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男朋友的妈
两人气氛正好,阮妤的手机响了。
是简湘湘来电。
阮妤看了一眼屏幕,对滕翊说:“她们一定在等我,我得走了。”
滕翊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发心:“去吧,晚上见。”
她笑着挥手,一蹦三跳的下楼,脚步雀跃的像是她背包上挂着的小兔子。连日阴阴雨雨的心情,终于晴空万里,此时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简湘湘她们果然在等她。
三人抱着肘站成一排,目光齐刷刷的,把她拦在楼道里。
“阮阮,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简湘湘问。
“回去再说吧。”阮妤望了望空阔的楼道,生怕滕翊下来会和她们遇个正着。
“不行,现在就说。”
三人战线统一,态度坚决。
“你这两天也太反常了,昨晚匆匆跑出去之后夜不归宿,今早偷偷溜回来之后又一直心不在焉,当然,最最奇怪的是滕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课堂上,还坐在你的身边?肯定有猫腻……”
“没有猫腻,我们在一起了。”楼上传来滕翊的声音。
阮妤和简湘湘她们都愣住了。
紧接着,就看到滕翊两个台阶一步两个台阶一步地跑下来。他停在阮妤身后,伸手圈住了阮妤的肩膀。
阮妤回眸去看他。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公布了和她在一起的事情。
滕翊搁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用了下力,好像是在安抚她。
“什……什么时候的事情啊?”简湘湘问。
“就在刚才,我表的白。”滕翊冲三人温和一笑,“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别为难她啊。”
简湘湘她们彻底沦陷在滕翊的笑容里,三人连连摆手。
“不为难不为难,我们替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陈曼白说。
“对对对。”夏巧凤附和。
“那我女朋友,以后有劳大家多照顾。”
“应该的,应该的。”
滕翊很快和三人打成一片,阮妤在旁听着他周到而细致的言谈,心里一阵暖一阵甜的无限循环。
她正愁该怎么和室友们交代,总觉得瞒着不好,说太快也不好,幸好他及时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今天我还有事,改天请大家吃饭。”滕翊说。
“好好好。”三人不住地点头。
“那我走了。”滕翊又捏了一下阮妤的肩膀,朝她投递了个眼神。
阮妤点点头。
“拜拜。”简湘湘她们整齐地与滕翊挥手。
“拜拜。”
他说完,大步朝着学校大门方向走去。
四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高大挺拔的身躯在阳光下拉扯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温柔的人啊。”夏巧凤感慨,“他刚才一直在对我们笑诶,我终于相信了,原来小说里那种一笑倾人城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啧啧,连我们巧凤都憋不住了,看来滕翊的魅力真是不容小觑。”简湘湘说着,冲另外两人挤挤眼。
陈曼白和夏巧凤秒懂了简湘湘的意思,三人快速扑上来。
阮妤一声轻呼,转身想逃,却被她们团团抱住了。
“快点和我们说说,搞定男神什么感觉?”简湘湘问。
“要在这里说吗?”这四面空阔,随时可能会有人上来或者下来。
“有什么关系,男神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怕被人听到吗?”陈曼白说着,故意扯着嗓子大喊道:“我们阮阮和滕翊交往啦!”
“曼曼!”阮妤赶紧抬手捂住了陈曼白的嘴巴,“嘘,你们先给我保密行不行?”
“为什么?如果换做是我的话,这么让人骄傲的男朋友,我恨不能马上登录学校的八卦论坛,公之于众,让全校女生都来羡慕我。”
“好主意!”
简湘湘兴奋地马上去掏手机,阮妤赶紧给拦住了。
“你们别开我玩笑了。”她垂了垂眼,显出一丝甜蜜以外的不安,“我到现在都还没抓住现实感呢。”
正因为滕翊太好太优秀了,她很怕,她配不上他。
闹腾着的三人捕捉到阮妤的这丝情绪,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拜托,阮阮,你平时的自信感去哪里了?”陈曼白紧搂住阮妤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她,“你可是状元诶,我们全校第一的人才,论优秀,谁都比不上你。”
“就是,而且你长得也很好看啊。”夏巧凤捏了一下阮妤的脸,“我觉得我们寝室你最好看。”
“嘶!”
“嘶!”
简湘湘和陈曼白同时扭头瞪着夏巧凤。
“巧凤,你会不会说话?最好看的最字,当着大家的面用合适吗?我们寝室,明明都是大美女,不分上下好不好?”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美貌与智慧并重,颜值与才华齐飞好不好?”
“我错了我错了。”夏巧凤连连讨饶。
阮妤“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过说真的,我们阮阮本来底子就好,要是稍稍打扮一下,绝对不比校花差。”简湘湘说着,忽然反应过来,“诶?那那个校花方菀和滕翊怎么回事?”
“这不要问你吗?”陈曼白揪住简湘湘的马尾,“你哪儿听来说方菀是滕翊的女朋友的?”
“外面都这么传啊。”
“空穴来风,总该有些因果吧?”
“具体是这样的,今年迎新的时候,有个小学妹给滕翊递情书,直接就被方菀给拦下来了,小学妹问方菀是滕翊的女朋友吗?方菀也没有否认,没否认就是默认啊。从那之后,方菀是滕翊女朋友这一消息就传开了。”
“还有这种操作?”
“嗯哼。”
“看来,阮阮以后要重点提防这个女人了,她摆明了就是对滕翊有意思啊。”陈曼白上下打量了一下阮妤,“不行,回去姐就教你穿搭,教你化妆,以后别活得这么素净了,不然男朋友被抢了你都没地哭。”
阮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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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被三人拖回寝室,陈曼白把她美妆博主的压箱底都搬了出来,瓶瓶罐罐,笔笔刷刷,堆了一桌。
“我滴曼曼呀,这一桌得多少钱啊?”简湘湘拿起一个SK-II的小红瓶晃了晃,“估计要好两万吧。”
“差不多。”陈曼白回答。
两万?
阮妤吓了一跳。
对于一般的大学生来说,花两万买化妆品可以算得上是斥巨资了。
女人真是费钱的动物啊。
“曼曼,你做直播真的这么赚钱吗?”
“还行吧。”
“羡慕,我也想去做直播了。”简湘湘又去拧另一支TF的口红。
“你吃得消吗?”陈曼白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一次直播就要给百来支口红试色,嘴唇都快烂了。而且全程没得休息,又要赔笑脸,又要没脾气,喝口水都得偷偷摸摸,想上厕所也得憋着。”
“这么辛苦?”
“当然了,要赚钱就得吃苦,不然钱能白白飞来吗?”
简湘湘不出声了,她原本还以为做直播只要坐在镜头前唱唱歌聊聊天,然后等粉丝打赏就行了。
真是隔行如隔山。
“好了好了,我先给阮阮化妆。”陈曼白把阮妤按在了椅子上。
“那个,曼曼……”阮妤急急地抓住陈曼白的手,临阵又想脱逃,“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会不习惯。”
“放心放心,我给你化很淡的妆,不会把你弄得像妖魔鬼怪的,你得相信我的手艺。”
陈曼白说着,就动起手来,毕竟是吃这碗饭的,她的化妆手法娴熟又专业。
空气里很快飘起香甜的脂粉味,阮妤的心的也跟着憧憬起来。
她以前不懂,为什么谈恋爱会想要捣腾自己,但现在好像忽然明白了,那种想要为一个人各方各面都变得更好的决心。
不知是陈曼白的手有魔力,还是化妆品有魔力,等化完妆,阮妤再面对镜中的自己时,顿时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镜中人美得太过陌生,好在仔细看看,这陌生里,还隐隐透着一分能让她找回自我的熟悉。
“是不是美呆了?”陈曼白问。
简湘湘和夏巧凤凑过来检验成果。
“哇,真是美呆了。”
阮妤的五官本来就很秀气,给人一种温和的美感,陈曼白稍加修饰,她的温和瞬间就变成了精致,而且这精致很低调,一点不张扬,整个妆面干净又自然。
“好了好了,你今晚就这样去约会,保证迷得滕翊挪不开眼。”
阮妤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心里也暗暗期待能快些和他见面。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她刚到西游基地,就看到滕翊的车呼啸着离开,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车速还挺快。
彩虹正好下楼来,看到阮妤,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状元小姐姐,今天挺早的啊。”
“嗯,没事就早点过来了。”她指指门外,“他去哪儿啊?”
“谁?”
这一问,把阮妤问咯噔了。
“就……你老大。”她的脸莫名又红了。
忽然变成男女朋友,连提到他都不自然了。
“哦,老大啊,他去机场接个人。”
阮妤点点头,心里暗自嘀咕,今天不会一面都见不到吧,那这妆可就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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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上楼时,滕颢已经在办公室了,他一个人,垂着头托着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阮妤推门进屋的声音,头也没抬。
“来啦。”声音也是焉焉的。
“怎么了?”
他摇头。
“到底怎么了?”阮妤一看他就知道他肯定有事。
“我妈要回来了。”
“啊?你妈要回来了?”她下意识地提高了声调。
原来,滕翊是去机场接沈冰。
滕颢抬眸扫她一眼:“你这么激动干嘛?又不是你妈?”
阮妤心虚地缓了缓情绪。
是啊,的确不是她妈,但,那是她男朋友的妈啊。
她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沈冰的那句“我很满意”,那时,沈冰满意的是她作为滕颢家教老师的这个身份,现在呢,作为滕翊的女朋友,她还会不会满意?
“喂!”滕颢见她愣愣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阮妤回神,看向滕颢:“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她不让你跳街舞吗?”
“差不多吧,感觉不会那么轻易同意。”
“你也写保证书呗。”
“这招我哥都用过了,她肯定不会吃这套了。”滕颢长长的一声哀嚎,“我的街舞梦啊,不会又要被扼杀吧?”
“只要你能拿出实现梦想的决心,谁也不会成为你追梦路上的绊脚石。”
“我要怎么证明啊?”
阮妤把习题册递给他:“先好好学习吧,你有底气了,才能和她谈条件。”
滕颢抓了抓头,好像也就这个办法了。
他拿起笔,开始乖乖做题。
阮妤在旁检查着他的作业本。
其实相比较最初,滕颢真的已经进步很多了,只要他能保持住这个成绩,沈冰应该也不会太过阻扰他。
给滕颢讲了半小时题之后,滕颢喊眼睛酸,说要休息五分钟,阮妤同意了,正好,她也想上洗手间。
阮妤走出办公室,刚一关门,就看到走廊另一头过来个熟悉的身影。
“韩佐?”
韩佐也看到了她,他同样一脸惊讶。
“嗨。”他和她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兼职。”阮妤指指办公室,“家教。”
“这里还有小孩子吗?”
“高中生。”
“哦。”
“你呢?”
“我刚在这里找到组织。”他笑着。
“跳街舞?”
“嗯。”
“挺好的。”
“是啊,挺好。”
“……”
两人面对面站在过道里,相顾无言,气氛慢慢凝固,尴尬随之而来。
“那,你忙吧。”
阮妤朝韩佐点了点头,正想从他身边过去,他忽然伸手拦了一下。
“阮妤。”
“嗯?”
“之前是我有些冲动莽撞,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我明白。”
“那以后,我们都自然些,就像朋友一样,之前的事情就忘了吧。”
阮妤知道,韩佐会这么说也是为了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毕竟,未来的日子在这里,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好。”
韩佐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这一笑,又将他变回了初见时那个阳光的大男孩。
阮妤也轻松了不少。
好感,终究和喜欢不一样,也幸好,不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方菀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看到他们,她意味深长地一笑,快速地走过。阮妤不想惹人误会,连忙和韩佐告别。
第七十七章 接吻鱼
临近九点,滕翊回来了。
他从机场接到沈冰之后,先把她送回了家,沈冰被时差折磨,一路哈欠连天,回家倒头就睡,母子两都来不及好好说会儿话。
滕翊安顿好了母亲,就回了基地。
与往日直奔练习室不同,他今天上楼之后,径直去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滕颢正低头做题,阮妤坐在他身边,也低头“刷刷”地写着什么,两人都很专注。
滕翊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抬手敲了一下门。
听到敲门声,屋里的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都是一样隐隐期待的表情。
“怎么?在等我?”滕翊进门,话好像是对滕颢说的,但目光却笔直地落在阮妤的身上。
阮妤对上他的视线,眨眨眼。
“是啊,我一直在等你。怎么样?你和妈说了吗?”滕颢紧张兮兮的。
“没。”这次目光转向了滕颢。
“为什么不说啊?”
“晚点,今天她很累了。”
滕颢撇撇嘴,虽然着急,但也心疼母亲长途跋涉。
滕翊走到滕颢的身侧,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却不动神色地落在阮妤的身上。
阮妤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衬衫,稳稳地熨帖着她的后背,她心头一个激灵,紧接着,浑身都软了。
“万一妈不同意怎么办啊?”滕颢没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还沉浸在自己的担忧里。
“又想放弃了?”
滕翊和滕颢说着话,手却一路向下,借着身体的掩护,悄悄握住了阮妤的手。
“不是,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弃了。”
滕翊轻轻挠了一下阮妤的掌心,阮妤张开了五指,和他十指紧扣。
“嗯,乖。”他的声音低沉。
这句乖,也不知道是在夸谁。
阮妤一动不敢动,这隐秘的甜快要吞没了她。
“今天的辅导快结束了吧?”滕翊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阮妤,向她发问。
明明他们的手还紧握在一起,但他的语气却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嗯。快了,等他做完题,我再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结束了。”
“等结束了一起去宵夜。”
阮妤微怔,怎么当着滕颢的面就约上了?
“和大家。”他又补了一句。
故意的吧,说话大喘气,让她的神经无端地崩了一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阮妤问。
“来了个新人,大家一起表示一下欢迎。”
“韩佐吗?”
“见过了?”滕翊眉角一蹙。
“嗯,刚才在外面的走廊上碰到了。”
“怎么样?”他饶有深意。
“什么怎么样?”阮妤不解。
“没什么。”
其实他想问的是,怎么样?有没有后悔不让人追你?
想想,这样问未免太过露骨太过直白,他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被醋意控制的人。
“我能一起去吗?”滕颢昂头看着滕翊,“明天是周末,我今天晚点睡也没有关系。”
“行。”
“耶!”滕颢开心。
“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们。”
滕翊松开了阮妤的手,转身之前,暗暗朝阮妤投递一个wink。
这一下,又痞又皮。
一如当初校庆。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心动从那时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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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看着滕翊出去,嘴角一直上扬着。
滕颢撇了她一眼,满腹疑问:“你开心什么?吃个夜宵至于吗?”
“没。”
“嘁。”
家教结束,正好九点。
阮妤和滕颢一起下楼,方菀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从练习室里出来集合。
韩佐和彩虹他们有说有笑的,看起来融入的不错。
滕翊清点了一下人,发现少了一个。
“杉子呢?”
“他有事。”彩虹挤挤眼,“刚听他打电话,好像是有个老乡要给他介绍姑娘,他不愿意去,人姑娘很热情地非要认识他。”
众人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好了,我们走吧。”滕翊指指对面,“老地方,串吧。”
“又撸串啊。”方菀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捂着额头扭扭捏捏,“每天跟你们撸串,我都满脸痘啦,下次去吃点清淡的吧!”
“你想吃什么啊?”萧卿看着她,“你想让一群高消耗的大老爷们和你去吃草啊。”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讨厌死了。”方菀抬手去捶萧卿的肩膀。
萧卿一下躲到滕翊后头,方菀追过来,两人隔着滕翊笑笑闹闹,好几次,方菀都借着要去打萧卿的势头,蹭到滕翊身上。
阮妤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这一幕,但余光扫到,还是忍不住醋意横生,就像是自己的领土被人侵犯了似的。
“好了。”滕翊制止了两人,“过马路,别闹了。”
“你就知道欺负我。”方菀白了萧卿一眼,最后看向滕翊,“还是滕翊最好。”
滕翊没说话,但旁人都在起哄。
红灯。
阮妤只顾听着他们嬉闹,没顾上看信号灯,闷头闷脑地往前走。
“喂!”滕翊一把将她扯住了。
因为动作太急,一点都不温柔。
阮妤回神,看到眼前车流穿梭,也吓了一跳。
“当心。”他在她身后叮嘱。
阮妤正堵得慌,根本不想理他,她挣开了滕翊的手,往另一侧挪了几步,却不小心踩到了韩佐的脚。
“啊,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没事,不疼。”韩佐好脾气地笑着。
这段小插曲悄悄过去,阮妤的心里却还膈应着。
一行人进了串吧。
串吧环境不错,虽然大厅里很热闹,但这热闹很干净,至多也就谈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并没有吞云吐雾的客人。
滕翊提前打电话来预订了一张大桌,正好所有人都能坐下。
落座的时候,方菀照例霸占了滕翊一侧的位置,然后引导滕颢在滕翊另一边坐下。滕翊没什么反应,阮妤也懒得去争抢,她在滕颢身边坐下,韩佐坐在了她的另一边。
服务员拿上菜单。
彩虹拉着韩佐一起点单,其他人都嘻嘻哈哈地聊着天。
阮妤低头看着手机,但余光却一直注意着方菀。
方菀给滕翊倒水,递纸巾,提醒他注意桌上的污渍……真是见缝插针的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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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串、饮料和啤酒很快上桌。
大家为了照顾新人,话题全在韩佐身上,从他几岁跳舞,跳得什么舞种,参加过什么比赛……比查户口还要全。
韩佐被各种问题包围着,根本无暇顾及烤串。
阮妤眼见第二盘烤翅又要被抢光,连忙替韩佐留了一个。
这个单纯善意的举动,恰好被萧卿那八卦的小眼睛捕捉到了。
“状元小姐姐,你可别看我们新来的小哥哥帅就去招惹人家啊。”萧卿这一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我没有。”阮妤着急。
她和韩佐好不容易把关系理清楚,萧卿这插科打诨的,可别把两人又弄尴尬了。
“那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
“……”
阮妤郁闷,没想到,她精心化的妆,竟在这样的时刻被看出来,还是被萧卿第一个看出来。
顺着萧卿的话茬,大家都朝阮妤看了过来。
灯光下,她的脸泛着一层浅浅的柔光,平日里低调的美,此刻悄无声息地张扬着。
众人懊悔,怎么之前没注意到滕颢的状元小姐生的这么漂亮。
“我……”
“他们两个早就认识了吧。”方菀笑吟吟地开口,目光扫过阮妤和韩佐,带着些许暧昧,“刚才我还看到他们聊得不亦乐乎呢。”
“哎哟,看来有情况啊。”萧卿来劲。
阮妤被打趣的不知所措,她一转头,看到滕翊滕颢两兄弟都在盯着她,她更无辜了。
“我和阮妤只是普通的朋友。”韩佐开口解释。
但这解释,被大家隐晦地理解为掩饰。
“等等,等等,我忽然觉得你很眼熟啊。”萧卿揉着太阳穴从椅子上跳起来,“韩佐,红鹰街舞大赛那个晚上,你是不是去红鹰体育馆了?”
“去了。”
“这就对了!”萧卿一脸恍然的表情,“原来你就是那天和阮妤互加微信的那个男生啊,我说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奥哟……难怪了。”
“加个微信怎么了?”阮妤瞪着萧卿,“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吗?那我怎么没你的微信啊?”萧卿笑。
“我也没有。”一旁久未出声的滕翊忽然开口,话落,还趁势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打开,堂而皇之地递到阮妤面前,“现在加上。”
大家都笑起来,丝毫没觉察到滕翊的醋意,只有阮妤闻到了这酸不拉几的味道。
她心里的疙瘩忽然解开了,就当一比一平吧。
“你没听萧卿说嘛,加上就不正常了。”阮妤故意当着众人说。
“那也加上。”滕翊坚持。
“哦。”
阮妤磨磨蹭蹭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扫了一下他的二维码。
随着“嘀”的一声,滕翊紧蹙的眉头才算松开。
“老大,等下把状元小姐姐拉到群里。”彩虹说,“大家都加一下,好歹朋友一场,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可说不过去。”
滕翊没出声,只是低头划弄着屏幕。
阮妤感觉到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解锁屏幕,看到滕翊的微信进来。
“快点吃,吃饱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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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本来也不饿,两个烤翅一罐可乐就让她止不住地想打嗝。
“我吃饱了。”她回。
“跟上。”
滕翊发完这条微信之后,站起来,朝大厅深处走去。
“老大你去哪儿啊?”彩虹问。
滕翊走远了,没听到。
萧卿伸手去揉彩虹的脑袋:“一天天就知道惦着滕翊,他又不需要你管,赶紧去找个女朋友吧。”
彩虹嘻嘻笑着,说自己好惨都没有女孩子喜欢。
大家七嘴八舌地给彩虹支起招来。
阮妤趁着没人注意,也起身离开了桌前。
串吧后头,有个小院,小院连着后厨,除了服务员在大厅,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后厨忙碌,阮妤找了一圈,看到滕翊和串吧的老板站在小院里聊天,两人说说笑笑,看着交情很好的样子。
她没过去打扰。
滕翊注意到她出来了,和老板打了个招呼,就朝她大步走来。
“吃这么点就饱了?”滕翊问。
“嗯。”
“怕胖?”
“没有,就是不饿。”阮妤往四周张望,“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他没答,只是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走。”
她跟着他,穿过小院,进了串吧的走廊。
走廊很长,暗蓝的灯光闪闪烁烁,让人恍若走进了夜店酒吧。还未走到尽头,阮妤先看到了一面“鱼墙”。
说是“鱼墙”,其实就是装修的时候把生态渔缸以内嵌的方式镶嵌进了墙体。蓝水,绿植,摇摇晃晃的鱼儿,这样远远一望,简直像是个小型的海洋世界。
“好漂亮啊。”
阮妤走到鱼缸前,贴着玻璃往里望。
鱼缸底部铺着一层五颜六色的珊瑚石,假山造型奇异,水草生长旺盛,摇曳生波。一尾尾银白、浅粉的小鱼儿在眼前慢慢地游来游去,姿态雍容。
它们嘟着厚厚的嘴唇,时不时吮食着鱼缸或者水草上的青苔,时不时又彼此萌萌哒吻到一起。
是接吻鱼,满鱼缸都是。
阮妤正盯着看,一尾粉色的小鱼游到了她面前,与另一尾粉色的小鱼用力地碰到一起,如同情人接吻一般,长时间没分开。
好玩是挺好玩的,可滕翊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这个?
