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重生于康熙末年TXT下载重生于康熙末年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全文阅读

作者:雁九     重生于康熙末年txt下载     重生于康熙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忧患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忧患没等曹颙退后,就见十六阿哥抬头望过来。

    “孚若!”十六阿哥如溺水之人看到稻草一般,脸上顿时添了几分鲜活。

    曹颙见状,倒是有些迷糊。

    自己虽算是十六阿哥至交好友,也不至于让十六阿哥这般动容。又不是多少日子没见。昨日还曾见过。

    十六阿哥已是站起身来,道:“孚若陪爷走走。”

    两人相交多年,曹颙也瞧出十六阿哥心神不宁,自是无二话,随着十六阿哥而去。

    十六阿哥一路缄默,直到走到花园,走到亭子边,才握着拳头,使劲敲打柱子,露出几分沮丧,道:“孚若,太福晋不是天寿将尽没的……”

    曹颙闻言,唬了一跳,道:“怎么会?”

    庄王府太福晋上了年岁,年前就卧床不起,这是京城众所周知之事。

    因此,听到太福晋丧信时,曹颙并不意外。太福晋也是快八旬的人,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高寿。

    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使劲揉了揉脸,道:“这几日太福晋的脉象已经渐渐稳了,每顿也能用两碗粥,就连太医也说看着好转,说不定能再熬上一年……”

    曹颙听着,脸色也变得沉重下来。

    太医院给宗室请脉,情况如此都是要记录在册。若是真有人去调查病情案宗,前一回还好好的,现下说没就没了,是有些说不清楚。

    就听十六阿哥接着说道:“太福晋是气死的……”

    曹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忙道:“什么?”

    虽说太福晋这几年没少折腾十六阿哥夫妇,可十六阿哥与福晋大面上还是不会错的。

    嗣母与嗣子,本就微妙,十六阿哥怎么会落人口舌。

    太福晋没时,十六阿哥正在御前劝谏弘旺降两级袭封之事,还真不什么事。

    祸是十六福晋惹出来的。

    说起来,也不知谁对谁错。

    太福晋这几日硬实了,便开始不安心养病,就觉得嗣子、嗣媳不亲,弘旺小两口不过是庶孙、庶孙媳,往后也是指望不上的。

    老人家就逼着十六福晋,要安排嫡出的七阿哥抱到太福晋院子里养育。

    七阿哥是十六福晋的心尖子,十六福晋哪里舍得离了自己眼跟前。况且,自打太福晋病重后,太福晋的外甥女张氏就搬进太福晋院子里侍疾。

    这自古以来,有嫡母抚养庶子,哪里有嫡母在世,庶母抚养嫡子的?

    十六福晋看出太福晋的用心,不过是想要离间她们母子,想要将七阿哥拉过去给张氏傍身。

    十六福晋心中虽恨的厉害,可面上只能说七阿哥身子不好,怕闹到太福晋,拖了又拖。

    拖了两回,眼看就要拖不住,她正想要向丈夫求援时,就赶上王府一位侧福晋、一位庶福晋,同时查出喜脉。

    所以,今天太福晋旧话重提时,十六福晋就有了搪塞之词,只说张氏位份也够了,等那位庶福晋生下孩子,就抱去给张氏抚养。

    她如此说,不过是想堵住张氏的歪心思,也算安安太福晋的心。张氏如今已经是侧福晋,只要有个孩子傍身,后半生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想,太福晋听了,却是怒不可赦。

    老人家心火大,顾不得十六福晋在旁,劈头盖脸地就开始骂张氏。

    十六阿哥纳张氏也有两年多,又看在太福晋面上,每个月多少要过去歇上一天、两天。结果,张氏却是如此不争气,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氏只是用了帕子,捂着脸哭;待太福晋骂得狠了,才说了实话。

    除了当年第一次圆房,十六阿哥就再也没近过她的身子。即便是歇在她屋里,也只是睡觉。

    太福晋听了,脸色发青,指了指张氏,又指了指十六福晋,立时就昏厥过去。

    没等太医到,人就咽气了。

    现下,太福晋屋子里侍候的丫鬟、婆子都关起来了,张氏也圈了起来。十六福晋强撑着等到十六阿哥回府,将事情说了一遍,便也倒下。

    曹颙听了,也为十六阿哥发愁。

    这王府中的事儿,哪里是说瞒就瞒得住的,几百口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不管十六阿哥怎么处理,总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更不要说,这回的祸事,十六福晋拖不得干系。皇上本就厌她,若是晓得她“不孝”,那能不能容她,都是两说。

    而十六福晋位置不稳,留下稚嫩的嫡子,处境就要变得尴尬。

    “爷该怎么办?”十六阿哥眼睛里都是血丝,望着曹颙,喃喃道。

    “十六爷不是已经有决断了么?”曹颙沉默了半响,道。

    十六阿哥苦笑道:“终究是爷的不对,才有今日之祸。”

    曹颙瞥了他一眼,却是并不反对这句话。

    太福晋之所有受不住,也是因十六阿哥之前的欺瞒;若是开始就坦坦荡荡的,不糊弄老太太,就算挨上几句唠叨,也不会将老太太气死。

    只是,事已至此,再说无益。

    曹颙叹了口气,道:“不过是阴错阳差罢了,十六爷也无需太过自责。太福晋年寿已高,经不得大悲大喜也是有的……”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十六爷都如此自责,福晋那边定是加倍,十六爷多少还要去劝劝方好,省的福晋想不开,再出大事。”

    “忤逆”是大罪,十六福晋为了保全儿子,惊慌失措下,谁晓得会做出什么来。

    十六阿哥闻言,却是顾不得沮丧颓废,立时道:“倒忘了这一茬,爷得去看看她……”

    十六阿哥既要走,曹颙也不好继续停在花园里,又退回前院。

    虽说已经到掌灯时分,可前院来吊祭的人更多了。

    见他一个人回来,十七阿哥不由皱眉,道:“十六哥呢,这前边都乱成什么样了,他怎么还不过来?”

    “福晋病了,十六爷去瞧福晋了。”曹颙回道。

    十七阿哥神情这才好些,道:“怨不得乱糟糟的,原来十六嫂不舒坦……”

    晚上来的,多是宗室子弟。

    曹颙便使人传话给初瑜,夫妻两个一起回家了。

    回到梧桐苑,换下大衣裳,初瑜方道:“十六婶病了,两位侧福晋,一个染疾,一个有喜,都不能出来待客,只有弘旺媳妇一个人撑着,看着委实单薄可怜。今天还好,去的除了王府旁支,就是十六叔交好的这几家;等明儿开始,外客登门,弘旺媳妇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道:“爷,是不是十六叔府里有什么不对劲?太福晋年寿已高,薨了不奇怪,怎么其他几个主子也都病了?”

    “可是有人说了什么?”曹颙晓得妻子不是多话的人,反问道。

    “几个奔丧的旁支夫人嘀嘀咕咕的,说的话有些不像;还是惠贝勒夫人开口,才让她们老实下来。那几家,是夺爵败了的几家破落户,不像惠贝勒多少还借了十六叔的光。要是她们嘴碎起来,怕是与十六叔名声有碍,是不是要的告诉十六叔,防着一二?”初瑜道。

    曹颙点点头,想到十六阿哥那边,心里沉甸甸的,道:“明过去看看吧,若是有能帮把手的,就帮一把。十五阿哥那边,虽是十六爷胞兄,却是因十六爷出继,反而不要亲密;十七爷那边,若是十七福晋没怀孕,倒是能帮衬一二,说都晓得他们两家关系好。剩下十六爷能信的,也没有哪个了。他向来看顾这边府里,你过去能帮就帮一把。”

    初瑜听了,没有异议。

    其实,按照他们夫妻两个的意思,这个时候应过去帮忙的是恒生。

    可顾及到宫里面,恒生又有些不便宜。

    夫妻两个商量妥当,次日初瑜便再上庄亲王府。

    王府旁支女眷,都过来守灵。

    哪里有真伤心的,不过是凑个热闹,看能不能浑水摸鱼得好处而已。

    十六福晋没有继续告病,已经起来待客。

    虽说勉强支撑,可脸色难看得怕人,面上哀伤不似作伪。就连昨日里说怪话的那几个旁支女眷,见了她这个模样,也说不出旁的来。

    只是不免都觉得奇怪,太福晋与十六福晋婆媳不和,闹腾了几年,本就不是秘密。

    太福晋薨了,十六福晋即便不掐腰大笑,也该偷着笑才是,怎么还真是伤心欲绝的模样?

    初瑜同十六福晋相熟,见她这个样子,担忧不已,私下里劝道:“这丧事还要办一个多月,十六婶也要多保重才好,千万别硬撑着,伤了身子可不是顽的。”

    十六福晋无奈道:“这个时候,哪里能歇着?昨儿才半天没出来,都出来不少口舌官司;要是再歇个一天半天的,就要成十恶不赦的恶媳妇。”

    初瑜也晓得她为难,只好道:“即便十六婶不得不露面,也要量力而行。旁的不说,侄女瞧着那位惠贝勒夫人倒是知情达理的。她有是婶子的侄媳妇,实在不行,婶子就请她帮上些日子。”

    十六福晋听了,却是心动不已。

    惠贝勒夫人,平素就温顺本分,倒是很对她的脾气,同王府这边走得也近……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初议

    在听了初瑜的劝后,十六福晋便使人请了惠贝勒夫人同旁支中两个还算本分的将军夫人过来,将招待女宾、守灵哭丧分作几份差事,请几位夫人帮忙料理。

    她说得恳切,王府这边确实忙不开手,几位夫人推了推,最后还是应了。至于那几个嚼舌的夫人,当然没她们的事儿。

    因这个,引得那几个夫人越发咬牙切齿,却是胳膊扭不过大腿,除了背后咒骂几句,什么都不顶用。

    有一件事,十六福晋却不放心交到旁人手中的,那就是四格格与七阿哥。

    这嫡子嫡女,是她的心尖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正是离不开人的年纪。

    即便是王府旁支,都是曾夺过爵位的,即便现下其乐融融,谁晓得有没有黑心肠的。

    十六福晋便将此事托给初瑜,初瑜虽觉得担子重,可也晓得十六福晋最担心的就是这两个孩子,所以还是勉强应了。

    每天她过来,便直接去侧院,陪着两个孩子。等十六福晋忙完,再将两个孩子完完整整地交到十六福晋手中。

    因责任重要,初瑜不得不多加小心。

    为了防止有人趁着王府治丧乱起坏心,初瑜每天都是带了食盒过来,连她带两个孩子,都不用王府这边的饮食。

    不过帮了两天,初瑜就有些忙不开了。

    会试结果出来,天佑榜上有名。

    一时间,到曹家请安串门子女眷,络绎不绝。

    曹家之前就放出过话来,说是儿女晚些议婚。

    天佑十六岁,又已经有了功名,可算是不早了;天慧十四,也正是议亲待嫁的好年纪。

    正赶上十六福晋在通州的胞妹郭络罗氏回京奔丧,所以同十六福晋商议后,初瑜便将四格格接回曹府照看,只在“烧七”的时候,送回王府跪灵;七阿哥是嫡孙,需要露面的时候多,则留在王府,请郭络罗氏照看。

    四格格只比天宝小半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两个孩子便在一起作伴玩耍,倒也十分投契,就在曹家暂住下来。

    除了天佑外,魏文杰同暂住的曹府的莲花书院举子焦文都榜上有名,左住兄弟与暂住曹府的另一名举子谷贤落榜。

    按照规矩,殿试时是排名字的,那天佑他们三个已经是准进士了。

    天佑,将会是曹家第三位进士。

    听到喜报的那刻,曹颙笑了。

    或许在世人眼中,曹家曾是天子家奴,靠着皇上主子提拔与同宗室联姻才有今日;可两代出了三个进士,曹家未来三十年无忧。

    天佑的亲事,却是拖不下去了,就连永庆都开了口:“孚若,你就给个痛快话,到底这门亲事成不成?若是不成,我也好早日答复王府那边。”

    自打年前开始,听了曹颐透过的话后,曹颙夫妇就比较留心简王府的六格格。

    年前年后应酬时,初瑜还曾见过这六格格一回。

    等曹颙从江南回来,初瑜还正经夸了几遭。

    六格格虽出身王府,可母亲是继室,又没有同胞手足,就算结姻亲,也不会被王府那边牵制。

    曹颙看在故人面上,也多是肯了。

    可宗室女同满洲贵女一样,婚嫁并不在自己手中,与选秀又不同,而是集中在宗人府。

    将适婚宗女统一报到宗人府,再从京城与蒙古王公子弟中择未婚者指婚。

    只是因还要经过宗人府,就不是曹颙这面能插手的。

    曹颙对永庆说出自己的顾虑,只要宗人府那边没问题,曹家这边自是没问题。

    永庆闻言,松了口气。

    六格格今年已经十六岁,若是亲事再定不下来,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抚蒙古。

    世人都秉承着“低门娶妇,高门嫁女”的惯例,使得王府的格格也愁嫁。

    不过是怕弹压不住新媳妇,搅得家宅不安。

    曹家这边,却是不怕的。

    即便娶进门一个郡主,初瑜品级相同,却是高了一辈当婆婆的,也能压得住。

    要是换做往常,两家既然都透了话,由简亲王福晋进宫,跟皇后请个懿旨便是;可自打年贵妃薨后,皇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外头不知道的,都传诵帝后相合;宗室消息灵通的,却晓得不是那回事儿。

    不说旁的,连皇后千秋节,皇上都下旨免除百官与外命妇朝贺。

    自从卸了宗人府宗令后,雅尔江阿只要在大朝会时才出来排班,轻易也见不到皇上。

    雅尔江阿为了女儿,想要亲自递牌子请见。可赶上庄王府太福晋薨,就想着再等两日。

    不想,到了三月初,荣太妃薨,事情又耽搁下来。

    等到四月,雅尔江阿终于在御前提及女儿亲事时,天佑已经经过殿试,成为二甲三十七名进士。

    到了御前,雅尔江阿再无过去的桀骜,很是恭敬地说了几句奉承话,才小心翼翼地提及女儿的亲事。表达了自己老迈,承蒙皇上体恤,允许歇息调养,感激不尽。因只有一个嫡女,想要留在京城照看的心愿,恳请皇上应允,云云。

    雍正坐在龙椅上,见到这样的雅尔江阿,眼神闪了闪。

    他并没有直接应下,而是随口问了赞了两句永谦当差还算勤勉之类的话。

    雅尔江阿虽有些着急皇上兜圈子,可仍是老实听后,就跪安退下。

    离开养心殿时,雅尔江阿心情有些沉重。

    即便他低头了,女儿的终身大事是否如愿,也要看皇上心情如何。不过听皇上对永谦并无不满,像是好兆头。

    这两年,皇上已经除了两个世子,改封了两次亲王。永谦早已及冠,身为王府嫡长子,当册封亲王世子才是,没想到皇上倒是古怪,直接给封了个镇国公。

    当时京城还有闲话出来,说那位忒会过,拖着宗室分爵,就是为了省些钱粮;还有说皇上对简亲王府嫡支不满,有心改封的……

    雅尔江阿挺直着腰板,觉得自己终是老了,脚步都沉甸甸的。

    刚出养心门,就同十七阿哥碰了个正着。

    雅阿江阿收住脚步,对着十七阿哥拱了拱手。

    十七阿哥见他入宫,颇为意外,忙拱手回礼。

    养心门外,有八个侍卫当班,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雅尔江阿打了招呼,便往西华门方向出宫去了。

