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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林春     崛起1639txt下载     崛起163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九零章 李信的期望

    “轰隆!”

    “轰隆!”

    葡萄牙与西班牙的战舰不断撞上前面郑芝龙的船,双方战士踏过船帮,用最原始的斧头、长矛向对方冲杀。

    虽然西方人普遍腰大膀圆,但在水手这一层次上,东西方差别不大,毕竟长期行船,哪怕骨瘦如柴,也能锻炼一身腱子肉出来。

    而且荡寇军的火炮在不停的打击着葡萄牙和西班牙人的船队,使得后援力量渐渐不继,郑芝龙的人则从前方的船源源不断的向后赶来。

    此消彼涨之下,洋人很快就不支,甚至有人跪地投降,郑芝龙已经把洋人得罪狠了,自然不会留活口,投降也杀,一时之间,江面上火光冲天,鲜血都染红了水面。

    皮尔的心腹,杰克逊看着这一幕,莫名心悸。

    因时间紧迫,李信并未告之皮尔临时改变作战计划,皮尔就算知道也没法通知到杰克逊,原作为内应的一众西欧海盗完全没想到会有这般变故,均是惊惧万分。

    葡萄牙人胡安便叫道:“杰克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给明国摄政王当内应消灭郑芝龙的么,怎么会成这样?”

    “噢,我也不知道,明国摄政王与郑芝龙联手了,这世界变得太快,我都不认得了,还是别乱动,我要尽快与皮尔取得联系!”

    杰克逊摊着手,突然又尖叫一声:“就怕郑芝龙不会放过我们,你们看,有船逼过来了。”

    郑芝龙也是杀红了眼,抱着斩草除根的想法,确实没有放过这群海盗的意思,指挥战船逼了过来。

    杰克逊连忙大叫:“住手,住手,我们是摄政王的人!”

    “我们是摄政王的内应!”

    “我们都是自己人!”

    海盗们也纷纷大叫。

    “呃!”

    郑芝龙一怔,看海盗的样子,不象是伪装,随即一股深深的寒意涌上了心头,原来自己的舰队中,早被安插了内应,他难以想象,如果与荡寇军海军激战时,这群海盗突然反水,会是怎样的后果。

    还亏得回头是岸啊!

    郑芝龙吓出了一头冷汗,挥手道:“先围起来,不要进攻!”

    命令传达下去,战船围住海盗船,海盗们也不反抗,老老实实的呆在船上。

    天色渐渐黑了,战斗也终于结束,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包括杜琛、雷奥与弗多明哥在内,悉数被杀,两国舰队全军覆没,江面上飘浮着木块尸体,随着江流,被缓慢冲刷向下游的大海。

    尽管海风阵阵,但空气中仍飘荡着散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郑芝龙知道,经此一役,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再也挡不住他的进攻,但前提是,还需要取得李信的谅解。

    “靠岸,我去见摄政王!”

    郑芝龙把心一横,厉喝道。

    “大哥,要不要先探探情况?”

    郑芝豹头道。

    郑芝龙摆了摆手:“无妨,直接上岸便是,摄政王爷若要我的命,我安能活到今时,你留在船上,若我不测,许你便宜行事。”

    郑芝豹与众将想想也是,他们期待能被允许在菲律宾建国,本身作为海盗,对大陆没有太强的归属感,如能建国,哪怕条件艰苦,也是一方土霸王,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说话响亮的很,只是他们又担心落到汪直那样的下场,心里忐忑不已。

    船只渐渐靠岸,在郑芝龙的带领下,几名心腹跟着上了岸。

    “参见摄政王爷!”

    以郑芝龙为首,众人齐齐向李信施礼。

    在闪烁的火光下,李信一一打量过去,不片刻,便道:“不必多礼,坐下说罢。”

    “多谢摄政王爷!”

    郑芝龙等人称谢。

    江边的营地简陋的很,摆了一排石墩子,众人随意坐下,再看见郑森也在李信身边,倒是渐渐放下了心。

    李信直接道:“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自广州战败之后,你失去了大陆沿海的一切基地,正走投无路之时,恰好遇见了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舰队,故你心生奇计,与我联手消灭洋人,你则可趁着马尼拉空虚,攻占马尼拉,在海外建国发展,可是如此?”

    “这……”

    郑芝龙略一迟疑,拱手道:“当时情急,还望摄政王爷见谅。”

    李信点点头道:“也就是说,事实上在遇上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之前,你已经山穷水尽了,看在大破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份上,你利用我,我不与你计较,现在我封你为水军将领,统领水军一部,你可愿意?”

    郑芝龙浑身一震,这是要把自己收编啊,他自由自在惯了,怎么可能愿意被李信收编,再一看左右诸将,也相继现出了不满之色,于是咬牙道:“我等久居海外,生性散漫,怕是不容于朝廷,还望摄政王爷成全,将来永世为藩属,岁岁上贡。”

    李信淡淡道:“这么说,你们是铁了心要在海外建国了?“

    郑芝龙紧张的后背都渗出了汗珠,却仍是把心一横道:“请摄政王爷成全!”

    随即就跪了下来。

    郑森以及众将也纷纷跪下。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先起来说话!”

    李信摆了摆手。

    众人不安的站了起来。

    李信道:“你们要在菲律宾建国,但菲律宾已有华人,怕是难以接纳你们,而海外华人,同室操弋,屡见不鲜,我不希望看到自己人自相残杀,所以我要求你们,整合马尼拉华人,以议会选举的方式,建立起统一的菲律宾共和国,君主立宪制也好,总统制也罢,由你们自行决定,你们曾与荷兰人接触过,对这一套应该不陌生,必要时,我会提供协助。”

    “啊?”

    众人惊讶的看着李信,各自转动起了算盘。

    议会制他们是了解的,荷兰就是议会制,议会掌握国家权力,按郑芝龙的原意,是当菲律宾国王,现在李信要求搞议会……

    郑森不由问道:“摄政王爷,为何一定要实行议会制?”

    “问得好!”

    李信赞许的看了眼郑森,便道:“当今世界,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与人民的觉醒,民众会主张更多的权利,这是不容悖逆的历史大势,谁都改变不了,除非愚民惑民,但如此一来,必然国力羸弱,将来必受外敌欺侮,想必你们也感受到了西方白人那咄咄逼人的攻势。

    我可以告诉你们,在大明沿海与东南亚活动的西方白人力量,怕是连本土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你们会怎么想?倘若西方白人全面东来,又该如何抵挡,所以自强方是唯一出路。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而非一家一姓之天下,出于我的本意,是愿意建立起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但是华夏大陆被程朱理学祸害数百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早已根深蒂固,非短时间内所能扭转,只能慢慢的引导,反观海外华人,则不存在这方面的困扰,我希望你们能建立起一个成功的议会制国家,树立榜样,反哺大陆。

    况且海外华人本就弱小,周围有白人,还有当地土人,皆敌视华人,我们自己若不团结起来,又如何在海外扩展生存空间?郑公子,你意下如何?“

    郑森深施一礼:“摄政王爷所言,字字珠矶,摄政王爷的心胸,亦让我敬服,我愿说服父亲,在菲律宾君主立宪,与摄政王爷同心同力,抗击白人的侵袭!”

    “好!”

    李信大叫了声好:“我李信以大明摄政王与荡寇军总司令的身份承诺,大陆政府不干涉菲律宾的内政、军事、经济、外交等各方面,菲律宾共和国是一个完全独立自主的现代国家。

    我方可于贵国建国的第一时间,建立平等的外交关系,请注意,是双方地位对等,不是中国历史上宗主国与藩属国的关系,并可根据贵方需要,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甚至签订一系列的经济合作协议与军事同盟条约!”

第三九一章 挽留塔纳莎

    “哦?”

    顿时,人人动容,谁都没想到李信会做出这样有力的承诺。

    事实上对于李信所说,郑芝龙也觉得挺有道理,毕竟菲律宾的华人自成体系,他一个外来者,如果不与之合作,就必然开战,他虽然对自己的力量有信心,可人家是地头蛇,即便最终能压服菲律宾华人,怕也是惨胜,再遇上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来报复,也许国灭族亡并不遥远。

    因此他不得不承认,与菲律宾华人一起建立议会制,才是最好的出路,只是李信有那么好么?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么?

    众人的脸面又相继现出了迟疑之色。

    李信正色道:“万历把海外华人当弃民,曾针对西班牙屠杀马尼拉华人表态,海外争斗,未知祸首,又中国四民,商贾最贱,岂以贱民,兴动兵革?

    这简直是混帐话,自此西班牙人看清了明朝色厉内荏、糊涂颟顸的本性,之后剥削、屠杀华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致使崇祯十二年,惨案再一次发生,两万多华人被西班牙人杀死。

    若非万历早已身故,我定然要把他押到马尼拉,向惨死在西班牙人屠刀下的华商磕头谢罪!

    我不是万历,更不是崇祯,请大家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我们将来纵然相隔大海,却有着相同的语言和文字,相同的文化与习性,我们始终都是中国人,当今世界,乃大争之世,战败者永世沉沦,中国人不依靠中国人,还能依靠谁?

    也请大家不要怀疑我的好意,我只想为海外华人尽一份心力,帮助自己的同胞独立富强,我能容崇祯,为何容不下你郑家?我希望你们不要内斗,不要只盯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另请替我转告所有海外华人,我们荡寇军是中国人的坚实后盾,无论身处海外还是大陆!

    我们支持海外华人开疆拓土,总之一句话,中国人有权获取经济上的自主与政治上的独立,有权获取与其地位相对应的权益!”

    众人顿觉热血沸腾,万历的冷血无情,曾让人绝望,但今日,李信又给了他们希望。

    李信微微一笑,又道:“不过我还是要提两个要求,其一,不得再骚扰沿海,更不允许向商船强制征收每船三千两银子的税金。

    其二,放开对日本的贸易,将来华夏大陆、朝鲜、日本与菲律宾建立自由贸易区,货物往来免除关税,日本和朝鲜方面由我施压,我希望你们不要贪图一时小利,而是应推动公平、自由的贸易往来,毕竟菲律宾物产丰富,从长远来看,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比如橡胶,你们可以大量种植橡胶树,中国大陆正处于高速发展期,随着新技术的不断涌现,对于橡胶的需要也会非常大,望你们能把握住机会。”

    郑芝龙由衷深施一礼:“摄政王爷胸怀,世所罕见,请摄政王爷放心,从此之后,我郑家一切按规矩行事,否则天地不容。”

    “好,我相信你,我期待在你郑家的治理下,菲律宾华人能过上富足自强的生活!”

    李信点了点头,笑道:“今晚已不便回到广州,我就在虎门设宴为各位接风,还望莫嫌简陋,过几日,我派几个人跟你们去菲律宾,请放心,只是了解情况,绝对不会干涉你们的任何举动,我希望力争在两年之内,促成各华人势力派代表来北京,共商建国大业!”

    “好,好,摄政王爷说的好啊!”

    郑芝龙带来的将领,早已热血澎湃,忍不住高声叫好。

    “各位,请!”

    李信伸手一摆。

    “摄政王爷,请!”

    郑芝龙等人施礼谦让。

    早有战士们,把一担担的酒水食物送往郑家舰队,众人又听说了李信允许郑芝龙在菲律宾建国一事,均是欢欣雀跃,齐声高呼摄政王爷万岁,还有人难以自抑,伏地大哭。

    因为历来从事海贸者,均被视为天朝弃民,只有李信,尊重他们,平等的对待他们。

    为了让郑芝龙对荡寇军有一个详细的了解,也加强信心,李信先引领众人参观了军营,果然,郑芝龙信心大增,满脸热切,对李信也多出了一份受宠若惊之意。

    虽然李信把未来两国的关系定义为平等,可是凭着郑芝龙的些许人手,又怎能做到真正平等?嘴上不提是一回事,在潜意识里,郑芝龙已经把自己摆在了藩属国的位置上。

    当天晚上,李信携军中高层设宴,在觥筹交错中,气氛友好,当然了,李信不可能让郑芝龙空着手离开,象征性的援助了一千条燧发枪与093及117野战炮各二十门。

    郑芝龙也明白,目前双方还缺乏互信,而且李信的援助对象,只能是菲律宾共和国,并不是他郑芝龙。

    次日一早,皮尔带着全家找到了李信,不满道:“司令官阁下,你违背了我们的协议,不是说好了消灭郑芝龙的舰队么,我连内应都给您准备好了,可是您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居然和郑芝龙合作,把炮口调转向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我们的一切准备没了任何用处,我们的人,还差点被郑芝龙杀死。”

    皮尔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和不安。

    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死亡,让他有兔死狐悲之感。

    虽然在欧洲,英格兰与葡萄牙和西班牙是对手,但是在东南亚的地面上,因同为白人,成了盟友,况且白人被杀,让他担心李信会不会向他下手。

    昨晚他可是一夜没睡好啊,细细回想,自己教会了李信制造战舰,帮助他训练海军,如被鬼迷了心窍似的,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是的,司令官阁下,您太让我们失望了!”

    塔纳莎也哼道。

    “别着急,请听我解释!”

    李信呵呵笑道:“葡萄牙人是我的敌人,西班牙人曾经两次在马尼拉屠杀华人,我必须要报复,否则我的臣民不会答应。

    而你们帮助了我,是我的朋友,也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你们对中国的帮助,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皮尔先生,你不用担心,允诺你的条件,是不会改变的,同时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为你们准备了十艘女王船,这几日,就可以返回你们的祖国了!“

    “噢,上帝!”

    “这太好了,早就盼着这一日呢!”

    “我们会征服伦敦!”

    皮尔一家欢乐的吹起了口哨!

    “司令官阁下,谢谢你!”

    甚至塔纳莎还向李信张开了怀抱!

    如今的塔纳莎,已经褪去了小女孩的青涩,出落成了一个标准的英格兰大姑娘,而且这两三年呆在岸上,饮食不再是简单的奶酪面包和牛肉,而是各式精致的菜肴与养生粥品,甚至李信还给她配了两个丫鬟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在多方调理之下,那海盗的习气渐渐地被贵族的仪态所取代,有了矜持,会打扮自己了,皮肤变得细腻白晰,就连雀斑都消下去了不少。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信也张开双臂,与塔纳莎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噢!

    那一大团浓香与软绵绵,几乎让他窒息!

    看着李信的迷醉模样,柳如是鄙视不己,暗啐!

    好一会儿,塔纳莎推开了李信,回头道:“妈妈,在中国呆了那么久,我好象对这个国家产生了感情,我还真舍不得离开呢。”

    林斯特抚着塔纳莎的头发,爱怜的摇了摇头:“孩子,英格兰才是我们的故乡,我们在外面流浪太久了,是时候回家啦!”

    塔纳莎满面不舍,眼圈红红的。

    李信心中一动,笑道:“皮尔先生,如今英格兰正在内战,无论是查理,还是克伦威尔,都不是好东西,你们想要立足还很艰难,而且你们对英格兰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我觉得,我们双方应该继续保持联络往来,作为你们的朋友,我有义务继续在各个方面提供支持。”

    “司令官阁下,您的意思是……”

    皮尔那碧绿的眼珠子一闪。

    李信拉起塔给莎的手,正色道:“您可以暂时把塔纳莎和约翰留下,我任命他们为英格兰王国驻明国全权大使,处理中英之间的一切往来,她们两兄妹,也会成为你们在英格兰的坚实后盾,你可以考虑一下。”

    “嗯?”

