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朱成的‘冰沙刺客’
“康王殿下，你说。”
老朱正色问道。
对于冰沙创始人的提醒，老朱可不敢不听，冰沙对于大明而言，甚至已经具有一定的战略意义。
可不能弄砸。
“首先一点，浙东就不用去发展了，那里已经有冰沙；还有就是价格，切记不可提高价格，一旦平民百姓不吃冰沙，那么达官显贵食用的也会变少。”
朱成思索着说道。
“哦，还有一点，如果想要提高营收，可以用一个特殊方法。”
朱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
“殿下快说！”
朱元璋迫不及待的追问。
大明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任何方法，只要能弄到钱，老朱就不会拒绝。
“弄一些成品冰沙放在外面，然后用放冰的柜子给它保存起来。”
“不用保存太久，一两个时辰不太融化就行。”
“其中放几文钱的冰沙，但是混有一些十几文，几十文的冰沙。”
“不弄价钱牌，让顾客自选，然后结账。”
“就会有人拿到十几文、几十文的冰沙，然后在结账的时候，抹不开脸皮放回去。”
“我称之为‘冰沙刺客’，专门刺杀进店者的钱包！”
朱成微微一笑。
“同样，在专卖公子哥的商店中，也可以弄这一手，几两银子的冰沙中，混上几种十几两银子的冰沙，对于公子哥而言，冰沙刺客的效果更好！”
“我跟你讲，如果用上这一手，售价翻高3成都有可能！！”
“但切记，刺客的外表，必须做出区别，但是区别又别太大。”
“那种若即若离，似是而非，认真一看还截然不同的感觉。”
“明白了吧！”
说完全部的话，朱成一挑眉，一种‘怎么样’的表情。
朱元璋三人都惊呆了。
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朱成，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足足几分钟后，才回过神来。
“殿下，你……真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夸赞，反正朱成当夸赞来听。
这特么。
什么阴损招，把高价的冰沙混到低价冰沙里，然后不标明价格。
用抹不开面子的心里，强迫购买高价冰沙。
绝了啊。
咋说呢。
这绝对没有犯法，大明律没有任何一条，限制朱成在冰沙里放刺客。
但任何有良知的人，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这样做不对！！
——奸商！
朱元璋在心中翻起白眼，不过转念一想，这朱成似乎连贪官都敢当，就更别提奸商了。
“这个我再想想。”
朱元璋一摆手。
没有立刻答应冰沙刺客的事情，对于这种坑子民的事情，朱元璋发自内心的抵触。
“啧啧。”
朱成轻轻咂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听过。”
朱元璋点了点头。
“这里面没有商人，知道为什么吗？”
朱成问道。
“额。”
朱元璋没反应过来。
“因为所有商人，都是有罪的。”
朱成耸了耸肩，咧嘴一笑。
“最基础的商贸，就是低买高卖，你觉得低买高卖，算不算坑人？”
“……”
朱元璋皱起眉头，发现这问题，还真有些难以回答。
低买高卖。
当然算是坑人了，他们什么都没做，就把甲的东西倒腾给乙，就能从中牟利。
肯定不对。
但换个角度来想。
如果没有商人，甲和乙之间，也会因为距离、信息等等问题，最终无法达成交易。
甲没卖出去东西，乙没有买到东西。
谁的需求都没有满足。
“我觉得，和收多少钱有关，合理的收费，就是没有问题，如果过于高昂的攫取利润，那就是奸商。”
徐达给出自己的答案。
“呵呵。”
朱成咧嘴一笑，摇了摇头。
“那么我用硝石重复制冰，将0成本的水变成冰沙，2文-5两不等的价格去售卖，攫取如此高昂的利润，我算不算奸商？”
朱成这一问，徐达也沉默了。
说朱成奸商吧。
可所有应天的人，都为冰沙的出现而感到兴奋，可以预想到，这个夏天，应天子民的幸福度，要远超没有冰沙的州府。
但是……
朱成也的确攫取大量利润。
冰沙的暴利。
拿着账本的朱元璋三人最清楚不过，世间再无第二种如此暴利的行当。
0成本，每个月印几十万两银子。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
朱元璋想都不敢想。
“其实不用想那么复杂，所有商人本质都是逐利，能赚1两绝不赚1499文，如果我是你们，会果断的加入冰沙刺客，没有任何犹豫。”
“这也是为何，我觉得当今商税过低的原因。”
“商税的本质，并非充盈国库，而是惩戒犯罪，将所有的商人都当成犯罪者处罚，找不到任何一个冤假错案。”
朱成极端的笑道。
朱元璋三人沉默少倾，不得不承认朱成的见解，虽然极端，但不无道理。
如果将人性加入其中考虑。
将商人是否善良，寄托在人性上，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任何人性都靠不住。
大明有好商人的概率，大概等同于资本家有良心。
不能完全否定。
但和非彩票站工作人员，买彩票中头奖差不多，极大似然法下就是概率0。
“那康王殿下，为何你的运营指南书没有在最开始就加入刺客设定？”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从指南书上来看，你的番地，似乎没有刺客吧。”
“是的。”
朱成坦言说道。
“而且不光我的番地，就算是整个浙东区域，也没有冰沙刺客。”
“原因很简单，我不光是商人，更是大明康王。”
朱成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仿佛挺拔许多，一脸的慷慨正义。
让朱元璋不由得动容许多。
‘不光是商人，更是大明康王’。
好啊。
好啊。
不知为何，朱元璋有些泪目。
朱成字里行间中流露出感情和担当，绝非作假，除非他知道，面前的三人是朱元璋和两位大臣。
但老朱相信，朱成并不知道。
要是知道。
他不可能说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
如果允炆……
唉。
朱元璋又在心中叹了口气，假使朱允炆有朱成这样的担当。
就算他有点傻。
老朱也绝对会将皇位传给他，但是目前看来，朱允炆对皇位是有欲望。
但没有成为皇帝之后的担当。
朱成越是完美，朱元璋就越是惋惜。
可惜。
他是个藩王。
“康王殿下，我等先行告退，去处理冰沙的事情，应天周围的州府，也应架设冰沙出售点。”
朱元璋心情不太妙，和朱成告别后，准备离开。
也不打算蹭饭了。
……
朱元璋三人站在康王府外，这次老朱并没有唤来马车，而是准备漫步私访。
老朱最爱私访，体察民情。
只不过最近公事繁忙，所以一直没有机会，通过刚才的账本，朱元璋已经看出来。
冰沙似乎在应天掀起一股风潮。
他也想看看，到底风靡到什么程度。
应天人口90余万。
数量并不算太多，比起人口大省，诸如三晋之地，还有一定差距。
但应天身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人民的富足程度自然不必多说。
尤其是康王府所在的区域。
基本都是有多余田产的富足之家，在短短的几百步内，与朱元璋三人擦身而过的人，手中几乎都拿着一个小杯子，杯子里盛放的东西。
自然就是冰沙。
大多都是从自家拿的杯子，五花八门，各样都有，盛放的冰沙也是千奇百怪。
最基本的款式是冰+糖。
这里的人。
吃得自然是进阶款式，能看到颜色的果汁，还有一些坚果。
饶是有心理准备。
可是看到冰沙在大街上如此泛滥，朱元璋还是心中一震。
不过转念想想。
其实也差不多
能支撑丈量天下四个月的产业，如果没有这种辐射程度，反而不正常。
“哎呀。”
就在朱元璋左右观瞧的时候，从旁边小巷子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男孩。
一头撞在朱元璋的腿上，手中捧着冰沙，好巧不巧的将洪武帝的裤子弄湿。
“对……对不起。”
小男孩赶紧道歉。
从小巷子里又跑出几个小孩，看起来像是他的同伴，也一个个站在朱元璋面前。
一副害怕的样子。
第三十二章冰沙的恐怖热度
“哈哈哈，没事，下次小心点，不要撞到别人，尤其是车马。”
朱元璋爽朗的大笑。
完全没将弄脏的衣服放在心上，抬起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蓝玉和徐达也笑了笑。
根本没在意。
如果是别的过错，想在这位杀伐果断的洪武帝面前得到宽恕，怕是困难无比。
但是对于子民。
朱元璋有着绝对的爱护和宽容。
弄脏一件衣服算什么。
“没伤着吧？”
朱元璋蹲下身子，平视小男孩道。
“没有，就是弄脏老伯衣服了，都怪他们在身后追我，我没看见……”
小男孩越说越委屈。
“你手里拿的，是冰沙嘛？多少钱？”
朱元璋转移话题。
“嗯嗯，可好吃啦！”
那男童听到老朱说起冰沙，双眼都放出光，但是低头瞧了瞧已经只剩下一点残渣的小碗，脸又哭丧下去。
“走，带老伯去卖冰沙的地方瞧瞧，老伯给你买一碗！”
“真的？”
“真的。”
听到朱元璋给他买冰沙，男童立刻高兴起来，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围在朱元璋三人身边嬉闹。
朱元璋并不觉得吵闹，反而是一种别样的烟火气。
在几名男童的带领下。
朱元璋来到一处沿街商铺，远远观瞧，老朱就找见那冰沙的小店。
原因很简单。