    十七阿哥看着雅阿江阿的背影,却是惊诧莫名。

    他摸了摸眼皮,没跳,很好。

    最近宗室事情太多,他虽不是宗令,可身为旁观者,看着也心惊担颤。

    先是弘旺降袭,而后是荣太妃死后无追封,已经在宗室里引起不少口舌。若是这个时候,皇上再拿简王府开刀,那就要引得整个宗室侧目。

    不管怎样,弘旺降封有他推波助澜的结果,要是后续动静闹大了,十七阿哥心里也不安泰。

    走到养心殿门口,十七阿哥神情不由僵住。

    “哈,哈,哈哈”殿内传来男子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直笑得十七阿哥汗毛耸立。

    他咽了一口吐沫,直等到殿里的笑容声熄了,才叫门外侍立的小太监通传……

    简亲王府,内院正房。

    完颜永佳虽面色如常,听着三阿哥夫人那木都鲁氏回禀家务,可眼睛已经不自觉望了好几回座钟。

    完颜永佳虽是继福晋,可并不像一般内宅女子那样敛权。早年她只接管账册与库房钥匙,具体王府庶务,依旧由侧福晋打理。

    等到三阿哥夫人进门,她更是将管家大权都交给媳妇手中。

    那木都鲁氏出身侍郎府,虽是满人,可因父亲是科举正途出身,打小也是看着《女四书》教养大的,对完颜永佳这个继婆婆也恭敬有礼,没有半点慢待。

    王府内务上,那木都鲁氏亦从不敢自专,遇到大事小事还是要到完颜永佳跟前回禀。

    完颜永佳虽性子有些清冷,却不是无情之人。对那木都鲁氏的善意,亦投桃报李,婆媳两个还算相处得比较投机。

    等那木都鲁氏禀完,完颜永佳就让她自己料理那几件未觉的王府事务,而后留她吃了一盏茶,吃了两块果子,才放她回去忙。

    等那木都鲁氏离去,永佳起身站在窗前,望向窗外。

    院子里海棠花已经含苞待放,她的宝贝女儿亦是花期将至。到底能不能将女儿顺利留在京城,还要看今日王爷从宫里带回来的消息,她如何能不心急。

    看到雅尔江阿出现在院门口的那刻,完颜永佳只觉得越发紧张。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丈夫,想要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些端倪来。却是因离的远,看不真切。

    雅尔江阿正好也望向上房,看到窗前婀娜的身影,不由加快了脚步。

    窗内的完颜永佳身影一震,也主动走到外间来迎接雅尔江阿。

    看着丈夫面带轻松,完颜永佳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待雅尔江阿坐了,她亲自奉茶给丈夫,并没有立时开口相问。

    还是雅尔江阿主动提及:“**不离十了,十六阿哥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御前也提了,就剩下十三阿哥府那头了;明日我便寻个由子,过十三阿哥府走一遭……”

    廉郡王府,内院正房。

    廉郡王福晋铁青着一张脸,端坐在炕边,一副凛然不可犯的模样。

    地上,跪着个锦袍年轻人,带了几分恳求道:“额娘,三日后就是移府的最后期限,也当开始收拾东西了。”

    廉郡王福晋“腾”地一声站起来,尖声道:“搬家?搬什么家?除了这里,我哪也不去……”

    前面还有一更,别落下。泪,第八了,差前面6票,恳请月票支援。。RV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谁的因果

    额娘……跪在地上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新袭爵的廉贝子弘旺。

    他虽已经及冠”是廉郡王府唯一的男丁,可因是庶出,打小在嫡母的严待下长大,对嫡母始终敬畏多过亲近。

    廉郡王福晋看也不看他,“地道:“你降袭了贝子,我却依旧是郡王福晋。妻以夫贵,我还沽着,就要守着这个家”我看那位能怎么将我超出府去?”

    弘旺闻言,脸色越发苍白,叩首在地”哀求道:“额娘,看在阿玛清名份上,看在您两个孙子的份上,还井额娘三思。”

    他一边哀求,一边磕头,“砰砰”撞地的声音,听得人渗得慌。

    王府嗣子降两级袭封,他是大清第二份。

    有一份,恭亲王府的海善降两级袭贝勒。

    降级袭封,并不是帝王厌弃的终点。

    海善先是因王府太监不谨夺爵,贝勒爵由海善异母兄满都护袭了,而后满都护又因事降为镇国公。

    按照大清律,始封亲王,子孙降至镇国公世袭罔替。原本要袭上五代,才至镇国公;可第二代就降到镇国公,使得恭亲王府一脉,在圣祖朝开始就彻底沉寂。

    廉郡王只有弘旺一个子嗣,若是弘旺除爵,也没有兄弟好转封,这一支就要停爵。

    廉都王福晋自是晓得庶子话中之意,皱眉看着他,道:“你怕我牵连你?舍不得荣华富贵?”

    弘旺哭求道:“额娘,儿子不敢奢求其他,只盼着一家人平平安安………”

    廉郡王福晋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方带了几分疲惫,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弘旺见她面露不耐,不敢再罗嗦,低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八福晋的目光有些迷离,坐在炕边,摩挲着手上的羊脂玉季镯,喃喃道:“爷,离了这儿,哪里还有……”

    果郡王府,内院。

    十七福晋陪着太妃说了会儿话,见她有些乏了,才从她房里出来。回到自己屋,她脸上的笑容却没了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带了几分忧心。

    旁边侍候的嬷嬷见了,还以为太妃提及侍妾通房之事,使得她忧心,忙道:“好主子,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操心。有什么烦心事别搁在心里求王爷做主就是。”

    十七福晋强笑道:“什么操心不操心,就是有些舂困。嬷嬷也不用守着我,且忙去吧。”

    那嫉妈想要再劝,十七福晋已经歪了身子上炕,旁边早有丫鬟上前,帮十七福晋脱鞋,取炕枕。

    十七福晋由丫鬟扶着躺下面朝里阖眼假寐,那嬷嬷才暗叹了口气,悄悄唤了侍候十七福晋去太妃处请安的一个丫鬟,追问了缘由。

    听说并不是为置妾之事着恼,这妈嫉也纳罕不晓得自家主子到底是担心什么。

    听到屋里的人退出去,十七福晋才慢慢睁开眼睛,长长地吁了一。气却是装着心事,翻来覆去的只觉得身子发沉。

    下午的小食端上来,十七福晋也没胃口。平素她是最爱吃面茶的,今儿只用了一调羹,就开始呕起来。

    看她脸色难看,大家都提心吊胆,哪里敢瞒着,忙去禀告太妃。

    太妃晓得儿乎乎嗣艰难”亲自过来坐镇不说,又使人去衙门禀告十七阿哥。

    没等十七阿哥回来,十七福晋就开始腹痛,没一会儿就见了红。

    幸好府里有太医常驻,立时过来给看了,才没有出大事。

    看到汗津津躺在杭上、昏睡着的妻子”十七阿哥还是吓得腿脚发软,不敢上前。

    太妃见状”忙道:“媳妇平安,孩子也没事,只是有些动了胎气,看着险了些。”

    十七阿哥闻言,这才活过来”近前给十七福晋擦了汗,又盯了妻子好一会儿,才随着太妃到外间说话。

    早上离家时还好好地,这才半日功夫,就差点一尸两命,十七阿哥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

    还是太妃先开口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我瞧着媳妇这眸子像存了心事都我只当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是小格格”没有放在心上。现下瞧着,倒像是有旁的心事,你可晓得?”

    十七阿哥原还担心是太妃重提纳妾之事,心里虽有些埋怨,可做儿子的也不好指责生母。听了太妃的话,才晓得并非如此。

    想着自己这半月差事繁忙,宫里宫外的跑,又替理丧的十六阿哥分管些内务府的差事,还有荣太妃的厚事,对妻子关心渐少,十七阿哥生出几分内疚,摇摇头道:“儿子也不晓得,这几日实在太忙了,回来说不上几句话就歇了。”

    不管十七福晋有什么心事”需十七阿哥开解。

    太妃就没有多留,嘱咐了两句,就回自己院子,为媳妇、孙儿祈福去了。

    十七阿哥送夹妃出了院子后。又见了大医,询问详情,确雳妻儿确实平安。才松了口气。

    打发太医下去后,他衣服也顾不得换”直接去了内室,坐在妻子身边,就那么守着。

    直等到黄昏时分,屋子掌灯,十七福晋才呻吟一声,幽幽转醒。

    “呢……,……”看到丈夫的那刻多十七福晋的红了眼圈,轻唤道。

    十七阿哥强忍了激动都道:“福晋到底有什么心事,不能同爷说?真要疼死爷不成?万一,万一……这爷也活不下去……”

    十七福晋慢慢闭眼,面上满是痛苦,泪如泉涌。

    十七阿哥与她夫妻情深,哪里受得了这个?他忙移到杭边,将十七福晋搂在怀里,道:“好了,好了。爷不该说重话。有什么委屈告诉爷,快别哭了……”

    十七福晋伏在十七阿哥怀”嚎啕大哭。

    哭了好一会儿,她方慢慢止住哭声,抽噎着道:“爷,妾毒害怕…………这家”

    十七阿哥被妻手打*子哭得心火直突突,太阳穴跳得不行,已是咬牙切齿。

    不过家怕高声引得妻子再哭,他还是压了心头火,温言道:“到底害怕什么,嗯,同爷说说?产期还有两个多月,可是怕生产之痛,还是担心生个小格格?爷早说过了,不管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都是老天爷赐给你我的”是王府的宝贝……尴多这”

    十七福晋伸手扶着丈夫的胳膊,慢慢坐起身来,看着丈夫家却是欲言又止。

    十七阿哥见她满脸泪清,可怜兮兮的,心中的邪火立时熄了家小声道:“到底怕什么?你不说家爷怎么知道。”

    十七福晋面露哀伤之色,缓缓地说道:“还有三天,逊有三天,八嫂那边就要移府了……”

    十七阿哥闻言,不由皱眉:“没头没尾的,这是说什么呢?”

    就听十七福晋继续道:“八嫂不会搬的……八嫂会死的……”说到这”已是低下头”眼泪再次落下。

    十七阿哥这回是真怒了,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站起身来,声音也不由地提高:“这叫什么话?她搬不搬家,是死是沽家干你何事?反累得你如此,连爷的子嗣也顾不得了……”

    “呢……,……”十七福晋拉住丈夫的衣袖,抬头哀声道:“都是妾身的错都那日八嫂登门,我应主动带八嫂给额娘请安……八嫂多年不在人前来动家世情上有些拎不清也是有的……妾身真的好怕,怕八嫂万一想不开,怨气……怨气连累到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她出身公府,身份尊贵,出嫁后同丈夫又琴瑟相合,多年恩爱。十七阿哥又是个会疼人的,不让妻子接触那些肮脏之事。

    同那些在内宅中厮杀、身上背着人命的妇人相比,十七福晋可谓纯善,算是宗室命妇里的奇葩。

    十七阿哥看着哭得可怜的妻子,到底心软了,给她擦了泪,道:“整日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快止了泪,要不然爷就要陪着你哭了……廉王府那边,你别操心了,爷会请十六嫂出面,过去劝劝……这”

    不说廉郡王府的惨淡决绝,不说果郡王府的兵荒马乱,正在户部当值的曹颙也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又开始不消停了,这安稳日子才过几天?”曹颙低声跟蒋坚抱怨道。

    前两日大朝会,庭议原广东总督法海党附十四贝子事宜。

    当时,曹颙就觉得不对,就因“党附”圣祖皇子这个罪名,从雍正三年到去年年底”罢免了不少官员,其中也不乏“十四党”。

    如今,该圈的圈了,该死的死了,仿佛一切尘埃落定,怎么又提及旧话?

    而且,从法海问罪开始,这打击的面明显大了,今天听说弹劾了这个,明儿听说弹劾了那个。

    开始波及到当年随十四阿哥西征的诸位。

    当时随行的宗室阿哥中”爵的,爵,罢世子位的罢世子位,只剩下几条落网之鱼。

    昨日,就有消息传来,有御史上折子,弹劾淳亲王世子弘曙“阿附允褪,自谓有所依庇,辄敢擅自回京”、“愚昧怠惰,并无勉励成*人之意”。

    今天,御史弹劾的范围,就从当年西征阿哥,到随行的侍卫官员。曹颂也在被弹劾之列,罪名是“从前阿附允褪、极力钻营”。

    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弘曙提前回京,是因淳亲王当时坠马重伤,奉旨回来侍疾;曹颂虽一直在军前,却受讷尔苏庇护,分在他这边宿卫,同十四阿哥又有什么相干……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弃子

    群劾曹颂的折子,曹颙并不担心,一是无稽之谈,二些曹颂是雍正点拨的臣子,如今在江南,又是给李卫做帮手;倒是弘曙那边,让人很是不放心。

    诚亲王府、恒亲王府的世子都除爵,许多人都在观望。

    隐隐地闲话传出来,说皇上是在为弘历铺路,所以才借由子,将年长与弘历的王府世子都罢子。

    因为,虽为君臣,可论起来,他们是弘历的堂兄,在议政王会议中不仅有一席之地,而且说话的分量还不清。

    而且罢了已经成年的嫡子或长子为世子,等到王府年幼阿哥继承王府,王府少不得进入嫡庶混乱,兄弟之间,如何能相安?

    内斗不止,就没有心思在朝廷上多事。

    帝王心思”谁又说得清?

    瞧着皇上近些年对宗室的忌惮,真有这个可能也保不齐。

    曹蘸是淳亲王府的姑爷,同王府不能说茶辱与共,却也不好素手旁观。

    等从衙门出来,曹颙便让蒋坚给曹府带个话,自己往淳亲王府去了淳亲姜府,内院正堂。

    淳亲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面色沉得怕人。淳亲王福晋坐在他下手,小心打量丈夫的神色。

    淳亲王已经等得不耐烦,对着妻子皱眉道:“弘景怎么还不到……”

    淳亲王福晋回道:“已经使人催了两遍,妾身再打发人过去瞧瞧,许是在学里还没回来……”

    见淳亲王点头,淳亲王福晋回头,对身后的婆子低声交代了两句。

    那婆子去了,淳亲王福晋道:“是不是弘景有什么淘气的地方……”说到这里,有些犹豫道:“他到底大了,爷也先别恼,总要问问清楚再i斥……”

    王府现下有五个阿哥,除了最小的阿哥弘泰不算,长成的只有四人,其中三个是已故侧福晋纳喇氏所出;只有这个弘景,是府中另一位侧福晋所出,早年还曾抱到福晋身边养过。

    加上他乖巧懂事,福晋心中,少不得偏疼几分。

    他们夫妻两个,早年“相敬如……”,这两年因上了年岁,性子都平和下来,反而比过去相处的时候多些。

    另外”见福晋已经无弄权的心思,待几个庶子也慈爱,使得王府免了内闱之乱,淳亲王待这个嫡妻也多了几分敬重,夫妻之间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因此”淳亲王福晋才主动问了这一句。

    听了福晋的话,淳亲王却没有立时应声。若不是查出此事,确与福晋无关,他都忍不住要迁怒福晋。

    随即,他又陷入自责。

    若非他自打纳喇氏病故后”留在弘景生母的院子里多些;又因对嫡妻心存愧疚,对嫡妻对弘景的偏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使得弘景生出贪心。

    他摆摆手,打发门口侍候的两个丫鬟下去,而后看了妻子一眼,道:“福晋想过没有,若是弘曙不是世子,由弘景、弘泰袭了爵位会如何……”

    淳亲王福晋闻言,脸上的笑容仔住,露出几分肃穆来:“爷此话何意?世子已册封多年,这么多年又在爷的教导下出息许多,加上孝敬亲长,友爱手足,妾身心里也当他是亲生的一般。弘景年少不经事,弘泰才进学,都是小孩子,哪里能支撑门户……”

    她虽偏疼弘景几分,对弘曙兄弟三个始终存了芥蒂,可早已熄了夺世子位的心思。

    弘曙性子敦厚,长媳虽有时刻板些,却是心里纯善,不是刁钻刻薄的性子。

    就算有朝一日,王爷先走一步,就弘曙两口子的品性,淳亲王福晋也不会担心自己会受了慢待。

    弘景虽同她亲近些,到底年少跳脱,没有娶媳妇;加上还有个侧福晋生母在,真要由他继承王府,她这个太福晋即便不看庶子脸色,也要看侧室脸色。

    见妻子振振有声,豪不作伪,淳亲王心里松了口气,苦笑道:,“福晋,弘景那孽障,怕是生了要不得的心思。平素里瞧他,本分乖巧,没想到这点儿岁数”就有了心眼子……”

    淳亲王福晋听了,已是变了脸色,忙道:“他做了什么……”

    弘曙除了是已经册封亲王世子,还是王爷绮重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已经开府分爵的同母兄弟。就算弘景有心思,又岂是轻易能撼动的?