    塔纳莎那碧绿的眼珠子亮了起来。

    她从小当海盗,在大海上飘泊,对英格兰没有太强的归属感,对家族也没有太多的眷恋,反是大明的繁华热闹,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大明也没有连续十数日不散的大雾,更没有过于明显的昼夜变化,让人很不适应。

    当然了,在大明,她受人尊重,人人称呼她塔纳莎姑娘,姑娘就是小姐的意思,是一种尊称,回到英国,她将被还原为海盗的女儿。

    “爸爸,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哥,你说呢!”

    塔莎纳连忙道。

    “嗯嗯!”

    约翰直点头,他迷上了大明的舒适生活,也不愿回国啊。

    比尔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这家伙该不是对自己的女儿动了心思吧?

    那几乎被胡子覆盖的面庞上,闪动起了狡黠之色。

第三九二章 大年初一

    “这怎么可以?我们怎么能把你丢在异国他乡?“

    林斯特反对道。

    皮尔却是摆了摆手:“鸟儿大了,总要离巢,孩子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事业,我们做父母的,不应该把孩子捆绑在身边,只是……塔纳莎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我还打算回伦敦,给她说门好亲事呢。”

    “我们中国,有很多英俊高大的优秀小伙子,您的女儿美丽大方,我想她一定会在中国拥有自己的爱情。”

    李信笑道。

    “你的意思呢?”

    皮尔向塔纳莎问道。

    “我听从父亲您的安排!”

    塔纳莎颇有些腼腆,害羞道。

    “你呢?”

    皮尔又问向约翰。

    因饮食习惯的调整,约翰身形修长,竟比一米八的李信还高了小半个头,修剪得当的络腮胡,显得成熟而又帅气,这时也点点头道:“父亲,我愿意留在中国,照料妹妹。”

    “好吧!”

    皮尔点点头道:“司令官阁下,我的儿女就拜托给你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李信道:“这个季节,海上的风浪不大,十天之内,我送你们离开,如何?”

    皮尔反问道:“司令官阁下,船上的火炮能不能不要拆卸?”

    093和117野战炮的关键不在于火炮设计,皮尔实地操作过,回到英国很快就能仿制,真正绝密的,还是铸造火炮的材料,球墨铸铁,没有球墨铸铁的配方,只能用青铜铸炮。

    材料科学在显微技术与分子技术的协助下,要想取得进步只能靠运气。

    “可以,火炮是我送你的礼物,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这种火炮绝对不能外传,可以做到么?”

    李信笑着点了点头。

    “请您放心,我会保守这个秘密!”

    皮尔欢喜的与李信抱了抱!

    ……

    因为要回国,皮尔一家很家告辞离去,柳如是终于忍不住道:“李公子,你是不是对塔纳莎动起了心思,这女人……长那么难看,尤其是那胸……象球一样,你不觉得恶心么?”

    李信双手搭在柳如是的香肩上,一本正经道:“柳姑娘,我之所以留下塔纳莎,是出于中英友谊的需要,你想多了。”

    “哼!”

    柳如是俏面一红,往后退了退,俏面就差写了不相信三个字。

    五日后,郑芝龙率舰队往菲律宾驶去。

    十后日,皮尔带着李信赠送的玻璃配方与十艘女王船,还有那一千多名海盗以及付给他们的三年酬金,合计三十多条战船,也出了珠江,广州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知不觉中,已是新年,沈阳清宁宫,却完全没有新年的气氛。

    顺治自今日起,已经十岁了,是人生的一个重大阶段,不过布木布泰看着爱子,那苍白的面庞透出绝望,没有任何喜色。

    不久前,阿济格再次入朝鲜抢掠,朝鲜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摆出了一副任你抢的模样,结果阿济格肆虐一圈,只抢回了一百多万石粮食,可见朝鲜几乎被榨光了。

    虽然今年,驻宁远的荡寇军没找到机会去焚烧锦州的稻田,可是清军为了护粮,调动了上万人马,偏偏荡寇军虚张声势,使之草木皆兵,付出了百万石军粮的代价。

    如今的沈阳,越来越困难,粮食配给制从去年到今年,一直没有解除,就连小皇帝顺治都受了影响。

    “额娘,天天都是米粥拌肉縻,朕贵为天子,该当尽享天下奇珍才对,怎能每回都吃这些?”

    一成不变的食物让顺治心浮气躁,小孩子脾气发作,呼拉一推,咣当一下,饭碗落地,摔的粉碎!

    布木布泰有心责备,却说不出口,身为堂堂皇太后,每日只有三两肉啊!

    别说小孩子,连她吃的都腻味。

    清廷曾向科尔沁求援,但科尔沁的日子也不好过,年前,察哈尔蒙古与荡寇军联合起来,深入科尔沁境内扫荡,兵力约有三万。

    察哈尔是识途老马,荡寇军则枪炮齐备,遇有小股科尔沁军队,由察哈尔攻杀,科尔沁主力出现,由荡寇军迎敌,枪炮足以给蒙古骑兵带来重大损伤。

    根据科尔沁的诉苦,约被去抢去了近二十万只羊,战马五千多匹,牧民死亡六千多人,战士折损了将近四千。

    难啊,大家都难!

    尤其不久前,沈阳隐约流传一条消息,曾有山海卫汉人数千冲破关防,意图逃入明朝,却被明军截获,声称每人取得一颗满人头颅方可赦免,并强行驱赶山海卫汉人回关外。

    有汉人为求赦免,袭杀满人,割下头颅潜逃,满人对汉人施以凌利的报复,整村整村的屠杀,满汉之间的矛盾冲突越发激烈。

    甚至在某些小地方,满人已经不敢单独出门了。

    朝廷对此束手无策。

    在努尔哈赤时代,大明也有封锁,可那时才几十万人,挺一挺就能过去,况且还有八大晋商与之私下交易,如今光关外的汉人就有三百万,加满洲蒙古,足有四五百万人,封锁的影响非常大。

    别说食物,布帛丝绸全部断了来源,满洲人渐渐地回到了当初裹兽皮的年代,可是深山老林中,又有多少野兽可以猎取?

    “哎~~”

    布木布泰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

    北京,坤宁宫。

    今日是正月初一,周菡年后要去广州,因此带着孙荻给周后拜年。

    “哟,小姑娘越来越俊俏啦,拿着!”

    周后拿出一封红包,笑吟吟的递给了孙荻,随即又不经意的瞥了眼太子朱慈烺。

    她有意撮合太子与孙荻,与李信攀个亲,况且孙荻谈吐不俗,容颜秀美,真是越看越喜爱,她曾暗示过周菡,周菡不置可否,这真是开玩笑,嫁给了朱慈烺,难不成还要去北美吃苦?

    孙荻也深受李信毒害,与朱慈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朱慈烺不知在孙荻面前碰了多少钉子,这时竟没有勇气上前。

    “哎~~”

    周后摇了摇头,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过殿内的气氛总体还是欢乐的,李信对崇祯一家的吃穿用度从来不克扣,况且人在宫中,本就很难出宫,就拿崇祯来说,自从当了皇帝,一辈子都没踏出过紫禁城,因此被监禁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以往崇祯忙于国事,耽精竭虑,现在没有国事让他操劳,又确定了李信非但不会杀他,还真的派出船队去开辟航道,他的气色越变越好,人也胖了少许。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还是心态上的转变,起初崇祯排斥去北美建国,到如今渐渐接受,甚至还迫不及待。

    李信编了本小册子送进宫,名为《北美指南》,他没有把北美分州,而是划分为五大湖区、东海岸、西海岸、南方以及内陆区,作了大致的介绍,尤其是物产,更是详尽,毕竟前世,他在美国混迹了很长时间,对美国还是相当了解的。

    其中有金矿、良田、森林、草原,大明有的,北美都有,大明没有的,北美也有,而且印第安人的战斗力很差,五月花号在普茅斯利上岸也才二十几年,欧洲白人还装着大尾巴狼,和印第安人大谈友谊呢。

    换句话说,大明殖民北美,正是最佳时机。

    崇祯心动了。

    这两年来,他不时的反思自己,又虚心纳谏,要求周后、张皇后、各皇亲贵戚指出他的缺点,他感觉,自己的状态无以复加的好,一定能做个中兴之主。

    “长平,我今天来也是要向你道别,过几日,我就要和娘去广州啦!”

    席中,孙荻向长平公主道。

    “什么?你要去广州?多久回来啊?”

    长平立刻问道。

    孙荻掐着手指,计算起来:“娘要在广州筹建财务公司,李公子下半年有讨伐黎朝的打算,因为黎朝窃取了镇南关,最快也要一年半吧!”

    “这么久啊?”

    长平不舍的嘀咕道。

    孙荻嘻嘻笑道:“长平,要不要我带你一起去?我们先去南京,然后从南京去广州,你应该没去过南京吧?”

    “我……”

    长平的美眸中,现出了向往之色,转头看向了周后。

第三九三章 都想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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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

    周后想都不想的一口回绝:“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能跑那么远,还一去就是一年半载,别说是娘,就是你父皇也不会放你走!”

    “娘,女儿很乖的!”

    长平鼓起勇气,不依道。

    “别说了!”

    周后斩钉截铁道:“娘知道你舍不得阿荻,可是你们终究是要分开的,除非呀……“

    说着,瞥了眼太子,幽幽道:“算啦,你们将来又嫁不到一块儿去。”

    孙荻嘻嘻一笑:“这其实好办,大姑,不如给长平张罗门婚事吧,这样她不就能留下来了吗?不过嘛,现在的男人谁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坏心思,总窝在深宫里是不行的,要多走多看,多多接触,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好男人,出门游历是非常有必要的。”

    周后没想到,居然被孙荻这小丫头反将了一军。

    长平的目光立时又期待起来。

    张皇后扑哧一笑:“妹妹,阿荻说的也有道理,要不这样,我自入宫以来,二十多年从未出过宫,眼见就要走了,不看看咱们的大明到底是什么样儿,心里总是不甘心,我去和皇上说,带长平去南方,应该不会有问题,长平,出门在外要乖巧,知道吗?”

    “嗯!”

    长平猛一点头,随即一把搀住周后的胳膊,那俏面满含期待,眼珠子瞪的滚圆,眨都不带眨。

    “这……”

    周后现出了为难之色。

    她很不想让长平出门,可是张皇后都开口了,她不好随随便便驳了张皇后的面子,只得叹了口气:“那就麻烦皇嫂费心了。”

    “啊!”

    长平尖叫起来,俏丽的面庞,写满了兴奋。

    周后训斥道:“你先别得意的太早,出去一切要听你皇姨的,倘若在外惹事生非,娘随时叫人把你带回来!”

    “噢!”

    长平吐了吐小舌头,桌子底下,却是向孙荻伸出了剪刀手!

    “娘,我也要去广州!”

    昭仁不乐意了,奶声奶气道。

    “不行,你还小!”

    周后脸一沉,喝斥道。

    这真是开玩笑了,大女儿眼看就留不住,难道小女儿再跑掉?

    ……

    崇祯也不大愿意让长平出远门,但是张皇后都放出话了,他只得把长平叫到乾清宫,唠唠叨叨了大半个时辰,听的长平昏昏欲睡,才算是作罢。

    十天之后,周菡、张皇后、孙荻、长平,慧英,还有费珍娥与窦美仪从通州乘船,去往南京。

    慧英去广州是办报纸,同时还希望能给李信生个孩子。

    因为寇松与李兰芝正在南京发行副利彩票,按李信的要求,把这二人带去广州发行彩票,广州也是个富庶的地方,人口基数还大,不捞一笔都对不起他自已。

    而且卞玉京的孩子大了些,也可以和顾横波去广州了。

    一路上,河山壮丽,繁华似锦,长平就如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看什么都新奇,就连张皇后都目不暇接,却又难掩忧愁,深深的叹了口气。

    尤其是到扬州的时候,看着那整齐的市容市貌,一排排崭新的院落,更是不舍。

    周菡明白张皇后舍不得离开大明,毕竟张皇后和周后不一样,周后有丈夫有孩子,去了北美依然是个完整的家,而张皇后是寡妇,膝下无子,在异国他乡,恐怕会更加孤独。

    至于张皇亲那一家人,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况且因张皇亲全家都在服劳役,对张皇后还有些埋怨呢。

    于是劝道:“姐姐,不如这趟回来你和崇祯皇上说你受了道祖点化,欲出家为女冠,在宫外修个小道观礼敬道祖,这样就可以留在大明啦,我再叫培茵认你为干娘,刚好我也忙,没时间照料她,就交给姐姐带着,你看如何?”

    “娘娘,这倒是个好主意呢!”

    窦美仪原是张皇后宫中的宫女,虽然被送给了李信,但对张皇后仍有着天然的尊敬。

    “好呀,就怕摄政王……”

    张皇后明显心动,她膝下无子,对小孩子有种发自内心的喜爱,李信喜欢抱小女孩,是出于不可言说的心理,而张皇后见着入眼的孩子,那是母性光辉大发。

    “没事,李公子不拘小节,况且姐姐是天启的皇后,能给咱们家培茵作干娘,那可是她的福份呢。”

    周菡笑道。

    船只已经由运河驶入了长江,江面上帆影如织,看着这大好河山,张皇后的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可惜呀,江山易主,天地换颜,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在南京停留了两天,带上寇松与李兰芝,还有卞玉京母子与顾横波,船队驶离南京,在战舰的护航下,一共数十条船浩浩荡荡的出了长江口,沿海岸线南下,半个月后到了广州。

    与南京相比,广州的贸易更加发达,码头区人声鼎沸,船挤着船,还亏得李信提前疏散了码头,才有了空余的地方停船。

    李信身边,站着柳如是与李香君,看着众女依次由船上走出。

    周菡眼底蓄满了情义,卞玉京抱着孩子,美眸中颇有邀功之意,慧英眼波流动,娇俏可爱,却隐隐带着种贵气,顾横波满面殷切,窦美仪的脸颊微红,费珍娥还是不冷不淡,长平暗哼了声,把俏面调去了一边,孙荻则精灵古怪,俏皮的大眼睛眨啊眨。

    “哟,又长大了,来来来,让我抱抱!”

    李信向孙荻笑咪咪的张开了双臂。

    “哼,李公子,你该抱你的孩子!”

    孙荻已经十六岁了,正是出阁的如花妙龄,哪肯再让李信沾着,哼了声,就闪去一边。

    李信嘿嘿一笑,从卞玉京怀里接过孩子,笑咪咪的摆弄起来。

    周菡担心李信缠着孙荻,也道:“李公子,阿荻都那么大了,你还没个正经,平白叫人看笑话,张娘娘你是见过的,今次张娘娘芳驾来此,你可不能失了礼数啊。”

    “哦?”

    李信惊讶的看了过去,在众女中,找到了张皇后。

    张皇后虽已四旬,却风姿卓越,皮肤白晰,带着浅浅的红晕,高挑的身材,完全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与当初李信进宫里的匆匆一瞥相比,居然没有变化。

    “妾身见过摄政王爷!”

