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重生于康熙末年TXT下载重生于康熙末年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全文阅读

作者:雁九     重生于康熙末年txt下载     重生于康熙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章 心病

    这就是初瑜月初种葵花的那院子,如今曹颙与初瑜两个就在这边院子住着。

    初瑜在淳王府园子那边养了半月伤,听说圣驾就要到热河,公公也要跟着到了,还是回到这边休养。

    虽说还不能如常行走,但是她已经能从床上起身。

    今日,是四月二十六,圣驾即将到抵热河。

    从三日前开始,热河行宫与地方官员便都开始预备接驾。今日一早,曹颙便全副品级,去内务府衙门那边忙着各种接驾事宜。

    初瑜回到这边休养,最欢喜的莫过于方七娘。两位京里来的太医也跟着搬到这边客房,方七娘古灵精怪的,没事就在两个太医跟前打转转。

    因她是个小姑娘,两个太医就算不喜,也不好太过严厉。而后发现她有些天赋,就越发舍不得呵斥了。

    方种公已经离开热河,往直隶去查许云龙夫妇的背景。

    并没有用曹颙开口,而是“无意”听到曹颙的难处口,主动请缨。他之所以留下来,除了为了满足女儿的心愿外,也是为了还人情,自然愿意早些帮到曹颙。

    虽说在别院,但是因李氏与初瑜婆媳都在,天佑他们兄妹三个都在,添了许多生气。看得宝雅甚是羡慕,没事就跑到这边待着。

    眼下看着院子嬉戏地天佑、恒生与阿尔斯楞。宝雅侧过身子。笑嘻嘻地对初瑜说道:“还是孩子多了热闹。要不然我就找我们家王爷就再生一个?”

    初瑜躺了半日。便到廊下软榻上坐着透气。

    听了宝雅地话。初瑜指了指她地额头。笑道:“瞧这当娘地。也不怕孩子听见。”

    宝雅笑着说道:“有什么怕地?再过几年。儿子就娶媳妇了。倒是你。孩子都成行了。在曹颙面前还动不动脸红。冒充小姑娘是不是?”

    初瑜见宝雅越说越没谱。便不跟她斗口。

    宝雅见了。拍拍手。说道:“看吧。看吧。又来!罢了。谁操心你们两口子地‘闺房之乐’?等今儿随扈宫眷与王公家眷都到了。明儿开始就要没完没了地请安、没完没了地见礼了。”说到这里。看了初瑜一眼。道:“总算你能便宜一些。不用去闻那些香油花粉。否则地话。好人跟着熏两日。也要躺下养着了。”

    初瑜见她说到夸张,笑着摇头道:“哪有那么夸张?打小大家都是那么过来的,也没听你嚷过什么?”

    宝雅站起身来,在初瑜面前转了个圈道:“瞧这身袍子,骑马射箭比旗装舒坦多了。”说话间,又抬起腿,指了指脚上的靴子:“别看这个是皮的,制好了夏天穿着也不热。不过明儿开始,就要开始踩花盆地了。

    ”

    阿尔斯楞见宝雅站起来,跑过来拉着她的袖子道:“额娘,咱们什么时候回科尔沁啊?带着天佑、恒生与儿子的小安达跑马去!”

    恒生牵着天慧,同天佑一道过来。

    天佑听得有些糊涂,问道:“小王爷,方才你不是说安达是草原上的兄弟么?妹妹是女孩儿,论起来是妹妹、是表妹,这也不是‘兄弟’啊?”

    阿尔斯楞像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看着天慧说道:“安达就是安达,这有什么?”说到这里,放开宝雅的胳膊,胳膊一伸,将天佑抱个正着,用了吃奶的力气,转了一圈,道:“安达,咱们也结安达吧……

    天佑说起来比阿尔斯楞还大半岁,不过是没有他长得结实罢了。

    这样被“小孩子”似的抱了一圈,使得他不禁臊红了脸,不禁白了阿尔斯楞一眼。

    阿尔斯楞咧着小嘴巴,只是笑,转到恒生面前,想要抱恒生,但是恒生同他身量差不多;想要抱天慧,天慧已经被恒生抱起……

    瞧着孩子们如此,宝雅笑得不行,对初瑜道:“看来我家小狮子真是稀罕天佑他们几个,这才认识多咱功夫,又多了两个小安达了。早先在科尔沁,见过的孩子也不少,没见他对谁这个亲过。”

    “养儿方知父母恩,如今真是没什么盼的,只盼着孩子们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初瑜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对宝雅说道。

    宝雅想起一事,撅着嘴道:“原还盼着哥哥嫂子能带侄儿侄女们过来,骨肉能团圆团圆,谁会想到他们没有随扈。”

    初瑜晓得她想念娘家,劝慰道:“再等等看吧,不是说到了七月里随扈的王公大臣与京城留守的还要轮换么,许是那时就来了。”

    提及兄嫂,宝雅已经收了笑,犹豫了一下,压低了音量说道:“初瑜,听说我哥哥那边二阿哥与三阿哥都没了,有些闲话可不好听,都传到我耳朵里了。虽晓得嫂子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这样被人嚼舌头,到底有名声有碍。”

    平郡王讷尔苏妻妾拢共诞下六子一女,其中大阿哥福彭、四阿哥福秀、六阿哥福靖与大格格福敏是嫡出,二阿哥、三阿哥与五阿哥是庶出。

    初瑜听提及曹佳氏,道:“还能有什么?不过是见王爷与福晋夫妻情深,惹得外人眼红罢了。巴不得搞风搞雨的,引得他们夫妻反目。有阵子,京里传得也邪乎,因这个缘故,福晋还病了一场。”

    “换做其他人,许是有心毒的,

    着八面玲珑的,骨子里也有着傲气。我也是担心因T|使得哥哥嫂子有了嫌隙。”宝雅说到这里,苦笑道:“说起来,这京里的王府、贝勒府里,最不缺的就是怨妇。都是盲婚哑嫁的,真能琴瑟相合的有几对,剩下的多是‘相敬如冰’了。不少府里,嫡妻就是摆设,整日里闲的,自然要生出事端来……”

    说到最后,触动自己心事,宝雅就有些说不下去。

    初瑜这边,则是想到娘家那头,也带着几分尴尬,不愿再接这个话茬,笑着岔开话道:“眼看就要端午了,不晓得热河这边热闹不热闹?在京城的话,城里城外处处都是庙会。”

    “京城的庙会啊……”宝雅脸上露出向往之色,随即摇摇头道:“庙会有什么好看的,到时候行宫这边少不得要赐宴,你要快点养好,咱们进宫看景儿去。不是说行宫里的景致,夏天瞧着最好么……”

    *

    热河出城十里外,乌鸦鸦地站着好几排人。

    虽晓得圣驾从喀喇和屯动身,怎么也要午后才能到热河,但是谁敢掐着点等,那不是大不敬么?

    从巳初(上午九点)开始,众人就是放下手中差事,出城十里恭迎圣驾。像七阿哥与行宫总管齐敏,则是昨儿就动身到喀喇和屯迎驾。

    虽说天不热,但是日头晒得人难受。曹颙有些眼晕,避身寻了块树荫呆着。

    这是株野生的榆树,一人多高,榆钱已经尽落了,长着嫩嫩的叶子。

    曹颙扶着树干,想着来热河前还惦记带着初瑜春游与野炊什么的,却是一样都没做。

    这时,就听身后有人担心地道:“孚若,还熬得住吧?瞧着你脸色儿不太好。”

    是伊都立跟过来,面上带了几分担忧之色,打量着曹颙道。

    曹颙心里苦笑,虽说没有按照七阿哥的建议“告病”,但是他身体也好不到哪去。

    去年在草原上重伤,养到冬天没好,就赶上庄先生故去。这以后,伤心劳神的,就没有消停过。

    李氏与初瑜两个,已经使人按顿地给曹颙熬补药。曹颙思量了一番,还是做了小动作,将补药都浇花了。

    就算不装病,也得给康熙看看后才喝。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下间哪有那么美的好事?

    如今曹颙已陷入一个怪圈,越是出息,遇到的事情越多,得罪的人越多。又没有退后的余地,怎能不让人熬神?

    他发现自己有些太“懂事”了,谨小慎微的,让康熙能放心地交给他差事。

    过犹不及。

    他才二十三,那些老头子背地里不是还说他是“黄毛小子”么?不大不小地出些纰漏,也不算是了不得的过失。

    “没事,就是这几日差事繁杂,没歇好。”曹颙弹了弹衣袖,说道。

    伊都立摇摇头,道:“瞧你都清减成什么样了?眼睛都凹进去了,衣服也哐的厉害。怕是一阵风,就要将你刮走了。”

    曹颙回头看了看行宫方向,道:“总算赶在圣驾前修缮完毕,咱们两个的差事也算了了。前些日子,我忙着照看内子,差事上都是大人看着,让大人受累了。”

    伊都立听他提及这个,摇摇头道:“别臊我了,是我治家不严、门户不紧,才使得贼人得逞,让郡主这般凶险。

    多担当些差事算什么,老天保佑,总算是没出大事,要不然我就要跟大人自杀谢罪了。”

    “大人别多心,还是我的缘故,引得仇家上门。即便不在大人家,那女子寻了机会,还是要出手的。”曹颙说道。

    经历这番变故,伊都立似乎也老成许多,没有了素日的轻佻。

    两人说着话,就看到不远处的人群有些骚动,就听有人道:“快看,圣驾到了……”

    顺着官道望去,远远地传来鼓乐声与马蹄声,只见旗旌飘扬,与数不清的兵马。

    以曹颙为首,众人按照品级都跪下恭候……

    *

    京城,太和殿广场。

    从二十二日开始祈雨,至今已经五日。

    二十二日下晌,天就有些发阴,随即撒了几滴雨水,云彩就被风吹散了。剩下的那几日,积了两次云,响了好几次雷,地面都没湿。

    今儿还算好的,这祭台上的香还未燃尽,不到未时,天上又响起惊雷来。

    广场上的王公官员,已经稀稀落落,大家每日里来走个过场,就都回衙门吃茶去了。

    十四阿哥不是有耐心之人,这次祈雨却跟转了性似,日日不落。

    四阿哥瞧在眼里,晓得他是另有所图,心里冷哼了几声。

    再这样旱下去,京畿的百姓要遭罪了。四阿哥仰着头,看着天上薄薄的云层,期盼乌云再厚着。

    却是天不从人愿,原本稀疏的云层渐渐散去,又剩下万里晴空。

    烈日骄阳,说不出的刺眼,四阿哥低下头,心里颇为失望。

    祭台上的香已经烧完,今日的祈雨完毕。

    十四阿哥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对四阿哥说道:“皇阿玛那边还等着京城的雨报,若是再这样下去,瞧礼部那些官员怎么报?”

    四阿哥笑笑,没有说话,就听十四阿哥接着说

    四哥,好几日没给额娘请安了。若是四哥不忙,咱T+安吧?”

    见十四阿哥满脸亲近,眼里也有期待之意,四阿哥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十四阿哥还没有分府,就住在宫里的阿哥所,想要探母什么时候不能去?他这样说,想来是最近真忙,也有刻意同四阿哥亲近之意。

    这次圣驾去热河,德妃并没有随扈,而是留在京城主持宫务。

    见两个儿子来请安,她亦是满脸欢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话起家常来。

    四阿哥饶是冷面,也不好在生母面前摆脸,强笑着听了;十四阿哥则是欢声笑语,讲着衙门里听来的市井趣闻,哄得德妃满脸带笑。

    虽说十四阿哥已经年近而立,长女长子都十几岁了,但是在母亲面前,还像个孩子似的。

    德妃望着小儿子,满脸满眼地慈爱;望向长子的时候,神色就没有那么自然。

    “你们是同胞兄弟,自应比别的兄弟亲厚。往后彼此扶持着,额娘心里也就放心了。”德妃口里说着,眼神却是往四阿哥那边瞟。

    十四阿哥笑着说道:“额娘放心吧,四哥何曾同儿子计较过,向来让着我的。往后啊,我也懂事,晓得要顺着哥哥,亲近哥哥。”

    瞧着他们母子一唱一合,四阿哥只觉得心里发冷。

    他使劲地攥了攥了手中的佛珠,笑着点点头。

    德妃脸上笑容更盛,道:“眼看就要端午了,到时候咱们娘几个也团圆团圆。额娘使人预备好席面,你们将福晋与小阿哥、小格格们都带来……”

    这番母子相聚,共叙“天伦”直用了一个多时辰。

    看着平素稍显木讷地生母,“吧啦”、“吧啦”地说个没完,四阿哥也能感受这份“慈心”。

    只是令人稍感悲凉的是,这份“慈心”多是为她的幼子,就连话里话外也是多方嘱咐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要忘了护着弟弟。

    “兄弟合心,其利断金”,这句话听着让人羡慕,但是四阿哥却从十四阿哥身上看不出。

    霸着兵部,收拢“八爷党”众人,十四阿哥已经是取而代之之势。

    不过是因八阿哥在宗室与老臣中仍有威望,十四阿哥这边就算小动作不断,也是不好放在光天化日下,总要遮遮掩掩的。

    四阿哥作为年长的阿哥之一,封着亲王爵位,还有养母孝懿皇后佳氏母族的势力。要是拉拢过来,十四阿哥也算借了大力。

    到底是长大了,四阿哥看着十四阿哥,只有这一个想法。十四阿哥小时候何其娇纵,对他这个年长十岁的同母哥哥,只有愤怨与疏远的,也没有恭顺的时候。

    四阿哥端着茶盏,看着里面的热茶,喝了大半口,身上总算有了些热乎气……

    *

    曹府,偏厅。

    紫晶看着穿得严严实实的韩江氏,笑着说道:“大热的天,有事儿打发人来传话就是,还值得巴巴地赶来?”

    韩江氏身上穿着竹青色的对襟褂子,下边是宝蓝色百褶群,手里拿着素色团扇,看着极是素雅。

    听了紫晶的话,她淡笑着说道:“后日便开业了,明日怕抽不开身,今日就冒昧登门了。后个开业,在那边宅子请了一日戏,没有外人,不过是个铺子掌柜娘子什么的。姑娘要是赏脸,就过去溜达溜达。”

    紫晶唤人上了茶,对韩江氏道:“既是韩奶奶说的,我指定要奉陪的。等这四家开业了,拢共就是十家了。韩奶奶就是再要强,也是个弱女子,不是铁打的筋骨,往后也当好好包养才是,”

    韩江氏点了点头,道:“谢姑娘的关心。”

    说话间,紫晶身边小丫鬟已经送上两个包袱过来。

    紫晶接过,推到韩江氏跟前,道:“听说韩奶奶认了个闺女,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贺的,有几块衣服料子,是亮地纱与湘云纱,给姑娘做两套家常衣服吧。还有对金镯子,是我早年戴过的,样子古朴,比外头世面的强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韩江氏有些动容,道:“这怎么好让姑娘破费?”

    “难得的喜事,奶奶跟收,就是给我脸了。”紫晶笑着,指了指下边的包裹,道:“这里面有两株雪莲与半斤燕窝,是我们太太、奶奶给我补身用的。我是个闲人,哪里用得上这些?虽晓得韩奶奶是个财主,家里也不缺这个,到底是外头买的,未必合心。”

    前面的还好,后边的这个韩江氏倒是有些不敢收了,道:“姑娘的盛情,小妇人心领了。到底是太太与郡主的好意,还是姑娘用吧。”

    “我那还有别的,韩奶奶就收了吧……”紫晶说着。

    韩江氏看着紫晶身上的细布衣裳,在看着屋子里寻常的摆设,心里也不由叹一声,富过三代,到底不一样。不像暴发户似的,都挂在面上。

    并不见繁华似锦,但是细微之处,还是不俗……

今日一更完毕,小九拜求月票

天了,躺在床上都是剧情,坐起来就是码字,俺要坚T]

    大家,月票今天开始双倍,就拜托大家了,请支持小曹一票吧。

    这个支持,是说有票的朋友,没有消费出月票的朋友,不必浪费凑票,投推荐票,小九也感激。。

    月票,就拜求大家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百六十一章 九子粽(一)

    河,四知书屋。[醉][露][网]

    这里是热河行宫中路所在,康熙平素坐卧之处。除了康熙与当差的太监外,屋子里只有曹家父子二人。

    曹寅躬身站在一侧,曹颙则是刚被传召过来,俯首见驾。

    康熙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曹颙,脸上看不出喜怒,道:“听说你差事完成的不错,起来回话吧。”

    曹寅穿着官服,想来也是从衙门过来,看着儿子神色惨白,嘴唇发青,他不由皱眉,脸上难掩关切。

    曹颙这边,听了康熙口谕,应声起了,俯首退到父亲身后待命。

    父子二人,谨言慎行,都是一般无二的恭顺模样。康熙看在眼里,心里却不太舒坦。

    站得太远了,隔了五、六步远。不知是曹家父子站得远,还是他耳朵有些沉了,只觉得对答之间,听不真切。

    康熙抬抬下巴,示意魏珠给曹寅搬了凳子。曹寅又谢过圣恩,方挨着凳子坐了。

    除了前儿圣驾到时,康熙在接驾的官员中见过曹颙一面后,这才是在热河的第一次见面。

    到底是上了年岁,这一路行下来,有些乏,昨儿康熙就没有召见臣工。

    看着曹寅容貌清瘦、难掩老态地模样。康熙还没觉得什么;看到曹颙也病怏怏地。弱不胜衣。康熙就觉得有些刺眼。

    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对曹颙道:“初瑜身子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曹颙出列。躬身道:“回皇上话。已经没有性命干系了。太医给开了方子。只是需静养。”

    听到这些。康熙神色僵了僵。“嗯”了一声。转过话去。去曹寅道:“礼部那边怎么说?雨求地如何了?”

    曹寅闻言起身。将礼部从京城送来地折子。双手奉上。

    魏珠接了。递给康熙。

    康熙翻看了两眼,脸色儿有些难看,皱眉道:“只说下了,雨况如何却只字未提,可见是雷声大、雨水小,不尽如人意。”说到这里,他对魏珠道:“出去问问,直隶巡抚的折子可到了?若是嵩祝在,传他进来。”

    “嗻!”魏珠应着,躬身出去。

    康熙转过头,对曹寅道:“即日起,热河这边也要举行斋戒祈雨。自朕以下,自随扈与地方百官止,不得扰民。”

    “奴才遵旨。”曹寅躬身应着。

    说话间,魏珠已经捧着折子进来,后边还跟着随扈热河的大学士嵩祝。

    直隶巡抚的折子已经到了,康熙看过,心里叹了口气。虽然祈下雨,但是“尚未沾足”,跟没下没什么两样。

    康熙撂下折子,对嵩祝道:“京城雨水不足,传令京城,自五月一日起仍继续斋戒祈雨。”

    嵩祝领命,下去拟旨去了。

    康熙又对曹寅交代了两句祈雨的话,随即看了一眼曹颙,道:“瞧着你面色不好,是不是当差辛苦?好生歇几日,再出来当差。”

    曹颙这边,自然是一副不敢居功的模样,连道“羞愧”,因家事的缘故,使得公事上有些怠慢,多是内务府同僚之力,云云。

    他说的是实话,康熙却仔细看着他的神情,是否是愤懑之色。

    见曹颙并无异样,康熙才摆摆手,道:“先跪安吧,朕同你父亲还有话要说。”

    曹颙从书屋退出来,才算松了口气。

    十六阿哥背着手,已经在不远处候着了。

    见曹颙出来,十六阿哥迎上前来,皱眉道:“这修缮的差事算是完了,你还硬挺什么?明儿开始告假吧,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给谁看?年轻轻地,熬坏了身子,可没地方吃后悔药去。”

    自然是给那位九五之尊看,今日面君已毕,回去也能好好喝药了。

    曹颙心里想着,面上不显,笑道:“没事,这几日忙着接驾累了些,歇两日就好了。”

    十六阿哥昨儿带着十六福晋去探望过初瑜,晓得当初是九死一生的模样。

    他使劲跺了跺脚,叹了口气,道:“我回去的早了。若是我在热河,咱们继续缉凶,也不能让人钻了空子。幸好大格格缓过来,要不然怕是连你也断送了……”

    虽说事发至今已经过去大半月,但是曹颙回想起,仍是觉得后背发寒。不止后背发寒,他觉得自己手心也都是汗,眼前不由地一阵一阵发黑。

    十六阿哥见曹颙不吱声,给了他一拳,道:“还是不是爷们,都过去这许久了……”

    话未说完,他已经变了脸色,扶住摇摇欲倒的曹颙,高声唤道:“曹颙,曹颙……”

    刚好曹寅从书屋里出来,见了此情此景,脸色也白了。

    旁边有两个小太监,见十六阿哥急赤白脸的模样,吓得不敢上前,就听十六阿哥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抬人。”

    慌忙之中,一行人搀扶着曹颙找太医去了。

    魏珠站在书屋门口,脸上也跟着露出几分担忧。待众人去得远了,他收了收心神,转身进了屋子,低声道:“启禀万岁爷,是和硕额驸曹颙突然晕厥,引得十六阿哥慌乱,才闹出了动静。”

    康熙盘腿坐在炕上,正在看其他的折子,听了魏珠的话,身子僵了僵。

    过了半晌,他才对魏珠道:“过去问问,情况如何了?”

    曹颙失算了。

    他只以为自己是熬了心神,脸色儿有些不好罢了。

    实际上,因前些日子照看初瑜时寝食不安的,就有些伤身,脚步发虚。他只当自己没睡好,没有太放在心上,拖延了这么久。

    “肝脾不调”也好,“旧疾未去、忧虑伤身”也罢,太医说了一堆话,意思只有一个,就是曹颙病了,病得不轻,需要养着。

    床榻上的曹颙醒过来,心里已经是后悔万分。

    初瑜并还没好,自己又病了,多让父母操心挂念。

    魏珠奉旨过来时,正听到曹颙对曹寅道:“父亲,儿子没事,父亲不必担心。

    就是因为最近事多,有些少眠罢了。”

    十六阿哥在旁见曹颙如此,忍不住还想要说他两句。没等他开口,就见曹寅上前两步,伸出手去,摸了摸曹颙的额头,已经是红了眼圈。

    见他们父子如此,十六阿哥忙合了嘴。

    “老父无能……累了我儿了……”曹寅说着,已经是老泪纵横。

    不禁十六阿哥惊诧,连曹颙也愣住了。

    做了十五

    的父子,还是头一次见曹寅如此失态。

    “父亲……”曹颙喃喃道:“是儿子不好,让父亲跟着操心了……”

    魏珠站在门口,见了此情此景,也忍不住伸出袖子,擦擦眼睛。

    做人难,做臣子更难,做能干的臣子难上难。

    魏珠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低声问了太医两句,才转身回去复命。

    屋子里,曹寅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失态,转过身子擦了眼泪,对旁边站着的十六阿哥躬身,道:“微臣失态了,十六阿哥勿怪。”

    十六阿哥见了,忙摆摆手,道:“也不是外人,表姨夫不必多礼。”

    曹寅看了儿子一眼,吩咐道:“你先在这边歇歇,为父去安排下斋戒祈雨之事,就送你回去。”

    “儿子真没事,父亲不必挂心……”曹颙已经挣扎着,想要下地,却是眼前发昏,被十六阿哥给按住。

    “父亲且忙,儿子躺一会儿,自己个儿家去。”曹颙无法,只好这般说道。

    曹寅看着长子,神色之间,还是有些不放心。

    十六阿哥拍了拍胸脯,道:“姨夫放心,稍后我送他回去。”

    曹寅迟疑了一下,道:“如此,就劳烦十六阿哥了……”

    看着父亲的身影远去,曹颙用胳膊遮了眼睛,道:“我真没病……只是有点累……”

    十六阿哥闻言,已经是添了怒气,拉过一把椅子,在曹颙床前坐了,恶狠狠地说道:“非要身上多了两个窟窿,才叫有事儿?你这身子,这几年都快成筛子眼了,就不能爱惜着点。”

    曹颙闻言,只有苦笑的份,放下胳膊,看着十六阿哥,带着几分祈求,道:“十六爷,同您商量个事儿,这个还是别张扬吧。初瑜身子没有大好,我们太太胆子又小……”

    十六阿哥听他想要隐瞒病情,瞪了他一眼,道:“想也别想,这是闹着玩么?拖大发了,你才是真不孝。”

    “我在这边歇歇,喝了药再回去……不过是怕她们担心,以为是大病,回去我就好好养着,明儿开始就不到内务府了……”曹颙商量道。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还啰嗦什么?赶紧睡吧,等你醒了再说……”

    曹颙闻言,这才算放下心,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十六阿哥看着昏睡的曹颙,半晌才叹了口气,起身出来,疾步来到四知书屋见驾。

    因为斋戒,不仅要吃素,还要过午不食,所以今日的御膳就用的早。

    十六阿哥进屋时,康熙正在用膳。

    膳桌只摆了一面,七、八个碗碟,里面装的都是素菜。

    “皇阿玛……”十六阿哥的声音,带了几分急切,接下来的话,却被康熙一个眼神给瞪回去。

    “身为皇子,遇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康熙撂下筷子,皱眉对十六阿哥呵斥道。

    十六阿哥听了,“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低头道:“儿臣知错了,领皇阿玛教诲。”

    康熙冷哼一声,叫人撤了膳桌。

    十六阿哥跪了半晌,没听叫起,抬起头来,刚好与康熙对了个正着。

    “轮到你委屈了?”康熙见十六阿哥似有愤怨,脸色深沉的怕人。

    十六阿哥闻言,心里一颤,忙俯首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只是担心曹颙伤身太过,折损寿元,皇阿玛失一忠臣……”

    康熙方才已经听魏珠讲了曹颙那边的情景,现下听十六阿哥这般说,自是晓得说得是实话。

    换做其他臣子,同皇子阿哥这般亲昵,康熙早就不待见了。但是十六阿哥与曹颙早有渊源,如今又是一块当差,这般友爱,倒是让他想起少年时同曹寅君臣相得的情景。

    “你是求药?求医?”康熙摆摆手,道:“你去安排吧,无需请示。”

    “儿臣是来求假的。皇阿玛,曹颙那边,免了他内务府的差事,让他歇上一段日子吧……”十六阿哥带着几分祈求,道。

    康熙听了,不由皱眉,看了十六阿哥两眼,道:“怎么歇?初瑜的伤情好了?能动身启程回京不成?”

    十六阿哥一时语塞,小声道:“怕是不耐车马劳烦,太医吩咐,总要再养个把月才能好些。”

    康熙背着手,走了几步,道:“传朕的口谕,曹颙这次差事完成的不错,既是病了,就放半个月假。”说完,对十六阿哥摆摆手,道:“跪安吧,朕还要看折子。”

    虽说放假半月,但是跟十六阿哥所期盼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见康熙没有再说的意思,十六阿哥也只好遵旨出来。

    刚好魏珠也奉命出来去传召大臣,见十六阿哥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凑上前去,压低了音量道:“十六爷别急,方才皇上主子听说曹大人哭了,也跟着叹了好几声,心里怕是也惦记曹额驸那边的……”

    十六阿哥闻言,眼睛已经一亮……

    *

    京城,前门大街。

    稻香村外,已经排了一条长龙,足有上百人,蜿蜒到街尾。

    其他商户的掌柜与伙计瞧了,不管是不是同行,都有几分眼热。说起来,这条街上正经地又开了几家南味儿饽饽铺,不过是学个形、捡些散客罢了。

    有不晓得详情的,见了这般热闹,不由止了脚步,对着人群相问道:“不就是饽饽铺子么?怎么这些个人排队?”