    要是他真搬倒弘曙,淳王府的太平日子也到头了。

    “暗中支使他母族那边,买通御史,弹劾弘曙,愚昧怠惰,、曾“阿附允耀”连我受伤,使得他提前回京之事也成了罪名。”,淳亲王府叹了口气,道。

    就算对弘曙心有芥蒂,淳亲王福晋也忍不住为他辩白起来,道:“真是无事生非。当年,爷病重”大阿哥回京,是奉了圣祖爷的旨意回来侍疾,尽人子孝道,怎么又成了“无旨?‘阿附允耀”,更是愿望。十四叔当年是大将军王,三军统帅,跟着他出征的八旗劲旅几十万,还都是“阿附,不成?,愚昧怠惰,更是毫无道理,大阿哥从十六、七岁开始在爷身边学着办差,这些年何曾出过错处?只有这两年,差事才少些,都是尊宫里的旨意,却又成了“怠懒,。旁人许是会误解一二”弘景与大阿哥是亲兄弟,平素多受大阿哥照顾。若是这些“罪名”都是弘景的手笔,那他的心肠真是坏了。

    说到最后,她也有些心灰。

    虽还没有问过弘景,可她心里已经信了。

    弘景这孩子,有些伶俐得过头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淳亲王道:“巴尔达氏身子不好,明日送她去房山庄子休养……”

    王府名下,有好几处王庄王园,冬日养生在昌平,夏日避暑在海淀,其他的庄子,哪里是能休养的地界?

    淳亲王这番话,是要将巴尔达氏迁到郊外的庄子圈了。

    淳亲王福晋听了,口中应了,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淳亲王脸上露出几分颓败,道:“将陈氏也送去吧………”

    陈氏只是王府的包衣奴才出身,因生了小阿哥被抬了庶福晋,何至于防范至此?

    淳亲王福晋惊疑不定,总觉得还有什么自己不晓得的缘故,一时间竟忘了应答。

    还好”淳亲王交代完这一句,就望向门口,没有发现妻子的跑神。

    这会儿功夫,弘景已经到了。

    弘景是康熙五十年生,今年十七岁。

    他肖母,眉眼修长,嘴角含笑,长得比弘曙兄弟要清秀。毕竟,他生母,是由淳亲王福晋求了宫里挑的美艳的秀女,容貌比纳喇氏侧福晋还要强上几分。

    淳亲王满心的怒火,在对妻子倾诉后,已经都熄了。

    “儿子见过阿玛、见过嫡额娘,给阿玛与嫡额娘请安……”弘景进了堂上,恭恭敬敬地见礼,道。

    淳亲王福晋低下头,淳亲王看了他两眼,连质问他的兴趣也没了,只淡淡地道:“我这两日身子不舒坦,过些日子要往寺里奉经。明天开始,你学里停几日,在佛堂抄经。”,自打淳亲王府迎了老太妃出宫奉养,弘景就开始跟着祖母学佛,抄写经书也是家常便饭。抄好的经书,除了送到祖母那边的,王爷与福晋这边也少送。

    听了淳亲王吩咐,见淳亲王脸色儿确实不好,他虽有些弧惑,老实地应了。

    而后一副孝顺儿子模样,关切起淳亲王的身体来。

    淳亲王是深宫里出来的皇子,看着庶子做作之态,只觉得心火直跳,已经多了几分不耐烦,摆摆手道:“你且去吧,抓紧功知……”,”

    听了这般催促,原本弧疑的弘景倒是生出几分安心,恭恭敬敬地应了,又同嫡母请示后,才退出去。

    直看着弘景的身影从院子里出去,淳亲王才转过头,对福晋道:“明日使人往佛堂多送些纸墨……过几日封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老二媳妇的那个二堂妹,福晋改日使个人见见,要是品性端良的话,就给弘景定下来。”,那也是满洲大姓的姑娘,只是因出身旁支,父亲又早亡,所以依附嫡支过活,去年参加选秀,一选就被撂了牌子”年底的时候曾随着长辈,到王府探望过堂姐二阿哥夫人。

    二阿哥夫人曾在婆婆跟前提过,求婆婆在王府门人中,帮堂妹选个差不多人家。

    淳亲王听妻子提过一回,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淳亲王福晋见他彻底厌弃弘景,多少有些不忍心,想要开口劝劝,可见他神色果决,便叹了一口气,点头应了……

    虽说为庶子之事烦心,可见到曹颙上门,晓得他是担心弘曙弹劾之事,淳亲王心里还是熨帖几分。

    就连淳亲王福晋,听说曹颙来了,也生出几分欢喜,开口留了曹颙晚饭,才避了下去,独留他们翁婿说话。

    淳亲王虽放弃了庶子弘景,可对于长子被弹劾之事,还是心里没底。

    酒过三巡后,他端着酒盏,道:“若是弘曙的世子位真保不住,弘掉、弘听也免不了……往后他们还要靠你们这做姐姐、姐夫的看顾………”

    曹颙晓得,这并不是杞人忧天。

    按照宗室袭爵惯例,弘曙失了世子位后,同母弟也要受牵连,失去继承机会。

    曹颙的心情,立时沉重下来,据他所知,十三阿哥就是将爵位留给幼子……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新差事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新差事

    曹颙回家时,天已经尽黑了。

    初瑜没有睡,正看着府里名册,安排留守的人选。

    天气渐热了,圣驾虽没有避暑塞外,却要出宫去圆明园。上行下效,京里的权贵人家也开始安排去海淀庄子避暑事宜。

    除了恒生因在侍卫处当值外,这回阖家都过海淀园子那边,等到妞妞出阁时,再回京送嫁。

    妞妞的婚期原要定在四月,后来觉得太过仓促,怕耽搁魏文杰应考,就由曹颙做主,安排在端午节后。

    按照曹颙的本意,拖到妞妞十八岁才好。初瑜却不同意,毕竟京城习俗贵女早嫁,豆蔻年华出门子的大有人在;只有贫寒人家,嫁妆一时置办不齐的,才会耽搁女儿花嫁。

    妞妞在曹家虽是娇生惯养长大,可在世人严重眼中,到底是无父孤女。

    要是拖到二九才出阁,往后说不得有人会说嘴。

    曹颙虽舍不得,到底没办法……

    见丈夫回来,初瑜放下名册,起身相迎。

    曹颙因陪着岳父吃了不少酒,身上有些燥热,只觉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灌了一盏温茶还觉得不解渴,道:“前几日十六爷使人送来的西瓜还有没有?”

    现下本不是西瓜上市的时节,不管花多少银子,都没地方买去。

    还是内务府瓜园那边,用暖棚育苗,使得西瓜提前半月果熟,只供了宫里。

    因皇上体恤十六阿哥这阵子理丧辛苦,赐了王府两筐。十六福晋因感激初瑜这些日子帮着照看女儿,再使人过来接小格格回去时,就送了一筐过来。

    “没了,原剩下一个,今儿韩家姑奶奶过来,待客用了……倒是前两日庄子那边送来的白桑葚,还有一些,给爷上一盘醒酒吧?”初瑜说道。

    曹颙点点头,不拘什么,只要是凉丝丝的就好。

    等桑葚上来,曹颙吃了大半盘子,只觉得嘴巴里甜腻了,才放下盘子,漱了口。

    淳王府那边的家乱,曹颙没有告诉妻子,随口编了个由子,将去淳王府吃酒的事情揭过。

    一是不愿妻子跟着担心,而是不想她参合王府事务。

    弘曙被弹劾,虽有弘景母族推波助澜,可也是早就存在的隐患。

    一切荣辱,不过是帝王一念之间。

    不过,曹颙细细回想岳父那一门这些年的言行做派,担心也就减了几分。虽说圣祖朝时,淳亲王不像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这样,早早就站在今上这边,但也恪守本分,没有同其他几位夺嫡的阿哥掺合。

    并且在曹颙的提点些,那边同雍亲王府的关系也始终友善。

    雍正打压宗室诸王,不过是因这两年圣体欠安,怕自己有个万一,弘历年少挨欺而已。

    现下,雍正的身体却是调理得差不多。

    年前选秀时,虽只留了两个小门小户的秀女充盈后宫,可在今年内务府“小选”时,却留了十多个宫女子入值养心殿,至今不过两个多月的功夫,就有不少宫女子承宠。

    天子无家事,能做到京堂的官员,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大家原本还担心,皇上是不是因怀念已故年贵妃的缘故,才开始频繁宠幸这些柔美的包衣女子。

    皇上宠幸几个宫女子没什么,要是有了爱宠,册以高位,影响就大了。

    还好,雍正在“龙马精神”后,并没有失去帝王的睿智,即便眼下最宠爱的两个新宠,也不过是是封了贵人,其他的不是答应,就是常在,在后宫中压根没什么分量。

    想到这里,曹颙心中的沉重去了几分,笑着说道:“圣驾出宫,几位皇子定也要相随,改日打发人传话问问,看五妹妹跟不跟着过去。若是她也跟着过去,到时候你去园子给皇后请安时,也好见见她。”

    自打四姐出阁,曹颂就给曹颙写信,提及宫里的五儿,想要预备一笔银子给五儿添私房,省得嫡福晋进门后,她的日子不好过。

    曹颙也晓得宫里的人势力,不反对给五儿预备银钱。前提是,五儿依旧老实本分,没有生出什么了不得的心思,将家族带到阴沟里去。

    多让初瑜去探望她,也是希望能开解一二,省得好好的一个女孩,成为深宫怨妇。

    次日,正好轮到户部当值,曹颙早早起了,天将亮的功夫就赶到宫外,随同户部几位堂官,进宫御前承对。

    离上次户部轮班至今不过六天,雍正的气色明显比上回还要好。看来龙体康泰的消息,应没有作假。

    曹颙的心情,一下子松快起来。

    记得历史上,雍正在福惠阿哥后,还有个年幼的皇子。

    希望那个皇子早点落地,给雍正点儿鼓励,省得他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折腾大家。

    雍正的心情,看来也很好,虽依旧板着脸,可眼中却只是平和,全无过去的冷冽。

    议完几件事后,雍正提及天津卫海军练兵之事,点十七阿哥同兵部尚书江孙柱同户部尚书曹颙,前往天津卫阅兵。

    曹颙现下分管海贸事宜,去看一下港口与海军营,也是份内之事。

    十七阿哥御前没说什么,出了养心殿就哭丧了脸。

    曹颙见状,不由莞尔。

    京城里谁不晓得,果郡王虽身兼礼部、兵部掌部王爷,又帮着庄亲王协管内务府,可最常在的地方不是衙门与宫里,而是果郡王府。

    只是如今,十七福晋产期将近……

    曹颙收敛笑意,望向十七阿哥,带了几分狐惑。

    出了宫,十七阿哥借口同曹颙出京之事,将曹颙带到兵部。

    十七阿哥并没有立时使人唤孙柱过来议事,而是将屋里人都打发了,压低了音量,带了几分请求道:“孚若,你我也是快二十年的交情,如今你可不能不帮我……”

    曹颙闻言,道:“若是王爷想驰驿去天津卫,臣随之就是,只是孙大人那边,怕是使不得……”

    兵部尚书孙柱是圣祖朝留下的老臣,去年又开始又署理大学士事,是皇上器重的阁臣之一。他是掌印尚书,由他随十七阿哥去阅兵,也能彰显朝廷对海军营的重视。

    可是,这位老大人,今年已经七十好几了……

    京城到天津卫将近三百里路,别说让孙柱骑马,就是做马车,折腾下来,怕也要送掉半条性命。

    十七阿哥摆摆手,道:“不是这个。皇上虽恼了孙柱,可他能折腾孙柱,却不会允许旁人放肆。是福晋那头,产期临近,我很是不放心,想要请大格格帮忙,照看几日。”

    说到最后,他已经带了几分恳切:“我晓得,因去年逼你去蔡府求方子,使得你恼了,同我生分起来。可我除了你同十六哥,又能信得着哪个?偏生这个时候,十六嫂正病着,我也只能厚颜来央求你们两口子。”

    换做往常,十七阿哥说到这个份上,曹颙再为难也应了,可现下他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十七阿哥见状,面色一白,皱眉看着曹颙,半响方道:“你还在怪我……不是我不知好歹,我只是想着等福晋生产后,再同你赔罪……”

    曹颙面上露出几分郑重,看着十七阿哥,道:“王爷,您不该来央求臣同臣妻……遇到难处,您应该找皇上才是。皇上视王爷为臂膀,有天大的事情,皇上都会护着王爷……”

    十七阿哥先是一怔,随即眼眸渐渐清明起来,嘴角也添了笑意,使劲点点头,道:“对,对,遇到难处,正该求皇上才是……”

    他晓得,皇上是恼了,才回打发他在这个时候出京。他正想着,该如何递请罪折子,才能使得皇上心里不剩芥蒂。

    听了曹颙的话,却是醍醐灌顶一般……

    听说丈夫出京办差,初瑜犹豫着,道:“要不然等爷回来,再奉老太太去海淀园子……”

    “很是不必,这天儿眼看着一天热过一天,早点搬过去,大家的日子也好过些……”曹颙道。

    夫妻说着话,初瑜想起一事,道:“今日老太太同恒生说,让他改日将那两个同窗叫回来吃饭。”

    “焦谷那两个小子?好好的,老太太怎么想起他们两个?”曹颙道。

    谷贤落第后,不好意思继续暂住曹府,自己在前门外买了个二进小宅,邀请焦文,一道搬了过去。

    “多半是为了蕙姐儿。蕙姐儿比妞妞还大几个月,若不是江宁那边的人胡搅蛮缠,早该说人家。”初瑜道。

    韩江氏虽在京城过了十来年清净日子,可这几年随着养女蕙儿渐大,韩江两家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个叫嚣着,既入了韩家门,理当守着韩家血脉,没有养女继承家业的道理,当过继韩家血脉,若是不肯,则应收回韩家族产;一个摆出慈爱嘴脸,“可怜”韩江氏寡妇失业的,要出面庇护,叫韩江氏在江家子侄中选婿养老。

    韩江氏早见识过那两家的嘴脸,哪里会引狼入室?

    可蕙儿毕竟是养女,女儿承继家业,本就不易,韩江氏如何会留下隐患。前年她从曹家借了几个人手,带着女儿去了江宁。

    先是去江家,将从父亲那边继承过来的两处老宅子几个庄子卖的银子,都捐给族中,置地充了族产;而后,她又去了韩家,拿着韩家早年的聘礼单子,双倍返还韩家财物。

    韩家的人,当时脸色儿都绿了。

    韩家本就是送子上门做养老女婿,哪里肯出银子置聘礼,这聘礼还是江家这边使管事送过去的。

    就连程家,韩江氏也没落下,按照其母留下的嫁妆单子,折价加成送回去一笔银子,引得她胞弟程梦显好一番埋怨。

    姐弟之间,又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程梦显晓得姐姐不是防着自己,而是防着他们姊弟离世后,有人借宗族或者长辈的嫁妆之名去欺负蕙姐儿……

    泪,掉到第八了,离第七差二十票,拜求月票。

    同姐姐一起陪妈妈到天津,吃了狗不理,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贵啊贵,使得小九怀念前几年早点摊上两块五一屉的小笼包……

    ..