门外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就算知道冰沙成为应天爆款，但是这队伍……
竟然排成L型。
甚至冰沙小店得派出员工，引导顾客排队。
“走，买一份。”
朱元璋兴致盎然。
“让我来替您吧。”
蓝玉赶忙说道。
“怎么，我还不能排队了？”
朱元璋瞥了一眼蓝玉。
他又不是什么金贵出身，少年时种过地，中年时睡过破庙。
当了皇帝，怎么连排队都不行了？
蓝玉讪讪。
颇有些拍到马脚上的感觉。
朱元璋排起队。
蓝玉、徐达自然也跟着排在后面，还有那位得到老朱允诺，请他一份冰沙的男童。
队伍前进速度非常快。
虽然很多人，但几分钟后，就轮到老朱。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没有带器皿？”
“没有。”
“需要额外支付2文，购买一个茶杯可以么？”
“可以。”
“冰沙要大份还是小份，大份冰多一点，3文钱。”
“大份吧。”
“果汁选一种么，下面的都可以，10-15文钱半杯，味道不错。”
“那……加一种吧，要那个红色的。”
“好的，草莓汁+15文，坚果加一些么，一勺坚果5文。”
“加一勺吧。”
“谢谢惠顾，一共25文。”
老朱套完钱。
晕晕乎乎的接过冰沙，恍惚之间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买了一份‘全家福’。
好家伙。
2文起步的冰沙，不算小茶杯的钱，各种作料加到23文。
这推销手段……
不会是朱成的商略吧？
应该不会。
朱元璋转念一想，朱成都没加‘刺客’策略，又怎么会在这里糊弄人？
应该是小二介绍的太快，让人有些目不暇接，稀里糊涂就加了不少料。
拿着手里的冰沙。
朱元璋特意看了一眼小杯。
小杯也还算精致，有拳头大小。
2文非但没有觉得吃亏，反倒有种大赚的感觉，在小瓷杯的侧面，才有一个雪花标志。
“雪饮？好名字。”
“这朱成，竟然还弄出个招牌，通过小杯子给自己打广告，真是商业鬼才。”
朱元璋咧嘴一笑。
吃了一口冰沙。
整个人瞬间透亮不少，在加入果汁、坚果之后，冰沙的味道和口感都变得更加丰富。
虽然贵，但有相应的价值。
“我也一样。”
“我也来一份吧。”
蓝玉和徐达选择和朱元璋吃一样的冰沙，因为懒得细点，他们又不知道有啥规矩。
轮到男童的时候，这名店员却没有招呼，而是走到屋内，拿出一个新的木桶。
见到新的木桶后，所有排队的人都欢呼起来。
“运气好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这波限定更新，到我这里应该能排到吧！”
“绮丽海盐口味的冰沙，就算不自己吃，卖给其余人也能大赚一笔！”
“我就说吧，每天未时更新限定的概率非常高，这波估计有我一份！”
“绝了。”
“……”
人们情绪各异，队列前方的人，一个个兴高采烈；稍微靠后的人，则脸上充满担忧。
至于那些刚刚买到手沙冰的人，脸上都苦兮兮的。
感受到周围人的躁动，朱元璋三人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节目？
“老伯，你们运气真不好，刚买完就轮到限定商品上货。”
男童的朋友给老朱三人解释道。
“冰沙小棚会在不定时间，提供这种特殊的绮丽海盐口味，这种口味一天只提供两到三次，小圆球运气真好，从冰沙出来这么久以来，我还没吃过……”
“绮丽海盐口味的冰沙对于那也豪府之人也有很大吸引力，喏。”
男童的朋友一努嘴。
朱元璋顺势看到几名站在街边的仆役，这些仆役在见到绮丽海盐口味冰沙开始售卖时，都走上前去。
当然。
不是巧取豪夺，而是用金钱，从排队的人手中买。
“400文，给我一杯！”
“我出600文！”
“750文，给燕王一个面子！”
“1两，徐府要一杯！”
“……”
朱元璋都看呆了。
绮丽海盐味的冰沙，售价和正常口味一样，而且不支持添加果汁。
最多一杯不过十几文。
竟然有王孙贵胄的仆役花费重金求购，1两什么概念？？
价格翻了几百倍！
而且听这些人自报家门，好家伙，各个亲王、大臣都参与其中。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开朝会呢。
“徐家有人在抢？”
徐达摸了摸脑袋，一脸懵逼。
“应该是膺绪或者添福安排的吧，这冰沙的影响力还真是过分啊，不知不觉间，我家人竟然都开始追求什么‘限定口味’了。”
“的确。”
蓝玉摇了摇头，心中无比感叹。
最开始见到朱成时。
朱成提的就是冰沙合作，然而朱元璋和蓝玉的注意力，却都在钢铁战船上。
直到最后，冰沙在应天城掀起波澜，朱元璋三人才意识到。
这特么不是小涟漪，而是大海啸！
“也对，冰这东西，实在是太过新奇，就算是咱们，平日里也无福消受。”
朱元璋微微点了点头。
皇帝避暑。
也都是去大明湖，去冰库附近用冰，现在应天成的所有子民。
2文钱就可以吃一杯冰。
还有点甜滋味。
怎么能不火爆！？
“也是朱成这小子，满脑子鬼主意，弄出个口味限定。”
朱元璋微微一笑。
冰的出现，本来对于应天而言，就是一场惊涛骇浪，限定口味一出，更是将所有公子哥的攀比心勾起来。
谁都以吃一份绮丽海盐口味冰沙而和朋友炫耀。
甚至还有发财的门路在里面——
无限的排队，买最便宜的冰沙，等到运气到来，买到一份绮丽海盐口味。
转手卖给在边上等待的仆役。
那就是不少钱啊！
天天有这么多仆役在等候抢绮丽海盐口味的冰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好的广告！
徐府、蓝府、各位亲王都派人在这守着。
东西能差嘛。
“陛下，我觉得，咱们对冰沙带来的收益，估计的还是太保守了。”
徐达突然开口说道。
“那份账目我看过，销售额虽然是6.3万两白银，但并非每天一样，前几天卖得少，后几天销量才暴增。”
“臣当时以为，冰沙的热度退去后，销量可能会归于平静，所以就按平均值计算。”
“但现在一看，冰沙的热度，怕是短时间内都退不去了。”
“现在估计，一个月有多少？”
朱元璋双眼发亮。
他不太擅长计算，只等徐达给他答案。
徐达心中盘算几秒。
随后。
说出一个数字。
第三十三章士族门阀的反抗
“之前我跟陛下所说，沙冰在咱应天府的收益，大概有十万两一个月，如果商路铺开，涵盖周围几个州府，那么收益能到二十万两一个月。”
“可根据现在的火爆程度来看。”
“咱应天府的收益，可能得在十五万两左右，商路铺开，全收益能在三十万两！”
听到徐达的估计，朱元璋满眼放光。
——收益预期足足增加了五成！
不过也是了。
冰沙的火爆程度在这摆着，而且以朱成的运营思路，各种小手段炒作，热度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下降。
“可是……”
徐达突然皱起眉头，有些迟疑的说道。
“咱这收益，要和康王殿下分啊，咱始终只是康王殿下的合作伙伴，冰沙所赚取的钱款，有七成属于康王殿下。”
当时在康王府敲定合作意向时，说了收益分成。
康王拿七成！
三成属于朱元璋他们。
“……”
朱元璋微微皱紧眉头，如果早知道冰沙这么赚钱，说什么他也不肯答应三成的利益分配，不过想了想，他便是一摆手。
“没关系，当时朱成那小子也说过，他只监管账目，既不参与运营，也不提供运营成本，短时间内的收益，都给咱们补贴成本消耗。”
“而且那小子不缺钱，估计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跟咱分利润。”
“大不了之后咱用税收还给他嘛。”
朱元璋可不是占便宜的人。
悄悄用朱成点钱怎么啦，等税收上来了，他不光还朱成本金，还给他利息呢！！
当然。
还有一顿黄龙腰带的毒打。
朱元璋还不信了。
丈量天下的功绩完成，土地、税收改革并行，大明的税收提升，会补不上挪用朱成的这点钱！
绝不可能！
日后的大明，必然会开创一个难以想象盛世，人民富裕、国库也会格外充盈！
“行。”
徐达只能点头答应。
他也插不上嘴，人家父子俩分账，徐达还用多说些什么嘛。
只希望朱成别过早索要冰沙的利润，不然老朱拿不出钱，就只能翻脸。
这顿打肯定跑不掉，但晚一会是一会。
这位老丈人。
已经在替朱成屁股费尽心思咯。
对于冰沙。
朱元璋越来越满意，不光是能收获大量钱款，现在他已经知道，交易能促进大明的繁荣，还能创造出岗位。
老朱从不远处打量冰沙商铺里的工作人员。
他们骨瘦嶙峋，体态多少有些问题。
很显然都是应天城的流民。
一百多间冰沙店铺的存在，也在切切实实的解决流民问题。
真是奇妙啊。
……
在朱元璋的安排下。
冰沙在应天周围州府的拓展一路绿灯，短短两三天。
冰沙的小商铺，就已经在各个州府开设下来。
而且朱元璋还并因此未花费过多钱款。
他毕竟不是商人！
一两条口谕下达，各州府的巡抚配合，用地、用人都能解决掉。
没有商铺就令人建造，直接在最热闹的街道边上拼出一截。
至于工人。
流民可不少啊，就算是大明初期，也有很多没有工作、没有土地，饥肠辘辘的人民，能安置这些人，巡抚们还得感谢老朱呢。
朱元璋自己，则在御书房里观看朱成给他的冰沙运营指南。
这小小的冰沙，充分引起朱元璋的兴趣。
而且他知道。
其中的门道，可并不少。
一看不要紧。
里面各种各样的运营思路，对于朱元璋而言，仿佛是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锚定效应】：“人们在对某人某事做出判断时，易受第一印象或第一信息支配，故而在推出高价冰沙的时候，应当先给出一个特别高的价格，实际售卖价在高价的基础上打折，这样才容易被消费者接受。”
【买一赠一】：“一杯6文冰沙买一赠一，并不等于冰沙变成3文，在消费者的认知中，冰沙还是6文，高价等同于高质，而且捆绑消费会提高销量，买一赠一的活动应大量举办……”
【……】