阮妤正想着,滕翊高大的身躯忽然覆过来。
“学会了吗?小鱼儿。”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阮妤的耳廓一痒,她下意识地往边上逃了逃,却被滕翊一把抱住了腰。
“什……什么啊?”阮妤结巴。
滕翊朝着正在接吻的小鱼儿扬扬下巴。
“你说呢?”
阮妤的脸在暗蓝的灯光下发烫,她腿都快软了,但嘴还很硬:“我根本不需要学。”
滕翊挑眉:“你会?”
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她吗?
“我当然会!我……唔……”
阮妤唇上一软,话音随即被吞没了。
她感觉到滕翊在她嘴唇上辗转,双眸瞪得浑圆。
蔚蓝的光晕扑面,鱼儿蹁跹,世界天旋地转,她死死地抓着滕翊的衣袖,完全失去了反应。
第七十八章 最美的期待
滕翊抱着阮妤,吻了半天也没有在吻真人的感觉,她像木头人一样,不懂闭眼不懂张嘴,简直就是带不动的猪队友,就这样还敢说自己会?真是大言不惭。
他终于停下来,用指腹揉了一下被他碾得红通通的唇瓣。
“你确定不用再学一下?”鱼缸里的鱼儿都吻得比她逼真。
阮妤:“……”
谁能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滕翊笑。
阮妤虽然四肢僵硬,但脑袋还是灵光的,她思绪飞转,很快想到,原来那日她和滕颢在房间里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你偷听我和滕颢说话?”
“注意你的措辞,那是我家,我光明正大。”
阮妤完全败下阵来,她挪开眼,弓身继续看着鱼缸里的鱼,故意不去理会他和他带着几分嘲弄的眼神。
滕翊跟着凑过来。
“所以,我是初恋,刚才是初吻,对不对?”
“……”
阮妤假装没听到。
是啊,他是她的初恋,那是她的初吻。一想到她不是他的初恋,他和别人接过吻,她又开始吃醋了。
滕翊伸手捏她的脸颊:“好了,别看了,不用学得这么认真,我可以慢慢教你。”
阮妤推开他的手,目光还落在鱼缸里正在接吻的那对小鱼儿身上。
“你知道吗?很多养鱼人喜欢接吻鱼,觉得这种鱼是爱情长久的象征,但其实,接吻鱼的热吻并不是在求爱,它们是在打斗,是在解决领土争端。”她说。
滕翊迟疑了一下。
“状元,你能不能不这么煞风景,能不能有点情趣?”
阮妤轻哼了声:“不能在恋爱经验上胜过你,当然只能在知识层面上碾压你啦。”
“谁说我有恋爱经验了?”
阮妤的双眸亮了亮,张嘴欲确认什么,却再一次迎来他的吻。
滕翊双手固定着她的双肩,趁她启唇,舌尖直接攻入城池,两人都没有经验,刚才的浅吻还不足以暴露马脚,一切换深吻模式,舌头和牙齿直打架。
阮妤很快呼吸变得困难,像溺水的人,身体直往下软。
滕翊捞着她,一点一点找到了感觉和技巧。
她好甜,唇齿间全是可乐的味道,引得他想一再深入……
“哥!”
随着这声叫唤,阮妤吓得一头扎进滕翊的怀里。
滕翊还算淡定,他抱着阮妤,强忍着被无端打断的不满,回头去看滕颢。
滕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里,撞破这一幕,他吓得也不轻。
“哥……你们……你们……”滕颢斟酌了很久的措辞,最后还是来了句,“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滕翊瞪了滕颢一眼,抬手轻拍了一下阮妤的后脑勺。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给他补语文?”
阮妤捂着脸,埋首在滕翊的胸膛,使劲摇头,示意他别和她说话。
现在,她只想挖个洞钻下去。
竟然被滕颢看到他们接吻,她树立的威严全毁了,以后还怎么压制他给他补课?
“你傻站着干什么?”滕翊冲滕颢使眼色。
“我就是来上个厕所。”
“那还不快去。”
“哦。”
滕颢赶紧溜之大吉。
--❤--
阮妤在滕翊怀里抬起头来,双颊在蓝色的灯光下依然可见红晕。
“这就怂了?”滕翊坏笑。
阮妤说不出话来,刚才一直憋着气,现在还有些喘。
过了会儿,她抬起头,双眸水汪汪的,盈着几分被吻后的娇羞。
“我以后压不住他该怎么办?”
“以后你就是大嫂了,大嫂的话,他敢不听?”
阮妤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洗手间传来水声。
滕翊轻拍了一下阮妤的肩头,对她说:“你先出去。”
阮妤应了声,心有戚戚的离开了走廊。
滕颢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滕翊一个人站在鱼缸前,他抱肘斜倚着墙,灯光时明时暗,鱼缸里的小鱼儿在他身侧游来游去,一时分不清人在水里还是眼前。
“过来。”滕翊开口。
滕颢快步走到他面前,先发制人,“跳舞的事,你替我说服妈,我就替你保密。”
“呵,出息了,审时度势威胁人这套越来越溜了。”
之前让他去给阮妤道歉那次是,这次又是如此。
“哥,我也是被逼无奈嘛。”滕颢撒着娇。
“别和我来这一套,你尽管去和妈说。”
“真的?”
“当然,我谈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恋爱,说都说不得了?”
“可她是我的家教老师。”
“那又怎么了?我们谈恋爱影响你学习了?”
“……”好像没有,还进步了十几二十名。
“倒是你,那位镜瑶妹妹……”
“你怎么知道镜瑶?”滕颢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气势明显从施压者变成了被施压者。
滕翊笑起来。
小孩子,到底不知该怎么掩饰情绪。
“我是你哥,你什么我不知道?”
滕颢喜欢他们班的王镜瑶,偷偷给人写情书,偷偷给人准备生日礼物……这些事,滕翊都一清二楚,只不过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小子最近略嚣张,他也得杀杀他的气焰。
“我……”
“你什么?要我再说详细点?”
滕颢顿时偃旗息鼓,败下阵来。
“哥,我错了,你原谅我。”
“那你得答应,以后不许再欺负她。”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滕颢委屈,“她不欺负我我都谢天谢地了好嘛?”
滕翊笑起来。
“你别笑,本来就是。”
“那你也得受着。”
滕颢紧抿着唇,心底暗自嘀咕,他没想到,他的哥哥竟然也是有了媳妇忘了弟弟的那种人。
“好了。”滕翊伸手圈住滕颢的肩膀,“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挺喜欢她的。”
滕颢有些破功,但嘴上不愿承认。
“我才不喜欢她呢。”
“是么。”
滕颢不出声,几秒后,才勉强点了下头。
他其实是挺喜欢阮妤的,之前听说阮妤和别的男生一见钟情,互加微信,他还真失落了一阵,总觉得自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
现在好了,肥水没流外人田,他就放心了。
--❤--
阮妤回到桌前,桌上的人还在热火朝天的聊天开玩笑,方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空位,没什么表情,继续融入大家的热闹里。
过了会儿,滕翊和滕颢两兄弟也回来了。
阮妤不敢与滕颢有视线接触,总觉得别扭,可滕颢却频频看她,像打量陌生人似的。阮妤被他看得面红耳赤,伸手想去拿冰可乐解热,却被滕颢一把按住了可乐罐。
“你干嘛?”阮妤绷不住去看他。
“你干嘛?这是我喝过的。”滕颢说。
呃,拿错了。
阮妤的脸更烫了,她找了找,自己刚才喝剩的可乐罐不知被谁撞到了地上,已经滚得老远了。
滕颢从桌上拿了一罐新的,替她拉开拉环,双手捧着罐身,恭恭敬敬地递过来,虽无声,却好像在说:“大嫂,您请用。”
阮妤笑了,转眸看向滕翊,发现他也正看着他们两个笑。
“谢谢。”阮妤接过滕颢递给她的可乐。
尴尬就这么化解了。
一群人吃饱喝足,从串吧出来,滕翊想送阮妤回学校,阮妤没让,这么多人都顺路同行,单独送她又算什么?
滕翊想了想,也是,就没坚持。
回到学校,阮妤先洗了个澡,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发现手机里突然多几十条消息,她打开一看,原来是滕翊把她拉到了西游的群里。
最顶端的第一条消息是滕翊发的,他在群里艾特了所有人,写道:“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消息一出,群起沸腾。
看大家乱开玩笑,滕翊忙又补一句:“刚追到的,别给我吓跑了。”
于是,不知谁起了个头,楼下一层层,清一色变成了乖顺的“大嫂好”。
阮妤抱着手机,只知道傻笑。
她在对话框里打下“大家好”,可想想,又觉得这三个字似乎有些摆谱。最后,她只回了一个捂脸害羞的动画表情。
看到女主角出来,群里更嗨了。
萧卿和周曦和借着和阮妤比较熟,一唱一和,不停地打趣着她。
当然,大家最好奇的,还是滕翊怎么和她表白的。
“送花了?”
“准备礼物了?”
“给惊喜了?”
男生八卦起来,简直比女生还恐怖。众人七嘴八舌的,阮妤看了几条眼就花了,消息还在不停地涌出来,像是源源没有尽头。
滕翊没出来回复,阮妤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想了想,其实滕翊的表白一点都不值得说道,鲜花、礼物和惊喜之类的,什么都没有,他就把她带到了天台上,直截了当地问她愿不愿意填补他女朋友的空位……不浪漫,不浪漫极了。
偏偏,她还真同意了。
这么算起来,真亏。
群里闹了一阵,滕翊一直没有出来。许是觉得没劲了,渐渐的,萧卿周曦和他们也没有了动静。
阮妤点开了滕翊的对话框,和他发了个晚安,等了很久,他也没回。
她疑惑,这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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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一夜都睡得很浅,糟糕的睡眠质量导致她早上无法早起,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七点半。她睁开眼睛之后,第一时间去摸手机,却发现手机里还是没有滕翊的消息。
她有些沮丧地在床上静躺了片刻,安慰自己他一定是昨天早睡今天晚起,所以还没有看到自己的信息,不然,他没有不回的理由。
患得患失了片刻,阮妤才下床去洗漱。
室友们也陆陆续续地起了床。
阮妤刚洗完脸出来,就听到寝室楼下传来一阵音乐声,紧接着,有人高喊着她的名字。
“阮妤!阮妤!出来!”
“谁啊,一大早大呼小叫的。”简湘湘先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好奇地探出头去。
阮妤放下手里的脸盆,也跟着望出去。
她们的宿舍在三楼,不高,阳台齐着楼下大树的树冠,并正对着女生寝室的大门。
大门口的水泥地上,此时正整整齐齐地站着五个男生。
为首的,是滕翊。
其他四个,正是校庆表演时的周曦和、萧卿、林杉和彩虹,一样的红衣,一样扑面而来的蓬勃朝气。
“哇喔!什么情况呀?”简湘湘大叫。
陈曼白和夏巧凤也一并跑出来围观,阮妤被挤在三人中间,思绪恍恍惚惚的,目光却清明的和滕翊对上。
他温柔的面庞,在晨光里带着笑,满眼都写着“我为你而来”的暖意。
“我有一个梦像雨后彩虹用所有泪水换来笑容还有一种爱穿越了人海拾起那颗迷失的尘埃你的呼吸越靠越近将我抱紧……”
音乐被风带过来。
五个男生动作整齐利落,舞步潇洒,歌词过到那个“爱”字时,他们忽然变戏法似的一齐从卫衣的大口袋里抽出一支玫瑰,然后又一起低头做闭目轻嗅状,温润的少年感里,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掺进了一丝斯文败类的优雅感。
窒息!暴击!
“啊!”
“啊!”
楼上传来震天的尖叫声。
不知不觉,几幢女寝的女生们都闻讯跑出来围观了。各楼层的阳台上,都趴满了人,场面好不壮观。
“滕翊!”
“滕翊!”
大家叫着滕翊的名字,但他却只为阮妤一个人而来。
“我睁开双眼想你在身边无所谓永远还是瞬间静闭上了眼你却又浮现带我远离寂寞的边缘忘了是非没有悲伤无怨无悔我拥抱着爱……舍不得分开在每一次醒来不用再徘徊你就是我最美的期待……”
玫瑰作为道具,完全融入了他们的舞蹈动作之中,一点不累赘,反而让整个舞蹈充满了甜蜜浪漫的气息。
最后,周曦和他们整齐地后退,留滕翊一人站在阳光和众人的视线里。
滕翊轻咬住玫瑰,双手倒立支撑,快速地原地旋转,动作帅气如翩翩而来的武林高手,带着满满的爱意和诚意。
“阮妤,我喜欢你!”滕翊站定后高喊。
两人默默对视着。
耳边的声音都静下去,世界被烂漫的光芒笼罩。
阮妤的心在一瞬间,化为柔情水,她望着滕翊,眼眶红润。
这一生,幸得这一场用心的表白,已了无憾。
第七十九章 亲了还想亲
滕翊的表白声势浩大,结束的瞬间,掌声雷动,不输于任何一场舞台表演,连宿管大妈和食堂的几个洗碗阿姨都纷纷跑来见证这一幕,边看还边相互推搡,尘封的少女心,好像全在这一瞬间萌动了。
这个表白舞,还有滕翊这个人,简直老少通吃。
阮妤被簇拥着下楼。
她还穿着睡衣,本来想换一换的,可实在是架不住室友们的兴奋劲儿,大家恨不能直接把她从三楼推到滕翊怀里。
走廊里,同班的女生们一窝蜂的涌出来。
阮妤的喜事,瞬间成了大家的喜事。
“阮阮喜提男友一枚,恭喜恭喜啊。”
“阮阮,好羡慕啊!”
“难怪滕翊来我们班上蹭课,原来是妇唱夫随。”
“……”
大家跟着阮妤下楼,楼下已经围了很多女生了,不少人和她一样,穿着睡衣,披了个外套就下来凑热闹了。周末的懒觉被打扰,也没人觉得不快。
滕翊抱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口,遥遥望着阮妤,他的身后,萧卿周曦和他们勾肩搭背地站着,喜笑颜颜。
朝阳正好,风也正好,男生们火红的身影和青春的笑脸,像是一幅会动的画,永远地印刻进了阮妤的生命,成了她最珍贵的记忆。
阮妤的心乱跳着。
她记得,高考结束的那天,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准备了一束鲜花向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告白,考场外,女生轻轻一点头的模样彻底捅破了那张压抑的巨网,围观的考生们鼓掌尖叫,好像肆意的青春从那一瞬间真正开始了……当时,她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的。她从未想过,为了生活低头狂奔的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拥有这样的心动。
滕翊,是她贫瘠的生命里开出的最耀眼的花。
“喏,小鱼儿。”滕翊把手里的鲜花递给她,故作镇定的眼神里藏着一丝紧张。
阮妤接过来,还未低头,已闻见了花香。
“喜欢吗?”他问。
“喜欢。”当然喜欢。
“喜欢花还是喜欢我?”他轻压低了声音。
“喜欢送花的你,也喜欢你送的花。”她说。
滕翊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哇喔……”
在一阵尖叫声里,他吻了一下她的耳廓。
“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怎样才对,总觉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才是最好。”
阮妤听他这么说,再也忍不住眼泪了,她扬手,反抱住了滕翊。
“好了好了!大团圆结局,姐姐妹妹们都看到了吧,滕翊有主了!大家别再打他的主意了!”萧卿在身后叫,“以后要找男朋友的,可以考虑考虑我们哥儿几个了!”
一众女生都被萧卿逗笑了,也明白这是结束了的意思,大家嬉闹着开始散开。这个周末,将在这样甜蜜的氛围里开始,也挺好。
滕翊松开了阮妤,替她抹了抹眼泪。
“别哭,我可不是来惹你哭的。”
“嗯。谢谢。”
“说谢是不是太见外了?”
“那要说什么?”
“不用说什么,你笑就好。”
阮妤破涕为笑。
“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偶像剧啊!”简湘湘一边说一边冲过去,一掌扇在周曦和的后背上,“替别人表白挺用心的,也没见你给我这样的惊喜啊!”
周曦和揉着被扇疼的肩膀:“大姐,你追得我好不好?”
简湘湘以眼神威胁他:“想清楚,到底谁追谁?”
“好好好,我追你我追你。”周曦和打了个哈欠,舒展了几下双臂,“排了一晚上舞,不行了,困死了,得去补个觉来了了。”
“排了一晚上?”阮妤看向滕翊,“你们昨晚通宵了?”
滕翊还没回答,一旁的萧卿先点了头。
“是啊,他拉着我们折腾了一晚上,你别又感动哭了。”
萧卿他们昨晚真实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作“嘴贱一时爽,陪练火葬场”,他们不过是在群里八卦滕翊怎么表白的而已,谁能想到这哥们竟然是光凭颜值追到了女朋友,惊喜鲜花什么的,不存在。当然,滕翊也不是因为小气和没钱才不准备这些,他是压根不了解追女生的流程而已,当他看到群里的聊天记录,恍然悟到原来追女生可以搞得这么浪漫,他顿时坐不住了。
别人有的,他的女朋友一定得有。
于是,他就把几个兄弟们召集起来,拖到西游基地,买花选歌排舞闹了一个通宵。
难怪,他整晚没有回她的信息。
周曦和的哈欠传染了身边的几个男生,大家都打起哈欠来。
大家为她这么花心思,还整晚没睡觉,阮妤顿时内疚又心疼。
“你们快去睡觉吧。”阮妤说着,小小地推了一下滕翊,“你也去睡。”
“好。”
滕翊兴奋了一整晚,这会儿放松下来,的确困了。
他转身对萧卿他们扬了下下巴。
“走了。”
几个男生,原地站定,忽然齐齐地弯腰朝阮妤做了个谢幕的动作。
“大嫂再见!”他们异口同声道。
阮妤笑着挥手。
怀里的芬芳染红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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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一整个早上都在寝室摆弄着滕翊送给她的花,修修剪剪,好像怎么都不满意,又怎么都很满意。
三个室友表示活久见,谁能料到,有朝一日竟能看争分夺秒的阮妤耗在寝室这样甜蜜地浪费时间。
滕翊表白的视频,没两个小时就火遍了学校的各大论坛。他和方菀的绯闻不攻自破,同时,这个视频也把阮妤推到了众人的视线里。
学霸、状元、广播站主持人……大家想要扒一扒阮妤的黑料,却发现她优秀得让人望尘莫及,而且,她长得也很清丽,流出的素颜证件照也足以秒杀一众菲林。
“原本以为这个女生配不上滕翊,没想到,她配滕翊绰绰有余。”
“大神跳舞表白学霸,贵圈真会玩。”
“吼,看完阮妤的各科成绩,我便打消了对滕翊的非分之想,爱不起爱不起。”
“各位失恋的姐妹们,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家,就……多喝热水吧。”
简湘湘捧着iPad躺在床上,翻了一早上的评论,时不时笑出一阵猪叫声,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阮阮,你要火了。”
阮妤还没从这一波一波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沈冰的电话过来了。
她一看屏幕上的名字,整个人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本来她对气场强大的沈冰就存着几分敬畏,现在身份的转变,更让她多了几分心虚。
“谁的电话啊?”一旁的陈曼白问。
阮妤朝陈曼白亮了亮屏幕。
她把沈冰存成了“家教雇主”。
“家教雇主不就是滕翊的妈妈吗?我去,婆婆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不会甩你一百万棒打鸳鸯吧?”
“……”
阮妤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上。
陈曼白跟出来,趴在阮妤的肩膀上试图一起听,却被阮妤推回了屋里。
其实沈冰并不知道阮妤和滕翊交往的事情,她找阮妤,只是为了请阮妤去家里吃饭,答谢阮妤让滕颢进步的事。
盛情难却。
阮妤也不扭捏,直接答应了。
“要去见婆婆了?要不要我给你化个妆?”陈曼白激动。
“算了。”
阮妤还是习惯素颜,而且她记得,上一次见到沈冰的时候,她很满意她素颜的样子。
女人对女人,化妆是道防线。
阮妤坐公交去了华府,她到的时候,沈冰正在厨房忙活。
沈冰今天穿得很居家,杏色的毛衣和比杏色更浅的长裤,化了很淡的妆,短发毛茸茸的,好像故意打理成这样,使得她温润的优雅中透着一丝少女感。
“来啦。”
阮妤点点头,想叫她阿姨,一时没好意思开口,只说了声“你好”。
沈冰仿佛看出她的拘束,便道:“我应该和你母亲一般年纪,你若不介意,喊我阿姨好了。”
“阿姨。”
沈冰笑了笑。
“滕颢在二楼,我让他温书,不知道有没有听话,没准又在偷偷玩游戏,你上去看看他吧,我再炒几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好。”
阮妤刚应声,就听到沈冰的手机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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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沈冰接起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就听她又问一句,“现在?”
阮妤刚迈上一阶楼梯,犹豫了一下,折回去。
沈冰单手支着厨台,望着水池里清洗了一半的食材,沉吟良久,终是点头。
“OK,那我马上过去,十五分钟。”
她挂了电话,一回头,看到阮妤站在厨房门口。
“那个……”
“阿姨,如果你忙的话,我可以帮忙做菜。”阮妤说。
沈冰万万没想到阮妤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她不由地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她依然如初见,细细白白,干干净净,像她从前养过的小茉莉。
“这怎么行呢?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做菜呢。”
“没关系。”
“不行不行。”
“阿姨,你不让客人做菜,是想让客人饿肚子吗?”