出了一点失误,才到家,累个半死,凌晨的更新,凌晨的更新推到白天

只买到晚上八点多的普快票,十点半才到北京,十一点才到家。

    累得不行,先睡了,明天开始恢复战斗力。握拳,欠下的一更,小九记得,这两天会还上。V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贤惠与私心(上)

    淳城门渐污,十七阿哥回头望了望,虽难言不舍,可眉眼间又带了踏实。

    他回过头,看向同自己并骑而行的曹颙”道:“乎若,这次多亏你点醒我,那些虚头八恼的话,我就不说了。往后有什么能使唤得上我的地方,你千万要开口,要不然欠下这么多人情,下回我哪里还好意思再麻烦乎若?”,曹颙闻言,瞥了他一眼。前面的话,说得还像那回事儿;后一句,却是有点爬杆往上了,露出少年时彼此言行无忌的做派。

    不过,十七阿哥如此,想来也是化解彼此之间的疏离。

    曹颙心中对十七阿哥的芥蒂早消得差不多,也没有打算与之决绝的意思,自然顺着台阶,带了几分调侃道:“,我可不敢使唤十七爷,人情还是欠着好,若是能长些利息更佳,做债主总是好的……”

    十七阿哥闻言,哭笑不得,用马鞭指了指曹颙道:“从认识你那天,我就晓得你这家伙,外憨内狡,最是不肯吃亏的。放心,人情存着,往后不拘什么,只要你开口,我为你做牛做马就是……”

    曹颙亦跟着笑道:“那可不敢当,若真是敢以十七阿哥尽牛马之力,不说旁人,只怕皇上第一个不肯饶我……”

    十七阿哥听了,面上笑意更盛,嘴里却说道:“我心甘情愿要回报与你,皇上好好的,哪里会拦着?”,皇上对兄长们虽刻薄,可待弟弟们却好得很,除了十三阿哥之外,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也颇受宠。

    这两年,因十六福晋遭皇上厌弃,使得皇上待十六阿哥冷淡不少;十三阿哥那边,虽成了总理事务王大臣,成为皇上的臂膀”可兄弟之间更像是名君贤臣的样子多一些。

    反倒是十七阿哥,皇上日益看重,有些后来居上的意思。不仅分管的差事越来越多,已经同十三阿哥分量不相上下”而且食亲王俸。连带着十七福晋,也颇为受宫里重视,她娘家虽因早年党服八阿哥之事受了i斥,可皇上并没有将怒气牵连到她这个出嫁女身上。

    曹颙挑了挑嘴角,没有再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看不远处跟着的马车。

    第三位钦差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孙柱老爷子,就坐在车中。

    这回出京公干”曹颙心里也着急。

    路上往返要数日,那边阅兵也有两天,要是不出意外,紧赶着路,端午节前能回到京中;若是有点意外,那就要拖到端午节之后了。

    妞妞名义是曹颙的师妹,实际上也是他同初瑜的养女。加上文志那边,他也充作亲长,要是他不能操持两位的婚礼,大家心里都要存了遗憾。

    十七阿哥虽到御前求情,将十七福晋生产之事,托给了皇后”可心中的牵挂也少不了,当也会盼着早归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孙柱老爷子的身体受不受得住这夏日奔波。

    虽说才到芒种时节,可天气渐热,暑气渐显。

    马车里更是使得觉得闷热,正因这个缘故,十七阿哥才受不住,出了城门后”便拉着曹颙下车骑马。

    京城到天津卫之间,二百多里路,都是官道。除了黄村到京城这一段”因那附近有南苑牧场,隔年就要修缮路况,道路好走些;剩下的那些路”都是早年修的老路,路况不容乐观。

    想到此处,曹颙微微皱眉。

    他总督直隶时,执行的政令中,有这一各就是修路,主要计划修的就是清苑到京城、沧州到京城、天津卫到京城的路。

    其中,清苑到京城的路已经修好,沧州到京城的路,距曹颙所知,今年也开始动工。只有天津卫到京城的路,迟迟没有动工。

    不是唐执玉对曹颙留下的计划有什么不满,而是因天津卫从前朝开始就是军屯所在”民人少,使得税收与民赋都不足。

    这些却不是一句话就能改变的事,曹颙也没有办法。

    见曹颙跑神”十七阿哥有些好奇,道:“想什么呢,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曹颙指了指眼前的路,道:“过了黄村,道路就要颠簸,孙大人年寿已高………”

    听了曹颙的话,十七阿哥也跟着皱起眉来。

    毕竟三个人都是钦差,要是孙柱有什么不好,大家也只能原地等待,而后使人回京请了旨意,再尊从旨意而行。

    “哪个怎么是好……”十七阿哥同孙柱并无私交,自然谈不到担心他的康泰,只是怕耽搁行程罢了。

    曹颙回头,看了十七阿哥的空车一眼,没有说话。

    十七阿哥见状”跟着他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看到自己的郡王车驾王公百官出行,车驾都有规制。

    三人中,自然是十七阿哥这个郡王车驾最好,辕高车大,驾车的那匹也是南苑御马,行车稳健。

    十七阿哥眼神先是一亮,随即想到什么,不由抚额。

    这会儿功夫,曹颙已经转过身来,看着道路两侧绿树成荫,芳草成碧,他的心情也跟着舒展来了。

    在京城时的压抑,一扫而空。

    虽说现下有些热了,可却是吃虾爬子的好时节,还有肥蚬肥蝇什么的……

    兰院,上房。

    李氏看着媳妇,带着几分关切道:“将葱姐儿的事情同天佑他父亲说了么?天佑他父亲是什么意思……”

    初瑜笑道:“同老爷说了,老爷说壬凭老太太做主就是。葱姐儿是个老实可人疼的孩子,耽搁到现下,我们做舅舅舅母的也跟着不落忍。只是韩家姑奶奶向来要强,什么事儿都是自己个儿拿主意的,我们先前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氏面露怜惜,道:“天可怜见,文绮打小就没了亲娘,及等就没了老子,女人家家的,六亲无靠。若非这刚强的性子,早就被人生吞活录了去……”

    初瑜晓得婆婆向来是怜贫惜弱得性子,只笑着并没有接话。

    李氏尤自说道:“她们母女怪可怜的,我总不能白应承葱姐儿叫一声“外祖母,………”

    只是焦文同谷贤两个,前者虽家无恒产,却是新出炉的进士,听天估的意思,下月翰林院庶吉士考试,焦文也是不在话下。庶吉士被称为“储……”,可见其前程一片大好。

    清苑那边已经来了焦井族人,张罗着为焦文置办产业。焦文却是坚称,从曾祖父一辈起,就同本家分家,如今出了五服,受不得长辈们如此厚爱。

    没有亲族掣肘,只要寻一门合适的妻族,依附妻族,前途更是光明。

    这样的焦文,肯放下身段,迎娶商家养女为妻?

    韩江氏虽早年为寻庇护,认了李氏为义母,可这些年来同曹府始终保持距离,除了年节或是李氏寿辰带着葱姐儿过来请安外,寻常并不轻易登门。

    凭她的脾气秉性,定也不会允许未来的女婿借曹家的势,为曹家添麻烦。

    谷贤那边”虽进士落地,可是次子,并不需回乡奉养父母,而是留在京城,打算置办些产业,以作经营。

    受丈夫影响,加上自己手上除了稻香村,还有其他产业,使得初瑜并不鄙视商贾之事。

    若是李氏真要做主在焦谷二人中给慈姐儿找女婿,初瑜倒是看好谷贤。可李氏这边,显然更看好焦文。

    昨晚同丈夫提及焦谷二人时,初瑜也赞了谷贤两句。

    曹颙听出母亲同妻子看好的人选不一样,就不说话了,只说不着急,婚姻对女子来说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且等等再说。

    李氏说了两句”见媳妇笑着不接话,看了她两眼,打发丫鬟下去,拉下脸,道:“莫非,老爷也觉得谷家小子比焦家小子好些……”

    虽说丈夫不在跟前,可初瑜也不会井瞎话,忙道:“没有,老爷说,还需慎重,不必太过仓促……”

    李氏闻言,神色稍缓,道:“我晓得你心里,是防着文绮那边,怕她真找个官家姑爷,万一是个不良的,借着曹家的势生事,使得天佑他父亲熬心。可葱儿是个好姑娘,又是文绮下半辈子的依靠,我怎么能看着她们娘俩托身商户,成了下民?你尽管放心,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不管是十三爷,还是十六爷,早年都成承过文绮的人情。只因尊卑有别、男女有别,这人情始终没有还。若是文绮找了个官家始爷,不用靠曹家,只那两位的照拂,也够使得他安乐半辈子的………”

    虽说李氏已经将丫鬟打发下去,可这番丝毫不带刮斥的话,却使得初瑜涨红了脸。

    她哪里还坐得住,已是满脸通红地站起,却是瓣无可辩。

    因为,李氏一针见血地点出她的私心。

    她既觉得难堪,又觉得满心委层,不知不觉,已是红了眼圈。

    李氏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我晓得你是心疼天佑他父亲,不愿让他太劳心。可是你想过没有”曹家以从丰润本家移出,单独开宗,这一支只有东西两府这几个人。老一辈姻亲,因各种缘故”即便没断了往来,也往来日疏;天佑他父亲这一辈,姻亲又多是宗室,风光是风光”却是不好和纵借力……”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贤惠与私心(下)

    初瑜听着..心中又愧又涩.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就听李氏接着说道:“人活世间,谁还能单个令儿不成?东府兄弟多,子孙繁茂,老二他们兄弟三个也渐出息了,往后就算你们不照看着,他们也能撑起门户;咱们这边,长生年幼,又是娇生惯养大的,不是支撑门户的性子;天宝还小,恒生身份又不便宜,只靠天佑同他老子两个,也委实单薄了些。帮葱姐儿寻门妥当亲事,与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挑好了人,也能为天佑添个臂?

    ...你并不是小气人,这些年对左住兄弟、对平姐儿、对魏家几兄妹都照顾有佳,为何到了葱姐儿这里,却只是面上的,亲近不起来?”

    说到这里,李氏迟疑了下,道:“是不是,你还防着文绮?”

    初瑜闻言,立时抬起头来,带了几分祈求道:“老太太,媳妇再糊涂,也不敢生出这个心思。

    韩家姑奶奶既是老太太的义女,媳妇即便不能将她当成二姑奶奶、

    三姑奶奶一般,也不曾有半点轻视慢待”

    虽说外人说起伯爵府的和瑞郡主,有拿曹颗无侍妾之事,说她善妒的;可在府里,在婆婆与丈夫跟前,初瑜却是柔顺可人的性子。

    现下李氏话中,有疑初瑜嫉妒之意,初瑜自然不敢应承。

    李氏这般说,并非是空口白牙。

    初瑜虽保养得宜,看着比实际年龄少兴许多,可毕竟是生养了三个孩子,加上生天宝后,脸上添了浅浅的斑,容貌已经不如当年。

    曹颗这边,却是只添盛武,前两年在清苑时经常外出,晒得黑些;回京这大半年,又养了回来,看着依旧同二十几岁的青年一般。

    “人老珠黄”,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初瑜为了防范于未然,梧桐苑里容貌出色的几个丫鬟.都借口年纪渐大,指出去配人了,留下的几个,新补的几个,都是容貌寻常的。

    对韩家氏来说”岁月却很是厚待她。

    她比初瑜还要年长,可因是处子之身,近些年在曹家庇护下”除了教养女儿,又无其他糟心事儿,所以看着同双十女郎一般。若是不说,谁也不会相信她已是人到中年。

    初瑜心中,不无羡慕。可说起嫉妒,却是谈不上。

    因为她晓得,丈夫看似待女子温文有礼,实际喜欢柔顺的女子。

    韩江氏虽不娇蛮,却也同柔顺扯不上干系。

    另外,她相信丈夫会给她留下颜面,即便有一日真要添个侍妾,也不会是韩江氏。

    韩江氏虽说是商贾出身,又是寡妇.可既拜在李氏门下,同初瑜有了“姑嫂”名分,若是转了妻妾,就是一场大笑话。

    李氏见媳妇神情不似作伪,点了点头,道:“没有这个心思就好,否则我也不好再使人接她们娘俩上门”说到这里,神情越发和缓,道:“我虽见不得孤弱,多怜惜她们母女几分.却也不会越过你去

    得你为媳妇,也是曹家的福气”只是近来媳妇却有些焦操了。天佑他父亲的人品,旁人信不着.你还信不着么?即便真要想要收个人,也不会瞒着你,不要想那么没用的,防这个防那个,要是落了痕迹,叫天佑他父亲看破,反而使得夫妻生嫌隙。”

    即便之前带了难堪,可听了婆婆这番体恤话,初瑜心中,只剩感激。

    她哽咽着说道:“媳妇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对着镜子.

    看到眼角添了皱纹,心里实在是惶恐的很,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是媳妇错了,不该因自己心烦,就开始疑老爷会喜欢旁?...”

    李氏闻言”眼色暗了暗。

    在世人眼中,豆麓开始是女子的好时候,到了三十即不是““老姐””,也能称一声“大娘”,。

    王公贵族家正妻,除了同丈夫恩爱的,剩下的三十岁开始就不怎么侍寝,开始吃在念佛,等着老去。

    就连李氏,当年也曾守过数年空房,看着丈夫宠爱年轻的妾室。

    虽晓得媳妇的担忧,可李氏并未将话说死。

    就如她方才对曹媳妇所说的”曹家长房这一支子嗣还是太单薄了些,要是儿子有朝一日要纳妾,李氏虽心疼媳妇,可也不会反对

    前门”大街外。

    天佑应谷贤之邀,陪他到这边看铺子,焦文也作陪再一旁。一上午的功夹,看了两处,满意的价格太高,价格低的位置又不算好。

    谷贤虽出身乡伸人家,父母也是清苑城外的大户,可那些家底,跟京城权贵人家比不了。

    他又是次子,上面有要继承家业的长兄,下面由父亲的老来子,使得他委实在家里没什么分量。

    要不然父母也不会任由他暂住在亲戚家同曹家,拖到**三说要留在京中.才给凑了三千两银子送来。并且话外话外的意思,虽说不给他们兄弟分家,可除了这三千两银子,家里的良田大屋,就同他不相干了。他娶亲费用,也包括在这里。

    焦文这边,几十年不相往来的族人来给送房送宅;自己亲生父母那边,却是恨不得立时将自己扫地出门,生怕他占了什么便宜。原因无他,不过是焦文中了进士,他落第而已。

    而且,他还明确地在家书中提过,自己不是读书的材料,考中举人已经是万幸,不敢再奢求其他。留在京城,并不是为了读书预备下一科,只是想要寻个事儿做,不再依靠家里。

    他既不打算走仕途,成不了家族助力,家里任由他自生自灭也不算稀奇。

    谷贤虽有些心灰,却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依旧是每日乐呵呵。

    花六百两银子在前门外买了个二进小院,花了一百多两银子,给曹家几位长辈买了礼物,算是谢过曹家半年来的照顾;花了五十多两银子,给自己同焦文置办了几身体面行头。

    剩下的银子,原本想要买地,可京城地价贵,上等良田已经长大十多两银子一亩;打算买铺子,却也不敢一下子将银钱都砸下去,毕竟他也是尝试着学习经营之道,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

    天佑同谷贤相交半年,很喜欢他豁达良善的性子。

    不说旁的,就说他曾私下里资助焦文读书,却从不以恩义自诩;在自己落第、焦文中了进士后,也只为朋友高兴,并无任何介怀妒忌之处,这样的心胸值得人尊敬。

    见谷贤为难,天估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已近牛,日头足了,先找给地方吃?

    ...”

    虽说还不到端午,可中午天气炎热,大家走了这一会儿,身上也湿腻。

    天佑的提议,立时得到谷贤同焦文的赞同。

    就近找了安静的茶馆,三人要了一个包厢,点了一壶龙井。

    等小二送来茶,包厢里不多时就充满茶香。

    谷贤端起茶盏,送到鼻子下”使劲地闻了闻,眯着眼睛道:“茶香井雅,是今年的雨前茶,若不是承益带路,还真不知道他们家的茶好。”说到这里,又摩挲这手中茶盏道:“瓷器也是上等的,就是搁在家中待客也使得。””

    “承益”是天佑的字,去年中举后,多了在外的应酬,为了交际便宜,曹颗给取的。

    天佑闻言笑笑,这里是庄亲王府的私产,自然有好茶。

    焦文神色却有些恍然,像是有无限挣扎、无限懊恼。

    谷贤放下,顾不得吃茶,撂下茶盏,望向焦文道:“胡思乱想什么?今儿我拉你出来,是见你备考辛苦,想着大家一起溜达溜达散心,耳不是让你添心事的!”