各种各样经典理论，让朱元璋如获至宝，这些理论不光光在商道上有用。
而且在生活，甚至治国之道上，朱元璋都隐隐受到启发。
“奇书！”
朱元璋几个通宵，看完整本运营指南后，给出非常高的评价。
那些皇子皇孙们学习的典籍，有些还不如这本运营指南。
朱成那小子。
真是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东西，他的智慧如果荟萃在一起，是不是能成论语那样的神作？
朱元璋也不确定。
可在内心中，能将朱成和孔子放在一起比较，已经足够令他欣喜。
“难不成，咱老朱家，也要出一位圣人啦？”
朱元璋兴奋的当夜都没睡着觉。
……
第二天，朝会。
距离上次提出丈量天下时的朝会，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比起最开始的几天。
群臣已经放松许多。
尤其是以胡惟庸为首的淮西勋贵，一个个的都恢复成最开始的趾高气扬。
似乎在朝堂上的身份，都比其余人高出一等。
原因无它。
在朝堂上，淮西勋贵就是最大的一股政治力量，唯一能和淮西勋贵扳手腕的政治团体，只有浙东集团而已。
而浙东集团的首臣刘基，并没有任何团结浙东集团的意思。
前段时间朱元璋提出丈量天下，土改、税改的时候。
淮西勋贵们可谓是如履薄冰。
毕竟他们各自的士族门阀，基本已经成型，如果真落实丈量天下等等政令，那么他们受影响的肯定最大！！
可是现在来看……
就算是洪武帝，面对丈量天下这种大举措，也显得有心无力啊。
北征，造船司。
这两件大事，将大明国库消耗的只剩一个底，现在丈量天下，根本是无稽之谈！
而且……
淮西勋贵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朱元璋表达出自己的反抗。
“启禀陛下，各州府今年的税收预估已经呈递，比起往年，均有减少，普遍在两成左右……”
户部侍郎郭恒跪倒在朝堂上。
如今春耕已经结束。
各州府能有多少税收，基本上已经定型，所以会有一个预期税收呈递给户部。
正常来说。
这份预估，只需要户部侍郎心中有数即可，并不需要通知给皇帝。
但今年这份税收预期。
郭恒可不敢不呈递。
它实在是太诡异，绝大多数州府预期税收都少了两成。
要知道目前大明正蒸蒸日上，税收历来都是每年逐增。
各州府在预期税收报告上，从来都是能报10000石，不报9999。
增加一成都只能算是正常情况。
如今各州府普遍少两成左右。
肯定不正常。
倘若真是税收如此……
那他户部将出现运转困难的问题，整个大明都将受到影响。
必须要报告给朱元璋。
“嗯？”
听到户部侍郎郭恒的禀告，朱元璋微微一怔，随后眉头紧锁。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税收减少？”
“回禀陛下，各州府给出的答案大抵都是‘风雨不顺’、‘天时不合’等等。”
郭恒给出回答。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啥确切的事，都是些硬找的理由。
“……”
朱元璋瞬间明白过来，这是那些士族门阀、乃至朝中大臣，给自己暗暗提醒啊。
这是在吓自己！
在威胁自己！
他朱元璋要丈量天下，需要钱款的时候，各个州府的税收预计就大崩盘是吧？
这里面没有士族门阀、朝廷大官的受益。
朱元璋绝对不信！
“砰——”
朱元璋猛的一拍龙书案，群臣尽皆低头，尤其是那些从中作梗的淮西勋贵们。
更是心中惴惴。
但包括胡惟庸在内的事件主导者，这并没有过多担心。
很简单。
他们并没有违反任何一条大明律法，税收预估，不过是预估而已。
——我就是预估今年的税收少一成。
怎么了？
各州府就是感觉今年风不调雨不顺，如果朱元璋想知道，那么春耕的时候遇到哪些天气上的麻烦，胡惟庸都能让人说得出来。
虽然这些麻烦往年也遇到过。
但今年我就是愿意往低估。
有什么问题吗？
第三十四章内帑补国库，群臣傻了
胡惟庸心中非但不害怕，反而有些得意洋洋，想必这份税收预估呈递在朱元璋面前，就能让这位洪武帝彻底收起丈量天下的心思。
到时候。
他们淮西勋贵，还是淮西勋贵！
士族门阀，也还是士族门阀！
“……”
朱元璋突然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双手也不由得握紧成拳。
士族门阀、朝廷重臣们越是有这种反应，越证明他们害怕丈量天下。
那么……
他就越要将丈量天下这件事坚定的执行下去！！
士族门阀越弱。
那么朝廷就将越强！
甚至士族门阀、朝中重臣衰弱到无法威胁朝政之时。
藩王拱卫京师的制度。
都可以取消！
丈量天下，势在必行！！
这件事。
只有他朱元璋能办。
此举敌天下所有士族门阀，而士族门阀，又和朝廷重员相关。
可以说。
除了他朱元璋之外，大明再也没有任何皇帝，能够完成丈量天下。
朱元璋当然也知道。
他对于幕后策划这次超低税收预估的人没有办法惩戒。
毕竟这件事本身就合理。
而且朱元璋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在背后谋划，或者说，谋划这件事情的人，就是这站在朝堂上的所有人！
但是他并不打算将此件事揭过。
——就算想办法，他也要让那些与他为敌的臣子看看。
这个朝廷，到底谁说的算！
“郭恒，税收预期中，谁报的最少？”
朱元璋问道。
胡惟庸心中一凛，他早预料到，朱元璋不会轻易的放过。
不过他早有准备，就算朱元璋如何挑刺，都不会被抓到把柄。
到时候他站出来劝谏，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回禀陛下，是汉中，预期税收只报了原本的三成。”
郭恒回答道。
就算这件事和他无关，郭恒都不由得心中惴惴、
他能想象到，朱元璋听到预期税收只有原本三成时，心中会萌生出怎样的怒火。
“怎么回事！？”
朱元璋果不其然勃然大怒，随手抄起龙书案的一个摆件，狠狠的掷在地上。
这帮虫豸！
竟然敢在预期税收上少报七成？？
这已经不是威胁，而是赤裸裸的打脸！
打他大明皇帝朱元璋的脸！
听到郭恒的话，胡惟庸也是一怔，他通知士族门阀要求配合时，明确说明一定要控制好度。
最多少报一成。
少报两成者，必须有确切的理由，那可是大明皇帝朱元璋。
虎口拔须，怎能不注意？
好家伙。
竟然有人胆敢少报七成！？
这不是找死么！
“原因呢，汉中预期税收少报七成的原因是什么？？”
朱元璋眼含怒火。
“是因为康王殿下说三晋之地即将有大旱，所以连带着汉中也会受到影响，三成还是高估，如果接纳三晋之地的流民，可能最后连三成都不到。”
郭恒有一说一。
胡惟庸瞬间反应过来，汉中那边的士族门阀和他说过。
上面统计预期税收，根本就没参考他们的意见。
汉中预期三成税收。
和他胡惟庸无关。
“哼哼。”
胡惟庸在心中冷笑一声。
好啊。
连替罪羊都有了，有预期三成税收的汉中垫底，朱元璋再想找麻烦，也找不到他所安排的州府头上。
在武将队列。
蓝玉和徐达相互对视一眼，颇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当二人听到这离谱的‘三成’时，就隐隐觉得，可能和康王有关。
没想到，竟然还让二人猜对了。
这种不是人的事儿。
也只有康王敢干了。
原本盛怒的朱元璋瞬间哑火，税收报的最少的州府，竟然不是恶意挑衅者。
汉中……
就是三晋之地附近，康王朱成的封地。
这么长时间过去。
距离朱成说的一到两个月的大旱，也是越来越近。
这小子。
竟然还没有放弃三晋之地可能大旱的猜测，甚至还在预期税收上奏上，考虑三晋之地大旱造成的影响。
“既然如此，那就先搁置汉中的预期税收，如果三晋之地没有大旱，那么汉中的税收，便是能正常缴纳了。”
“影响不大。”
朱元璋轻咳两声。
朱成报告的税收虽然最少，而且少得离谱，但朱元璋却反而没有生气。
汉中少税，却提出切实的问题。
虽然那问题在朱元璋眼中并不存在，但也比那些州府用玄学搪塞好一万倍。
“其他州府，让其将少税的理由详细呈递上来，朕要亲自过目！”
朱元璋双眼环视诸臣。
过不过目再说。
这件事，不能给人一种一笔带过的感觉。
“是。”
郭恒应声领命，随后回到群臣队列中。
“陛下，我大明如今正处于多时之秋——造船司刚刚成立，北征又在计划之中，如今税收不稳，臣建议应该先搁置丈量天下之事。”
胡惟庸立刻站出来谏言。
“臣附议。”
“臣附议。”
许多臣子跪倒在地，附和着胡惟庸的话语。
跪倒的臣子。
不光是淮西勋贵，还有许多属于浙东集团，甚至无党派人士。
包括大儒。
原因无他。
丈量天下损害所有既得利益团体的利益，遭到的反抗，自然很少。
胡惟庸只等朱元璋无奈的放弃。
毕竟没有钱。
“北方有元朝余孽盘踞，朕必征讨之，才可安我大明江山社稷。”
朱元璋悠悠开口。
“造船司之事，关乎于我大明海路，海路不开，大明何以兴盛？”
“徭役之事，更不可能，大明国初，民众未从元末之景中恢复，理应重社稷，轻徭役。”
听到朱元璋所言，胡惟庸乃至群臣，全都松了一口气。
北征，造船司的事都不肯放弃，又不肯徭役。
那丈量天下。
自然就胎死腹中了。
可是谁都没想到，朱元璋突然话锋一转。
“所以丈量天下的钱，就由内帑出了。”
内帑。
就是皇帝的小金库，平日里皇帝自己的开销，就是从内帑中支取。
听到朱元璋所言。
所有臣子都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主要是朱元璋的话语太过惊世骇俗。
内帑的钱款，都是从国库中拨的。
现在国库没钱。
朱元璋竟然说要用内帑反哺国库？？
开什么玩笑！
内帑的钱。
在国库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位洪武帝难道是被气糊涂啦？