“诶?”沈冰愣了一下,继而笑出了声。
这小姑娘,原本以为是圆润的玉,倒不曾想,还有些锋芒。
“我开玩笑的。”阮妤忙说。
“我当然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沈冰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进厨房,“既然你不同我客气,那我也不同你客气了。你能提出替我做菜,想必厨艺也不差,你看这些食材,都是我今早去买的,你自己搭配,按你想吃的做,或者,按你能做的做。”
“好。”
“那我走了,两小时内回来,如果没回来,你们先吃。”
沈冰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递给阮妤,就转身出去了。
司机在等她,外头很快传来了汽车发动和离开的声音。
四周安静了下来。
阮妤戴起围裙,撸起袖子,开始清洗未洗完的食材。沈冰买了很多菜,看得出来,如果不是中途有事,她是真的很想好好款待阮妤的。
这份心意,足够让人感动。
食材都清洗完毕之后,阮妤也对自己要做什么菜有了底,切菜、搭配、烹煮,她一步一步,有条不紊。
家里渐渐飘起了勾人的香,她也慢慢得心应手,找到了主场作战的感觉。
“今天太阳西边出来了么?”
阮妤正蹲着拿盘子,门口忽然传来了滕翊的声音。
她起身,冲他笑。
滕翊一看是她,揉了揉眼,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田螺姑娘上门了。”他捧着水杯走进厨房里来。
“就当是礼尚往来的惊喜。”
滕翊笑:“你怎么来了?”
阮妤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从沈冰给她打电话到沈冰被电话叫走。
“请人吃饭,却把人请进了自己家的厨房,是沈冰女士的风格。”滕翊总结。
“是我自己要求的,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就当还你上次的泡面之恩。”
滕翊伸手从后环抱住她:“还记得呢,状元就是记性好。”
阮妤被他的呼吸撩得脖颈发痒。
“别闹,在家里呢。”
万一再被滕颢撞见,那她可真没脸见他了。
滕翊仿若未闻,他将她转回来,按着她的肩膀,低头压向她的唇。
早上就想这么做了,但早上人多,相熟的不相熟的都在身边,他得收着几分,而现在,他的地盘,他无所顾忌。
滕翊刚起,唇齿间是牙膏的味道,绿茶的甜与香,被他辗转渡进她的嘴里,揉进她的舌间。
两人都没有经验,但好在都是学习能力比较强的那一挂,一次摸索过后,再来就是明显的进步。
啃咬,推弄,纠缠。
浅尝,舔吮,深吻。
未知的世界总有致命的吸引力。
不断加深的亲密距离,悄悄孵化的,是体内更可怕的原力。
阮妤受不住了,她双手揪着滕翊后腰上的一寸衣物,一双眼睛润若水中捞出的琉璃。
“唔……”
她推他,力道轻若挠痒,却已经是她此时最大的力道。
滕翊缓了缓,最后把呼吸还给她,但人却仍不愿松开她,他抱着她,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任由那丝丝缕缕的香继续挑拨着他的神经。
过会儿,又吻住她。
原来爱是这样,看见就想亲,亲了还想亲。
第八十章 阮妤的手艺
滕翊跟着阮妤在厨房,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还不停地干扰着她,时不时抱一下又吻一下,像个恶作剧的小孩,阮妤又要顾着锅又要提防他,好几次差点把调味料弄错。
好在,最后她顶着这个甜蜜的压力,还是成功做出一桌佳肴。
沈冰如她自己所说,在两小时内赶回来,看到阮妤的成果,她先是惊喜,继而赞不绝口。在沈冰的想象里,现在的二十岁左右的孩子,应该都和她家里的两个儿子差不多,平时要么食堂要么外卖要么下馆子,十指不沾阳春水,行点的还能煮个泡面,不行的连往哪个方向开火都不知道。像阮妤这样的,简直稀有像宝藏。
滕翊喊了滕颢下来吃饭,四人正好一桌。
滕颢不知道这些菜都是出自阮妤之手,他尝几口,便朝沈冰竖起了大拇指。
“妈,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我以前手艺不好吗?”
这是一道送命题,但滕颢浑然不觉。
“嗯,以前怕打击你,一直忍着没说。”滕颢夹了一筷土豆丝,“我记得之前你炒的土豆丝特别软,都不好吃。”
说着,筷尖指向另一个百合西芹。
“还有上次炒的芹菜,很苦,但今天这两个菜很好吃啊,妈你厨艺进步的速度,就像是我的学习成绩一样,扶摇直上。”
滕翊扶太阳穴,止不住地轻笑。
阮妤想提醒滕颢,奈何嗓子都快清破了,滕颢都没注意到。
“说吧,又是我夸我又是提成绩,你的目的是什么?”沈冰瞪着小儿子。
这小子是她生的,肚里有几根花花肠子她清楚得很,要不是有点什么事情要求她,他能在餐桌上费这么多口舌?
滕颢嘿嘿笑着,歪了身子朝沈冰靠过去撒娇。
“妈,我想继续学街舞。”
“不行。”沈冰果断拒绝。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之前没让你学过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个定***费时间浪费精力,还耽误学习。”
“我这不是进步了吗?”
“进步一点就飘了?你能保证高考考个好成绩我就让你去学。”
“我能保证。”少年脱口而出。
那时的他还不懂,没有人的命运是笔直向前的,中途拐几个弯,或踩到碎石滑向他方,或被巨石绊倒就此止步,迂迂回回,才是命运真正的轨迹。
这和努力与否无关。
而保证二字,成之侥幸,不成人生。
“你说得轻巧。”
滕颢着急,想求助哥哥,却见滕翊岿然不动,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
“妈,那你要我做什么?你说,我一定能做到。”他恨不能立刻跪下来向苍天神明起誓以表决心。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只要你现在好好学习,考一个理想的大学,到时候,你想怎么跳,去哪儿跳,我都不拦你。你何必急于一时?”
“你不懂。”
“那你倒是让我懂啊。”
滕颢不出声,他语文水平肉眼可见的差,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他现阶段达到顶峰的澎湃热血和急不可耐。或许别人无法理解,但是对于他来说,梦想也是需要一鼓作气的。
饭桌上的气氛突然凝住了。
滕翊看了许久的戏,终于在这一刻出声表态。
可他一开口,先往滕颢心上扎了一刀。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先吃饭,不要浪费了阮妤的好手艺。”
阮妤的手艺?
滕颢看看阮妤,又看看沈冰,恨不能让时间再倒退十分钟,让他把刚才说出去的话都吃回来。
“妈……”
“吃饭,你哥说得对,不要浪费阮妤的好手艺,还有,跳舞这件事情我的态度就是这样,无论你之前的马屁拍没拍错,也改变不了我的立场。”
--❤--
滕颢被迎头递了一碗闭门羹,一餐饭吃得食不知味,回到房间补习也是心不在焉。阮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理解滕颢,但同样觉得沈冰的想法也没错,无法站队,索性不站。
过了会儿,滕翊敲门进来。
滕颢看到滕翊,黯淡的双眸顿时有了光彩。
“哥,你是不是来给我出主意的?”
“不是。”
滕颢撇嘴:“那你进来干嘛?别打扰我学习。”
呵。
滕翊的手摁到滕颢的肩膀上,重重捏了把,惹得少年大呼小叫。刚才死气沉沉的房间,一下就生了丝别样的生机。
“你有事吗?”阮妤问。
滕翊不答,他看了一眼只有咫尺距离的阮妤和滕颢,又看了一眼横在书桌后的大床,以前倒没觉得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补课不妥,而现在,真是越看越膈应人。
“以后,去书房补课。”
“为什么?”被安排的两人异口同声。
“我说去就去。”
滕颢反应片刻,眸间闪过一丝狡黠。
“哥,你不会连我的醋都吃吧?”说着,瞧一眼阮妤,“虽然状元小姐长得还行,但你放心,她可不是我的菜。”
滕翊眉角一蹙。
滕颢顿时怕了。
“好好好,去书房,立刻马上去书房。”
阮妤简直服了。
她趁着滕颢捧着作业本往外走时,悄悄斜了滕翊一眼。
他耸耸肩,轮廓硬朗,眼神温柔间透着几许乖张。
“你好意思?”阮妤有些脸红。
“嗯。”他坦然应声。
懒懒的,竟有些性感。
阮妤笑起来,情绪剥落,终归只剩下甜蜜。毕竟,他的小气他的吃醋,都是源自于她,这种感觉,不赖。
滕颢把作业本都摊在书桌上,等着阮妤进书房。
这是阮妤第一次进他们家的书房,还以为会是满屋子的藏书,却不曾料想,比起藏书,书架上更多的是滕翊的奖杯和证书。
Breaking,Hip-hop。
十强,八强,季军,亚军,冠军。
水晶杯的通透里藏着他汗水的痕迹,镶金边的证书带着他低调的锋芒。
关于梦想,他时时都想让自己做的最好,如若不能做到最好,那就下次变得更好。进步,有时比一蹴而就的成功更让人欣喜和深刻。
阮妤停在书架前,挪不开脚步。
“别看了。”滕颢叫。
如若换了平时,他必定替兄长骄傲,但今天他被刚挫了锐志,没心情。于是,骄傲变成了没有凭据的自吹。
“要是我在我哥那个年纪就开始跳舞,没准能拿更多的奖杯。”
“那你为什么不呢?”
“我要学习。”
“你哥在那个年纪不用学习吗?”
滕颢失语了片刻。
阮妤走到滕颢身边,扯了把椅子坐下。
她不急着看题,只是看他。
滕颢被看得有些莫名,他掸了掸脸周,问道:“干嘛这么看我?”
“滕颢,自律的人,才配拥有选择的自由。”
--❤--
阮妤不知道滕颢是否懂她的意思,他聪明至极,但抹不去身上的小孩子心性,有时候好像成熟了,但多数时候又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沈冰最近因为一个融资难题,暂时都留在国内,滕颢被她管束着,不能去西游练舞,终日郁郁寡欢,学习也没什么动力。
阮妤实在担心他,私下求助滕翊。
“你真的不帮他?”
“为什么帮他?”
“冷血。”
“怎么?心疼他了?”
“我心疼做什么?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
“早晚也是你弟弟。”
“……”
阮妤不说话了,滕翊反倒正经起来。
“他从小没个定性,先冷他一阵,看他怎么办。”
“如果他放弃了呢?”
“那就说明他不适合跳街舞。”
滕翊是过来人,知道练舞的辛苦,滕颢已经放弃过一回,这次允他重新练舞,滕翊也有诸多顾虑,母亲出手干预,若真能掐了滕颢的念头,那就说明他本性不改,不适合跳舞。而若他有心坚持,总有契机能被他抓到,改变母亲心意。
就如当年,他亲手写的两页保证书。
滕翊的“契机论”之后没多久,滕颢的契机就真的出现了。
任云深出院了。
任天海为了表达对滕颢的感激之情,特地带着任云深上门道谢。
那一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家,阮妤正好在给滕颢讲题,讲到一半,滕翊过来敲门。
滕颢不满。
“哥,你不会是来查岗的吧?你就这么不放心我们俩单独待在一起吗?”
“闭嘴,下楼,有人找。”
“谁啊?”
滕翊没答,冲滕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滕颢乖乖起身出去。
阮妤坐在原地没动,滕翊也没有动。
这说明,造访的客人与他无关,不需要他在场招待。
“谁来了?”
“带你去看。”
他说着,牵起阮妤的手,将她带到二楼走廊里。
楼下,任天海提着很多礼品盒子,正装领带,头发高高梳起,露出锃光瓦亮的额头。
他的身后,任云深穿着藏青色的丝绒小洋裙,腰上系一个精致的蝴蝶结,裙摆刚过膝,露出笔直纤细的小腿。
少女肤白如新雪,黑发似长瀑。
一双琥珀色的眸,半是含春半是羞地望着从楼道里拐出来的滕颢。
“她好美啊。”阮妤由衷感慨。
那种美,散发着大家闺秀的优雅。
“没有你美。”一旁的滕翊求生欲很强。
“嘁。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面向她,闭起眼睛,重复一遍:“没有你美,真的。”
“闭上眼睛也是瞎话。”
“没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滕翊看向正朝滕颢微笑的任云深,“她再美,也不是我的西施,但你是。”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重新看向了她。
那双眸子,如落入浩海的星,闪烁着耀眼的深情。
--❤--
沈冰并不知道滕颢救人的事情,任天海和任云深的到访让她倍感意外,在听闻事情的始末之后,她更是惊讶。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眼中未长大的小孩在面对是非黑白的时候,还挺有血性的。
任天海的感谢让沈冰觉得骄傲,这种骄傲就像是当年十六岁的滕翊得奖引来大批媒体记者争相采访她一样。
而更让沈冰想不到的是,滕颢的见义勇为还化解了她眼前的困境。
闲谈中,任天海得知沈冰的公司现在有一个新项目遇到了融资难题,他大手一挥,直接拍板出资相助。
山穷水尽的时候,忽然柳暗花明。
沈冰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客厅里,两个大人大谈生意经,两个孩子彼此无声地对视,这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好像平平淡淡的,其实更像一首晦涩难懂的诗。
忽然,任云深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滕颢扫了一眼屏幕上的那行字。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少女用行楷,很秀气的字体,就像她亲笔写出来的一样。
滕颢点头。
她笑了,浅浅的梨涡,清甜灵秀,像雨后池塘的一汪静水,惹人驻足。
两人互加了微信,滕颢还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好像这样存下他的联系方式,就已经足够。
送走任天海父女之后,沈冰一把抱住了滕颢。
“儿子!你太给你妈争气了!”
滕颢被抱得喘不过气,这种程度的亲昵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总觉得别扭。
他从沈冰的怀抱里逃脱出来。
“妈。我也没做什么。”而且,他还打架了。
“不不不,你做好事了。儿子,想要什么告诉妈妈。年底送你去马代?还是塞班?你自己选。”
“我想跳舞。”滕颢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你答应让我随时随地练舞。”
“除了这个要求。”
“我就只有这个要求。”
沈冰有些心软了。
滕颢了解母亲,只要她一犹豫,就等于有希望。
于是他趁胜追击。
“妈。只要你答应让我跳舞,先不说高考,就期末,我再进步五名,你看怎么样?”
“真的?”沈冰彻底动摇了。
“真的。”
“成交!”
“哇!妈你最好了!”滕颢主动上前搂了一下沈冰的脖子,然后飞快转身上楼,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好消息分享给楼上的两位。
“哥!状元小姐!我可以继续去练舞了!”
书房门敞着,其实滕翊和阮妤已经听到了楼下的对话。
阮妤不关心跳舞的问题,她只关心如何进步那五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好像不是滕颢第一次下这样的保证了。
“到底谁给你的勇气到处立flag?”
“当然是你啦。”滕颢嘻嘻笑,“状元小姐,不不不,大嫂,我以后可全仰仗你罩着了。”
阮妤:“……”
滕翊一脸宠溺的笑。
第八十一章 看不惯街舞的人
从那日之后,滕颢更刻苦的学习与练舞,失而复得的机会,往往愈加珍贵。好像也是从那日之后,滕颢的身边多了一条形影不离的小尾巴,任云深。
任云深每天练完琴,都要来家里找滕颢,起初她总是带着自己做的小甜品,说是来给大家尝一尝,以此为由头。后来渐渐相熟,上门不再需要理由,她便什么都不带了,只是每天准时出现,安静地看着他们补课,或者,自己乖乖在旁练字。
有时休息,滕颢会在书房练舞,任云深第一次见滕颢跳Breaking,就表现出了对街舞强烈的好奇和极大的兴趣。每当滕颢跳出高技巧的动作,她也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崇拜。任云深的捧场对滕颢来说很受用,他最喜欢看她张着小嘴一脸惊讶的样子,也喜欢她用力鼓掌时的样子。每每那时,滕颢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年龄相仿、一动一静的两人很快成为好朋友。
天生缺陷对人总有警惕的任云深很信任滕颢,而大大咧咧孩子气十足滕颢在面对任云深的时候,也能展现一种超脱年龄的保护欲,他很照顾她,这种照顾细心而温柔。
渐渐的,连带阮妤也和任云深熟了起来。她们互加了微信,通过文字加深沟通和了解。
少女安静恬淡,虽不会说话,但一双眼睛却清明的随时洞悉世事。
有一日,她忽然问阮妤:“阮姐姐,你是不是和滕翊哥哥在一起?”
阮妤惊讶,她可从未在任云深面前与滕翊有任何的亲昵动作。
“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出来的。”少女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跳动着,“你们看着彼此的时候,空气里有爱心。”
这行字后面,跟了一串粉色的爱心符号。
阮妤被逗笑,继而大方承认了她和滕翊正在交往的事情。
任云深一脸羡慕:“你们好般配。”
她打下“般配”二字的时候,目光若哀怨青烟,温温袅袅地锁住那个书桌前奋笔疾书的少年。
少女心事,一览无余。
滕颢似有心电感应,抬起头来。
“看着我干嘛?”他问。
愣头愣脑,一股精明之外的傻气。
任云深笑着摇摇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在手机上打字和阮妤聊天。
一个月后,沈冰解决了国内的项目问题,再次出国。没了沈冰盯梢,滕颢自由的就像是出笼的鸟儿,他每天放学也不再回家,而是直奔西游。
任云深为了和滕颢保持一致的步调,特意让任天海的助理给她在冬藴路上找了一家琴行。任云深学琴多年,一般琴行资质平庸的老师根本无法和她比拟,但她无所谓,她只是为了能在放学后和滕颢一起回家。
西游门口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劳斯莱斯后座那位如诗如画的美丽少女,成了很多人心头的一道风景线。
但她总是在隐在车窗后,从不下车。
越神秘的,越惹人好奇。
萧卿他们常常八卦,并以“滕颢的小仙女”称呼任云深,每每如此,滕颢也总是否认。
“她是我的好朋友,只是顺路捎我一段,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这是少女的借口,而缺根筋的少年,偏偏这样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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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好像喜欢滕颢。”
阮妤和滕翊提起过一次这件事,倒不是她八卦嘴碎,她只是有些担心云深和滕颢。这种担心莫名其妙,但又特别深刻强烈。她觉得,眼下他们一个闷着一个懵着是相安无事,往后但凡有一丁点变故,破了窗户纸,怕是两人都得受伤。
滕翊没有发表意见,他最近自己也有烦心事,根本无暇去注意这两个小屁孩的动向。
辽城元旦文艺汇演在即,主办政府要求辽城各大高校推送一个正能量节目,田成老师一心想让西游带着街舞文化去亮个相,但宣传办另一位蒋卫国老师却说什么都不同意。
蒋卫国老师认为,中华文化和表演艺术博大精深,随便挑一样都上得了台面,学校不该崇洋媚外。况且,街舞文化在国外也属于地下文化,见不得光。
“蒋老师,你对街舞有偏见。”田成直言。
“我就对街舞有偏见怎么了?你看看校庆让他们闹的,简直哗众取宠。这种不端庄不正统的舞蹈,就不该从我们学校传出去。你要推送舞蹈节目,行啊,古典舞、现代舞、民族舞,我们什么主流舞蹈没有,干嘛非要去踩雷?”
“蒋老师,街舞其实是一种很阳光很自由很积极向上的舞蹈。校庆时学生们的反应,也足以证明它有多受欢迎。”田成据理力争,“这种舞蹈无论什么年纪无论什么性别都可以学习参与,它很全民。虽然街舞在中国还没有实现很好的普及,但我相信,假以时日,它一定能被大众接受并且喜欢。如果我们学校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走在潮流的前线,那不是很酷吗?”
“酷酷酷,别整天就知道以酷不酷来判别一件事情的价值。小田,我知道你和滕翊那小子感情好,你向着他无可厚非。但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枪打出头鸟,标新立异不一定有错,但中规中矩绝对没有错。这件事情就这样了,我会做好节目的删选工作,你就别管了。”
蒋卫国老师一锤定音,彻底给西游和街舞判了死刑。
这番争执,恰巧被周曦和听到,于是,蒋卫国老师的言论很快在西游街舞社各成员之间悄悄传开了。大家怕滕翊难过,想瞒着他,但最终,纸包不住火,滕翊还是知道了。
滕翊是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街舞确实诞生于地下,也确实一直游走在边缘。这些年,来自四面八方的流言,比蒋卫国老师更苛刻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
什么“廉价艺术、泡沫文化”,什么“和肯德基麦当劳一样的垃圾”,什么“耍猴表演”,什么“草根、颓废、反派”等等等等。
看不惯街舞的人,有一万种看不惯的方式。
当然,热爱街舞的人,也有一万种热爱的方式。
他相信,那些沉默的坚守,在非议中牢固的信念,终有一天,会破土而出,盛放出让世人惊艳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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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翊希望能改变蒋卫国老师的看法,彩虹却不以为然。
“说我们是地下文化,对啊,我们就是underground!underground才是我们的个性所在啊。跳自己的街舞,让他不顺眼去呗,人不喜欢,我们难道还要逼着他来喜欢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千个人……”他拍了拍林杉的肩膀。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林杉接上。
“对,就是这句。”彩虹眨眨眼,“反正只是个文艺汇演,又不是什么专业比赛,或许老头就想看一群彩衣姑娘在台上飘来飘去呢,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滕翊不出声,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想要参加这个文艺汇演,而且这个文艺汇演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仅仅只是个文艺汇演那么简单。
阮妤也察觉到了,等练习室的人都散了,她凑到他面前。
“为什么非要参加?”她问。
“你猜呢,状元小姐。”灯光下,他笑意模糊。
“别来这一套了,上次的题我还没解呢,这次的题明显更难了,我肯定猜不到。”她挽住他的胳膊,“今天不想当状元小姐,想听你直接说答案。”
滕翊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一个能让她听得懂的开头。
“街舞文化一直被看成地下文化,除了它起源于地下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街舞舞者本身自带的价值观。很多舞者都和彩虹一样,觉得地下是个性,underground才是纯正的街舞,所以拒绝大众的舞台。但……如果一直把街舞藏在地下,和闭关锁国、固步自封有什么区别?”