    焦文抬起头来,难掩懊恼:“你留下京城创业,我本当帮一把,却是囊中羞涩。早知如此,我就该承了他们的财物,也不会让你这般为难。”

    谷贤听了,连忙摆手道:“是读书到现在的,对商贾之事也是看着旁人热闹。要是真支起大摊子”要是经营不下去,不是更惨?小铺子买卖,成本定也低,就是有个闪失,也伤不了根本,正好。若是因这个缘故,让你那些出了五服的族人还有拐了好几个歪的表亲粘上你,才是得不偿失。”

    焦文的神色渐安定,目光清明,看着谷贤道:“即便考不进翰林院,我也会谋京缺或许依旧清苦,可只要有我一日,你便多了一条退路,即便你将家里送来的银子都抛费了,我这里也有你一口饭吃。

    若是你那时还没有娶妻,聘礼也包在我身上。”

    他的声音并不高,可里面的诚意却丝毫不减。

    谷贤先是一愣”随即使劲点点头,笑道:“我记住了,半饱可不行,我可是一顿三碗饭的分量,你可不能嫌我吃得多”

    天佑在旁,见他们如此,端得是羡慕。

    虽说在同年中”有籍贯是直隶的,听说焦文不认家乡亲戚族人,背后都有些嘀嘀咕咕。

    天佑却是佩服他的随意与潇洒。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若是焦文接受族人馈赠,往后虽不能说是任人宰割,可再也甩不开这些人是真的。

    到了那时,以一人之力,庇护一族族人,就要使劲地往上爬。即便自己不动手贪银子,可也要小心族人打着他的名头为恶

    距离前面还差三十几票,小九先不求了,补完欠债的一章后再求,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三人行

    你们说的热闹,怎么就忘了我?”天佑端着茶盏,淡笑说道。

    焦文同谷贤闻言,都熄了声,齐齐望向天佑,面上带了疑惑,不知他为何主动提及这个。

    大家在清苑时就有交情,这大半年功夫,又是常在一处厮混,彼此的脾气秉性都晓得些。

    天佑看似可亲,可实际上最是挑人。

    “承益好意,我心领了,可初涉商事,万没有借银子的道理……”谷贤正色道。

    他自然晓得曹家是权贵,天佑身为曹家继承人,想要资助他不过是一句话儿的事。

    这个人情,谷贤却不能领。

    他既已经决定在京城定居,往后遇到难处,少不得会借着同窗好友的情分去求助天佑;可现下生意还没支起来,手中有银钱,该自立的时候还需自立,否则也令人生厌。

    天佑撂下茶盏”笑眯眯地说道:“谁说要借银子给你?我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是有数的,拢共才那么一丢丢,平素想要花销都局促得很。寻思你做生意,入上一股,等着借着你的光,吃些红利。

    你可不能厚着面皮,打着借的旗号,将我的红利给抹去……”

    谷贤听了,看着天佑,张着嘴巴,中晌方道:“承益是伯爵府大少爷,手上还缺银子使?莫不是哄我们?”

    天佑瞥了他一眼,道:“不管什么身份,都要吃穿住行、人情往来。早年还好”全赖家里;现下渐大了,也有自己的交际应酬。就比如,我想要请两位好友去听戏下馆子,要是想去体面些的地方见识见识,几个月的月钱也打不住。难道,我还要去父母面前伸手要银子不成……”

    他说得言辞振振,谷贤同焦文依旧是面带疑惑。

    天佑见状,不禁好笑,道:“不过是参股小买卖,就那么值当二位惊讶?若是京城人家,都靠皇粮俸禄银子”那大家多半要喝西北风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谷贤一眼,道:“不说旁的,就说你脚上穿的这鞋,是不是前门“内联升,的,头上带的帽子,是不是“庆锡福,的……”

    从买卖说道穿戴上,谷贤有些转不过尊来,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道:“确实“内联升,同“庆锡福,的鞋帽,都是实打实的正品,可是有什么不妥当?”,天佑摇摇头,道:“没什么不妥当,只是告诉你们一声,这“内联升,是我家小姑姑入股的产业,“庆锡福,是我家三姑姑的产业。她们并非要做商人,也不过是赚个胭脂钱而已……”

    这两家铺子,一个经营官靴布鞋的,一个是经营帽子,都在京城做出了。碑。

    “真真没想到……”谷贤的眼睛发亮”已经去了心中疑惑。

    他在曹家客院住了半年,当然晓得天佑口中的“小姑……”同“三姑……”是何人。

    前者是闺阁少女,后者是国公夫人。

    连她们都居于幕后,经营几个铺子,曹颢耳濡目染之下,说出那些话也就没什么了……

    有长辈在前,天估这个伯府嫡长子想要入股买卖,赚几个零花钱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谷贤只以为天佑心血来潮,想要拿出百十两银子出来,随意参合一下”没想到天佑已是成竹在胸。

    就听天佑道:“京城的生意,不是那么好涉足的。不管什么行业,都很难介入,谁晓得哪家同行后边是王爷贝勒府。除非是铺小利薄”旁人看不上眼;否则即便赚钱了,也难保不被旁人夺了去。我这里有个想法,若是大家觉得可行,都是可以会商一下……”

    原来,天佑在父亲影响下,对农事始终很关注。

    他的建议,是开菜铺。

    京城汇聚百万人口,哪里会缺菜市?

    他所说的“菜……”主要是卖暖棚培育的青菜,在前门、鼓楼、东四牌楼这些酒楼云集的地方,挑两个小铺面,另外再从通州或房山河道附近置个小庄。

    庄子不需要大,百十来亩地就成,而后用木材、玻璃建暖房,用来种菜。

    京城权贵人家,虽不少在城外有庄子,重视口腹之欲的,也使人修暖房;可许多新晋官员,滞留京城的商贾,备考的士子,他们兜里虽有银子,却是没有地。

    这菜铺,就是给这些人与饭庄甄备的。

    冬春两季,卖暖房里的菜;到了夏秋,也可用水路从南边运菜北上。虽然那样菜价会不便宜,可在京城也不怕没有买主。

    京城安逸,不管是内城的八旗子弟,还是城南的汉人,家境富裕些的,多重视口腹之欲。

    一席话,听得谷贤入了迷,待醒过神后,他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无可否认,承益的奇思妙想,确**人心动:可我怎么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买铺也好,买地修暖房也好,承益若有心为之,不管是告之长辈,还是吩咐下仆,都不是难事。我还是另寻它途得好……”

    天佑听了,不由皱眉,道:“婆婆妈妈,真是墨迹?不管我下月翰林院考的如何,需要背负的家族庶务繁多,哪里有心思搁在这个上?若只是吩咐下人去做,他们没头没脑的,谁晓得会弄出什么四不像来。再说,若真是家里料理此事,就是公中产业,我想要拿起银子零花,也是不便宜……”

    谷贤还要在说,却被焦文出声止住:“既是承益好意,你就应了吧。承益无心商事”哪里耐烦费那个心思?”

    天佑也道:“就是这个道理,你平素是个爽快的,这样推推拉拉的,可显得小气得难看……”

    谷贤虽有些不好意思,可听到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点头应了。

    除了买宅子,与这两个月的开销,他手上还剩下二千二百余两银子。除了留下二百两银子傍身外,剩下的两千两银子,谷贤都打算用作本钱。

    天佑听了,便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也入两千两银子。因要多劳你操心”所以股份我只占小头……”

    谷贤忙摇头道:“不对,不对,不管是买铺子、还是买地修暖房,怕是还得承益的多,理应我占小头……”

    天佑哪里肯应,他本是帮着同窗立业,才想起这一出;若很占了大头,那有为初衷不说,还使得此事打上曹府烙印。

    那是天估所不愿的。

    天下的银钱这么多,可哪里能都让一人赚完?

    曹家攒下的金银,已经能够支持几代人花钱,并不需要大家去想法子赚银票。

    曹家近些年,虽也有买房置地的时候,可多半是曹颙夫妇两个对晚辈的馈赠;明面上的宅田铺子,一点没增加。

    这股份分成,两人相争不下,最后还是焦文看不下去,提议六四,谷贤六,天佑四。

    谷贤依旧摇头道:“没有这个道理……”

    让了两回,见天估实在是不接,谷贤便道:“这生意若是真能赚银子,全赖承益之奇思妙想,既然承益不要那两成股份,我也不能厚下面皮占下……“……”,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旁边坐着的焦文。

    焦文轻微地摇了摇头,神色肃穆,目光果……”

    谷贤咽了。吐沫,见要将那两成股份留给焦文的话吞了回……”

    京城外,黄村驿站。

    下午,曹颙一行在驿站歇过脚后,再次启程。

    十多名王府侍卫,分列在十七阿哥的马车两侧。

    车厢内,曹颙挺直了腰身,只觉得坐得浑身酸软。有心想要出去骑马,被十七阿哥留下。

    他对面,坐着胡子一把的剁柱,车厢正位上,坐着十七阿哥。

    实在是没办法,为了让孙柱平平安安地到天津,曹颙与十七阿哥不能放任孙大学士因道路颠簸而难受。

    于是,十七阿哥就牺牲了自己的郡王车驾。

    不管别柱在朝廷上多么风光,可在十七阿哥面前,都要自称“奴……”。

    既然是郡王车驾,他在上面待久了,御史都能给添个“不顾尊卑”的罪名。

    即便十七阿哥有心让他,怕是他也不敢独坐,要不然还不知怎么御史拿出来生事。

    十七阿哥没有其他法子,只能下马换车,并且邀请孙柱上车。

    这一回,他也没落下曹颙,使人过去,请了曹颙同行。

    看到曹颙上车马刻,他还给曹颙一个微笑。

    曹颐见状,心中明白”十七阿哥这是看不得他清闲,拉他来陪坐,心中有些埋怨,可面上依旧恭敬有礼,同车里的两位打了招呼。

    三个大男人在一个车厢里,实生不出什么欢愉来。

    即便十七阿哥挑动气氛,孙柱上了年岁,人有些倦怠乏力,也不过是“嗯”、“啊”两声,其他时间多是眯了眼,就那么坐着养神。

    十七阿哥心头火起,脸色一阵黑、一阵红的,曹颙在旁看了,委实忍不住,忙低下头,脸上已经存了笑意。

    十七阿哥见状,挑了挑眉,还没等说话,就听到鼻声渐起,孙柱老爷子,已经睡了过……”

    几天的行程,就在十七阿哥邀请孙柱上马车,而后自己拉着曹颙一道,同老人家说古什么的。

    又过了两天,天津卫到了。

    在十七阿哥的“爱护”,下,孙柱老爷子穿着一品补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精神抖奉,荣光焕发……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阅兵

    曹顾并不是第一回来天津卫,仇不是头一回见海船.

    可眼前的海船,明显比他上回在天津卫看到的要巍峨的多,若不是旁边站着一对穿补服的官员,曹顾都有些错觉,好像不是在天津卫,而是在广州港一样。

    这船,是江淅商人以船入海贸股份的,听说是吕宋那边的造船工艺,比官船还气派许多。

    孙柱老大人,摸着胡子,使劲点头;十七阿哥看着这大船,也低声叹道:……蛟王,船号,可谓名副其实……”

    曹顾笑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亲随人群中的李诚。

    在求得曹顾同意后,李诚已经将沧州的差事交了出去,留在京城。

    对于他想要随船队出海之事”曹颙并没有表态。

    人人都晓得海贸利润丰厚,可除了那些商贾外,主动求着随船队出洋的官吏并不多。毕竟,这个时候的人看来,出洋不能说九死一生,也是危险至极。

    海上出事,又不比在陆地上还有一线生机;除非是不怕风险的商贾,还有无路可走的,谁会主动去做这样危险之事。

    李诚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李家虽是内务府老户,可抄了这一回家后,也败落下来。子弟中,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又不是读书的材料。

    要是走科举之路,从七品坐起,不知要熬几代人才能恢复李家昔日荣光;海贸之事,却是一个契机。

    既能使得他出去见见世面,增长见闻;还有机会建立功勋,在内务府子弟中占有一席之地。

    船上早已放下甲板,由天津卫驻扎的一个海军副将,引着大家登船。

    想要出海试航,那是不可能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有十七阿哥这个皇弟郡王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十七阿哥虽然有些意动,耳是想着众人的难处,便也笑了笑,在船上转了一圈就下了船。

    接下来,大家便登上港口的膘望台,看着海面上几艘小一些的海船往来穿梭,变幻各种阵型。

    这也算是“阅……”的一项。

    虽没有人高声叫好,可低声称赞的也大有人在,那位副将袁喜山口中说着谦词,难掩话中得意的口气。

    曹顾见状,直想抚额。

    这出洋同出海并不是一回事儿,事实万里航线,压根就用不上这些小船。即便是官兵护航,也得是经得住风浪的大船。

    现下火器盛行,真要是在海上遇到海盗,这样的小船,也不顶用,挨上再炮就该沉了。

    旁人还看得津津有味,十七阿哥侧过身,看到曹颙神色不对”想要开口说什么,见后边跟着的人多,就又咽了下去。

    接下来,小船渐近,有官兵在甲板上站队,嘴里不知高呼着什么,却是同海风混在一起,使得人听不真切。

    众人都有些好奇,十七阿哥开口相问,不过是歌颂朝廷与皇上功德的一些老话。

    海风渐大,远处停着的这溜小船就随着海浪颠簸。甲板上的队伍,也开始有些不稳当。

    那副将是个伶俐的,见状忙说是“海风……”,请众人下了膘望台。

    随后的宴席,气氛依旧热烈。

    三丝鱼翅、酱汁石花鱼、关东煮虾、绣球干贝、葱烧海来……一顿海鲜盛宴在前,曹颙却只是饱饱眼福,不过是眼跟前儿摆着的两盘菜多夹了一口而已。

    用了宴,十七阿哥便借口旅途劳乏,拉着曹顾退席。

    到了驿站,十七阿哥也不罗嗦,直言道:“方才瞧着乎若神色有异,乎若可是觉得有不妥当……”

    曹顾闻言,迟疑了一下,道:“十七爷晓得,我前些年曾去过广州,在广州港里也见到了不少出洋的海船,并不是没有小船,可多是南洋诸岛的船。远道的船”多是装了火炮护航的大船……”

    十七阿哥闻言”若有所思。

    曹顾接着说道:“虽说这次在卫所训练的将士,已经在船上如履平地,可没经过远航,谁也说不好。与其在这里,纸上谈兵地训练,还不如出海训练几个月。也不耽搁今秋的远航,若是发现什么问题,还能提前想法子解决。要不然的话,等到出洋途中再遇到难处,朝廷也是鞭长莫及……”

    十七阿哥点了点头,道:“乎若说得是老成之言。那就联名给皇上写折子,请圣意裁断。只是言辞要斟酌些,这袁喜山是皇上潜邸出来的臣子,这用小船练兵,多半是他弄出来的。即便不合时宜,也不好直说。否则,倒好像我们合起来为难他似的……”

    曹顾自然晓得这些官场避讳,若是无意外,这袁喜山会带兵护航。

    也是,这么大的船吧,数千万两银子的的货物,要是护航不掌控在皇上手中,“皇上也不会放心。

    曹顾与十七阿哥两个达成一致,剩下孙柱老爷子听了他们的话,沉吟片刻,也无异议。

    三位钦差联名,写了请旨折子,当日便使人快马送往京城。

    折子中,先将这次“阅兵”的详情讲述一遍,随口赞了海兵副将袁喜山练兵有道、兵丁勇猛可用云云,最后才提及观之船上风浪大,同港口里风平浪静不同,护航官兵与其继续在海港里训练,还不若提前南下,从天津卫出港,沿海路去广州港。

    按照原来计划”货船不论,护航官兵要七月才南下。

    雍正看到折子”面露得色。

    这袁喜山是福建人”祖上曾在靖海侯麾下任职,因有功从民籍抬入了汉军,还得了个骑都尉的爵位。

    他早年在雍亲王府做侍卫,后来外放地方任武官。虽挂着潜邸之臣的旗号,可实际上并不比其他人体面多少。

    这次能得到天津卫海兵副将的职务,是雍正矮子里挑大个儿而已。

    晓得自己没有用错人,雍正当然得意,对三人的折子也很痛快地准了。

    想着已经月末,端午节在即,雍正便也没了惩戒十七阿哥同别柱的意思,又批道:“差事既了,尔等可回转。”

    两日后,看到这份御笔朱批后,十七阿哥真是喜形于色”欢喜地合不拢嘴。

    同样接到旨意的,还有海兵副将袁喜山。

    看到命他带着兵丁,提前开拔,经海路南下,他的脸色儿,带了几分沉重。

    为了操练这一支人马,他在天津卫一口气待了半年多,只有过年时才驰驿回京,探望了一次父母妻儿。

    原还等着,朝廷派人验收后,请上半月假,回京与亲人团聚,没想到却是说走就走。

    况且,说是“试……”实际上为了不耽榈今年的出洋,他们的船到了广州也不会调转回头。

    而后就要随同商队出洋,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袁喜山的心情,能好才怪。他心中已经是懊悔不及,寻思是不是自己祖坟冒黑烟,才得了这么个看似风光、实际上却是不得好的差事。

    他再不愿意,圣旨面前,却也没有其他法子,只是对着几位钦差,不再有之前的得意与从容。

    同他的不情不愿相比,同样要随之南下的李诚则带了几分雀跃。

    “倒匕谢过表叔成全。”私下无人,他便也换了称呼,很是感激地对曹颙作揖道。

    曹顾摆摆手,道:“你既有心,我也不好多拦你。只是万里航程,不是闹着顽的,你身子自幼又孱弱,我不得不顾及几分。如今这次“试航”,船只出海,走海路到广州港,沿途会在几处补给。若是你撑不住海上生活,就在补给点下车;若是你走了这一趟,还不改初衷,坚持要随着商队出洋,我就成全你。”