所以才说出这种奇怪的话语？？
“陛下，不知内帑可以支取多少钱款补贴国库？”
只有户部侍郎郭恒认真的问道。
没办法。
他实在是太缺钱了，朱元璋多少给点，郭恒都不会嫌弃少。
“20万两！”
朱元璋飒然一笑，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
“20万两！？”
郭恒震惊。
朱元璋内帑有多少钱，郭恒可谓是最清楚不过，皇帝生活奢靡，多数来自报销。
——花费由国库承担。
内帑中的钱款。
其实并不多，加上朱元璋并非多么奢侈的皇帝，几千两银子也就是极限。
郭恒和群臣还以为。
朱元璋要拿出一点点钱，然后号召群臣也捐款呢，没想到竟然直接大手一挥，拿出20万两白银。
胡惟庸都惊呆了。
自三皇五帝起，从来都是内帑问国库要钱，谁曾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内帑出钱，补贴国库？？
国库如果能说话，都得感动的落泪啊。
“朕内帑出献20万两，你户部必须添补20万，40万两白银交给四位亲王，开始丈量天下。”
朱元璋下达命令。
“不可！”
胡惟庸下意识的开口阻拦。
“嗯？”
朱元璋眯起眼睛，深深的看向胡惟庸。
“陛陛陛……陛下……”
胡惟庸感受到这股压迫力，浑身被汗水所浸湿，朝服贴在后背上，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第三十五章马皇后
“丈量天下所消耗的银钱，绝非40万两能够满足，请陛下三思，一旦开始丈量天下而后续无法补足银钱，之前的花费也将打水漂啊。”
胡惟庸硬着头皮说道。
“这就不劳胡相担忧了，朕自有办法，丈量天下所花费的所有消耗，内帑承担大半，还差的部分，再由户部补足。”
朱元璋冷笑一声，随后看向郭恒。
“郭侍郎，没有问题吧？”
“没……没问题。”
郭恒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说道。
——如果还想坐户部侍郎，那郭恒现在也只能回答没问题了。
以胡惟庸为首，所有反对丈量天下的臣子，全都呆立在朝堂上。
这……
怎么还会有这般变数！？
国库都已经空虚。
特么的内帑中哪来的钱，内帑能出20万已经是群臣不敢相信的天文数字了。
听朱元璋的意思，似乎这还不是极限，内帑还能继续出钱？？
怎么着？
你堂堂大明天子，还有赚钱的途径啦？
别说。
——还真有。
内帑现在的钱，就是源源不断的流入，只要现在还是春末秋初的时令。
这笔钱就不会断！
在场的群臣，除了徐达和蓝玉外，估计谁都想象不到，那火爆在应天府的冰沙，竟然就出自老朱之手吧。
哼哼。
老朱看到呆滞的群臣，不由得得意的一笑。
这群虫豸。
和他们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大明，这些臣子加在一起，还没有半个朱成强！
朱成又是提供治国方法，又是提供银钱。
虽然这不是朱成主动的吧。
咳咳……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今日的朝会就到此结束了。”
朱元璋站起身。
那些臣子还在老朱从哪弄到钱的震撼中回不过神，自然也都无话可说。
……
回到御书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响起朝堂上那些臣子震撼的表情，就不由得狂笑出声。
腰都直不起来。
“朕出了口恶气。”
朱元璋自言自语。
丈量天下，就是他朱元璋和既得利益集团的博弈，那些臣子刚刚用预期税收来恶心他。
朱元璋就从内帑中掏出钱。
反正只要丈量天下完毕，那么整个大明就将改头换面，那些士族门阀将彻底丧失对大明的威胁。
税收也能上一个档次。
——内帑出钱，那就内帑出吧。
反正也是朱成了。
“哎呀呀！”
朱元璋想到朱成，脸上的笑意更是收敛不住。
“朱成实乃我大明麒麟儿，如果不是和朱成合作，弄什么冰沙，恐怕丈量天下之事，一时半会还真无法落实。”
“最起码得等北征结束，我的身体也不知道……”
朱元璋自怨自艾的喃喃自语。
北征结束不知何时，如果那时他在朝野的威慑力减弱，那这丈量天下，还真不好推行。
“难啊，太难了。”
朱元璋苦笑。
想要缔造和‘书同文、车同轨’等同的千古功绩，果然并非轻松能够完成。
“陛下，皇后娘娘身体这会不错。”
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哦！？”
朱元璋立刻站起身，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龙行虎步的走出御书房。
“带我去寝宫！”
朱元璋急迫的说道。
“是。”
“起驾——”
……
自从朱标薨后，马皇后的精神状态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太医甚至建议，朱元璋暂时不见马皇后，给马皇后留足休息的时间。
老朱一度觉得。
马皇后可能也要离他而去，但没想到，今日竟然传来马皇后身体不错的消息。
朱元璋怎么能不兴奋！？
来到寝宫。
朱元璋第一感觉，就是寝宫非常凉爽，完全没有春末夏初的感觉。
反而像是初春。
朱元璋眼神一撇，便是看到放在寝宫角落里的超大冰块，已经融化一部分，连汤带水的。
正是这冰块，让室内的温度降低许多。
“见过陛下。”
一位苍老的太医见到朱元璋到来，缓缓跪在地上。
“温太医请起，皇后身体如何？”
朱元璋赶紧搀扶起温太医，急迫的询问起马皇后的身体状态。
“不错。”
温太医缓缓点头，也不敢和朱元璋迈关子，将马皇后的情况娓娓道来。
“本来皇后身体日渐衰薄，但臣采用冰室疗法，调养皇后身体。”
“可能也和心态有关。”
“皇后现在已经醒来，正在食用冰沙。”
“啊？？？”
朱元璋闻言大喜过望。
马皇后非但已经苏醒，而且还能吃冰沙，这说明她的身体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好啊！！
“让咱看看。”
朱元璋的口癖也在不经意间恢复。
进到里屋。
朱元璋看见，马皇后气色不错的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小碗。
碗上有雪花标志，正是‘雪饮’的商标。
如果朱元璋没看错。
马皇后吃的应该是‘绮丽海盐’口味的冰沙，那口味的冰沙，就连他也没吃过哦……
“重八。”
见到朱元璋后，马皇后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后展颜一笑，呼喊出那熟悉的称呼。
“妹子……”
朱元璋眼圈一红，声音微微颤抖，都带上几分哭腔。
几名侍女识趣的离开，将寝宫让给朱元璋和马皇后独处。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马皇后深深叹息一声。
“别！”
朱元璋听不得这句话，抬起手捂住马皇后的最，见她不再往下说，才缓缓松开。
“妹子，咱已经够伤心了，如果你也离开我，咱就真的没有活头了。”
“……”
马皇后脸上的哀伤不比朱元璋少。
朱雄英、朱标的死，对于二人都是致命的打击。
“听温太医说，是依靠冰室才让我保住性命，让重八为咱当了回昏君。”
马皇后半开玩笑的说道。
用冰长时间降温，其代价自然不用多说，换算成银钱，可能得等价于几百万两。
“妹子，你这可说错了。”
说起冰，朱元璋忽然挺直腰杆，脸上浮现起慢慢的自豪和得意。
“这些冰，根本就不值钱，几两银子都用不了！”
“重八，你可别骗我。”
马皇后一脸不信。
“从大明湖冰库往这里运冰，简直无价可衡量，得多少人为我操劳……”
说到这里，这位尊贵的皇后有些黯然。
她和朱元璋一样。
甚至比朱元璋还善良，一想到大明为她消耗大量银钱、人力，她就有些内疚。
“哎呀呀，咱说不值钱，就是不值钱，咱跟你讲，咱的十三皇儿——朱成……”
朱元璋哪里看得马皇后内疚。
不等马皇后细问。
直接将这段时间，和朱成相关的事情，一股脑的讲给马皇后听。
马皇后听得眼神异彩连连。
最终感叹一句。
“真是麒麟儿。”
“没错，咱也这样觉得，朱成真乃大明麒麟儿，你手中的冰沙，就是朱成弄出来的。”
“他和咱一起卖冰沙，居然还不知道咱就是他爹！”
“我还偷拿他钱，当做内帑补贴国库。”
“群臣当惊惊呆的，现在响起还能笑死。”
“你这些刚才已经说过一遍啦。”
马皇后和煦的笑着。
听着朱元璋不断地在耳边重复，最后缓缓的将朱元璋抱在怀里。
无声的哭泣。
经过这次重病，马皇后这才体会到，这人世间还有太多的舍不得。
还不能去见雄英和标儿。
她还想陪在朱元璋身边。
见证一位位孩子的长大。
朱元璋亦是沉默，享受着如今的温存。
“咳咳——”
几分钟后，马皇后一阵咳嗽，身体微微颤抖。
“没事吧！？”
“太医，太医呢？？”
这位大明洪武帝，在听到皇后几声咳嗽后，立刻六神无主。
连忙起身，将温太医呼唤来。
“回陛下，皇后无事，只是需要更多休息。”
温太医跪倒，娓娓说道。
“行，那妹子，你多多休息，等有时间，我带朱成来给你看看。”
朱元璋不舍的看了一眼马皇后，也只能听从温太医的话，离开寝宫。
站在寝宫外面。
朱元璋没有走，温太医亦是如此。
二人静默片刻后。
朱元璋问道。
“温太医，实话实说，皇后的身体到底如何？”
第三十六章 改良燧发枪的威力
“啊——”
见到花盆碎裂的一幕，茉莉吓得惊呼出声，躲在朱成后面，轻轻扯着他的衣服。
“还行。”
朱成看着燧发枪的试射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玩意的准头、射程、威力，都远远超出朱成的预料。
他身为业余选手。
通过瞄准，都能准确击中目标花盆，说明花盆完全在射程之内，而且一点漂移也没有。