    张皇后见李信看着自己,俏面微红,低头施了一礼。

    李信呵呵笑道:“我说怎么今早朝霞满天呢,原来是张娘娘芳驾来临,菡姐,你怎不早说,你看这场面多简陋,真是唐突了贵人呐。”

    说着,就看了眼周菡,隐有责怪的意思。

    张皇后连忙道:“摄政王,是妾身不让声张的,妾身此来,只是长平的姑姑,摄政王万勿铺张,要不然妾身只有回北京啦。”

    费珍娥似是想到了什么,扯了扯窦美仪,窦美仪会意的问道:“李公子,居所可曾安排好?要不要奴婢与珍娥先回去一趟?”

    张皇后身为天启皇后,自然马虎不得,李信看向了张皇后。

    张皇后摆了摆手:“不用麻烦的,妾身以往吃斋念佛,日子也清简的很。”

    李信并未强求,向窦美仪问道:“你俩怎么会来广州?”

    窦美仪红着脸,解释道:“李公子久不回京,奴婢们闲的很,于是红夫人让奴婢和珍娥过来,侍奉李公子。”

    李信明白了,是送来给自己暖床的,话说窦美仪与费珍娥能被周后从数千宫女中挑出,自然是一等一的姿色,前者恭顺听话,后者一副冷美人的样子,看来可以带去越南啊……

    这时,孙荻嚷嚷道:“李公子,广州有什么好去处,现在才是上午,不如带我们去逛逛吧。”

    李信问道:“舟车劳顿,不先回去休息?”

    这次来广州,乘的船是大号福船,行驶平稳,空间宽敞,不虞晕船,如同游轮一般舒适,周菡向左右看了看,倒无人现在困倦之色,便道:“先随便看看吧,等安置好了,我们再出来走走。”

    “也好!”

    李信点了点头:“刚好昨天在广州发行了纸币和银元,我们往热闹的地方走,去街市看看反响如何。”

    “纸币?银元?”

    众女相视一眼。

    “什么样子的?”

    孙荻问道。

    柳如是微微一笑,解开荷包,取出几张纸币,和一小把钱币递了过去。

第三九四章 街头兑换点

    为了便于换算,荡寇军发行的银元一元,与纸币一元对应,袁大头的重量是26.5克,李信也把银元定为26.5克,以同等重量的白银为基准倒推黄金,纸币一元的含金量按官方比价,是1.743424克。

    银元正面是一艘扬帆破浪的帆船,意味着中国人一往无前,不惧险阻的精神,正上方半圈是大明中央银行六个大字,正下方半圈是崇祯二十年,背面是万里长城,烘托着阿拉伯数字1元。

    通常来说,银元的含银量不可能是百分之百,荡寇军铸的银元含银量为百分之九十,其余是铜。

    当时市面上流通的银两含银量也不足,官铸为八成五,一两等于37.3克,因此不计火耗与铜料,一元银元与银两的兑换比例为0.75:1。

    铜钱与银元的兑换按照与银两的1500文比1计算,一银元兑换1125文钱,当然,铜钱要看成色,民间私筹的劣质铜币按市场的实际价值兑换。

    纸币分为一百元、五十元、十元、五元、一元、五角、一角、五分与一分九种,由于纸币元以上的价值很大,按明末的物价水平,日常使用中以毛票与分票居多,所以暂不设二十元与两元这两种面值。

    百元纸币是红色,正面是黄帝像,如果家里有一张百元大钞,那肯定够得上小康标准。

    五十元是绿色,正面是尧帝像。

    十元是天蓝色,正面是夏禹像,以上三种面额进入市面消费不会太多,多数用于各类企业的相互结算。

    真正与普通民众相关的是五元以下的纸币,五元是浅紫色,正面是周文王像。

    一元是黄绿色,正面是秦始皇像。

    五角是紫红色,正面是汉高祖像。

    一角是褐色,正面是汉武帝像。

    五分是纯绿色,正面是汉光武帝像。

    一分是草绿色,正面是唐太宋像。

    每一种面值纸币的背面都是工农兵学商的半身像站在万里长城的浮雕前方。

    李信对帝王像只排到唐太宗,因为至唐朝前期,中国总体上是积极进取的,而自安史之乱起,中国日渐保守,步入了衰败轨道,之后的历代帝王,已经没有可圈可点之处了。

    如宋太祖,欺凌孤儿寡母,得位不正!

    明太祖,保留了太多蒙古人的野蛮习俗,起兵之初曾向元朝称臣,还把孟子移出文庙,这都是槽点。

    总体来看,这套纸币色彩明快,印刷精美,是李信集中人力物力,专门研制出制币纸张,由劳改犯印刷,五分以上都有水印浮雕,具有良好的防伪效果。

    同时为了方便民众使用,还铸有面值五角和一角的小银币,面值五分和一分的铝镁合金硬币。

    这套货币命名为中元,它的发行,将逐步把铜驱逐出流通领域,剥夺铜的货币属性,回归工业属性,毕竟未来铸造子弹炮弹需要大量的铜。

    按朝廷与中央银行发布的联合通告,黄金于中元发行之时起,立刻停止流通,只能做为首饰用料,银两与铜钱有三年的缓冲期,三年之内,可以与中元同时使用。

    这只是针对普通民众,政府机关与军队薪水将全部由中元支付,具有法人资质的工商企业,银两与铜钱使用的缓冲期是一年,而各家银行,以及尚未改制为银行的钱庄票号,自即日起不再办理银两与铜钱业务!

    货币兑换其实也是一次经济摸底,因银两和黄金将停止流通,迫使很多地主老财不得不把窖藏银子拿出来兑换,让李信能摸清当时的大明,到底有多少银子。

    为此,他准备了大量在统计方面的精兵强将,并于银元兑换窗口关闭之后,正式设立统计局。

    广州街面上,设有多处兑换点,李信等人驻足观察了一阵子,长平忍不住道:“阿获,你注意到没有,兑换银元的民众较为踊跃,兑换纸币却少的可怜。”

    孙荻不奇怪道:“那是当然,纸币的名声太滥,民众接受要有个过程,反是银元,成色足,做工精美,会很快取代银两与铜钱的地位。”

    “嗯!”

    柳如是点了点头:“我们的银元比银两的成色还要足呢,有经验的民众可以很轻松的辨别出来,这不用担心,对了,慧英你不如在街头做个采访,看看民众对于中元的真实想法,如何?”

    “好主意!

    慧英快步走向一名正在兑换银元的老大娘,掏出纸笔,笑吟吟的问道:“大娘您好,我是明报驻华南分社的记者高慧英,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耽误您几分钟可以吗?”

    慧英画着淡淡的妆,俏面如花,长期的领导岗位锻炼出了自信干练的气质,身着合体的素雅长裙。

    刚一靠近,就有一股淡雅的香味扑面而来,老大娘何曾见过这般美人,立时慌了,连连摆着手道:“姑娘,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老婆子知无不言。”

    慧英堆着职业式的和蔼笑容,问道:“老大娘,我看您兑换了不少银元啊,银元比银两好吗?”

    “那是!”

    谈到家常,也受到微笑的影响,老大娘的紧张去了不少,答道:“银元成色足,带着方便,比银两好使,姑娘,你听听!”

    说着,用拇指和中指夹住银元中心,放嘴边用力一吹,迅即放在慧英耳边。

    果然,传来了柔和的嗡嗡声。

    “确实挺足的!”

    慧英赞了句,问道:“那您怎么不兑换纸币呢,听说纸币有黄金作为保证,积攒到一定数量可以向中央银行兑换等值黄金,跟明朝发行的宝钞完全是两回事,而且各票号钱庄和银行都接收纸币兑付,您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您不觉得纸币比银元带着更方便吗?”

    “这……”

    老大娘眉头一皱,喃喃道:“我没想那么多,压根就没想过兑换纸币,虽说朝廷给了保证,可是薄薄的一张纸,心里不踏实,又怕人家不收,而且搁家里,被老鼠咬了,或者走火烧了,不是什么都没了?纸币不比银元结实,不怕火烧,不怕老鼠咬,再怎么折腾,它总是银子是不是?”

    慧英想笑又忍着笑,无奈的瞥了眼李信,便道:“老大娘,您的担心有一定道理,但荷兰人已经在使用纸币了,欧洲的很多国家也在跟进,随着对外交往的日益加深,在我们中国,纸币取代金属货币是不可逆转的趋势,银元只是个过渡性质。

    您既然相信朝廷,纸币又比银元易携,只要小心一点养成习惯不就得了?至于拒收问题,您不用担心,如果您在使用过程中碰到拒收情况,可以第一时间向中央银行广州分行或所在地的警察局举报,会有专人处理的。

    再如果您的纸币放家里担心不安全的话,可以存银行,银行会根据您的存款期限付给您利息,这岂不是比您把钱压在箱底要好的多?您说是吗?”

    “这样啊?”

    老大娘犹豫道:“银行会不会不给兑?或者单子找不到怎么办?”

    慧英笑道:“您把钱存在钱庄,钱庄都知道给您兑付,而银行的规模比钱庄大的多,还有中央银行托底,万一银行经营不善无力兑付存款,也会由中央银行给您兑付,另外万一存单遗失了,您可以凭着户籍登记与预留手印补办存单,该您的钱就是您的,不会让您无故受到损失。”

    “大娘,这美人儿都说那么诚恳,你不兑换些纸币对得起人家吗?”

    不得不说,慧英的魅力是相当大的,边上有些围观的男人看不过眼,开始起哄。

    “来,我换一两银子的纸币!”

    “一两银子也好意思显摆?我换五两!”

    “老子全换纸币,这里有五十两!”

    砰的一声,一个布袋重重压上了桌面!

    由于慧英的美貌,当然,更多的还在于她的讲解诚恳透彻,一时之间,该兑换点风向立变,民众纷纷要求兑换纸币。

    老大娘也受不了,把一大把银元往桌上一推:“姑娘,老婆子信你一回,我也换纸币,不要银元了。”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支持中央银行!”

    慧英笑咪咪的拱了拱手:“银元也不是一无是处,正如大娘所说,再怎么折腾它还是银子,大家按需兑换即可,最后我重申,中央银行发行的纸币有充足的黄金作为保证,摄政王爷一心为民,绝不会用纸币套取民众的金银,各位不用担心纸币会变成废纸,请放一万个心,我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也祝你们生活愉快,再见。”

    慧英带着笑容,快步从人群中走出,身后有不少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恁是让她没敢与李信相认,而是打了个眼色给李信,转过一个路口,才停了下来。

    众人很快与慧英会合,张皇后打趣道:“看来还是慧英的魅力大,大美人儿往桌旁一站,那些色狼都乖乖的把银子换成了纸币。

    李信也道:“不远处还有个兑换点,你再辛苦辛苦吧。”

    “哼!”

    慧英轻哼一声:“好啊,如果你不介意我被男人揩油,那我去就是了,你堂堂摄政王爷都不介意,我还介意什么?走啦!”

第三九五章 围而不攻

    广州是一座与北京风格迥异的城市,北京厚重、严谨,北京人爱说俏皮话,恰恰是这种风格的产物,是精神重压下的一种自娱,也是对无处不在的皇权的一种抗争。

    而广州自魏晋起,就以贸易为本,是个自由,高效的城市,街边很少有三五成群的闲汉子,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却又不失市井间的乐趣,充满着勃勃生机。

    自第二天开始,周菡着手组建财务公司,慧英也在筹备明报华南分社,孙荻则带着张皇后和长平满街晃荡,顾横波拉着李香君,向卞玉京请教育儿产子经验,李信的精力则放在对越作战上面。

    讨伐黎朝,必须要在雨季过后,却不妨碍各主力部队向南宁集结,李信除留第六、八、九军驻守广州,调第七军北上镇守韶关,第五、第十、第十一和第十二军开入广西,其中第五军和第十二军进驻到镇南关前三十里的凭祥,这既可以提前熟悉地形,也可以通过军事演习演练山区作战。

    黎朝大惊,遣使求和,表示愿意交还镇南关并赔偿,被李信毫不留情的拒绝。

    得知消息之后,郑氏家主郑梉仿如行尸走肉般久久不语,内心满是悔恨。

    他本想坐山观虎斗,却没料到,桂王伪朝三十万大军,还有郑芝龙的海军为助,居然被灭了国!

    但更令他无助的是,以前惹到了北面的强大邻居,可以上表请罪把事情揭过,不过这套在李信面前行不通,北方强邻不再宽和恭厚。

    郑氏传到郑梉手里,已经是第四代了,呈现出了全面衰败之势,国内饥馑灾荒,南边有阮氏为敌,朝廷内部也有强大的反对力量,长期以来,黎朝的统治模式所仰赖的政治、经济和军事保障,在郑梉执政的数十年间,不断恶化,社会处于全面动荡当中。

    黎朝军队保持着数十万人的规模,空晌占很大比例,到郑梉时期,这一现象更加突出,甚至有田产之家,如闻缺兵,携眷逃之邻境,而且黎军的训练方法也极其落后,仍保留着与现实严重脱钩的象马阵法,战术思想更是混乱,唯一能依赖的,就是越南人骨子里的凶悍,可是碰上火枪大炮,不怕死有用吗?

    荡寇军与历史上入侵越南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同,那时,双方都使用弓箭长矛与简陋的火器,相对于越军,中原王朝在武器装备上并不占优势,所能倚仗的,无非是人多,财力雄厚。

    如今的荡寇军却清一色的先进枪炮,战斗力有了飞跃上升,而黎军的装备依然和几百年前一样,这仗怎么打?