    李诚听他松口,使劲地点头应了,回房间写家书去了。

    原本只是同曹顾出来见世面的,没想到谁走就走,来不及回京了,只能写几封家书告之长辈同妻子。

    曹顾目送他离开,心下稍沉,不知自己对李诚的纵容到底是对是错。

    有魏信的前车之鉴在,曹颙对李诚出洋之事也就不太看好。

    海上风暴,海盗,还有自身健康问题,遇到哪个,都是九死一生。

    借这个“试航”的时候,给李诚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果郡王府,内院。

    厢房里时而传来女子的哭闹声,厢房外不少丫鬟、婆子穿梭其中。

    怀孕十月的十七福晋,到了生产的时候。

    内务府早已备好了稳婆在王府候着,十七福晋一不对,就有稳婆过来,将十七福晋送进产房。

    同稳婆一道在产房里的,还有几位宫嫉接。

    十七阿哥既求了皇上,皇上便也上心,吩咐皇后挑了几个宫嫉嫉到果郡王府侍候……

    虽说是足月,可十七福晋头一回生产,产道难看,哭闹了一下午,直到夜深,才诞下一个小阿哥……

    曹府这边,次日就得了制4

    以曹家府同郡王府的关系,初瑜早已预备了重礼,只等“洗三”那日带着过王府用来随喜。

    十七福晋经过这一遭,虽带几分乏色,可面上带了为人母的慈爱,添了几分从容。

    她虽日子过得不坏”可对女人来说,无子依旧是大事。

    往后,她终于能让自己仰首挺胸地活着……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私怨

    十七福晋平安生尹的消息,送到天津卫的时候,几位钦差还没有返程。

    原本订了次日启程,可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十七阿哥喜形于色”连半日也等不得”同曹颙与剁柱两个打了声招呼,带着几个侍卫长随便弛驿回京”郡王车驾也顾不得了。

    妞妞婚期在即,曹颙也着急回京,可有个老大人在,只好耐着性子与之同行。

    十七阿哥既不在,这郡王车驾只能空着。

    曹颐的车驾虽比不得十七阿哥的高大华丽,可是当年曹寅晚年时用过的”比一般车驾要舒适。

    孙柱便从自己的车里,被曾颇请过来同行。

    还有这几日有些降温,天上时常飘过云朵,倒是比出京时还凉快几分。

    曹颐顾念剁柱的身体,即便心急火燎的”依旧吩咐车夫缓行,还好一日要行四、五个时辰,所以归程的速度也不算慢。

    唯一不好的就是,既邀请老尚书过来说话,曹颙就不好自己再骑马。

    两人说起来,又委实谈不上熟捻。

    对方是阁臣,曹颐的资历与之比起来就太浅薄。

    曹颐能做的,就是“敬老”,。毕竟对方是古稀老人,只当是长辈就是,该敬的地方敬着,不巴结也不冷淡。

    每日行车,也以孙柱为主”见他乏了,便使人停车;将他有精神下车,便陪着下去走几步。

    在驿站驻留时”也吩咐人为别柱预备软和好咬的饭菜。

    别柱看了一天”晚饭后慢悠悠地曹颐道:“老朽上了年岁”不顶用了”已经写了乞休折子,回去后就告老……”

    曹颐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别柱的决定,他并不意外。能熬到阁臣,哪个不是人精里的人精,既已经被帝王厌弃”还不趁早滚蛋,才是自寻死路。

    皇上不想落下“怠慢老……”的名声,这回指派剁柱出京,也不过是给他牟台阶下。

    若是别柱不知趣,恋权不放,那皇上只怕更为厌恶”到时想要平安告老也未必能够。

    次日里,曹颐依旧如故,诸事安排对剁柱礼敬有加。

    孙柱叹了一口气,对曹颐道:,“曹大人心性厚道,老朽不及。”,说到这里,带了几分怅然。

    其实,曹颐是带着几分糊涂的。

    不知道,好好的,皇上怎么就厌弃了这个老臣?

    作为康熙朝留下的老臣,剁柱也算谨慎小心的性子”否则也不会平度度过数日朝廷变动,留到现在。

    曹颐之前又没听到风声,心里猜测着是不是皇上有心换阁臣”大学士又没有缺儿,才折腾孙柱。

    曹颐之所以对剁柱礼敬,是他习惯尊老使然”并无所图,所以才会前后如一。

    别柱却是惯会猜测人心的”将这个当成是曹颐的“厚……”,忍不住对他倾述了几句。

    熬了一辈子,不能风光荣养”只落得个惨淡乞休的下场,别柱心里也是煎熬。

    等他说了缘故”曹颐才晓得这其中并不干系朝政,而是另有隐情。

    隐情竟然是因别家同年家的私怨。

    没错,就是年羹尧所在的那今年家。

    年遐龄病重,皇上仁慈,已经赦免流放的年家子孙回京侍疾。

    任是谁也想不到,在这之前,皇上还曾下降年家”亲自探望了病重的年老爷子。

    如此隆恩,入罪臣之家,年遐龄父子除了感激涕零,自然再无二话。

    皇上却是有些不落忍,主动询问起年遐龄还有什么心愿。

    他以为上了年岁的老人,放在心上的只有儿别,不是为年羹尧流放的那几个儿子求情,就是为福惠阿哥说话。

    没想到,年遐龄既没提到流放的孙子,也没提到宫里失母的外剁,而是拉着长子年希尧的手,对皇上道:“皇上,奴才这长子,并不曾借光年家什么光,倒受了不少委屈。他又耿直,不会来事儿,奴才不放心的”只有他一个。奴才只怕奴才去后,他无法立身”,”说到最后,已经是老泪纵横。

    年希尧年将花甲,曾做到督抚之职,又不是稚龄之子,哪里用担心立身不立身的?

    年退龄哭哭啼啼的,说不真切,雍正就召了年家两个管家,询问老爷子这般说的缘故。

    这才得知,自从年前卧床”老爷子便时常忧心,担心自己身故后,长子受年羹尧拖累,被人迫害报复。

    年羹尧虽已经问罪身故,可他盘踞西北十数年,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中有不少依旧在官场,年家却日落西山。

    因皇上待老爷子礼遇,使得那些想要报复的人也心存忌惮:若老爷子身故,怕是儿别跟着俱灭。

    二房这支”还有年羹尧自作自受的缘故:长房年希尧,却向来敦厚孝顺”不与人争,真要是有心人算计,哪里抗得偏上他过继子年熙身弱,亲生子又在稚龄,都不顶用。

    皇上回宫后,便使人调查年家的宿敌。

    查来查去,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别柱赫然在册。

    别家同年家的料葛,就从四十多年前说起。

    当年剁柱同年遐龄两人曾争过湖广巡抚位,最后由年遐龄胜出”使得羽柱沉寂了两任。

    年羹尧外放四川前,曾出任钦差”前往朝鲜李朝传旨,同行的就有孙柱的侄儿。

    不曾想,过江的时候遇到大风,有一艘船出事,数人落水溺亡”其中就包括刮柱的侄儿。

    这本是天灾,不当怨到年羹尧头上,可巧的走过江前孙柱侄儿同年羹尧发生口角,才离开钦差大船,去了小船。

    因这个缘故,两家怨恨越深。

    等到年羹尧独霸西北时,别柱的侄孙们也渐长成,便都入了西征军。

    战事平定后,艳们也留在西北。

    年羹尧问罪时一百多条罪状,涉及军中的,不乏他们兄弟的“功……”;年富在四川横行霸道,背后也有他们兄弟的撺掇。

    看到这份调查时,雍正立时就恼了。

    他能心机阴沉谋事,却见不得旁人行“阴……”事。

    在他看来,所谓巡抚之争”存是笑话。就算年遐龄与别柱想争”也未必能争得去。地方督抚的任命,全在帝心,哪里轮的着旁人多嘴?

    而孙柱那个侄子溺亡,不过是倒霎罢了”朝廷早有备案,还另外赏了抚恤银子。

    别柱几个侄孙,带着仇怨,雌伏西北军十数年,这份坚毅更使得帝王忌惮。

    皇上又是喜怒随心的主,立时就使人传召剁柱,劈头盖脸地骂子一顿。

    晚辈行事,若说全然不知”那是假话:若说他“阴谋指……”那也委实冤枉。

    孙柱毕竟做了多年的大学士,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从御前下来后,便晓得自己挨训斥的缘故。

    没等别柱上折自辩,就被点了钦差,出京阅兵。

    这数日功夫,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别柱已经镇定平来。

    他晓得,自己也好,还是自己几个侄别也罢,既在皇上心中留下“行阴谋……”的印象,那仕途也就到头了。

    与其抓权不放,等着皇上罢免自己:还不若主动乞休,顺着皇上的意思”省得皇上迁怒整个家族。

    曹颐听完这些,很是无语。

    官场上就是这样,千万别结成死仇,除非能斩草除根,否则千万别撕破脸。若是撕破脸,除了害人,还要做好被害的准备。

    其实,曹颙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年遐龄那番话,哪里是担心有人落井下石,谋害长子一支:不过是换个说辞”将长子一支与年羹尧分开说而已。

    毕竟,皇上在处置年羹尧时,还有,“族人出仕者都罢免,永不许出……”的旨意。

    对于官宦人家来说,“永不许出……”才是最致命的。

    皇上要是顾念旧情,年希尧就起复有望”那“族人永不许出……”这各就会破了。

    那个时候”“不许出仕”,的范围,就从年家族人缩小到年羹尧这一支上。家族前途虽艰难,却也存一线生机。

    孙柱一族,说倒霎也倒霎”说活该也活该。

    不管是打着“报仇”的旗号”还是其他,到底存了害人之心。

    年羹尧、年富虽死,年羹尧还有其他幼子在世,谁晓得仇恨之心,有没有让别柱诸侄剁生出斩草除根的心思。

    年遐龄御前哭诉,也算为年氏家族解除这个隐患。

    别柱同曹颙说这些后”原本郁结的心思”也松快起来。

    曹颐能想到的,他哪里还想不到。

    可要是喊冤枉,底气似乎又不足。

    他只好苦笑道:“身在官场,可以有私心,却能将私心看得太重。修身齐家治天下,修身亦,齐家难,子弟不可放纵,否则难保有一日不殃及家族……”,这都是经验老道之言,曾颗仔细听了”正色道:“谢中堂大人教诲……”

    别柱摆摆手,道:“不敢当教诲”不过几句唠叨话,曹大人不嫌老朽罗嗦就好………”

    曹府后街,郑宅。

    郑虎站在宅门口,瞪着眼前之人,冷笑道:“我没去寻你,你倒还敢登门,真欺我郑家无人?我们低贱之人”可受不得你这大官人的拜访,赶紧给我滚出去!”,说到这里,便唤人关门。

    那人却是站在门槛内,不青出去,作揖道:“勇兄”是家母不对,令瑞雪受了委屈,小弟代家母给瑞雪赔罪……”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已经升了正二品副都统的王全泰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密语

    曹府后街众几处小宅子,都挂在曹府名下,住着几房府中管事。

    郑家门前这一喧哗,左邻右舍少不得有出来探问的。

    事关妹妹名声”郑虎即便心中再恼怒,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同妹夫掰扯妹妹的是非。

    他狠狠地瞪着王全泰,恨声道:“连你也要跟着往我妹妹身上倒污水?还不滚进来说话……”

    王太泰见他肯松口,立时跨进大门。

    后边跟着的两个长随,有些不忿郑虎的不客气,却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嘴,只撇着嘴,待王全泰跟着郑虎去了客厅,他们才看着郑家的两个小厮冷笑。

    那两个小厮原要引他们到门房坐,见了他们的倨傲,冷哼一声道:“连姑爷进门,都要陪着小心”这做奴才倒是能用下巴顾看人,这真是王家的好规矩……”

    宰相门前七品官,那两个长随虽不是相府出身,可跟着一个正二品的主子”平素里就是低品级的武官,到了他们跟前,也要礼敬几分”眼下被亲戚家的小厮冷言论语,他们怎么受得了。

    “王家的规矩好不好,也论不得你多嘴?我们固然是奴才不假”却是都统府的奴才,你却是奴才的奴才,怎么敢跟爷高声……”其中一人,倨傲道。

    没等那小厮多嘴,就听有人冷笑道:“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来都统府的奴才,也是呢……”,是郑虎的次子郑仲平从曹府回来,正好听到了那长随的话。

    这宅子本不大,门口这边有动静,郑虎与王全泰也都听到了。

    王全泰只恨这两个长随多事,郑虎却斜眼看着王全泰道:“主母的娘家”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如此。原来嫌弃我妹子出身低的,不只令堂一个”还有阖府的奴才。却不知王大人祖上有多金贵,今儿倒是挑别我郑家来?”,王全泰被说得满脸通红,哪里还坐得住,站起身道:“舅兄”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治家不严,委屈了沃雪可我们到底是结发夫妻”多年的情分”往后我定不再让她受半分委屈,若违此誓,我王全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郑虎虽恼她,可见他信誓旦旦,也有些动容。

    这会儿功夫,内宅曹氏已经得了消息,问过小姑郑沃雪后,打发人到前院传话,郑沃雪要见王全泰,稍后将出来。

    妻子受了委屈,被母亲撵出府来”王全泰本没想到她肯痛快见自己,总要过两日消消气才能如愿,所以闻言不由愣住。

    郑虎这边,微微蹙眉。

    他晓得妹子外柔内刚,惯会自己个儿拿主意,既决定出来见王全泰”那定是已有决断。

    想着妹子受的委屈,郑虎不由红了眼睛”咬牙切齿道:“宠妾灭妻,纵容下人蔑视主母,我倒要看看”你王家的富贵能走到几时?”,王全泰闻言,忙道:“舅兄,小弟不曾宠妾灭妻。是沃雪说这些日子身子乏,才由她指了两个妾室镶理家务,不敢叫她们短了规矩家母那边,上了年岁”有些糊涂……”,“守着规矩,就敢克扣主母伙食,就敢窥视主母之位”撺掇着你们老太太以“无子,之名休了我妹妹!””郑虎恨恨道:“原来,你的那些个儿子”竟都同我妹妹无干系,我妹妹这嫡母之名竟是白背的!这样还不叫宠妾灭妻,那什么叫宠妾灭妻?难道真要顺着你们老太太的意思,将我妹子关起来,败火”直断送了性命,才叫宠妾灭妻……”

    他越说越怒,最后已是带了怒吼。

    王全泰已经变了脸色,他这几日去旗营当值,今日才回家。

    听说妻子回娘家,弟媳妇阴阳怪气地说妻子忤逆,老太太又缠着脑袋在炕上“唉呀”,、“唉……”,他当然不会相信。

    他晓得老太太偏疼弟弟,看自己同妻子不顺眼,却也没想到老太太会做到这个地步,要将“忤逆不孝”,的帽子扣到他们夫妻头上。

    他顾不得同老太太掰扯,晓得妻子受了委屈,压下心头火,到这边赔罪”也是为了全妻子的脸面,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事儿。

    他紧紧地握拳,脑门上青筋蹦出。

    那两个帮忙管家的妾室生了他的庶长子、庶次子,是当年跟着他去四川任上的,侍候他的年头也长。

    平素见她们对主母恭敬,才多给她们几分脸面,没想到倒是喂出两头白眼狼。

    老太友为何这般闹腾,王全泰多少也猜出她的用意,不过是瞧长子、长媳妇对她宝贝儿子一家冷淡,想要摆出婆婆的谱来,接管内宅,还照拂次子一家。

    想到这里,王全泰咬得后槽牙“咯吱”,、“咯……”直响。

    他能抬出已经分家的旗号,将二弟一家从都统府撵出去,可生身之母,却走动不得、说不得。

    郑虎还要再骂,见了王全泰这般模样,也没了与呼呼地端起茶盏,二口两口吃了一盏温茶。

    许是火大的缘故,使得他直觉得燥热,撸起衣服袖子,使劲地喘着粗气。

    郑汰雪虽没有生育,可王全泰并不缺儿子,只是怕有心性不好的,不敢轻易记在妻子名下,想着等等看,挑个孝顺知礼做嗣子,省得累的妻子不省心。

    没想到,这却成了妻子受委屈的理由。

    王全泰直觉得心乱如麻,四十来岁的爷们,呆呆地站在那里,露出几分迷惘来。

    郑虎见他这样,恨铁不成钢地托托脚。

    王家老太太年前就带着二媳妇进京了,这半年没少捉么儿。王全泰却被一个“孝”,字压住,一忍再忍,最后常避出府去,却是不晓得妻子处境更艰难。

    这会儿功夫,郑沃雪由嫂子曹氏陪看到前院来。

    王全泰给舅嫂见了礼,才望向妻子。

    郑汰雪神色平和”头发梳得纹丝不乱,冲着王全泰福了福:“老爷……”