“你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街舞带到地上?”
“把街舞从地下带到地上,不是靠一两次表演就能促成的,这是一个需要长期努力的过程。完成地下到地上的转换,除了街舞本身的魅力和街舞人的努力之外,媒介的宣传也同样重要。我觉得,这次是个宣传街舞的绝佳机会。”
辽城的元旦文艺汇演,汇集辽城各大高校的学生、辽城的政府和大众媒体,如果能登上这样的舞台,并且表现出色,给观众留下好印象的话,未来在辽城发展街舞文化,就会有更大的空间,也能得到更多的社会支持。
阮妤听了滕翊的话,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在乎的,根本不是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布局和谋略之外,他还有更远的目标。
“滕翊。对于街舞,你的野心到底什么啊?”阮妤好奇。
滕翊笑起来,为她忽如其来的严肃。
“说不上野心,只能说梦想。”
“那梦想是什么?”
“关于街舞,我自己能一直跳下去是梦想之一,另外,我更希望,能打破世人的偏见,把世界街舞文化真正带入中国,让更多的孩子从小就能学习街舞,同时,也能让中国街舞舞者走向世界,告诉世界,并不只有外国人跳街舞很厉害,中国人跳街舞也同样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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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天,阮妤脑海里总是闪过滕翊所说的话。
她终于明白了他创办西游街舞培训公司的目的,原来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给他那个终极梦想助力。她是为他骄傲的,但骄傲的同时,也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和他的差距。
阮妤自诩也算是一个有目标的人,但比起滕翊,她的所念所想总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她去广播站时,日日都要经过蒋卫国老师的办公室。好几次,阮妤都想直接冲进去,和蒋卫国老师说一说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于街舞的感受,以及她在滕翊身上看到的格局和情怀,可又怕太过鲁莽反而弄巧成拙。
这种畏手畏脚的冲动,到最后也没有冲动成功,不过,因为这份别有用心的关注,她发现了蒋卫国老师的一个爱好。
蒋卫国老师特别喜欢听京剧,而京剧之中,尤爱梅兰芳的《霸王别姬》。
每日中午,阮妤路过时,总能听到那咿咿呀呀的曲调从一个老旧的录音机里传出来。起初她没有在意,渐渐的,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萧卿彩虹他们总是宣称街舞是一种只要有音乐就能动起来的舞蹈,那么,能不能配着京剧跳街舞?如果可以,以此为切入点,或许能打动蒋卫国老师,让他改变对街舞的看法。
阮妤把这个想法传达给了滕翊。
滕翊经她这么一点,茅塞顿开。
“状元小姐,你可真聪明!”他在她额角落下一个吻,“等这件事情解决了,给你奖励!”
阮妤照例来不及问是什么奖励,他已经搬了电脑,一头钻进了练习室。
那天晚上,阮妤给滕颢补习完,滕翊都还没有出来,练习室的门紧闭着,里头也没什么声音。
她怕打扰他,没和他告别直接跟着任云深的车回了学校。
第二天,滕翊依然闷在练习室里,晚上的时候,萧卿周曦和他们都去了他那里,连方菀也来了。
阮妤不知道他们在排什么舞蹈,只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这种笑声,从开始到结束都带着一种街舞人才有的默契感,是旁人无法轻易加入的。
阮妤在门口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这时,门忽然拉开了,方菀从里面走了出来。
深秋时节,气温骤降,可她却只穿着一件短袖,长发绑得很凌乱,却自有凌乱的美感。
阮妤一时怔忪。
方菀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哼着小曲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自从滕翊在群里公开和阮妤的恋情之后,方菀再也没有在群里冒泡说过话,也再没有来过西游,她的沉默,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
而这次,滕翊排舞,彩虹不能参加,另需要一个女生舞伴,他特地在群里当着众人的面艾特方菀,询问她是否有加入的意愿。
方菀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之后才故作姿态地回消息。
她说:“翊,你邀请我,我当然愿意啦。”
于是,有了这一刻的迎面相遇和她盛气凌人的眼神。
第八十二章 KTV
“阮妤,你傻站着干什么?”萧卿在里面和她打招呼。
滕翊原本背对着她,听到萧卿喊她的名字,也转身朝她看过来。
“进来。”他出来牵她。
屋里屋外,像是两重天。
阮妤穿着高领的毛衣,而练习室的几个男生,全都是短T,就这样,还一个个额头鬓发都藏着汗意。
“你们这么热啊?”
“嗯,跳嗨了。”周曦和说着,又原地拉扯出几个滑步,左右摇摆起来。
“看来蒋老师那里,是志在必得了。”
“当然,也不看看谁亲自出手。”周曦和一把搂住滕翊,带着几分崇拜,“这次可真不是盖的,我都没想过,街舞还能这么玩。”
阮妤不由好奇,到底是怎么玩?
滕翊似看出她的心思,他指了指镜子旁的一个软垫,说:“去坐着,等下让你检验。”
“检验?我这门外汉怎么有资格检验?”
“因为灵感来自你。”
阮妤乖乖坐到软垫上。
天冷了,直接坐地板冻腿,她前段时间不过随口抱怨一句,滕翊就让人采购了一批软垫回来,每个练习室都放了几个。
滕翊细心起来,连女生都望尘莫及。
过了会儿,方菀从洗手间回来,她一进门,看到阮妤,立马笑了一下,又像初见时那样的亲和可人。
她要装,阮妤也不会不配合。
于是,她也回了一个笑脸。
“再来一遍。”滕翊拍拍手,示意正在休息的队员们过来集合,“这遍结束就休息。”
几个男生听令,站好队列。
方菀也在一旁候着。
练习室里几秒寂静,很快,传来了京胡、月琴、点鼓和牙板的奏鸣,随着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流丽清亮的唱腔,以滕翊为首的四个男生跳起了popping,尽管京剧的节奏很缓,但他们的卡点依然精准,动作依然流畅,只是在视觉上好似调慢了倍速,可这并不违和。
中途,方菀出场,和滕翊一起以街舞形势单独配合着演绎了一段虞姬自刎、霸王悲痛的场景。
随着女主角倒下离场,音乐从京剧《霸王别姬》切换到了流行歌曲《霸王别姬》,四人再次跳起了齐舞。
这音乐是滕翊亲手剪的,中间他也重新编了曲,就是为了让过渡衔接得更自然。末尾,他照例加入了Breaking元素。
虽然几个人在齐舞部分配合得还有些生疏,但是整个舞蹈的专业性非常强,再加上有京剧加持,锦上添花。只要他们再练习两天,一定可以让蒋卫国老师眼前一亮。
“哎呀不行不行!”
音乐还未结束,方菀忽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男生们都停下来。
“我觉得刚才分别那段动作设计地不够醒目。”她说着,半靠到滕翊身上,“虞姬自刎之前,是不是应该凄楚一点?像这样?或者做个拥抱的假动作?”
方菀话落,张开双手朝滕翊抱过去。
滕翊正要退开,萧卿先从后面一把抓住了方菀的衣领。
“喂!小姐!人女朋友在呢。你好歹矜持一点,动口别动手啊。”萧卿眨眨眼,一脸大义凛然,“非要动手的话,就朝我来啊!”
“什么哇?你滚开!”方菀推开萧卿,耸了耸肩看向阮妤,“大嫂,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和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兄弟,打打闹闹惯了,如果你连这个醋都要吃的话,那我真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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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菀一句话,先喊了“大嫂”,又自称“兄弟”,再把她“小气”、“吃醋”的点全都封死,简直完美操作。
阮妤头一次遇到情敌,还是这样厉害的情敌,顿时有些茫然。
说“不介意”?
不,她明明是介意的,也不想顺着方菀助长她的气焰。
说“介意”?
人家表面功夫做的这么好,她又怎么可以输。
“我一般对外都是三不原则,不小气,不吃醋,不介意。”
“大嫂真大度。”萧卿赞道。
“是啊,很大度,但是真大度还是假大度,只有他知道。”阮妤说着,斜睨了滕翊一眼。
“看来我今晚得在这跪遥控板了。”滕翊摊手。
众人都笑起来。
阮妤这波接的不错,玩笑间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显出了正牌女友的大气。当然,这当中最重要的,是她有滕翊这张底牌,而他也愿意随时配合她。
几个男生都不太懂女生的小心思,以为笑一笑云烟就散了,其实不然,方菀内心极度不服阮妤,而阮妤也同样芥蒂方菀的存在,但是她又不想在滕翊面前表露这些情绪,免得让他觉得自己矫情。
眼不见为净。
自那之后,阮妤再也没去练习室看过他们的排练。可偏偏,方菀就喜欢在她面前作妖。
周五晚上,方菀把阮妤堵在了过道里。
“大嫂,这两天怎么都没有来看我们排练啊?”
一句大嫂,别人叫是善意的玩笑,听她叫来,却是阴阳怪气的不屑。
“我是来这里兼职的,没时间天天看你们排练。”
“哦,也是,大嫂大忙人。”方菀捻了捻下巴,“今天翊生日,等下大家要去给他庆生,大嫂不会也没时间去吧?”
滕翊今天生日?
阮妤一愣,滕翊从来没有和她提过生日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
方菀在她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
阮妤还没回答,方菀好像已经确认了答案,笑着丢下一句“真有趣”就离开了。
各练习室里时不时有音乐传出来,中文歌,英文歌,京剧……什么都有。阮妤呆呆地站在过道里,思绪与音乐声一样杂乱无章。
滕颢久不见人,便过来找她。
“干嘛呢?”他问。
阮妤把滕颢拉进办公室,轻声问:“今天是你哥生日吗?”
“对啊,群里都闹了一天了,你没看到吗?”
“群里?”阮妤连忙掏出手机,她白天都在学习,根本没看群里的消息。
果然,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有人在祝滕翊生日快乐。
唯有她,一条祝福都没有。
“还以为你私发了呢,原来你压根不知道啊。”滕颢啧啧嘴,“状元小姐,你该不是个假女朋友吧?”
“……”
阮妤本来就有点难受了,听滕颢这么一说,心里更不舒服。
是啊,除了假女朋友之外,还真想不到什么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现在怎么办?临时去哪儿准备礼物呢?
阮妤正想着,滕翊敲门进来了。
--❤--
“哥。”
“嗯,你们两个今天早点结束,等下一起去KTV。”滕翊说。
“好,我要带个朋友。”
“谁?”
“云深。”
“你带云深去KTV?”滕翊意外,大家都知道云深说话不方便,带她去唱K,怎么想都是个欠考虑的决定。
“是的,她说她也想去,我就答应了。”
“行,去了那里你照顾好她。”
“嗯,我知道。”
滕翊的目光转向阮妤:“状元小姐,怎么不说话?有问题?”
阮妤摇摇头。
“那就这样,你们抓紧时间。”他说完,转身离开。
阮妤心不在焉地给滕颢讲了几个例题,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在喊集合。
滕颢坐不住了,赶紧收拾东西跑出去。
楼下来了很多人,除了平日里的那些熟面孔,还有很多阮妤根本不认识。让她意外的是,简湘湘也来了。
“阮阮!”简湘湘见到她,赶紧松开了挽着周曦和的胳膊,朝她冲过来。
“湘湘。”阮妤有气无力地和她打招呼。
“怎么了你?不舒服啊?”
“没。”
“那你怎么回事,今天你男朋友生日,你干嘛丧着一张脸?”
阮妤还没回答,滕翊他们下来了。
滕翊穿着件黑色的短袖,正往身上套外套,他长长的胳膊一展,把后面一票人都挡住了。
照例先点人,人齐了大家一起出发。
阮妤坐滕翊的车,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他说,可车上还有滕颢和任云深,两个电灯泡坐着,很多话也不方便说。
云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KTV,看得出来,她很兴奋,时不时在屏幕上打下两行字递给滕颢看,把滕颢逗得直笑。
滕颢从初中开始,就经常和同学们一起混迹在辽城的各大KTV里,面对云深这种小白兔,他一副过来人的老成模样。
“等下我给你唱我的拿手好歌。”滕颢说。
云深问他什么歌。
“张学友的,你肯定听过。”说着,直接就清唱了起来:“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滕颢的嗓音和滕翊有点像,苏而低沉,就像是午夜梦回时响起的那一道钟声,悠悠的,带着远方来的神秘。
云深还真没有听过这首歌,她从小学琴,家里为了给她制造环境,听得都是莫扎特、巴赫、贝多芬的曲子,很少听流行歌曲。
她随着滕颢的歌声,左右摇晃着脑袋,完全小迷妹的样子。
滕颢见状,唱得愈发投入。
少年装深情,画虎不成反类犬,可这半隐在黑夜里的一幕,却成了云深脑海里为数不多的鲜艳场景。
像黑白的世界里,一道彩虹的刺目。
像无垠的沙漠里,一叶绿草的色彩。
“原来你平时和同学去KTV唱得是这种风格的歌啊。”滕翊恍然。
“对啊,不然哥你以为我们去KTV唱的是什么?《两只老虎》、《数鸭子》这种?”
大家都笑了起来。
滕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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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是滕翊订的,自助餐KTV,边吃边唱边玩的那种,他要了最大的包厢,人再多也不显拥挤。
滕翊今天是主角,他一进包厢就被团团围住了,大家把他推到点歌台前,让他贡献今晚的第一首歌。
阮妤早就听简湘湘说过,滕翊不止舞跳得好,歌也唱得好听。刚才来的路上,她已经被滕颢惊艳了一把,对于滕翊,她同样期待。
滕翊最后选了一首很陌生的英文歌,他穿着黑色的毛衣外套,斜倚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抄兜一手握着话筒,那抹黑成了最温柔的底色,吸引着各色的灯光流连、嬉戏继而逃离。
他好性感。
流利的英文,低沉的声线,果然是开口跪。
阮妤坐在滕翊的斜对角,望着他近乎完美的侧影,至今仍难以相信,这个男生竟然属于自己。
唱到高潮,滕翊的目光从字幕挪向阮妤,短短一眼,没有停留太久。确认了她在认真听,他便唱得更认真了。
那种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又羞于展现的样子,可爱又迷人。
包厢里特别安静,闹腾的按钮短暂失效了一样,所有人都沉浸在滕翊的歌声里。
任云深悄悄在手机屏幕上打下“帅气”两个字,递给阮妤,过了会儿,又补一行“比滕颢更帅”。
阮妤笑了。
她知道,在云深心中,比滕颢更帅,那就意味着是最,是顶级,是巅峰,再无人可超越。
一曲结束,大家都鼓起了掌。
滕翊招呼大家放开了玩,然后把话筒递给身边的萧卿,朝阮妤走过来。
“翊!”方菀忽然扑过去挽住了萧卿的胳膊,对着萧卿手里的话筒大喊:“还记得这首歌吗?”
音响里传来的是《海草舞》,一首洗脑神曲。
滕翊来不及接腔,周曦和彩虹他们已经纷纷起身,跟着音乐跳起舞来。这一举动,看起来像是即兴,但几个男生的动作却出奇的一致。
显然,这首歌有他们共同的舞蹈回忆。
“我们去年和V哥他们battle的时候,跳得就是这首歌。”方菀又对着话筒喊了声,像是故意解释给谁听,又像是故意和谁炫耀。
话落,她拉着萧卿也跳了起来。
男生女生们一边极有节奏感的扭动身体,一边朝着滕翊靠近,滕翊被围在中间,彩虹他们去拉扯滕翊的胳膊,示意他一起跳。
滕翊笑着扶了下额,无奈地加入这欢快的舞蹈,他一加入,队伍像是有了中心,顿时更完整了。
“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整个包厢里的人或坐或站,都跟着西游街舞社的几个人一齐跳起舞来,连任云深,在滕颢的推搡下,也不见往日安静淑女的模样,跟着大家一起扭动起身子。
音乐和舞蹈,都是有感染力的,而这份感染力,就是它魅力的所在。
第八十三章 生日
包厢里的气氛很嗨,大家都笑得格外开怀,只有阮妤,看着方菀时不时往滕翊身上蹭一下,那有意无意的样子,让她觉得不爽极了。
“阮阮,看到没有,比起白莲花绿茶婊之流,女汉子婊才是最可怕的。”简湘湘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阮妤的身边。
“女汉子婊?”
简湘湘遮掩着朝方菀努了下嘴:“就是方菀那种,表现得大大咧咧,说话很直爽,打着和男生称兄道弟的幌子,勾搭这个勾搭那个。”
勾搭?
这个词用的……绝妙。
“你知道吗,前两天,我看到她挽着周曦和的胳膊在学校里走,我气疯了,去找周曦和吵架,你猜周曦和怎么说。”
阮妤摇摇头。
简湘湘深呼吸,缓了缓再次涌上来的愤怒:“周曦和说他们是兄弟,他们不把方菀当女人,方菀也不把他们当男人。我呸!全是胡说!我最烦这种了,明知道男生有女朋友还和他们拉拉扯扯卿卿我我,简直不要脸,当然,男生也贱,反正他们又不吃亏,被揩油也自得其乐。”
话落,简湘湘再次朝阮妤努嘴。
“你看看你看看!又贴上去了!”
阮妤顺着简湘湘视线望过去。
方菀扭着腰肢,借着舞蹈动作的掩护,一手搭着滕翊的肩膀一手搭着萧卿,旁人看着自然而然,但阮妤看着却像是扎了刺。
她垂头,抓起茶几上的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想要以甜制酸,可哪知,盘子里的都是陈皮糖,本来就是酸的。
阮妤正懊悔,想着要不要把糖吐掉,忽见滕翊脱开了方菀那“无意”的一搭,伴着音乐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哦哦哦!”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隔着茶几,滕翊把自己的双手伸向阮妤,示意阮妤抓住他。
“大嫂!大嫂!大嫂!”彩虹他们叫着。
阮妤被滕翊牵到了人群中央,比起浑身柔软的方菀,她四肢僵硬,根本不会跳舞,也做不出那些花样的动作。
“我……不会。”阮妤垂头,平生第一次那么不自信。
“没关系,不用会。”滕翊与她十指紧扣,“跟着我。”
音乐还在继续,萧卿已经拿起了话筒,这是他的点歌,他一开口,声音就与原唱重叠在一起。
“我走过最陡的山路看过最壮丽的日出在午夜公路旁对着夜空说我不服输押上了性命做赌注也曾和魔鬼跳过舞早就看透了那些套路留一点真就足够了……”
阮妤像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左摇右晃。明明说好了是她跟着滕翊,到最后,却成了滕翊跟着她。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她笨拙,他也笨拙,她可爱,他也可爱……一代街舞大神,也跳成了幼儿园孩子的水准,偏还甘之如饴。
众人看着他俩,时不时发出一阵爆笑。
慢慢的,阮妤也放开了,彻底撒欢玩儿。
方菀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好像这场狂欢,有她就没有阮妤,有阮妤就没有她。
再厉害的女汉子婊,碰到坚定的男生,也无计可施。
苍蝇叮不进无缝的蛋,一个巴掌也永远拍不响。
音乐越来越嗨,笑声越来越肆意。
整个过程里,滕翊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在阮妤身上,不予旁人分毫,而阮妤的眼里也只有他。
他们不用说话,舞蹈已经代替了所有的言语。
--❤--
阮妤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滕翊从人群里拉出来的,她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在包厢之外了。包厢外并不比包厢内清净,但他们却有一种久困牢笼逃出升天的感觉。
两人手牵手并肩站着,背抵着走廊里的墙壁,听屋里欢闹的人群到处找滕翊。
“诶?老大去哪儿了?”
“就是啊,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阮妤看向滕翊,滕翊伸手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两人悄悄相视一笑。
“陪我去兜风好不好?”滕翊附到她的耳边,“就我们两。”
阮妤点点头。
像是临时起意,又像是蓄谋已久的私奔。
等坐进了滕翊的车里,阮妤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妥。
“今天是你生日,主角这样走掉不太好吧?”
“原来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今天一整天,他的手机都快被生日祝福塞满了,可唯独没有她的消息,他还以为她不知道呢。
“我白天没看手机,晚上听他们说起我才知道。”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生日当然重要。只是对不起,我来不及准备礼物了。”她挽住他的胳膊,稍稍晃了一下,状似撒娇,“后补行不行?”
“不用。”
“不行。”
“真不用。”
他摆摆手,袖口往后一收,露出腕上的表,正好被她看到。
阮妤推开他的胳膊,醋味又跑出来。
“别人的礼物愿意收,我的礼物却不愿意收,你什么意思?”
滕翊隐约嗅到不对劲,却不知道她在吃哪门子的醋。
“我收谁的什么礼物了?”
她的目光斜落在他的手表上。
“你说这个?”滕翊指着他的手表。
阮妤不出声,神态是默认。
滕翊笑起来:“你连我妈的醋也要吃?”
“你妈?”
“嗯。”
这是滕翊考上大学之后,沈冰送给他的大学入学礼物,宝玑经典款的双时区手表,好几十万。
“我还以为是……”
“以为是谁?”