完爆大明的火铳。
也对哦。
燧发枪本身就是如今大明火铳的迭代，而且还是系统改良过的。
效果自然非常好！！
而且这威力，也实在是够劲，在现实生活中，狙击枪打到大腿，都能将身体炸烂。
沙漠之鹰这种高威力手枪也类似。
相比之下。
大明的火铳，威力就要弱很多，子弹就算打中腹部，也给人喘息的时间。
可是朱成手中的改进版燧发枪，如果击中腹部，就会炸开一个大洞。
当场毙命！
“殿下，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茉莉惊恐万分。
“手枪，一种火器。”
朱成回答的同时，将枪口对着眼睛，能够看见明显的两条膛线。
没错。
这改良版的燧发枪，里面有这两条膛线，这也是它为何精准、威力大的原因。
——子弹从枪管射出，由于膛线的存在高速旋转，用自身的旋转，降低受到的空气阻力，并且保持在飞行中的稳定。
而大明的火铳，根本没有膛线这一理念，是用过爆炸将子弹推射出去。
射完之后，还得用特殊的工具，将子弹从枪口塞进去。
从而射出下一发。
如此一来，效率大大折扣，而且故障率也非常高，稍有不慎就会炸膛。
朱成手中的改良版燧发枪，一次性能装载6枚子弹。
效率比大明火铳不知道高多少。
系统赠送的子弹有3盒，大概是300枚，短时间内应该也用不完。
只要在子弹用光之前，能够批量生产，就不用担心有枪无弹的问题了。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
朱成喃喃自语道。
没有设计图这种情况下，想要生产这种改良版燧发枪，只能自己研究。
还好，朱成的理化都还可以。
味精都能少量酿造，又弄出来硝石制冰，说明他有一定底子。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
百合才和一队仆役出赶来，从爆炸声到现在，过去的时间已经算是很久。
“殿下，你没事吧？”
百合关切的问道。
“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朱成摆了摆手，示意仆役们退下，然后看向茉莉，叮嘱道。
“这东西目前就当做秘密吧，不要告诉其他人。”
“是的，殿下。”
茉莉福了福身。
……
这几天时间，朱成一边在地窖里酿酒，一边研究燧发枪。
由于不能拆解的太过分，研究进度一直不算太快。
不过也还算稳步进行。
期间朱成还向天机营索要一柄火铳来辅助研究，由于朱成的身份，天机营也就顺利的将火铳交给朱成，只是向上面打了个报告而已。
……
时间缓缓流逝。
季节也逐渐从春末来到了夏中，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冰沙的销量也变得更好。
在朱成不知不觉的时候，老朱已经悄然的开始实行丈量天下的计划。
可是这却并不顺利。
不知是何人泄密，士族门阀们一个个都特别清楚丈量天下后紧随而至的税改、土改。
各方豪强特别抵触四位亲王和锦衣卫。
小冲突不断。
甚至还出现一起伤人事件，朱柏的一位幕僚，在辽东地区被当地的豪强打死。
差点让朱柏暴走。
这件事也是震惊朝野，谁也没有想到，士族门阀会有如此强烈的反抗。
金殿。
“……”
朱元璋看着伤人事件的奏折，满脸阴沉，山雨欲来风满楼。
整个朝堂都充满了压抑感。
“反啦，都给朕反啦，咱儿子朱柏，负责丈量天下时竟然被人打死下属。”
“这是要造朕的反吗？？”
朱元璋站起身。
走到龙书案前，在咆哮的同时双手不断舞动，宣泄出内心无以复加的怒火。
群臣低头不语。
“辽东，好个辽东啊，和女真接触亲密，就不当自己是大明的人了吗？”
“辽东的镇抚司是吃干饭的吗？”
“你们这些朝中大臣，一个个都无话可说是吗？”
朱元璋大声咆哮。
“陛下，臣等有罪。”
群臣跪俯。
虽然口中道歉，但却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哪怕说一句有意义的话。
“辽东陈家是吧，元末最大豪绅之一，还曾经资助过陈友谅？”
朱元璋翻看着奏折上写着的背景，双眼中的怒火几乎喷吐出来。
好一个陈家。
当初大明刚刚建立，立国未稳，没有追求那些资助过小明王、陈友谅之流的豪绅。
朱元璋觉得。
只要他们从此改过自新，归顺于大明，那么前尘往事，可以不再追究。
没想到啊。
丈量天下的政令制定下去，这波人反抗的最激烈，难道他们不知道，他朱元璋手中的刀剑到底有多锋利吗？？
“传令镇抚司，将陈家一干人等，全部逮捕归案，犯案者诛九族，并夷三族，立即执行。”
朱元璋一摆手，狠戾的说道。
诛九族和夷三族同时执行，那么陈家上上下下，乃至陈家有关的亲戚旁系，都难免一死。
“……”
群臣亦是沉默不语。
“丈量天下，朕必实行之，以后四位亲王行走大明，携带上陈家一干人等的头颅，让所有州府的人都看看，违反大明皇令者，会有怎样的下场！”
朱元璋冷冷一笑。
群臣不寒而栗。
陈家几千口人全部灭绝，还要带着人家的尸首走遍大明。
这位洪武皇帝，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毕竟朱元璋势起，并不是靠着任何士族门阀，胆敢和朱元璋作对。
那就等着被清算吧。
“退朝！”
朱元璋丢下一句话，直接离开金殿。
走在皇宫中。
朱元璋格外的烦闷，那些朝中的大臣，其中大才者芸芸。
还有不少帮助他开辟大明。
有从龙之功。
可是现在，一旦涉及到他们的利益，就全都变了啊！！
整个朝堂。
朱元璋完全能依靠的人只有寥寥几位而已，其余人心中都有小算盘。
而对于这些人，朱元璋又不能一杀了之。
毕竟这一杀。
朝堂上就没有人了啊，而且这些朝廷重臣目前也没有罪过。
是朱元璋为大明千秋国祚，想要从根本消灭士族门阀崛起的根基。
说到底。
这一手朱元璋是削和压，并不是血腥的杀，杀永远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
“呼——”
朱元璋吐出一口烦闷的浊气。
不知为何。
朱元璋突然想去见见朱成，朱成虽然年纪不大，而且满脑子都是钱，但朱成用钱，可都是将钱用在人民身上。
——炼钢厂、造船司、三种主粮……
比起那些虫豸。
朱元璋反倒更愿意和朱成讨论大明的未来，而且朱成那里的确有很多话，老朱没有套出来。
拉动国运的三驾马车，还有两架朱元璋不知道呢。
“嗯，就去找朱成聊聊吧，顺便混点吃的东西。”
朱元璋决定下来。
这段时间，朱元璋已经将朱成给他的火锅底料、味精全都吃干净。
没办法。
家大业大，朱元璋又总爱炫耀，味精用量虽然不大，但十几次御膳也就消耗殆尽了。
“这次多要点。”
老朱自言自语。
于是乎。
老朱在锦衣卫的护送下，离开乾清宫，也没有叫蓝玉和徐达。
自己找到康王府。
锦衣卫还是照常候在门口，朱元璋在茉莉的引导下，来到康王府后院，如愿的见到朱成。
“老赵，好久不见啊。”
朱成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和朱元璋打起招呼来，见到只有朱元璋一个人，便又是问道。
“老王和老徐呢？”
第三十七章 行刺
“他们有点事，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怎么，康王殿下不欢迎我老赵？”
朱元璋咧嘴一笑。
他都不知道，为何和朱成一见面，自己的心情就会好上多少。
不光是亲情。
而且和朱成在一起时，不用考虑朝堂上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嗯……
朱元璋甚至都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将朱成介绍给马皇后。
老朱承认。
朱成有种特殊的魅力，他格外的坦然，对人对事也没有高傲和乖僻。
如果马皇后见到朱成，或许会开心许多，对于病情也有帮助。
“今儿什么事？”
朱成问道。
“没事也想看看康王殿下，嘿嘿嘿……要说事的话也有，味精和火锅底料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康王殿下能不能再给我一些？”
朱元璋搓手手。
“这么快？”
朱成震惊。
他记得给朱元璋的味精可不少，正常的家庭得吃几个月。
朱元璋这就吃完啦？
“我家人多。”
朱元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行。”
朱成点了点头，虽然朱元璋味精和火锅底料消耗的速度非常快。
不过他倒也不缺那么点。
只要不大规模售卖。
那么供给几个家族吃食，还是没问题的，在朱成的视角中，老赵是他在应天府的商业合作伙伴。
更是造船司事件中，赚朝廷钱的帮凶。
稍微交好。
也没问题。
“走的时候让茉莉多给你带一些，省得你呆着没事就往我这里跑。”
朱成说道，又摆弄起手中的酒坛子。
“那就多谢康王殿下了。”
朱元璋一听能拿到更多的火锅底料和味精，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客气，你之前不是说要赚钱么，三晋之地的旱灾马上就要到了，想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必须从速从快。”
朱成提醒道。
本身朱成已经放弃对朱元璋的劝说，但是吧，朱元璋最近又有赚钱的心思了。
现在距离三晋之地的旱灾还有最后一段时间。
朱成也就开口提醒。
如果朱元璋赚这笔钱，对于朱成而言也有好处，相当于老赵将货物运到他的番地售卖。
对于汉中的物资紧缺能起到缓解作用。
对朱成有百利而无一害。
“康王殿下还相信三晋之地的旱灾啊？”
朱元璋大感疑惑。