    时间飞快流逝,九月一日,荡寇军分海陆两路进攻黎朝,李信命第五军与第十二军攻打镇南关,第十和第十一军作为后备,一待镇南关破,便与五和十二军入关。

    海路由南海舰队,海军陆战队及近千艘商船载着第六军,由李信亲领。

    九月三日,经两日激战,光复镇南关,打死打伤黎军五千余人,荡寇军尾随黎军残部追击,攻克谅山,随即分兵,以重炮摧毁越北各重要据点,行军迅速。

    九月十日,海军陆战队与第六军在在海防沿海登陆,并向东京方向穿插,呈扇形包围东京,扼守进入东京的各处隘口要道,另以仿制小型女王船巡视红河,严禁出入,断绝与东京的一切消息往来,同时荡寇军主力分散开,根据了解到的各村寨堡垒实际情况,以营为单位,开展了为期一个月的扫荡行动。

    凡是不会说汉语,划归为黎朝土生农民,女性四十以下留着,配给军中光棍,余者皆杀,因为历史证明,越南人归化不了。

    从秦汉开始,中原王朝一次次的试图归化越南人,带给他们农耕技术,教会他们先进文化,帮助他们从部落形态走入封建文明,但越南人不记得中原王朝的好,中原王朝强大时,尚隐忍不发,一旦中原王朝衰落,必然会发动叛乱,一千多年来,历史一次次的重演,从无例外。

    中原王朝归化越南的最后一次努力,是明成祖,虽然明朝推行安南与中国同化的政策,将大量的中国文化书籍输入安南,也将大量安南书籍送往中国,并为了争得安南人的支持,任命当地望族为官,与明人一起统治,还特意出资修葺了越南前陈朝宗室和遗臣坟墓,上谥号,配享立庙祭祀,可是越南人不领情,仍然不停的叛乱。

    李信时常会想,中国从黄河流域的一个小部落,五千年来如滚雪球般一路壮大,融合了不计其数的民族,却偏偏融合不了越南,如果说是与崇山峻岭的阻隔有关,那么岭南在汉晋时期,建立有效管理的难度不会小于越南。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他的很多权贵来自于中国,比如曾建立前后黎朝显赫一时的黎氏,开国太祖黎恒,祖父是唐德宗桂林总镇黎朝,父亲是唐武宗京兆尹黎干。

    再如昙花一现的陈朝,据越南史籍记载,陈朝先祖来自中国,原为闽人或桂林人,到越南后定居于天长府即墨乡,自陈太宗的四世祖起以渔业起家。

    其余如李朝、胡朝、阮朝,认真追溯的话,在血缘上都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似乎只要中国人进入越南,就会忘本,反叛自立。

    李信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对于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民族,他不会再走永乐的旧路,不会再试图归化越南人,而是执行留地不留人的政策。

    当然了,汉字是越南的官方语言,越南乡绅望族一般都掌握汉语,对于这些人,自然一杀了之,不过越南北部也有不少近年来迁入的华侨后裔,李信还做不到一概杀之。

    他下令,凡不是乡绅望族,会写汉字,会说汉语,能说出祖籍,宣誓忠于中国,拥护荡寇军光复故土,写保证书承认自己是中国人,与黎朝切割一切联系,可以允许保留生命财产,享有作为中国人的权利与对大明应尽的义务。

    在火枪火炮的开道下,虽然越南山区地形复杂,但全军仍是战果丰硕,一座座村寨被炮火夷为平地,很多农民在睡梦中被驱赶出屋,排着队枪毙,四十岁以下,具备生育能力的女人几乎被劫掠一空。

    这其中有带路党的功劳,越南北部山区约有上万大明流民,这些人熟悉越北的地形,甚至对某些村寨的具体情况都能道出,在被收编之后,很好的担当了带路党的角色。

    越北山林连绵八百多里,很难想象,没有带路党领路,别说一个月内完成扫荡,恐怕三年都不够。

    为期一个月的扫荡,广安、北宁、太原、谅山、宣光、高平等红河以北的城池被夷为平地,焚烧村镇五百多座,近三十万人死亡,掳掠四十以下妇女超过二十五万,除配给明朝流民与军中未婚配战士,尚余十八万,暂时圈养,李信另有用处,其余粮食、牲畜不计其数,黄金约五十万两,白银八百万两。

    郑家!

    郑梉面色腊黄,目光绝望,瘫坐在太师椅上,荡寇军如果攻城,还好些,他可发动民众,誓死抵抗,但是荡寇军围而不攻,断绝城里城外的一切往来,拒绝一切谈判,凡有出城者,皆杀!

    未知的命运才是最恐惧的,谁都不知道李信打什么主意,城里的恐慌一日甚于一日。

    东京城里,尚有军卒近十万,他曾数度组织兵力出城破袭,可是荡寇军的枪炮太过于犀利,每回皆死伤累累,黎军的士气极其低迷。

    如今的东京,从上到下都充斥着对郑家的不满和怨恨,到处都有人谈论让郑梉自裁谢罪,还政于福泰帝,并有忠于福泰帝的群臣为之奔走,联络武将,兵变一触即发。

第三九六章 献头出降

    “父亲,外有敌军围城,内则人心动荡,还请父亲速拿主意啊!”

    郑柞领着一众臣属跪在郑梉面前,急声道。

    “你待如何?”

    郑梉挥了挥手。

    郑柞仰头道:“父亲,明朝初年,永乐因陈朝旧事与当时的胡朝交恶,派出水陆八十万大军侵我大越,节节胜利,一路推进,杀我兵将百姓数十万,把我大越并入明朝,设立交趾布政使司。

    这一年是永乐五年,但我大越百姓从未屈服,在陈朝后裔与黎氏的先后带领下,经过不懈斗争,屡次大破明军,最终明宣宗于宣德二年从我大越撤军,并册封黎利为越南国王,我大越重获独立。

    现今荡寇军势大,若战,必不敌,不如向他投降,看他能不能守住二十年,我大越百姓心系故国,忍辱负重,将来未必不能恢复故土!”

    “那我郑家呢?”

    郑梉问道。

    郑柞道:“所以出降一事不能通过黎皇,必须由我郑家主导,李信想要东京,那就给他,他若要治理大越,还须我等世家协助,儿愿代父亲走一遭,向李信献土称臣,我家则回清化蛰伏。”

    清化是郑家的老巢,一度郑家挟持黎皇以清化为都,在清化,当地民众只知有郑,不知有黎。

    “也好,今夜你偷偷缒出城!”

    郑梉沉吟半晌,勉强点头。

    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喧闹声,郑梉心里格登一下,猛站起来,喝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仆从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慌道:“王爷,王爷,武公悳谋反啦,带着禁卫杀进了王府,另有多位将军叛变,叫喊欲以王爷头颅向大明请罪!”

    黎朝有郑、阮、武、胡四大家族,武公悳是武家的掌舵人,长期镇守宣化,因宣化失守,兵败逃回了东京。

    “什么?”

    郑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嘭!”

    “嘭!”

    府外有炮声响起,就看到前厅火光闪烁。

    “父亲,先躲起来啊!”

    郑柞架着郑梉大叫。

    “大势……去矣!”

    郑梉悲呼一声,狂喷鲜血,晕死过去。

    ……

    城外!

    “咦,城里面好象打炮了,该不是内讧了吧?”

    柳如是听见炮声与喊杀声,掩嘴讶道。

    李信的心里,突兀的想到了天京事变,不禁冷冷一笑:“黎朝由郑氏掌权,现郑氏惹下泼天大祸,必然会以郑氏的头颅来向我谢罪,等着吧,恐怕不用多久,就会城门洞开,引我入城。”

    窦美仪讨好的笑道:“还不是摄政王爷威名赫赫,吓的贼子闻风丧胆呢!”

    费珍娥丢了个鄙夷的眼神过去。

    “怎么?珍娥你有何看法?”

    李信留意到了这个眼神,问道。

    费珍娥道:“摄政王爷兴兵入越,一路上百姓破家灭门,非死即逃,试问黎朝百姓又有何罪?”

    “呃?”

    李信诧异的看着费珍娥,费珍娥毫不畏惧的与李信对视,目光清澈,仿佛真是在为黎朝老百姓抱不平。

    “李公子,珍娥是个直性子,绝非有意冒犯!”

    窦美仪连忙为之求情,并连打眼色给费珍娥,让她向李信道错。

    费珍娥站着不动。

    李信摆摆手道:“无妨,她有她的想法,我有我的出发点,对于寻常人来说,看着黎朝百姓流离失所,确实可怜,但对于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的立场是站在华夏一方,凡有利于华夏,我不惜动用任何手段,这无分是非对错,唯立场不同而己,所以费姑娘,你要将心比心啊!”

    “哼!”

    费珍娥倔强的轻哼一声,可那眼神,明显软了下来。

    柳如是暗暗摇了摇头。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东京城门大开,福泰帝身着白衣,领着文武群臣出门,李信猛一挥手。

    队队军卒进入东京,占领制高点,城墙,屋舍顶部,并解除守军武装,不片刻,到处都是端着枪的荡寇军战士,城中弥荡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李信这才走上前去。

    福泰帝伏地大哭道:“郑氏张狂,引来王师征讨,祸及我大越百姓,今罪臣已将郑氏一家枭首,向明朝摄政王爷伏地请罪,余死不足惜,万望摄政王爷念我大越百姓无辜,纵其生路,我大越自此臣服于大明,永生不叛!”

    “呵~~”

    李信轻笑道:“说什么永生不叛,汉朝的时候你们背叛了,宋朝你们又背叛了,明成祖给了你们足够的优待,你们还是叛了,你说,我该怎样才能相信你?”

    “这……”

    不仅是福泰帝,群臣均是哑口无言。

    是啊,越南人从来没想过回归华夏大家庭,仗着越北山地的阻隔,据地称王,一旦中原王朝强势,便如李信这次打过来,把姿态摆的足够低,静待中原王朝衰落的时刻到来。

    徐以显凑上身子,小声道:“摄政王爷,属下看这些越南人,眼里都有仇恨,我军屠东京以北越南人的消息相信不会传入,那这仇恨只能是因我军占领而来,您须早作准备啊,迟则生变!”

    “准备什么?”

    白广恩不以然道:“我军占领了制高点,索性屠了了事,东京的人口顶天五六十万,还有很多老弱妇孺,利索点,天黑之前肯定能杀完!”

    白广恩原是明朝总兵,从来都是视人命如草芥,在他眼里,一屠了之是最省心省力的方法。

    “不,不能杀!”

    李信想都不想的摆了摆手。

    “嗯?”

    费珍娥带着丝讽刺道:“摄政王爷,您摆的不就是一副屠城的架式吗?再说过去一个月杀的越南人还少了?”

    李信摇摇头道:“杀人很简单,可是我们的兵力有限,你能保证一个都跑不掉?如果跑出去一小部分,说我们荡寇军专杀越南人,将会迫使越南老百姓逃进山里打游击!

    越南的山区,大山一座连着一座,很多时候要在密林中穿行,在越北,我们有大明百姓给我们指路,但在东京以南,谁给我们引路?

    人生地不熟,就进山跟越南人打游击,我们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可是对逃窜进山的越南人不理会也不行,他们会随时从山里出来突袭我们,屠杀我们的民众,抢夺我们的女人和财富,这样的后果你们考虑过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觎,确实,越南山区密林遮天,猛兽、毒蛇,小心点尚能发现,而蚊子和有毒的昆虫防不胜防,既便有带路党,又是秋冬之交,也有很多战士被叮咬的红一块肿一块,骚痒难当。

    这还是带路党熟悉山区地形,如果没有带路党,盲目进山剿匪稍有不慎就会遭受重大伤亡,那么,李信摆出屠城的架式是什么意思?

    柳如是瞑思苦想好一会儿,实在是想不通,不满道:“你在越北制造屠杀却封锁东京,显然是不想东京得知消息,那你究竟要做什么,直说吧。”

    李信微微一笑,突然放声唤道:“自汉以来,越南枉顾中央政府仁德,不服教化,屡次叛乱,百死不足以赎其罪,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李信终究不忍对无辜百姓下手。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我军将在一个时辰之后屠城,你们有一个时辰可以逃命,但是,四十岁以下的女性必须留在家里,凡踏出门半步,全家男人皆斩,要活命就抓紧时间吧!”

    “高,果然是高!”

    徐以显顿时击掌叫道:“只留一个时辰,越南人必然满脑子都是逃命的心思,不会想到进山为匪,毕竟进了山,他们也不好受,这是活命的机会,摄政王又不禁携带金银细软,试问还有谁愿意落草为寇,谁不想抓住这一线生机?此计的关键在于一个快字,让人不及静心思考,摄政王对人性的洞悉出神入化,徐某钦佩之致!”

    “噢!”

    黄得功也恍然大悟道:“从东京出逃的越南人必会一路传播,恐慌之下,自东京开始,越南人都将向南逃窜,百万人瞬息之间涌入南方,阮氏如何承受,从此之后,将动荡不休。”

    李信点了点头,便向跪了一地的黎朝君臣道:“我不杀你们,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逃生时间,快点逃吧!”

    “摄政王爷,求您开恩哪!”

    有人要哀求,将士们却是纷纷抬起了枪。

    也不知是谁,撒腿就跑!

    这一跑,所有人都跟着跑,并不是跑向城外,而是跑回城内,毕竟家里有金银细软需要收拾。

    东京城里,最初的沉寂过后,仿佛说好了似的,黑压压一群人从屋子里窜出,有骑马的,有赶车的,还有光腿跑的,向东京南门的方向汇集,只有一个时辰啊,谁不珍惜?

    东京的越南人已经在投降一事上达到了共识,要么是天真的认为荡寇军会象以前的大明,对自己以安抚为主,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暂时先敷衍着,以后找到机会再起义,要么就是舍不得家园,看情况再决定是走是留。

    总之,东京满城都认为荡寇军会优待自己,却没想到,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屠城啊!

    本身黎军的战斗力极其低下,又被缴了械,平民更是手无寸铁,即便有小部分人拥有武器,也都是鸟枪,长矛之类的老旧武器,在满城民众蜂涌而逃的情况下,拿着简陋的武器,没法组织人手,就算想要留下守卫家园,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第三九七章 分发婆娘

    大街上人群汹涌,偶尔还有战士放几枪,更增添了恐慌气氛,女人受到恐吓,基本上都留在了家里,但也有夫妻情深父女难舍,或者不愿被荡寇军凌辱,跟着逃出去的。

    一名战士发现了个从院子里跑出的年轻女人,立刻挥着枪道:“回去,回去,就是你,脸上抹了锅灰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是女人,再敢跑,杀你身边的男人!”

    “别理他,快跑,人那么多,转过巷口就看不到我们了。”

    这个女人给吓的一顿,身边的中年男人猛一拽她胳膊,一家人反而跑的比兔子还快。

    “娘的,把老子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砰砰~~”

    几名战士狞笑着开枪,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父亲,父亲,哥哥,哥哥,是我害了你们,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这女人扑在尸体上哭了一会儿,然后想撞墙自杀,却被个男人拦腰抱住,嘿嘿笑道:“你哥哥在这儿,还没死呢,想哥哥了是吧?今晚哥哥来照顾你,啊?哈哈哈哈~~”

    不远处,一座更大的宅院窜出一辆马车,有战士拦住,伸手一掀帘子,正见着个漂亮女人被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抱的紧紧,当即喝道:“下车,你这女人下来。”

    男人扑通一声在车里跪下,哀求道:“求求你们,我们是夫妻,我给你银子,很多银子,只要放我们走。”

    一名排长义正严辞道:“敢行贿?你想害死我啊,我看你是找死!”

    说完,抬手一枪!

    枪声过后,那漂亮女人扶住额头正流着沽沽鲜血的男人。摇着哭道:“相公,相公,你醒醒啊,我们成亲才半年啊,你就走了,我不能没有你啊,你杀了我丈夫,强盗,恶贼,我和你拼了!”

    “哟!才成亲半年,还挺嫩的嘛,小娘子,现在我要执行任务,天黑了再和我拼命,啊?”

    那排长也不着恼,反满脸喜色,把女人从车里拉出,拦腰一抱跑回院子,哪管她拳打脚踢,拼命挣扎?

    妻离子散,骨肉分离,类似的一幕,不停的在城里上演,不过东京虽然混乱,却远没到尸骇遍地的地步,毕竟李信有言在先,男人跑多少他不管,女人必须留下,战争抢夺的不光是土地资源,还有女人,说句不中听的话,从古到今的战争中,女性一直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舍不得抛下妻女的,基本上都被当场杀死,狠下心抛妻弃女的,均是带着金银细软,抓紧时间涌向南门,可是城门洞过于狭小,人又拼命往前挤,还有马匹,车辆,于是发生了踩踏事故,很多人跌倒就爬不起来,被活活踩死,后面的争先恐后,推推攮攮,混乱愈演愈烈!