“没谁。”她当然不会说方菀的名字。
滕翊没有深究,他过生日,从来不收别人的礼物,也从来没有切蛋糕许愿那种环节,一来他鸡蛋过敏,吃不了蛋糕,二来他嫌麻烦。以前朋友们还会意思一下,后来大家了解了他的习惯,就渐渐把蛋糕、礼物这两项都掠过了。
这两年,他的生日,不过只是朋友们多个由头让他请客而已,没有任何仪式感。
“什么都没有还算什么生日?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过生日了,可以吹蜡烛许愿,还可以收礼物。”
“所以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他问。
“额。”阮妤卡壳,“这个我还没想好。”
“不用想了。”他凑到她面前,“我自己直接要了。”
“什……”
她的话音被他吻进嘴里,连同舌尖那点陈皮的甜与涩一并吞没。
也许是礼物,给了便算他的,所以他吻得很从容,不疾不徐,慢慢地去品尝她的滋味。
阮妤也有身为礼物的自觉,她主动圈住了滕翊的脖子,双唇待命,该为他开门时开门,该迎他进入时迎他进入,把主动权全权交给他。
车厢里,气温升腾。
秋夜的冷风趴在车窗上,静静地守护着这个关于爱情的小秘密。
--❤--
滕翊带着阮妤在辽城跨江大桥上兜了一圈。
跨江大桥上灯火通明,桥面临江两侧左右各用了黄蓝两种颜色的LED灯,以此拉开了江桥之界,让大桥在黑夜里在辽江上宛如一座遗世独立的“光明屋”。
“人”形主塔洁白透亮,更是美如奇观。
滕翊开了敞篷。
阮妤扬着双手,风从她的指尖穿过,一盏盏路灯散着柔光,像是悬在近处的六角星,触手可及。
“喜欢这座桥吗?”滕翊问她。
风吹散了他的话音,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远在天边。
“你说什么?”阮妤大声问。
滕翊提高声调,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喜欢!我超级喜欢这座桥!”她大喊着,前面两个字是回答他,后面两个字则是对这座跨江大桥热烈的表白。
用了“超级”这个词,还不够。
过了会儿,她又补一句:“感觉这座桥像是通向人间仙境的路。”
这样文绉绉的一句话,此时用来并不觉矫情,反而,这样的形容,恰好修饰了眼前的美景,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滕翊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你经常来这里兜风吗?”
“偶尔。”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滕翊想了想。
他与这座桥结缘,还是前年春节,沈冰带着他和滕颢回老家探亲,原本以为自驾会省时间,哪知道还未上高速,先被一起追尾事故堵在了这座跨江大桥上。
长长的车队,好似一条巨龙横在桥面上。
一连两个小时,前边都不带挪一挪的。
滕翊在车里,坐得腰酸背痛,滕颢更是憋得直嚷嚷。沈冰提议让他们兄弟两下车走走,他们就下了车。
大桥上,很多司机蹲在车边抽烟。
滕翊走到边上,以几个简单的街舞动作活动筋骨,滕颢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依样画葫芦。起初没人在意他们两个,后来,不知哪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哥哥,你们好酷啊,也教教我呗。”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生,从他们身后的一辆银白色小轿车里钻出脑袋。
“来啊。”滕颢热情地朝他招手。
小男生在家长的同意下,跑下车加入了他们。
滕翊身后多了两根小尾巴,他做什么动作,滕颢和小男生也做什么动作。
小男生聪明,悟性也好,简单的舞蹈动作对他来说完全不在话下,滕翊稍稍提高难度,翻身倒立,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也能天不怕地不怕地跟着。
渐渐的,小尾巴从两条变成了三条,从三条变成了四条……几个小孩,玩上瘾似的,嘻嘻哈哈,堵车的等待,也变得乐趣十足。
大概就是从那天开始,滕翊的脑海里忽然萌生了想要创办一个街舞培训公司的想法,其中最重要的一块,就是少儿街舞。
少儿街舞,对于爱动爱闹的孩子们来说,就像是一场游戏,这场“游戏”既能促进孩子们的智力发展,增强身体素质,提高肢体的灵活性,也能使孩子们在动作和节奏的跟随中提高模仿能力,构筑审美感觉。
为这个想法,他整整准备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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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下了跨江大桥,那个璀璨的世界渐行渐远。
“堵车都能堵出这样的想法,你可真厉害。”阮妤斜倚着副驾的车窗,“除了街舞,你是不是没有其他爱好了?”
滕翊认真地思索了片刻。
“有。”
“什么?”
“你。”
阮妤一怔。
“我?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个爱好吗?”她不满意。
“嗯。”
还嗯?
她更不满意了。
阮妤紧抿着唇,试图给彼此找台阶:“给你个机会解释,解释的不好我就生气了。”
“心头爱,心头好。这个解释满不满意?”他的声音被风卷过来。
阮妤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时,随即被巨大的甜蜜感包围。
“咦,肉麻。”她嘴上嫌弃,脸上却是乐开了花。
滕翊也觉得自己挺肉麻的,不过,她开心就好。
“你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吗?”
“嗯。”
“看来很有天赋啊。”
无论是哄女孩子开心,还是说情话。
滕翊笑,他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肉麻,但面对她时,这些话自然而然的就冒出来了。
如果这算一种天赋的话,那么,爱她,就是他的天赋。
车子驶进了高教园区。
这一路过来,滕翊的手机一直在震,短信、微信,白天没赶上祝福的人,似乎都想趁着十二点钟声敲响之前刷一波存在感。
他人缘真好,校内校外,振臂一呼,都是朋友。
也是,谁能不喜欢他?
专业技能max的街舞大神,举手投足间尽显礼貌温柔的绅士,多金大方又满是义气的高颜值帅哥……
如果不是真的遇到,她都无法想象,这些优点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阮妤正想着,滕翊的手机里进来一个电话。
滕翊靠边停了车。
“我接个电话。”他说。
阮妤点点头,她靠着车窗,视线向外。
天冷之后,学生们都变得不爱出门了,学校附近的小摊也都跟着偃旗息鼓,整条长街,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家大排档开着。
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红薯摊。
“我在外面……要和你交代?得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买单了……”滕翊面无表情地应对着电话那头的糖衣炮弹。
阮妤趁着他不注意,推门下了车,径直朝那个红薯摊走去。
红薯摊的店主是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的头发散乱地盘在脑后,脸颊两坨高原红,天还未冷透,女人已经披上了厚实的军大衣。
女人的军大衣下,钻着一个小女孩,女孩扎着羊角辫,双眸晶亮,一脸灿笑地望着凳子上一个尺寸很小很小的蛋糕。
今天应该也是小女孩的生日,小蛋糕上插着一根蜡烛,女人温声地给她唱着生日歌,小女孩也跟着轻轻地哼唱,边哼边羞涩地摇晃着小脑袋。
末了,女孩吹灭蜡烛,双手合十,低头许愿。
不知女孩许了什么愿,她讲给母亲听,母女两笑得抱成了一团。
橘色的路灯光,将这一画面煨得暖意十足。
阮妤静静地站着,一时眼眶湿润,竟看痴了。
第八十四章 《霸王别姬》
滕翊是看着阮妤下车的,但等他接完电话,再抬眸时她已经不知去向。他往外张望了一眼,正准备下车去找人,却见副驾驶的门忽然被拉开了。
阮妤一手托着个烤地瓜,一手挡着什么,跌跌撞撞地坐进来。
“快快快。”
随着她收手,滕翊看到地瓜上赫然插着一根生日蜡烛。
“快吹蜡烛许愿。”阮妤叫着,一脸真挚。
滕翊被她这出其不意的一招逗得笑出了声。
“状元小姐,佩服佩服!”
“快啊!”阮妤指了指燃走了大半的蜡烛,“再不吹来不及了!”
“好好好。”
滕翊配合着许愿、吹蜡烛,这早已生疏的仪式感,此时做来,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好了吗?愿望,三个。”她像监督作业的老师。
他点头。
“那行,吃地瓜吧。”她拔下蜡烛,将地瓜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他,一半留给自己。
温热的焦香味弥漫了整个车厢。
滕翊接过她递来的半个地瓜,问:“哪来的蜡烛?”
“借的。”
“借的?”他诧异。
清冷秋夜,她能去哪里借来一根生日蜡烛?
“我找到了与你同月同日生的孩子,向她借的。”阮妤指了指不远处的地瓜摊,“就是那个小女孩。”
地瓜摊上,那对母女正在分享那个小蛋糕。
她们幸福而满足的笑容,好似对这枯败生活扬起的战旗。
阮妤想起刚才,当她走过去向小女孩送上生日祝福时,才发现孩子天生兔唇,尽管有些胆怯羞涩,但孩子依然很友好。阮妤问她能不能借一根蜡烛给一个今天也过生日的哥哥时,小女孩笑着答应了。
那笑颜,像是被天使吻过。
地瓜特别甜。
滕翊吃完半个后,推门下了车。
“诶,你去哪儿?”阮妤问。
“你借了人家东西,当然得还。”
他说着,大步走向了地瓜摊的那对母女,母女刚吃完蛋糕,正收拾垃圾,见一头脏辫的滕翊走来,神色顿生了警觉。
滕翊说清来意,母女顿时笑了。
他向小女孩伸出手,为这同月同日生的缘分,也为那一根弥补了几年空缺的生日蜡烛。
阮妤坐在车里,静静地望着那个大男生,望着他的高大,也望着他的善良。
或许,他和那个小女孩,都带着天使的祝福来到这个人间的。
过了会儿,滕翊折回来,手里拎了满满一袋的烤地瓜。
他的身后,那对母女已经欢欢喜喜准备收摊了。
“你都买了吗?”阮妤问。
“嗯。”
“这么多吃得完吗?”
“他们吃不完也得吃。”
“他们?”
阮妤话音刚落,手机里进来一条略显滞后的群消息。
原来,滕翊早在群里打了招呼。
众人一片哀嚎。
他们早就在KTV塞了满满一肚子的自助餐,现在竟然还要再吞下一个烤地瓜,这不是要命嘛。
不过,谁也不敢不从,谁让滕翊是寿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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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翊生日的隔天,他就去找了蒋卫国老师,希望蒋卫国老师能再给西游一个机会,看一看他们新排练的作品,可蒋卫国直接拒绝了他。
蒋卫国的意思是,参赛的作品他已经选定了,就算没有选定,他也不会推送街舞。
这话直接激怒了滕翊,良好的家教也压不住他体内的怒火,他忍不住在办公室和蒋卫国争执起来。
争执过程中,蒋卫国始终揪着街舞文化是外来文化这一点,任滕翊如何说明,都刚愎自用,油盐不进。
“蒋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看不上街舞,如果仅仅因为街舞是外来文化的话,那么恕我直言,您的格局未免也太小了,引进优秀的外国文化,并不意味着对传统文化的碾压,难道我们连这点民族自信都没有吗?”
滕翊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蒋卫国的办公室。
这场争执,没有结果,没有胜负,两人都气得不轻。
阮妤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下午。
她给滕翊发消息,问他在哪儿,他回天台。
阮妤结束了广播台的播音之后,匆匆赶去天台。
天台空阔,滕翊一个人躺在水泥墩子上,手搭着额头,挡去半脸阳光,看这样子,好像已经躺了很久了。
阮妤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滕翊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到是她,他没出声,只是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然后把后脑勺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阮妤抬手,轻轻地搓了搓他的脸颊。
“没事吧?”
他摇头。
“要我陪你聊天吗?”
他又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阮妤明白了,便什么都不说了。
那些安慰的话,抱不平的话,想必他听了一早上耳朵早已起茧,现在,他只是需要有人陪着。
两人沉默地依偎。
秋日寂静,耳边只有窸窣的落叶声响,微风放大了她身上的清香,他的烦躁,慢慢被压下去。
约莫半小时,他睁开了眼睛。
“让你不说话,你就真不说话?”他朝她浅浅扬唇。
明明心情不好,还在对她笑。
阮妤更心疼了。
“蒋老师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他长长地沉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厚着脸皮和他磨呗。”
“也不能闹得太僵。”阮妤说,“能打动他是最好的,硬碰硬对你们没好处。”
滕翊点头。
“吵得特别厉害吗?”校内八卦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说是滕翊在蒋卫国办公室和他大打出手。
“没你听到的那么夸张。”
他虽然当时很生气,但整体还算克制,话里话外都留了余地,没有到日后不好相见的地步。
“那就好。”她的手指把玩着他的脏辫,“我现在好像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街舞社叫‘西游’了。”
“为什么?”
“《西游记》里,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你们几个人,把国外的街舞文化带到国内的过程,就像是取经,得经历很多很多的困难。”
滕翊扬手,从后按住了阮妤的脖颈,将她往下一带。
阮妤被迫俯身,吻到了他的唇。
“唔!干嘛!”她赶紧躲开。
滕翊笑着又去吻她的手背。
“小鱼儿,你可真是我的soulmate。”
从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猜到西游这个名字的含义,她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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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翊虽受挫,但并没有放弃。
他想,既然无法口头说服蒋卫国,那就采取实际行动。
三日后,他在田成的帮助下,摸准了蒋卫国下班的点,带着萧卿周曦和他们,将蒋卫国堵在了宣传办,五人就地在宣传办的大厅表演了新排的街舞《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是蒋卫国最喜欢的京剧,前奏一响起,他便没有了脾气,甚至还有些感动于滕翊的有心。
滕翊来之前就交代了,要把宣传办的大厅当成近期最重要的舞台,几个男生和方菀都不敢怠慢,一个一个,跳得比谁都认真。
蒋卫国才看了个开头,就被吸引住了。
滕翊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原来只要编排得当,京剧、流行乐和街舞,可以有如此巧妙又完美的融合。
表演结束,蒋卫国自然而然地鼓起了掌。
他一鼓掌,滕翊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可滕翊面对蒋卫国,还是有些尴尬,毕竟,两人才吵过架。
幸好,田成及时冒了出来。
“蒋老师,我就和你说,滕翊一定会给你惊喜的吧。”田成一手挽住蒋卫国的胳膊,一手揽住滕翊的肩膀,将两人拉近,然后对着跳舞的萧卿他们不住地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
“好是挺好,但我真的已经选好了表演节目了。”蒋卫国说。
“什么节目?”周曦和问。
“古筝。”
“得了吧蒋老师,你每年都是古筝表演或者二胡表演,难道文艺汇演的领导和评委们不配看点新鲜玩意儿吗?”萧卿心直口快。
“萧卿!”滕翊斜了萧卿一眼。
萧卿乖乖闭了嘴。
“蒋老师,我们每恶意,之前顶撞你,我也很抱歉,但我还是希望你在看过我们的表演之后,能给我们和街舞一个机会。”滕翊诚恳至极,“街舞虽然起源于国外,但刚才你也看到了,只要我们融入传统,也可以跳出中国特色。”
蒋卫国似乎还有些犹豫。
田成大掌一挥:“走走走,带蒋老师去你们基地看看。”
“基地?什么基地?”蒋卫国不知道滕翊校外的基地。
“去了就知道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学校向滕翊的街舞培训公司转移,蒋卫国和田成坐滕翊的车,这一路上,田成不断地给蒋卫国灌输街舞知识和街舞未来的发展前景,十足的说客姿态,滕翊在前头开车,越听越觉得耳熟,这些话,都是他曾和田成说过的,田成稍加润色,转述得有模有样。
蒋卫国似懂非懂,但很明显,他对街舞的偏见正在慢慢被扭转。
等到了西游街舞培训公司,滕翊带着两位老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简单地陈述了一下公司现阶段的准备工作和未来的发展计划。
行到二楼,练习室里传来了阵阵音乐声。
滕翊将虚掩的门推开,蒋卫国和田成一起往里看。
屋内,一个男生正跟着音乐练习街舞。
深秋临冬的季节,街上早已有人穿起了羽绒衣,可眼前的男生只穿着一件T恤,背部还有明显的汗意渗出来。
蒋卫国顿时有了肃然起敬的味道。
他没想到,他眼里不入流的街舞和几个叛逆的孩子,都在默默描绘蓝图,并且勤勉刻苦、全力以赴地在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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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佐?”田成忽然认出了正在跳舞的男生。
男生听到声音,转过脸来。
“田大哥,蒋老师。”韩佐朝他们跑过来。
蒋卫国也认得他,这是蔡智的外甥,以前去蔡智家里烧烤的时候见过,也聊过天,很有想法很有韧劲的一个小伙子。
“你小子,这么快就跟着滕翊混了!”田成拍了拍韩佐的肩膀,“多亏了我是不是?不然你能这么快找到组织?”
“是是是,多谢田大哥。”韩佐笑着。
“你不是宏尚大学的学生吗?”蒋卫国问,“你怎么在这里?”
“蒋老师,跳舞连国界都不分,自然更不分大学了。”
“对对对,说得有道理!有道理!”蒋卫国不住地点头感慨。
“既然说到了宏尚大学,不如我们问问韩佐,你们宏尚元旦文艺汇演打算出什么节目啊?”田成见缝插针地刺探军情。
“不太了解。”韩佐耸耸肩,“听说好像是古筝。”
蒋卫国:“……”
滕翊带着他们继续往里走,隔壁的练习室里,彩虹也正大汗淋漓。他比韩佐更夸张,就穿了个背心,露着左边的大花臂,招招摇摇。
蒋卫国看到彩虹的纹身,立马皱起了眉。
滕翊朝彩虹使了个眼色,彩虹赶紧穿上运动衫,拉链“滋啦”一声拉到顶,把花臂和脖子里的银链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蒋卫国盯着彩虹,刚想说什么,楼下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
是萧卿他们来了,他们打车来的,晚了几分钟。
“蒋老师,参观完了吗?”周曦和问。
“差不多了。”
“那和我们一起去撸串吧?”
“不不不,我得走了。”蒋卫国拒绝。
“一起吧蒋老师。”滕翊指了指街道对面的串吧,“就在对面,不远。”
蒋卫国犹豫,让他和这群孩子坐在一起撸串,像什么样子?
“走吧蒋老师。”同行的田成撺掇,“来都来了,当然要让滕老板破财请客啦。”
滕翊笑着点头:“蒋老师,别和我客气,你看田老师,他就从来不和我客气。”
“哈哈哈哈哈……”
萧卿他们一哄而上,把半推半就的蒋卫国拉到了对面的串吧。
串吧老板给了最大的桌子,蒋卫国和滕翊坐在一起,起初他还有些不自然,渐渐就放开了。
“蒋老师,喝点酒吧。”田成提议。
“不不不,我不喝。”
撸串就算了,还喝酒,更不像样子!
“又装,你不是号称仰山的酒仙吗?”田成铁了心的要把蒋卫国拉进他们的阵营,“快快快,给蒋老师上酒,蒋老师喜欢二锅头。”
滕翊马上安排。
蒋卫国本来就已经上了“贼船”,沾了酒更是没了挣扎的余地。
滕翊给他一杯一杯的满上,他一杯一杯的下肚,脸很快就变红了,话也变得越来越多。
第八十五章 元旦文艺汇演
“你们这些小子,真是让我没想到。”蒋卫国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男生们,然后问,“你们中间,谁跳舞的时间最长?”
几个男生相互看看,坐在蒋卫国对面的彩虹举起了手。
“我。”
蒋卫国有些意外,这些男生里,彩虹看着最不稳重,没想到,他是舞龄最长的人。
“几年了?”
“满打满算十年了。”
蒋卫国惊讶:“你才几岁?就已经跳舞十年了?”
“我从小学习成绩差,家里没人管我,所以我几乎没怎么读书,很早就出来混了。”彩虹隔着衣衫摩挲着他左胳膊上的纹身,“蒋老师,说句难听点的,如果不是遇到了当时的师傅,跟着他学了街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我现在会在哪里,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没准啊,我就是监狱里的一份子。”
社会这个染缸,深不见底,对于一个没有家人管束,没有学识傍身,甚至还不太会明辨是非的少年来说,走上歧途太容易了。
幸而,他爱上了街舞。
“很多人可能觉得,跳舞就是跳舞,爱好就是爱好,上升到人生信仰什么的太过矫情,但是对于我来说,街舞就是我的信仰,是我人生的支点,如果没有这个支点一直撑着我,我早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蒋卫国看着彩虹,默默转动着手里的小酒杯。
“蒋老师可能觉得我纹身,我看起来流里流气,不像是个好孩子。但其实,我真的不坏。还有,虽然街舞一直被视为地下文化,但地下不一定就是坏。真的,蒋老师,认真跳街舞的人,没有一个会变坏,你说大家每天练习提升自己都来不及,谁有时间去变坏是不是?”