距离朱成预言的一个月，已经过去十几天，虽然当初朱成说的是1-2个月左右。
但现在，第二个月都快要过去了。
朱元璋更加不信。
“千真万确，不过随你。”
朱成耸了耸肩。
总不能将枪顶在朱元璋的脑袋上吧，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就算没有朱元璋的物资。
朱成自己从浙东调配，也不过是多花一点点时间而已。
反正他肯定不会错，系统都已经证明了三晋之地会有旱灾。
结合记忆。
三晋之地不旱灾才有鬼！
“哼哼。”
朱元璋不知道朱成的依仗，神秘的笑着。
他觉得自己有刘基卜算。
刘基都卜算三晋之地没有灾难，那肯定是朱成错啦。
朱元璋也不想提醒朱成。
大不了白准备呗。
他倒是期待着三晋之地平稳度过今年，好瞧瞧朱成失算后有多沮丧。
这波啊，这波朱元璋要狠狠在朱成面前炫耀一番，当然，是倚靠刘基的本领。
正当朱元璋想着。
突然间。
他耸了耸鼻子。
“这个酒的味道好香，难不成，是这酒坛子里的味道？”
朱元璋看向朱成正在摆弄的酒坛子，震惊的说道。
“这些酒难道都是你亲手酿制，也太香醇了吧！！”
自己这十三皇儿。
竟然连酿酒都会！？
未免有些太过全能了吧！
而且这酒的香味。
就算是宫廷里的琼浆玉液，也比之不如，这品质的酒如果公开售卖，必定会在应天府引起轩然大波。
“康王殿下，这酒的生意，有没有兴趣合作一下？”
朱元璋问道。
由于丈量天下太过消耗银钱，而且得用朱元璋从内怒掏钱补贴国库。
所以朱元璋对赚钱的事情特别敏感。
“我也想啊。”
朱成突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
“嗯？”
朱元璋一怔，感到非常奇怪。
什么意思。
难道有什么东西，在制约着康王发展酒的生意？
“康王殿下，什么意思……”
朱元璋准备问道。
可还不等朱元璋说完话，一道细微的声音便是让朱元璋耳朵动了动。
“噌——”
戎马多年的朱元璋立刻意识到，这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而且还是利刀。
是杀人的刀！！
朱元璋立刻隐晦的瞥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阴影处，有几位穿着康王府仆役衣服的人鬼鬼祟祟。
一脸杀意的向这边靠近。
他们手中持着刀剑。
那利刃出鞘的声音，正是来自于他们。
朱元璋猛地看向朱成，一双虎目瞪得浑圆，他第一反应是朱成知道他身份。
准备造反。
妄图杀死自己，然后接替自己成为皇帝。
毕竟这里是康王府。
而那几名鬼鬼祟祟的人，正是康王府的仆从！！
但此时。
朱成显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正闷头酿酒，一坛一坛的开盖然后合上。
如果朱成是始作俑者。
那么现在他不会如此淡然，而且朱元璋知道，朱成不太会造反。
当时他旁敲侧击之时，朱成曾经提过，就算朱允炆削藩，那么他也不会反抗朱允炆，而是会顺其自然的成为一名庶民。
过快乐的氏族生活。
况且就算他杀死自己，又没有办法控制整个应天。
就算朱成有通天本领。
但这个大明，终究还是他朱元璋的，窃国可并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始作俑者不是朱成？
那这些人到底是为谁而来？
——是他。
这帮人是想行刺皇帝！！
如果目标是朱成的话，那么这些人早就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动手。
不会等到现在。
而且还是有无关人等在场的时候动手。
“纳命来！！”
“去死！！”
就在朱元璋心思涌动的时候，这几名此刻从阴影迫近到没有掩体的位置。
随后纵身一跃。
足足6人。
站立在朱元璋身前，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一身的煞气喷薄而出。
显然都是杀过无数人的高手。
“小心，有刺客！！”
朱元璋高声呼喊。
门外就有锦衣卫，只要撑过一分钟，自己就算是安全。
朱元璋拿起身边的一根木杆。
准备殊死一搏。
可是……
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一个个身体壮硕，而且手持利刃。
一拥而上。
想要坚持一分钟何其之难！
就算老朱戎马一生，可现在年岁已高，而且兵刃上又趋于劣势。
以少打多。
难免无力。
“有刺客，你怎么还如此悠闲？”
朱元璋瞥视到朱成，焦急的呵斥道，朱成注意到这些刺客。
但是他却依旧不紧不慢的将酒坛盖子盖上。
眼中非但没有恐惧。
反而是一抹狐疑。
朱元璋心中焦急，他也狐疑这帮人的身份，但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机会。
赶紧逃跑，或者拿起趁手的兵器都可以。
这康王，竟然就那么呆呆的站着，又不是被吓傻的样子。
冷静，但冷静的奇怪。
“死吧！”
“给我死！！”
“……”
刺客自然不会等待哪怕一秒钟，纷纷向朱元璋和朱成袭杀过来。
朱元璋咬紧牙关。
拿着手中的木棍，就要迎上去。
而就在此时。
旁边的朱成，缓缓伸手进怀里，然后掏出一个小巧的玩意。
随后。
“砰——”
一声巨响响起，那‘玩意’的前端喷射出一股就算是在白天也非常显眼的火光。
第三十八章 朱成：时代变了
随后在朱元璋的注视下，那名冲在最前面，足足有300多斤的彪形大汉身体突然丧失平衡，胸口出现一个血洞，整个人栽倒在地。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意料，但那些胆敢来行刺朱元璋的人，自然都已经报了必死决心。
心理素质极高。
就算同伴以诡异的姿态死在面前，他们也咬紧牙关，提着刀向着朱元璋和朱成的方向冲过去。
难不成他们足足6个人，手持刀剑，连一老一小都杀不死吗？
答案是——
别说杀不死，就连靠近，对于这几位刺客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砰砰砰砰砰——”
足足五声枪响响起，那几名刺客全部倒在地上，其中四人躯干中弹。
内脏都从腹腔中流出来，淌在地上。
剩下一名幸运者。
大腿中弹，子弹的威力直接将他的大腿炸开，躺在地上哀嚎连连。
“呼——”
朱成吹了吹滚烫的枪口，随后从容的将子弹装填完毕。
“大人，时代变了呀。”
“七步之外强快，七步之外枪又准又快，胆敢来行刺本殿，真是找死。”
朱成自言自语。
剩下那名活口，并非是朱成失误，而是特地射击的大腿。
如此成功的射击，到并非是朱成枪法多准，实在是这6名刺客不知道枪的威力。
他们从阴影中往朱成这边摸，摸到房檐的下跳出来冲锋行刺。
那距离，正好50米左右。
几个彪形大汉直线奔跑，50米的距离大概也得10几秒才能跑过来。
只要是个正常人。
用枪射击过几次，都能轻松的将他们击毙。
“这……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怔怔的看着朱成。
行刺的彪形大汉，怎么莫名其妙就死掉了，朱成什么都没干啊？
难不成，这朱成竟然真的是仙人！？
“火器而已。”
朱成耸了耸肩，对朱元璋抬了抬手，示意手中的手枪。
这时候，朱元璋才察觉到朱成手中的小手枪。
不怪朱元璋最开始时没注意。
在他的认知中，火铳是非常长的，比起他手中的木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火铳不可能这么快速的连发。
难道说。
这是朱成研究出的火器！？
朱元璋凝视着朱成手中的改良燧发枪，瞳孔骤然紧缩。
这枪……
可还不等他细想，康王府便是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伴随着争吵。
一队锦衣卫冲进康王府中，来到后院，为首的正是二虎。
——朱元璋最信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之一。
“刺客？”
“死了。”
“您没事吧。”
“臣……”
二虎也是懵逼，他得到安插在康王府内的锦衣卫求线人救信号时，立刻往里冲。
准备大战一场。
却发现刺客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唯一还活着的那位，也是半死不活。
估计不快点医治，就要流血过多而死了。
他正准备请罪。
就见朱元璋暗暗抬起手，向下一压，陪伴在朱元璋左右已久的二虎明白朱元璋的想法。
转而向朱成说道。
“康王殿下，非常抱歉，让您受惊了。”
二虎跪下。
“无碍，这些人想要杀我，未免有些太过天真，真当本王的燧发枪是玩具不成？”
朱成咧嘴一笑。
“不过还请你查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何行刺本殿。”
“是。”
二虎应声道。
是得查清楚啊，这些人可是要行刺陛下！！
罪过莫大于行刺，功过莫大于从龙。
跪在地上的二虎已经在颤抖，可以预料到，一场大清洗即将在大明上演。
就连锦衣卫，恐怕都难以脱责。
毕竟有贼人行刺到朱元璋近前，锦衣卫却没有丝毫察觉。
甚至让贼人几乎得手。
真是可恶！！
“如果没事的话，就将这里收拾一下吧，还有一名活口，好生对待，不要浪费。”
朱成看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冷漠的说道。
“是。”
二虎应声。
以二虎为首的锦衣卫，迅速将康王府的后院清理干净。
那名活口也被带走。
估计会打入昭狱，等待进一步审讯，短短一刻钟，在锦衣卫迅速的清理下，后院已经变得和刚才一模一样。