    有热心的,给他指了指稻香村铺子两侧新帖出来的红色对联,道:“瞧见了么?‘四时花竞巧,九子粽争新’!稻香村的粽子今儿才上市,其中这个九子粽是旁家没有的,大家都怕买不着……”

    那人听了,还是想不明白,道:“不就是粽子么?再做什么花样,还能成旁的不成?”

    那排队的人见跟他说不明白,撇了撇嘴,不看他,道:“这过节送礼,哪个有稻香村的饽饽体面……”

    *

    二更完毕,小九拜求月票、求订阅。月票爬了两位,叩谢大家。

    另外说一件囧事,一日三更后的订阅数据猛然降低,真让小九哭笑不得。看在小九每日只睡三、四个小时的份上,大家能坚持订阅阅读么?要不小九累死外加郁闷死。

    小九想吃风,请清高,但是小九也是人,没有其他工作,**发文是唯一的饭钱。。。

第六百六十二章 九子粽(二)

    城,金鱼胡同,十三阿哥府。[醉][露][网]

    十三阿哥穿着绸大褂,手里也是折扇不离手。见福晋笑嘻嘻地端着大托盘过来,十三阿哥扫了一眼,道:“好大个的粽子?这还没到端午呢?”

    “这是稻香村的韩掌柜亲自送来的,爷瞧瞧,有什么不一样?”十三福晋将托盘放到桌子上,笑着开口问道。

    托盘里,除了粽子,还有两个玛瑙小碟子,一个里面装了白糖,一个里面装了荤油。

    十三阿哥走到桌子前坐了,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个头大么……咦?”

    十三福晋见十三阿哥诧异出声,用帕子悟了嘴笑道:“是不是新巧得很?”

    原来这看着像半个脸盆大小的粽子,并不是一只粽子,而是由拳头大小的九个粽子绑在一块儿;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拳头大小的粽子,也不是一个粽子,是由九个小粽子绑在一块的。

    绑粽子的绳上,还系着一个红色的透明纱袋,里面装着几个银色的牙签。

    “确实有点意思?韩江氏琢磨出来的?”十三阿哥看着这大粽子,笑着说道。

    十三福晋道:“谁晓得呢,大格格的新铺子,不是今儿开业么?听说新的四家,连同先前的六家,都从今儿开始卖粽子。对了,还有个名儿呢。说是一千年前唐明皇吃过的,叫‘四时花竞巧,九子粽争新’,这粽子就叫‘九子粽’。”

    “‘九子粽’?”十三阿哥解下纱袋,看着里面的银牙签,笑着道:“这个呢?怕粽子里有毒?”

    十三福晋笑着说道:“瞧爷说地。饽饽铺子买卖。要是将‘毒’挂在嘴上。谁还敢去买?说是端午节地铺子回馈。端午前卖出地‘九子粽’都带这个。”

    说话间。十三福晋已经叫人沏了壶普洱。她自己也净了手。叫人取了剪刀过来。

    十三福晋将粽子拆分开。亲手剥了一个。用牙签插了。送到十三阿哥眼前。道:“爷先尝一个?”

    十三阿哥接过。见并不是寻常地红枣粽子。也带了几分好奇。咬了一口。咸香满口。这是个鲜肉粽子。

    “这个好。省得甜得腻人。”十三阿哥笑着说道。

    十三福晋道:“共有九种馅料呢。每种味道都不一样。”

    说着,她自己也拨开一个粽子,看不出什么馅来。她沾了白糖,咬了一口,里面是豆沙。

    白白的糯米,衬着红红的馅料,看着甚至红白分明。

    十三阿哥吃完粽子,喝了两口茶水,去了油腻,道:“有这么一只大粽子,够几十口人过年了。

    打发人买一些,留着走礼与赏人吧。”

    十三福晋点点头,道:“已经打发去定了,明儿去取,定了十份这么大的,还有十份拳头大的这个……”

    十三阿哥伸出,又拿了个拳头大的粽子,搁在手里,嘴里念叨着:“‘九子粽争新’……九子……”说到这里,不禁失笑,指了指那粽子,道:“福晋看,是九子啊,第一排一只、第二排两只、第三排三只,下边又是两只一只,像不像?”

    “像,绑在一块,样子还跟一只粽子似的。”十三福晋回道。

    十三阿哥听了,伸出手来,在十三福晋面前摇了摇,道:“不是说像粽子,你瞧瞧像不像皇阿玛的儿子们……”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自嘲道:“从大哥算起,二哥、三哥、四哥、八哥、九哥、十哥、我、十四弟,刚好九个人。为了那个位置,混战一团,下场各异。”

    十三福晋听他说这个,怕他心里难受,娇嗔道:“好好的,爷怎么想起说这个来?别人愿意争啊抢的随他们去,妾身只求爷身子康健,长命百岁。”

    十三阿哥撂下粽子,道:“史书上会如何记载这一笔呢?‘九子夺嫡’、‘九王夺嫡’还是‘九龙夺嫡’……”

    十三福晋见他言语悲凉,晓得他为闲赋苦闷,犹豫了一下,道:“爷若是想出山……爷瞧着那位王爷得皇阿玛另眼相待,要不然咱们也预备份礼……”

    十三阿哥见妻子如此,心里一暖,面上已添了笑意,道:“胡思乱想什么?就那几位哥哥,咱们要是凑过去,怕是都要吓到了,只当咱们藏了歹心……”

    “四爷不会……”十三福晋说道:“弘旷百日,四嫂给预备的礼不薄。她真是稀罕孩子,见了就不愿撒手。弘晖阿哥没了后,她就盼儿子,这两年才歇了念头……”

    十三阿哥点点头,道:“四哥可亲,四嫂也可敬。她是贤惠人,往后会有福报的……

    *

    方家胡同,简王府外宅。

    雅尔江阿歪在炕上,看着杨子墨梳洗更衣,道:“戏听得如何?客人多么?说出来都是笑话,要你这个大家,去听别人的曲子。”

    杨子墨闻言,笑着说道:“不过是王爷夸我罢了。妹妹不是爱热闹的,即便请客,也不过是几个往来的女眷,只有两桌。菜倒是精致,曲子听着也清爽。”说到这里,收了笑,叹了口气。

    雅尔江阿见他变了脸色儿,招呼他到炕边坐下,道:“怎么还叹上气了?又惦记你那恩人的终身大事?爷不是说了么,这个不好插手,要顾着曹颙的面子。就算你妹子清白,外人眼里,也是多当成曹颙的外室待的。”

    “真若那样还好了,瞧着那个曹爷,也是个重情的。妹妹她收了个闺女,瞧着那样子,是绝了改嫁的心思。”杨子墨摇着头说道。

    雅尔江阿见他郁郁寡欢的,劝道:“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强求不得。你那妹子腰里有银子,吃喝不愁的,何苦要看男人的脸色过日子。你就别操那个心了。”

    杨子墨笑笑,指了指地上桌子上的粽子,给雅尔江阿讲了回来时,稻香村门前排队抢购的事儿。

    雅尔江阿听了,已是觉得新奇;待见了那小粽子绑成的大粽子,正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九子粽’、‘九子粽’,这个看着精巧,味道如何,你尝了没有?”雅尔江阿转过身来,问杨子墨道。

    “共有九种口味儿,我吃了一

    的,一个桂花蜜饯的,用的都是好料,卖相佳,味道)+挑。”杨子墨回道。

    雅尔江阿听了,揽过杨子墨的腰身,道:“晓得你疼那个恩人妹妹,本王还想着送点什么物什做表礼。今儿却是想到了,本王要送一份厚礼给她……”

    杨子墨好奇不已,已经拉着雅尔江阿的胳膊开始追问。

    雅尔江阿笑着摇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你就晓得了……”

    同样对“九子粽”赞不绝口的,还有曹家的亲家老太太,静惠的祖母觉罗氏。

    吃着孙女归宁带回来的“九子粽”,觉罗氏笑着说道:“这却是好吃食,比往年端午的粽子好吃多了。换做其他粽子,不过是为了应景,一年也吃不了两遭;这个粽子,软糯得很,上了年岁的人正好克化。”

    “这是稻香村的,祖母往后想吃了,就打发人去稻香村的铺子买。”静惠一边帮觉罗氏拨开粽子,一边回道。

    因要快节了,她怕祖母这边冷清,就同丈夫商量过,又跟婆婆兆佳氏请示了,才出来一遭,给觉罗氏买了不少肉菜吃食送过来。

    虽说有的人家媳妇端午是可以归宁回娘家过的,但是静惠是二房长媳,越是逢年节的时候,越是脱不得身。

    所以,她才趁着丈夫休沐,婆婆心情又不错的时候,归宁回来看打小相依为命的祖母。

    曹颂亲自送妻子过来,给觉罗氏请完安后,到稻香村的新铺子撑场面去了。

    觉罗氏听了“稻香村”,慢慢放下手中的粽子,皱眉道:“稻香村,就是大格格的买卖?虽说不是外人,也不要占便宜。”

    静惠见祖母误会,忙道:“这个孙女记得,是路过饽饽铺子时,二爷使人排队买的。”

    觉罗氏听了,这才脸色稍缓,点点头,道:“不是借着亲戚的脸面,白占人家的就好。占小便宜吃大亏。占来占去,就占习惯了,往后别人怎么看?”

    “祖母放心,孙女都记得。”静惠说道。

    觉罗氏看了看静惠的腰身,道:“有五个月了吧?瞅着已经显怀了,往后坐卧也小心些。到底是第一胎,怕是要吃些辛苦。”

    静惠犹豫了一下,低头道:“祖母,孙女有些怕。”

    “傻孩子,怕又能怎么地,女人都要经了这一遭。”觉罗氏摩挲着孙女的手,慈爱地说道。

    祖孙两个相聚半日,说不完的贴心话,只觉得时间飞快。

    待曹颂转完几处铺子,过来接静惠时,已经是下晌功夫。

    因静惠已经显怀,觉罗氏特意嘱咐她,不要在出来,好生在婆家待产。等重外孙落地,她就亲自过去给孙女下奶。

    静惠虽恋恋不舍,但是上头还有婆婆,也不好太晚回家,也是叮嘱个没完。

    不外乎让觉罗氏好好养着,不要再自己织布,别心疼银子,想吃什么就使人去买,云云。

    觉罗氏见她没完没了,板起脸来,催她上车。

    夫妻两个回到家里,给兆佳氏禀过后,静惠便回东跨院了。曹颂有事同母亲商量,留在上房说话。

    方才在祖母跟前,怕老太太跟着难过,都是笑脸哄着;此刻,想着祖母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模样,静惠不由暗自垂泪。

    春儿见了,投了帕子,给她擦脸,道:“姑娘也别想太多了,不是给嬷嬷留了银子么?等姑娘平安诞下小少爷,抱出去给老太太瞧,老太太指定比什么都欢喜。”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委实太冷清了……”静惠接过帕子,说道。

    春儿听了,也跟着犯愁,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什么法子?二爷要不是长子就好了,那样若是往后分家了,姑娘还能接老太太在身边孝敬。”

    这说的却是没谱的话了,静惠摇了摇头。

    倒是是双身子,出去半日,她有些乏了,便让春儿取了枕头,在炕上歪着,眯了眼睛小睡。

    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有脚步声响,静惠慢慢地睁开眼睛,就见曹颂眉开眼笑地进来。

    静惠直起身子,问道:“爷这是有什么高兴事儿?”

    曹颂笑着点点头,道:“这两日你要操点心了,家里要办喜事。”

    “喜事?”静惠抬起头来,道:“四叔的亲事定了?要预备定亲礼?”

    曹颂摆摆手,道:“不是定亲,是四弟纳妾,已经跟太太说妥当了。看了皇历,五月初四是好日子,四弟纳太太身边的绿菊为妾。”

    静惠闻言,不由讶然出声,道:“这……没娶亲,先纳妾……再说,太太向来倚重绿菊,怎么肯应……”

    曹颂笑道:“四弟要放外任了,过了端午就动身出京,身边总要有稳当的人照看才好。绿菊看着稳当,应是差不离。”

    虽说静惠觉得有些不妥当,但是到底是做媳妇的,既是婆婆与丈夫都拿的主意,她也不好再多言,便道:“晓得了,要按照什么规矩来?到底没成亲呢,太过张罗,新奶奶进门后晓得,怕是要埋怨咱们……”

    “体面些吧……我也不瞒你,这绿菊是四弟心爱的,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还惦记着想要娶做妻,那不是儿戏么?我想了法子,跟太太讨了来,给他做妾,也算是成全了他……”曹颂想了想,说道。

    静惠这些日子养胎,不闻外事,还是头一次听到其中隐情,心里颇为不安。

    大户人家的故事听得多了,这“宠妾灭妻”的不是一例两例。这又是正儿八经的纳妾,过了明路,长子是庶出的话,还能有太平日子……

    *

    热河,曹家别院。

    “该额驸了。”初瑜指了指棋盘,笑着说道。

    曹颙自打前日开始休假,就开始了自在逍遥的小日子。因他那日在行宫里歇了半日,回到家时,已经精神不少。

    他只说是皇上体恤,让他休假半月,陪陪父母妻儿,私下里叫人将补药换成太医给开的方子,一滴也不敢少喝……

    *

    码了20个小时,才出来一万三,大家,月票、月票、拜求。。。

第六百六十三章 九子粽(三)

    河,曹家别院,东院廊下。

    曹颙看着棋盘,摇头道:“又‘连三’了!我算是瞧明白了,这五子棋,就是‘先手’赢。这已经三负三胜,娘子,还战否?”

    初瑜见丈夫兴致了了,撂下手中的棋子,道:“要是先歇歇,算算时辰,太太进宫给太后请安,也将要回来了。不晓得厨房那边的晚饭,安排的如何。”

    曹颙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直觉得懒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

    他踱步到院角,看着里面葵花苗,已经半人来高。

    “到底比京里的晚,京城的葵花,这个时候该有花蕾了。”曹颙摸着叶片,对初瑜说道。

    初瑜听丈夫提及京城,道:“如今咱们都出来了,府里就剩下紫晶姐姐与田嫂子她们,怪冷清的。”说话间,她已经站了起来。

    曹颙见了,连上前扶住,道:“坐乏了?想溜达溜达?”

    “嗯。”初瑜点点头,道:“坐了半日,怪闷的,想瞧瞧天佑他们做什么呢。”

    方才,夫妻两个开始下棋时,七娘就带着天佑与恒生到花园玩去了。因有几个丫鬟婆子跟着看着,倒是也不怕磕着碰着。

    曹颙闻言,便扶着妻子,夫妻两个一起到花园去。

    不远处。秋千旁。有几个丫鬟在那边围着。隐隐地传来孩子地哭声。

    初瑜听了。不由担心。脚下已经加快了速度。

    是天佑在哭。七娘在旁。急得抓耳挠腮。哄劝道:“有什么好怕地?不过是条大菜虫。这个见着了。要是没留意地话。熬成了菜。只当添了肉是不是?味道活活嫩嫩地。比猪肉还好吃呢。”

    她不劝还好。这般一劝。天佑伸出小手。捂住嘴巴。哭得更凶了。

    原来。七娘带着天佑与恒生在花园玩耍。看见了这小片菜地。七娘就带他们兄弟过来。挨个指给他们看。哪个是小白菜。哪个是萝卜苗。哪个茄子秧什么地。

    天佑与恒生自由生在内宅。哪里见过这些个。听了都觉得分为新奇。

    天佑想起祖父曾教过的“锄禾日当日,汗滴禾下土”了,拉着七娘,问哪个是禾苗,怎么“锄禾”。

    庄稼与菜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七娘少不得羞羞他,让他去拔菜地里的杂草。

    跟着的丫鬟、婆子见了,都要拦着。原由有二,不好让小爷们干“杂活”,也不敢让他们在大爷、大***“菜地”里捣乱。

    天佑却是倍感新奇,拉着恒生两个到菜地里拔草。

    头一次做这个,哪有什么分辨能力?趁着七娘一时没留意,天佑已经拔了好几颗小白菜。

    七娘见了,还没等说不对,一个小拇指大小的菜虫从菜心里爬到天佑的手上。

    虽说见过些小蚂蚁、小蜜蜂什么的,但是像这样的大菜虫,天佑还是头一回见,吓得小脸惨白,哭个不停。

    曹颙与初瑜近前,晓得原由,看到恒生手里提溜的那个“罪魁祸”,实是哭笑不得。

    初瑜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瓜子,道:“不怕,不怕,这个不咬人,弟弟不是也不怕么?”

    天佑见父母来了,许是有些不好意思,止了哭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着。

    恒生举起那条菜虫,道:“哥哥,这个不咬人。它再敢吓哥哥,弟弟就吃了它。”说着,扬起头来,就要往嘴里送。

    曹颙连忙给拦住,就算再武勇,吃这个,这也有点渗人了。

    恒生只当父亲对这个虫子有兴趣,伸出将虫子递到曹颙手中。

    曹颙心里暗暗叫苦,上辈子小时候他见了虫子也哭闹的,因这个没少受嫂子的打趣。

    现下所说不怕了,但是这么个东西在手心里蠕动,也让人浑身麻。

    只是在妻儿面前,没有露怯的道理,曹颙只能将这挑肥肥的菜虫当玩具,对天佑道:“看着凶罢了,它只吃菜心,和露水,是食素的。”

    “和尚,智然叔叔?”天佑见父亲拿着虫子说这些,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这是哪儿跟哪儿,曹颙只能叹服孩子的想象是天马行空、没有限制。

    那只大菜虫,在曹颙手中扒了一会儿,不肯安分了,蠕动着爬行。

    曹颙身子都僵了,笑着对天佑,道:“软软乎乎的,跟摸起来跟牛皮糖差不多,天佑要不要拿会儿?”

    难得父亲这种“温柔”的声调,天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曹颙心中大喜,立时伸出手去,将菜虫搁在天佑手心上。

    天佑这时才醒过身,看着这绿虫子,小嘴一裂,又要哭的模样。

    曹颙也有些不忍心,“咳”了一声,道:“出来溜达一会儿,这虫儿也想家了,恒生啊,帮你哥哥将这虫子放回去。”

    天佑听了,也像是找了救星似的,巴巴地看着恒生。

    恒生提溜起虫子,不解地问曹颙道:“父亲,七娘姐姐不是说,这个比猪肉还好吃,不吃么?”

    曹颙指了指菜地,道:“它好小,等大些再吃。”

    恒生使劲点点头小脑袋,上前几步,将手中的菜虫放回一颗小白菜里。

    天佑听见父亲与弟弟还说要吃这个,小手紧紧地捂着嘴巴,不吱声。

    七娘看到父子间互动,新奇万分,凑到初瑜身边,低声道:“郡主奶奶,七娘怎么瞧着曹爷有些底气不足啊?这天佑少爷怕虫子,像谁来?”

    初瑜听了,想着方才丈夫哄儿子的情景,也只是跟着笑。

    曹颙听到七娘的嘀咕,回头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道:“往后再带他们淘气,也要仔细些。瞧瞧,这好好的小白菜,让他们拔了好几颗。”

    “嫩嫩的,能熬汤呢。”七娘不服气地回道。

    曹颙真是无聊,见七娘已经先自己一步,带着天佑他们来体验“农耕”,也来了训子的兴致。

    尤其是这两个小家伙挑食,而且挑食程度丝毫不亚于曹颙这个做爹的。

    不吃豆腐、豆芽,不吃白菜、油菜、芹菜,天佑还不吃牛羊肉,恒生则是不吃鸭子、不吃鱼。

    看着天佑与恒生脏兮兮的小手,初瑜就蹲下身子,给他们擦拭了。

    曹

    “不累。”两人摇着小脑袋瓜子,一口同声的回道。

    曹颙指了指那片菜地,借着问道:“要是都拔了呢?不知要拔草,还要弯下腰来,一颗一颗的抓虫子,在拿了水壶给它们浇水,等等。”

    哥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动静。

    曹颙挑了挑眉毛,见乌恩在旁边,将她叫到一边,低声吩咐,道:“带人往街上走一遭,挑个杂粮铺子,挑价格最低的粮食买二样。在找个咸菜铺子,最便宜的烂咸菜也买些。”

    乌恩虽不晓得曹颙用意,但既是曹颙吩咐,自是应了,问道:“大爷,每样买多少?”

    “多少呢?”曹颙犹豫了一下,随着父母亲陆续道热河,这边别院住了不少人,有五、六十口。

    “粮食每样五斗,咸菜来两坛子。”曹颙思量了一下,道:“去寻张义支银子,让他安排辆车载你去。”

    乌恩应声去了,曹颙与初瑜带着孩子们回到东院。

    初瑜又叫人给天佑他们换了衣服,洗了手,七娘这边也收拾了一边,然后端了两盘子饽饽,给他们吃。

    七娘是贪吃的,满脸带笑,边吃边说道:“北边的点心样真多。我们那边,有小吃也不是这样的,多是海里的物什。鱼啊、虾子的不必说,各种贝与螃蟹都顶肥顶肥的。”

    天佑与恒生听得有滋有味的,就吃不进去手里的饽饽。

    天佑吃了一口就撂下,恒生则是拿在嘴里,掰了个细碎。

    曹颙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初瑜则是皱眉说道:“不待糟蹋东西的,小心让祖父瞧见不喜,教训你们。”

    天佑小心翼翼地偷瞧了父亲的脸色,见并不由责怪的意思,跟初瑜撒娇,道:“母亲,儿子不爱吃甜的,吃不下了。”

    恒生也跟着嘻嘻笑着,对初瑜道:“母亲,掰碎了,喂鱼呀……”

    “刚才不是说‘锄禾’不容易么,还不晓得珍惜吃食。”初瑜嗔怪着,拉一下曹颙的袖子,道:“额驸也说两句,省得他们两个淘气包不长记性。”

    这珍惜吃食的话,夫妻两个何曾说过一遭,但是小孩子不知生计艰难,根本就没有珍惜节俭的概念。

    这个道理,就是半大孩子方七娘也晓得:“郡主奶奶,两位小少爷锦衣玉食的,不晓得民间疾苦。要是啃上几日窝窝头,喝上几日菜粥,就晓得这点心才是人间美味儿。”

    她说的这些,就是初瑜也只是听过罢了。

    孩子们喜动,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天佑与恒生便鼓动七娘一道去校场找任氏兄弟比试去了。

    想着七娘方才说的话,初瑜犹豫了一下,说道:“额驸,要不等儿子们大些,额驸多带着出出门子。就算不去耕读,也要晓得些生计才好。到底是小子,要是只知肉的话,那就是咱们当父母的罪过了。”

    曹颙闻言,笑着点点头,道:“难为你这当娘的,还能想到这些。换做其他人家,溺爱无度的,不惯成废人不罢休呢。”

    “就是我不说,额驸也不会让儿子们那样的。”初瑜瞧着丈夫,眼里满是信赖。

    曹颙心里,则是惦记晚上的“盛宴”菜单。

    虽然到了下午,但是日头正足。

    初瑜瞧了瞧窗外,对曹颙道:“额驸,使人切颗西瓜送到前院吧?日头地下耍,别在过了暑气。”

    曹颙摇摇头,道:“别啊,别打以后了,良好的品行还得打小养起。今儿开始,就让他们晓得晓得生计艰难。”

    初瑜闻言,不由意外,道:“这大热天的,总不能让孩子们渴着。”

    曹颙道:“凉白开,就行了;外头的孩子,还直接和井拔凉水呢……”

    热河街上,乌恩拿着两只面口袋,站在一个小杂粮铺子前,后便跟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子青儿。

    “姐姐,咋不去街对面铺子,那个铺面大呢?”青儿看了看这巴掌大的门脸,好奇地问道。

    乌恩笑着说道:“大爷让挑最便宜的,店大欺客,东西就贵了。”

    这时,就听身后有人道:“瞧瞧,好像你出来多少遭是的?装学问是不是?”

    乌恩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子,道:“满大爷,满祖宗,您不是出来溜达么,那还跟着咱们做什么?”

    她面前站着的,正是曹颙的小厮曹小满。

    因曹颙休假,小满也没有差事,闲下来。听说乌恩出来,他便跟着蹭车,一个出来。

    见乌恩这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小满抱胸道:“忘恩负义是不是?忘了当年谁教你汉话的。当时谁舌头都伸不直,我一说还哭鼻子来着?”

    乌恩见他说小时候的窘事,笑着说道:“服了您呢,这事儿都念叨多少回了。”

    满放下胳膊,脸上也带了笑,道:“乌恩妹子,还没问呢,大爷怎么想起支你出来买这个?”说着,一把从乌恩手中拉过口袋,道:“买什么,跟哥哥说,哥哥去帮你买。”

    看着他们两个说话有趣,青儿在旁边,抿嘴直乐。

    乌恩有些不好意思,道:“满爷,到底大了,不比小时候。往后,这‘哥哥’、‘妹子’的称呼就免了吧。”

    “有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叫你姐姐不成?就算奶奶要抬举你,给你长月例银子,你的岁数也在那摆着。想让我叫你姐姐,想也别想。”小满浑浑噩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虽说都是曹家下人,但是小满的身份同别人又不一样。

    他是曹家家生子不假,但是也是府里唯一两户被曹家祖上赐家姓的人家。

    他祖父曹福是曹家南边早先的大管家,如今在外城置了宅子养老;他大伯曹元虽是曹府的二管家,在曹忠之下,但是曹忠已经上了年岁,府里大小事务多是由曹元做主;他父亲曹方,从十多年前就跟着曹颙身边,是曹颙得用之人。

    曹小满自己个儿,七岁当差,给曹颙做书童,如今已经十多年了。他的姑姑堂姐,也多与府里的其他人家接亲,其中有个堂姐夫,就是曹家的外管事之

    。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没有差事,熬到年岁,小满指定也要继承父祖,成为曹府的大管家。

    这两年,惦记给小满说亲的,不是一个两个。

    还是曹福压着,说既是给主子当差,没有为了自己个儿受用,早早享福的道理,要孙子等到二十,主子们不给指人再说亲。

    内宅的丫头,晓得自己大爷不是在美色上上心的,大奶奶身份又尊贵,就算要纳妾,还有喜彩她们一排大丫头在前面。

    没人敢冒着干系,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倒是私下里打听打听这个,说说那个管事的情景也是有的。

    曹小满,就是她们嘴里的香饽饽。

    因曹小满同乌恩熟识,还引得不少人侧目,生怕乌恩近水楼台先得月,闹得乌恩哭笑不得。

    所以,乌恩才说了这些需要避讳的话,就是怕引出是非口舌。

    这会儿功夫,小满已经进了杂粮铺子。乌恩没法子,只好带着青儿跟进去。

    铺子本来就小,架了两层木板,放了不少装豆子的簸箕,下边就是装粮食的麻袋,都敞着口。

    见了半数不认识的,黑乎乎的面,还有略显刺鼻的霉米,小满不禁皱眉,回头对乌恩,道:“怎么到这儿买东西?”

    铺子里只有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也不晓得是伙计,还是东家。

    见进了客人,这老头上前,问道:“姑娘,这位小爷,这是要买米,还是买面?”

    满想叫乌恩换个地方,乌恩已经上前一步,看了看摆着的米面,问道:“掌柜的,这铺子里最贱的米与面分别是哪个?