    “站住,后面人不许再往前,前面跑的停下,不许跑,再跑就开枪!”

    扼守南城门的白广恩立刻调了一个旅的战士强行冲入人群,断为前后两股,后面停住了,但前面还在奋力向前挤,城门处的混乱没有任何好转。

    “开枪!”

    “砰砰砰~~”

    随着枪声响起,一排排的尸体仆倒,这把越南人吓傻了,这还是中原王朝吗?简直是杀人狂魔啊!

    不过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城门附近很快清场,门洞畅通无阻,战士们退往两边,人群又冲了过去,向门洞里钻。

    天黑之前,东京的男人总算逃了出去,广袤的红河平原上,车马人群,无边无际,半个时辰之后,李信命白广恩与与杨大牛率部追赶,喧闹了大半天的城里终于消停下来,满城都是女子的哭声。

    站在皇宫的高处,李信收回目光,转头问道:“徐先生,要不要挑两个越南娘们儿?有一些还是很漂亮的,不比我们中国女人差。”

    越南女人的特征是鼻翼宽阔、嘴唇丰满,皮肤受亚热带阳光与充足的水汽洗涤,细腻光滑。

    总体来说,越南女人略显娇小,却婷婷玉立,而且很多都带有中国人的血统,尤其是贵族与富家女,皮肤白晰,恬静温柔,莲腰轻摆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农家女或渔家女虽然肤色较黑,但配上那清秀的面容,骨子里透出的野性大胆,那浓浓的异域风情又不时撩拨着男人的内心。

    “这……”

    徐以显的嘴角猛一抽搐,他动心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是叹了口气:“摄政王爷,虽然越南人凶恶难驯,将其驱离是不得己之法,可这些女子无辜的很,失了亲人丈夫,哭哭泣泣,徐某……实是于心不忍啊。”

    酸!

    真酸!

    非常酸!

    众人顿觉一股酸味扑面而来,纷纷以鄙视的目光望向徐以显!

    “哈哈哈哈~~”

    陈永福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徐以显的肩膀:“以显老弟啊,不要白不要嘛,这些女人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她们会被指定给不同的男人,你即使不忍心,又能改变什么?她们在不久的将来,会重新组成一个个的家庭。

    我劝你一句,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等分完了,你想要也没喽,其实她们夫离子散,都很不幸,可这是乱世,我们荡寇军不赶走她们的男人,她们也未必有好结果,跟了你我则不同,至少三餐不缺,安全有保证,咱们再对她们好点不就得了?陈某言尽于此,总司令不会硬塞给你,不过我老陈可得厚着脸皮向总司令讨两个过来暖暖床。”

    李信淡淡道:“陈队长,你说越南女人夫离子散很不幸,这话我不敢苟同,越南女人的地位很低,她们要养家,干农活,越南男人则是琴棋书画烟酒茶,几乎不问家里生计,一个女人负担如此之重,能幸福吗?

    当然,我们大明女性的地位也不高,但正在改善,女孩子有了与男孩同等的受教育权,工作机会也在逐年增加,至少普通的老师与财会人员以女性为主,更重要的是,大明女人地位再低,都不用承担家庭的生计。

    所以我们把越南女人夺过来,不是害她们,而是救她们逃脱魔窟,越南女人有福了,她们现在会伤心,会痛恨,但随着对我们大明男人的了解加深,早晚会感谢我们,也会庆幸被我们掳走!”

    “嗯!女人当家的苦,只有女人自己知道。”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那坎坷的前半生,柳如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徐以显也如恍然大悟般,惭愧的拱了拱手:“迂腐,迂腐啦,既然总司令厚赐,那在下就却之不恭啦。”

    李信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你今晚帮我拟一份公告,大意为荡寇军收复交趾,驱赶走当地男性,自即日起,朝廷向全国老百姓发出号召,欢迎前来交趾安家,每人可任选良田十亩或者山地五十亩,无妻室者,由朝廷发婆娘,田地女人有限,欲来从速,先来先得,后来不得!”

    正说着,李信似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这份公告别在我们的辖区内发,尽量拿到北方发,召些北方农民过来。”

    “这是为何?”

    柳如是不解道。

    李信耐心解释:“我们的民众,会逐渐富足,我希望他们能用双手创造财富,而不是跑到越南来,吃天上掉下的馅饼。

    而且按正常途径发布分告,首先得知的是两广人士,必然蜂拥而至,越南人与两广的渊源很深,两广人到来对改变越南文化不会有太大影响,我想弄些北方人来越南,引入不同的文化,看看能否打破中国人来越南必然背祖忘宗的魔咒,我偏不信这个邪!”

    “嗯!”

    柳如是点了点头:“你把越南人赶的赶,杀的杀,土地全空了出去,而西北贫瘠,李自成又不恤民力,肯定会吸此大批贫民来投!”

    徐以显也拱手道:“在下今晚拟出公告,给总司令过目。”

    “好了!”

    李信挥挥手道:“都下去吧,每人两个,不许多拿!”

    “是!”

    众将迫不及待的离去!

第三九八章 翘首以待

    白广恩与杨大牛率军不紧不慢的缀在越南难民背后,前方的难民队伍则以恐怖的速度壮大,沿途所经的一切城镇村寨,都被席卷进去,自北向南,浩浩荡荡,到处都是难逃的人群。

    有传言说落到荡寇军手上,女人不论老丑,一律被轮,然后把美貌年轻的留下来当营伎,年老体衰的碾成肉泥充作军粮。

    还有人说男人是全部杀光,但俊美的幼童会割了鸡鸡留下,因为大明皇宫需要一万名越南幼童当太监!

    在各种版本的流言之下,荡寇军被渲染为了史上第一暴军,是来把越南人亡族灭种的,甚至在东京城外,已经用越南人的人头堆筑出了一座高达百丈的京观,可这还不够,还要以越南人的尸骨砌成一座城堡,正如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统万城!

    如果是必死,谣言或能激起反抗,但荡寇军给越南人留了一线生机,谣言就只会引发更大的恐慌,仅仅到次日天亮,难民的队伍就从东京向南推进了近百里!

    所过之处,难民遗下了家园、正在耕种的良田、带不走的农具,牛猪等牲畜、甚至不少老人小孩都被扔了下来,没办法,追兵就在背后二十里,隐隐能听到枪炮声,带着累赘跑不动啊!

    战士们跟在后面收拾,时不时就能看到累死倒毙的尸体,还有实在跑不动,留下来认命的女人,至于等死的老人,一枪助其解脱,小孩只留下女童,将来交给汉人家庭抚养。

    同一天,初步统计报告送到了李信手上,整个东京被杀的男性约有一万五千,掳掠的四十岁以下女性有近十五万,再加上那十八万待分配女性,目前荡寇军手上的女性资源有三十三万,这是个恐惧的数字,可以解决三十三万北方光棍的婚配,他们定居越南之后,一到两年就可以诞下后代,经过十来年的繁衍,这片土地上就换种了。

    李信一直关注男女婚配问题,男女比例失衡,不光是现代的症结,在古代更严重。

    一来某些古人有溺杀女童的习惯,二来富户可以蓄上十来个,甚至几十个美婢宠妾,穷人则连老婆都讨不起,无数穷人打一辈子光棍,或者兄弟几个同娶一个妻子。

    虽然李信大力发展经济,这一现象逐年好转,在男人具备一定经济能力的情况下,女人自愿作婢作妾的逐年减少,可是矛盾依然无法根治。

    这没办法,搞一夫一妻制,一来民众没有充分觉悟,阻力太大,二来李信自己也在回避,难道家里只留一个红娘子把别的女人赶走?

    因此节流是不可能的,只有开源,抢来女人配给国内的光棍!

    而北方的贫富悬殊比南方更大,光棍问题也大于南方!

    越南皇宫,太极殿内,济济一堂,统计报告被传阅之后,李信站起来,郑重道:“刘宋年间,在东京设宋平郡,这是当地正式筑城的开端,我今仿效刘宋,把东京改名中平,我军暂时的推进极限,是清化至寿春一线以北十里,现我把该线以北的原越南中北部命名为交趾布政使司,以中平为省会,由徐以显任首任布政使。”

    “什么?”

    徐以显惊呆了,在投降李信之后,并未被安排实质性的职务,只是给了个赞画的头衔,他对自己的定位也是幕僚。

    却没料到,刚和两个越南美人儿鏖战整晚,今天中午就被任命为了封疆大吏,人生之际遇,从未有如此之大!

    其中更重要的是,说明他已经获得了李信的认可和信任。

    “嗯嗯~~”

    黄得功清咳两声,提醒道:“徐先生,恭喜了!”

    “啊?”

    徐以显回过神来,连忙道:“摄政王爷,徐某才识浅薄,从未主政一方,怕是担当不起啊!”

    李信摆摆手道:“交趾百废待兴,相比内地诸省,既有困难,也有优势,你若不愿,我不勉强。”

    徐以显只是本能的推辞,当即站起来,深施一礼:“多谢摄政王爷。”

    “嗯~~”

    李信点了点头,问道:“对于主政交趾,你有何想法?”

    徐以显略一沉吟,便道:“首要之务,是确保交趾成为中国固有领土,绝不能让交趾得而复失的历史重演,其祸源便是越南人,为防止越南人偷偷潜入,须筑长城,隔断南北,将来是否要贸易,视情形而定。

    其次,以最快的速度与最高的效率安置北方农民,因时间短,任务紧,分田分女人很难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但务必要让大多数人挑不出刺。

    第三,迅速落实农业生产,推广国有农业公司、扩大下龙湾煤矿生产规模、开发山林,变废为宝,并兴办教育,其余军事方面,想必摄政王爷已有安排。”

    “好!”

    李信现出了赞许之色,满意道:“黄金运回中央银行,白银由广州分行按等值中元兑换给你,其余在交趾获得的财货,留在当地,归省里调拨!”

    ……

    中平的局势恢复了平静,城里的三十多万女人也翻不出大浪,女人是感性动物,家里的男人或被赶,或被杀,这不恰恰说明了她们的男人视自己如草芥吗?

    不能同生共死,有什么好留恋呢?

    在以女性为主的后勤保障师的开导劝说之下,很多女人想通了,其实除了个别漂亮的被军中高层领走瓜分,以及一部分许给了军中战士,大多数的女人并未受到侵犯,倒也安心的等待起来,等着老实憨厚,任劳任怨,被夸的象朵花的北方大汉把她们领走,重新安家。

    毕竟那时的男女因爱情而结婚微乎其微,很多在婚前没见过面,彼此之间,只有生活习惯与依赖性,只要绕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弯,重找个男人过日子不是太大的事。

    而越南女人地位低下,对贞操也不重视,更易融入新的生活。

    中平以南,形势则是混乱异常,虽然荡寇军止步于清化至寿春一线以北十里,黎朝皇室得以在寿春驻足,但每天都有新的越南人加入难民大军,并随着地势越来越狭窄,难民的队伍也愈发显得密集,寿春城里,人满为患,又有人继续向南奔逃,阮氏也是苦不堪言。

    现代越南是哑铃地形,可在当时,越南并没有拿下位于中南半岛南端的湄公河三角洲,随着北方的开阔地势被荡寇军占领,越南国土只剩下了中间细细的长条。

    虽然黎朝和阮氏都使出吃奶的力气疏导民众,又筹措粮食发给难民,可是中北部的上百万人口一下子涌来,超出了当地的承受极限,寿春与清化一线以南,乱象纷呈。

    现代越南能养活九千万人,却不代表当时的越南能养活一千万人,越南稻米主产区有两个,一是红河三角洲,另一个是以九龙江平原为中心的湄公河三角洲,如今两个都没有,压力不要太大。

    从流民涌来的十二月初到次年四月,几百万流民把越南折腾的天翻地覆,抢劫、杀人、尖银等恶性案件时刻上演,不少人聚众为匪,打家劫舍。

    并且随着流民流窜进暹罗、高棉、真腊、老挝与占城,组成大小不一的武装集团抢占土地财货,除了越南中北部,中南半岛乱成了一锅粥。

    交趾省的情形恰恰相反,经过不间断施工,荡寇军在寿春至清化一线上,修了一溜排小碉堡,大约每两里三只,确保火力无死角覆盖,从海边修到山脚,中间以长墙连接,作为与黎朝的国境线,国境线后方,大片地域了无人烟。

    这几个月来,白广恩与杨大牛又陆续送去了六万多妇女,使得暂住在中平的准新娘们接近了四十万,她们不哭也不闹,翘首以盼中国北方移民的到来。

    四十万越南女人不是个小数目,不创造价值李信也养不起,在后勤保障师的组织下,安排在稻田劳动。

    中国男人没有让女人养家的传统,嫁给中国男人,意味着不需要顶着烈日打理稻田,也不用被讨厌的蚂蝗叮咬,只要在家带带孩子,做做针线活就可以了。

    可是已经是四月份了,还要多久,才能等到勤劳朴实的中国男人呢?

第三九九章 黄河岸边

    (谢谢好友SHAJIA的打赏~~)

    中国北方,四月份是冬小麦收获的关键时节,农民一般都在田间地头忙碌着,山陕交界处靠着黄河西岸的临晋一带,情况恰恰相反,农户三五成群,懒洋洋的坐田埂上晒太阳。

    那低矮参差不齐的麦子,干涸龟裂的土地,灰黄颜色的天空,让人提不起半点干活的兴致。

    从这里过黄河是山西,山西是唐尧故国,中华文明的起源地之一,本是水草丰美之处,但关中经过几千年的过度开发,水土大量流失,土地沙化严重,农作物的产量低的让人绝望。

    一般年份,小麦亩产只有五六十斤,极端年份,还有过三十来斤的纪录!

    忙活一年,这么点收成,其中的六成还要上缴给大顺朝!

    “柱子,别睡了,下田把草除一除,怎么着也快收了,能打点麦子总比啥都没有好,否则军爷那儿也不好交待。”

    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用脚踢了踢身边的青年,翻身坐了起来。

    那名叫柱子的青年嘀咕道:“德贵叔,俺昨晚喝的稀,早上还喝稀,顿顿喝稀,没力气干活啊!”

    “是啊,是啊!”

    不远处,一名叫曹麻子的瘦麻杆附合道:“俺们一年就那么点麦子,黄河里的鱼又绝种了,怎么吃都不够,以前闯王在关外打仗的时候,大伙儿天天盼着闯王回来,带领大家过好日子,可现在闯王回来了,建立了大顺朝,这日子还不如以前呢。

    给老爷种地,只交四成地租,可是给闯王种地,却要交六成啊,这闯王比老爷还要黑啊,咱们天天喝稀,这鸟日子啥时是个头啊,我听说早几十年,江南就一天三顿了,一顿稀,两顿干,听着就叫人眼馋,哎,你们说一天三顿饭,是个啥滋味儿?”

    “我呸,还老乡呢,老乡坑老乡!”

    “什么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草他娘的笔,全是骗人的!”

    一股怨气凭空滋生,佃农们纷纷破口大骂!

    渐渐地,又如泄了气般,陆续闭上了嘴,想象着传说中的江南天堂,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很多人更是肚皮咕噜噜一阵乱叫,别说一天三顿,能每天吃上一顿干饭,那都是做梦才会有的好事啊!

    “别做梦了,下田干活吧!”