    她越是如此恬淡,王全泰就越是羞傀不已:“夫人……”,想起两人在广州的初识,刚成亲时的艰难”这些年妻子主持家务的辛苦……王全泰抬起手来,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响亮得巴掌声”震得郑虎目瞪口呆。还是曹氏伶俐”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夫妻两个退避开去。

    王全泰是下狠了力气,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郑汰雪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老爷这是何苦……”,“这是我当挨的,连公鸡都晓得护着母鸡,我却是个软蛋,只将家里的烦心事都留给你,自己避在外头享清闲……”王全泰红着眼睛道。

    郑汰雪摇了摇头,道:“是妾身不好,上不能讨老太太欢喜,下不能为老爷打理好后宅……,又因出身缘故,使得老爷受人诟病,妾身心里委实难安……”

    听了这一番话”王全泰更是羞愧难当”道:“别说这些,这是要羞死我不成?同样是养珠人家”你是郑家嫡支小姐,我是日照王家旁支,虽说我有些高攀”可也算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如今我能混到现下,也是借子舅兄同夫人的光,才被曹伯爷介绍给十三爷,要不然曹伯爷哪里会理财这闲事儿?什么出身什么闲话,不过是旁人用来嚼舌的。你向来聪敏,不用我说,也当明白她们闹腾的缘故。若是闹得你我夫妻不和”才真是顺了那帮人的心思。”,听着丈夫大喇喇说“天作之……”,话里话外,将婆母与二叔一家都当成外人”只将自己儿当成家人,郑沃雪也颇欣慰。

    只是她生性寡淡,又因出身的缘故,对于妻妾相争的戏码”实在是没兴致。

    这几年不过是看在丈夫敬爱,才勉力看着:如今婆婆进京,却也给了她偷懒的机会。

    她的目光柔和,看着丈夫道:“到底是妾身鲁钝,无法讨老太太喜欢……老太太是亲长,想来老爷也不好违了她的心思,就随老太太的意吧,省得老爷回家也不安生……妾身就向老爷道个乏,回旧宅偷懒些日子……”

    王家现下在新宅,是个四进的院子;原来的旧宅,就是他们夫妻到进京时在前门外买的二进小宅。

    王全泰看了她半响,道:“府里乱糟糟”你过去清净几日也好。等过两日府里消停下来,我再过去接你。”,郑汰雪闻言,没等反对,就听王全泰接着说道:“小三、小四你挑一个,叫人送过去一个陪你解闷?”,郑汰雪有些意外。

    这些年,丈夫虽添了四子一女,却始终没有提放在她身边养的话,连唯一的庶女也是。今日说出这话,似略有深意。

    王全泰看出妻子疑惑,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你挑个合心的”做咱们的嫡子……”

    郑汰雪的眼神,变得越发幽暗。

    王全泰心中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扶着妻子的肩膀道:“我晓得你还在吃药,我也不死心,盼着你我有骨血可过了这么多年,该用的方子都用了,就不要再强求………”

    郑汰雪低下头,神色木然。

    王全泰虽不忍心,却不愿妻子再用各种偏方糟蹋身子,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半响方道:“早年没有禁海前,我族里每一代都有姑奶奶守身独居,对外只说是侍奉龙王的珠女,才守贞不嫁”实际上是采珠伤身,天葵不顺,子嗣有碍……”,正阳门外,曹颐撂下马车车帘”伸了个懒腰。幸好孙柱老爷子回自己的马车去了,才没看到曹颐这不和体统的惫懒样子。

    回来了,真好……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回归

    郑沃雪脸上褪去血色,身子僵住,望向丈夫半响”方哑着嗓子道:“老爷一直对我吃药不怎么上心,并不是已经有儿子的缘故,而是晓得,而是晓得…”

    两人结发夫妻,王鲁生看着她如此,心中不落忍,点了点头。

    郑汰雪只觉得眼前一片雾蒙蒙,道:“老太太也晓得此事么?”

    “不知,你切莫多想。寻常人家,正妻无子的也大有人在”并不只是你我。”王全泰温言劝慰道。

    郑沃雪辜下眼帘,道:“老爷,是什么时候晓得的?”

    这样的私密,绝不是寻常族人能晓得的。毕竟,传扬出去,谁还敢求取采珠女。

    郑汰雪的脸上露出几分哀色,她并不曾记得母亲提过此事。母亲召婿时,家资还算富足,并不需要她下水采珠。

    自己早年却是为了生计,刚理曹家的太湖珠场。那几年的时间,她不能说整日泡在水里,也是半点不敢马虎的。

    …,若是论起来,天莽不顺,不利子嗣,正对得上……

    胡思乱想中,就听王全泰道:“当东在广州时,我对夫人起了慕艾之思,便写信给七叔,想要征得亲长同意………,七叔在回信中,提了这件事,让我自己斟酌着拿主意,…夫人性格安静恬淡,正合我的心思,我便不改初衷,“…”

    郑沃雪怔怔的”看着王全泰,道:“为何老爷过去从不对我说这些个?”

    “我心中,也曾盼着神明开眼……,添了这些个庶子,我也算无愧于祖宗,却是顾及太多,没有狠下心来留子去母,又让她们养儿子让你受了委屈………王全泰道。

    夫妻两个都不是善言之人,说了这么多话,剩下的就是缄默。

    郑虎站在院子里,听不到客厅这边的动静面上有些担心。

    曹氏站在一旁,低声劝道:“姑奶奶是个有主意的,断不会让自己受了委屈,爷只管放心。”

    郑虎看了妻子一眼,道:“都叫人收拾老宅子去了,还能放心?”

    曹氏撇撇嘴道:“自己当家过日子,有什么不好,跟在姑爷身边,还要受上上下下的气,除了个夫人名分,姑爷那边有什么好稀罕的?这些年,若不是姑奶奶张罗,他们能过起这般富贵的日子。京里的官宦人家多了,打肿脸装胖子的又不是一个两个?”

    早年郑虎留下的那五万两银子,近些年陆续交到家里一半用来买田置地,对妻子只说是借了妹妹的光,做了几次生意落下的。

    因这个缘故,曹氏对小姑子也只有感激的,甚至还曾对丈夫说过,若是王家因无子委屈了郑沃雪就接她回娘家养着,让孩子们给姑姑养老。

    这次郑沃雪回来,也圭动问起二侄子郑仲平”“”

    圣驾不在京城,现下又不早了,曹颓不需要到宫外递牌子就打发去吏部报备,自己直接同削柱别过,回家了。

    因妞妞婚事在即,在城外避暑的众人,又回了城里,除了天估、左住他们都在连休沐中的恒生也在曹府这边。

    听说曹顒回来,众人齐迎了出来。

    曹顒最为关注的,自然是喜事的预备。

    听说席氏族人已经到了宴席鼓乐都预备齐当,只等着定下名单开始派请帖曹颙点了点头,道:“既是你们小姑姑的大事,你们兄弟几个就多操劳些。”

    众人齐声应诺,曾顒问天佑道:“席家来的都是什么人?”

    “拢共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小姑姑的堂兄,两个是小姑姑的大姐、大姐夫,都安置在客房了。”天佑回道。

    曹顒闻言,不由皱眉。

    妞妞的堂兄,当是庄常的儿子庄延平,尊父命耕读传家,并未出仕:庄先生病故时,正赶上庄常身体也不好,庄延平要侍疾,只打发管事进京。不过在烧周年时,他还是亲自进京祭拜,尽足了礼数。因这个缘故,曹顒对他的印象也颇佳,才会在妞妞的婚期定下后,使人往江南送信。

    那两个姐夫,则在庄先生病故后,到过京城,很是不成体绕。

    当时他们曾惦记庄先生的遗产,见怜秋、惜姐姊妹年轻,言语上也有些不干不净。

    曹颐懒得搭理他们,叫魏黑吓唬了一顿,撵出京去,才免了寡噪。

    “我先回内院,晚饭前可以请庄延平到客厅说话。

    ”曹颙交代道:“其他的,你们几个先忙着”不要出了砒漏就好。”

    众人应了,曹颙又问了恒生两句王府园子修建进度,问了左住兄弟宁宅那边的情况,才回了内宅。

    李氏屋子里,正有客在。

    是密太妃听说曹府要办喜事,打发婆子过来,说要讨帖子,到时候要过来吃喜酒。

    妞妞出阁,因不姓曹,是义亲,曹府只预备摆三日酒,请了也都是亲朋好友。

    密太妃如此,是给曹家一个大人情,也是找由子出来与李氏聚聚。

    李氏虽然也到贝勒府给太妃请过安,可因十五阿哥“养……”,不好待客,所以这两年的功夫,李氏也只去过两遭。

    李氏这边,自然只有喜欢的。

    正好曹颙过来,李氏便对儿子提及此事。

    曹颐便道:,“明日,我亲自送帖子过去……”

    那两个贝勒府仆妇,讨了回信,回去复命去了。

    曹颐先回梧桐院沐浴,换了家常衣裳,才又同初瑜一道,回到兰院陪李氏说话。

    “大阿哥落地六斤四两,白白胖胖,很是可人疼。”,李氏笑味味的,说得都是好消息:“礼哥儿散馆,援了编修。”

    曹颐只笑着听着,晓得母亲放心不下李宅那边,又问了两句李煦的身体。

    “调理些日子,已经渐好了……”,李氏烦为猴慰道:“等你陛见回复了差事后,抽空也过去看看你勇舅。不看旁的,只看在他早年照看我同老太君份上………”

    正说着话,就见有乐挂悄悄进来,站在初瑜身后,低声回了一句。

    初瑜闻言,不由变了脸色。

    曹顒听到“报丧”,二字,亦转过头来,问道:“怎么回事?”,李氏也止了声,望向初瑜。

    就见初瑜起身道:“年家打发人过来报丧,年家老太爷没了…………”,到底上了年岁,更避讳生死,即便晓得年家同自家只是寻常姻亲,可李氏也颇觉感伤:“可怜见地,是个明白人儿,临老临老,受了子别”拖累。”,曹颐想到年家子削被赦免之事,问初瑜道:“皇上赦免年家子削,回家了没有?”

    赦令是四月初下的,至今也有一个月了。

    要是疾驿而行,也能到京。

    初瑜闻言,脸色一黯,道:“流放的四今年家子孙中,已经病天二人,剩下两人,残疾一个,延迟回京,只剩下一今年兴,听说已经启程回京,不知到没到。那边瞒着消息,这回赦令下来,京里才得了信儿,听说七妹夫听后,呕血不止,差点没过去。”,曹颐闻言,只觉得后背发凉。

    年羹尧一系,十五岁以上子弟流放,不过是前年冬天的事儿,至今不过一年半,就两死一残,四存一。

    按照旨意,年羹尧留下的那几个稚龄子,到了十五岁也要依次发遣。

    若是没有赦令,年羹尧这一支真是能不能剩下还是两说。

    官场失利,殃及子孙,年羹尧就是个明证。

    想到这些,曾颗有些心灰意冷。

    年羹尧错的多,根源是他做得多。

    在皇上需要的时候,做得多是为皇上分忧;当被皇上厌弃的时候,做得多就是逾越。

    “老爷子年过八十,也算喜丧了“接三,时,我同初瑜过去……”曹颙见李氏也凄然,岔开话道。

    京城丧仪,越是关系亲近的人家,祭拜越早。

    在年羹尧论罪时,曾下旨将年羹尧之妻觉罗氏送回娘家,七格格这边亦没能幸免。

    最后皇上只发作了年羹尧这一房,年熙因过继长房,反而逃过一劫:七格格在王府住了一年后,也被放回了一年。

    曹家能“接三”,时过去,已经是昭显亲近,倒也贴合曹颙与年熙的连襟身份。

    李氏点点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此正好。只是年家经历大变故,也不知老人家的身后事预备得便宜不便宜,到底是亲戚,能帮就主动帮一把……”

    曹颐是晓得皇上亲自探病之事的,倒是并不担心年遐龄的身后事。

    初瑜则是看到屋子里的冰盆,想起一事,道:“旁的倒好还说,天气渐热了,先打发人送过去几车冰吧……”

    曹颐没有异议,初瑜便使人传了两个婆子,吩咐了几句,打发她们往年宅送冰。

    被丧事一冲,李氏有些恹恹,打发儿子、媳妇自去。

    曹颐与初瑜夫妻二人,这才得了空,回梧桐苑说话。

    “二弟同五弟也打发人回来,给妞妞添妆,只说妞妞是爷的妹子,也是他们的妹子。二老太太有些瞧着那些东西很是舍不得,被四弟妹劝了一遭,也预备着给妞妞添妆呢……”初瑜道。

    曹颐点点头道:“妞妞也叫了她们多年兄嫂,得她们点儿东西,没什么。”,初瑜略有遗憾,道:“可惜名份只是干亲,要不然将妞妞在老太太膝下记名,也能多预备几天酒席,张罗得更风光一些……”,哭死,欠下两章了。。握拳。。。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官非(上)

    曹府,客院。

    庄延平看着眼前的一对夫妻,又惊又怒:“大姐夫这叫什么话?我们是来喝喜酒的,可不是来抢人的?怎么强接不强接的话都出来了还大姐去曹家夫人跟前说嘴叼……”

    他是庄带中年才添的儿子,年纪比曹颙略年长几岁,却也不到四十,身上穿着件八成新的淡青色衣裳,带了几分儒雅。

    那对夫妇四十多岁,穿着鲜亮许多。

    妇人略显富态,头上抹着头油,脸上也涂了厚厚的粉,头上金灿灿的,戴了全副金头面,身上簇新的紫地银花大衣裳。

    那男子却是精瘦,亦是簇新的装扮,宝蓝色云纹长袍,脚上是黑纱官靴,长着一副长脸,眼睛眯缝着,有点鹰钩鼻,透着几分精明。

    那妇人就是庄席的长女庄氏,少小失母,加上庄先生隐身入索额目府为幕,所以她同胞妹一直寄养在江南伯父家。长大后,庄氏同胞妹,都由伯父做主,嫁入江宁附近两家本份的乡绅人家。

    出旗为民,这这个时候,并不是恩典,只是当年因隐秘身份,庄常兄弟在江南有民籍。

    除了妞妞,其他庄氏子弟也都是民籍,所以婚配都是同汉家一般。

    那两户乡伸人家,也只是知道庄家长辈执幕业出身,家底颇丰,其他的并不知晓。庄家两个女儿出嫁时,都带了良田铺面,家中伯父身上有捐官,所以待两个媳妇还算优容。

    等到庄常兄弟先后离世,庄延平也长成,身上有举人功名,家里也有百十来顷地,日子过的殷实富足,所以庄家这两个出嫁的女儿也有娘家可依,并未吃什么苦头。

    这庄氏的丈灿生柴,祖父曾任小吏,自己身上也有秀才功名,考了半辈子举人,都没有考中,性子就有此偏激。只觉得考场黑暗,像他这样“真才实学”士子的都落第,那些官宦人家子弟不学无术,反而榜上有名。

    对于曹家,他更是骨子里带了几分瞧不起。

    连曹颙收留怜秋母女,也被他看成是“谋财之举”。

    只因他晓得庄家是靠幕业积攒的家底,也有两个举业无望的司窗进衙门为幕,油水丰孱。

    憩到岳父入曹家为幕十来年,谁晓得揣下多少好东西,怎么能白白让曹家占这个便宜。

    想到这里,他耷拉下脸,道:‘小舅因何诧异?两位姨娘毕竟是自家长辈,也没有在旁人家养老的规矩。岳父刚走时,我司二姨夫就商议着要接她们回江南,她们却是留恋京城富贵,约莫着也是想要指望以曹家为靠山,给小姨说门好亲事。如今小姨出嫁在即,她们也没有继续留在曹家的道理,自然当随我们回乡。

    庄延平同这个大堂姐夫打了半辈子交道,自是晓得他的脾气秉性,惯会这副嘴脸,看似冠冕堂皇、言辞振振,却多是私心作怪、强词夺理。

    叔父无子,也没有过继嗣子,他这个侄子却不能让其在地底下也不安身。

    因此,他也冷下脸,道:“既晓得两位姨娘是长辈,就当守着长幼尊卑之道。叔父的墓就在京城,两位姨娘也是久居京城,焉有千里迢迢到外地守节的道理?即便曹家不易居,也不用姐夫操心,小弟已经托人在南城买了宅子,两位姨娘若是想要离开曹府,可以搬到那边去住。”

    他没有说的是,那边的宅子,是他买来送堂妹做嫁妆的,所以才没有过去住,而是接受曹家的挽留,住在这边,好看一看是否能为婚礼尽绵薄之力。

    庄氏见堂弟脸色不好,忙道:‘弟弟,你大姐夫也没旁的意恩,只是咱们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寄人篱下到底不好听。何况我爹也不是一穷二白,何苦让曹家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着堂姐、堂姐夫摆着乡下财主的谱来,庄延平只觉得太阳穴生疼。

    这个堂姐夫真是瞎精明,考了半辈子科举,就是想要做官,以曹家与庄家两代人的交情,想要求得曹家拉扯一把,并不是难事。

    庄延平记得清楚,自己上回来京给叔叔烧周年时,曹颐还曾主动问起他将来的打算,隐有援手之意。还是他谨遵父命,只考了举人,就放弃了科举,安心耕读传家,等到函辈再谋仕途,省得入了仕途,提及祖父名讳。

    庄常不比庄席,只在索额图与曹家为幕,他隐身江南通政司,在官场上结了不少仇人,才留下让两代内子别不得出仕的遗命。

    这个大堂姐夫既酸腐,又贪婪,奔丧一回,却是恶心了曹家人,对妞妞这个小姨妹,十来年也不闻不问。

    现下听了妞妞要出嫁,夫妻两个非要跟过来,也是奔着钱财来的。

    庄延平虽不打算出仕,可对曹家也是感激的。

    江南官场向来混乱,土地兼并严重若没有曹家照拂,他微不敢多置良田。像个官贵乡绅。

    眼前这两口子是跟着他来的,他如何会让他们闹腾起来,伤了两家情分。“大姐在淳安时,可曾见过知县太太?”庄延平冷静下来,问道。

    庄氏咳了两声,道:‘上回县永家老太太过寿时,差点就见着。因去的晚了,才错过,二弟怎么问起这个?”