    虽说乌恩是丫头,但是因自幼在紫晶身边,大了又跟在曹颙夫妇身边,所以吃穿用度按照二等丫鬟的例,看着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体面。

    听说她问最贱的粮食,那老头带着几分犹疑,指了指靠门口的一个麻袋,道:“这是陈年的高粱面,是面里面最贱的,每斗四十文。”说到这里,他又指了指旁边一个簸箕,道:“这里面装的是大破粒,每斗比高粱面还便宜两文,是米里最便宜的。”

    “大破粒?”小满抓了一把,道:“这不是干苞谷粒么?”

    “就是苞谷,干了用碾子碾一遍,去了披,就是这个了。”老头说道。

    “四十文,三十八文?”乌恩四下里看着,问道:“没有再便宜的了?”

    那老头见乌恩这样,从门口拽出一个破麻袋,道:“这有些被虫蛀过的陈米,算是处理的,每斗二十五文,再不能便宜了。”

    乌恩上前看了,米是高粱,散着刺鼻的味道。

    抓起来一看,除了多被虫蛀过外,里面还有不少沙粒什么的。

    “掌柜的,那是不是面也有便宜的?”乌恩不死心的问道。

    那老头心里纳闷的紧,瞧这丫头的打扮,不像是买不起粮食的?

    不过,他在这条街上做了几十年的买卖,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就靠些薄利糊口。

    所以,既是客人还要更便宜的,他只好将留着打算救济街坊的半袋子麦子面拿出来,道:“姑娘,这是麦子,要是参合在其他面上,也能填饱肚子。可不敢直接吃,容易涨肚。”

    “怎么卖?”乌恩问道。

    “跟那个米一样,也给二十五文吧。”老头说着,见乌恩还要开口还价,忙摆摆手,道:“姑娘,小老儿这买卖从来不要谎价。这真是最低价了。要是姑娘不信,满街去打听,别人家再也没有这么贱的粮食。”

    乌恩听了,倒是正经八百地叫青儿走两间铺子问问,看有没有比这更便宜的米面。

    少一时,青儿回来。

    这老头说的果然不假,其他的杂粮店里,低于五十文的粮食都少。

    乌恩让老头每样称了五斗,装好了袋子,将二百五十文的账解了。

    满见乌恩真买了,已经有些傻眼,看着面口袋,道:“买这个做什么?这个,喂猪,猪也不吃啊。”

    乌恩瞥了小满一眼,道:“满爷,早年我没被大爷带回来前,吃的比这个还不如呢。赶上灾荒年份,百姓人家,怕是连这个都吃不起。”

    满被说的讪讪的,笑着说道:“说起来,还是咱们老爷、大爷带下宽厚,家里没见过这些。”

    乌恩请那老头帮着介绍个便宜的咸菜铺子,几个人出了杂粮铺子后,又到咸菜铺子,花八十文买了两坛子烂咸菜,这才坐上车回府。

    满坐在车夫对过,这咸菜的臭味儿熏得他直捏鼻子。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隔着帘子劝道:“乌恩妹子,往后这外出采买的差事,你还是别接了。有心省银子是好的,但这么省大了,也不一定能落下好了……”

    乌恩只是笑,晓得越是接他的话头,他越是来劲,便不吱声。

    回到别院,乌恩请小满帮忙,叫了几个婆子将东西送到厨房。曹颙已经在厨房等了,见材料来了,脸上多了笑意。

    他是诚心,让乌恩到市井买些百姓家常见的米粮,想要让儿子们唤唤口味儿,来次“饭桌”教育。

    尽管早已心里准备,晓得便宜没好货,但是看到那半口袋麦与霉米后,曹颙也是颇感意外。

    这些东西,厨娘们见过,却没有做过,看着曹颙,等着示下。

    只当是“忆苦思甜”了,曹颙“咳”了一声,道:“米用来闷干饭吧,面用来做窝头。咸菜水洗后切丝……”

    曹颙说完,就听有个厨娘小声道:“大爷,这咸菜里有蛆……”

    曹颙上前见了,那倒出来的半盆烂咸菜上涌动的,不是蛆,是什么?

    曹颙不禁退后一步,道:“咸菜,水切丝……对了,那个,要挑干净点……”

    虽说饭菜还没好,但是曹颙已经没有丁点儿食欲。

    不过,既然要让小家伙们“忆苦思甜”,就不能粗粮细吃,要不然儿子们估计要当成新点心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九子粽(四)

    两坛子烂咸菜。最终还是没有走上餐桌。

    别的好好说。要是出毛病来。不是的不偿失?

    看着厨娘们脸色都绿了的模样。曹还是让她们将这两坛子咸菜扔了。换了厨房这边制的芥菜疙瘩。

    曹还不忘嘱

    1她们一句。不要寻常似的。切了细丝。拌了香油什么的;就清水洗过。切成手指粗的条。

    虽说将到饭时。厨里有些灶台已经用上的。但是难的曹亲自来一次厨房。众人也都奉承巴结的麻利地尊了吩咐。洗米的洗米。和面的和面。

    乌恩因那两坛子咸菜没有买好心里忐忑的。低着头。站在曹跟前。不晓的该如何请。

    曹见了。笑着对她说道:“差事完成的不错。咸菜的事怪不的你……这酱菜本来就容易长东西。我的有一年府里。好像就因雨水的缘故。坏过几缸菜。”

    乌恩还是有些羞愧。着头道:“应该翻翻看看的。在府里享了几年福。奴也要成不知米油盐的废了。”

    她是巴林郡王府的奴。康熙四十八年到曹家时。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如今这一转眼。也是十七八了。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

    曹道:“听紫说。你算盘打的不错。记账也|索。这已经是比别人强出太多。”

    想起母亲进宫。曹问道:“对了。太太蒙语学的怎么样了?”

    合规矩。”乌恩说道。

    热河行宫西。松鹤清。

    太后看着凳子上坐着的李氏。拉着她的手。脸上笑眯眯的。看着倒是比在宫里时欢快。

    老人家半晌才说一蒙语。叫宫里当差的翻成汉话给李氏听。尽管如此。李氏仍是能感觉她地慈爱之心。

    虽不晓的太后因何对自己个儿另眼相待。但是李氏将心比心。对太后也就真心亲近当是亲长般恭敬。

    除了亲手做绣屏给太后庆生之外。氏还亲手缝衣给太后。虽说不如宫里地精致。但是选的也是软软乎乎的细棉料子。摸着极是舒服。

    这次进宫请安。李氏就带了一套孝敬。

    太后见了。十分欢接过来摩挲着。脸上慈祥的很。

    那套请安见礼完毕太后拉着李,话起家常来。

    例如她是不是头一遭到塞外啊。觉的凉快不凉快。儿子媳妇孝顺不孝顺。云云。

    李氏听了。都仔细答了偶尔掺一句简单的蒙语。引的太后越欢快。

    太后的话里。开始提及科尔沁。是回忆起旧事。

    妃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上陪着笑。已经是如坐针毡。生怕太后一高兴。说出什么要不的的事儿。入了自己的耳朵。给自己招灾。

    趁着太后住嘴的空挡。宜妃笑着用蒙语说道:“太后。难的曹夫人进宫一趟要不咱们留留客臣妾这就去预备晚上桌如何?还要厚着脸皮。请太后您老人家也赏臣妾吃一口。”

    李氏虽不晓的宜妃在说什么但是见她边说边看着自己。心里也颇有不安。

    随扈妃嫔中。以宜妃身份最尊。在京城女眷口中。这位娘娘又是个厉害的。使的李氏有些怕。

    太后正想同李氏多唠唠科尔沁。听了宜妃的提议。正合心意。笑着让她去了。

    王嫔与熙贵人原本宜妃身边侍立。见她出去。也对太后俯了俯身子。跟着出去。

    出了太后宫。宜妃才转过身来。对王与熙贵人笑着说道:“曹夫人看着的柔顺。两位妹妹不是曹夫人的亲戚么。想来平素往来也亲近?”

    不晓的她是何用意王与熙贵陈氏一时不晓如何应答。

    妃晓的她们两个但是胆小甚微的。皱眉摇摇头。转身先走了。

    熙贵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娘娘。莫不是宜妃娘娘同表舅母有什嫌隙么?宜妃娘。好似不如平素从容。”

    “谁晓的呢。不干咱们的干系。是少问两句吧。”王说道。

    “是。妹妹晓的了。看着二十阿随扈。妹妹便觉的有指望。只要胤禧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妹妹也就不白在宫里苦熬这一回了。”熙贵人带着几分叹息。说。

    起来。她就是进宫那一年承过宠。往后三五个月见不到皇帝一面。

    只是这后宫女子。几个能随心?

    王嫔低声道:“这些话。妹妹往后还是烂在心里吧。凡事想开些。到底有个阿哥傍身。起别地人已是强出太多。”

    熙贵人应了。同王妃接伴而去。

    妃记在太后面前夸了海口。自然也格外卖力些。给房那边定了个菜单。

    除了半数是太后喜欢的。还有几道菜蒙古风味儿的。还有几道是淮扬风味儿的。席上也添了几品奶食。几品南点。有酒与果子酒。看着体面不说。也能感觉是用心布置的。

    看着离开还有一会儿功夫。宜妃重新梳洗。坐在梳妆台前。重新上妆。

    进宫四十来年。已经年过五十。但是因保养妥当。她瞧着还像四十来许人。

    原还有些自的。但是想想李氏四十多岁产子。宜妃也生出几分艳羡来。

    她对着镜子。坐了一会儿。打个内侍去太后宫探问。瞧皇上

    过去。

    少一时。那内侍回禀告。皇上至太后宫请安。还没有出来。

    虽自诩聪明。但是也从来不敢在康熙面前卖弄。她怕自己有失态之处。引康熙多心。便叫人再去打探。

    过了一刻钟才消息回来康已经从太后宫起驾。回四知书屋。

    妃松了口气。又隐隐地有些失望。她也几日没见到康熙了……

    妃心里揣测的没错。康熙确实是听说李氏进宫。才装作个太后请安。来与其来场“偶遇”地。

    待真见了李氏那刻。康熙反而无话可说。想着曹数日前昏厥四知书屋外。他的心里终于生出几分愧意。

    李氏低着头。哪里会想到皇上心里会想这么多。

    身为外命妇在后与后妃面前她还跟应答两·见了皇上。除了跪下请安。便只有眉顺眼呆着的份。

    太后见康熙来了。话里话外同他提地也是科尔沁。除了怀念故乡外。也是心里有些酸涩。李氏这边。毫不晓的自己地身世。不晓的她的身上也留着科尔沁的血脉。

    太后这几年身子不见好她已经跟康熙念叨了好几回。看如何如何补偿李氏。

    不失朝廷的脸面。也不委屈了李氏。使的太后到了地下。也能跟太皇太后她们交代。

    一时半会儿。哪好那么如意。

    身为包衣出身的臣子曹寅在没有立军功的情况下。升到伯已经是天大的体面;曹寅年纪轻轻地。就在显位。也不好随意加恩。

    太后活了一辈子除了先皇在位时忍气吞声。当太后之后。向来随心。

    见康熙这边迟迟没动静。她便用自己地方式来厚待李氏。那就是的了机会便赏赐。各色宝石饰古董花瓶名贵衣料。五花八门都是好东西。

    今日也是如此太后已经叫人预备了好几套头面饰。

    等康熙起驾出去。太后就使人将个一尺来高地饰匣子抱来推倒李氏身边。笑眯眯地说:“些爱家搁着也是隔着。你拿去给媳妇与孙媳妇吧。”

    她用蒙语说完。就有老翻成话。将给李氏。

    宫里地赏赐。这几李氏拿的有些手软。-次再三推脱。太后这边还是非给不可。

    饶是如此。李氏也不敢生贪婪之心。忙起身辞谢。

    太后却不许她不收。又提溜咕噜地说了一串。

    那身边侍立的听完。笑着对李氏道:“曹夫人。太后叫您收着呢。说您不拿着。也会使人送到贵府。是太后的一点心意太后她老人家喜欢您的针线活呢。说了。要是您觉这些饰贵重。日后就多往宫里请几次安。多两套针线活。太后她老人家就欢喜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李氏只好谢恩收下。

    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就听有内侍进来禀告。道是宜妃娘娘到了。

    太后点头叫传。妃才笑着走进用蒙语道:“太后。食臣妾已经预备妥当。您看何时传?”

    太后笑着看了李氏一眼。吩咐宜妃传……

    曹家别院。东院。上房。

    曹夫妻两个已的了消息。晓的李氏被太后留在宫里。要晚饭后才回;曹寅那边也使回来报信。因他忙着祈雨之事。不回来用饭了。叫人送食盒过去。

    初瑜瞧着炕桌上摆着的米饭与黑。还有半碟子芥菜条。笑着问道:“额驸去厨房半晌。就是拾掇这些个去了?”

    曹笑着点点头。脸上带了几分意。道:“今天晚饭。阖府下。都会吃香甜的。

    ”

    方才从厨房出来时。几个厨娘还特意问道。是不上下都要送这个窝头与饭。

    曹已经在厨房看过。最次地也是白米白面。难做一回这个。自然吩咐人人送到。只当是正餐前的点心。

    见丈夫带着些许的意。说起晚饭吃食。初瑜带了几分不解。

    曹已经洗了手。腿上炕。拿了个麦子面做的窝头看了几眼。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难以下咽。

    不出什么感觉。像是木头渣。又不如木头渣松软。闻着有麦子味儿。吃到嘴里。却是另有不同。

    曹脸色僵。还是咀嚼着将嘴那口咽下。

    初瑜见丈夫神色怪异。再看看这卖相“奇特”的饭食生出几分好奇来拿了一个。扒下一口。也往嘴里送。

    曹忙伸出胳膊拦住。道:“你还喝着药呢。过些日子再尝吧。”

    初瑜伸出手指。商量道:“额驸。就吃一口。要不然额驸同儿子们都吃了。我还不晓的什么味道。”

    曹见了点点头。道:“那就吃一口窝头。米饭你就别想了。这个是整出来让孩子们看看闻闻的。吃一两口许是没事。要是真吃一碗半碗的。不是寻常地肠胃能晓的了地。”

    听丈夫说完。初瑜笑着将那块搬下地窝头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仔细咀嚼着。脸色也有些古怪。

    吃完。她抬起头来。对曹道:“额驸。这是糠做的么?吃在嘴里有些奇怪……还有些剌嗓子……”

    曹拿筷子。夹了条咸菜送到她前道:“一口。看会不会好些。”

    初瑜依言咬了一口咸菜。再把剩下地半

    送到嘴里。咀嚼几下吞咽干道:“这会比方有了鲜淡味儿。”

    曹拿着窝头。:“这是麦子磨成的面儿做的。就是杂粮店里买来的。许是家境好些的人家。不会吃这个;但是

    人家。许是连这个都吃不上。要不然怎么会有卖儿卖女的。今年京畿大旱到了秋冬。还不晓的多少人家要妻离子散。”

    到这里曹不禁摇摇头。好有些扯远了

    明明是打算弄点难吃的吃食。让两个儿子“忆苦思甜”地。怎么又扯到国计民生上去了。自己好像太闲了。

    初瑜听着丈夫提到这些。不觉动容。犹疑了一下。道:“要不然。将咱们家地那几处庄子减些地租?户们也不容易。别人家的还好说。若是咱们家地户了卖儿卖女的地步那咱们良心上也不安。

    ”

    “减租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咱们家的地。井田多。除非是旱太厉害。要不然的话还好。明儿我写给何管事。让各处瞧瞧。若是有减产厉害的。适当减减也好。”曹说道。

    初瑜听了。不禁好奇。道:“额驸。虽说我当家没几年。但是也现了。这京畿十年九旱。为何别人家不多打两眼井。不就好些了?”

    曹摇摇头。道:“何容易!打浅了。不顶多大用;打深井。正经要耗上一笔费用。有地地方。一个子才有一眼井。就是因为打不起井。京畿的地。多在八旗进关时。跑马圈了。后来转也多集中的官商富户手中。他们买地。就是为了吃租子攒家底的。怎么舍花钱打井。一眼井的费用。就是几亩好田的费用。”

    初瑜听了。想起一事来。道:“对了。额驸。早年宁叔叔在世时。工部不是在京畿打过井么?”

    “工部?但凡是公出面地。有什么能信?花了好些银子。多是上下官员贪墨了。使人挖的都是浅水井。能用一年就了的。”曹说到这里。有些小郁闷。

    自己好像晓的的太多了。有点没意思。

    夫妻两个说着话。乌恩与小核桃已经去前院接了天佑与恒生回来。

    哥俩额上都是汗。上已经脏了好几块。

    初瑜帮叫人端水给天佑与恒生|拾干净。

    许是淘气了一下晌肚子有些饿了。炕桌上摆了|。小哥俩眼睛里直放光。这边刚擦了手。他们就凑炕沿边。问初瑜道:“母亲。开饭了么?”

    初瑜看了眼丈夫。他没说别的。便点了点头。叫人将他们兄弟两个抱上炕。又给戴上围嘴。

    曹面南朝北居中而坐。初瑜坐在炕桌东边。天佑与恒生侧是坐在炕桌西边。

    见桌子上除了饭。只有一盘黑。一盘咸菜条。小哥俩都没有拿筷子。老实地等着上菜

    曹拿起筷子。了指那盘与咸菜条道:“开饭。吃吧。”说着。拿了两个窝头。给天佑与恒生每人碗里放了一个。

    见父亲给递。佑与恒生两个都双手举着小碗。恭敬地接了。口里还不忘说“谢父亲大人赐食”。

    不过。放下碗兄弟两个都有些晓的如何下口都转过头去着初瑜。

    因是丈夫费了心教导儿子们地。初瑜也不好多嘴。便笑着说道:“快吃吧。玩了一下午。你们不是也饿了么?”

    母亲如此说。天佑与恒生两个又看了父亲一眼。然后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抓了碗里的黑。往嘴里送。

    咬了一口后兄俩的动作都是一那就是皱眉。伸出小手嘴边。想要吐出来。

    不过。曹一个神望过去。天佑与恒生都没敢吐出来。

    饱肚子用地不是随玩耍之物。”曹说到这里。夹了条咸菜条送到嘴里。

    真别说。单吃这麦窝头是受罪。配上咸菜就好受多了。

    嘴里除了粗糙地熟外。就是咸菜的味道。倒是也能咽下去。

    兄弟两个捂着嘴涨红了脸。用了好大地决心。才将嘴里地咽下去。再望向手中的窝头。就都有些了。

    “父亲儿子不…”天佑开口。刚想说自己不饿。这顿饭不吃了又想起父亲说过。可对亲长说谎。否则挨板子。便改了口低头道:“儿子实在不爱吃这个。”

    虽说他只坚持了一口但是难敢说出自己地意见。曹心里颇觉欣慰。

    恒生听到哥哥说了也跟着说道:“亲。这个太难吃了。父亲不要吃了。嗓子疼。还是吃白吧。”

    曹举着手中的窝头。对儿子们:“若是往后家里就是这样的黑呢。你们吃不吃?”

    天佑与恒生听了这个问题。实是好生为难的很。半晌不晓的怎么回答。

    到底是天佑

    些。看见眼前地饭碗。端起来道:父亲大人。不吃。吃饭行不行?”

    恒生见哥哥有主意。|脑袋跟着使劲点着。巴巴地看着曹。

    见他们这般古灵精怪的模样。曹也有“吾家有子出长成”之感。

    样的。都会耍小

    眼了。

    曹笑眯眯地点点头。指了指他们的饭碗。道:“吃吧。吃吧。”

    倒是不怕咯了他们小白牙。因为里面的沙粒石子。厨房那边已经挑干净了;

    他们吃坏肚子。

    这个饭。曹已尝了。一口也坚持下来。

    天佑与恒生见父亲话。不用吃黑了。都美滋滋地拿去筷子。划落碗中的饭。

    刚划到嘴里两人都变了脸色儿。同方才吃窝头时还不同。

    曹见儿子们如。同自己方才差不多的反应。心里已经笑的不行。

    他强压着笑意。板着脸。道:“怎么了?又挑食?那往后只有这两样时。又如何?”

    天佑放下筷子。讪讪地不说话。嘴里地半口饭。既不敢吐出来也咽不去。模样煞是可怜。

    恒生见了。想起哥哥方才的样子。使劲将口中的饭咽下去。指了指桌子上那碟咸菜。对曹道:“父亲不吃。不吃饭。吃这个行不行?”

    曹忍了笑意。,了点头。道:“吃吧。”

    恒生还记给曹先夹一条第二条夹给哥哥。第三条才是送到自己口里。

    嚼了两口。还没有咽下去。恒生眼泪已经出来。看着曹。抽泣着说道:“父亲……咸……”

    初瑜见他哭了。天佑也红着眼睛。到底心疼。忙端了空碗到恒生嘴边。道:“咸就吐出来。别吃了……”

    恒生瞅瞅父亲。又瞅母亲。还是撅着嘴咽了下去。低声道:“不浪费……”

    天佑见弟弟如此。涨红了脸。将嘴里含着的半口饭咽了下去。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曹见儿子们如此。叹了口气。转过头对门口站的喜彩道:“撤了吧。叫人摆饭。”

    喜彩看着天佑与恒生长大。见他们这般委屈也心疼的紧。听了曹的吩咐。立时应将这窝头咸菜撤下去。将预-好地晚饭摆上来。

    除了米饭花卷奶油馒头这些主食外。今晚的菜色格外丰盛。平素一家人吃饭。不过是五六道菜。今儿却有十来道有鸡有鸭有鱼有肉的。还有三盘青菜。

    初瑜拿出帕子。给佑与恒生擦了眼泪。哄劝道:“别哭了。你们父亲就是想让你们晓的生计艰难是为了你们早些懂事儿。”

    哥俩听母亲这般。都“嗯”了一声。跟着点头。

    吃了小半个窝头。-看眼前这些。直是人间美味了。曹伸出筷子。道:“吃吧。”

    就算美味当前。他没忘记先前的任务。给天佑夹了一筷子葱爆羊肉。给恒生夹了两块鸭子。

    或许同前面地比起来。这两个菜|着不那么让人觉的可僧了。天佑与恒生都乖乖地跟父亲道了谢。送到嘴里吃了。

    初瑜在旁看看儿子。看看丈夫。亦是颇感欣慰。

    曹又夹了两筷清炒小油菜。在天佑与恒生碗里。

    天佑与恒生看了父一眼。也乖乖地吃了。

    曹点点头。问道:“难吃么?”

    天佑犹豫了一下。|声道:“有股子菜味儿……”

    曹说道:“菜儿就对了。你们要长个儿。只是肉不吃菜。就要成小矮子。往后别说当将军。就是当|兵。也没有人要。”

    后边这句话。是说给恒生听的。

    恒生听了主动去了一筷子油菜大口大口地着。

    “父亲大人……”天佑撂下筷子。看着曹。小脸上很是郑重。道:“儿子以后要做农……种出好吃的粮食来。不叫人吃黑与带味儿的饭……”

    从来只听恒生说长后要做将军。天佑还是头一次说自己想做什么。

    是个很伟大的志向。笑着点,头。道:“好。那你往后可不能挑食。要是自己身体都强壮。还怎么给人种粮食?”

    天佑说出自己的“理想”。还担心父亲会反对呵斥。没想到他竟是赞同。欢喜的不行。他使劲地点点道:“父亲大人。儿子晓的了。往后。再也不挑食了……”

    恒生听哥哥这般说。也跟着点头道:“不挑食了。要长高呢……”

    见儿子们孺子可教地模样。曹脸上也添了笑意。

    初瑜从座位上起身。走了两步。坐到儿子们身后。轻声道:除了不挑食。你们两个也当晓的这饭菜是打哪儿来地。”

    天佑听了不解。转过头问道:“母亲。不是农夫种出来的么?”

    初瑜笑着点点头。道:“是农夫种出来地不假。但是怎么就跑到咱们家的?”

    哥俩被问住。都摇小脑袋。示不晓的。

    “是你们祖父与父整日在衙门里当差。赚来的俸银与禄米。你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是祖父与父亲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又是祖母操心安排人裁成衣服。做成饭食给你们。”初瑜轻声说道。

    “以后。儿子给祖捶背……”天佑小声说道。

    “那。那。我给父亲吹药……”恒生说道。

    曹带着几分意。看着妻子。

    初瑜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小脑袋。道:“你们要记在心里。往后要听长辈的话。好好孝顺祖父母与父亲……”

    行宫六部随扈官衙门。

    曹

    看着小厮从食盒里端出黑窝与咸菜条。神情有些古怪……

第六百六十五章 争新(上)

    六部随扈官员衙门。

    因为忙着祈雨。白日了耽搁的差要拖到晚上干。不少大人都使人让家里送了食盒。因籍贯不同。家里用的厨子也都不。这食盒的就南北风味儿都有了。

    有个性子活挑的兵侍郎。挺着个大肚|。端着饭碗。尝尝这位大人的菜。又夹块那位大的点心什么。

    待看到曹寅这边。除了两盘青菜就是黑窝头与菜。不由的人目瞪口呆。

    曹寅也不晓的。家厨房何时换了伙食。因想着皇上戒祈雨。打人回府取食盒时。曹寅就特意吩咐了一句。不要肉菜。只要素菜。

    结果。送来的食盒。只有一盘香菇油菜一盘糖醋白菜心。剩下的就是在窝头与咸菜。

    曹寅活了大半辈子。自不会像天佑与恒生他们似的。不晓的这个是何物。

    只是并不记的自己有这个。若不是瞅着食盒与碗碟没错。曹寅几乎要以为是跟别的大人的食盒混了。

    “曹大人。这个是……”那个侍指了指那黑窝头。脸上露出几分艳羡来。道:“这个瞅着倒是眼生。用什么材料做的。看着像是黑芝麻……久闻大人家富庶。这伙食到底不一般。要不让在下尝尝……”说话间。几乎要留出口水来。

    众目睽睽之下。这都开口明要了。寅还能不给不成?

    他只好硬着头皮。道:“粗鄙之物未必合大人口味。大人只当尝鲜吧。”

    那个侍郎欢喜不已。经伸出碗接。曹

    看了看那些吃食先夹了两条咸菜条给他。随后才放了个窝头。还不放先嘱咐一句:“大人。合着吃合着吃好。”

    那个侍郎听了。直,头。还端着饭碗。在其他几位大人面前炫耀一番。引人人都瞅着曹

    那边。

    曹寅实是有些坐不。匆匆忙的用了一个窝头。就叫小厮将食盒收了。自己站起身来背着手出去溜达消食了。

    他也就是走的快食盒也打人送家去了。要不然怕是还有人也按奈不住好奇。想要讨个两口。

    那侍郎卖弄完毕。美滋滋的拿着窝头张嘴咬了小半拉。

    嚼到嘴边。他就没了笑模样。因众人都瞅着。他不敢吐出来。无可奈何之下。瞧见那咸菜条。只觉的大善。迫不及待夹了。送进嘴里这才觉能凑合着咽下去。

    因实在是噎的慌他眼泪都出来了。赶紧从自家食盒里倒了半碗鸭子汤喝了。

    搁在别人眼里就是他吃了绝世美味一般。看的不少人直吞口水。

    有人问道:“大人。就那么好吃?”