    德贵叔叹了口气。

    “诶?是赵秀才,他怎么来了?”

    曹麻子突然指向了田埂远处,一个单薄的身影匆匆而来。

    赵秀才是读书人,却不是秀才,连童生都不是,只因读了些书,在县里教小孩识字,所以被当地村民称作秀才,如他这样稍微有点文化的人,教书可以勉强糊口,不用下地干农活。

    赵秀才走的心急火燎,很快来到近前,二柱子问道:“赵秀才,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你不在县里呆着,跑这儿干嘛?”

    赵秀才半蹲下身子,神秘兮兮道:“我给大家送造化来了,就看各位敢不敢要!”

    造化?

    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佃农能有什么造化?

    反观当今天下,烽烟处处,除了拉一票人马造反,还能有什么造化?

    人人面色,均是一变!

    德贵叔向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道:“我说赵秀才,你不是要造反吧?大顺朝别的不多,就是兵多,看在同乡的份上,咱们也不告发你,你赶紧走吧,全当没这事。”

    “嗯嗯!”

    众人连连点头。

    “嘿,德贵叔,瞧你这话说的?”

    赵秀才怪叫一声,轻蔑的笑道:“我姓赵的真要造反会来找你们这些怂货?我确是给大家送造化来的,我问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荡寇军?已经打下了北京!”

    “我知道!”

    曹麻子立刻举手道:“荡寇军的名头可响着呢,在东边混的风生水起,各路堂口有好汉几十万,听说闯王都在荡寇军手里吃了大亏,还把大明皇上给抓了!”

    “你就吹吧!”

    二柱子不屑道:“皇上不是在紫禁城里住的好好的吗?”

    “你懂什么?”

    曹麻子压低声音,得意洋洋道:“那叫软禁,听说过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候没?明朝皇上就是被挟持了,荡寇军的大当家抓了皇上,住在紫禁城里,想那紫禁城中,万千佳丽任他选啊,听说大当家夜夜睡龙床,左手抱皇后,右手搂贵妃,啊呀呀,那都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啊,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二桂子向往的问道:“可有村口的桂花娘漂亮?桂花娘也就是皮肤黑点,嗓门大点,腰身粗点,还有口龅牙,模样还是挺周正的。”

    “这……”

    曹麻子挠了挠后脑壳道:“应该比桂花娘漂亮一点吧……”

    中国人都有打探隐私的癖好,尤其是宫帏秘闻,一时之间,曹麻子仿佛变身成了江湖百晓生,越说越得劲,就连赵秀才明知道曹麻子在胡扯,都是忍不住把耳朵凑了过去。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最喜欢听与帝王将相有关的爱情故事,在这类故事里,那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才具备了丰满的血肉,才和他们一样,具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

    “哈哈哈哈~~”

    赵秀才终于受不了曹麻子的胡扯,哈哈大笑:“我说曹麻子,你从哪儿听来的?乱嚼舌头根也不怕掉脑袋?”

    曹麻子讪讪笑道:“这不是大伙儿都不会说吗?可是?”

    “那是,那是!”

    附和声纷起。

    “好了,既然大伙儿都知道荡寇军,现在我和你们说正事,与荡寇军有关,都听好!”

    赵秀才突然收起笑脸,从怀里掏出一份布告,念道:“大明内阁暨荡寇军司令部联合公告:我军已于崇祯二十年冬光复位于越南北部的交趾布政使司,将当地越南人驱赶一空,现该地空旷无人,大片良田闲置,故面向全国发出公告!

    凡是愿意迁居交趾者,不问男女,不分老幼,不计来源身份,每人分发良田十亩或山林五十亩,由交趾布政使司与当地驻军协助安家,前三年免赋税,三年后除正税,无额外捐派杂税,劳役年不超过三十日,日最大四个时辰,由交趾布政使司解决膳食。

    同时,交趾布政使司面向全国招蓦三千名各级官府公务人员,要求识字,不迂腐,不守旧,能接受新技术、新思维,自觉服从朝廷规章制度,禀性诚实,肯吃苦,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另单身男子,根据年龄许配四十岁以下越女一名,目前共有越南女人四十万,良田五十万顷,数量有限,先来先得,不得挑捡,服从分配,欲来从速!”

    “轰!”

    佃农中炸开了锅!

    “什么,这是真的吗?发田发地还发女人?”

    “俺听说南边至少一年能种两季水稻呢,每亩至少能打两百来斤,十亩就是两千来斤,每年两季,那是五千斤啊,俺每天撑开肚皮吃两斤可好?还能结余四千多斤哪!”

    “是啊,前三年免税,三年后只征正税,这可比咱们守在黄河岸边种麦子强多了,真要是过去分上田,稍微勤快点,家里的稻米都吃不完啊。”

    “俺快三十了,麻个比,说出去也不怕丢人,不但到现在没讨上媳妇,就连女人裤裆里长啥样都不知道,我去,我去,我立刻去!”

    每个人极尽兴奋,大声喧哗,渲泻着对于土地和女人的渴望,眼睛都变绿了,至于布告提到的不得挑捡,服从分配,被自动忽略。

    穷的光屁股,一天两顿稀,哪还管婆娘的美丑,是个雌的就可以了。

    在这些佃农的眼里,还有什么能比荡寇军的一纸公告更有资格称作造化呢?

    广大底层民众的要求并不高,有饭吃,有屋住,有女人暧床,手头再有两个余钱,而这一切,只要去了交趾就可以得到。

    足足叫嚷了小半个时辰,或许是喊累了,喊渴了,喧闹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德贵叔带着丝疑惑问道:“赵秀才,你这布告从哪来的?咱们都不识字,你可别糊弄大家啊?”

    仿佛受了羞侮,赵秀才脸一沉道:“是我在县里捡到的,信不信由你们,我好心来通知乡里乡亲一声,大家路上有个照应,还反倒不落好了?你们看看,上面盖有荡寇军司令部与朝廷的印鉴,看清楚!”

    赵秀才把布告摊出,众人涌了上来,在布告的尾款,盖着两个印章。

    二柱子又问道:“赵秀才,你也要去?你在县里能落口饱饭,家里还有婆娘暖床,你不属于单身男人,荡寇军不会发婆娘给你,你干嘛还要跑那么远?从陕西到交趾得上万里吧?”

    赵秀才笑而不语,一副神秘莫测样。

    曹麻子道:“这还用问,交趾需要招蓦三千名官府公务人员,赵秀才识字,他是冲那三千人去的,要是被聘上,以后就是官老爷啊,赵秀才,可别忘了乡里乡亲啊!”

    “怎么会?我赵秀才是那种人吗?”

    赵秀才拍着胸脯,仿佛他注定会被聘上一样。

    又一个人提醒道:“赵秀才,你和咱们不同,咱们过去是种地,不管在大顺朝还是大明朝,都是农民,而你去了,就是反贼,将来闯王杀过去,是要抄家灭族啊!”

第四零零章 投奔新生活

    “呵呵~~”

    赵秀才很有优越感的轻笑两声:“你们呀,种地种傻了吧?对外面的形势一点都不了解,摄政王爷占了从北京到南京的好大一片富庶地带,又得了两广与交趾,辖下人口上亿,拥精兵百万,历大小数十战,从无一败,闯王曾去北京,就是被摄政王爷打回了陕西,你说闯王敢打过去吗?说不定这将来的天下都是摄政王爷的!”

    “噢,还是赵秀才见多识广,到底是读书人啊!”

    “光这布告所写,就比闯王强了太多!”

    各种赞叹声纷至沓来!

    赵秀才略有些得意。

    二柱子问道:“咱们身无分文,从陕西到交趾足有万里之遥,怎么过去?”

    “这才是重点!”

    赵秀才把布告摊在地上,伸手一指:“这里有一幅图,大家看,朝廷在寿县、凤阳府淮远县、临清与安庆设立了接待点,根据图上的标识,只要到了这四处,会有船先把我们送往松江,然后在象山和香港分别换一次船,就能抵达目的地交趾,到了交趾,会有专人安排我们的食宿住行,并依约分配土地和女人。

    至于我们走的路线,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潼关出不去,我们可以渡过黄河,进入山西,翻山出太行,再南下到临清上船,大概是一千多里。”

    众人陷入了沉默,虽然有官府接送,可是自己仍要走一千多里地,对于从未出过远门的他们来说,无疑需要极大的勇气,而更重要的是,盘缠从哪儿来?

    “怂了?”

    赵秀才冷眼一扫,低喝道:“这千多里地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走出去,就是新的天地,难道你们愿意一辈子守着黄土地过苦受穷,天天喝稀,连个媳妇都讨不起吗?

    至少我不愿意,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去闯一闯,造反我不敢,可是机会摆在眼前,我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更不甘心糊里糊涂的混一辈子!”

    “赵秀才说的对!”

    曹麻子猛一咬牙:“一天两顿稀,连条象样的裤子都没有,媳妇也讨不上,还得巴结大顺朝的军爷,象俺们这样有什么活头?千多里地,一天一百里,也就十来天,我不信老天爷连这十来天都不让我们活,俺跟赵秀才走!”

    二柱子道:“我也去,我们把能吃的都带上,实在没吃了剥树皮吃草根,无论如何也要撑到临清!”

    “拼他娘的一把!”

    “我去!”

    众人纷纷挥起拳头,除了一条烂命,自己还有什么呢,倒不如拿命赌一个美好的明天。

    “好!”

    赵秀才道:“既然大伙儿都同意,那我们约好,今夜三更在村东头集合,一起走,天黑了都收拾下,只许带粮食,什么锅碗瓢盆,除了讨饭的碗,一律不许带,到了地头荡寇军会给,最后都记着,千万别走露风声,谁要是口风不紧,咱们一起活活揍死他个狗娘养的!”

    “谁敢泄密,我二柱子第一个不放过他!”

    二柱子凶狠的一扫众人!

    “放心吧,咱们都走,谁会和自己过不去?”

    众人连声表示同意。

    当夜三更,几十个村民偷偷摸摸的汇聚在村东头,还有个别女人和小孩,行色匆匆,都背着个很小的包裹,在清点过人数之后,迅疾隐入了夜色当中。

    这一幕,在山陕,河南大地上零零星星上演,一群群衣着褴褛的人向着指定的四个地点集合,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迈出这一步,有人知道了没当回事,有人则是瞻前顾后,始终下不定决心,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北方移民转进交趾还需要一段时间,李信可等不了那么久,他把所有的事情移交给徐以显与杨大牛之后,就带着部队退出了镇南关。

    回到广州,李信下令,调李双喜的第八军进驻韶关,与高一功兵分两路攻打江西,其中李双喜的第八军走外线,经赣州、吉安进军南昌,高一功的第七军走内线,经瑞金、抚州与鹰潭进军南昌。

    又命黄得功的第五军与吴长功的第九军从广西进军湖南。

    白广恩的第六军与王强的第十军直接北上,兵逼九江,由此可以看出,李信是打算对张献忠动手了。

    在张献忠、李自成与满清三方中,李信认国张献忠的实力最弱,形势最不妙。

    他自己则带着海军陆战队,并下命东海舰队调集部分船只,在南京与他会合,一同去九江,视战果再决定,是否要趁胜进攻两湖。

    一路乘风破浪,舰队于五月下旬驶入长江口,按计划,护航战舰将返回广州,其余的船只也将在嘉定(今上海宝山县)的港口停泊一夜,再去南京,李信是打算把女人们丢下,从运河回北京。

    “咦?码头上怎么那么多难民?”

    长平惊讶的向边上一指。

    码头泊着数艘印有运河航运标识的舰船,一队队形似难民的人排队上岸,孙荻忍不住道:“我知道了,这不会是去交趾安家的北方农民吧,嗯,应该是的,现在的大江南北,很久没看不到穿这么破烂的人了,挺快的嘛。”

    李信吩咐道:“传令靠岸,我们去了解下情况。”

    道道旗语打出,码头区清理出了一块空地,舰队缓缓向着码头靠近。

    这些人的确是移民,由临清中转站送来,巧的是,赵秀才那一帮人也在里面,他们当夜逃离了村落,提心吊胆,生怕被大顺朝通缉,带的粮食在山西大山中吃完了,只能吃树皮草根撑到河北,再一路讨饭,虽然河北已经恢复了安宁,但是经清军数次寇掠,还没战乱中恢复元气,当地的老百姓也不富裕,讨来的极其有限。

    就这样,赶到临清的时候,每个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好在公告没有欺骗他们,在城外,他们被警察截住,问明情况,带往码头,又等了两天,直到前来的移民有了近三百人,才开船南下,经扬州进长江,今天正好赶到嘉定,将前往浙江象山。

    虽然窝在狭小的船上让人很不舒服,但总是安定下来了,不用再靠两条腿走路,而且还能吃上饱饭,尤其让人不敢想象的,还是一天三顿饭,除了早饭是馒头稀粥加点咸菜,中饭晚饭都有肉,有时是大块大块的红烧肉,或者是大块大块的红烧鱼!

    要知道,在陕西老家,过年都未必能吃到一根肉丝啊!

    每条船上,配了两三名军医,一方面是检查传染病,另一方面则是给一些常见的小病治疗,在近十天的行程中,很多人面色红润了,力气有了,精神也饱满了,又不用干活,是一生中最为舒畅的时光。

    甚至闲着无聊,很多人在船上看风景,并听战士们介绍情况,因李信还没开始废漕改海,运河一带是很繁华的,河面忙碌异常,煤炭、大米、丝绸、药材与各种散货把船压的很低,络绎不绝的船只紧密连接着江南与北京的经济往来。

    那运河两岸的富庶,密密麻麻的庄稼,喧嚣嘈杂的市场,一排排整齐的四合小院,得体精美的服饰,与人们面孔发自内心的笑容,无不让他们深深地羡慕着,羡慕运河老百姓的好福气。

    而嘉定作为松江府的出海码头,乃至于长江沿线最重要的货物集散与周转码头,给移民的印象与运河沿岸又有天差地别,仅仅是码头就比运河沿岸的码头宽阔了许多,脚下的道路,是平坦的水泥道路,每个人都敢发誓,别说见到,就是想也从来没想过,天底下竟然会有如此平直的道路。

    沿着江岸,有一溜排数十座港湾型码头,走了一条船,又过来一条,永无止歇,停靠的船只也更大,更气派。

    每个人都精神利索,甚至还能看到些金发碧眼,形如妖怪的人,搬货的搬货,干活的干活。

    “这就是江南啊,想不到我二柱子真的来了!”

    如今的二柱子,依然是黑不溜秋,但身形明显壮硕了许多,一双眯眯眼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半天才憋出一句感慨。

第四零一章 李信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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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安静下。”

    正当众人对着港口指指点点的时候,一名码头管理人员跑了过来,挥着手道:“摄政王爷刚好从广州过来,他要上岸看看大家,都不要慌张,随意就可以了,摄政王爷很和蔼的。”

    “什么?”

    这已经不止于惊呆,而是石化!

    摄政王,总司令这个名字被船上的战士多次提起,他们知道,这是荡寇军的大当家,总瓢把子,或者用官方文绉绉的话来说,是当今天下实质上的皇帝!

    而自己是什么人?

    是最普通的农民,在北方没有活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才去交趾讨生活,被皇帝接见,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船靠上来了,马上摄政王爷就过来!”