蒋卫国点头。
这些孩子,本质和他眼中那些弹古筝拉二胡的孩子一样,只是大家喜欢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你有自己的师傅,怎么还跟着滕翊呢?”蒋卫国好奇。
“我师傅三年前车祸去世了。”彩虹的眼眶微微发红,“刚才你看到的那个纹身,就是照着他的照片纹的。还有我手指上的这串数字,是他的生日和忌日。我这人特别容易忘事,我得找个办法记住他。”
这是最笨的办法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至于滕翊,彩虹认识他是在一个街舞友谊赛上。
虽然彩虹的舞龄比滕翊长,但彩虹在街舞圈却没有滕翊活跃。那场比赛,彩虹只是选手,而滕翊已经是特邀裁判了。
彩虹上场前,遇到了师傅以前的故人,两人聊过天之后,特别伤神,所以他状态不好,那场比赛发挥得不尽如人意。他记得,当时场上三个裁判,加上七个大众评审,一共十个人,十个人中,有九个人都把票投给了他的对手,滕翊最后过来,把自己手里的票给了他。
这一票并不会影响胜负,给谁都无所谓,但他选择给了彩虹,这让羞愧伤心的彩虹感觉到了鼓励和尊重。
后来,他们又在其他比赛上遇到过几次,也以对手的身份同过台,对于街舞,除了当年的师傅,彩虹没有真正服过谁,而现在,他最服就是滕翊。
滕翊是个集天赋和刻苦与一身的舞者,这样的天赋与刻苦让他的每一次舞台都屌炸天,可真正吸引彩虹的,是滕翊天生的善良。当别的舞者还只是在嘴上高喊“Lovepeace”时,滕翊已经把象征着街舞精神的“lovepeace”刻进了骨子里。
彩虹记得滕翊和他说起未来公司发展计划时,总是会重复一句话:把热爱的事情做到极致,也把它产生的价值发挥到极致,让更多的舞者谈起街舞时能底气十足。
如果说当年的师傅教会了他跳街舞,那么,滕翊教会了他如何做一个街舞人。
……
蒋卫国从串吧出来的时候,已经醉醺醺的了,但他还是坚持把单买了,可即便这样,还是不能消除他因之前的偏见而产生的愧疚感。
刚才他与西游街舞社的几个孩子挨个都深入聊了一下,结果发现,大家走上这条路都特别不容易。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华丽与炫目的背后,全是不为人知的艰辛。
滕翊也喝了酒,他想找代驾把蒋卫国和田成送回去,田成拒绝了。
“不用不用,我打车送蒋老师回去,你们各自回吧。”
田成说着,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把蒋卫国扶上了车。
上了出租车之后,两人都靠在后座。
“蒋老师,你看,孩子们都挺努力的,我们作为师长,也不能太过抹杀他们的积极性,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不抹杀,绝不能抹杀,还得帮他们一把。”
田成扬唇,自黑暗里掏出手机,点开滕翊的微信头像,发送两个字。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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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文艺汇演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虽一波三折,但结局还算不错。蒋卫国老师不仅上报了他们的街舞版的《霸王别姬》,还总结了观后感。
滕翊觉得蒋卫国老师的意见可取,于是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完善了他们的节目。几个人又认认真真地练习了一段时间。
文艺汇演的时间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汇演地点定在辽城文化中心的大礼堂里。除了辽城政府、各大高校的领导和学生代表外,想要前去观看的学生都可凭学生证进入礼堂。
学校是鼓励大家都去的,但一般情况下,除非强制,不然没有人会“踊跃参与”,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有领导在场的表演,主旋律韵味太浓,连唱个流行歌,都要首选《龙的传人》。
可今年的情况却与往年大相径庭,自从仰山大学这边传出滕翊会参加文艺汇演之后,这场活动的关注度“蹭蹭蹭”的往上涨,各大高校的女生纷纷表示,不管节目多么枯燥,滕翊的颜绝对不容错过。
文艺汇演的那天晚上,阮妤她们全寝室出动,提前来到大礼堂,结果发现,现场早已坐满了人。
当然,如预想的那样,大多数都是女生。
四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连在一起的四个空位,坐定后,陈曼白发现了老熟人。
“快看左前方。”
阮妤她们齐刷刷地望过去,左前方是尤乐萱。
自从运动会之后,尤乐萱和阮妤她们寝室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原以为几人要“老死不相往来”到毕业,可没想到的是,滕翊公开和阮妤的恋情后,尤乐萱彻底转变了对阮妤的态度,每回见面必定热情地打招呼,颇有几分溜须拍马之意,搞得阮妤都不知如何应对。
“听说没,尤乐萱最近有情况了。”简湘湘又开启了八卦模式。
“什么情况?交男朋友了?”陈曼白好奇。
简湘湘点头,然后看向阮妤。
“看我干什么?”阮妤不解,“我认识吗?”
“认识。”
“谁?”
“滕翊没和你说起过吗?”
“没有,到底谁啊?”阮妤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林杉。”
“林杉?”
这真是让阮妤意外的答案,虽然她刚才已经在简湘湘的表情里猜到了一定是西游的人,但没想到是林杉。
林杉是西游几个男生里最内敛话少的,彩虹他们都叫他“街舞机器人”,这个绰号一语双关,一方面是肯定他在舞台上过硬的实力,另一方面则是嘲笑他日常生活像个机器人一样不解风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尤乐萱搞到一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陈曼白轻哼。
“我听说是尤乐萱主动去追人家的,她先通过别人认识了林杉的老乡,然后非缠着那老乡让他把林杉介绍给她……”
话还没说完,前排的尤乐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转眸,朝她们看了过来。
“哦!阮阮!”尤乐萱看到阮妤特别激动,她赶紧拍了拍身边的几个女生,“快看快看,那就是滕翊的女朋友!我的同班同学!”
女生们齐刷刷地转向阮妤,热情地朝她挥手,还有人掏出手机对着她拍照。
阮妤尴尬极了,一时连笑都忘笑。
“我去,瞎拍什么啊!”陈曼白摘下了自己头上的鸭舌帽,一下扣到阮妤头上,替她挡住脸,“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她这狗腿样呢。”
“算了,别管她们,看表演吧。”阮妤说。
--❤--
元旦文艺汇演在冗长的领导发言之后,正式拉开了帷幕。
汇演一共十五个节目,滕翊他们的节目排在第九个。
阮妤没有告诉滕翊,她今天会过来,昨天滕翊问起的时候,她甚至故意推脱说有事来不了。她想等表演结束的时候,直接去后台给他一个惊喜。
前八个节目叶生树梢,平淡无奇。参赛学校推送节目的老师们显然都如前期的蒋卫国,一心只想完成上头领导要求的任务,本着中规中矩不出错的原则,从未想过在表演内容或者表演模式上有所创新,去年拉二胡的,今年弹古筝,去年唱《最初的梦想》,今年唱《梦的怒放》,去年朗诵《海燕》的,今年朗诵《黄河》……总之,都是肉眼可见的正能量。
观众席掌声阵阵,但这掌声多少有些敷衍,就像细雨飘入池塘,并未激起任何的水花。观众观感一般,评委打分也很委婉,都以鼓励为主,八点五分已经算是高分。
第九个节目就是西游的《霸王别姬》,主持人才报了个幕,底下的观众就发出了欢呼。前排的领导们都诧异地回过头来,但又很快被舞台上响起的京剧前奏吸引了注意力。
幕布一拉,灯光一打,西游街舞社赫然亮相。
滕翊和方菀立在中央,身后三个少年一字排开。
五人服装很是考究,他们都穿着特意订制的改良唐装。唐装做成棒球服式样,但保留了经典的立领和盘扣,中国风中和了嘻哈风,就像是他们的舞蹈一样。
周曦和、林杉、萧卿三人的唐装都是纯黑色的,而方菀象征虞姬,她的唐装是亮黄色,衣摆刺着鱼鳞甲,别致耀眼。
滕翊的唐装也是黑色为底,设计时参照了京剧中霸王项羽的戏服,在衣摆处以平金绣刺上腾云飞舞的散龙图案,让他整个造型看起来格外的大气庄重又辉煌。
光一个亮相,台下已经掌声阵阵。
舞台上的男生女生并未在开场的掌声里迷失,他们发挥稳定,并渐入佳境,整个舞蹈在方菀和滕翊两人单独合作的瞬间达到一个小高潮。
男帅女靓,再加上飒爽流畅的舞蹈动作,简直天作之合。
“哇!他们好配啊!”前排有女生感慨。
这声音,恰好落入了阮妤的耳朵。
她垂了下头,想不在意,偏偏又在意的不行,因为,连她都觉得,台上的滕翊和方菀是那么的般配。
京剧与流行歌曲切换流畅,街舞的多边性与包容性在这个表演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滕翊最后的风车毫无意外地燃炸了礼堂。
创意在线,表演在线,技术在线,无一可挑。
雷动的掌声足以证明观众有多么认可这个表演。
“太好了,太好了!国粹与街舞的碰撞,让人惊艳万分!这才是真正的少年强啊!”主持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与偏爱,“下面请我们的评委老师打分。”
滕翊带着队友们静立在台上,看着台下的评委交头接耳,不知在商量什么。
过了会儿,计分屏幕亮起,四位评委,清一色的九点八分。
掌声再次如雷般响起。
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分数,不管剩下的节目怎么演,他们绝对是今天的第一无疑。
台上的男生们相互击掌拥抱,方菀被围在中间,开心地直蹦,最后,她一把抱住了滕翊,久久不愿放开。
阮妤盯着台上拥抱的男女,不停地在心里默念,这是队友之间的鼓励,这是队友之间的友谊,这是正常的,不要吃醋,不要吃醋。
可醋罐子,还是翻了。
“哇喔!哇喔!哇喔!”
观众席的尖叫声里掺杂了起哄的味道。
“听说这个方菀喜欢滕翊。”
“明显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好想站这对CP啊,可惜滕翊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又不是结婚,保不齐哪天就分手了。”
“对哦对哦,那我还是要高举CP大旗!”
“……”
第八十六章 绅士
阮妤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是不是来错了。
“阮阮。”陈曼白轻轻地覆了一下她的手背,“这些话呢,左耳进右耳出就可以了,较真你就输了。”
阮妤点点头。
“我去后台看一下他。”她对陈曼白说。
“嗯,去吧。”
阮妤起身,穿过通道,将这些风言风语甩在身后,快速往后台走去。
主持人在台上继续报幕,下一组要出场的是庆大的民族舞,几个女生穿着水蓝色的长裙,一边瑟瑟发抖地候场,一边又热火朝天地谈论着滕翊。
“妈耶,比传闻还帅,那脏辫配着唐装,太带感了吧!”
“我们结束了去求合影!”
“好好好!”
后台休息室里,一阵一阵的笑闹声传出来,都是陌生的声音。
阮妤原本是想给滕翊发个短信,把他叫出来单独给他一个惊喜,但那点心情,早就败没了,现在,她只想见一见他,见一见,就走。
她推开虚掩的木门。
休息室里很多人,表演完的没表演完的,都凑在里头。
萧卿他们坐在窗口的一排椅子上玩游戏,只有他们三个,方菀和滕翊不在。
林杉最先看到她,他抬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萧卿,萧卿顺着林杉的视线看过来。
“嘿,阮妤。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吗?”
“我找滕翊,他人呢?”
“他……”萧卿正欲回答,又被另一边的周曦和拿胳膊捅了。
“他去洗手间了。”周曦和说。
阮妤不作声。
她看他们捅来捅去那样子,就知道一定有猫腻。
“对对对,他去洗手间了,你先过来坐着等他吧。”萧卿朝阮妤招手。
“不用了,我也没事,就是过来看看。”阮妤朝三人笑了笑,“你们今天跳得真好,我先走了。”
“诶……”萧卿还想留她,又被周曦和捅了一下。
阮妤装没看见,掉头就走。
她是真想一走了之的,就这样当做没来过,可出了礼堂的门,偏遇到了那两个人。
方菀和滕翊。
他们坐在礼堂外的台阶上,两人肩并着肩,谁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默地坐着,从后望去,宛若雕塑。
阮妤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热闹的夜,在此刻变为茫然的剪影。
身后有人跑出来,差点撞到她,她被动退了退,退到了柱子后头。这几步,彻底把她变成了一个偷窥者,她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不妥,可又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定格。
寂静。
礼堂里的掌声,让外头的这一方寂静更为压人。
过了会儿,方菀终于开口了。
“难道想一直在你身边,也是我的错吗?”她的声音带着细小的哭腔。
滕翊沉默。
“翊,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根本不会加入西游街舞社。”
滕翊还是没出声。
方菀开始低声抽泣。
“这两年,陪你并肩作战的人一直都是我,无论在舞台上还是舞台下,我们才是最般配的……”
“我有女朋友。”
一句话,粉碎了所有痴心妄想。
也让另一颗焦灼不安的心重归平静。
阮妤几乎是掉头就走。
滕翊的磊落与坚定,让她觉得羞愧,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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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菀吸了吸鼻子,冷空气钻进肺里,一阵虚无感反弹上来。
“我知道。”
“你知道就收敛一点。不止刚才那番话,还有方方面面。如果一个女生自爱,就会主动和有女朋友的男生保持距离,这是一种尊重,对别人,更是对你自己。”
滕翊原本并不想这样直白地去点破,对于女生,他有他的风度。可方菀,总打着他们很熟的旗号,有意无意地在人前制造与他亲昵的画面,刚才,她在台上抱着他,任他如何提醒都不松开的行为,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番对峙与摊牌。
滕翊在台上没有直接推开她,是因为要在人前给她留面子,但此时,他若再顾忌她的面子,而不去提醒她的话,那就是害了她。
“你讨厌我吗?”方菀问。
“不。”
“那不就行了?”
在方菀看来,男女之间,只要初期没有讨厌,之后一切都有可能,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而论与滕翊的感情基础,她绝对胜于阮妤。
毕竟,她和滕翊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他们一起排练,一起比赛,一起有过的回忆,数不胜数。
她有自信。
“翊,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方菀挽住了滕翊的胳膊,轻轻地摇晃,“我可以等你。”
滕翊推开方菀。
“等我什么?”
“等你分手。”
她美丽的面容,像是萃了毒。
滕翊猛地站起来。
他没想到,方菀竟然能施施然的当着他的面讲出这样的话。
“方菀,从你加入西游的那天开始,对我来说,你就和萧卿他们一样,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队友。如果你真的喜欢街舞,是为了街舞而留在西游,那欢迎你继续留下来,如果你留下来是为了我,那就别白费功夫,我们不可能。”
方菀昂着头,瞪着滕翊,浑身颤抖。
“你想赶我走吗?”
“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也不想给我女朋友造成困扰。”
“她有什么好!”方菀激动起来,“她家有钱吗?她漂亮吗?她会跳舞吗?她能帮助你实现梦想吗?你现在不过只是被荷尔蒙支配了头脑,从长远来看,她配不上你。”
“方菀!”滕翊的声音彻底了冷了下来,“我的女朋友轮不到你来评价。”
“你就是承认了,我所说的那些,她都不如我!”
“就算她不如你,但在我心里,她没有人可比。还有,我了解她,无论多么窘迫的境遇,她都不会像你一样,在背后如此恶意的编排别人。这就是她和你最大的差别。”
方菀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滕翊的这些话,就像是扇在她脸上的耳光,让她恼,也让她羞。
喜欢一个人,如果让自己的思维和品行都低到了尘埃里,就应该结束。畸形的喜欢,就像肿瘤,会一点点恶化,夺走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我刚才说的话,你再考虑一下。”滕翊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作为阮妤的男朋友,他应该马上掉头离开,可作为西游的负责人,他还需给彼此保留最后一丝体面,“如果你想跳舞,就心无旁骛地跳舞。如果你不想再留下,那就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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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菀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了西游。
从滕翊让她考虑的那一秒,她就已经做了决定,她的自尊心让她无法接受滕翊的拒绝,而且她明白,所谓考虑,只是滕翊给她的台阶,他应该更希望她离开。没关系,反正她也没有真的那么喜欢街舞,比起把时间花在枯燥辛苦的训练上,她更热衷于逛街shopping美甲美发。大一社团招新时,要不是对滕翊一见钟情,她根本不会进入西游。
元旦文艺汇演,街舞《霸王别姬》毫无悬念的得了第一,滕翊把奖金悉数平分给了队友,连带方菀那份,方菀拿了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西游街舞社的几个男生对于方菀的离开除了有些惋惜,并不感到意外,他们太了解她了,作为团里的一点红,她在西游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滕翊,二是享受被全社团的男生簇拥的虚荣感。
阮妤的出现,彻底破坏了她的幻想乐园,她会离开,不过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对于方菀表白的事,滕翊只字未向阮妤提起,好像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他不说,阮妤自然也不会问,她知道,无论外界怎么评价她,评价他们的感情,她是可以信任他的,方方面面,完完全全。
新的一年就在这样踏实的感觉里开始了。
元旦文艺汇演喜获第一,蒋卫国老师特别高兴,趁着元旦假期,他特地赶到西游基地,又请大家撸了一次串儿。
蒋卫国老师说,不仅是他,各大高校的老师还有辽城宣传办的领导们,都因为西游改编的街舞版《霸王别姬》而对街舞有了全新的认识,大家都希望将来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街舞,了解街舞。
这番话,让滕翊听得眼眶发涩。
街舞就像世人眼中混吝不羁的坏孩子,终于,在他的努力下,这个孩子渐渐被看到了闪光点,渐渐被接受。
他不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只是单纯的很高兴。
滕翊一高兴,就喝多了。
他其实酒量很好,但架不住气氛使然,酒不醉人人自醉。
蒋卫国老师离开后,大家都散了,阮妤打车送滕翊回家,一路上,滕翊昏昏沉沉,搂着她死不撒手,出租车司机频频回头看,一脸“小姑娘有事你开口”的仗义表情。
也是。
深夜、脏辫、烂醉,还一副强抢民女的蛮横,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在被无数次打量之后,阮妤苦笑,只能解释:“师傅,这是我男朋友。他是个好人,特别好的人。”
出租车到了华府小区,阮妤给滕颢打电话,让他下来帮忙搬人。
滕颢已经洗完澡换好了睡衣,从暖和的被窝模式切换到冷风模式,他瞬间就抖成了筛子。
“我的天,好冷!”视线瞥见后座的滕翊,“我的天,怎么醉成这样!”
两人一起把滕翊架上了楼。
滕翊倒下的时候还抓着阮妤的手,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小鱼儿”。
滕颢见状,特别乖巧地说:“大嫂,我先去睡了,麻烦你照顾我哥。”
临走,还笑嘻嘻地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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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趁着滕翊松手,给他盖了被子。
他躺着一动不动的,只有眉毛时而拧时而松。
“很难受吗?”阮妤一手支着床沿,一手去晃他,“要不要喝水?”
滕翊睁开眼,瞳仁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盯着她看了会儿,什么都没有说,忽然扬手把她扯落,抱进怀里。
中间隔了层被子,他的怀抱显得很柔软。
“别闹。”阮妤推他。
他抱得愈发紧。
“小鱼儿。”沾了酒精的声音,哑的像是撕碎了的录音带,有种不完整的美感。
阮妤应了声。
“小鱼儿,你……你知道吗……”他的话音断了。
没头没尾。
但是,她知道。
“我知道。”
滕翊扬了下唇,侧过脸去吻她的长发。
“你知道什么?”
她在他怀里昂脸看他:“我知道这一次的汇演得第一,你比赢任何一场比赛都高兴。”
尽管,这只是个学校与学校的友谊赛,并不值得称道,也并不会在他的履历上留下什么含金量的痕迹。
可是,这却是一个转折。
滕翊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没想到,她是真知道。
对,他磕磕巴巴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年,他参加过很多的街舞比赛,也获得过很多第一,那些来自街舞圈专业的肯定他在乎,而扭转别人对街舞的偏见,更是一种额外的欣喜。
他希望他热爱的东西,被别人认可、尊重甚至同样热爱。
阮妤看着他,他闭着眼笑,笑着笑着,呼吸渐渐平顺,人就睡着了。
“滕翊?”
他没有回应。
阮妤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发现他抱得比来时更紧,像是耍赖不让她离开。
她怕吵醒他,在轻挣了几次无果之后,便躺在他怀里,静静地不再乱动。
今晚一定又回不去了。
不过没关系,也不用特意交代。
自从知道她和滕翊谈恋爱之后,室友们经常怂恿鼓动她外宿,夜谈会的时候,她也总会被问及羞羞的话题。
比如初吻。
比如初夜。
简湘湘和陈曼白都自称老司机,除了八卦,还会给她科普一些两性知识,阮妤每一次都听得面红耳赤,只能装睡了事。
她不敢深入地想,根本不敢。
夜很温柔。
万籁俱寂。
房间里只有灯光和呼吸静静地流淌。
身边的滕翊睡得很平和,眉眼间是万事顺意的安然满足。
阮妤扬手,用食指虚虚地勾勒着他的轮廓,从他的额头,眉峰,鼻梁……最后落到他的唇上。
她凑过去,悄悄地吻一吻他的唇,根本不怕会惊动简湘湘和陈曼白所说的男人身体里的野兽。她知道,无论那头野兽多么狂野多么凶猛,滕翊绝对不会允许它轻易伤害她。
因为,他是那么克己自律又绅士的人啊。
第八十七章 并肩作战
阮妤很快也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发现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了,而原本在被子外面的她,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裹进了被子内。
被窝很温暖,热源就在身边。
她翻了个身,再次睡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阮妤是被脸上那干燥微痒的触感给吵醒的,她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那人动作很小,但落到她的皮肤上,却像是被放大了百倍。
她睁开眼睛,入目是敞开的睡衣领口,领口下那结实有力的胸膛,展露着饱满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看得人面红耳赤。
被子上、他的身上,都是沐浴露的清香。
滕翊不知什么时候洗了澡,还换了衣服。
他见她醒,也不说话,就这样支着脑袋侧躺着看着她。
阮妤捂住了脸,想从他的被窝里逃出去,却被他一把勾回来,重新搂住了。
“跑什么?”他的声音清明,半点不带宿醉的感觉,听来,应该已经醒了很久了。
“我……我……”
阮妤彻底无措,“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在他床上睡着也就算了,偏还睡得那么实,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呼?有没有磨牙?有没有说梦话……应该没有吧,毕竟,室友们从来没提起过她有这些坏习惯。
“该看的都看了。”滕翊忽然说。
阮妤闻声,连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
衣服明明完好无损,该看的都看了又是什么意思?
“我是指脸。”滕翊握住她的手,“不用挡着脸,口水先擦一擦。”
阮妤下意识地用拇指抹了一下唇角,抬眸见他笑得扶额,知道又被逗了。
“昨晚……”她想解释一下昨晚留下的原因。
“昨晚是我留你的,我记得。”滕翊抱着她,用下巴蹭了蹭阮妤的发心,“不过状元小姐,你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滕翊昨天半夜醒来,她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虽然隔着一层被子,但这样一上一下的姿势,还是勾起了他的火。
她难道不知道,男人都是狼,尤其是像他这样年轻气盛的?
身体的反应太实诚,他怕吓到她,只能悄悄起来冲了澡。
“我太困了,而且,我相信你的为人。”
“为人?我什么为人?”他佯装思索,接着恍然,“哦,对了,我是个好人,特别好的人。”
这是阮妤昨晚和出租车司机说的话。
“你都听到了?”
“是啊状元小姐,下次发好人卡之前,记得先打听打听,别人愿不愿意接。就像昨晚,我真的特别不想做好人。”
他说着,凑向她的唇,
“别!”阮妤躲开了他的吻,“我还没刷牙呢。”
“我不嫌弃。”
“那也不行。”
她跳下床,小跑进洗手间。
洗手间里,她之前在这里留宿时滕翊为她准备的洗漱用品还在,牙杯、牙刷和毛巾,好像一直没有挪过地方。
她看着这些小物件,忽然觉得这里好像是自己的家。
滕翊跟进来,见她立在洗手台前发呆,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
“怎么?”
