏你的名声,而且身为使臣,你又不能杀他,妾没关系的,这园子足够大,妾再往后面去便是,总不能因为妾,坏了李公子的大事。”

    “哼!”

    柳如是哼了声:“朝鲜和高丽果然是一脉相承,同样的无耻。”

    李信摇了摇头:“国与国之间,无所不用其极,看来朝鲜人还不了解我,他要跪,就让他跪,这炎炎夏季,看他能跪到几时,就是委屈了阿赛你啊!”

    “妾没关系的。”

    卞玉京嫣然一笑。

第三七四章 喝粥不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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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渐渐高移,不知不觉中,已是正午,用过清爽的午餐之后,李信一家在树荫下,各自躺在软椅上小憩,小几上摆放着冰镇酸梅汤、西瓜等消暑食品。

    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哭声,李信突然问道:“朝鲜使臣怎么样了?”

    一名女兵拱手施礼:“总司令,那些朝鲜人还跪着呢,但是天气炎热,好象有些吃不消了。”

    “送些酸梅汤过去。”

    李信挥手道。

    “噢!”

    那女兵转身而去,不片刻,带着一群人拎着一大桶冰镇酸梅汤出了府门。

    朝鲜使臣被灼热的阳光照射,跪了一个上午,头晕脑胀,嗓子似是要冒出青烟,那酸梅汤的盖子刚刚打开,就有一股酸酸凉凉的味道飘了过来,让人唇齿生津,喉头蠕动。

    “摄政王爷有令,赐朝鲜使臣酸梅汤解渴。”

    女兵冷冰冰道。

    “哦?”

    使节团成员纷纷大喜,迫不急待伸长了脖子。

    “谢过大明摄政王爷,但我等是为悔过而来,若不得摄政王爷体谅,宁可渴死饿死,请回吧!”

    金堉却是严辞拒绝。

    “左议政大人,喝点水解解渴不算什么吧?”

    有使团成员小声道。

    “闭嘴,我等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否则无以表现诚心,连死都不怕,还怕区区渴饿,都给我忍着,大王正在汉城看着我们,倘若无功而返,我等皆是朝鲜的罪人!”

    金堉严声喝斥。

    再也没人多说。

    女兵让人把酸梅汤抬了回去,向李信如实禀报。

    “哦?看来朝鲜人挺有骨气的嘛!”

    柳如是赞道。

    “呵呵~~”

    李信呵呵一笑:“再等等,过两个时辰再给他送去。”

    两个时辰以后,正是下午四点多钟,地面的热量积聚到了极致,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很多朝鲜人都跪的腰杆子再也直不起来,蹶着屁股趴在地面,嘴唇皲裂,双目无神的眯着,即便是最为强硬的金堉,身形都是阵阵摇晃,失水与酷热,让他的头脑渐渐迷糊。

    “水……水……”

    身边有人低声唤道。

    “冰镇酸梅汤来啦!”

    “摄政王爷有令,再赐朝鲜使臣冰镇酸梅汤。”

    这时,大门又开,一群人再次抬着冰镇酸梅汤出来。

    那酸酸凉凉的味道飘来,金堉陷入了挣扎当中,他也吃不消了啊。

    “来,喝吧!”

    已经有府中的仆役把一勺勺的酸梅汤舀入碗中,递了过去。

    朝鲜使臣生怕金堉阻止,忙不迭的接过,往嘴里灌。

    “啊,舒服!”

    “再来一碗!”

    ‘哎~~’

    金堉暗暗叹了口气,不再阻止,因为阻止没用了,在他预想中,是跪足三天三夜,哪怕不成,回到汉城也没人能说他半个不是,可是他低估了南京夏季的炎热,也高估了使团成员的意志。

    他接过冰镇酸梅汤,大口大口喝着,那酸酸甜甜的冰水,滋润着那他那干渴的咽喉,也驱赶着燥热。

    “咦,朝鲜人不是绝食么,怎么喝水了?”

    边上有围观的老百姓惊讶道。

    “哼,喝水又不是吃饭!”

    “不错,喝水仍算绝食!”

    有朝鲜人辩解。

    喝了冰镇酸梅汤,暑热解了,舒服了许多,可是朝鲜人的肚子饿了起来,围观的老百姓也越来越多,他们要看看,朝鲜人是不是真绝食。

    天色渐渐黑了,有人跪累了,索性曲腿坐在地上,双手撑地,脑袋耸拉着,饿的没力气。

    “开饭啦,开饭啦!”

    大门第三次打开,这次,是一群群的大师傅,抬着一桶桶的饭菜出来,夏季的食物以清爽为主,有酱香肉丁豆腐,炸虾片,凉拌豇豆,南瓜饼,豆苗拌干丝,红糖花生脆爽糯米糕,羊肉串,还有绿豆粥。

    这是来自于舌尖上的诱惑,简直是让人食窦大开啊!

    朝鲜使臣们,齐刷刷的望过去,腮帮子不停的鼓动着,四周围着一圈掌勺大师傅,个个肥头大耳,不怀好意的嘿嘿怪笑。

    围观老百姓也来了兴致,都想看看朝鲜使臣能否经受住美食的诱惑。

    “左议政大人……”

    使臣们陆陆续续的看向了金堉。

    朝鲜是个贫瘠的地方,平时权贵都吃不到这些美味,他们的食谱,永远是酸白菜和烤五花肉,以及鱼类。

    “不许吃!”

    金堉厉声喝斥,可是他的喉头,也不由自主的蠕动了下。

    “大人,我们喝点粥可以吧?喝粥不算吃饭。”

    又有人小声道。

    “哼!”