    那侍郎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曹

    。强笑着点点头。:“好吃。好吃。如此美食。在下平生还是头一遭吃到。”说到这。他赶紧将手中的窝头。放在食盒里。:“这等味。还是要拿回家去细细品尝还好。”

    他这番耍宝。别的人还好说。有御史已经忍不住。道:“民生艰难。皇上戒。众位大人都留心些吧。如此将如何奢之风。带进衙门。实是我等官员的耻辱。”

    那侍郎涨红了脸。|着自己食盒中的鸡鸭。又看了一眼那半拉窝头。小声道:“不过是一吃食罢了。大人不比上心。”

    那御史看了一眼院子里。见曹寅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便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傲然铁骨的模样。道:“即使皇上倚重的老臣。更应晓的分寸才是。为了京畿无雨。皇上整理都粗茶淡饭。臣子却是“食不厌精”。这是何道理……”

    别人见不的他这轻狂样。也没人接茬。哼哼哈哈的。各自说各自的话去了。

    只有那个兵部侍郎。端着饭碗。神情变幻莫测。

    翰林院侍讲学士张廷玉也在屋子里。眼睛扫了那窝头好几眼。他母亲姚氏太夫人生前。常吃黑芝麻养。用黑芝麻在白面里做成馒。是太夫人桌上的常见之物。

    虽说颜色也是黑的。但是同才兵部侍郎方才拿着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所以。张廷玉心里也好奇。那东西真是像人猜测的那样。是黑芝麻的么?

    若是真是“食不厌精”的话。其他的配菜也当极为奢华精致才是。不过瞧着方才那两盘子青菜与咸菜并无什么不同之处……

    不说其他大人揣测纷纭。曹寅溜达的院外。就见曹元打远处过来。近前道:“老爷。奴才

    粗心。拉下个食盒。已经使送到这边。老爷您看……”

    曹寅摆摆手。道:“用过了。使人拿回去吧……”

    曹元应了。心里已经拿了主意。回去要好生查查。看看是谁敢这么疏忽。连老爷的吃食都敢不静心。真无法无天……

    并不是人人都觉的这窝头难以下咽。魏黑就吃的甚是欢实。

    他一手抓着窝头。一用筷子不停的往嘴里送咸菜条。偶尔撂下筷子。端起汤碗来两大口。

    娘见了。小口咬自己手中的窝头。觉没有|么难吃了;香草则是怕丈夫噎着。不停的给他添汤。:“爷慢点吃。仔细噎着。

    ”

    魏黑笑着说道:“说起来。的

    多年没吃过这个了。这味道同我小时候吃的一无|呵。吃着这个。想起小时候。那时还没遭灾。老爹老娘都在。我同老二还不到十岁。一个人就三四个拳大的窝头。将娘愁的不行。直惯我们叫“讨债鬼”……”说到最后。面上已经带了惆怅之色。

    香草又给丈夫添了碗汤。道:“爷若是想老家了。等什么时候不忙了咱们一道给公`婆婆扫墓去吧”

    “扫墓?”魏黑听了。想起弟弟来。道:“不晓的二弟与弟媳妇如何了这才几年功夫。-了三个儿子。想来也是父母在天有灵。保佑咱们老魏家人丁兴旺。”

    听丈夫提及“人丁”不由触动香草心事。她心里叹了口气。

    娘拿着手中的黑。对魏黑与香草道:“这黑面馒。早先在外头也没少吃。还没吃过这种丁点儿面没有。都是麦子的……”

    香草见她半晌功夫才在边上啃了个浅浅的晓她是不爱吃这个。将旁边的一碟椒盐小花卷到她面前。笑说道:“不爱吃就撂下。还是吃这个。”

    娘放下手中的窝头拿了个花。咬了一口。讪讪道:“怨不的曹爷给这窝头咸菜起名叫“忆苦思甜”。吃了那个。再吃别的。真是觉自己掉到蜜罐子里。”

    香草听了。对魏黑道:“也不晓的大爷是怎么想的大爷自幼锦衣玉食的有什么苦忆的?换做三姑娘还差不多。姑娘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我还记。早年姑娘刚到太太身边时。吃不大油。吃了就拉肚子。两三年才转过来……”

    从曹七岁开始。魏黑就在他身边护卫。别的不晓。对于他的挑食是深知的。这“忆苦思甜”饭是曹张罗出来的不假;要说他会能吃进去。魏黑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曹只是休假无聊。想出“训子这一出来。实想到既然感动了一个人。那就是现下在曹手中为幕僚的蒋坚蒋非。

    他与智然都没有家。两人一道东西屋住着。伙食也都在一处。

    智然的喜肉相比。这个还俗的和尚却是茹素。半点荤腥不沾。

    “大人有古仁之……”蒋坚看着手中的窝头。叹了口气。道:“虽住广厦华屋锦衣玉食。仍不忘民生多坚。若不为出身所累。走科举仕途。大人定能阁拜相。”

    智然早年跟着师傅挂单。在些香火寂寥的庙宇里。也吃过各色杂粮。如今拿着窝头。就着红烧肘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同魏黑一样。是不信曹能吃下这个饭的。早曹在清凉守孝时。因为饮食不调。饿的两眼绿的模样。智然还记的清楚。

    许是只是一时童心罢了。智然可不认为那个懒散之人。能从骨子里转了性子。忧国忧民起。

    只是他不是多话之人。既然蒋坚一副为主翁不平的模样。智然也就跟着听着。心里也寻思着。曹的出身真如蒋坚所出是“拖累”么?

    若是换做其他人家。曹真能为了出仕。去研习八股?

    怕是动个小脑筋。些银子。做土财主。整日什么心都不操。才符合他的性情。

    若是没有曹家这个背景。没有野心与手段的曹想要爬到今日这个位置。那不过是痴心说梦?

    到底。到底是有个好父亲……

    想到此处。智然也觉的喉咙之间噎的难受了……

    东院上房。用了晚饭后。天佑与恒生出去玩了。曹与初瑜夫妻两个说着家常。不外乎儿的教养问题。

    女不必说。是他们两个的心尖子。

    尤其是这世道。女在家依赖父兄。到夫家靠夫子。生活不易。曹与初瑜两个对天慧只有疼惜的。|不的将女儿一辈子的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天佑与恒生却是不同。长大了要支撑门户。要为父为祖。要是不好好教育。成了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那往后怎么在京城立足。

    换做寻常官宦人家。还能有告老还乡之时。曹家有爵。又在旗。除了出仕外。哪有其他出?

    夫妻两个。一个“慈母”。教导孝顺之道;一个“严父”。教导处世之方。也算是分工妥当。

    加上天佑与恒生两个手足相亲。当父母的。心里也欢喜。

    夫妻两个正说着。就家喜彩进来禀报:“额驸。格格。太太回府了。已经进了二门。”

    初瑜因不放心婆母单独入宫。叫在二门守着的。

    听说李氏已经回来。曹便搀着初瑜夫妻两个一道去上房请安。

    夫妻两个到时。李,已经更衣完毕。去了大礼服换了家常衣服。听到廊下通传。李氏忙叫人叫他们夫妻两个进屋。

    李氏不放心的看了媳妇两眼。嗔怪道:“不是不让你出来么。怎么巴巴的又来了?仔细

    到伤口。”说着招呼她在炕边坐下。

    “太太。媳妇没事。没能陪太太进宫。媳妇心也不安呢。婆婆一个人。又不谐蒙语。不晓的多难熬。”初瑜带了几分关切。说道。

    李氏笑着说

    “难熬今儿说话都是太后身的高跟着翻人家今儿心好。拉着我说了少家常话。”

    她这般说。曹与初瑜放下心来。

    虽说宫里有赐宴。但是曹怕母亲没吃好问用不用再摆席。饭菜已经是留好的。

    李氏摆摆手。道:“不下了。了一碗。吃几块。正饱着。”说到这里。想起一事吩咐边上侍立的绣将自己带回来的饰抱上来。

    这个饰盒足有一尺来高四角包金。上面也镶嵌了不少五颜六色珠翠宝石看着极是贵。

    打开来。里面是红绒面的的衬。一,一层的取出来。足有九层。每层上放着各种饰。

    饶是初瑜不缺这个。也看着眼花缭乱的。曹也伸出拿了只玉镯。只觉的指尖冰凉。

    “快赶上杜十娘的“百宝箱在心里不由叹道。嘴上却是没有说出来。

    在李氏与初瑜心中。后是“一国之母”。最高贵无比的女人。要是曹敢当她们的。这么比喻一下。怕是要引来亲与妻子的重嗔怪。

    “这是太后赏的。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哪里还用的上这些?媳妇你喜欢的选些。剩下的。留着日后长生他们叔侄娶媳妇用。”李氏说道。

    “媳妇饰有了。还是太太留着吧。”初瑜笑着道。

    曹已经放下玉。拿了一块玉佩把玩起来。玉

    是白玉材质。雕刻着凤鸟街灵芝回的图案。

    “这玉佩样式倒是古朴。时下没见有这样的花样。想来是上了年限的。”曹对李氏与初瑜说道。

    李氏见了。又从盒子里拣出一块鱼龙变玉佩来。说道:“瞧着它们两个的材质差不多。颜色儿也都黄。倒像是一对。”

    曹接过。拿着手上看了。两个佩都是形态生动。雕刻风格古朴生动。

    “咦?”初瑜在旁。已经是讶然出声:“这个玉

    我见过!”

    她指的是曹方看的凤鸟佩。小声对李氏说道:“太太。这块佩太后老人家戴过。媳妇小时候进宫时。还曾听太后同位娘娘说起这块佩。说是太后太后生给的。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心之物。好像是前朝宫廷里的。说是有年头的东西。”

    李氏闻言。神色大变。带着几分不安道:“是不是太后她老人家忘了。没留意在这个盒子里。这可怎么是好。还是送回吧。”

    “母亲稍安勿躁。这盒子里的东西。值钱的不止一两样。既是太后赏赐的。就收着吧。说句实在话。只要是太后宫出来的。哪一件不名贵。仔细说起来。怕是这些东西都有些来历。”曹倒是洒脱。劝慰母亲道。

    太后做了六十来年的“一国之母”。手中怕就是个“珍宝馆”。

    曹虽没有贪婪心。但是看着这些东西。心里琢磨着。要是能将这些东西积攒下来。个坛子。深埋的下。是不是就算为国家保存“国宝”了。

    之前太后也赐过不少东西。也都不是俗物。只是没有这次多罢了。

    初瑜也跟着劝道:“是啊。额驸说的对。既是太,赐下。太太就收着吧。既是太后她老人家慈爱。太太要是婉拒。反不美。”

    李氏听了儿子媳妇这样说。总算放下心来。她见初瑜不肯挑。就将那对玉佩。送到曹手中。道:“这有龙有凤的。儿跟媳妇带正好。”

    初瑜却是有些不敢收。道:“还是太太收着吧。这个太名贵了。”

    李氏笑着说道:“名贵的。才应你们戴着呢。你们是咱们家的长子媳。往后老爷与我还要靠着你们奉养。

    ”

    话间。李氏又挑一对牡丹一对海棠花。叫人取了盒子收起。递给初瑜道:“你平日也太雅了些。年轻人也要带写花啊草的才好。”

    初瑜双手接了。谢过婆母。小声说道:“爷不喜欢那些。”

    李氏摇了摇头。道:“你也别太惯着他。要不然天长日久。他习惯了就越要大爷了。”

    初瑜听了。只是抿|直笑。不晓的该如何应道;曹闻言大奇。母亲向来是最贤惠的。这怎么教导起儿媳妇“驽夫之道”了?

    “母亲。莫不是晚饭吃了什么不对头的东西?”曹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氏白了儿子一眼。笑着说道:“是太后她老人家吩咐的。说是要护着我。不让我受委屈。要是老爷给我气受。她老人家就为我做主。罚老爷到太后宫前跪着去……还说我别太柔顺。往后也要摆出谱来……”

    曹听了。不能想象平素看着方严肃的曹

    若跪在太后宫前会是什模样。

    初瑜那边脸上笑着。心里已经感叹不已。能让太,这般亲近宠溺的。除了曾被养在太后

    的五阿哥。怕就是自己个儿的婆婆。可叹婆婆心的纯善。从没有想过其中的蹊跷之处……

第六百六十六章 争新(中)

    城。国公府。

    曹颐看着曹颂与曹项兄弟脸上。脸上露出几许担心。道:“到底太儿戏些。老四才多大?正是该好好用功读书的年纪。别人家的子弟。而立之年还在考进士的少了?就算后年初次下场。也不过才十八岁。若是侥幸中了。是咱们曹家的体面;就中不了。再考上一科两科又有什么?”

    到这里。她顿了顿道:“就算想要出仕。再上两年学。在部里补个笔帖式。有老爷与大哥那边看护着。也比现下使人放心。”

    曹项也晓的姐姐说的是正理儿。但是心里另有顾虑。才不的已而为之。

    曹颂笑着说道:“三姐。您就别说他了。该骂的。弟弟都骂了。谁让这小子腰子正。惦记着不是一日两日了。弟弟已经给大伯与哥哥写了信。禀告了这件事。堂舅那边给荐了个师爷。是老实持重的。往后还能帮衬上。”

    曹颐闻言。点了点头。问道:“时动身。跟去的人都选出来了?路程不近。离家太远。又是一去三年。的挑几个忠心的。”

    “定了初六动身。四房家人。两个小厮。还有两个丫头。都挑的老实本分的。”曹颂说道。

    曹颐这才放下心来。道:“方才去了大姐姐与二姐姐处了?姐姐们可有什么吩咐?”

    曹颂回道:“大姐的性子。三姐姐还不晓的。能说什么。不外乎小心谨慎这些;福晋姐姐是有些意外。说还指望咱们家老四来个进士及第没想到放弃了。可惜的。”

    曹颐听了。犹豫了一下。问曹项道:“四弟。你是缺银子使么?这么急着出去当差。是想早日养家糊口?”

    国子监的监生。按-个月成绩核不同-都有一到两银银子拿。等再过几个月。过了十六岁生日。曹项就算是八成丁。就能领银米了。

    “三姐。弟弟想要早点出仕。就读再多的书。最后还是要走仕途早些出去历练也好早日出息。”曹项抬起头来。说。

    即便想要出仕。也没有出京的道理。

    曹颐想起兆佳氏的性子。心里叹了口气晓的这个弟弟的为难之处。

    “今儿不早了。姐姐就不留你们。回去跟二太太说一声。过节那日。我抽空回去一趟。当是给四弟践行。

    ”曹颐说道。

    曹颂应了。笑着说道:“三姐能回来最好不过。正可的喝老四一杯喜酒。”

    曹颐笑着说道:“亲事定下了?记的前些日子有个御史家的姑娘。拿去合了八字。如何?就是她们家?”

    曹颂摇摇头道:“说是八字不-。亲事还没定呢。是老四出门。身边没有照看。我求太太将绿菊给了四弟。选了初四的日子办喜事。”

    曹颐听了。不由皱眉。道:“-糊涂!谁家的规矩奶奶没进门纳丫头要办喜事?玉蜻侍候了四五年。等着静惠进门后给了个名分。这才是正理。”

    曹颂被说的讪讪。道:“三姐。此一时彼一时。四弟这不是要出远门么?”

    “四弟没有自己个儿的丫头?我瞧着丁香都好。也都是稳当人。为何还巴巴的讨了二太的丫头

    ”曹颐看着曹颂。道:“二弟。你一个爷们。不好在外当差。怎么操心里内宅的事儿来?”

    其实。她的心里。是疑着兆佳氏的。

    这旗人家说亲。虽也合八字。但不过是走个过场。就是那挂摊。也多说的是好话。偶尔真有八字的厉害的。命的也会说出扑救之法。

    例如床头换个方向啊。屋子里添个瓶子什么的。算是破了忌讳。

    曹项见兄长挨说。抬头道:“三姐姐。不干二哥之事。是弟弟喜欢绿菊。二哥是要想成全我。”

    对于曹家二房之事。颐向来懒的插嘴。只是如曹寅父子都不在京。曹颂又是个没什心机的憨人。她心里委实有些不放心。

    她思量了一遭。对曹颂道:“晓的你爱护兄弟。但是也没有这么个疼法的。未娶妻先纳妾。这已经不合规矩。更别说摆酒吃席。这般不留余的。往后新人进门。妻妾如何能相安?还是悄悄开了脸算了。”

    “三姐姐……”曹在旁听了。不禁有些着急。

    曹颐瞪了他一眼。道:“为个丫头张目。这就是你的出息了?这哪里是疼人。这是害她。这回有哥哥代你出头。往后闹出事来。有你哭的。”

    曹颂见姐姐这般说辞。想起妻子听闻此事时。也是满脸不妥的模样。后知后觉。道:“姐姐。不就是摆两桌酒么。热闹热闹的。哪会有那么大的干系?”

    曹颐冷笑道:“没有干系?未说。有个屋里人这不算什么。其他府里的爷们。也多是这样的。这大张旗鼓纳妾为了遭。宣告妾受宠么?谁是傻子。乐意寻个宠妾灭妻的姑爷。将闺女说给他?但凡有说亲的。打听到这底细。说老四的八字不合了。”

    曹颂先前没有想到这点。这才明白过味儿来。连连点头。道:“还是三姐说的清楚。确实这个理儿…”

    曹项晓曹是好。但是想到菊的委屈。还是有些担心。

    出了国公府。曹项就开口说道:“二哥……”

    曹颂看了他一眼。道:“还是听三姐的。三姐还能害你不成?只好你们两个情投意合。也不用在乎这些虚的。我叫你嫂子给绿菊再添些衣服饰。既的了实惠。还少了是非。也不错。”

    到这里。他板起脸来。对曹项道:“老四你要记的。你不是一个人。想着要随心所欲所欲为。在这个家里呆着是让人觉的慌。不是这样熬过来的?说起来。哥哥也有不懂事的时候。所以才没脸教训你。任由你胡闹。你瞧瞧大哥的是什么日子。几岁就当差。何曾有过自专的时候?要不是看在大伯与哥哥的子上国子多少等缺的萌生。谁不是有身份的。七品的实缺就落到你身上?”

    到后来。曹颂已有些激动:“既是沾了家族的光。就不要再说那些任的话。要不然就是个没担当忘恩负义的混账不

    弟!”

    曹项被骂的满脸通低声道:“二哥。弟弟知错了……”

    曹家。东府。内院上房。

    没几日就要到初四今儿绿菊要她舅舅家待嫁。张过来|孙女。绿菊已经收拾好裹。要随外祖母家去。

    兆佳氏并不晓的绿菊与庶子有私情。心里还当委屈了她。拉着她的手。说道:“你爹娘的早。又侍候了我几年。原是想要将你留给你三爷的。这个也没瞒过你。你三爷没了后我也想过你的出路。就怕了不好找人家。早早的使人到衙门给你脱籍。”

    一番话。说的绿菊也不禁羞愧。红着眼圈道:“太太疼奴婢。奴婢都小的心里对太太激不尽……”

    兆佳氏摩着她的手打量了她的容貌。叹了口气道:“这模样。这品行。给人家当奶奶也是够格。实是没法子。你二爷疼兄弟。再三跟我央磨。要是我再咬口不衣。外人只当我不疼庶子。要指了我的脊梁骨骂我不贤。”

    “能跟四爷。是奴婢的福气……”这一句。绿菊说的倒是真心话。

    虽说到底做了妾。但是没有什么波折。这么顺顺当当的。也是之前想也不敢想的。

    “好孩子。我还能信着谁呢?虽说不是我生的。也是我儿子。这点儿年就出去当差。我

    里也记着。你是个妥当人。有你在身边照看。我还能跟着少操些

    。”兆佳氏接着说道。

    张对孙女这门事不算满意但是到底是做了姨娘。也算飞上枝头。也就没有再嗦。

    不过。心里到底有不足。听了兆氏的话。她就跟着说道:“说起来。还是太太忒心慈了些。换做其他家。哪有嫡母能做到太太这的步的?”

    兆佳氏笑着听了。叫红梅取来饰盒。从里面拿出一对金镶玉的镯子。亲自给绿菊戴上。道:“不白让你侍候我几年。这是我给你的陪嫁。说起来给你四爷到底别给别人好。我还惦记着跟着你四爷从外的回来再给我点烟呢……”

    了几句。兆佳氏又叫红梅拿了匹衣服料子。又加了两吊钱。跟张道:“眼看过节。添件衣服吧。”

    张少不的感恩戴德的谢过。叫绿菊给兆佳氏磕了头。才夹了料子。带着孙女回家。

    想着用惯的紫兰绿菊两个都去了。兆佳氏倒是真心生出几分不舍来。摸索着烟袋锅子。不吱声。

    红梅见绿菊没几日就要成姨娘。心里已经嫉恨的很。寻思一定要好好奉承太太。使的自己个儿将来也有个好出身。

    因此。见兆佳氏拿烟袋。她便凑趣道:“太太要吃烟么?奴婢给您点烟?”

    兆佳氏百无聊赖的摇摇头。道:“天热。不耐烦吃。有凉茶倒一。府里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这一日的。真是苦熬。出了绿菊的缺。明儿挑人补上。”

    红梅闻言。倒了盏凉茶。送到兆佳氏手上。犹豫了一下。道:“太太。奴婢倒是听人念叨。宝姨娘不是病了。是对太太指的这亲事不满。”

    “哦?有这事儿?”兆佳氏听了。不由立眉。

    红梅说道:“许是奴婢听左了。瞧着那意思。是因绿菊姐姐是太太心爱之人。又是张的亲外孙女。宝姨娘怕是新姨娘不恭顺。”

    兆佳氏听了。往的上吐了口吐沫。冷笑道:“她算是个什么东西。论着她来挑三拣四的

    她自己个儿不过是在几两银子买来的丫头。只是肚子争气。生了儿子。便作威作福起来了。我呸不撒泡尿照照。真将自己个儿当个阿物了……”

    宝蝶房里。翡翠坐床边。端了药碗。好生规劝道:“还是宽宽心吧。四爷没几日就要出了。你就狠心让孩子牵肠挂肚的上路?”

    “妹妹我是慌。心里难受……”宝蝶拉着翠的手。哭说道:“太太自己个儿四个儿子。五爷还小不算。他的谁是没成亲先纳了妾的?就是有通房。都没有过了明路。为了防这个家法都动上了玉蛛是怎么没的?四爷虽不是肚子里出来的。也管她叫一声“母亲”。往后出息了还给她赚封不是?”

    “姐姐多想了。这不是二爷疼兄弟给求的么?”翡翠撂下药碗。劝道。

    宝蝶用帕子擦了泪。脸上带了几分不忿。道:“多想什么啊?还不是怕四爷的亲事越过五爷去?因四爷学问做的好。又在国子监。托人来问话的不是没有。但凡家世好些姑娘不错的。太就要寻由子给推了。剩下的。不是招上门女婿。就是家里剩下老姑娘。为了什么?妹妹看不明白?”

    虽不晓的兆佳氏心里到底做何想但是宝蝶说的这些也是实情。

    翡翠听了。只能跟着唏嘘。道:“四爷再怎么说。是儿子。还好些;倒是五姑娘。要是全由着太太做主往后还不晓的是什么结果。”

    “能有什么结果?攀高枝呗。”

    蝶说道:“哎太太那边。们再恼又能如何?我是气四爷这边不晓的谁是真疼他。还只当太太是好心。欢欢喜喜的等着纳妾。绿菊那娘。又是浑身的心眼子。最合太太心意的。往后仗着太太的势。还不晓要闹出什么花样来。”

    “瞅着绿菊还不错呢。姐姐就想开些。”翡翠说道。

    “若是个正经人。能跟爷们这样?又是太太房里的。不是爷们身边的……”宝蝶心里有了宜。还是不喜绿菊。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小丫鬟进来禀告:“姨娘。四爷来了。”

    闻言。翡翠已经起身。宝蝶道:“请四爷进来吧。”

    曹项进了屋子。给生母与翡翠见了礼。翡翠见他话要说的模样。便寻了个由子。避了出去。

    曹项坐在床边。看看床头的空碗。又看了看宝蝶。道:“姨娘。身子可好些了?”

    宝蝶想起翡翠之的话。也舍不的让儿子多担心。点了点头。道:“姑奶奶家都去了。姑奶奶们可都好?”

    “都好。大姐与福姐姐都给东西。三姐姐那边说端午要回来。给儿子行

    曹项回道。

    “三姑奶奶……”宝蝶听了。颇为感动。因为房分家这几年。除了红白喜事。曹鲜

    回门。

    就算偶尔有归宁之。也多是到西府去。因这个。引的兆佳氏私下没少抱怨。

    “三姐姐跟哥哥说。不让初四席……”曹项说道:“说是怕传出去。耽搁儿子说亲……”

    宝蝶听了。不禁泪流。口中直念“阿弥陀佛”。道:“三姑娘才是真疼你呢。我磨破了嘴皮子。你都不信;这回有明白人了……”

    曹项见生母如此。心里也是颇为触动。低声道:“姨娘就别恼儿子了。还是早日养好身子。同儿子一道出京吧。”

    宝蝶听了。摇摇头。:“我不走。我的在这府里留着。”

    曹项不解的问道:“姨娘。这是为何?姨娘在太太跟前立了这些年规矩。就不想出去松快松快?儿子还想好好孝顺姨娘。跟姨娘一张桌子吃饭。”

    宝蝶脸上露出欣慰色。道:“如今大老爷与大爷都不在京里。咱们娘俩要是这么不明不的走了。说会想着太太往后会怎么说?太太最是爱财的。怕是巴不的咱们都走了。没人跟二爷他们分家产。”

    “还有二哥呢。怎会如此?”曹项说道。

    宝蝶摇摇头。道:“二爷虽有人情味儿。但是毕她们才是亲母子。还能为了你。忤逆了太太不成?反正我不走。我在这家里守着。等我儿回来。”

    曹项已经是心乱如麻。这一家人你算计我我算你的。这就什么事儿?

    热河。曹家别院。

    的休假曹也开始睡起懒觉。左右曹

    差事正忙。每天不亮就进宫去;李氏这边。心疼儿子还来不及。哪里会让他专程晨昏定省这套。

    曹的小日子。的甚至自在。

    唯一遗憾的是。宝雅要回科尔沁去。

    她原想多住些日子。着看看兄嫂是否会在六七月换班时来不想王府那边来信。说是王府的庶长子阿尔斯楞的异母兄长病的厉害。侧妃担心儿子。也跟着病着。王府没有人打理。

    就算是摆设。也是正经郡王妃。宝雅有她需要承担的责任。她最是舍不的天慧特意曹夫妇说过将天慧接到她身边住几日。

    这日一早。曹还没起。就听到下有人禀告。道是十六阿哥来了在前厅等着。

    曹了消息。起身梳洗。来到厅时。十六阿已经坐下吃茶。

    曹掏出怀表瞅瞅。坐下说道:“这才还不到辰初(早上七点)。十六爷找我有事儿?”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嗯。爷是奉了皇阿玛的旨意来的。”

    曹听了。起身准备接旨。

    十六阿哥笑着说道:“不是给你的旨意只是叫我过来。将你们家的黑取一份回去。”

    “黑?”曹听了。不由纳罕。道:“什么黑?前日给天佑他们做过一次。是那?”说到最后。不由睁大了眼睛。

    莫非府里有宫廷的眼线要不然怎么吃什么康熙都晓的?