“我的牙刷你一直没有处理吗?”
“没有。”
“为什么?”
“总觉得你还会再来。”他答得坦然而自信。
“嘁。”
“快刷牙。”他伸手替她挤好了牙膏,“刷完牙下楼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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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滕颢冒着冷风骑自行车去街上打包的。他也真是惨,好不容易等到假期能睡个懒觉,还要被哥哥各种使唤。
滕颢出门时是一个人,回来时自行车后座多了一个任云深。
任云深穿着浅栗色的牛角扣大衣,绑两条麻花辫,一手抓着滕颢的外套,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早餐袋,手指都被勒红了,却还是喜笑颜颜的。
“让你去买个早餐,你倒好,使唤上云深了。”滕翊教训弟弟。
云深闻言,连连摆了手。
“我才没有使唤她,是她非要跟着一起去。”滕颢说。
滕颢出门的时候,听到云深家里传出钢琴声,知道她已经起了,于是发短信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早餐他给她带。
哪知消息一出去,楼上的琴声戛然而止,过了会儿,任云深就从屋里跑出来,直接坐到了他自行车的后座上。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滕颢知道,她是要跟着一起去。
任云深特别爱跟着滕颢,连任天海都觉得奇怪,在任天海的印象里,任云深以前特别不爱出门,也许是不会说话的缘故,她惧怕上街、排斥人群,可自从认识了滕颢之后,她彻底变了,变得哪儿哪儿都想去,好像只要有滕颢在身边,龙潭虎穴都敢去闯一闯。
滕颢载着任云深出了小区。
这大小姐,平时都是牛奶吐司,一见着外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早餐,根本迈不动腿,她贪心的什么都想要,滕颢也依着她什么都买了,所以这袋子才这么大,这么沉。
阮妤想帮云深一起提袋子,滕翊直接伸手接了过去。
滕颢从后头跟上来,经过阮妤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大嫂昨晚辛苦了,等下多吃点。”
阮妤还没反应,一个毛栗已经落在了滕颢的后脑勺上。
“小孩子胡说什么!”滕翊瞪着弟弟。
阮妤看了一眼滕翊,与他视线对上,脸上顿时绯红一片。
滕颢抱着脑袋“嗷嗷”蹿进屋里,云深笑呵呵地跟上……
四人一起坐在餐厅吃早餐,阮妤和滕翊一边,云深和滕颢一边。
阮妤想吃粽子,但粽子上的线怎么都扯不开,滕翊见状,把粽子拎到自己面前,耐心地剥好放到阮妤的碗里。
任云深直勾勾地看着他俩,一脸的羡慕。
“你看什么?”滕颢不明所以,“你也想吃粽子吗?”
任云深来不及摇头,滕颢已经抓起了一个粽子,学着他哥的样子,三下五除二的将粽叶撕下来,剥好了放到任云深的碗里。
“快吃,豆沙馅的,你不是喜欢甜的么。”
任云深悄悄低头甜笑,完全是陷入爱情的模样。滕翊和阮妤都看着滕颢,滕颢一嘴一个小笼包,大喇喇的,完全没有意识到。
吃完早餐,滕翊送阮妤回学校,车上,阮妤忍不住再次说起云深和滕颢。
“云深好像真的很喜欢滕颢。”
“嗯。”
那点少女心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有滕颢傻乎乎的,全然一副当局者迷的模样。
“滕颢不知道怎么想?”
“这小子缺根筋,估计看不出来。”
而且,滕颢有喜欢的人。
那个王镜瑶,他中意人家很久了。
“那怎么办?”
“你别操心了,感情的事情,旁人不好插手,顺其自然吧。”
阮妤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只祈祷,两人都能好好的,即使不能永远停留在这份单纯的小美好里,也不会被坏结果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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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很快过去。
趁着元旦文艺汇演的热度,西游街舞培训公司也正式开业了,为了配合开业宣传,加深大家对街舞的了解,滕翊决定开展“让街舞回归街头”的活动。
活动地点定在辽城秀林广场的喷泉边,除了邀请街舞圈的朋友们一起来跳舞助阵,滕翊还特地邀请了阮妤担任主持人。
这是阮妤第一次参与校外活动的主持,她很紧张,不过,她并未在滕翊面前表现出来,她知道,新公司开业,他比她更紧张,她不想给他造成额外的压力。
活动当天,陈曼白早早起来给阮妤化好了妆,然后,她们全寝出动,一起去现场帮忙。
阮妤到了现场才知道,滕翊的师傅Sam也来了。
Sam是个黑人,他穿着打扮是浓浓的嘻哈风,脖子里挂着很粗的银链子,人高马大的,形象看着有些摄人,但咧嘴一笑,露出那口大白牙,又莫名带着萌感。
阮妤听滕翊向Sam介绍自己,说是“girlfriend”,Sam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他热情地拥抱了阮妤,并且赞她“pretty”。
Sam不太会说中文,阮妤平日苦练的英文正好派上用场,她和Sam和乐融融地聊了一会儿天,还在Sam与其他人沟通不畅时充当起了Sam的翻译。Sam对阮妤的印象特别好,他时不时朝滕翊竖一下大拇指,好像在问他哪里找到了这么优秀的女朋友。
DJ到场后,活动正式开始了。
周六的秀林广场,来来往往的行人特别多,情侣、闺蜜、带孩子逛街的家长……各个年龄段,应有尽有。
音乐一响,就已经吸引了部分行人的驻足。
阮妤在台上做了个简要的活动说明之后,滕翊和他的朋友们就开始轮番上阵,表演起各自的拿手绝活。
林杉和韩佐一起合作了机械舞,周曦和展示了Locking,彩虹和一位街舞圈的朋友另辟蹊径,化起小丑妆,跳起了小丑舞。
小丑舞吸引了很多孩子,有胆子稍大些的男孩,甚至直接跑过来拉着彩虹他们一起互动。
现场的音乐声中,渐渐夹杂了小朋友的欢笑声和大人的哄笑声。
阮妤按照出场顺序,挨个对不同舞种的动作特点和学习技巧进行了解说,当然,为了不出错不误导,这些关于街舞知识的解说词,都是请专业人员撰写审核的。
动感撩人的音乐,华丽炫酷的街舞,男生们自由追梦,青春飞扬。
这一个连一个表演,平日里花钱都不一定能看到,而此刻,全部免费呈现。
越来越多的人停下来围观。
外围的孩子看不到,干脆骑到了家长的脖子上。
趁着活动最火爆的时刻,简湘湘她们在现场派了一轮传单和印有西游广告的小礼品。
遇到正好想学街舞的,直接就在报名处报了名,遇到犹豫不决尚有疑问的,现场也有咨询台可以进行咨询。
中午,活动也没有停止。
滕翊订的盒饭到了之后,大家轮流着吃了饭。
Sam连吃饭也不忘搞怪,他端着盒饭上台,跟着音乐一边吃饭一边跳舞,盒饭在他手里,像被黏住了似的,稳稳当当,任他怎么动怎么晃,整个过程,一滴汤水一粒米饭都没有掉下来,惹来众人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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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吃完饭,和简湘湘一起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她看到滕翊和一个女人正站在露天停车场那里说话。女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长及脚踝的裸色大衣,头发盘成了高高的丸子头,一段白皙的脖子露在空气里,远看像是骄傲的天鹅。
“那谁啊?感觉好有气质。”简湘湘盯着那个女人。
阮妤摇摇头,她没见过这个人,看着着装打扮判断,应该也不是滕翊请来为活动助阵的朋友。
女人不知在和滕翊说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划弄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将屏幕亮给滕翊看,而滕翊,全程一副礼貌疏离的表情。
过了会儿,滕翊回来了,看到阮妤和简湘湘,他直接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刚才那个谁啊?”阮妤问。
“星探。”
“哇!”简湘湘莫名激动,“是要挖你去他们公司吗?”
滕翊淡淡地点头。
从他的反应来看,就知道他一定没兴趣。
也是,他现在既要上学又要创业,根本不可能分不出精力去做其他事,再加上,红鹰街舞大赛之后,他对一些公司造星的手法特别反感,让他去做第二个毕成杰?没戏。
“哪家公司?”
“多果。”
“哇!就是捧红了侯铭的那个多果?”
“你有兴趣?”滕翊转动着手里的名片,递向简湘湘,“送你了。”
“我要来干嘛,我又不会唱歌不会跳舞的。”话虽这么说,但简湘湘还是接过名片瞧了瞧。
名片上面写着刚才那个女人的名字,汪雨伶。
“走吧。”滕翊揽住了阮妤的肩膀。
三人往回走,谁也没有把这插曲放在心上。
下午活动继续,场面还是很火爆,舞者们纵情肆意,他们根本不记得自己身上的宣传任务,他们更像是在借着音乐切磋,在享受舞蹈,享受欢聚。这种不拘束、轻松的氛围,恰恰更好地向观众传达了街舞的魅力。
阮妤和现场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一整天,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她望着人群中央尽情跳舞放声大笑的滕翊,觉得自己真正走进了他的世界。
她和他,终于有了并肩作战的感觉。
第八十八章 王镜瑶
活动压轴的,是任云深和滕颢。
任云深从知道有这个宣传活动之初,就提出要贡献自己的力量,之后,她便拉上了滕颢,两人抱着手机,神神秘秘地商量了很久,像是在策划什么了不起的惊喜。
今天,这个惊喜终于揭开了面纱。
原来,是云深打算现场为滕颢的舞蹈伴奏。
钢琴曲加街舞的大胆混搭,从字面来看,已经让人眼前一亮,再加上俊男靓女的组合,养眼程度,不言而喻。
为了这个表演,任云深特地命人从附近的琴行运来一架钢琴。
两人一亮相,喧闹的人群像是遇着化学反应,瞬间静了下来。
水声潺潺的喷泉旁,穿着白色毛衣裙的少女往黑色的钢琴前一坐,继而转头看向她身旁的少年,两人相视一笑。
琴音穿透了水声,开始慢慢流淌。
那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
少女指尖的柔和少年脚下的刚,一点点交织在一起……那画面太美,看一眼都惹人心醉。
“Who-is-that?”Sam指着滕颢,一脸惊讶,“Your-little-brother?”
滕翊微笑点头。
这可不就是他弟弟么。
“Amazing!”Sam感慨。
在Sam的印象里,滕颢一直就是跟在滕翊身后的那个小屁孩,哭闹着要和哥哥一起学跳舞,又哭闹着说跳舞太苦。谁能想到,弹指间,小屁孩竟然长这么大了,不仅长大了,还变得可以以舞技独当一面了。
滕翊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也在暗自感慨,这段时间,滕颢的进步的确很大,今日的表演,尤为出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任云深在身旁的缘故,滕颢整个人的气场特别温柔。但这份温柔,并没有削弱他Breaking的力量,而是软化了力量的锋芒,让技巧和舞步彻底与钢琴曲融为了一体。
街舞圈的其他舞者,也纷纷表示了对滕颢的赞扬。
男生们都在品评滕颢的舞技时,女生们的视线都落在任云深的身上。
暖阳下,任云深面庞白皙,双眸璨若明珠,微卷的长发贴着白色的毛衣,随风起落。原本有些害羞的她,一坐到钢琴前,就变得从容而自信,像是会发光。
她的视线时而落在黑白琴键上,时而看向滕颢……
“那女孩也太美了吧?”陈曼白看着任云深,“我是个女的都想追她。”
“是啊,我也是我也是,感觉被掰弯了。”夏巧凤连声附和,“不仅美,看起来还一副大家名媛的样子,好有气质。”
“阮阮,她真的不会说话吗?”简湘湘小声地问。
阮妤点了点头。
“可惜了,上帝真是爱开玩笑。”
阮妤没吱声。
她觉得,云深是会说话的,至少这一刻,她和滕颢的交流,毫无隔阂,她要说的话,她要表达的倾慕与暗恋,全在她的琴声里。
真希望,滕颢也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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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拍下了滕颢和云深合作表演的视频,这个洋溢着美好青春气息的视频在网上小火了一阵。
滕颢一下成了他们学校的名人,每天收女生的情书收到手软,当然,也有不少男生向他打听云深,或者求云深的联系方式,他一概都给挡了回去。
他的意思是,这是保护云深,可这层保护藏了多少私心,也就他自己知道。
“让街舞回归街头”的活动之后,想学街舞的人越来越多,西游基地每天人来人往。报名的人里,多数是男生,女生只占少数,而这少数的女生里,也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六,阮妤刚进西游的门,就见滕翊被一群女学员围着。
“老板,你能亲自教我吗?”其中一个染着青色头发的女学员嘻嘻哈哈地调戏着滕翊。
滕翊倒是淡定:“不好意思,老板只教老板娘。”
“老板娘在哪儿啊?”
滕翊的目光落向阮妤。
“进门那位就是。”
瞬间,所有目光都朝阮妤看了过来。
“老板娘好美!好羡慕老板娘啊!”刚才开玩笑的那位女学员高声喊着。
阮妤有点不好意思,她笑着冲大家点点头,快步上了楼。上楼之后,她进了滕翊的练习室,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
约莫过了半小时,滕翊也上来了。
“都安排好了?”阮妤问。
“嗯。”
“谁来给女生带课?”
“韩佐。”
阮妤笑了一下。
“笑什么?”滕翊坐到她的身边,与她一起背靠着镜子。
“这样的美差只能拱手让给别人,你会不会心有不甘?”她问。
“不甘是谁?”他伸手揽住她,“我心里只有你。”
他先给她塞了一嘴土味情话,继而整个人压向她,密密麻麻地吻她。
阮妤捂住他的唇。
“真的只有我吗?”
“嗯。”
“那街舞呢?”
滕翊眉眼一弯,他单手撑着地板,另一只手拨弄着她的鬓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么?还吃街舞的醋?”
“如果我吃呢?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街舞?”
滕翊仔细想了想。
这个问题难易程度简直可以比肩“我和你妈一起掉到水里,你先救谁”,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说喜欢她,太敷衍,说喜欢街舞,那肯定也不行。
“这么难?”阮妤撇了下嘴。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滕翊忽然转换了问题。
“为什么?”
阮妤也觉得好奇,她之前一直想问,却没有机会问起,这次他主动提起来,那便刚好替她解惑。
“天台。”
“又是天台?”
滕翊点点头。
他不知道那算不算一见钟情,总之,在天台初见之后,他一直忘不了她,倒不是忘不了她的脸,而是忘不了她那充满韧劲的样子。他觉得那样的阮妤,像极了在练习室里无数次累趴又爬起的自己。
因为这份相像,他对她多了一丝好奇和关注。
这丝好奇和关注,让他慢慢认识了一个更完整也更美好的阮妤,她聪明又善良,执着又努力。
滕翊常常觉得,若不是自己心有热爱,也在为梦想执着努力的话,这样的她,他是配不上的。
而他的这份执着与努力,是因为喜欢街舞。
所以,他对她的喜欢与对街舞的喜欢是相通的。
如果有一天,他对街舞失去热忱,那就说明他心里的火种已经熄灭了,已经没有了灵魂,那么,那样的他,就再也没有资格喜欢她了。
“你与街舞,不分高下。我会热爱街舞一辈子,也会爱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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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真的跟着滕翊学起了街舞。
起初,她只是觉得韩佐班上的女生跳起街舞的模样特别帅,于是偷偷问韩佐街舞难不难学,哪知这些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滕翊的耳朵里。
于是当天晚上,阮妤就被滕翊捉进了练习室里。
“老板娘想学街舞?”
“我就是问问。”
“为什么不问我?”滕翊的表情酸得很。
“你那么忙。”
基地正式开班之后,滕翊能待在基地的时间反而少了,他每天都在外奔波,工商局、税务局、银行、人才招聘市场……忙得脚不着地。毕竟,带领一个公司和带领一个社团是不一样的。
“嫌我忙了?”他搓着阮妤的脸颊,“等忙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嗯,我知道,万事开头难,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我可以去韩佐班上蹭课。”
“不行,老板娘只能老板教,我会抽时间。”
滕翊说到做到,从那之后,他每天都会抽时间教阮妤跳舞。
阮妤一直以为自己头脑发达,四肢简单,没想到,她的肢体协调能力挺不错的,跳舞也有天分。
只是,滕翊这老师不太靠谱,他总是教着教着就开始动手动脚,被抱被亲被扑倒成了课上的必修。
尽管这老师“师德”有问题,但他自有牛B之处,阮妤在他的指导下,很快就能跳出一首完整的《shape-of-you》了。
《shape-of-you》是滕翊替她编的舞,动作都偏帅气,阮妤平日里秀秀美美的一个人,跳起这样风格的舞蹈来,就像一个总是长裙飘飘的淑女,忽然穿起了利落的西装,算是画风突变,但却透着一种反差的惊艳。
刚学会那几天,阮妤每天都要拉着滕翊和她一起跳好几遍,一开始,她的动作没有那么娴熟,滕翊就在后头跟着她的节奏,每每音乐响起,她便一脸严肃地看着镜子自己,他则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像家长,像骑士,也像王子。
渐渐的,阮妤熟悉了音乐和动作,不再需要他的迁就,两人也能像是久经沙场的拍档一样,跳出默契,跳出美感。
每次跳完舞,阮妤都要对着镜子傻笑很久。
“你傻笑什么?”滕翊问她。
“我感觉自己能去天桥卖艺了。”阮妤说。
“不是想做主持人吗?怎么改志向了?”
“我的意思是,万一以后做不成主持人,至少还能去卖艺,就是那种……”她用手指描绘出一个碗的形状,“放个碗收钱,完全不用担心会饿死的那种。”
“你想靠一个舞走遍天下?”
“对啊。毕竟师出高门。”
滕翊笑着将她搂进怀里。
“怎么舍得让你去卖艺?”他吻着她的发心,言语温柔,“毕业之后,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再不济,就回来做我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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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城的冬天,越来越冷。
临近期末,滕颢要准备考试,暂时停止了练习,他的补习地点又从西游调回了家里。阮妤每天下课直接去华府,这样一来,她与滕翊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滕颢察觉到自己成了横在哥哥和嫂子之间的银河,他内心挺过意不去的。
阮妤倒并不在意,她现在和滕翊感情稳定,并不需要每天腻腻歪歪,她觉得,即使是恋人之间,也该给彼此留点空间,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滕颢转移阵地之后,云深要见他就方便了很多,她再也不需要每天绕个大弯跑去冬藴路的琴行弹琴了。云深把节省下来的时间,全都花在了研究甜品上,蛋糕、蔓越莓饼干、焦糖布丁、豆乳盒子、双皮奶……一天天变着花样,当然,这些甜品最后全落到了阮妤和滕颢的肚子里。
两人都很怕自己会被云深喂胖,但又架不住她的好手艺。
这样其乐融融的“吃喝”补习一直持续了十天,十天之后,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就是滕颢一直喜欢的女生,王镜瑶。
门铃响的时候,阮妤还以为是云深来了。
她下楼去开门,却见门口站了一个陌生的女生。
女生穿着明黄的棉衣,尽管外套肥大,但人看着依然很高挑,她的头发刚齐肩膀,脸小小的,因为从冷风里来,双颊被吹得通红。
“你好,请问滕颢在家吗?”女生朝阮妤微笑。
她是单眼皮,但眼眸一弯,便透出一种玲珑感,比双眼皮还好看。
“在,你是?”
“我叫王镜瑶,是滕颢的同学。姐姐,你一定是滕颢的家教老师吧,滕颢经常在学校提起你呢。”
“你好,我叫阮妤。”
“阮姐姐,你好漂亮啊,比滕颢形容得还漂亮。”王镜瑶的嘴像是抹过蜜,张口闭口都是甜味。
阮妤还没说话,就听二楼有人跑下来。
“云深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滕颢的目光定在门口,话语也定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镜瑶?你怎么来了?”
“我刚在家写作业,有一道数学题怎么都解不出来,心里烦躁死了,所以就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滕颢挠了下后脑勺。
“是想到我了吗?”
“嗯,出来之后忽然想起你总说你的家教老师厉害,我就冒昧过来,想让阮姐姐帮我理理思路。”那双晶亮的眸子看向阮妤,带着几分撒娇讨好的意味,“不知道阮姐姐愿不愿意呢?”
“当然愿意啦。”滕颢抢答,“你快进来,站在门口多冷啊。”
王镜瑶跺一跺脚,哈出一团小白云。
“是啊,今天超冷的。阮姐姐,我可以进去吗?”
阮妤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礼貌地堵着门,她赶紧侧身往边上一让。
“不好意思,你快进来!”
“谢谢。”
阮妤笑了笑。
她正要关门,却见隔壁的云深走进了院子。
第八十九章 吻别
云深并不知道王镜瑶的到来,她甚至不知道王镜瑶这个人的存在,她看到阮妤立在门口,还以为是在等自己。
她笑着朝阮妤招招手,顺便亮了亮手里的甜品盒子,今天不知又做了什么,透明的盒子里,是粉白相间的奶油。
阮妤看着云深单纯的笑容,忽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可是她又能做什么?
阻止云深进门?
能阻止一次,也阻止不了第二次。
她知道,只要云深还喜欢着滕颢,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不能幸免。
云深走进屋里,第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王镜瑶和正在给王镜瑶拿饮料的滕颢。敏感的少女,通透的心,她甚至不用多问,就已经猜到了什么。
“那是滕颢的同学。”阮妤揽了一下云深的肩膀,“过来找我辅导功课的。”
云深僵硬的身子稍微松了松。
滕颢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云深来了,他立马跑过来握住了云深的手腕,将她拉到王镜瑶的面前。
这个举动,简直就是场灾难,可少年天真,丝毫没有意识到。
“镜瑶,你看,这就是我的好朋友任云深。”滕颢有些兴奋地介绍着,“云深,这是我的同学,她叫王镜瑶。”
两个女生相互打量着对方。
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从衣着打扮便可知一二。云深平日里多数时候都穿得很端庄或者很素净,很少有王镜瑶这样颜色出跳的衣服。若非要打个比喻,那么,她们一个就像是优雅的玉兰,一个就像是明艳的连翘。
“你好。”王镜瑶先对任云深微笑。
云深也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我在网上看过你和滕颢合作的视频,你的钢琴弹得好厉害啊。我们班好多男生都想认识你,可滕颢就是不愿意给你的联系方式,大家都猜滕颢是不是喜欢你呢。”王镜瑶的语调和神情皆是欢快明媚的,好像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事实,可话一出来,听着却暧昧不明。
云深看向滕颢。
滕颢原本就已经红了脸,因为云深的目光,脸颊更加的烫。
“怎么可能!”