    那名管理人员向江岸看了看,便道:“摄政王爷可能会问一些事情,不要紧张,问什么答什么,而且摄政王爷不喜欢别人给他下跪,只须微微欠身为礼或者拱手就可以,来,现在看好,然后你们自己抓紧时间练习。”

    说着,就把礼仪演示了一番。

    虽然官方人员再三提醒不要慌张,可是能不慌张吗?

    移民们有样学样,可那手和腰,怎么看怎么别扭,相比之下,还是磕头来的更自然一些,并有不少人拿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那支正靠上码头的船队。

    那体型庞大的战舰,雄壮威武,黑漆漆的炮管让人望而生畏,今日在码头的见闻,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他们这才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陌生,也如此的精彩。

    没过多久,一名战士低喝一声:“总司令来了,大家停下。”

    从船上下来几十个人,出乎移民们的预料,既没有车驾迎接,也没有黄罗伞遮阳,就这么走了过来,他们可是听说,闯王出行,那是前有甲兵,后有扈从,还有专人清道,黄罗伞与牌子遮天敝日。

    随他们同行的战士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站的笔直,没有想象中的皇帝巡察,官员军士肃穆相迎,百姓跪接的场面。

    每个人的腿脚都有些发软,不过没人提示下跪,也不敢跪,都在猜测着谁是摄政王爷,因为来人除了一群美的如仙子般的女子,衣着打扮都差不多。

    很快的,一名年轻人排众而出,大声道:“我是大明摄政王,也是荡寇军总司令李信,很高兴大家响应号召,去交趾开始新的生活,我代表荡寇军司令部、大明朝廷与交趾布政使司感谢你们。

    感谢?

    移民的头脑一片空白,在他们的理解中,是李信给了自己新的生活,该是自己谢恩才对啊!

    强烈的不理解让他们怔怔站着,赵秀才却是浑身颤抖起来,他看到李信正朝自己走来,他的身体颤抖也不是激动,而是紧张和害怕!

    皇帝朝一个普通老百姓走来,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是紧张和害怕!

    “扑通!”一声!

    之前的叮嘱,在这一刻全忘的一干二净,赵秀才本能的跪了下来,结结巴巴道:“小....小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赵秀才起头,李信前方迅速跪成了一片,参差不齐的叫道:“小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并有不少人不停的磕着头。

    李信暗暗叹了口气。

    被山呼万岁是什么感觉?同为中国的最高统治者,崇祯能泰然自若,但李信来自于现代,他感觉很不自在,心里还有些悲哀。

    “起来,都起来,谁让你们跪的?”

    李信脸一沉,将赵秀才提了起来。

    赵秀才脸都吓绿了,其他人虽然不再磕头,却仍是跪着不动。

    李信无奈道:“是我说的太重了,我向大家道歉,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皇权至上,皇帝一言决人生死,这不怪你们。

    但是,我必须要说清楚,人与人之间,身份或许有高低不同,在人格上却是平等的,除了父母恩师,没有谁有资格接受他人的下跪!

    都起来吧,你叫什么,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过来看看大家的情况,了解一下我们还有哪些工作做的不到位,如果不欢迎我,我立刻就走。”

    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移民们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可那眼神依然躲躲闪闪,赵秀才咬牙道:“小民姓赵,双字尚义,皇....摄政王爷给俺们安排了好去处,俺们感谢还来不及,哪敢不满。”

    李信摇摇头道:“是我该感谢你们,因为你们信任我,我实话和大家说,交趾虽然土地肥沃,朝廷在政策与安置上也给予了最大扶持,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那个地方湿热难耐,疫瘴频发,北方人过去很难适应,搞不好要死人的,而你们依然响应我的号召,义无反顾的来了,参与到对交趾的建设当中,你们是交趾的建设者与奠基人,你自己说,我该不该感谢你们?”

    赵秀才目瞪口呆,自己有这么伟大吗?他总认为是李信赏了口饭给他吃。

    李信又道:“我们的朝廷是为老百姓办事的,而不是欺压老百姓,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以后会明白的,我再对你们提一个要求,以后一律自称我,不许再以小民自称,知道吗?”

    “是,是!”

    赵秀才连连点头哈腰。

    李信笑着问道:“大家从哪儿过来?家乡如何?一路上有什么不满意直接向我提,我们会尽量改进,先从你开始吧。”

    李信随手一指,指向了曹麻子,慧英出于职业习惯,掏出本子和笔准备记录。

    “俺?”

    曹麻子一惊,连忙道:“回摄政王爷,俺叫曹麻子,打小无爹无娘,因幼年出过麻疹,脸上坑洼不平,别人都叫俺曹麻子……”

    曹麻子还在自我介绍着,李信已挥手打断:“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是问你的绰号。”

    曹麻子挠了挠后脑壳,讪讪道:“俺爹娘死的早,好象没给俺起过名,所以俺沿着大伙儿的称呼,一直叫曹麻子。”

    李信眉头皱了皱,不悦道:“好好一个人怎么能叫麻子?将来你有了娃,别人问你娃你爹叫啥,他说叫麻子,这不是让人笑话吗?你不介意的话我替你取个名,你从北方来,奔南方去,就叫曹向南,如何?”

    “曹向南?”

    这个名字很平凡,没什么特殊的寓意,意义却不一样,这是李信起的啊。

    曹麻子现出了激动之色,差点就要跪下,好在他还记得李信不喜欢人下跪,改为弯腰道:“谢谢摄政王爷赐名,俺以后就叫曹向南,将来俺的娃问起,俺可以大声的告诉他,你爹的名字是摄政王爷给起的!”

    李信不动声色的把曹麻子扶正,笑着道:“起个名字也不是多大的事,没必要大惊小怪,继续说吧。”

    曹麻子接着道:俺们来自于陕西临晋,那里挨着黄河,一下暴雨,大片大片的沃土就被冲进河里啦,每亩地打不到一百斤麦子,就这样,大顺朝还收俺们六成的租子,俺不瞒摄政王爷,俺们每天只能喝些稀粥,从来没吃饱过,也穷的娶不上媳妇,这次是赵秀才告诉俺们,只要肯去交趾,就可以每人分十亩地,还分媳妇,俺们就来啦!”

    “是啊!”

    德贵叔也鼻子一酸,抹了抹眼角道:“摄政王爷,关中老百姓是真的苦啊,原本连年灾荒,现在又来了闯王,前次说是进北京当皇帝,收了一大波金银粮食,说什么从北京拷饷回来,再反哺大家,让关中老百姓过都上好日子,结果被摄政王爷您给打败啦。

    后来没过多久,又有满鞑子攻打山西,说什么山西一失,关中就保不住了,鞑子多凶残啊,看看河北给糟蹋成了什么样,闯王借此又在关中收了一波,所幸打退了鞑子,但老百姓全被榨干啦,现在收六成的租子,根本就活不下去啊,还亏得摄政王爷给了条活路,这几日来,天天都能吃饱,能吃肉,这搁在以前,都是不敢想啊,呜呜呜~~“

    说着,德贵叔膝盖一软,大哭着就要下跪。

    亏得赵秀才站他边上,连忙扶住,才没能真跪下来。

    “哎~~”

    众人均是叹了口气,关中的老百姓,不容易啊!

第四零二章 李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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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近三百名移民中,除了曹麻子等数十人来自于陕西,还有河南人与山西人。

    山西与陕西同样存在过度开发与水土流失加剧的现象,而且山地面积占比相当大,比陕西好不了多少。

    刚开始,移民们还很紧张,但随着交谈的深入,李信又确实和蔼可亲,紧张的情绪渐渐得到了缓解,七嘴八舌,把掏心窝的话都说了出来。

    诸如被毒打过多少次,又如父母过世无钱下葬,直接拿草席一卷,挖个土坑偷偷埋了,还有的因为受灾欠下了巨额债务等等,那真是苦水不停的倒,说到伤心处,均是纷纷抹起了眼泪。

    当然了,对于从临清到嘉定的这一段路,每个人都非常满意,能吃饱,又不打不骂,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不知不觉中,大半个时辰过去,李信拉着一个老农民的手道:“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你们虽然一无所有,但最多两三年,你们将用双手创造出真正属于自己的财富。

    你们是过来比较早的,我希望到交趾之后,尽快适应南方的生活,有困难记得找当地官府或驻军,他们会竭尽全力为大家解决,好了,我不耽误大家了,早去一点,说不定能分到漂亮点,年轻点的婆娘,我衷心祝愿大家,生活一天比一天好。”

    说完,又转头问道:“他们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一名工作人员道:“回摄政王爷,按预定计划,是在嘉定停留一天,明日乘船去象山,但是港口除了执法船没有多余的船,象山那边的运输船也有限,大部分被调去了南海舰队,偏偏三天前又送走了一批从安庆来的移民五百人,.只有等船回来才能送他们过去,大概还要有个十天吧。”

    李信略一沉吟,便道:“传令,战舰直接开往南京,等我命令,我们从嘉定走陆路回南京,运输船调剂一下,一部分驶回象山,另一部分留给移民,要确保移民能够畅通无阻的尽快抵达交趾!”

    象山是个天然良港,李信是打算把象山作为东海舰队的驻地,将来把驻青岛的舰队改编为黄海舰队。

    “摄政王爷,使不得啊,怎能由您把船让出来,我们多等几日不碍事。”

    难民们连呼使不得,开玩笑了,李信能和他们交谈就很是受宠若惊,哪能再让李信把船让出来?

    李信拱了拱手:“我自己的土地,我还没去过,刚好借这机会看一看,与人方便,何乐而不为?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再次祝愿你们一路顺风,也许在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告辞!”

    “摄政王爷,您慢走啊!”

    移民们依依不舍,他们从未见过这样亲民的皇帝,恐怕传中的尧舜也不过如此吧。

    李信挥了挥手,带着众人离去。

    移民们站在原地,目送着李信,无不嚎啕大哭,他们越来越觉得,这一趟是搏对了,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着向往与信心。

    李信的计划是从松江、苏州、常州与镇江一路回南京,他确实有视察自己领地的心思,这次刚好赶上了,其中以松江与苏州是重中之重。

    前者是棉纺织业的基地,后者是丝绸业的基地,荡寇军在当地都设有工厂,他打算视察工厂,了解生产情况,再召集当地工商业主召开坐谈会。

    红河三角洲历来是稻米的主产地,每年最多可种三季稻,随着被收入囊中,后续移民的不断涌入,朝廷的手里将掌握巨量的粮食,又因郑芝龙远走菲律宾建国,沿海的最大威胁已不存在,接下来只需要建造巨大的运输船,把稻米运往全国各地,再配合廉价棉布大量涌入市场,米、棉双轮驱动,冲击现有的价格体系,以经济手段摧毁江南的地主庄园经济生态。

    在这之前,他打算给松江和苏州业界最后一次机会,将其联合起来,成立股份制纺纺织企业与丝绸集团,如不听劝说的,那就没办法了。

    “嗯?”

    李信突然心中一动,他发现,张皇后正在打量着自己,美眸中满是好奇,不禁转头看了过去。

    张皇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俏面一红,连忙半低下了头。

    “姐姐,怎么了?”

    周菡嘻嘻一笑。

    张皇后不自然道:“我算是明白摄政王为何能得民心了,就说刚刚与老百姓随意交谈,自古以来,又有哪个帝王能做到?而且还把自己的船给让了出去,朱家的天下,丢的不冤啊!”

    “哼!”

    长平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沽名钓誉罢了!”

    李信一本正经道:“小姑娘,你可别看不起沽名钓誉,如果一个人能沽名钓誉一辈子,谁敢说他不是大善人?再比如说一个女子,并不喜欢她的男人,但是却能对他好一辈子,那谁又能说得清,这份感情是真还是假呢。

    对于老百姓来说,我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我端起架子,他们只会畏惧我,而我一旦放下身段,走入他们中间,他们又会受宠若惊,充满着知遇之恩,如此划算之事,我为何不做?”

    孙荻点点头道:“有时候作秀也是必须的,正如吴起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

    长平撇了撇嘴,不再吱声。

    ……

    西安!

    “皇上您请看!”

    刘体纯匆匆找到李自成,面色凝重的呈上了一份荡寇军的布告。

    “哦?”

    李自成接过看去,面色也渐渐沉凝起来。

    “从哪来弄来的?”

    李自成问道。

    刘体纯道:“西安的街头已经有民众开始传阅,臣了解了下,这东西更早的时候就流入了关中,在一些偏远地区传播,有些老百姓已经拖家带口的跑了,臣还抓了一个细作,随口问了两句,那人什么都不说。”

    “带上来!”

    李自成挥了挥手。

    刘体纯回身低呼了句。

    不片刻,一名五花大绑的汉子被推了过来,也不行礼,冷眼看着李自成。

    “皇上在此,还不下跪?”

    有太监喝道。

    “哼!”

    那汉子冷冷一哼,并不说话。

    刘体纯正要一脚踹过去,已被李自成挥手止住,随即问道:“你叫什么?”

    “李自在!”

    那汉子坦然道。

    “呃?”

    殿内的人神色都不大对劲了。

    李自在?

    李自成?

    这名字不会是自己编出来的吧,又或者是上面那位的什么人?

    李自成也有了片刻的愣神,心里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以他的身份,总不能拿人家的名字说事吧,但还是鬼使神差的问道:“李……自在,你是哪儿人?”

    李自在老老实实道:“俺不知道,俺是个孤儿,幼年时家乡遭了灾,俺娘带俺逃到河南,后来没多久,俺娘死了,俺就给地主家放牛,但是河南也遭了灾,那户人家有几百亩地都没扛过去,全家死的死,散的散,俺走投无路做了杆子,一直到被总司令收编。

    对了,听老人说,俺娘好象是陕北口音。”

    李自成心头猛的一跳,自己就是自幼失祜,给地方家放牛长大的啊,后来做了马贼!

    ‘他是故意来寒碜老子的?’

    顿时,李自成的虎目中现出了惊疑不定之色,再一细看李自在,原本没在意,现在看来,好象和自己有个两三分相像嘛!

    难道是……

    遗失在外的兄弟?

    李自成也是孤儿,有没有兄弟并不清楚,不过这个想法一出,就如毒蛇般不断吞噬他的心灵,自行脑补。

    好一会儿,李自成问道:“你可会说陕北话?”

    李自在摇了摇头:“俺还没记事,俺娘就死了,俺是在河南长大,只会说河南话。”

    随即就暗暗观察李自成的神色,悄悄吁了口长气出来。

    李自在这名字是他编的,他原名候老六,被活捉之后,自忖必死,但是蝼蚁尚且偷生,他哪甘心死呢,背叛荡寇军又过不了自己那关,因此在李自成问起姓名之后,灵机一动,报上了李自在这个名字,让李自成自己去猜。

    至于李自成的经历,普通老百姓不清楚,可是李信清楚啊,早已在军中不知讲了多少遍,他拿来经过修饰,复制成了自己的经历。

    从目前来看,果然是唬住了李自成。

第四零三章 兵逼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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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众人傻眼,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又不好多嘴,毕竟这可能牵涉到李自成的家事,帝王家事最是敏感,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李自成,还是李自在,都没有挑破两人间可能存在的关系,让人更是无话可说。

    “久不归家,乡音都忘了啊!”