    “许是吧。有御史将姨夫弹了。说是在皇上下祈雨时心不诚奢华无度。”十六阿哥笑着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撑着慌?好不好笑?爷还真想瞧瞧。你们家这“奢华无度”的黑是什么样的。皇阿玛也好奇呢。叫爷来取。”

    曹听了。哭不的。道:“这个还的问问厨房那边。毕竟是前儿做的不晓的还有没有。”

    话间。曹唤一个小厮。打他去厨房那边瞧。若是有了的话。用食盒装一份过来

    “京城雨水不足。皇阿玛正恼。早晨刚刚作了祝一番。命他传京城百官。端午不的宴饮。”十六阿哥翘着二腿。说道:“有人瞧见了。想要邀名。才牵扯出姨夫来。”

    对于朝廷的监察衙门。曹实是有些无语了。

    从朝廷到的方。这官何曾少了。也不见那些御史有几个敢“大义凌然的。整日里。不过是寻着无关痛痒的由头。弹这个。弹劾那个。

    不往死里的罪人。还能邀个不畏权贵的清明。你还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要不然他们就越来劲。显的自己孤高才好。

    热河行宫虽修缮完毕。但是木料场那边的亏空可不是一万两万。那都是修缮前的张目。曹是不怕查。巴不的有人捅出来。清算清算。

    风声也不少。却是没有御史跟接这个茬。

    内务府是皇家内衙门。上下都是天子家奴。他们那些做御史的。别说“刚正不阿”了。不

    须拍马就不。

    起这些人的德行。曹都替他们寒碜的慌。

    十六阿哥问起黑的原由来。曹就将训子这讲了。听的十六阿哥“呵呵”直乐。

    少一时。小厮拿了食盒回来。

    前日蒸了几大锅的

    头。虽说往各处都送了一遭。但是吃进去的还是少。多数还是撤回厨。

    曹打开食盒盖闻了闻。还好热河早晚凉快。这窝头又是死面的。还没坏;倘若是在京城。这个时候。隔夜的东西若是不用井水镇着。就不能吃了。

    十六阿哥凑上前。伸脖子瞅了。

    厨房那边还算

    。听说叫窝头。就给配上了咸菜条。

    十六阿哥瞅着这黑不溜秋的东西。道:“难为你怎么想出什么?用这招治挑食。也不怕吃了孩子。”

    曹笑着说道:“外头杂粮铺子的。穷人家的粮。又不是霜毒药。怕什么?十六爷没吃过吧。要不要尝两口?就着咸菜条吃。味道也不错。”

    十六阿哥听了。连忙摆手。道:“爷还要回复命。还是免了吧……”

第六百六十七章 争新(下)

    河行宫。四知书,。

    康熙坐在炕上。他面前除了大学士嵩祝礼部侍郎曹寅之外。还有翰林院侍读学士张廷玉弹劾曹寅的那个御史。

    从那个御史开口。张廷玉便晓要糟。

    起来。两人还是同年。要是私下里。张廷玉不齐还能提醒一句;这在御前。哪个敢多言。

    康熙问曹寅。曹寅只说是杂粮。那个御史还不死心。又提出那个吃过的兵部侍郎是人证。

    那个兵部侍郎有差事出去了。并不在行宫这边。要不然真要来场“当堂对峙”的好戏。

    正赶上十六阿哥有事儿跟康熙禀。康熙便让他去曹家取吃食过来。

    待十六阿哥将食盒`开。将那盘黑窝头与小咸菜放在炕桌上。曹

    与张廷玉两个都是心里叹了口气。

    曹寅这边。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前儿厨房疏忽。拉下了一个食盒。害他啃了一窝窝头。待回到家里。晓的是儿子为了教育孙子们弄的。他心里也是赞成的。

    这本是家事。牵扯到衙门里。让不自在。

    若是让人误会。难免有邀名之嫌。

    张廷玉这边。则是晓的自己那个同年怕是的不了好了。就算保住乌纱。这在御前卖弄口舌的印象是要留下。

    虽说御史有权风闻事。也要顺着上头的心意来。否则像这位大人似的瞧着曹

    平素不显山不露水就当是软柿捏。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张廷玉心中告诫自己道。虽说他现下挂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的缺。但是在南书房当值多年。在天子身边。行是内阁学士的差事。

    “就是这个?”康熙指了指那窝头。问那御史道。

    那个御史倒是见这般郑重其事的。倒是有些保不准了。但是也不敢改口只好硬着头皮。:“回皇上的话。这看着是同前儿的一样。具体是不是。还的问曹大人。”

    康熙冷哼了一声问曹寅道:“曹寅你前日吃的“奢华之物”就是这个?”

    曹寅抬头看了那窝一眼。自是不会认错。前日了这样一个窝头。昨儿他一日没有解大手。涨了半天肚子。

    “回皇上的话奴才前日吃的。正是此物。不过粗粮做的窝头。金大人没见过。才有此误会。”曹

    道。

    康熙看了十六阿哥一眼。道:“曹怎么说?难道就生计艰难至此。用这个来做老父口粮?这是给谁看?”说到最后。已经隐隐的带了些许怒气。

    十六阿哥听了晓自己这位皇玛又要多心里忙将曹为了训子。才使人做了这“忆苦思甜”窝头的缘由说了一遍。

    姓金的御史已经是满脸青灰

    曹寅虽晓的原由。但是听十六阿讲述。心里仍是有些的意。儿子懂不说。这样下来。孙子们也惯不出纨绔来。

    康熙听了。脸上看不出喜怒。再望向那御史时。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犀利。

    弹劾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那弹劾曹寅的御史。也不能说他是诬告。康熙也懒的当场作他。

    魏珠进来禀告道:“启禀皇上。随扈王公与文武百官。已经奉旨而来。在外头候驾。”

    “宣!”康熙沉声。

    少一时。便听到的脚步声。依次进来不少王公大臣。左右排班。跪了一的。恭请圣安。

    有眼尖的。瞧见炕桌上的窝头咸菜。心里也是想什么都有。

    康熙站起身子。脸上难掩愤怒。起京城祈雨之事。道:“部院诸臣但知营求财贿。在家安逸而已。求雨之处未必亲到。”

    完京城诸臣。康熙又将嵩祝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从他凡是趋奉李光的说起。到他当年与礼结亲趋二阿哥。越说罪名越大。

    祝早已双膝着的。叩请罪。心里却将那个姓金的御史恨的不行。

    虽说皇上确实为了城少雨之事躁。但是若不是姓金那小子大清早的弄这么一出弹劾的戏码来。何至于引的皇上这么大的火气。

    康熙训斥到最后。也带了几分怒意。道:“索额图噶礼朕皆诛之。祝岂更甚于索额图噶礼。朕不能诛之?抑畏伊镶蓝旗之党?”

    祝听到皇上将自同索额图与噶礼相比。唬的魂飞魄散。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了。

    索额图与噶礼是什么人啊?一个子孙被斩。自己个儿被处死在大牢里;一个是被责令自。妻随死。子侄也是斩的斩。配的配。

    虽然他当了大学士后。凡事以李光的为马。那也是因为怕半砸了差事。才如此的。谁让李光的是官场不倒翁。除了名的天子宠臣呢?

    这句话不仅吓坏了大学士嘱。也听三阿哥与位镶蓝旗的官员都跟着冒虚汗。

    天子怕什么?怕臣子结党。撼动朝纲。

    臣子怕什么?怕“党争”。也怕上用“党争”为由子。清剿不合心的臣僚。

    历朝历代。有人的的方。就难免有结党的。

    其他的。不过是书里的记载。瞧了也是当成故事读的。早年间。索额图与明珠的争斗。却是许多臣子耳闻目睹的。

    不少臣子。沾了“党”的名儿。就断送了前程。

    三阿哥这里。身为皇子阿哥。又的封和硕亲王。他倒不担心自己会失了皇父欢心。

    他是听了康熙这句。心里警醒。

    被圈了大阿哥与被废了的二阿哥都是镶蓝旗这说起来真有些不吉利。

    不过。是不是宣示。大阿哥与二阿哥储位无望后。自己这个最年长的皇子。是天命所归

    的意承嗣皇统?

    三阿哥心里正在纠结。是该忧该喜。突然想到镶蓝旗的皇子不止三位。还有十四阿哥。

    想着十四阿哥的受宠。与德妃在宫里的的位。三阿哥不由的生出几分提防之心。

    虽说后宫名义上是四妃主理宫务实际上还是以宜妃德妃两人为主。惠妃是大阿哥生母八阿哥养母。个儿子都遭到皇帝厌弃。她这个做妃子的还有好去?

    虽说没有被打入冷

    。但是宫里的人是最势力的。虽不敢坏了规矩。但是也没人再去奉承与理会。

    惠妃只能沉寂日里呆着自己宫里吃念佛。

    三阿哥之母荣妃待年宫中。是康熙最早宠幸的后宫之人。年纪比康熙还大两岁。连着生了五子一女。其中前四个皇子都折了没有叙齿。只有长女与幼小长大成人。就是三公主与三阿哥姐弟。

    康熙实际上的长子瑞。就是荣妃所出。

    连番的生育与丧子之痛。使的荣妃的身子受损的厉害。加上她是六十多的人了。上了年。精神不足也鲜少插手宫务了。

    剩下的宜妃与德妃没有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

    十四阿哥是德妃幼子又同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结党。自从八阿哥沉寂以后。十四阿已经有取而代之之势。

    同出身卑微的八阿哥不同。十四阿哥同三阿哥一样。都是四妃所出。除了没有分封之外。身份上一般无二。

    加上十四阿哥年轻。宫里养育的年头多。比三阿哥更受皇父亲近。

    三阿哥心里已经打小算盘。看来自己也要有兄弟做助力才好;还要随时盯着老十四那边。让他钻了空子。

    都是皇子。所谓受不受宠。还不是因为十四阿哥同十六阿哥他们与年长的阿哥相比年幼。他们小时候。父已经年过半百。对儿女多了慈爱之心。

    想到此处。三阿哥了旁边站着的十六阿哥。

    虽说出身比不的十四阿哥。但是抡起讨皇父欢心来。十六阿哥更胜一筹。

    若是能引的十六阿哥做助力。就算不能同十四阿哥背后的八阿哥等人抗衡。也能在皇父前多说几好话……

    十六阿哥正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做恭顺状。耳朵里听着康熙训斥群臣。心里想却是曹的“训子之方”。

    他的庶子弘普已经四岁。正是淘气的不行的时候。整日里在阿哥所闹人仰马翻。也当时该管教管教。

    回去给小家伙吃两窝头。不晓小家伙还敢不淘气?

    除了侧福晋李氏有身孕。这次刚热河。就诊出十六福晋也有了身子。算下来。李氏同福晋怀孕的日子相差不了两月。

    十六阿哥心里也矛盾的很。既是盼着福晋能生下嫡子。圆了福晋的盼头。又怕有了嫡子。的弘普处境尴尬。引的侧福晋李氏伤心。

    换作其他人。生了十个八个儿也没这么为难。

    十六阿哥不知该感叹自己多情。还是骂自己受曹影响太深心太软。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弟。他的任务不就是繁衍子嗣么?

    这样想着。十六阿心里便多了自嘲。对李氏的愧疚之意就减了几分。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心所欲。都身不由己。何苦再熬神苦思。想再多也不顶什么用。

    是儿是女。还是听天命。

    也不能因顾及李氏与弘普母子。就盼着福晋生不出男丁来。这样对福晋何其残忍。

    十六阿哥正想着。就觉的周身有些不的劲。他抬头来。正好同三阿哥的视线对个正着。

    见三阿哥神情中满是亲近之意。十六阿哥倒是有些糊涂。不晓的自己这位三哥又闹什么新样。老是收拾园子。恭请圣游园那套他不腻歪。十六阿哥每次陪着圣驾过去。都觉的腻味。

    那种刻意做出来的“其乐融融”的“父子天伦”。让人觉的假。觉累慌。

    就在下边王公臣子们各怀鬼胎之时康熙已经金口玉牙说道:“今满洲大臣内。无能汉大臣心服之人。朕因仍用齐为武英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穆和伦为户部尚书。著嵩祝即驰前往京城。问用不胜幸之语为谁。雨不到为谁。严查题参。若仍情面。一经觉察。必将嵩祝并诛之。陈名夏即伊榜样也。”

    到最后。康熙已经是横眉竖目疾色厉声。

    祝已经吓出一冷汗。战战兢兢的领了康熙口谕。

    十六阿哥听到马齐职。格外留意。因为如此一。主管内务府大臣就要出缺。内务府的几位总管本就挂着的多。马还算其中肯出力之人。

    别人走的话或还能不马上补;马齐的话|来不是有内务属官要升任。就是有外头来的补缺。

    曹寅听到马齐。想的却是另一遭。

    皇上对八阿哥厌恶至极。已经到了无法容忍其党羽伫立朝堂的的步。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借了由子。使叙与阿灵都“告病”不出。

    马齐何人也?是在一废太子后。牵头举荐八阿哥之人。八阿哥党的中坚份子。他

    此获罪。才被罢大学士之职后入狱的。

    后来虽起复。但是圣眷也比不上先前。

    如今这个时候。八哥沉寂数年八阿哥党的几个高官显宦都以落马的时候下马齐官复大学士。

    要是马齐不表忠心皇上怎么会他?

    看来。八阿哥已经是彻底于储位无望。曹

    的脑子里不由想起康熙五十二年。父子同船进京贺寿时。儿子说过的话……

    八阿哥既夺储无望。那李家继续|在这条船上。怕是要跟着一同沉了。

    虽说曹寅早已经去信劝过多遭。但是李煦本就是固执的性子。上了年岁越听不见人劝。

    虽说这些年。曹寅与李煦也有过口角嫌隙。但毕竟相交数十年。又是亲戚。难不成还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古稀之年被流放宁古塔冻饿而死不成?

    皇上享祚绵长。真过一甲子的话。要还有五六年的功夫。

    在剩下的诸位皇子中。四阿哥办差最为勤勉行事又最是低调。能脱颖而出。也不是没有因的……

    曹寅这样想着。却没有现。自不知不觉。已经全盘接受了儿子的“梦话”……

    京城。曹府。高太君住处。

    香玉看着眼前七彩丝线缠裹着的“九子粽”。脸上已经生出好奇之色。高太君则是神色平平。看着紫晶道:“你们太太来信了没有。儿哥媳妇的病情如何?”

    紫晶笑着回道:“婢来给太君请安。正是为了此事。太太与***家信到了。奶奶已经平安无碍。只是暂时还的在热河静养。”说到这里。她从袖子里掏出李氏给高太君家书。双手奉上。

    高太君一边接了信。一边点头道:“平安就好。年纪轻轻的。要是坐下病来。全家都赶着急。”

    信上。除了给高太君请安之外。剩下的就是报备那边平安。还有说起过节之事什么的。

    高太君看了。对紫晶道:“你们太太也真是。一家四口都走了。这么大的府邸。家务都交给你一个姑娘家。也够让人糟心的。你也受累了。”

    紫晶听了。忙道:“奴婢不敢称累。都是奴婢当做的。再说。有太君在府里坐镇。太太才能这么放心。太太走前吩咐过奴婢。遇到什么事。就请太君做主。要不然单单就婢自己个儿。奴婢心里也没底。”

    “我一个糟老婆子。又不是你们曹家的人。要是多嘴。岂不讨人嫌?”高氏耷拉下眼皮。:“我不过是借你们间屋子罢了。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理会老婆子。”

    她这话说的直白难听。紫晶身为|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转了话。笑着说道:“过节原想讨老太君下。请个戏班子到府里唱半天日。因朝廷责令祈雨的告示下了。士夫家禁止宴饮。所以这戏是看不了了。要是老太君不嫌我们瓜噪。奴就同田奶奶同秋姨娘他们过来讨老太君的酒喝如何?”

    香玉在旁听了脸上已经添了几

    期盼之色。小声问道:“姑姑。妞妞同左成兄弟也来么?”

    府里的孩子们。除妞妞叫紫晶姐姐”外。其他的都随天佑恒生。称紫晶“姑姑”。香玉也是如此。

    紫晶看了高太君一眼。见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笑着对香玉道:“倘若太君与表小姐不嫌闹腾。大家要都来的。过节了人多才热闹。”

    香玉已经欢喜不已。转过身拉着高太君的衣襟。眼巴巴的说道:“老祖……”

    高太君见香玉如此。缓缓的点了点头。紫晶见了。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不是她多事非要把大家都凑到一块儿吃饭是李氏与初瑜在信中嘱咐。说是上了年岁之人。最怕寂寞。过节太冷清。怕老人家触景伤怀才让紫晶好好罗张罗。

    除了高太君。剩下田氏与怜秋姊妹都是守寡之人。怪冷清的。往年大家都在一处过节还好。今年府里空了大半。要是没人张罗。各人在各人屋子里。也没个过节的意思。

    紫晶想着请个好的戏班子没想到使人出去寻还的了士大夫家禁听戏宴饮的消息。

    实是没法子。便只能退而居其次预备饭局。

    从高太君这边出来。紫晶又去了田氏与怜秋姊妹处。说了端午节在高太君屋里吃饭之事。

    曹寅夫妇与曹夫妇都不在。高太君是府里的长辈。田氏与怜秋姊妹自然是没有话说。

    待紫晶回到葵院。就有媳妇子来请示。

    多是些过节的人情往来。有送出去的礼。有收到的礼。不过是送出去的。还是收回来的。紫晶都亲自过目。又叫人记好账目。不敢有丝毫懈怠。

    除了这些。还有府中下人过节的

    赐。

    这个自不必说。有旧例可循。其中有几个几年差事办的好的。紫晶已经写信给李氏请请过。多添了几两银子。

    曹项五月初四纳妾。五月初六出京外任之事。紫晶已经听说。因日子敢紧。这个时候-写信给热河那边请示已经来不及。

    起来。曹家子侄。放外任的曹项并不是头一个。还有曹在前头。

    只是曹是长嫡子。曹

    与李,作为父母。给儿子预备的东西与给的礼。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虽说李氏出京前。代过人情往来。让紫晶看着斟酌。但是紫晶也不敢自专。多了寻了旧例。或是参照近年彼此往来的过礼

    的单子。

    向曹项这样。是骨至亲。唯一能参照的就是曹颂与曹硕结婚时的贺仪。

    但是纳妾比不娶亲。这外放也在家时不一样。

    费了好些心思。紫才算敲定了礼单。

    曹寅作为伯父。以他的名义。送的是两块好砚台。还有两盒上等湖笔;李氏这边。则是选的两套成衣。还有几块料子;曹这个堂兄。送的程仪是银钱;初瑜这。则是给曹项两套官服。还有给新姨娘的一套饰。

    紫晶作为内管家。既晓的了消息。少不自己添一份礼。给曹项的是一对镇纸。给新姨娘的则是一对金葫芦的耳坠子。还有套梳子。

    预备妥当。紫晶都叫人包了。好等着初四送到东府。

    又有媳妇子来请示家务。紫晶在正忙着。就见有丫鬟来禀告。道是韩江氏来了。在前院等紫晶。

    两人数天前才见过。莫非有什么事儿?

    四月二十八。稻香村新铺子开业那天。紫晶去韩江氏的宅子听戏。到底身份所限。放心不下府里这边。小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府。

    到了前院偏厅。韩江氏正站着等。脸上的面纱也没有去。

    “韩奶奶这是有事儿?怪热的。赶紧坐下说话。”紫晶一边招呼着。一边叫人去准备凉茶与果盘。

    韩江氏没有就坐。:“姑娘。头有几辆骡车。上面拉了银子。还请姑娘这边清点入库?”

    “银子?”紫晶听。颇为意外

    按照之前说好的规矩。一年清三次账。是在清明中秋与小年。

    今年要添新铺子。清明的账算出来了。但是银子没清。这新铺子开业才几日。怎么就清点银子了?

    “这几日的买卖不错。铺子里积了不少银钱。我怕招来宵小。想着还是送到府上入库稳当。”韩江氏见紫晶疑惑。解释。

    “这才四五日功*?”紫晶听了。不由感叹:“还是韩奶奶会做生意。连咱们小小姐小少爷们。都会说九子粽的对子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好奇的了一句:“奶奶。这大概有多少银子?”

    “将钱在钱庄都换成了银子。拢共有两万八千六百多两。六百的零头留下了。这次送来两万八千两。”韩江氏说道。

    紫晶听了。笑着说道:“韩奶奶这赚银子的手段。赶的上我们家大爷了。我这就叫人。开库房去……”

    银库有几间。有两装着古董字画。还有不用的大家具。装银子的只有一间。

    曹家的现银不多。有的在南边魏信出。有的在曹方那边周转曹家其他的零散生意。

    初瑜的银是入内库。不进总库房的。曹

    父子两个的。都不够府上的开销。还的每年庄子的银子用来补窟窿。

    待韩江氏使人送来银子。清点完毕。入了库房。这银库才有点名副其实。

    韩江氏看在眼里。为唏嘘。没想到曹家这么大门面。就这点家底。

    早年在江宁时。曾说过曹家豪。还有说曹寅贪墨的。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

    对于曹寅。韩江氏只是到曹家时。无意遇过一遭。跟曹却是打了数次交道的。

    龙生龙。凤生凤。若是曹寅真是贪鄙之人。曹还能好到哪儿去?

    由父看子。由子也能看父。

    若是曹真是贪婪之人。当年在宁就不会以公平合作的方式同自己个儿借贷。

    换做其他人。许是还会顾及程家的背景。

    曹家当年的江南。势滔天。别说韩江氏是程家支系的外甥女。就算她是程家嫡支的千金小姐。若是曹家使人上门说上一声。程家怕是巴不将闺女送上门去。

    在京城也是。以曹家的身份的位。本就不用与人合伙。还不是看了她叔叔的面子?

    这以后因韩江氏的失。引出事事非非来。曹那边也只是诚信告。并没有将韩江氏当成下人般训斥谩骂。

    韩江氏不是傻子。是晓的自己过失。才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补救。

    韩江氏见紫晶叫人这两万八千两银子单独放置。道:“姑娘不必如此。等到中秋做账时。我将这一份刨出去就是。不用再分一次。这几日是过节的缘故。所以每日比平素多卖出不少银子。过了这阵子。银子会少些。应该也比平素的多。若是姑娘方便。就每月月末送来一次。”

    紫晶笑着说道:“韩奶奶误会了。不是因想着两家分账之事。是当初大就交代的。这稻香村的买卖。大奶奶出的本钱。赚出银子来。也是给大奶奶做私房。做花粉银子。不入公账的。奶奶要送银子尽管送。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这送银子还会有人挑不成?”

    虽说关于铺子的生意。之前都是初瑜出面。但是韩江氏只当是曹守礼。注重男女大防。才让妻子跟自己打交道。

    没想到原来这生意是郡主的私房不假。韩江氏心里。不晓的是羡慕。还是别的……

第六百六十八章 节前

    河这边,黑饽饽的事儿,终告一段落。

    曹寅还不忘跟儿子说一句,道:“下回叫人往里掺些白面,许是就能好克化些。”

    虽说对于这个麦子,曹颙实是没食欲,但是却想着是不是也在家里的日常饮食中,参些杂粮。孩子们营养均衡些,曹寅与李氏吃着也有利于养生。

    只是不能挑这最便宜的东西,那样的话不是补营养,是在遭罪。

    明儿就是端午,李氏这边已经吩咐厨房包粽子。因宝雅节后就要回科尔沁,所以初瑜跟婆婆商量后,就使人接宝雅母子到这边过节。

    被宝雅抱过去三日的天慧,也回来了。听到母亲的动静,天慧便摸索着过去,拉着初瑜的衣襟不肯再撒手。

    宝雅笑着对初瑜说道:“可想你呢。就算你今儿不使人请我,我也得过来了。哄了三日,今儿早起说什么也要找‘妈妈’,怎么哄也不行。”

    出嫁的宗室格格,没有朝廷的旨意,是不能回京的。就算跟宗人府与理藩院报备,得到朝廷的许可,回京也都有规矩与期限限制。

    父母亲丧事,或儿子袭爵、女儿指婚送嫁,只有赶上这样的机会,宗室格格们才能回京。

    除此之外,想同亲人见面的话,就要趁着圣驾巡幸塞外的机会,随同丈夫或儿子来朝时,才能见上一面。

    初瑜要随着丈夫,就算往后刚上随扈的机会,也不晓得是何年何月。

    上次在京城作别。初瑜还是新妇。宝雅还在闺阁待嫁。这一晃眼地功夫。已经是绿叶成荫子满枝。

    “真要熬到阿尔斯楞成年才能回京么?”初瑜不禁开口问道。

    “我倒是想求个特旨。回京城住半年去。只是无缘无故地。哪儿那么容易呢?怕是请旨地折子送到宗人府。就要引得一顿申斥。而后派出两个嬷嬷来‘教导’我规矩了。”宝雅苦笑着说道。

    听了这些。初瑜也不禁伤感。

    她地同胞妹妹。淳王府地二格格也指婚塞外。因赶上男方遇到白喜事。婚事还耽搁着。往后同宝雅一般无二。都要为了满蒙联姻活着。为了爱新觉罗家女儿地责任活着。

    若不是她得以嫁到曹家。那未必能过得比宝雅好。宝雅是爽朗地性子。又心性豁达。

    宝雅见勾得初瑜难受,自己甩了甩头,笑着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瞧瞧咱们大过节的做什么?曹颙二十出头,就升到内务府总管的缺上,这回总算能稳当几年吧?如此一来,往后少不得随扈伴驾的机会。到时候,我若是抽空,再来热河,咱们还在一处。要不是这次那边府里不太平,我还真想你们阖家到科尔沁做客呢。这进了五月,真是满甸子的野花,瞅着如同在话中一般。”

    到最后,宝雅已经是眼睛亮:“骑马在草甸子上,马蹄边就能惊起野兔。草原上的野兔,同咱们在京里见过的兔子不一样,多是灰色的,看着不肥,耳朵长长的,有条细细长长的尾巴。尾巴尖上有一撮毛,能用来制笔。

    这野兔跑的虽快,但是要是两、三个人一起追它,也能追得上。

    有此我淘气,见了这兔子,便下马来追。对了,这兔子在马上是不好追的,因为它会拐弯,你将追到它了,它就拐弯掉头,可好玩了。

    我带着两个奴才,在草甸子追了小半个时辰。后来还是有个奴才聪明,脱下身上的马甲一扔,就将那兔子盖住了。我近前一看,可怜见地,这兔儿都都累吐血了,小眼睛滚滚的,瞧着让人不落忍,我就使人将它放了。”

    听宝雅讲得有趣,初瑜想着那纵马放歌的日子,对宝雅道:“这般说来,在蒙古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难熬。”

    天慧坐在母亲身边,听了宝雅讲的小兔子,也不禁支起了耳朵。

    “难不难熬的又能怎样?王府里的那些格格,打小各种规矩教着,有几个大声说话的。到了蒙古,孤零零一个,有谁会心里好受。还是得自己开解自己个儿。现下,科尔沁那边,也修王府了。虽比不上京里繁华,但是吃穿用度上也委屈不了什么。听说早些年,那些嫁到草原上的老姑奶奶们,还要住毡包,喝马奶。因饮食不调,那时候的嫁过来的格格,鲜有长寿的。”

    宝雅说道。

    初瑜听了,怕引得宝雅伤感,转了话茬道:“宝格格包过粽子么?明儿就端午,已经叫厨房那边准备了糯米。要不叫人拿来着粽子页与馅料,咱们自己动手包粽子玩?”

    宝雅听了,来了兴致。不过,看了初瑜一眼,还有些担心,道:“你还养着病呢?”

    “又不是力气活,就是坐在炕上动手罢了。”初瑜见宝雅也有兴致,便吩咐人往厨房那边取材料,又叫喜彩取了绣线。

    少一时,馅料送到,初瑜与宝雅两个退去手镯,净了手,开始包起来……

    别院,书房。

    因今日没有别的差事,曹寅中午就到了,父子两个在书房,看曹颂使人送来的家书。

    曹寅上了年纪,有些眼花,便吩咐儿子念信。

    开头是请安,而后是报备家中平安,随后就是提及曹项外放之事。

    曹寅与曹颙父子两个听了这条消息,都颇感意外。

    曹寅已经是皱眉,道:“好好的国子监不读,做什么训导?颙儿,给老二去信,就说我不准,这不是胡闹么?”