    金堉哼了声。

    一名成员忍不住道:“左议政大人,大王是让我们求大明摄政王爷高抬贵手,可不是让我们来送死的,倘若我们中有谁活活饿死,大人怕是回了汉城也不好交待。”

    “是啊,搞不好在借机铲除异己呢。”

    “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吃不消了。”

    底下人也阴阳怪气,嘀嘀咕咕。

    本来跪在李信大门前,被人指指点点就已经很丢脸了,现在连饭都不让吃,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朝鲜人是很实际的,并不会一味的爱国,而王室是靠政变上台,先天注定了对官僚贵族的控制非常薄弱,能跪在李信家门口的,有哪个是普通人?

    纵然官职不如金堉,得罪一个两个没多大影响,但一下子得罪上百人,金堉也吃不消,甚至真饿死了人,回到汉城之后铁定要被政敌攻击。

    金堉怔怔的看着跪在身后的下属,似乎有了众怒难犯的意味,只得退让道:“只许喝粥,不得吃菜,稍作裹腹即可,不能吃的太饱,”

    “来一碗,来一碗!”

    顿时,朝鲜使臣团一窝蜂的伸手。

    “嘿,还是吃了啊!”

    “不是说绝食的么?”

    周围民众纷纷指责。

    有朝鲜人不服气道:“这是喝粥,喝粥能当吃饭么?”

    一名老者毫不客气的指出:“你这粥这么稠,筷子坚进去都不倒,怎么不叫吃饭?”

    “好办!”

    这名朝鲜人加快了进食速度,呼噜呼噜吃了大半碗,嚷嚷道:“加点水!”

    有大师傅给他碗里加满了水,他用筷子搅拌一通,沾沾自喜道:“瞧,是不是变稀了?谁还再敢说立筷不倒?”

    “这……”

    围观的老百姓面面相觑,这招绝啊,朝鲜人不傻啊,只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掩耳盗铃,真的合适么,或者说当我们大明人是傻子?

    金堉也觉得不大合适,脸色微微一沉。

    一名大师傅却笑咪咪的问道:“要不要来点小咸菜?”

    朝鲜使臣有些为难,喝粥已经很过份了,再吃咸菜?

    那大师傅舀了一小勺子出来,嘿嘿笑道:“喝粥不算吃饭,咸菜也不是菜,只是补充点盐份而已,夏季出汗多,不吃点的咸的怎么行?”

    “那……好吧,多谢了!”

    朝鲜人想想也是,喝粥都不算吃饭了,咸菜又怎么能算菜呢。

    一勺勺的咸菜添到碗里,正是朝鲜人最爱吃的酸萝卜和腌小黄瓜,酸酸咸咸,咬嘴里嘎蹦脆,就着绿豆白米粥,个个吃的香喷喷。

    就连围观老百姓都看的想吃了。

    这时,有个大师傅向同伴问道:“朝鲜人不吃菜,那菜怎么办?天气这么热,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坏了。”

    另一个大师傅看了眼老百姓,沉吟道:“分了吧,摄政王爷素来亲民爱民,不会为此事责怪我们,说不定还要赞我们做的好呢。”

    “哦?”

    老百姓们一听,眼珠子瞪的贼亮。

    虽然如今的南京平民已经不再缺衣少食了,可这是王府做来招待朝鲜使臣的啊,光那色香味,就不是自家的大锅菜能比。

    “大家先去那边领荷叶,领了荷叶再来领菜,数量有限,早领早得,领不到也别骂人。”

    有大师傅扯着嗓子嚷了起来。

    老百姓立刻去另一边领荷叶,百来张荷叶刹那间被一抢而空,手脚慢的,唉声叹气,领到的,捧着荷叶来大师傅面前,一勺勺的菜和精致小点舀到荷叶中,有人舍不得吃,包好带回家给孩子老婆吃,但更多的是当场开吃。

    这可把朝鲜人看的心绪难平,那香味,本该属于自己啊。

    没多久,有人吃完,向朝鲜人拱手笑道:“托各位的福,让我吃到了这么好吃的食物,希望大家多跪几日,明日我还来!”

    ‘你娘的!’

    朝鲜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无不暗骂!

    因喝了粥,从第二天开始,朝鲜人破罐子破摔,早中晚餐,一样不落,不过好歹有些遮掩,都是稀饭加小咸菜,这可是便宜了围观民众,每天送来的菜,都分给老百姓。

    导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中午那一会儿太阳正烈,早晨和傍晚围满了人。

    甚至有开赌档的,现场打起了赌,赌朝鲜人能跪几天。

    很明显,这样跪着,不仅失去了意义,还沦为了大明人取乐的工具,这是所有朝鲜人都想不明白的,两百多年前,高丽使臣跪明太祖朱元境,是多么的威严正式,怎么到了自己,就和猴子一样被人观赏呢?

    第三天夜里,金堉站了起来,望着紧闭的朱漆大门,长叹了口气,随即带着使团连夜而去,实在是没脸留下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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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1639介绍:
搬铅运汞修性命,满船载宝过漕溪
形意通天打万界,地下海潮天上月
这是战后的废土,也是希望的家园,这是污染的天地,也是黎明的前夜,一双拳,一杆枪,漫漫长路任我闯,自完足,不假外,逍遥彼岸只身渡!
自小练拳修道,一朝灿若夏花,身穿千年,回首望,归无路,万里仙途始于足!
天地如若囹圄,形意拳枪无双,生杀并发,夺造化,觅长生,一蓑烟雨谁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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