    李自成的眼里,现出了唏嘘之色,便道:“你给朕说说,那单子是怎么回事?近来李信的情况如何,莫要虚言诓朕!”

    李自在一想,也不是不能说,随便去南方打听一下就能弄清,于是把广州之战的经过,郑芝龙反水,诱来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送死,李信念其功劳,封为菲律宾国王,允许郑芝龙在海外建国。

    又因黎朝趁荡寇军讨伐桂王伪朝之时窃取了镇南关,因此李信亲率十数万大军讨伐黎朝,留地不留人,获得了整个红河平原,遂才有了广招移民之举等一系列来龙去脉如实道出。

    殿内一片沉默。

    这两年来,李信的势头太快了些,得到了华南,收复了永乐旧土,而自己呢,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成群结队的外逃,任谁的心里,都有一股深深的寒意。

    “李自在,你可愿为朕效力?”

    李自成沉默了片刻,问道。

    李自在正色道:“俺是总司令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总司令,今日既然被擒,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听闻闯王也是一英雄人物,当不至于使下作手段,俺只求速死,还望闯王成全。”

    李自成不可能杀他,挥了挥手:“带下去,也让他看看朕的长安,莫让他出城!”

    “得令!”

    两名亲兵上前。

    李自在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更何况光明正大的留在西安,他可以更好的搜集顺军情报,为李信提供协助。

    李信曾教下现代情报的搜集与分析方法,以侧面打听为主,再作数据统计,既保证了情报来源的广范性,又可以有效的避免情报人员被盯上。

    “告辞!”

    李自在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虽然李自在走了,但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

    牛金星拱手道:“皇上,李信从咱们的地盘上挖人,恐怕有损于皇上名声,要不要严查关口,禁止外出,全境收缴传单?”

    “又他娘的来挖人!”

    刘宗敏不愤道。

    “哎~~”

    李自成叹了口气:“关中土地贫瘠,这几年又连续干旱,老百姓难啊,罢了,罢了,想走就让他走,咱们也能减轻些负担。”

    群臣都感觉到李自成有些意兴索然,想当初,李信还来投奔过李自成,分道扬镳之后,居然一飞冲天,手头三十万大军,拥有几千门火炮,人手一杆枪,而且连海军都搞出来了,一个南海舰队,一个东海舰队,各有几百条船。

    反观顺军,自攻打北京失败,从此一蹶不振,如今困守关中,连粮食都困难,也不怪李自成没什么斗志,即便是他们,想想都心寒。

    而且李信在顺军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怕是将来荡寇军兵临潼关,没几个肯拼命。

    许久,宋献策拱手道:“皇上圣明!”

    ……

    回到南京,歇了两天,李信安排众女去北京,他只带柳如是,费珍娥与窦美仪在身边,别看宫里女人那繁文缛节让人受不了,却是恭顺听话,一心为你着想,因你喜而喜,因你忧而忧,把你当作了生命中的唯一存在。

    这一点在费珍娥身上不明显,但是被窦美仪表现的淋漓尽致。

    各种捏肩膀,捶腿,递纸,研墨等服侍活,都不需要李信暗示,察言观色自有一套,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李信面前,提供温馨而又贴心的服务。

    没几日,李信带上海军陆战队与近百艘仿制女王船,向安庆逆流而上。

    安庆位于长江北岸,易守难攻,是南京的西大门,从崇祯年间开始,巡抚持节镇守安庆,在清朝,安徽布政使司也驻节安庆,因此将来如要把江南省分为江苏省和安徽省,安庆是安徽省会的首选。

    从南京到安庆走水路约六百里,三日后,全军抵达安庆,刚刚上岸,就有一名亲卫来报。

    “总司令,接到高军长与李军长来报,两位军长自五月初兵出韶关以来,势如破竹,目前已屯兵南昌城下,南昌守将为伪西朝抚南王刘文秀,他们想招降刘文秀,但此人未明确答复,故请示总司令是否要强攻南昌。”

    “再等等!”

    李信略一沉吟:“九江由李定国驻守,一待我们破去李定国主力,刘文秀必不战而降,没必要多造杀孽,让高一功与李双喜转告刘文秀,我允许他观望,待李定国战败,若再不降,杀无赦。”

    “得令!”

    那亲卫转身而去。

    舰队休整一日,继续向九江行驶。

    九江位于长江南岸,安庆上游四百里,该地水道纵横,紧挨着鄱阳湖,没有舰队支援,仅靠步兵攻打非常困难,而且九江在鄱阳湖以西,步兵过湖需要舰队运送,这也是李信带着海军陆战队和上百艘中小型战舰亲来九江的原因。

    两天后,九江!

    “报王爷!”

    一名亲兵匆匆奔来,拱手道:“荡寇军从安庆来了!”

    自四月底开始,荡寇军兵分三路,一路由广西进入湖南,由黄得功与吴长功率领,进逼长沙,另一路由高一功与李双喜出韶关分两路北上,兵围南昌,同时在安庆聚集兵力,摆出了一副攻打九江的态势,张献忠如座针毡,命艾能奇、刘文秀与李定国分别驻守长沙、南昌与九江。

    李定国猛站了起来,急声问道:“来了多少人?有多少条船?还有多远?”

    那亲兵道:“步军有两个军的兵力,四万余人,分别由白广恩与王强率领,于湖口以东五十里处扎营,同时有大小舰船数百艘沿长江北上,已经与湖口荡寇军会合。”

    随李定国一起的还有马尽忠与冯双礼,前者曾是明军将领,被李自成击败后投了张献忠,后者是张献忠部将、官至后军都督。

    三人赶忙看向了摊在桌子上的地图。

    冯双礼伸手一指:“王爷,长江在湖口县分为上下股,上股多淤积,水道久未疏通,故荡寇军的战船必由下股进攻。”

    “冯将军言之有理。”

    马尽忠点点头道:“此战要点,在于拒荡寇军于湖口之外,一旦让他越过湖口,长江与鄱阳湖将任他来去纵横,困守九江乃死路一条,我军当出全力,属下不才,愿领本部守石钟山,与王爷精兵相互配合,拒荡寇军!”

    石钟山高达二十丈,方圆里许,雄屹于长江南岸,鄱阳湖之滨,犹如一把铁锁挂在湖口门前,号称江湖锁钥,自古即为军事要塞。

    “好,石钟山就拜托给马将军了!”

    李定国点点头道:“那李信过于托大,急于求成,把十来万大军分成三股分别进攻长沙、南昌与九江,若他合兵攻一处,怕是难以抵敌,但他分兵三处,只要有一处兵败,必波及全局,今次一战,事关我大西生死存亡,哪怕战死,亦不能后退半步。

    冯将军,本王与你一起驻守石钟山脚,务必护得石钟山周全,若你我三人配合得当,未必不能大破李信!”

    “得令!”

    马尽忠与冯双礼重重拱手!

    随着荡寇军西进,九江充满着紧张气氛,各地明军也蠢蠢欲动,已陆续派人找到黄得功与高一功,表达了投降之意,按李信要求,对明军以抚为主。

    南昌被高一功与李双喜围困,长沙被黄得功与吴长功围困,难以救援九江,张献忠在四川的处境也很不妙,没法派出更多的兵力了。

    九江一带,李定国有五万精兵,大小战船五百来条,虽然他的船与荡寇军不能比,多是临时征用的商船渔船,不过长江中游水道狭窄,湖口段的宽度仅六里左右,太大的船周旋不开,在这样的水文环境下,小船胜在灵活,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第四零四章 孤注一掷

    又过两天,已经是八月份了,长江流域的暑热渐渐消退,荡寇军海军大小舰船及运输船数百艘,陆军第六和第十军趁着秋高气爽的好时节,进至湖口石钟山以东十里。

    李信依然留在船上,拿起望远镜,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转头吩咐道:“水陆两军,暂停前进!”

    “得令!”

    一道道旗语打出。

    石钟山就像一块巨石突兀在江边,靠江的一面,异常陡峭,山顶可以隐见一个个火炮阵地,而在山下,依据临江远近分布着左右两片阵地。

    靠江最远的左侧,是李定国本部,武器以长矛弓箭和骑兵为主,火炮有红夷大炮,佛朗机炮与虎蹲炮,另有一个火枪营,这是张献忠从李自成手里买了两万条燧发枪,分了一万条给李定国,李定国以之组建的纯火枪部队。

    在掌握了枪管技术之后,顺军的燧发枪产量大增,与荡寇军造的枪相比,弹簧因使用普通熟铁为原料,硬度不足,扳机需要用力扣到底才能击发燧石,导致了扳机的故障率较高。

    右侧则是冯双礼的后军都督府兵力,总数约一万,武器以鸟枪和弓箭长矛为主,火炮数量远远不如李定国。

    这两片阵地呈半弧形守护石钟山,很多人都隐匿在阵地深处,暂时看不出山上的兵力分布。

    另在上游,帆影绰绰,无比壮观,密密麻麻的全是小船,基本上船首都架着一门火炮。

    陈永福跃跃欲试道:“在张献忠的义子中,李定国最为出色,今日见他排兵布阵,还是有一手的,只是他的战法仍然是戚大帅的老旧战法,可惜了如此人才,总司令,呆会儿攻打石钟山的任务就交给我们海军陆战队吧。”

    米尼枪、开花弹与专用于发射开花弹的榴弹炮已经研制出来了,暂时数量有限,一方面是受产能限制,另一方面,全面换装的话,成本太高,而且现有的武器体系用在国内,已经足够了,于是李信一古脑儿的全塞给了海军陆战队,毕竟海军陆战队主要用于海外作战。

    将来随着枪械的破损,再逐步把燧发枪更换为米尼枪。

    上手之后,海军陆战队可是欣喜不己啊。

    以往燧发枪能打三十来丈,米尼枪直接打两百丈,上弹也轻松许多,而榴弹炮的有效射程虽然只有一里,比加农弹近了许多,但开花弹威力巨大,一炮下去能波及方圆数丈。

    “可以!”

    李信也想检验米尼枪与榴弹中在实战中的使用,点了点头,便道:“你做好准备,我先上岸!”

    “得令!”

    陈永福让船只靠岸,把李信等人送了上去。

    岸上,双方皆严阵以待,在人数上,荡寇军没有绝对优势,可那密密麻麻的枪炮,充满着巨大的威胁力,楞是让李定国没法发出主动进攻的指令。

    与顺军相比,大西军长期流窜在内陆,眼界要差了许多,最起码李自成到过北京,见识过北京的花花世界,也依次和荡寇军及清军交过手。

    而大西军,对荡寇军的印象只来自于道听途说,虽然光凭着荡寇军的战绩,已经给予足够的重视了,但真正碰面,才知道这份重视还远远不够。

    一名部将凑头道:“王爷,荡寇军是什么意思?攻又不攻,退又不退,莫非有阴谋诡计?”

    李定国眉头紧锁,他预感到这一战会很艰难,可是他并没有向李信投降的打算。

    “王爷,前面有人来了!”

    这时,一名随从开声提醒,李定国不由抬头看去。

    一骑急速奔来,靠近唤道:“李定国可在?我家总司令想与你说两句话,双方中线处会面,各带五人!”

    说完便驰了回去。

    不片刻,荡寇军中有五骑缓缓驰来,中间是李信,其余四人分别是何虎、黄海、二瓤和一名精锐战士。

    说到何虎,李信还是蛮头疼的,随着装备日益更新,前锋营的地位变得尴尬起来,李信有意把前锋营并入海军陆战队与警备处,但是取消一支部队的番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军官的安置,更是慎重,稍有不慎,会引起不满,思来想去,李信还是打算先让前锋营与海军陆战队一起作战,将来有了合适的时机,把前锋营改编为海军陆战二队。

    “李公子真是的,作为一军主帅,哪有亲自上场的道理?”

    背后,一身软甲的费珍娥不愤的跺了跺脚。

    “哎~~”

    窦美仪担心的叹了口气:“王爷与皇上不同,王爷的江山是自个儿一手打出来的,战必亲临,就和唐太宗李世民一样,不过两军相隔十里,在五里处会面,火炮应该是不打到的。”

    李定国那边,一名下属凑上道:“王爷,李信自大狂妄,必是来劝降王爷,他以为天下人皆是不忠不义之辈,这简直是笑话,属下以为,王爷可将计就计,擒杀李信,立下盖世奇功。”

    “哦?”

    李定国诧异的看了过去。

    那名下属又道:“王爷自小习武,身手超凡,而那李信乃是秀才出身,就算会两手拳脚功夫,想必也稀松平常,王爷可带好手上前,突然袭击,以四名好手缠住李信身边的护卫,王爷再亲身上前搏杀,大局定矣。”

    “这……”

    李定国有些迟疑,凭心而论,他更愿意与李信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可是两军的差距搁在那儿,他并没有多少胜算,而失败的后果,他承受不起,一旦九江大败,整个江西两湖的战线会全面崩溃,进而波及蜀中,军心大乱,明军残部必会抓住机会攻打成都,形势将极度恶劣。

    ‘也罢,兵不厌诈,纵使背上万世骂名,也由老子一力承担!’

    李定国深吸一口气,点了四人,迎上前去。

    相隔着三十丈左右,李信五人把枪解下,往旁边一扔,以示诚意,同时也含有警告的意思,李定国等人相互看了看,也各自解下腰刀与弓箭扔去了一边。

    双方有默契的相隔五丈停下,哪怕再是准备格杀李信,李定国对于这个大敌仍是满心敬意,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完全是受惠于张献忠义子的身份。

    而且细细算来,张献忠其实没打过什么硬仗,别说李信,比之李自成都远远不如。

    张献忠能把杨嗣昌逼死,只有一个原因,左良玉养寇自重!

    能据四川称帝,则是因明廷的兵力不是被李自成吸引走,就是调往关外与清军作战,四川两湖空虚,可纵是如此,张献忠这个皇位坐的也不安稳,各地明军与地方团练不断的与他为敌。

    归根结底,还是张献忠没有足够强大的武装与威望摄伏地方势力。

    李自成如打不死的小强,意志坚定,更是在第三次开封战役中,打垮了明朝二十来万大军,从此明军对李自成失去了必胜的信心。

    李信则是一步一个脚印,稳固地方,用与清军的战绩证明了自己,况且李信执政温和,除了反程朱理学,在经济上并不触犯地主士绅的利益,一手软,一手硬,两者配合起来,所经之处,望风而降并不奇怪。

    可是张献忠呢,被追着跑还引以为傲,乐呵呵的作童谣,难怪蜀人不服他。

    暗暗叹了口气,李定国心情复杂的拱手道:“不知李司令有何见教?若是劝降,还是不要提了。”

    李信微微一笑:“虽然你排斥我,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当今天下大势日渐分明,无论是李自成、张献忠还是满清,不过苟延残喘罢了,尤其是张献忠,处境更是艰难,你又何苦做那挡车螳螂,我知道你的家小在成都,让你投降我只是害了你,所以此战之后,我不杀你,放你回去劝说张献忠,我可封他为国公,他若不愿,亦可以让他带着人马去海外立国,照样做他的土皇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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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1639介绍:
搬铅运汞修性命,满船载宝过漕溪
形意通天打万界,地下海潮天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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