    曹颙看看手中的信,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怕是来不及了。小二在信上写着,小四从吏部已经办好手续,初六就要启程出京赴任。”

    曹寅听了,不由叹了口气,道:“还以为老四是读书的材料,咱们曹家也能出个进士。”

    曹寅少年时入宫为伴读,同纳兰容若一道,同大学士熊赐履读书。

    康熙十一年,曹寅与纳兰容若一同参加了顺天府的乡试,两人同年中了举人。时年,曹寅十五,比十八岁的纳兰容若还小三岁。

    次年,曹寅就选授侍卫,在御前当值,没有走科举仕途。纳兰容若则是考了参加会试落榜,三年后进士及第。

    起来,这也是曹寅的一个心结。他希望子弟们能走科举仕途,不要光靠着祖宗余荫。

    毕竟在世人眼中,科班出身才是正途。秀才、举人、进士根据身份不同,可以补不同级别的缺;非科举出来的,都被称为异途,在仕途上与科班出身的不可同日耳语。

    朝廷有律

    汉人非经保举,汉军非经考试,不授京官与正印官”T话,就只能一辈子在辅官的位置上苦熬。

    曹家虽然抬旗,不受此限制,能补满缺。但是曹寅晓得,没有一个家族,能靠着帝王的荣宠长盛不衰下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时不变的老理儿。

    只有让子弟们用心攻读,诗书传家,子弟们相继以科举入仕,才能使得家族传承下去。

    本朝入关不足百年,这父子先后为阁臣,叔侄相继为尚书的人家,不是一户两户。都是书香门第,满门进士、举人的人家。

    曹寅见了,真是好生羡慕,也希望子侄能走科举正途,使得曹家渐渐摆脱“幸臣”的角色。

    长房虽有三子,但是曹顺早夭,剩下嫡长子曹颙已经出仕,熬到三品京堂的位置,再去参加科举,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幼子长生不满周岁,还在襁褓之中,读书学字还得好些年,更不要说下场了。

    二房的几个侄子,没了的曹硕就不说了,同曹颂一样,榆木脑袋,不是做学问的料。剩下的小四、小五都是聪明伶俐的,但小五失于轻浮,在诗文上还有些灵气,在八股上则是没什么进益;只有小四曹项,学习刻苦,背书扎实,做起八股来,也漂亮。

    曹寅将进士及第、光耀门楣的希望都寄托在曹项身上,每月里差事再忙,也不忘三过问侄儿的功课。

    谁会想到,他年纪轻轻的,就学会了自己个儿拿主意,也不同长辈商量,就悄悄地补了缺。

    曹颙见父亲郁闷,只当他担心曹项年少,劝道:“父亲不必太担心,这训导是最清闲不过的差事,小四虽说年轻,毕竟在太学里待了两年,同地方士子打交道,也不算什么难事。”

    曹寅听了,倒生出几分希望来,道:“是了,这训导差事不忙,要是用心,也能腾出空子来读《四书五经》。颙儿,帮为父研磨,我要给老四写封家书,告诉他当差是当差,别慌了功课。等到他一期任满,回到京城,再参加会试也不无不可。”

    曹颙见父亲如此说,自是没有什么意见。

    他倒了些清水到砚台里,拿了条墨研起来,少一时就磨好了不少墨汁。

    曹寅拿了纸笔,沾了墨,抬笔写道:“项儿吾侄……”

    行宫,四知书屋。

    康熙坐在炕上,看着手中的奏折,脸上有些不好看。因去年水涝,今年又旱,使得京城米价飞涨。跟着最近的户部折子看,如今京城米价腾贵,已经引得世人侧目。

    地上站着两位大臣,一个是今日当值的户部侍郎,一个随扈而来的署理内务府总管事务散秩大臣观宝。

    康熙合上奏折,对那户部侍郎道:“八旗官兵粮米定例于八月内支放,今若候至八月,米价必愈加腾贵。著于五月初十日起即行支放。著再米三万石,交与原派卖米官员,减价卖。即日传谕户部。”

    那侍郎跪领了旨意,退了出去。

    待那侍郎出去,康熙看了看观宝,沉声道:“去年直隶所属地方水涝,未得丰收,目今京师又旱,朕心深为忧虑。自明日为始,朕于宫中每日止进膳一次。先人而忧,后人而乐。或可感召天和。”

    观宝听了旨意,已经是红了眼圈,身子颤抖着,恨不得代为身受。

    康熙见他如此,摆摆手道:“跪安吧,朕还要看折子。”

    观宝哽咽着出去,正好碰到十六阿哥迎面赶来。

    见观宝用袖子擦眼泪,十六阿哥不由止住脚步,笑着说道:“老观,这是受了委屈不成?跟爷说说,爷给你做主?

    观宝忙放下胳膊,给十六阿哥见过礼后,说了自己落泪的缘由。

    皇上到底过了甲子,正当是养生惜福的年纪,这一日一餐哪儿受得了?只是这些话,大家心里都明白,也没人敢在御前说。

    就像喝醉酒的汉子嘴里嚷得从来都是一句“我没醉”一样,上了年纪的人最盼着的也是“我没老”。就算他真老了,别人也得奉承他年轻,否则的话,他就该怀疑别人是不是咒他死,或是盼着他死。

    十六阿哥听了观宝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儿,看了观宝道:“先这么着,你我也都费心脑子,看有什么法子能劝皇阿玛加餐或是劝皇阿玛进补些什么调理。”

    观宝也没法子,只好往膳房那边去了,看有什么食谱是吃一顿,就能顶一日的。

    京城,曹家东府,内院上房。

    兆佳氏耷拉着脸,瞪着曹颂道:“怎么好好的,又不开席了?我都同你表姨母说了,要接她过来吃酒。”

    今日是曹项纳妾之喜,新姨娘的屋子已经收拾妥当,曹项也沐浴更衣,穿戴一新。一切都按照章程走的,只是没有不开席了。

    曹颂就算再憨,也不会说是三姐姐话不许办,那样的话,只会引得兆佳氏大怒,同曹颐越生出嫌隙。

    “母亲,这是朝廷旨意,官宦士大夫之家,不得宴饮、不得在听戏,要用心祈雨。”曹颂笑着说道。

    兆佳氏听了,不由皱眉,道:“这朝廷的官老爷闲的,是不是?这还操心别人家吃什么,怎么过日子?”

    曹颂说道:“听说连宫里的娘娘都减餐,谁敢不能祈雨当事儿,怕是要倒霉。母亲,左右老四这也不是娶妻,就别闹那些虚的,犯了规矩引来御史,儿子的前程就要断送。”

    听曹颂说得厉害,兆佳氏到底是内宅妇人,头长见识短,不敢再胡乱拿主意,讪讪地说道:“那使人去跟你表姨母告罪吧,别忘了带两盒饽饽赔罪。”

    曹颂应了,下去吩咐人出门传话。

    夜色渐浓,到了掌灯时分,曹项屋里已经燃起红烛。

    即便是纳妾,也是之前选好的吉时,等到时辰到了,用一顶小轿从侧门或后门将新人抬进来,直接送到洞房,程序比成亲简便得多。

    曹家大门外,绿菊披着盖头,坐在二人小轿里,眼睛直直的,丝毫察觉不到欢喜,只剩下无尽的畏惧,不晓得自己的人生到底走向何方……

    一行清泪落下,从裙子上滑过,不留半点痕迹……

第六百六十九章 礼敬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但是京城的天气仍是闷热难当

    曹项院子,东厢房。

    因日子订得匆忙,来不及做新家具,不过是从库房里寻了几件重新刷了漆。

    这味道还没有散干净,幸好天热,窗户全开着,屋子里还能待人。

    院子里鸣蝉叫个不停,听得人心里跟着躁。

    绿菊盖着盖头,盘腿坐在炕上,双手缠着手中的帕子,不晓得是盼,还是怕。

    炕上铺得倒是新被褥,是使人临时缝制的,地上的桌子燃了红烛,也透着几分喜气。

    绿菊父母早已离世,舅舅、舅母都是府里的头面管事,倒是不是亲生父亲,还能如何精心?昨日使人送来的嫁妆,也不外乎绿菊平素所有的衣服物什。

    原还以为能摆酒吃席,体面体面,临了临了却是因衙门里“祈雨”之事免了席面,张嬷嬷在兆佳氏跟前也没少唠叨。

    兆佳氏心里也爱热闹,但是到底怕影响儿子仕途,不敢随意。

    上房也掌了灯,丁香坐在外屋灯下,面前摊了单子,正在看曹项出行的东西有没有遗漏下的。

    _|

    “总要留人看屋子。”丁香抬起头。说道。

    了音量道:“姐姐。为何预备在厢房啊?这正头奶奶也不在。至于这样么?二奶奶心里。是不是不待见这位。要故意给她脸啊?”

    丁香不赞成地摇摇头。道:“快少说两句。二奶奶是大户人家出来地贵女。什么时候短过规矩?自然是礼数如此。才如此地。”

    曹项换了新衣。虽说心里已经飞到佳人身边。但是被曹颂与曹頫。给兆佳氏请安后。又到生母宝蝶那边陪坐了一回。才往自己院子返。

    见他神情忐忑的样子,曹頫不由失笑,举着灯笼,在曹项面前晃了一下,对曹项道:“四哥,您这是娶小嫂子,还是要上战场啊?弟弟该不该闹闹洞房?闹到天亮,还不得将四哥急个好歹的?”

    曹项听着弟弟使坏主意,笑了笑,没有应答,脚下的速度却是不慢。

    到了曹项院子门口,曹颂止了脚步。

    曹项与曹頫两个见哥哥停了,也都跟着停下。

    曹颂拍了拍曹项的肩膀,脸上有些凝重,道:“原还当你是毛孩子,没想到四弟这也娶媳妇当差,长大成人了。日后行事,且不可荒唐毛躁,要切记你不单是不自己个儿,还是兄长与叔叔,下头还有小五、长生他们看着,还有天佑、恒生这些侄儿学着……

    补缺当差之事,我不愿扫你兴头,没有多少。只是你该晓得,这般自专,大哥好还说,伯父那边心里该多难受。自父亲过世,大伯就操心咱们兄弟的前程课业。四弟自专之时,可想过伯父历年之关切教导?

    晓得四弟小时受过委屈,心里对太太多有怨尤,只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这两句要刻到心尖上,才是为人立世的道理。不能想着,翅膀硬了,腰杆子直了,就能破门而出,逍遥自在去?

    太太不缺你这个儿子,你却少不得太太这位嫡母。你打小聪明,也不用哥哥多说,自己仔细思量吧。”

    如今,世人最推崇礼教,重孝道。曹项即便是庶出,但也算是兆佳氏的儿子。要是不敬嫡母,那就是不孝的罪过。

    曹项原垂手听着,听到最后,已经是羞愧不已,低着头道:“二哥教诲,弟弟记下了。”

    曹頫则是听怔住了,望着曹颂的目光,多了些许惊诧。

    曹颂见曹项并不辩解,有受教的意思,摆了摆手,道:“晓得这个道理就好,不早了,进去吧,别让新姨娘等得着急。”

    “二哥先行,弟弟再进去。”曹项说道。

    曹颂听了,笑着点点头,招呼着曹頫离去。

    走出几步外,曹頫实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二哥,方才您教训四哥那番话,是自己个儿寻思出来的?”

    曹颂闻言奇怪。道:“不自己寻思,还要请别人寻思不成?都是平素我教训你们少了,才使得你们要翻了天去。哼,小五,我可告诉你,好好读书做学问,不许捻三捻四的,要不然哥哥也让你尝尝家法。”

    曹頫听了,不由吐了下舌头,嘟囓道:“还以为二哥是被附体了,这说话的强调,跟大哥一般无二……”

    “附体个头!”曹颂反手拍了下他的脑门,道:“赶紧回去……”

    今日这些话,虽是曹颂想跟弟弟说的,但是其中厉害干系,还真不是他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还是夫妻两个说话时,静惠提醒丈夫的。

    如今,曹项渐大了,这又马上外放,若是心结难消,往后影响兄弟感情不说,要是闹出闲话来,丢的还是曹家的脸面。

    至于长房大伯那边,已经分家,可毕竟还是亲长。

    虽说骨肉至亲,不必讲那些虚礼,但是人心换人心,谁也不耐烦拿热脸帖冷屁股。

    要是侄子们凡是亲为,那做伯父的自然就没什么可为侄子们操心的。长房有子有孙,谁会闲的,非要巴巴地上赶子来为侄儿们费心不成?

    曹项虽没有喝酒,但是踏进院子后,身子已经轻飘飘了。

    看着厢房映出的红光,他的脸上添了几分温柔之色,上前几步,轻轻推来门。

    虽说打小认识,但是绿菊听到脚步声,也不禁后背僵直,手心里尽是汗。

    曹项走到炕边坐下,看着绿菊带了戒指的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上面,没有说话。

    屋子里一片沉寂,耳边只有外头的蝉鸣声。

    见曹项半晌不吱声,绿菊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声:“四爷……”

    “往后,我不叫你姐姐了……”曹项抓起绿菊的手,说道。

    “嗯。”绿菊低头应着。

    上房门口,探出头来,望厢房望着,见灭了红烛,忍不住回头跟丁香做了个鬼脸,用帕子捂着嘴哧哧笑着。

    “真是个不知羞的疯丫头……”丁香白了她一眼,道。

    树上的鸣蝉渐渐地变得稀疏,天上繁星点点,夜色渐浓。

    东厢房里,不只何时飘出一声叹息:“倒地是委屈了你……”

    热河,曹家别院,东院上房。

    曹颙穿着中衣,坐在炕沿里,看着坐在褥子中间的闺女,心里有些小郁闷。小孩子不是都多觉么?怎么自己这宝贝闺女,坐了小半宿了,还这么精神着。

    “天慧,让嬷嬷哄你去安置?”虽说方才已经问了两次,但是曹颙心里还是不死心,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

    天慧的主意却正,丝毫没有商量余地,坚决地摇了摇小脑袋瓜子。

    初瑜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放头,听见丈夫的话,到底心疼女儿,转过身子,道:“额驸,还是我哄她睡吧。被宝格格接过几日,天慧这是想我了。”

    曹颙听了,也不晓得该吃女儿的醋,还是该吃妻子的醋,伸手将天慧抱过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想不想阿爹?”

    “妈妈……”天慧扭过小身子,冲着初瑜的方向喊人。

    初瑜已经放下头,听女儿声音不对,起身走到炕边,见她撅着小嘴,像是恼了。

    初瑜想起吃饭时恒生说过妹妹生气了,因为父亲给哥哥们“好吃”的,没给她。

    初瑜不由失笑,从曹颙手中将女儿接过来,柔声说道:“天慧别听哥哥们哄你,你阿爹最疼你的,有好吃的自然不会拉下你。妈妈那边留了好饽饽,只是晚上吃了不好克化,明儿就拿着给吃。”

    天慧没有说话,但是瞧着脸色的神情,这个“仇”算记下了。

    曹颙在旁听了,抬头问初瑜道:“咱宝贝闺女不睡觉,就是因为气的?”

    “额驸就少说两句……”初瑜说着上炕,将女儿放下,轻轻地拍她睡觉。

    倒地是小孩子,熬了这么久,天慧也困得不行。

    她渐渐地阖了眼睛,少一时,传来匀称地呼吸声,睡着了。

    曹颙见了,下地熄了灯,摸索到炕边,在初瑜的身后躺了。

    “额驸,这边怪挤的,褥子没铺到头……”初瑜小声说道。

    “没事,我想挨着你睡……”曹颙摸到妻子的胳膊,轻声回道。

    初瑜听了,没有再言语。曹颙过来,也不过是拉拉小手、亲下小口罢了。初瑜虽养了快到一个月,但是到底伤在胸前,没有好利索,也不敢胡闹。

    “天慧这么倔,小主意这么正,这到底向谁了?”曹颙想着闺女刚才撅着嘴巴不搭理自己的笑模样,说道:“莫不是像她二姨母?我瞅着二格格的性子,就带了几分倔。”

    初瑜听了,低声辩道:“二妹才不倔,不过是性子比我爽利些。”

    “那像姐姐?姐姐小时候,主意也挺正。”曹颙低声说道。

    初瑜不由轻笑,侧过头来,对丈夫道:“还能像谁?听婆婆说,额驸小时候也同寻常孩子不一般呢……”

    那是有原因的,明明心智已经老大不小,再装嫩也不像啊。

    可是自家这几个孩子真是古灵精怪,个顶个的,不能当孩子哄,还得摆事实讲道理才行。

    夫妻两个低语了两句,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话,曹颙再睁眼时,已经是次日。

    窗外还未放白,初瑜已经梳洗完毕,正坐在炕边,给天慧穿衣服。

    因为是过节,初瑜的两把头上,插了两套金烤蓝的多福多喜钿,身上穿着嫩绿色的旗装,胸前别了一朵红色绒花,手腕上也绑了五彩丝线。

    曹颙起身梳洗了,想起一事,道:“昨儿的粽子,就是用来过节的?”

    原来昨儿的粽子好后,晚饭时就上了桌子。虽说糯米还是糯米,小枣还是小枣,但因包的不严实,弄得粽子皮上黏黏糊糊的,卖相实在不佳。

    “厨房那边包了不少呢,昨晚端上桌子的,是我同宝格格亲手包的。”初瑜回道。

    “是了,什么时候宝雅学会厨艺,那日头才要打东边出来。”曹颙笑着说道。

    因怕宝雅一个人没意思,曹颙与初瑜昨儿使人接了她们父子过来,想着一道过节。

    宝雅在这边呆了半日,原是要留宿的,不想有个科尔沁的老王妃,住的离宝雅不算太远,算是草原上的邻居。

    这老王妃跟着丈夫来朝,听说宝雅在热河,巴巴地使人来请了她们母子过去。

    初瑜从炕稍取来一个赤尺高

    ,从里面取出一个簇新的香包。这有半个巴掌大,T的葫芦样式香包,上面又杏色线绣了喜鹊登梅,葫芦腰身处还缝了两个穗。

    初瑜亲手给曹颙系在腰间,道:“晓得额驸不喜欢花香浓的味道,里面装的是薄荷。”

    “新缝的?”曹颙看了,皱眉道:“不是让你好好养着么,要是累着了好玩的?”

    “无碍了,整日里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手中摆弄个针线,还好熬些。”初瑜笑着说道。

    都是借口罢了,还是费了心思的,要不然也不会瞒着做这个,不外乎是怕曹颙拦着罢了。

    曹颙晓得妻子的脾气,骨子里也是不听劝的。到底是一番心意,再说下去自己也不忍。

    端午节,早年间也叫“女儿节”,在家的女孩要穿新衣,出门子的女儿也多在这个时候回娘家。

    天慧坐在炕边,从里到外都是簇新的,脖子上,右手腕上,系着着用青、白、红、黑、黄五色丝线做成的“长命缕”。

    瞧着女儿粉雕玉琢的模样,曹颙忍不住抱起她,在她的小脸蛋狠狠地亲了一口。

    睡了一晚,天慧许是气消了,被曹颙弄得痒痒的,“咯咯”直笑。

    初瑜已经拿了一条“长命缕”给丈夫系在左手腕上,道:“额驸,日头要出来,咱们该去给老爷、太太请安了。”

    曹颙点点头,抱着天慧,同妻子一道到了主院这边。

    廊下,已经有丫鬟、婆子往来穿梭,见曹颙一家三口过来,俯身的俯身,见礼的见礼。

    屋子里,传来天佑的声音:“祖母,为何方才不让说话呀?”

    “这是老规矩,系‘长命缕’时不能说话,要不有说头。”李氏回道。

    已经有丫鬟进了屋子禀告,出来传话,道:“大爷,大奶奶,老爷、太太请您们进去。”

    待进了屋子,就见天佑与恒生两个从炕上爬下来。

    曹寅与李氏都梳洗完毕,李氏同初瑜一样,头上也添了饰,胸前别了绒花,看着甚是喜庆。

    曹颙放下天慧,跟初瑜一道给曹寅夫妇请安见过。

    因是过节,早饭就摆在这边,一家人一块用。

    别人家的规矩,多是女眷不能上桌,媳妇不能上桌。曹家上房人口少,初瑜这个媳妇身份又尊贵,一年到头也在一桌子上吃不了几次,就没有那些多约束。

    曹寅为家长,独自坐了正座,东侧依次是李氏是天佑,西侧是曹颙与初瑜,下是天慧与恒生。

    除了荤素小菜,与几样粥点外,摆上来的还有三、四样粽子。

    有三角粽子,还有四角粽子,李氏给丈夫剥了一只,随后给两个孙儿剥。曹颙这边,则是自己动手,初瑜则是要喂天慧吃饭。

    祖孙三代,坐了一桌子,曹寅看在眼里,脸上也柔和许多。

    用了早饭,曹寅要去衙门,曹颙将父亲送到大门外。大门上,已经插了艾篙,绿油油的,看着生机盎然……

    热河行宫,西,松鹤清。

    至康熙起,随扈而来的皇子皇孙都齐聚在太后点殿,给太后请安来了。连住在行宫外的三阿哥,也不例外。

    随扈来的后宫,则是以宜妃为,在一旁侍立,看着也是花枝招展,喜气洋洋。

    太后的心情也甚好,笑着受了儿孙的礼。

    随扈皇子中,二十阿哥胤祎最小,才十一岁,比哥哥们矮半截。太后瞧见了,笑眯眯地招呼他上前,问询了几句。

    皇子在上书房,是打小学满语与蒙语的,所以胤祎回起话来,也算是利索。

    太后听了,越欢喜,又跟三阿哥、十五阿哥他们交代,要好看带着弟弟什么的。

    二十阿哥的生母高贵人站在妃嫔之后,见到太后亲近儿子,心里也甚是欢喜。

    十六阿哥管着内务府事务,就低声对康熙请示道:“皇阿玛,和硕简亲王府三阿哥奉其父之命,从京城来热河来太后与皇阿玛请安,还送端午贡品,是现下传召,还是改时……”

    永谦是雅阿江阿的嫡子,先前病故的简亲王嫡福晋所出,虽排行第三,但是因其两位兄长都病故,所以是简王府实际的长子。只是因年岁不大,还没有请封世子。

    康熙听了,回头跟太后禀过后,叫人传永谦来太后殿。

    过了一刻钟,就听有内侍禀奏,道是简亲王府三阿哥已经到了。

    随着永谦而来的,就是和硕简亲王府今年端午的贡品,一个硕大无比的七彩大粽子。

    那粽子足有几尺长,半人多高,底下里垫了木质的抬板,使了两个强壮的内侍抬着。

    看着太后与宫眷们都直了眼,连康熙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

    这就是九九八十一斤重的“九子粽”了,有八十一个一斤大小的“九子粽”组成,拢共用了七百二十九只粽子组成……

第六百七十章 求援

    城。曹家。东府。

    时值端午。兆佳氏-早的起了。因守寡穿不了颜的衣服。就挑了一件上个月新裁的石青色旗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压了两根没有花色的玉簪。胸前别了翡翠手串。

    收拾完毕。她对着镜子。又用精盐仔细的将牙擦了一遍。

    红梅到兆佳氏近身候已经有旬月。还是头一遭见她这般上心。以为是因要受曹项与新姨娘的礼的缘故。心里已是酸的不行。

    兆佳氏擦完牙。对着镜子。照了半晌。仍觉的有些不足。摸了摸身上的旗装。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衣服颜色太挑了?要不要穿着坎肩压压色儿?”

    红梅在帮听了。笑着奉承道:“太太穿这个色儿的衣服好看呢。衬着脸白。”

    自然是白。因为涂了好几层的粉。

    兆佳氏对着镜子顾盼两眼。对红梅道:“取上个月做的那个藏蓝缎底大镶边琵琶襟坎肩来。”

    红梅应声下去。到东屋里的衣柜里。将兆佳氏想要的坎肩寻了出来。服侍着她穿上。

    兆佳氏对着镜子。收了脸色笑意。仔细看了看。才觉的满意。

    这边收拾利索。曹夫妇曹项与新姨娘曹来了。宝蝶与翡翠也带着五儿过来。

    加上住在这边的四姐。**抱着的天护。二房上下差不多都到了。虽说还有个天护的生母添香。但是上不了台面的。又为兆佳氏所厌弃哪里有她露面的余的。

    绿菊穿着粉红的衣服。葱青色的百褶裙。盘着发髻。露出一张光滑白净的小脸来。

    兆佳氏肚自上坐了。颇有威严。先受了曹项与绿的礼。喝了绿菊跪奉的茶。往茶盘里放了一个红包。对绿菊道:“往后尽心侍候你四爷。也不白枉我疼了你一场。”

    绿菊跪着应了随即兆佳氏又受众人的礼。

    随后。才是曹项带着。绿菊又给府中上下奉茶。

    曹颂与静惠做兄嫂的都不好多什么;曹带着几分戏虐之心。端着茶盏不喝。低声对曹项笑着说道:“四哥与小嫂子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四哥这下自在了?”

    曹项怕他口无遮拦。生出是非忙托起他的手。将茶盏往他嘴边送。说道:“五弟。喝喝茶……”

    兆佳氏坐在上位。眼睛不住的厅上的座钟。压根没有留意到曹项兄弟的互动。

    她的心里已经跟长草了似的带着几分忐忑。也带着几分期望。

    瞧着兆佳氏神色不。脸色惨白。颂不免有些担心。转过身子问道:“母亲。您这是什么没歇好?要不要儿子请太医过来给母亲瞧瞧?”

    兆佳氏听了。觉的扫兴皱眉道:“呸呸呸呸。大过节的。说什么晦气话?用不着你们盼着我咽气。我还有的活呢。有|功夫。你也操心操心自己个儿差事。不要老想着偷懒。整日里在家里闲逛。”

    曹颂被训的灰头土|。转过头去。心里也是郁闷。自己不过是关心一句罢了;宫里当值事因这个他们这什是晚班。

    每日里落宫门时进宫早间开宫门时出来。之前已经跟兆佳氏说过两遭。兆佳氏这边没有在意。给记了。

    就算白日里当值。今儿他也的跟同僚商议轮班。因为一会儿他要到国公府接姐姐曹归宁

    静惠坐在丈夫下首。也瞧出婆婆不对来。

    只是女人家细心。不会将涂了粉的脸当成是在“病容”。加上兆佳氏自打落座后。眼神就一往座钟那边瞟。静惠思量一番。晓的缘故。心里有些怪怪的。

    待曹项带着绿蝶跟人都见过。兆佳氏已经等的不耐烦。对曹颂道:“时辰不早了。快接你三姐姐家来。虽说是至亲骨肉。到底是国公夫人。也不好让她久等。”

    曹颂应了。起身出|。往国公府去了。

    厅上人不少。却是有些冷场。天还不到周岁。是渴睡之时。大清-的被抱出来。乖巧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放声哭了一起。

    **哄了又哄。也不顶用。

    兆佳氏被吵的头疼。摆手。对那**道:“快些抱下去。丫头养的东西。上不的台面。”

    这句话。却是连曹项与五儿都说去了。

    五儿尚小。不晓的什么。曹项立厅上。低着头。已经是涨红了脸。

    兆佳氏看了一眼跟的庶子庶女。再想想即将归宁的曹颐。心里那点欣喜已经烟消云散。只觉的心里发闷……

    方家胡同。国公府

    曹同丈夫已经从隔壁宅子里回。/前阵子喜塔拉氏的身子不舒坦。断断续续的病了好几个月。

    老太太年近古稀。经算是高寿。寿材早在过六大寿后打好的。搁在库里。年年刷一边漆。

    大家都以为老太太不过去。连出门的几位姑奶回来。也是叮嘱弟弟弟媳妇预备预备后事。省的临到头不足。惹的人笑话。

    曹颐却是衣不解带的侍候了几个月。又延请名医。多方调理。这才使母转危为安。缓精神来。

    为了这个。她自己倒是了一圈。

    喜塔拉氏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也念媳妇的好。

    同宗女眷。见曹颐如此。还只当她为了邀名。私下里说起来没少说道;不过男亲们。却多是羡慕塞什好福气。娶了个夫人。既能借上岳家的力。又是如此贤惠。

    塞什图笑着听了。但是心里总觉堵慌。

    妻子太贤惠。倒衬托着他这个俗人。跟污泥一般这种滋味。委实不好受。

    许是过节的缘故。上母亲病情好转。塞什图的心情今日倒是大好。

    看着穿戴一新施胭脂的妻子。他也觉的赏心悦目。问道:“是二小舅子来接么?我中午从大姐夫那边回来。过去给四小舅子践行。顺带着接你家来吧?”