他急着否认,忘了调控措辞和语气,云深满怀期待的心就像是膨胀到最大的气球,遇到尖针,裂得粉碎。
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他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王镜瑶似乎就是在等这个答案,她露出了进门之后最轻松的笑容。
云深敛着情绪,默默地将手里的甜品盒子放到桌上,用手势示意大家打开吃。
王镜瑶愣了一下,她是才意识到,任云深不会说话。之前班上那些男生向滕颢打听任云深时,滕颢从来没有提过她是个哑巴,他每次都只会和那些男生说:“滚吧,你们配不上云深。”
就是因为滕颢嘴里的任云深太完美,才让王镜瑶产生了危机感,也才有了今天这次的登门造访。
其实王镜瑶一直知道,滕颢喜欢自己,虽然滕颢有些傲娇又不善表达,但是,她能从他的言行举止里感觉的到。她生日时他会给她准备礼物,她生理痛时他会去医务室给她买药,他看到她会脸红……王镜瑶也挺喜欢滕颢的,毕竟,滕颢长得好看,跳舞帅,家里还有钱,在学校的人气,那也是校草级别的。
她原本打算,等高考结束了,就找机会让滕颢向自己表白,然后,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最近这段时间,她明显感觉到滕颢变了,他变得没有那么关注自己了。而任云深这个名字,在他嘴里出现的频率则越来越高,尤其是两人合作的视频在网上曝光之后,滕颢俨然成了任云深的代言人,他每次谈起她,不是浓浓的骄傲之情,就是浓浓的保护之情。
王镜瑶是真吃醋,可她的醋意,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乌有。
任云深再漂亮再有气质又怎样?她不会说话,就是致命缺陷。
滕颢还能喜欢个哑巴?就算有点喜欢,他也不可能会和哑巴在一起。
这个认知,让王镜瑶的自信心又增加了不少。
“快尝尝吧,云深的手艺特别好。”阮妤过来,替云深招呼王镜瑶。
王镜瑶摇摇头:“我就不吃了,我最近在减肥。”
阮妤也不勉强,她指了指王镜瑶的书包:“那你把题册拿出来,我先看看题。”
“好,麻烦你了阮姐姐。”
“别客气。”
王镜瑶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题册,一边递给阮妤,一边问她:“阮姐姐,你说滕颢现在的成绩,考北城的大学有希望吗?”
“怎么?滕颢想去北城?”阮妤看向滕颢。
“我们说好了,将来一起考北城的大学。”王镜瑶抢答道。
“高考这件事,除了实力,也有运气的成分,你让我说结果我也说不准。”阮妤回答很保守。
“也是,希望我们都能发挥好吧,那样就可以在一起了。”王镜瑶说着连忙捂了下嘴,“哦不是,我的意思是,就可以一起去上大学了。”
滕颢又脸红了。
他虎虎地摸了一下后脑勺,只是笑,也没解释清楚,一起考北城是他们小组活动时七八成员的共同愿望,并不是他和王镜瑶单独的约定。
任云深听着王镜瑶有意无意地炫耀和滕颢未来的规划,心里早已难受得不能自持,她强忍着情绪,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大家比划了一个弹琴的手势,示意自己要回去练琴了。
“你今天不是练过了吗?”滕颢问。
任云深没理他,转身就往外走。
滕颢还想问什么,被阮妤一把给拉住了。
现在这个状况,任云深留下只会给她添堵,还是让她回去,眼不见为净的好。
“云深她……”
“她什么?”
“她今天好像怪怪的。”
“哪里怪了?”
滕颢想了想,摇头,真要他说,他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反正,就是和平时不太一样。
“你还是上去做题吧。”阮妤恨铁不成钢。
“哦。”
--❤--
自从遇到过王镜瑶之后,任云深再也没有来家里找过滕颢。
滕颢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复,维系着两人之间的那根线像是被扯断了,尽管他们就住彼此隔壁,可若一方有心不见,见面也难如登天。
对于任云深突如其来的冷淡,滕颢百思不得其解。
“状元小姐,你说,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什么,惹云深不开心了?”他问阮妤。
“你自己想。”
滕颢还真努力想了一夜,可第二天得出的答案让阮妤哭笑不得。
“难道是因为我替她拒绝了我们班上的那些男生?”
“……”
这什么脑回路啊?
也是,想让滕颢懂女生的心,不如期待母猪上树。
阮妤怕给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霜,也不敢太过点拨,只能置身局外干着急。
期末考的一周前,任云深终于主动联系了滕颢。
那天晚上,阮妤刚到滕家,就见滕颢兴冲冲从楼上跑下来,他一边跑一边穿外套,看到阮妤也不停下来,等跑到门廊处,才就着换鞋的工夫向她交代了句:“云深约我出去,我先去见她,你等我一下啊。”
话落,人已经打开门,欢欢喜喜地跑出去了。
阮妤原本以为,这会是滕颢和云深破冰的一约,可没想到,这原来是个离别之约。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滕颢回来了,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与出门时判若两人。而最让阮妤担心的,是他微微泛着红光的眼眶。
“怎么了?”阮妤问他。
滕颢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上楼。
阮妤连忙跟上去,可滕颢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他躲进房间,反锁了门。
“滕颢!滕颢?”
阮妤无论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这小子到底怎么了?
阮妤正着急,想着要不要联系滕翊,外套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是云深的消息。
阮妤扫了一眼屏幕,大段的文字里头,她最先看到“告别”两个字,她的心一沉,赶紧解锁点进去。
“阮姐姐,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和你告别,我今晚的飞机去香港,本来想当面和你说一声的,可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就算当面见了,最后还是得用手机打字……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怕自己会哭,我哭的样子不好看,不想让你看见第二次,希望在你印象里,我永远都是美美的。真的很高兴能在辽城认识你,你很善良,总是处处为我着想,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我特别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和翊哥哥能有个好结果,他也是个特别好的人,你们一定会幸福的。我们有机会再见。云深。”
后头是一长串挥手和哭泣的小表情。
阮妤怔在那里,久久回不了神。
云深要走了!
难怪滕颢这样伤心!
阮妤的心也一下没有了着落。
这样一走,也不知道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
任云深是在飞机上给阮妤发的短信,发完短信,她直接关了机,戴起耳机和眼罩,像一尾鱼躲进深海,彻底沉入自己的世界。
耳机里是张学友的《吻别》,单曲循环,一遍又一遍。
天王的港普融进深情的唱腔里,听得她泪水润湿了眼罩,她的脑海里,也一遍又一遍地回闪过和滕颢在一起的那些画面。
曾经,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心里,他足以媲美紫霞仙子那位驾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
心动,从她扑进他怀里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是他带她逃出牢笼,那个牢笼,不止是继母反锁的那扇房门,更是她圈地独守的那点自卑和懦弱。
去热闹的KTV唱歌,骑脚踏车穿过喧闹的街头,挑选热气腾腾的早餐……这些对普通人来说触手可及的平凡俗世和人间烟火,对于她来说,却都是第一次。
她喜欢自己在他身边时的样子,有期待有欢笑,鲜活的像是真正拥有生命。
父亲任天海多次提出希望她去香港,她一拖再拖,她知道,一旦去了香港,自己又要变回水晶座椅上的芭比娃娃,穿什么吃什么做什么事,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当然,最关键的,是她舍不得他。
尽管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和滕颢走到最后,可是,她还是贪心地想留在他的身边,看他抓耳挠腮地写作业,看他酣畅淋漓地跳舞,多一天,是一天。
这点卑微的念想,在王镜瑶出现之后,摧毁得一干二净。
王镜瑶明艳而张扬,她开口就如百灵鸟,声音清脆透亮,言辞间又透着八面玲珑的聪敏,她多好,不像她,永远安静而沉默,像这人间的异类,无法表达,无法诉说。
滕颢如此阳光的人,就该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
他们可以谈天说地,也可以畅想未来。
那日离开滕家之后,任云深就陷入了无法摆脱的自我厌弃,她恨自己的残缺,也恨自己发出的任何声音,她觉得,与王镜瑶相比,她就像是个小丑。
当自卑变成更深重的自卑,那就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任云深明白,她不能再继续留下来了,她得救救自己。
父亲任天海听说她愿意去香港,非常高兴,他很快替她妥当地安排了一切,可临走,任云深又舍不得了。虽然这段日子她不回滕颢信息也不主动联系他,可是,她每天早上都会立在窗口,偷偷看着他去上学,晚上,又偷偷等他回来。
她不敢想象,以后,连这点小心翼翼的浪漫,都会成为奢侈……
眼罩全湿了,任云深摘下眼罩。
舷窗外,天黑如泼墨,飞机穿透了云层,入目没有一丝光。
一小时前,滕颢朝她飞奔而来。
他说:“云深云深,你总算愿意见我了!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理我了呢!吓死小爷了!”
任云深把手机里早就编辑好的一行字递给他看。
“陪我走走好吗?”
“好啊,你想去哪里都行!”
她想去的地方其实很多很多,可是她来不及了,她要赶飞机。所以,他们两个人只是在小区外的街上走了一圈。
冬夜,寒风,街上连片落叶都没有,整个城市光秃秃的。
少年依然话多聒噪,少女依然安静沉默。
滕颢像是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和她说一遍,以弥补他们之间的空白,而云深,像是要把余生的耐心都给他,她想把他的话都珍藏,待到日后一个人时,慢慢回味,哪怕只是细小琐事,只要是他说的,她都喜欢。
两人走了大约半小时,又绕回原点。
任云深打字告诉他:“我要去香港了,暂时不会再回来。”
滕颢盯着她的手机屏幕,懵了。
任云深趁势,踮起脚尖迅速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终于。
她和他吻别。
在无人的街。
滕颢一下涨红了脸,云深却泪流满面。
她钻进车里,任由司机带她离去。
滕颢呆立在原地,她却越哭越大声,后视镜里,他转身回眸的那一瞬,她的心被撕扯到破碎。
一个吻,或许对他没有意义,却带走了她整个青春。
“滕颢,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过你。当然,现在还喜欢。或许,以后会一直喜欢。若忘不掉,我会怪你也怪自己。怪我太年少,怪你太惊艳。我不想和你说再见,如果不能在一起,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相见。云深。”
第九十章 春节
任云深走后,滕颢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本开朗爱笑的人,忽然就安静寡言起来。每次经过任家时,他都要站上几分钟,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不知在想什么。
期末考试,他的成绩一塌糊涂,之前允诺进步的那五名彻底没戏不说,就连前二十名的位置,都没有守住。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阮妤造成的,但是,她也很内疚。
好在,期末不是高考,他们还有机会调整状态。
春节临近,沈冰因为太忙不能回国,滕翊滕颢两兄弟将出国陪她过新年,阮妤本是打算留在辽城打工赚钱的,毕竟,春节期间,很多岗位都是三倍工资,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可滕翊却舍不得她过年还要奔波,他说如果她不回家,他也不去国外了,就留在辽城陪她。
阮妤正左右为难,身在老家的爷爷一反常态地打电话过来,说希望她今年回去一起过年。
爷爷开口,阮妤当然同意,她当天就订好了回家的车票。
阮妤的老家在三门峡,家里只剩下一个爷爷,名叫阮和平。
阮和平是个裁缝,在镇上开个小店,专门给人缝缝补补,做做衣裳。阮妤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但祖孙两并没有很亲近,因为爷爷对她特别的严厉,尤其是父亲和奶奶相继去世、母亲不告而别之后,爷爷几乎没有再对她笑过。
阮妤是有些怕他的。
小时候,她若调皮贪玩、睡懒觉,或者不好好写作业,爷爷就会用木尺抽她的手掌,一下又一下,从不心软。
可以说,她的好习惯好成绩,都是爷爷抽出来的。
回家的那天,滕翊开车送阮妤去火车站,临走,他抱着她反复交代“路上小心”、“别理陌生人”、“到了发信息”这几句话,好像是个送孩子远行的家长。
阮妤附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你知道吗?我爷爷都没有你唠叨。”
然后,她就被强吻了。
车站人来人往,但他却吻得毫无顾忌。
阮妤是红着脸又红着眼上的车,这不过只是一场普通的短暂分别,可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想哭,看着月台上久久目送着她的滕翊,她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和安心。
这种踏实和安心,惹她落泪。
曾经,辽城对她来说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她的学校在这,仅此而已,她没有期待,也不会被期待,而现在,她有了一个风里雨里都想去见的人,也有了一个风里雨里一定会等她回来的人。
漂泊的孤帆,终于有了港岸。
游走的浮萍,终于有了牵绊。
遇到爱情,原来是这样美好,这样温暖。
阮妤朝窗外的滕翊挥挥手,他也笑着扬手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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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轰隆向北,阮妤一觉睡到了三门峡。
三门峡位于河南西北部,是黄河所有边沿城市之中距离黄河最近的一座城市,也是华夏文明发祥地之一。
出了三门峡车站,阮妤又转了两路公交到达她的家。
一下公交车,阮妤就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直哆嗦,幸好,今天的阳光还算充沛。她把脖子缩在围巾里,戴起连在外套上的帽子,拖着行李箱慢慢往家里走。
她没有告诉爷爷,她是今天回来。
临近春节,小镇上的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联,一派祥和喜气。
阮妤穿过巷子,走到自己家门口,看到家门口冷冷清清的,除了爷爷那张“修补价格表”外,什么都没有挂,什么都没有贴,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涩。
如果她不回来,他就打算这样过春节了吗?
“爷爷。”阮妤推门进屋。
屋里,阮和平正坐在缝纫机前,低头补一条裤子。缝纫机是老式的那种,黑色的机身,上头的烫金花纹早就已经糊了,机子发力,全靠脚踩。
阮和平听到声音,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抬起头来。
“爷爷,我回来了。”阮妤走向他。
阮和平看到是阮妤回来了,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但又很快掩住。
“回来也不知道提前交代一声?”他站起来,“上了两年大学了,做事怎么还这么不严谨?”
阮妤知道他又要批评说教,闷闷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阮和平说了她几句,见她不回嘴,语气慢慢变软了。
“饿不饿?吃饭了没有?”
“不饿。”
其实是有些饿的,火车上的五个多小时,除了几块饼干,她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
可是她怕说出来,又要挨训。
“那我就不管你了,我先出门一趟,你自己赶紧去把被子枕头拿出来晒一晒。”阮和平顾不得缝纫机上的裤子,从抽屉里抓了零钱包,快步穿过小院走了出去。
阮妤放了行李箱,进屋把房间里的被子抱出来,铺开了晾在院里的竹竿上。
阳光特别暖。
这样晒两个小时,便足够了。
阮妤处理好了被子枕头,又擦了擦房间里的灰尘,这样一来二去,身上仅剩的能量也消耗完了,她觉得自己的胃彻底空了。
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幸亏爷爷出门了,不然,就该穿帮了。
阮妤决定去厨房找点吃的,可她走进厨房,掀开桌子上的餐罩时,瞬间傻了眼。餐罩下面,只有一盆黑乎乎的咸菜,看着已经吃了好多天的样子。
这老头……过得什么日子啊。
阮妤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转身去开冰箱门,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电都没有通,一股闲置已久的味道扑出来,撞得她眼眶发红。
她知道爷爷省吃俭用,是想把钱都攒下来给她读书,可是她没有想到,他已经省到了这个地步。
眼泪猛地掉下来,收也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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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和平一个小时之后才回来,他手里提了好几个袋子,山药和芹菜在袋口冒着头,看来他刚刚匆匆出门,是去菜市场买菜了。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见阮妤坐在风口,他没好气地数落了几句,把她赶到屋里,才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很快飘来了肉香。
晚餐特别丰盛,有鱼有虾有肉,还有几个阮和平的拿手好菜,像是提前过春节的感觉。那盘咸菜,不知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餐桌上,祖孙两谁也没有说话,都只顾闷头吃菜。他们一般不聊天,阮和平很少会问她学校里的事情,阮妤也不会主动提。
沉默,是他们相处的方式。
吃完饭,阮妤想洗碗,阮和平没让,明着,是他嫌她碍手碍脚,但阮妤知道,他只是怕她沾到油腻。
老头傲娇,从不会好好说话。
幸而,阮妤都懂。
回房之后,阮妤和滕翊聊了一会儿天,就洗澡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是真真切切回家的感觉。
后面几天,阮妤哪儿也没去,每天就待在家里,陪着阮和平。裁缝店几乎没什么生意,只是偶有几个年长的邻居破了裤子或者大衣内衬裂了口子过来补一补,年轻人早已没有什么“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观念了,就算是新衣服,穿上一年不流行了,也会被丢弃。
民间的裁缝手工艺,将一点点被淘汰在时代的洪流里。
阮和平踩缝纫机时,阮妤就坐在边上看看书背背单词,两人依然很少聊天,不过沉默里却透着一丝难得的温馨。
邻居们知道阮妤回来了,都跑来看她,毕竟,她是三门峡出去的状元,当年高考结束之后,她在镇上市里都小火过一阵。
隔壁孙阿姨也借着做衣服的由头来到了阮妤的家。
孙阿姨的女儿裴茜和阮妤一样大,相较阮妤这个学霸,裴茜是典型的学渣,她不爱念书,也不喜欢学校生活,所以高中没读完,就已经出来打工了,婚事,也早早定下。
在小镇上,这样的女生很多,不足为奇,反倒是阮妤这样奋进的,常常被当成异类。
“阮阮啊,好久没见,你都瘦了。”孙阿姨蹙眉打量着阮妤,“学习很辛苦吧?”
“还行。”阮妤笑答。
“你说还行,那肯定就是辛苦咯。哎,要我说啊,女孩子何必这么辛苦呢,学那么多知识,到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
阮妤不语。
这样的话,她听过不少,虽然她打从心底就不认同,但也懒得去辩驳。价值观这种东西,并不可能人人都在一个水准上。
女孩子当然要多读书,只有自己变得更好,才能拥有更多的选择权。哪怕最后还是要结婚生子,至少能有更优秀的伴侣相配,也能养育出更优秀的孩子。
“我们家阮阮是比不上你家茜茜,听说茜茜开年就要生了?”阮和平在旁出声,听起来,他似乎是胳膊肘往外拐,但其实,他只是在转移让阮妤难堪的话题。
“是啊是啊。”孙阿姨一脸喜气。
“听说是个男孩。”
“是啊是啊。”孙阿姨更开心了,“医院不让检测胎儿性别,我们偷偷做的,是个男孩。”
“那就恭喜了。”
阮和平原以为主动把她想要炫耀的点一个个引出来,就可以结束这场对话,送走这尊大佛了,哪知这还没完呢。
“阮阮啊。孙阿姨跟你说,上大学可别光顾着学习,要记得找男朋友啊。不然,等你毕业出来,好男人都被人挑完了,你看看那头陈伯伯家的女儿,都三十了,还没有对象呢。”
“三十也不大。”
“三十还不大呢?换了我们那时候,孩子都好几个了。”
“现在怎么还能和那时候比呢。”
“怎么的?现在的人读了几年书就了不起了?”
“孙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妤都无语了,明明是她自己挑起的话题,说着说着还生气了。孙阿姨就是中年妇女里头“没文化真可怕”的典型代表,这种人常年把结婚生孩子的话题挂在嘴边,觉得这两件事情就是评判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她们不仅以此框死自家的儿女,还喜欢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别人反驳一两句,就是没礼貌,殊不知,自己有多可笑。
“阮阮啊,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为你好啊。”
“谢谢孙阿姨的关心,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阮妤脱口而出。
话落,就见阮和平朝自己看了过来。
阮妤顿时有些后悔,但意外的是,阮和平竟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就连孙阿姨走后,他都没有说什么。阮妤觉得奇怪,要是换了平时,阮和平一定会教育她要以学习为主,不要分心谈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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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的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除夕。
除夕夜,爷爷阮和平给阮妤一个压岁红包,红包里面是一张五万的存单。这是阮和平所有的积蓄。
“爷爷,你这是干什么?”阮妤不知所措。
她总觉得,这次回来,爷爷整个人怪怪的。
“你不舒服吗?”
“胡说什么?大过年的咒我是不是?”阮和平瞪眼。
阮妤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我只要你健康,其他什么都不要。”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把存单收好,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就去取,这点钱,应该够你读完大学了。还有,也别寄钱回来了,哪儿有学生不好好在学校学习,天天跑出去打工还给家里寄钱的。”
“我没打工,那是我的奖学金。”
“你唬谁?真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什么奖学金交了学费还能剩那么多。”阮和平一语戳穿。
阮妤不吱声了,手里的纸片仿佛千斤重。
“还有……”阮和平顿了顿,“你那个什么男朋友,找时间让他过来一趟,我得看看,替你把把关。”
“爷爷!不用这样吧?”
“怎么不用?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有什么看人的眼光?”阮和平一脸严肃。
阮妤哭笑不得。
吃完晚饭,阮妤把爷爷阮和平的这些话转述给了滕翊,滕翊那头并没有回复。
她想起来,他今晚的飞机飞国外。
随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手机也疯狂地震动起来。
阮妤瞧了一眼,收到的信息多数都是班上同学转发的新年祝福,她没有挨个回,只是在寝室群里发了句新年快乐,然后就睡觉了。
大年初一,阮妤醒得特别早。
她一起床,就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是滕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