除了淡淡的血腥味，似乎还在预示着刚才血腥的一幕并非梦境。
“抱歉，让你收到牵连了，老赵，没受惊吧？”
朱成关切的问道。
“没。”
朱元璋有些汗颜的眼神四处闪躲。
明明是他牵连朱成。
可朱成还觉得，刺客是在针对他。
在短暂的汗颜之后。
朱元璋的脸色便是阴沉下去，朱成只觉得朱元璋是被尸体吓坏。
却不知道朱元璋见过的尸体，比他吃过的饭还多。
朱元璋脸色之所以阴沉。
是因为愤怒。
这大明。
这大明，竟然有人行刺他，而且还几乎成功！！
如果没有朱成。
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锦衣卫赶到，还真是未知之数……
“来老赵，喝点，压压惊。”
朱成不知从哪拿来一个瓢，蒯一瓢酿制的佳酿，递给朱元璋。
“不用担心，那些人不会有好下场，这件事已经被锦衣卫知晓，分分钟就把他们祖籍都刨出来。”
朱元璋接过瓢，将瓢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如不过是此刻的心情过于沉重。
他肯定会再要一点喝。
“康王殿下，你似乎对那些人的身份并不感到意外。”
朱元璋突然说道。
他想起来，锦衣卫在进来的时候，朱成没有丝毫意外。
从善如流的交谈。
后来还用锦衣卫宽慰自己，倒是奇怪的很。
如果是正常情况。
见到锦衣卫。
总归会有些惊诧才对。
“有什么意外？”
朱成耸了耸肩。
“锦衣卫嘛，我父皇最信任的耳目，整个应天府……不……应该说整个大明，都在锦衣卫的掌控之下。”
“我倒是觉得，锦衣卫对我的稍微有点不上心了。”
朱成说的真是实话。
当日在试射改良燧发枪后，朱成心中就有些后悔。
那么大动静。
朱成都已经觉得，一定会被锦衣卫察觉到，然后报告给朱元璋。
心中应对朱元璋的说辞都已经准备好。
却始终没有得到朱元璋召见。
总不能是燧发枪没有吸引力吧，那答案就很简单了。
锦衣卫根本就没在意那个枪声。
关于锦衣卫的典故，朱成可是知道。
当初的丞相宋濂因为过分劳累，从而在家吟诗一手，抱怨朱元璋一句。
第二天就被朱元璋指出。
吓得宋濂赶紧告罪。
足以见得，锦衣卫对应天的掌控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其实朱成没有遭到锦衣卫过分监听，反而是朱元璋对其信任的表现。
朱元璋对所有皇子，都没有实行特别严密的监听机制。
而且也只是让锦衣卫安插线人在各个王府，平日里汇报情况即可。
没有直接让锦衣卫渗透。
这也正是导致今日危机的重要原因之一。
朱元璋对于朱成的解释，一半听进去，一半没听进去。
他心中还纠结在行刺的事情上。
巴不得现在就回宫。
处理行刺事件。
但他还不能走。
“来，再喝点。”
朱成见朱元璋脸色不对劲，还以为他没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
又给他一瓢佳酿。
“咕咚。”
朱元璋再度一口饮尽，有一丝丝微醺，心情也好转少许。
他不能立刻走，是因为还没弄清朱成手中的枪。
那小巧精悍。
但是威力却远超大明火铳的火器，朱元璋身为曾经骑马打下天下的将军，当然知道其战略意义到底有多么恐怖。
“殿下，你那把枪，能不能给我瞧瞧？”
朱元璋热切的说道。
第三十九章 皇宫中的泄密者
“你瞧他干什么？”
朱成抬起头，瞥了朱元璋一眼，警告说道。
“你要把发财的路打在它身上，你有多少脑袋都不够掉！”
铁、盐、茶。
都必须有交易许可才可以参与贩卖，限制铁的贩卖，就是限制兵器流通。
兵器都限制，更别提火器。
如果敢私卖火器。
把九族的脑袋都搭上，也根本不够砍的。
“我知道，我知道。”
朱元璋连连点头，眼中的热切仍旧没有丝毫减少，视线似乎能穿透朱成的衣襟，看见那藏在衣服里的改良燧发枪。
“这东西救了咱的命，咱有些好奇而已，想所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行。”
朱成将手伸进怀里，将改良燧发枪掏出来，递在朱元璋手中，指了指保险栓。
“看可以看，但不要动这里，这里没有打开，子弹就不会发射出去，就绝对安全。”
“哦，防止误触的么，真厉害啊。”
朱元璋瞬间明白保险栓的存在理由，不过他倒没在意。
有没有保险栓。
并非吸引他的地方，真正的武器，应该拥有极强的破坏力！
能杀人！
很显然，这小巧的改良燧发枪，威力远超朱元璋所熟悉的大明火铳。
甚至距离也远远超过。
最重要一点。
——这东西非常小巧。
如果刚才的刺客，用的并非是刀剑，而是他手中的改良燧发枪……
“嘶。”
朱元璋突然打了个寒颤，如果改良燧发枪用来刺杀。
那他多少条命，都根本遭受不住啊！！
“康王殿下，你竟然能弄出来这种东西！？”
朱元璋惊诧的说道。
“没有。”
朱成摇了摇头。
“这改良燧发枪还在研究之中，差一点点，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彻底完善。”
图纸还差一些。
再给朱成一个月的时间，估计就能彻底完善了，到时候将图纸交给炼钢厂。
就能大批量生产了。
像朱成这样，先得到成品，在研究图纸的，天底下估计也就仅此一份了。
“这枪，到底领先大明多少？”
朱元璋两眼发光。
心中不由得畅想到，如果大明的天机营，全部更换成这种新式枪支。
那天机营将会拥有横扫天下的实力啊！
北元？
海上流寇？
将统统不再是大明的一合之敌。
“领先大明？”
朱成眯起眼睛，对于朱元璋的词汇感到些许奇怪。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见过大明的火铳？”
“额……”
朱元璋一时语塞，不过他瞬间就找到说辞。
“我当然没见过火铳，但是也听过，咱大明的火铳又大又长，哪里像殿下手中的这么小巧，所以我觉得，咱大明的火铳，不如殿下手中的这个。”
“你倒是好眼力。”
朱成无疑有他。
“既然你没见过大明的火铳，那和你说再多都没用。”
“你只需要知道，这玩意比大明的火铳强太多、太多。”
见到朱成不愿意给他介绍改良燧发枪。
朱元璋急迫的牙根直痒痒，但是他又不能过分的表现出急切。
否则可能暴露身份。
转念一想。
自己完全可以回到皇宫里，大明大方的要求朱成将改良燧发枪的全部信息阐述给他。
毕竟这燧发枪，‘朱元璋’已经通过锦衣卫知道。
问问具体情况。
完全合情合理。
哼——
这小子现在不告诉他，等等下旨让他乖乖的给他陈述清楚！
想到这里。
朱元璋便是直接站起身，随后和朱成寒暄两句，然后借故离开。
朱成也没觉得奇怪。
今天有人行刺他，‘老赵’吓到，从而早早的离开，也完全合情合理嘛。
现在的朱成，在思考如何应付朱元璋。
嗯……
如果让朱元璋知道朱成此时的想法，恐怕会捧腹大笑吧。
明明刚分别，就想着如何应付他。
朱元璋待着两包味精和三包火锅底料离开康王府，将东西放在转角的马车上。
刚准备再转过身。
就听见二虎的声音。
“陛下，臣请罪。”
朱元璋看见二虎跪在地上，表情虽然如同之前一样冷漠。
但仔细观察，能看见一丝丝懊恼。
——在他眼皮底下，朱元璋竟然遭到按杀，对于二虎而言。
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查清楚了吗？”
朱元璋没有就二虎之罪的事情上谈论，而是开口问道。
“回陛下，已经查清楚，那六名刺客，都是陈家排出来的。”
“其中还和辽东王家、宋家等氏族有关系。”
“王家、陈家、宋家，都是辽东海州府的顶级士族门阀。”
“陈家的二公子——陈潇，失手将朱柏殿下的幕僚打死，陈家家主意识到陈家可能遭受灭顶之灾，于是安插刺客，想要先下手为强。”
“陈家家主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陛下会偶尔微服前往康王府，于是让刺客趁着康王府大量招收仆从的时候混进去。”
“也就有刚才的一幕……”
“让陛下遭受危险，实乃臣之罪过，臣愿一死以谢陛下之恩！！”
二虎说完之后，再度请罪。
双膝着地。
向着朱元璋的方向挪动两步。
如果旁人在此。
听到二虎的禀告，绝对会震惊万分，从朱元璋遭到行刺。
再到二虎查清刺客的身份、关系。
期间不过两刻钟而已。
如此效率。
只能说锦衣卫不愧是锦衣卫，大明初期最强大的特权机构。
“那么，康王府最近热闹的原因查到了么？”
朱元璋又问道。
上次、这次来康王府，明显感觉到热闹许多，而且康王府还大量招收仆从。
很明显有事情。
“是的。”
二虎回答道。
“魏国公徐达的二女儿、康王殿下的妻子——徐妙锦将要从汉中来应天，康王是在为妻子到来做准备。”
“原来如此。”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儿媳回来了。
怪不得。
朱元璋感觉朱成的精气神都更活跃了。
“陛下，臣……”
二虎见朱元璋几度不理会自己的请罪，又是扬起脸。
“二虎，这次遇到危险，错不在你。”
朱元璋平淡的说道。
“如果我以皇帝的身份来到康王府，那么对方没有任何行刺的机会，锦衣卫对‘皇帝’的保护无可挑剔。”
“怪就怪在，陈家居然知道我会微服来康王府。”
“谁泄露的信息？”
“不知道。”
二虎咬紧牙关。
他现在还查不出来，陈家到底从哪知道的陛下微服消息。
“士族门阀，真的该死！”
朱元璋眯起眼睛，语气中充斥着无边杀意。
“二虎，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有人泄露皇宫信息而不察，领廷杖四十，不过先去海州府，将海州府所有士族门阀全部灭杀。”
“我要海州府大小士族，鸡犬不留。”
“回来之后，再领廷杖。”
“谢陛下不杀之恩。”
二虎深深低下头，跪谢朱元璋恩赐。
让朱元璋面临如此危险，就算朱元璋赐死他，二虎都无话可说。