    “嗯!”曹点头着。笑道:“那就劳烦爷辛苦了。”

    待塞什图出了门。曹颂这边也到了先过喜塔拉氏那边。给亲家太太请了安。随后接了姐姐与外甥一同家去。

    曹颐的儿子|名寿哥。前年五月生的。眼看就要两生日。小家伙眉眼肖似其父。小脸圆圆的。额头鼓鼓的看着

    脑的。

    一到曹家。寿哥就被兆佳氏搂在怀里。稀罕的不行。

    “学说话了么?快姥姥。”兆佳氏脸上笑开了花。拉着寿哥的小手说道。

    寿哥倒是不怕生。但是也不敢胡乱叫人。回头看了眼母亲。

    母亲点头他脆生生的唤了一声:“姥姥安!”

    “哎。真是姥姥的好外孙。”兆氏越发欢喜。连着唤人。将好吃的好玩的摆了一炕。寿哥开心。

    除了这些。还有早预备下的小衣服小帽子什么的。

    曹颐脸上带着笑。但是并不见亲热淡淡的说道:“谢二太太费心了。”

    听了这称呼。兆佳氏脸上笑容不禁僵住。

    虽不指望她能唤一“父母”。也加了一个“二”在“太太”前。话里话外还是跟长房亲呢。这也委实令人心灰了些……

    曹颐是为了给弟弟践行回来的。有兆佳氏看着。也跟着不自在。说了几句话。她便寻个由子。拉着曹颂夫妇到了东跨院说话又叫了曹项与绿菊跟着。

    长寿这边自然是由**抱着。着到东院来。

    到了东跨院这边曹颐让带来的丫鬟递给来一个包袱。交给曹项道:“这是姐姐的一点'意。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手头总要富裕些。”

    曹项有些不好意思收。道:“二哥二嫂已经是预备银钱了。”

    “兄嫂的是兄嫂的。姐姐的是姐姐的。嗦什么?”曹颐将包袱推到他怀里。道。

    曹项这才收了。曹越过曹项。|了眼她身后站的绿菊。道:“既成了曹家人。往后要学着规矩。不可失了分寸。四爷虽小。上头还有我们这些做兄嫂做姐姐的。容不的他胡闹。可记下了?”

    绿菊低着头。恭顺的应了。心里已经跟塞了团棉花似的。堵着胸口难受。

    “你比你四爷年长。出门这几年。还要烦你费心侍候。要是侍候的好了。照看的周全。这份恩义。我们大的。心里也会念你的好。日后你有受到委屈的的方。我们也会给你做主。”曹颐见她如此。想起生母来不禁有些心软。面上也和蔼几分。语调温柔许多。

    “嗯。劳姑奶奶教导。奴婢都记下了。”绿菊心里百感交集。已经是红了眼圈……

    热河。行宫。

    因上至康熙。下到随扈大臣。都在忙着祈雨。所以端午节并没有像往年似的赐筵。当值的王公大臣侍等人。却有不少感受皇恩。那就是太后宫里赐下来的“九子粽”。

    随扈官员众多。粽子数量有限。岂是能人人有份?

    有头有脸的。赐下个一斤大的。像是侍卫与内廷宫人。能分到一个小的已经是不错。

    随扈而来的几个皇子阿哥。带家眷的多是赐了一对“九子粽”。拢共十八只小的。像二十阿哥这样年幼。则是一个“子粽”。

    武官员。按照品级不同。有的是一斤大小的一份。有的则是同衙门几个官员分一份。

    轮到“九子粽”的。反正还有其他其他粽子。谁也不差这一口吃的但到底少了几分面。

    曹家。却是独一无二的殊荣。

    曹'父子。都是京。每人一份;初瑜是皇孙女。和硕格格。也赐下一份。这都不算什么。毕竟他们三个的身份的位在那里摆着。

    最让人惊讶的。莫过于李氏的到的赏赐了。

    跟着夫君随扈热河的外命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见谁有这般大的体面。单独的了赏赐。李氏是独一份。而且还是双份“九子粽”。

    其他的。像是奇珍果山珍海味的。已经是没人在意。

    子是粽子。粽子也不是粽子。

    拢共九九八十一份“九子粽”。曹家独的八份。这是多大的荣宠?

    武大臣的了消息的。都揣测不已众说纷纭。

    曹家虽已抬旗。不包衣的。不算是天子家奴但是皇上对曹家也没当成外人。

    随着曹在仕途的发展。曹家发迹。就是眼。

    曹家长房人丁不盛。但是曹寅的侄子们都相继出仕。这样天长的久下去。谁晓会不会出个“曹半朝”?

    脑子活络的已是费尽脑汁。想着如何同曹家父子攀关系。同乡同年什么的。能沾上半点的。就欣喜不已……

    曹在别院这边。跟着蒋坚钓钓。说说民生大事;同智然下下旗胡几句禅语;要就是跟着初瑜。陪李氏打打叶子牌。这节过的甚是意。

    他哪里会想到。因份粽子。使的曹家又引起有心人的侧目。

    别说是粽子。就算是龙肝凤胆。只要是吃的不就是给人吃的么?

    更不要说。赐下的是“九子粽”。是紫晶在家书里已经提及之物。

    见李氏不住口的夸这粽子包的巧。陪着的银牙签也精致。曹忍不住道:“母亲若是爱吃这个。往后回到京里。见天吃?”

    初瑜在旁。已经给|婆剥了一只粽子。里面的馅料是冰糖玫瑰的。

    红色的玫瑰花瓣裹在雪白的|子里看的李氏与初瑜婆媳两都叹为观止。

    听了曹的话。李氏笑着说道:“底里宫里的西就算咱们这边跟着学。也未必对味儿。谁耐烦废那个事儿?”

    “母亲。这不是宫里制的。听说和硕简亲王派了儿子从京里运来的。用了冰车。几日里昼夜不停的赶路。将|子送来”曹说道。

    “外头制的?”李,仔细瞧了。道:“真没想到。原以为只有宫里。才能作出这么精致的吃食来。”

    “太太。这是稻香今年推出来的。是韩掌柜想出的新花样。”初瑜也看过紫晶写来的信。晓的这个缘故。笑着说道。

    李氏听了。却是对韩江氏赞不起来。

    想着她无父无母夫无子的。李氏叹了口气。道:“身为女子。在这个世道不可太要强。不然只有自己苦熬。怪可的。你们能庇护就多庇护些。到底也算半个同乡。”

    “太太放心。额驸同媳妇都记下了。”初瑜应道。

    不知这几日。稻香生意如何?按照之前的销售看。这逢年过节是旺季。指定也错不了。

    十家同时开。一年|来。这利润也蔚为可观。

    魏黑那边还好。银钱都交了他同香草夫妻收着。花销也好。置产也好。都任由他们随心。

    院这边。怜秋惜秋是足不出户的女眷。妞妞又小。这银子干攒下来。怪可惜了的。

    看来问问怜秋妹的意见。看不是在京畿她们置田产。要不然。就在前门好的的段。买几间好铺面收租子。

    稻香村的买卖越发惹眼。而且简亲王雅尔江阿这手玩的漂亮。一下子使稻香村在康熙面前都挂了号。

    往后。谁想要打韩氏的主意。可是要掂量再掂量。

    九阿哥那边。不的气的直跳脚?

    曹想到此处不由失笑。说来也怪。这斗来斗去的。使曹对九阿哥也颇为好奇。

    虽说人都有贪心。但是像九阿哥这样。连身份的位都不顾。就是**裸的捞银子的。还真是王公里的头一份。

    李氏那头。已经同媳妇说起太后的恩典。寻思今年圣寿节的礼了。又说起回京前。需要在热河置办的特产。还的往各处走里用。

    曹对这些家长短没兴趣。就踱步出来。到前院溜达。

    总觉的有些不的劲。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虽然每日里吃饱喝。睡到日上三。但是心里空荡荡的让人觉难受。

    曹的脑子里。是不听使唤的到衙门里的差事。

    木料场的亏空。什么时候会被捅出来。会在内务府衙门引起什么震动?圣驾要在热河驻足多久。才移驾行围?

    除了京畿。今年春以来。黄河以北普遍少雨。到了今年秋冬。需要赈济的的方不是一:两处。

    每年热河这个时候米价都涨。今不晓的如何'不知有没有大人想到此处。上折子请旨放粮平抑粮价?

    京城里大的药铺都有鸦片了这个东西流行起来。可是快的很。现下。除了治病用已经有人因吸食这个倾家荡产。

    只是民间百姓。还多将鸦片当成药剂。加上它现在数量不多。价格恒贵。所以才没有蔓延开来。

    曹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树上的蝉。

    胡思乱想这许多。归根结蒂就是他呆不住了。

    虽说没有兴趣千古名。做个名臣显宦。但是在家里憋着。不知为何。老仍人觉心里底。

    曹正想着正好就曹甲迎面走来。就叫他唤几个人跟着。轻衣简从出了门。

    还没到路口。就见十六阿哥带着几个侍卫。骑马而来。

    “若。这是有事门?”十六阿哥勒住马缰。问道。

    “闷的不行出溜达溜达。十六爷这是来寻我?”曹瞧了瞧这附近人家。除了自己。并没有十六阿哥往来亲近的人家。就这般开口问道。

    “嗯。这有些话。同你说。”十六阿哥点点头。应答。

    “既如此。那就请十六阿哥到家里吃茶。”曹说话间准备转马头。

    十六阿哥已经止住他道:“还我回头。咱们处僻静的的方说话。”

    安静的的方就是行宫附近了。

    这里外围都有驻军把手。在宫墙外。也有些山水景致。庙宇楼台。

    沿着水边。寻了处无人之的。十六阿哥将随行众人都远远打发了。

    瞧着十六阿哥面上隐隐露出忧色。曹的心不由的也跟着沉下去。道:“十六爷。出了什事儿?”

    “若。你的帮我一。”十六阿哥面上带了无奈之色。犹豫了一下。说道。

    “有什么。十六爷就说。能帮的我还能推辞不成?”曹见他这般。晓他指定是遇到处。便这般说道。

    “木料场这边。我已经理出线来……行宫这边的总账目。十年前的已经不到。说是走水毁了……近十年的底案。查下来。牵着最大的是十五哥……”十六阿哥皱眉说道:“从七年前开始。涉及的不少银钱。都同十五阿哥有干系……”

    曹闻言。甚为意外。

    虽然晓的内务府这边银子。没有背景的是不敢贪墨的。背后指定站着几位王爷阿哥。但是没想到十五哥身上。

    十五阿哥是康熙三十二年生人。曹大一岁今年二十四。七年前。他才十七。刚从书房出来。

    “怎么可能?说句实在话。就算十五爷有心。也未必有这个力。十六爷没瞧出这里面的蹊跷?十五爷会不会被人嫁祸?”曹提出心中疑问。说道。

    虽说同十五阿哥不亲近。但是也认识多年。曹还真没看出来他少年时便已运筹|幄。

    十六阿哥听了。不由苦笑。道:“是被人嫁祸。寻出人来。帮他洗清嫌疑就成了;我已经当面问过他。他没有否认……还说我要是想捅出来。尽管捅……说他自己个儿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无爵皇子。也不怕被夺爵圈禁……”

    曹听了。也不由皱眉。为十六哥担心。

    之前太后宫后殿坍塌之事。是瞒不住的。其中的猫腻。瞒不了有心人。

    之所以至今还没有捅出来。除了有些顾及外。主要是因为上到帝王下到文武百官都忙着祈雨之事。还没有功夫提及别的。

    但凡有了功夫。将这个贪墨案捅出来。还不晓的会引起什么风雨。

    要是如十六阿哥所说。这背后牵扯最大的就是十五阿哥。那康熙盛怒之下。会如何处置这个儿子。还真好说。

    “十六爷。十五爷那边。到底是占在十四阿哥那边。还是三阿哥……”曹忍不住开口问道。

    十五爷尚未分府。吃住都在宫中。只有两位福晋。并没有什么需花销之处。平素也不见奢靡。

    这银子捞下来。总有流向吧。

    十六阿哥皱眉道:“这边只能查出几笔。却是糊涂账。三哥那边有。十四哥那边也有…最让人想不到。还有两笔银子是到弘皙手里……”

    脚踏三只船?

    曹闻言。也跟着糊涂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开篇

    我能帮十六爷什?”曹的了十六阿哥今日寻缘由。开口问道。

    十六阿哥关心则乱。全无平素伶俐。带着几分迷茫道:“要若帮我什么。我心里也没谱。只是刚见了十五哥。见他那副样子。让人即使焦急。又是气闷。除了寻你。我还能寻谁?”

    十六阿哥心性豁达。鲜少有这般沮丧的模样。曹见了。委实忍。凝神苦思。为十六阿哥想破解之道。

    毕竟是同母所出。血脉相连。十六阿哥平日人前不显。但是对十五阿哥还是比较关心。自然不愿意他受到责罚。

    只是。如此一来。六阿哥极有可怜被十五阿哥拖下水。受了池鱼之累。

    曹思量了一遭。道:“十六爷。要是十六爷出面将这事情遮掩住了。就算没有站队。再别人看来。也是站了。往后说不定。就有无数是非麻烦等着。”

    十六阿哥不禁抚额。皱眉道:“是啊。想着都叫人头疼。但是现下又如何。总不好就眼睁睁的看着十五哥做枪。看他受责。万一……万一跟大阿哥与二哥那样。额娘还不的疯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气恼。道:“那几位。有谁是能信的着的?三哥那边。就是伪君子。面光。私下里咋鬼祟何曾少了?十四哥话说的仗义。待人却刻薄。要不然也不会在八哥落难时。就这般迫不及待;弘皙连遭变化。不敢再端着皇长孙的谱背的里小动作也是不断。那个使臣参拜之事。其中也不是没有猫腻。不过是“提醒”朝廷上那些老夫子他自己个儿才是正统罢了。若。你说说。这到底叫什么事儿?就算十五哥真惦记王爵。想要个拥立之功。也当擦亮眼睛好生撒么撒么。”

    曹听着十六阿对三阿哥等人的点评。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十六爷的眼睛。可是亮着?”

    十六阿哥闻言在。撇了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瞧我郁闷。你幸灾乐祸是不是?亮不的。还不是被你拐的?原想着私下里赌一把赢了算便宜。输了也无人晓的。赶上五哥的事。却让人发愁。一边是亲哥哥。不能不把;一边是多心的。稍不留意。一个不好下来。十个好也没了。”

    因这类的话题。实是太敏感所以曹从来没有嘴上提过。

    不过很久之前。他就怀疑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两个都跟自己是的。下注到四阿哥身上。十六阿哥说是曹带的。这话倒是不假。

    还是曹上京后。中做纽带。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两个同四阿哥十三阿哥走动频不少。

    连这本应烂在肚子里的话。十六阿哥都说了。曹这边。也就直截了当的将心中所想讲出:“六爷既想保全十五爷。不想让四爷多心。怕只有一个法子。这个法子……”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没有立时说下去。

    十六阿哥听见曹说有法子。已迫不及待忙连声说道:“|么法子?快讲快讲!”

    曹听了。没有上应答指了指黑边嬉戏的鱼。问道:“六爷。什么时候。一条黑鱼最不惹眼?”

    “怎么又扯到鱼了'”十六阿哥带着几分急躁。但是眼睛仍顺着曹所指。看向水里。|里抱怨道:“都是黑的。有什么惹眼不惹……惹眼……”说到最后。眼睛已经亮了。

    他本是'|之人。是因担心手足才有些慌乱。如今经曹提醒。省过味来。

    “是了。只有混在鱼群里。这黑鱼就不显眼了。”十六阿哥笑着拍了拍曹的肩膀。:“难为这会儿功夫。若就着这好法子。只要将这水搅浑。谁也别想干净。自然闹腾的人就该闭嘴了。皇阿玛又是稳。顾惜朝廷里面。多半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加上不责众。就算晓的其中有十五哥的干系。惩处也不会太重了。”

    “十六爷想着不错不过世事难料。要是闹腾大了。不好收场。十五爷没事儿。有事儿的就是十六爷。”曹说道:“十六爷早间也说过。内务府这本烂账。不能查。拔出萝卜带出泥。晓的这个。十六哥也要查?”

    十六阿哥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扬眉道:“查。这般整日里想着贪墨银子的混账东西。就算不能伤筋动骨。也要吓他们个心惊肉跳!再说。这姿态摆出。那边也能交代了。”说着说话。他指了指京城方向。

    “十六阿哥这么一划落。少不的还能划落些银钱出来。”曹说道。

    内务府的产业。大是的产。京畿当年跑马圈的皇庄。还有东北大部分的区。除了农庄山的。还包括东三省的水产矿产盐摊等。

    曹去年初到内府时。看到内务府产业单子。就曾暗道可惜。资产丰富的东三省。成了皇帝私家后院不说。其中所获。多是入了各层经办人之手。

    要是十六阿哥这次能有所获。那国库的银子富裕些。康熙那边也不至于巴巴的盯着自己

    “若。可别想等现成的。虽说出面将这事揭开。不过你是内务府总管。到时候少不的还是你经手。”十六阿哥看出所想。笑说道:“晓的你怕麻烦。这次却是我拖累你了。等事完了。我好生谢你不成?”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十六爷的厚礼了。”曹毫不客气的说道。心里已经是畅快许多。

    说起来。这回也能借着十六阿哥的光。将自己前几个月受的鸟气吐一吐。报报宿仇。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做人要良善才好……

    十六阿哥见曹笑的诡异。瞅了一眼。道:“怎么笑的这么贼?瞧着像是要使坏的样啊。是不是这阵子休假将你憋的。开始琢磨糟蹋人了?”

    曹笑了笑。道:“六爷似乎有些健忘啊?”

    十六阿哥被说的莫名其妙。道:“健忘?这打哪儿说起?”

    “岳父园子那几位。十六爷到底如何安置?福晋那边不好直接相问前几日

    提过为难。话里外。怕十六福晋晓的担干系。也爷心爱的慢待了。”曹看着十六阿哥。笑着说道。

    十六阿哥听了。“嘿嘿”笑了两声。道:“爷这里要忙着差事。哪里顾不的那些怕还劳烦七哥嫂一阵日子。”

    都是借口。十六福有着身孕。十六阿哥心疼罢了……

    十六阿哥被曹调笑了一番。打他一眼。道:“放心。你十六婶贤惠。十六叔我背负不了惧内之名。到是某人。到底惧内还是人有疾。还的仔细琢磨琢磨。”

    曹被说不话。再想想太医之前诊断的。心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只是到底是私事。打趣一句就罢。他对十六阿哥摆摆手。道:“十六爷咱们别你我我。也学着当个好官。关心关心民生如何?”

    “是了。刚才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关心民生?”十六阿哥反问道。

    “十六爷同往吧。只当是消消食儿。这粘东西吃着不爱克化。”曹说道。

    的曹主动做|么。十六阿哥是好奇。跟着他一道到了街市上。

    随意走了几家米店。正如曹所料。寻常白米已经涨到一石一两七钱银子好些的已经过二两一石。其他小米高的价格也比春日间涨了五成。

    令人诧异的是。涨的最厉害的是杂粮。

    铺子里伙计讲不少官宦府里。都买进大宗杂粮。听说是因祈雨的缘故。皇上一日一。外头的臣子虽不敢仿效。但是也不敢再好好吃饭。

    不少府里的桌子上都撤下大米面。换上粗粮做主食。

    听了这个。十六阿哥不禁失笑。出了店铺。就对曹道:“若。瞧着。你还真是走到哪儿。哪里财源广进啊。”

    曹瞧瞧十六阿哥微微发福的身。道:“十六爷。五谷杂粮是宝。早吃早好。”

    十六阿哥打开折扇。扇了扇。道:“别跟爷说这。等什么时候你改了你那挑食的毛病。再来说这个。”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曹。道:“其实。将你搁在内务府实是可了了。你这精心劲儿。户部那些酒囊饭袋怕马也追不上。要是将你放在户部尚书的置上。就是大清朝又一个米思翰。”

    米思翰是康熙朝早年间的名臣。在户部尚书上就不菲。早年间。各省财赋。都在的番库。任由布政司报数支配。剩下的才归到国库。

    米思翰发现其中弊端。上了折子。奏请将各省银钱经费都押解进京。入了国库。将勾稽出纳权收归户。

    正因如此。才值的国库充盈。使的朝廷有财力将随后爆发的“三藩之乱”平定下去。

    要知道。当时“三藩之乱”时。整个南半拉都跟着乱了。要是银子不在中央。在的方。那就算不能改变战争的结果。也会有所影响。使战事继续进行下去。

    除了使的朝廷不缺钱粮之外。在平定三藩之乱上。米思翰还有大功。

    三藩之乱前。他是坚定撤藩派;三藩之乱时。不少朝臣顾及军费开支。建议不动八旗铁骑。而是就近调绿营抵御把守。米思翰这边。则是提出:“贼势猖獗。非绿旗兵所能制。宜以八旗劲旅会剿。军需内外协济。足支十年。可无他虑。”

    有了他这个户部尚|的保证。八旗铁骑主力才南下。随后在户部往下给各省运送均需时。他又上了折了。请旨禁止的方官员因战事加派苛捐税累民。

    在三藩大军一路北进。南中国已经乱成一团的情况下。朝廷最终还是挺下来。这其中米思翰居功至伟。

    因这个缘故。米翰在康熙朝众名臣中。始终有一席之的。

    只是他活了四十三。就病故了。要不然的话。少的封阁拜相。不让会索额图与明珠专美于前。

    不过。米思翰虽没有成宰相。他儿子却是四十出头。就授了武英殿大学士。那就是现下理总理内务府大臣的马齐。

    正是因是名臣之后。自己又有功。使的康熙对马齐颇为青睐。即便他当时掺和进夺嫡之事。康熙对他也多有优容。

    五月初八。署内务总管马齐。因复授为大学士。至热河谢恩。

    同日。康熙传下旨。马齐著留热河办事;前几日奉旨回京的大学士祝。著在京办事。

    颇出十六阿哥意外的是。马齐空出来的内务府总管缺。康熙并没有叫人添补之意。

    如今内务府总管。有三位。既和硕额驸曹与宗散大臣观保。还有工部尚书赫奕。

    这其中。又是一系列人事变动。转户部右侍郎傅尔'纳为左侍郎。内阁学士郭为户部右侍郎。右副都史阿锡为刑部左侍郎。左副都统史刘相为刑部右侍郎。

    不晓的是不是这番化带来新气象。还是十六阿哥透了什么风。终于有官员想起热河米价之事。上了折子。请调常平仓放米平。

    待五月十三。曹假满。重新回到衙门当差时。常平仓已经放米。寻常白米。官卖的价格-石五钱。按户领取。

    这几年。北方粮食价恒贵。就是平常每石米的价格也在一两银子上下。

    这次平。是因圣驾在热河。才样的价格。

    在官粮的冲击下。每几日市面的粮食价格已经大跌。渐渐恢复到旧日的价格。

    因有折子提及热河的米。加上之前京畿粮价上涨。康熙又下旨。八旗官民下半年八月应领的禄米。全部现下就开始发放。

    这样做的原因。是怕祈到雨后。又担心多雨。若是雨水过多。道路泥。运输不便。那米就要发霉用不了了。

    虽然热河这边的王`贵人。在悠的避暑。但是西北边陲。已经开始预备秋冬军需。

    西北气温比京城这低。进了八就是深秋。九月就是初寒。

    康熙这边还在为想着西北的银子。那边十六阿哥。已经扯出大旗。准备清查内务府账目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 人事(上)

    署总管内务府大马齐既以官复原职。还兼了户部|然卸了内务府的差事。然而。在众人揣中。康熙并没有指出新的内务府人选。

    十六阿哥这边。则是挑出了内务府账目的漏洞。

    自康熙五十年至今。因逢登基五十载还有康熙六十万寿。加上北方水涝旱情等缘故。北方诸省。都有恩诏。减免银钱赋税。

    内务府管辖北五省的皇庄。没有赋税。百姓们自然也就沐浴不到浩荡皇恩。并没有什么恩旨下去。

    然后。在并未减租的年份下。入杂项出入颇大

    有些的方。每年需要交纳多少入内务府库。都是有额度的。

    多数情况下。这个度不仅有水分。而且还好重复支出。意思是。内务府不仅没有收到相应杂项。反而需要另外再支出一份银钱。采买这些。

    这只是个开头罢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其他支出。林林种种的。多有重复。就能盛京矿=来说。从康熙四十五年至今。就有三笔大的指出。用于开矿事宜。

    至今十年过去。没有任何银钱进账。但是每年用于支付矿工银米。却都是一笔不费的数字

    那么多人。守着一个大矿。难道是看着矿山玩?

    因为是铁矿。不是金矿与铜矿。所以留心的人少。要是不留心核对历年账目也不会在众多产业中发现这个。

    “怨不的都说。内务府这边。是一辈人当差。几辈子吃穿不愁。这油水也忒太了。”伊都立看出这其中猫腻。感叹不已。

    他是内务府本堂郎中。曹的左右手。十六阿哥查账之事。并没有瞒他。

    “十六爷曹大。要不然行个方便。让卑职也外放。做个庄子总管去?”伊都立想起妻子曾提过。这起今年雨水不足。庄子收成怕难见好到了年底怕是要不敷出。看是不是将热河宅子这边收藏的古董字画变卖一些。

    十六阿哥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道:“父母在。不远游。伊郎中要做不孝子?”

    伊都立这才叹息一。止了羡慕。过头来。看着曹道:“大人折腾一趟招投标。将内务府商道卖了三年不过入了内库几百万两银钱。瞧着这北五省的皇产册子。怕-年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这个数儿。”

    虽说曹晓如官场贪墨成风。内务府衙门这边也清白不到哪儿去。但是其中种种。也让人触目惊心。

    别的不说。就说内务府之前的采单子。有几种常见之物。例如蛋鸡鸭等物。这采买价格。就是价的小十倍。

    十成里贪墨**。这是什么胆子?