    庄延平冷哼一声,道:“知县太太是七品安人,曹家太夫人是超品伯夫人,曹家大夫人是皇侄郡主,谁高谁低,大姐也当心中有数。别说大姐是秀才娘子,就是总督夫人到了这府上,也未必能高声说话。曹家贵且富,岂是我们这样乡下小民能比的?这便宜不便宜的话,大姐还是少说吧,省得叫人笑话。

    庄氏被说得讪讪,红着脸不吱声。

    她也晓得这样进京闹腾有此不妥,却是被丈夫撺掇的,到底起了贪心。

    同样是老爹的女儿,她们姊妹还是嫡出,却打小跟着伯娘过日子,父女也没在一起待过多久的:这个庶出的妹妹,却是打小被老爹养在跟前,宝贝疙瘩似的养着。

    被小舅子揭破心思,柴秀才不禁恼羞成怒,站起身道:“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曹家难道还不要脸面了刁我们是乡下小民不假,曹家也未必能一手遮天。”

    庄延平听他这口气,是要趁着妞妞办亲事闹腾,若是曹家惜名,说不定就会全了他们的心思。

    他们且是不想想,他们有什么分量来挟制曹家。

    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伊,更不要说曹家这样的权贵人家。

    听着他们夫妻胡搅蛮缠,庄延平心中亦是恼恨不已,冷着脸道:……这是庄家之事,就不劳大姐夫操心了!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不该应了二位的央求,带了二位进京。瞧着二位的意思,竟不是来吃酒的。这是伯爵府,是尚书府,想想二姐夫的叔叔家是怎么败的,二位要是作死,只管闹腾,别带累了无辜。……说道这里,不在打理他们两口子,起身挑帘子出去。

    剩下庄氏与柴秀才夫妻两个面面相觑。

    庄氏到底胆小,低声道:“老爷,还是算了吧。王家只是司县尉家交恶,就险些家破人亡,更别说是曹家。”

    柴秀才却是满心愤恨,无处发泄。

    上回奔丧被驱逐出京之事,他可依日记恨。原想着考中举人、进士,进了官场后再报仇雪恨;却是流年不利,屡次落第。

    如今到了曹家,一半是想要目财,一半是想要在人前揭破曹家伪善的嘴脸,出一口恶气。

    被小舅子连敲带打,使得他也生出几分怯意。

    可想着曹家大公子未及冠就中了进士,他更是嫉妒难忍,咬牙道:‘谁晓得庄延平得了什么好处,竟帮着旁人说话。哼,他也不是好东西,长着势利眼。绣姐儿出阁时,他不过给了二百两添箱银,这回进京,却带了好几箱子细软。”

    又想着曹家下人过来传话,只请庄延平晚饭后过去叙话,视他为无物,他心中那点顾忌都抛到脑后,眼神越发阴郁起来……

    晚饭后,曹颗来前院见了庄延平。

    初见到庄延平的那刻,曹颇有种时光逆转的感觉。

    上次见面还不觉得,现在的庄延平经过岁月沉淀,有六、七分像庄先生。只是年岁尚轻,要是再老几岁,身形再清减此,就像当年刚进京的庄先生。

    寒腊两句,宾主落座。

    曹颗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带了几分亲切,道:“数年未见,九如近况如何?”

    “承蒙大人惦念,日子还算过得太平。”庄延平起身道。

    曹颐伸手虚按了按,道:“不必如此多礼,且坐下叙话。”

    庄延平这才坐下,同曹颙对答起来。

    当听说庄延平长子已经中了举人,嫡长子也已经请了先生开蒙,曹颙少不得恭喜几句。

    虽说有长辈遗命在,可庄延平依日重视儿寂教育,可见心里是有主意的。曹颙心里算了算日子,等到庄延平别辈入仕途时,少说也在二十年后。

    若是曹家太平,自是帮衬一把:若是曹家败落,现下说什么也是空话。

    因此,他也没说什么虚头八脑的,只道自己幼子也开始启蒙,两个孩子年纪倒是相仿,若是有机会带进京,可以让两个孩子认识认识。

    这一句话,却是将两家的交情又延了一、两代,却是比一句空话更稳人心。

    庄延平心中感激,心里越发惦记堂姐、堂姐大那边……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握拳。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官非(中)

    次日,曹嗣出城去圆明园外递牌子请见冖因十七阿哥先一步到京”该回禀的都回禀的差不多,所以曹颙并没有在御前停留多久,不过对答两句便被打发下来。

    这一番折腾,回到城里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到衙门里看了看公文,这个时节,户部并无什么大事,倒是也清闲。

    回京第三日,就是端午节”也是年家老太爷“送三”,的日子。

    曹颐去衙门里打了个转,便回府来,换了素净衣裳,同妻子一道前往年家吊祭。

    现在的年宅,依旧在原来的国公府,可又不是国公府。

    前年年遐龄虽免罪,身上的国公爵位却是除了的,所住的宅邸就已经逾制”所以摘了匾额,从大门开始,到前院正房也都将逾制的地方都拆了。

    院子显得越发空旷,丧棚就搭在前院,虽说也是一片素白,可除了年家下人,只有零丁几个吊客,使得场面带了几分冷清。

    曹颐夫妇亲自吊祭,却是给了年家大面子。

    年希尧虽东过半百,可脸上实打实的感激却不似作伪。

    曹颐心中叹息一声,虽说皇上上个月遣太医过年家的消息已经传出,年羹尧一系子孙也得到赦免,可大家心中还是有顾忌。

    年家只剩下老弱病残,在世人眼中,复兴无望,即便为了面上好看,也多是打发管事过来送些奠仪,到场吊祭的朝臣一个没有。

    先到灵堂祭拜,灵前回礼的只有个三、四个穿着孝衣的幼童,给吊客回跪礼,并不见年熙。

    曹颐先到灵前祭拜了,才随着年希尧到棚子里落座吃茶。

    虽说才上早晨毕竟是阴历五月,天气很是闷热。

    曹颐看了灵台那边一眼,迟疑了一下”问道:“定了出殡的日子没有……”

    年遐龄是年家最高的长辈要是在年家没败落的时候,停留“七……”四十九天是应该的;可现下年家已经败落,年家剩下这一家子老弱也禁不起漫长的丧期。

    可就算停的日子短”天气这么热,每日下来,也需要大量的冰块保持尸身不腐。

    年希尧闻言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五十多岁的汉子,硬起逼红了眼圈。

    世人讲究孝道,重视白喜事比重视红喜事尤甚。

    不能让老父风光大丧,年希尧心中羞愧。只是他也不是愚孝之人,不顾一家老小”顷家之力来发丧,那只会让年家的处境越发雪上加霜。

    “定了本月十一………”年希尧哑着嗓子道。

    寻常百姓人家,停三、五也有,停五、七天的也有,多是单数。

    可年遐龄毕竟是卸任的封疆大吏还是皇子外祖父,停九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曹颐看出年希尧的难处,不过是怕招皇上生厌,毕竟年家是罪臣之家,论起身份来,还不如寻常百姓。

    想着那个世故睿智的长者再看看眼前一脸悲苦的年希尧,曹缅轻声道:“说不定皇上会使人吊祭,若是便宜,还是多停上几日,顾全老大人的体面为好。

    年希尧闻言一怔似乎也在想着皇上遣使的可能性。

    不管年羹尧当年怎么跋扈”年家老太爷却是无罪的。

    曹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对牌,推倒年希尧跟前,道:“这是,稻香村,的对牌,可以使人过去领五百斤饽饽。冰块这边,我也想想办法多了不不好说,维持到“三七,当差不离……”

    以年家现下的处境,吊客并不多即便停上“三。”,加上出殡五百斤饽饽也足够了。

    另外就是冰块是大头。

    年希尧虽感激不已”却是带了几分迟疑。

    经过一次大变”他已经成惊弓之鸟。

    若是皇上真给体面”遣人吊祭,年家以官宦人家的例操办丧事也说得过去;若是皇上那边没动静,年家这样操办,说不定会落下口舌”

    还好,就在这会儿功夫”年家管家疾步过来通禀,皇上使人来致祭。

    年希尧听了,面上似悲似喜,起身出门迎接天使去了。

    除了一位领侍卫内大臣带着十个侍卫外来吊祭外,还带着圣旨一封:按一等公爵礼丧,致祭一次。

    年希尧泪流满面,俯首在地,口称“天恩浩荡”。

    这也是另外一种盖棺定论了。

    即便不能将爵位传承子孙”可却能以国公身份风光大丧。

    只是想到一等公礼丧,都有先例可考,越发繁琐,且要停满“七……”,曹颙不禁替年希尧头疼……

    从年府回来,曹颙便直接去了户部衙门。

    京城的消息,向来传的快”等到下午时分,皇上遣人到年家致祭之事,户部衙门这边也都听到动静,而且出来好几种版除了说内大臣致祭外,还有说年家外甥儿福惠皇子亲往致祭的。

    曹颐听完蒋坚的讲述”不由陷入沉思。

    早上在年家听说御前来人时,他也以为会是福惠阿哥,没想到只为内大臣同侍卫,这致祭规模就低了一层。

    虽说福惠阿哥失母,可人人都晓得,这位小阿哥多得皇上宠爱。只是这位皇子因胎里带的弱症”身子向来不大康健。

    大热天的,折腾一个稚龄幼童往外祖家祭拜,却是守了孝道,可能不能经得起这折腾却是两说。

    看来,皇上对福惠的宠爱”倒是有几分真心。可没记错的话,这个小阿哥也熬不了多久了。

    待落衙回家,听初瑜说起”曹颙才晓得,年老太爷咽气后,侍候他生活起居的一位老姨娘也跟着投缳殉了。

    因冰块不够,那老姨娘停到今天,早晨就先一步送出城外入土为安了。

    虽说去吊祭后,曹颙夫妻两个心里有些沉重”可毕竟是端午节”家丰少不得置办几桌酒席热闹一番,也顾不得感念年家现下的不容易。

    庄氏同柴秀才虽有些不着调,可看在妞妞同庄延平的面上,也被邀请入席。

    庄氏的鲜亮,同曹府女眷一比,就带了几分村气;而柴秀才见着“面善心……”的曹尚书,也屏气凝神,即便言语之间还有些清高酸腐,却是也带了几分小心。

    东府诸人也都过来,曹项就在前边席面上。

    前面共设了两席,曹颙兄弟同庄延平、柴秀才一席:旁边天估、恒生、长生等几个小的一席。

    曹项在翰林院,自是盼着侄儿也入翰林”酒席之上,就转过头”问了天佑几句庶吉士备考之事。

    天估早已是波澜不惊的性子,虽没有大包大揽,拍着胸脯说一定能考上,却是应对的淡定从容。

    曹项听了”自是欢喜,称赞了几句,又替左成可惜,若不是会试的时候病了,以左成的资质,也当三甲有望。不过耽搁一科也没什么,在等三年,他们也不过才十九岁。

    天估道:“侄儿听他们两个的意思,是想要准备参加七月的六部笔帖式考试……”

    曹项闻言,有些不赞成,看着曹颙道:“大哥,两位侄儿尚小,晚出仕几年”还是科举正途的好”做杂官往后升迁怎么也慢了些。”,在杏榜出来后,曹颙见过那两兄弟,爷们几个做过一番恳谈”晓得他们两个的打算,便笑笑道:,“先让他们出来见识一番也好,左右下一科也要三年后,老关门读书只会读成书呆子……”

    到底不是亲侄子,曹项也不好多说,岔开话道:“左成有几分机灵,考试还有几分希望,左住那边,怕是不易……”

    曹颐也晓得左住不太机灵”也想着该如何安置养子。

    见父亲同叔叔都为左住担心,恒生笑着说道:“父亲同叔父不必为松大哥的前程担心”我那边府里不少王府属官位都空着”实在不行,让松大哥过去补个缺……”

    不过是父子叔侄之间的几句闲话,却听得柴秀才红了眼。

    进士,翰林院,庶吉士”这都是他抱着圣贤书,追求了半辈子的东西。自己“博学多……”,却没有时运:对面这黄口小儿却占着家里的光,前程一片大好。

    再听听,什么“六部笔帖……”什么“王府属……”这做官竟像喝口水似的便宜。

    好几天没回来”好好的家宴上,多了两位男客,恒生当然多看两眼。

    这一看,他就瞧出柴秀才眉眼闪烁,有些不对劲。

    用了饭后,他就对兄长说起小姑姑这个大姐夫,总觉得这人眼神不正。

    府中外务”天估早就帮着打理,便使人传了客院侍候的小厮回话,问起柴秀才夫妻之事。

    却还真问出些东西来。

    “那位柴老爷脾气有些暴躁”这两日见天地同庄老爷吵架,隐隐约约地”提及姨娘、奉养什么的……”那小厮回道。

    恒生听着糊涂,天估却是从管家那里晓得柴秀才十年前被撵出曹府的缘由。

    现下说的好听了,叫“奉养”,;当年是直接要带人回江南。为的,不过是庄先生早年在京城置下的产业。

    天络摆摆手,打发那小厮下去,心中生恼,对恒生道:“这家伙,贪心不灭,看来真要使人留心些”省得他真发昏,搅合小姑姑办亲事……”

    恒生问清楚缘故,也跟着怒了,道:“他敢!捶不死他……”

    妞妞同他们兄弟一起长大”如同长姊一般。

    这回庄家那边使人进京,他们心里就已经有些不痛快,总觉得自家小姑姑”要给旁人分一块过去。

    如今这庄家大姑爷又打算在曹府指手画脚,他们兄弟如何能依……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06/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于康熙末年最新章节! 作者:雁九所写的《重生于康熙末年》为转载作品,重生于康熙末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于康熙末年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于康熙末年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于康熙末年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于康熙末年介绍:
雁九的架空历史小说新书----
稀里糊涂地回到康熙年间,
一不小心竟成了曹雪芹的长辈,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他爹,
即便不是他爹,也是他大爷。。。。重生于康熙末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于康熙末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于康熙末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