    蒋坚为曹幕僚。看着曹跟着十六阿哥查账心里却是放不下。

    的事情由十六阿做主。曹改主意也没有用。所以他就没有规劝曹。只是私下里。已经开始想法子。|能不能让曹少担待干系。

    就在十六阿哥与曹查的不亦乐乎之时。内务府又有了大变动。

    内务府总管赫奕因上错了请雨折子。引的康熙震怒。

    不晓的是康熙有心发作还在赫奕真的疏忽。起因是这样的康熙五月十三批的折子中。个是驻留在京的赫奕的折子。

    是赫奕奏报祈雨雨折子的意思是从黑龙潭井草桥水头庄这四处。五月初八开祈雨至十日满七日。如今经礼部具奏。求雨停止。那内务府祈这四处。是继续祈雨。还是停止祈雨。请上旨。

    折子内容没什么。但是怀旧坏在下边的日期上。康熙看折子时。是五月十三。这折子下边曙的日期。也是五月十三。

    京城到热河的折子。了标注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的。其他折子都是由在京大学士当日下晌汇集整理。由专人快马送往热河。次日到抵。

    赫奕这折子。当日就到了。这不是大稀奇。是什么?

    康熙震怒。下旨让在京的大学士严查此事。结果查出什么外人并不知。只是到五月十八。康熙撤了赫奕内务府总管的。

    署理内务府的十六阿哥。内务府前总管马齐。内务府总管曹与观宝。都被传召到御前。让他们从内务府属官里举荐人选。补赫奕的缺。

    曹的位置。排在诸人之后。

    众人都晓。赫奕仕途。怕是差不多到头了。

    帝王垂暮。最受不的。就是臣子的糊弄。这会使的他越发多疑。

    “伴君如伴虎”。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欺君之罪”。别说是断送仕途。就是掉了脑袋。也不稀奇。

    “嗯?”康熙说完。见大家都不开口。不由皱眉。看着马齐道:“难道偌大内务府。就没有当用之人?”

    “回皇上的话。总管内务府慎刑司郎中董殿邦在内务府当差多年。老成持重。奴才举荐此人。”马齐躬回道。

    康熙点点头。视线从十六阿哥曹等人身上扫过。问道:“尔等意下如何?”

    董殿邦是内务府老人。说起来内务府众属官里比他更适合的也没有几位。马齐举荐的也算是公道。

    十六阿哥与观宝曹他们三个也没有其他举荐都附议马齐。

    除了观宝年过而立。曹与十六阿哥委实年轻了些。康熙想着六阿哥最近正查账查的环视。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有个稳重之人补此缺也正好。

    命董殿邦署总管内府大臣的谕旨。当日便在邸报里。明发天下。

    曹想起尚在京,府里的董素芯颇感棘手。

    回到别院时。曹就对父亲提及殿邦署理内务总管之事。

    曹寅点头。道:“他的资历。这个内务府总管早就当的。去年若不是你升了内务府。他应该就提了。”

    “别的还好说。这个董大人儿子接触几遭。算是通达之人。只是。咱们府里那位小姐。何时能回董家?”曹问道。

    曹寅同董素芯舅家尚家关系更亲密对曹寅说道:“我已托了尚家人为媒。将董姑娘说给你小五为妻。已经给你二弟去信了。”

    “啊?”曹听了。不免惊讶。

    曹家小五今年才十五。董素芯已经二十。两人年龄实是差的远了。

    再说。曹长着娃脸。又因是小儿子。说话还带着稚气;董素芯却是十来岁就在乾清宫当

    重跟个木头人似的。两人凑一块。实是不匹配

    “皇上那边?”曹想起素芯还在内务府的册子上。问道。

    “皇上早就私下吩"1我。素芯是个老实稳重的姑娘。为媳为女可自专。”曹'瞥了一眼曹。道:“换做平常还好。在咱们府里养两年。还能嫁到别人家去?就是你媳妇心里不愿意。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也说不的什么。偏生媳妇为你所。险些送了性命。再生事端。怕是七阿哥那边也要生怨。既不能为媳。做媳也好。你膝下虽有两儿。但只有长生这点血脉。等过几年你到而立之年。是媳妇再无所出。你也要想着血脉延续之事。京里人家。兴旺发的。多是子弟众多的人家;血脉稀少的。经不起变故。多少家族就此陨落。”

    听曹寅教训起这个曹忙岔开道:“对。父亲大人怎么听说赫奕还罢了尚书衔儿?”

    曹寅白日已经听说奕之事。现下提及亦是颇为唏嘘。赫不仅革了内务府总管。还有工部尚书。连之前恩诏所的萌生。亦著革退。

    丢了自己的顶戴花翎不算。连儿子的前程也一并断送。被皇上厌弃至此。想要复职谈何容易?

    “赫奕虽有些求名。但是比起其他人来。操守还算好。”曹'叹了口气。说道。

    关于赫奕被罢职。曹原没想别的。

    既然有胆子模糊康熙。就要有所觉悟。也不算是冤枉。更不要说。两人同衙为官。曹这边对赫奕还没什么。赫奕却总是提防的紧。好像曹时时刻刻都会想设计他一把。为父报仇似的。

    他也不想想。若是真如此。曹就不用干别的了。整日里盯着御史衙门那些御史的了。毕竟这些年。因事小情。弹过他们父子的御史也不是一个两个。

    御史是什么?都察是什么?真是监察百官。肃清吏治的?这才是空口白牙的大谎话。

    都察院就是枪库。那些自诩为“铁骨铮铮”的御史们。就是权贵手中的枪。目标所指。后头都有人提线。要自专。谈何容易。

    那些腐儒。鲜少有的百姓疾苦的。就张了一张自以为是的嘴。惯会的就是笔头功夫与斗口。

    赫奕是从都察院出来的。酸腐与清高已经入骨。就爱个名儿。曹哪里会同他计较。

    就父亲如此肯定赫奕。曹颇为外。

    当年赫奕弹劾曹寅修江宁园子时贪墨。闹的沸沸扬扬。因这个曹寅还专程上了请罪折子。也因这个缘故。京城官场将曹'贪墨之事说有鼻子有眼。

    曹寅进京后。同赫奕也是疏离的很。并不因儿子在内务府当差。就同赫奕亲近。

    曹不禁感叹。父亲的毫无私心的“为国分忧”。不知该无语。还是佩服。

    他心里有心矛盾。许是受到的教育不同。他真的无法理解三百年前士大夫的忠君爱国之心。

    他也是想要为这个国家有所贡献。却不是为了康熙。不是为了大清朝。而且为了中国人能开鸦片这个恶魔。不必背负“东亚病夫”的耻辱。

    只是。这烟片至今尚未流传开来。现在提这个。委实太早了些。

    “父亲希望儿子有何作为?”曹忍不住开口问道。

    曹寅见儿子这般发问。不禁一怔。看了他半晌。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父萌家族余荫。前半辈子过的太容易。养成自以为是的毛病。儿你强过为父许多。未来成就必定是为父仰不及。”

    “父亲。儿子不敢当夸……”曹没想到父亲会夸自己。闹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并不是想听这些。而是希望父亲能给自指引一个方向。的他老觉的犯迷。

    曹寅慈爱的看着长子。有一句却是没有说出来。

    龙生龙凤生凤。儿子骨子里。也有些自以为是。倔强的很……

    京城。安定门内。雍亲王府。

    前几日来了旨意。传召四阿哥去热河随扈。因明就要起行。衙门里还有差事需要料理。所以四阿哥黑才回。

    四福晋这边。已经将随行人选行李都预备妥当。

    见丈夫面带疲色。福晋服侍他更衣。随即亲手捧盏。道:“爷。妾身叫人熬了燕窝。爷喝一碗吧。这半月。爷有些清,。只是如今天正燥热。也不敢用参。”

    四阿哥接过。低头用了两口。想起一事。抬头道:“年氏那边预备如何了?”

    “妾身晚饭前使人问过。已经收拾妥当了。只……”说到这里。四福晋顿了顿。道:“是这几年。但凡爷往热河。多是年氏跟着。李氏那边。心里怕是不舒坦……”

    四阿哥听了。不由眉。

    “爷。要不然。让李氏同年氏随爷同去。妾身留在看家吧?”四福晋犹豫了一下。问道。

    四阿哥摇头。道:“不可。这次奉旨去热河避暑。说不定还要请圣驾游园。少不的福晋。李氏那边。你想个法子安抚吧……”

    曹家。葵院。上房。

    看着坐在炕上的长。董素芯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长生已经八个月。坐会爬了。虽然李氏不在京里。但是也没人敢怠慢这位小祖宗。上下都看护的紧。养的白白胖胖的。

    李氏在热河也是思子心切。曾想使人送幼子过去。又担心还是太小。路上出闪失。

    紫晶这边。则是隔日就给李氏初瑜写信。禀告府中诸事。也算稍解李氏的惦记。

    长生也看着董素芯。大眼睛黑白分明。小嘴咧着。楼出下边的两个门牙。

    董素芯伸出手去。了下长生的|脸蛋。道:“姐姐。真奇怪啊。我原是最厌烦孩子的。总觉的哭哭闹闹的。惹的人不安生;如今瞅着。却是打心里稀罕。”

    女子到了年龄。都会如此。是身已经熟透了。想为人母了。

    紫晶心里想着。嘴上却不好说这个。笑着说道:“谁不是如此呢。年纪小时。耐心有限。受不的小孩子哭闹;大了。性子稳重下来了。心也跟着静了。就不觉的烦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人事(下)

    城,内务府慎刑司衙门。**

    朝廷邸报下来,董殿邦就被各种“道贺”的声音给围住。他心里虽是欢喜,但是面上并不敢太得意。

    内务府的水深着,又是天子家臣,锦上添花的不少,等着落井下石的也大有人在。

    薰殿邦是慎刑司郎中外,手头上繁杂的差事也不少。

    这其中涉及的书目账目多,董殿邦整理了半晌,也才弄完一小半,就见有笔帖式进来回话,道是赫奕赫大人来了。

    薰殿邦听了,连忙整了整领子袖子,亲自出迎。

    赫奕并不是有城府之人,脸上阴沉着,没有半点笑模样。身后跟着两个笔帖式,手中各捧了一个漆木匣子。

    薰殿邦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是恭敬着,执了个下属之礼。

    赫奕的神色有些复杂,点了点头,算是回礼,道:“想必董大人也晓得旨意了,本官是给董大人送引信钥匙的。”说着,他转过身,指了指,那两个笔帖式手中木匣,道:“这个是内务府总管印信钥匙,那个是奉宸苑总理大臣印信钥匙,还请董大人收好。”

    薰殿邦躬身应了,伸手请赫奕进厅上吃茶,叫人将送来的印信钥匙收妥当。

    赫奕见董殿邦将自己让到上座,自己个儿则是下相陪,面上神情缓和许多。

    吃了两口茶。他抬头说道:“董大人。你我同僚多年。也算相得。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赫奕听了。忙道:“大人有什么教导。还请直说。在下定当洗耳恭听。”

    赫奕点点头。道:“十六阿哥正查昔日旧账。不晓得能闹出什么风雨来。我虽已革职。毕竟在任上多年。到时候出事。也摘不干净。薰大人也是内务府老人。想来也不愿意见内务府风波不断。十六阿哥那边。还请董大人想法子规劝。”说到最后。已经是带了几分乏色。

    不过片刻功夫。他像是抽干了力气似地。面上露出几分羞惭之色。低头轻飘飘地走了。

    薰殿邦将赫奕送到门外。看着他地背影远处。心里亦是唏嘘不已。

    身处内务府这个大染缸里。谁还能干净呢?

    赫奕是满人中的才子,并不像其他官员那些就想着捞银子。饶是如此,身在内务府多年,身上也说不清楚。

    如今,他工部尚书与内务府总管都革了,连儿子荫生都革了。若是再弄出什么罪名来,就该入狱了。

    除了心灰意冷,剩下的也带了几许畏惧。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攀高踩低、落井下石之人。

    要是瞧着他复职无望,还不晓得有多少人要跳出来,给他添顶帽子。若是那样的话,到时候怕是想要囫囵个儿出来也难。

    赫奕还是出身满洲大姓,换做董殿邦包衣出身,若是有半点把柄叫人抓住,还不晓得下场如何。

    想到此处,董殿邦心里颇为沉重。

    在内务府当差半辈子,兄弟子侄多在内务府当差,要是十六阿哥真查到底,怕是这衙门里就没有几个能当差的人。

    闹将起来,他这个刚刚到手的内务府总管,就要成为南柯一梦。

    薰殿邦不由抚额,回到衙门,也没有心情再料理他事。

    如今,得想着给康熙上折子。康熙在邸报里的旨意,只提了让董殿邦署理内务府总管,并没有提奉宸苑之事。

    奉宸苑管辖的事务多,景山、三海、南苑等地的修缮,还有畅春园、热河行宫、汤泉行宫等处的管理与修缮等。

    因此,董殿邦静下心神,拿了上折子的纸,提笔写下“署理内务府总管薰殿邦奏请将印信钥匙交付何人折”,内容如下:

    奴才董殿邦谨奏:

    为请旨事。

    窃于本月十九日邸报内奉旨:著奴才董殿邦署理内务府总管事务。钦此钦遵。由赫奕送来内务府总管印信钥匙一把、奉宸苑印信要是一把。奴才除承接内务府总管印信钥匙外,奉宸苑印信要是交付何人之处,请旨。为此谨奏。

    撂下笔,董殿邦想起数日前订下的与曹家联姻之事,不由松了口气

    薰曹两家联姻,实是再恰当不过……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趋炎附势之人。

    薰殿邦这边刚接掌内务府,上董家说亲的就要踩破了门槛。

    薰殿邦七子数孙,还几个到了说亲的年级。连董家的孙女,也立时成了香饽饽。

    长孙女素芯,却鲜少被人问津。

    素芯之父有些着急,还专程跟父亲说起。就算真要说给曹家,也不好这样不清不楚的拖着,是不是该将女儿接回来待嫁。

    薰殿邦却不动如山,没有点头叫儿子接人。

    虽说是将孙女许给曹家二房,但是他老人家看重的曹家长房的关系,自然希望孙女与长房的关系越亲近越好。

    “什么,董家姑娘说给小五?”兆佳氏听了儿子曹颂的话,惊诧出声,站起身来,皱眉,道:“这叫什么话?不是已经分家了么,为何你大伯还要插手二房的事儿?小五的媳妇,自然要我亲自来挑,怎么就越过我去?”

    “母亲,大伯走里,曾提过一遭。因老四的事尚未定下来,儿子以为不急,就没跟母亲禀告。昨儿收到大伯的信,才晓得已经差不多了。”曹颂回道:“母亲先前不是也赞过董姑娘么,可见是满意的。”

    “董家那丫头属牛的,跟你媳妇一般大,比小五大五、六岁呢,如何能做配?”兆佳氏横眉立目道:“再说她祖父才是五品,父亲还在六品任上。就算在侍卫里寻个做亲家,也比同他们家结亲体面。”

    “母亲,董殿邦已升任内务府总管,与哥哥平级,是正三品京堂了。”曹颂说道。

    “内务府总管?”兆佳氏听了,稍感意外,侧身炕上坐了,带了几分狐疑道:“这是啥时候的事?不是说董家老头子胡子一把了么?见过没有,看着可还硬实?”

    “见过两遭,硬实得很,手里常拿着两个大核桃,最喜欢养哥,老爷子是个心宽之人。”曹颂笑着回道。

    兆佳氏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已经坐不住了,高声唤道:“红梅,叫人打热水来,我要出门。”

    “母亲,这是要…

    颂疑惑不解。

    “我得亲自过西府相看相看,要不然这心里没底。要是有不妥当的地方,就算撕破老脸,这门亲事也不能应。”兆佳氏振振有词道。

    曹颂听了,不由皱眉,道:“母亲,既然大伯已经定了,咱们准备小定之礼就是,还闹腾什么?”

    兆佳氏横了曹颂一眼,道:“你才是二房的当家人,难道往后还都要听长房的安排不成?要是妥当,这亲事使得;若是瞧着不妥当,为啥要委屈小五啊?”

    “母亲不是赞过董姑娘么?又是大伯、伯母看上的,想来是好的。

    ”曹颂规劝道。

    “又不是长房的媳妇,你大伯、伯母自然不会精心。平素瞧着好,因为那是外人,咱们也挑不到人家什么毛病;既要做媳妇,自然要看仔细了,才能点头。”兆佳氏哪里是听得劝的,自然一意孤行。

    曹颂还要再劝,有丫鬟送来热水,兆佳氏要更衣,就将儿子给撵了出去。

    曹颂怅怅地回到东院,心里也有些郁闷。

    对于这门亲事,他心里也不算看好,年纪相差太大不说,而且董素芯与小五两个性子差别也大,一个沉默稳重,一个活泼轻佻。

    再说还是这个时候,不晓得的,还以为曹家攀着新贵董家似的。

    静惠坐在炕边做针线,见丈夫回来,起身相迎,道:“爷都跟太太说了?太太应没应?”

    曹颂往炕上一坐,闷闷地说道:“开始是不愿意的,听说董殿邦升了内务府总管,脸色儿才好些。现下正更衣,说是要过西府相看相看,才能定。”

    见丈夫不快,静惠劝慰道:“爷别担心,董姑娘是宫里出来的人,那份稳重劲儿,就是十个太太去了,也跳不出错处来。这门亲事,应是成了。”

    曹颂往炕上一倒,伸手算了算日子,道:“老四初六出,京城到河南府一千多里路,得找大半个月。算算日子,现下走了大半程了。瞧着朝廷邸报,五月后补的缺都要由礼部使人领着到热河陛见。老四没赶上,要是然见了大伯、大哥他们,也能团聚团聚。”

    “四叔年岁不大,却是稳重人,爷不必太过担心。眼前,若是与董家的亲事真成了,有一件事太太同爷倒是要费心。”静惠说道。

    “哦?啥事儿?”曹颂坐起身来,问道。

    “太太与爷这边不是寻思,等四叔任满回京,再给四叔操办婚事么?五叔在四叔下边,自然没有越过兄长的道理。这样一来,难道还要让薰姑娘等三年么?”静惠说道。

    曹颂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些懵懂,道:“那这可怎么好?董姑娘现下都算老姑娘了,要是再等三年,就越晚了。”

    “倒是听说过有人家送嫁的,只是千里迢迢的,也不晓得到时候说亲的人家舍不舍得姑娘吃苦。”静惠说道。

    “送嫁也得有人家啊?看来害的跟太太说说,老四那边的亲事也得上心。早些定下来,倒是该如何,也能好生筹划筹划。”曹颂想着这些家务之事,不由觉得头疼,对静惠道:“对了,不是说天护他姨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么,请了大夫没有?”

    静惠犹豫了一下,道:“早禀过太太,太太拦着不让请,说添香是装病捉妖。我已经叫春儿送了些补药过去,这两日也是每日见春儿过去探视一遭。病确实病了,幸好这两日已经见好,再养几日差不多。”

    曹颂听了,眉头皱得死死的,摇摇头,道:“太太也真是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天护还这么小。没了父亲与嫡母,再没有亲娘看顾,多可怜。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不好劝太太的,就同我说,我跟太太说去。”

    静惠点头应了,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有正房的小丫鬟过来传话,道:“二爷,二奶奶,太太从西府回来了,请二爷、二奶奶过去说话。”

    “这么快?”曹颂看了妻子一眼,夫妻两个起身跟着小丫鬟出去,到了兆佳氏的屋子。

    兆佳氏穿着八成新的青色旗装,坐在炕沿上,神情有些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儿子、媳妇来了,兆佳氏点了点头,叫他们坐了,脸上已经没有方才的焦躁。

    “容貌长相,坐卧谈吐,真真是没得挑了。”兆佳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别说是做咱们家小儿媳妇,就是做高门大户的长媳,也是当得的。”

    “即是如此,太太当欢喜才是,怎么还叹气?”曹颂瞅着兆佳氏不像开心的样子,不解地问道。

    兆佳氏已经红了眼圈,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道:“我是想起老三来,要是当初老三能说个这样的媳妇,也不至于年轻轻的就想不开,让我这白人送黑人。”说到最后,已经是哽咽失声。

    曹颂与静惠听了也不好受,忙出言相劝。

    劝了好一会儿,兆佳氏的情绪才好些,吩咐静惠预备小定之礼……

    西府,葵院。

    薰素芯看着紫晶,已经骇白了一张脸,忍着羞怯,低声问道:“姐姐,二太太方才那‘一家人’的话是何意?”

    紫晶这边,也是因方才兆佳氏过来,才晓得些隐情。

    见素芯如此,她倒是有些不忍心,笑着说道:“总之是好事罢了,太太最喜欢姑娘,原还念叨着舍不得将姑娘嫁出去,这下算是达成心愿了。”

    薰素芯满脸通红,虽然心里惊诧不已,但是关系到自己终身,也不好随口说出,只好低下头来,已经是心乱如麻……

    热河,行宫衙门,

    十六阿哥兴致勃勃,找了四月间的折子出来,给曹颙瞧上面的猫腻。圣旨已经加了恩典,内务府衙门所属粮谷、糙米、钱粮、渔猎,交纳钱粮都要沾圣恩,正赋中,减半的减半,减三成的减三成。

    其他的不看,只看上面详细列出的钱粮正赋。

    对比这个详细到米几合(十合为一升)、草几捆的单子,在对比内务府皇庄的垦田数,就会现这中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这几十年来,随着皇子分府,赐了不少皇庄下去,但是册上的皇庄总数仍是有增无减,这其中就是垦田的缘故。

    土地数额虽多,但是每处庄子需要交纳的银钱费用,T7,仍是几十年前的定制。

    而内务府入库的这些,往往不够宫廷开支,差额部分,就要交给内务府各衙门采买。如此一来,又是大笔的银钱支出。

    他们采买之物,多数又是从这无本的皇庄里取得。

    为了捞得更多,这差额的部分就逐年增加。内务府皇庄那边,因各种借口,交纳入库的钱粮贡品就越来越少。

    这是无本的买卖,怨不得内务府一年要支出数百万两银钱,多数都是落了这些人的腰包。

    “以前的事不说,追究不追究要看皇阿玛的意思。这以后么?要是咱们能想出法子,制定好规矩,想这处漏洞堵住,那一年到头,节流的银子也是数百万两。”十六阿哥笑得有些开怀,挑了挑眉毛,道:“这才是动真格的,叫那些人肉疼。”

    曹颙听了,不禁跟着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山海关外、古北口、口内、直隶等地皇庄无数,想要清查核实,也是一番工程。”

    “工程就工程吧,左右咱们两个也闲着。”十六阿哥说道这里,脸上多了几分郑重,看着曹颙道:“曹颙,朝廷的病根再何处,这个我不说,你也晓得。吏治败坏如斯,实在是令人堪忧。若是凭你我二人之力,使得内务府内恢复清明,说不定能在大清官场带来一股清流。”

    曹颙颇为意外,看着十六阿哥道:“十六爷不是曾说过,这个碰不得么?怎么勤快起来?”

    “王爷的帽子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十六阿哥苦笑道:“我也不能老装幼童,整日里尽想着在皇阿玛跟前逗焖子。若是我像三哥、四哥他们那样有权,那些小人也不敢随意打十五哥的主意。再说,我一直在皇阿玛跟前,怕是哥哥们心里对我也有忌惮,这样搅和一把,弄成孤家寡人,也省得他们忌惮我。”

    到这里,他看了看曹颙,道:“我晓得你不是爱麻烦的,若是你不乐意,我就想个法子,让皇阿玛调你去户部。左右皇阿玛是惦记你给他赚银子,在什么衙门,又有什么干系?”

    岂止十六阿哥需要避嫌疑,连曹家也当避嫌疑。

    姻亲故旧,错综复杂,也是不小的势力。加上四阿哥又是厌弃贪官的,自己只当提前给那位未来帝王表忠心。

    曹颙心里想着,摇了摇头,道:“十六爷还是别折腾卑职了,还是让卑职任满吧。这些年,算下来,在什么缺上,我都没熬过三年。晓得的,知道是皇上青睐提拔;不晓得的,还当我是个不安分的,好高骛远。”

    十六阿哥听了,不由失笑,捶了曹颙的肩膀一下,道:“这什么时候,你还在意别人的说辞了?爷怎么不晓得,你是爱这个虚名的?”

    “舌头能杀人啊,十六爷。”曹颙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郑重说道:“就算有的是空穴来风,到了紧要时刻,也能化成刀子伤人。”

    十六阿哥听他这般感慨,道:“这是为赫奕抱不平么?那般御史们的嘴脸你又不是不晓得,一向如此,何必同他们置这个气?”

    “不是置气,是觉得可笑又可悲,明明是督察百官的机构,却成了听命各自主子的疯狗咬人。要是真混吃等死尚好,听他们叫唤几声就听了;明明是干正经活的,还要随时提防着别被他们咬上一口,这实是令人心烦。”

    “谁不烦呢?”十六阿哥叹了一口气,道:“烦也没法子,御史是做什么的?就是卖弄口舌的,烦也只能受着。”

    就算不喜欢赫奕,可曹颙也谈不上厌恶。然后这几日,听到御史那边给赫奕添的各种罪名,连他这个素来不对别人闲事操心的,都觉得愤怒了。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落井下石”,已经是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曹颙上京这几年,六部堂官被革职罢官的大有人在,不是一个两个。

    就是才复职的户部尚书穆和伦,就是前几年在张伯行与噶礼互讦案中偏袒噶礼,受到康熙申斥,没法子只好“以老病乞休”。

    当时有传言,说是穆和伦受了噶礼重金贿赂,所以才会在御前颠倒是非曲直,将过错都推到张伯行身上。

    这些话也不是空穴来风,穆和伦是康熙四十九年从礼部侍郎升户部尚书的,当时正好曹颙在户部当差,过后也影影绰绰地也听到过一些穆和伦贪财的传闻。

    贪官都有人脉,落井下石的反而少;像赫奕这样平素孤介的,才越惹眼。

    世道就是如此,人人都在泥潭中,就见不得别人清高。逮住机会,非要将其拉到泥潭里滚两遭,大家瞅着都脏了,心里才舒坦。

    “熬吧,等过些年孚若熬够了资历,就去都察院衙门里混混,好好调教调教那些御史,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御史之责。”十六阿哥拍了拍曹颙的肩膀,道。

    曹颙听了,笑着说道:“算了,想着那些‘铁骨铮铮’、‘公正不阿’的大人们,我就觉得眼晕。让他们清高去,只盼着他们真干净,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报应就到。”

    是啊,等到四阿哥登基,可不管你是御史,还是六部官员,只要是贪墨的,一个不拉,谁都别想跑。

    想到此处,曹颙不禁有些兴奋,竟盼着日子过得快些,早些到雍正朝。

    想要康熙放下“仁君”体面,出手整顿吏治,那是白日做梦。

    热河,三阿哥王园,书房。

    三阿哥撂下笔,已经是无心作画。他皱眉,抬头问道:“好好的,皇阿玛怎么想着召他过来?还没有别人,单单他一个?”

    他对面,穿着常服,手里拿着折扇的,正是十五阿哥。

    “不知道,不只三哥意外,弟弟这边,也是好生不解……”十五阿哥摇了摇头,回道。

    三阿哥使劲跺了跺脚,道:“先不管他,反正我这边已经收拾差不多,就等着祈雨事毕后恭请皇父圣驾……”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06/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于康熙末年最新章节! 作者:雁九所写的《重生于康熙末年》为转载作品,重生于康熙末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于康熙末年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于康熙末年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于康熙末年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于康熙末年介绍:
雁九的架空历史小说新书----
稀里糊涂地回到康熙年间,
一不小心竟成了曹雪芹的长辈,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他爹,
即便不是他爹,也是他大爷。。。。重生于康熙末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于康熙末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于康熙末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