这份恨意，耻辱。
只能用辽东士族门阀的鲜血来洗刷。
“回宫吧。”
朱元璋说道。
“是！”
……
回到御书房。
朱元璋久久不能自语，心中思绪完全，愤怒、惊喜、后怕等等情绪，充斥着洪武帝的内心。
他摇了摇头。
将这些念头从心中排除掉，转而思考一个问题。
——到底是谁。
泄露他微服康王府的消息，这虽然不是机密吧，但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就连康王自己，都不清楚朱元璋的身份。
可远在辽东的暗杀者竟然知道。
这何尝不是一种搞笑？
“蓝玉，徐达，刘基……不，还有许多人可能吐露消息。”
朱元璋皱紧眉头。
看起来。
只能等锦衣卫调查了，凭借朱元璋思考，怕是很难想到问题的真相……
第四十章 射程和杀伤范围
“拟旨，宣康王到正德殿，朕要见康王。”
朱元璋放弃思考。
转而宣康王进殿。
燧发枪的事情，朱元璋还得询问清楚呢，在朱元璋心目中，燧发枪的存在，可是和他被刺杀等同重要，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毕竟刺杀失败了嘛。
而燧发枪，却是实实在在的成功产物，换句话说，如果自己能有一个朱成那样的燧发枪。
再面对刺杀，就算不依靠锦衣卫，他也有应付的余地。
更何况。
在朱元璋敏锐的军事嗅觉下，他知道，如果军队配上这种枪械。
到底会给大明带来怎样的提升！
……
朱成在康王府。
没多大一会，就见到太监来到康王府，然后宣旨，要求他进皇宫。
朱成也没意外。
如果朱元璋不见他，反而才奇怪。
朱元璋在见识到改良燧发枪的威力后，一定会抛根问底，朱成也已经在心中想好如何回答。
随着太监进宫。
朱成来到正德殿，刚一进殿，就看见朱元璋坐在帷幕后。
通过薄薄的帷幕，朱成隐约能看到一个威严的人影。
具体相貌则是看之不清。
这是朱元璋？
朱成一怔，随后缓缓跪在地上。
“儿臣见过父皇。”
“父皇可是身体抱恙？”
“咳咳，起来回话……”
帷幕后的朱元璋身咳嗽两声，声音显得非常奇怪，同时愤怒的说道。
“咱只是偶感风寒，无伤大雅，反倒是成儿有没有问题，咱听锦衣卫说，竟然有人胆敢在应天府刺杀亲王，岂有此理！！”
他的愤怒不是作假，是真的恼怒。
“儿臣无碍，多亏锦衣卫来得及时，没有受到任何伤势。”
朱成谦逊的说道。
这时候。
总得给朱元璋点脸面。
可是朱成不知道，当时刺客行刺的时候，朱元璋全程在场。
——一切都看在眼里。
朱成现在这样说，反倒让朱元璋更加汗颜。
“咳咳。”
朱元璋尴尬的咳嗽两声。
“刺杀你的人已经弄清楚了，是女真族人，女真族和辽东的某些士族门阀勾结在一起，妄图谋害大明亲王，真的罪加一等！！”
这倒也不是假话。
那6名刺客，真是女真族人，各个人高马大，有一种不似中原人的彪悍。
辽东的那些士族门阀，不知道以何种渠道，竟然能让女真族为其卖命。
“原来如此。”
朱成耸了耸肩，大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意味。
“哦？”
朱元璋来了兴趣，他不过随口一说，敷衍朱成一番，难不成朱成真的有被女真刺杀的理由？
“父皇不知，儿臣在浙东地区有点‘小生意’，女真族曾经找到过儿臣，想要和儿臣交易，儿臣知道不可资敌，所以就一正言辞的拒绝了。”
朱成思索道。
——如果是女真，还真有刺杀他的理由，而且女真对大明本身就有一种仇恨。
在女真进关之后，对大民子民大肆屠杀。
当然。
那都是后话。
“果真？”
朱元璋大感意外，区区女真，人口不过几十万，竟然有这种胆子，胆敢和大明私贸。
这可是大罪！
“当然，儿臣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父皇，想来儿臣拒绝女真要求，女真便和海州府的士族门阀勾搭在一起。”
朱成思索着说道。
“然后合谋，想要刺杀儿臣，不过这就动手刺杀？感觉还是有点奇怪……”
有违和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在哪。
朱成总不可能知道。
那些刺客，是要刺杀朱元璋，他从自己的角度考虑，怎么想都是违和的。
“女真族，还真是该死，还有那些士族门阀，竟然偷偷和女真族贸易！”
朱元璋心中的恼怒更胜一筹。
用手死死的攥住座椅副手，将扶手捏的咯吱吱作响。
辽东的士族门阀都脏了！
从骨子里就脏了。
“父皇，你要小心女真族，女真族已经不是咱们印象中的游牧民族，而是已经学习到部分耕种文化，开始自己耕种粮食和蔬菜。”
朱成提醒。
“女真民风彪悍，虽然人口只有几十万，但所有人民拿起武器便是士兵，而且已经偷偷从私贸中获得大量资源，必须得多加小心。”
“嗯，成儿说得对。”
朱元璋深深点了点头。
他当然会小心！
海州府的所有士族门阀，全部灭杀干净，所有和女真族有交易的人，朱元璋也不可能放过。
至于女真族……
等一个机会，必定将其灭族！
在大明边陲，不谋求苟活，竟然还想着挑衅发展？？
耕种是吧。
偷偷从大明买资源是吧。
等有机会。
马踏建州，横扫女真八部！！
“成儿无需担心，父皇会将刺杀事件处理妥当，应天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件。”
朱元璋语重心长的说道。
“儿臣明白。”
朱成当然放心。
朱元璋的手段，他怎么会怀疑，他反而要替辽东、尤其是海州府的士族门阀捏把汗。
——作死，真的会死。
而且会死的很惨。
“咱听锦衣卫说，他们赶到时你已经脱离危险，是依靠一种新型的火铳？”
朱元璋收敛心思，问出他非常在意的问题。
“回禀父皇，是的。”
朱成回答道。
“儿臣在百无聊赖间，随手鼓捣出一个新鲜玩意，本来想着献给父皇，但始终有一点点瑕疵，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前几天，儿臣还向天机营借了一柄火铳参考呢。”
“设计图儿臣也已经带来，只是完成度一般，请父皇过目。”
朱成从怀里掏出一叠纸。
——既然已经被朱元璋发现改良燧发枪的存在，干脆让老朱也帮忙研究，大明能工巧匠无数，这份完成度超过七成的改良燧发枪设计图，对他们一定有启发。
说不定能省掉朱成不少事。
“呈上来。”
朱元璋一扬手。
随后让太监走上前去，将朱成手中的设计图拿过来。
掌眼一看。
设计图勾勒的线条流畅漂亮，刨面图、结构图、零件图一应俱全。
而且在各个零件上也标注着尺寸。
虽然朱元璋不懂火铳的设计图，但他也能从眼前这几张纸上感到非常足够的专业度。
“咱听锦衣卫说，你这火铳厉害得很，能一口气射出6枚子弹，而且威力十足，有一名刺客竟然被子弹打断大腿，可否属实？”
朱元璋将改良燧发枪的设计图交给太监，示意太监拿给天机营的工匠，随后又对朱成问道。
“回父皇，是的。”
“那按照如此来看，你研究出的手枪，比我大明火铳已经优秀太多，何来没有全部完成？”
朱元璋追问道。
“呃……”
朱成尴尬的挠了挠脸颊，果然朱元璋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好在他也有回应的对策。
“回父皇，我手中的手枪，乃是机缘巧合下制作而成，工序异常繁琐，就算让儿臣再做一把，恐怕也没有办法，如果想要大批量生产，则还需要进一步改进，牺牲一部分性能。”
“牺牲性能？”
朱元璋皱紧眉头。
他在意朱成的燧发枪，就是因为性能优秀，如果牺牲性能，那还不如继续使用大明的火铳。
“对，不过牺牲的主要是便携性质，将燧发枪做长，用更长的膛线来维持射程、威力，外形上将不再小巧，而更接近于大明现在的火铳。”
朱成回答道。
系统给他的手枪，乃是采用双膛线设计，两条螺旋程度不同的膛线，加速子弹的旋转。
需要极高的精密度才行。
如果精密度不够，那么两条膛线将无法共同作用在子弹上。
反而会因别扭而降低子弹的旋转。
朱成的想法就是，用一条膛线来代替原本的两条，只要加长膛线的长度，就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如此以来。
对膛线精密度的要求，也就降低许多。
“原来如此。”
朱元璋点了点头。
只要还能维持原本的威力、射程就没问题，没有那么小巧反而更好。
不然的话……
朱元璋怕有人偷偷弄到燧发枪，然后再行刺他。
“成儿，你所研究出的燧发枪，具体的性能到底如何，给咱讲讲。”
“射程的话，大概有200米左右，有效杀伤范围400米。”
朱成侃侃而谈。
“至于威力的话，相信锦衣卫也向父皇报告了，只要命中躯干，这敌人必死无疑；如果命中四肢，那么子弹的旋转将会把肢体炸开。”
“基本也能让敌人丧失行动能力。”
“这么厉害。”
朱元璋虽然不懂火铳的制作原理，但是对于大明火铳的数据，还是熟稔于心。
射程超过大明火铳一倍。
而且最主要的是，朱成研究出的燧发枪，威力更大！！
设想一下。
两军冲锋，对方还未到开火距离，配备改良燧发枪的大明军队就已经能够开火。
敌人的子弹打中大明士兵身躯，除非命中要害，否则无法造成立即杀伤。
而大明士兵的子弹，落在敌人身上，那就是一枪一条生命。
——这战争，敌人怎么打啊？
有改良燧发枪加持，大明军队将所向睥睨，什么北元叛军，通通不是大明一合之将！！
“等等，你刚才所说，射程200米，有效杀伤范围400米，这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突然问道。
射程是什么意思，朱元璋自然明白，但所谓的‘有效杀伤范围’是啥，老朱一头雾水。
刚才光顾着感叹性能，忘记询问了。
“是这样的，儿臣研究出的燧发枪，通过瞄具瞄准，非极端环境下，射程范围内子弹不会有太大偏移，如果和敌人的距离超过射程范围，那么只要距离400米以内，子弹命中都能造成可观的伤害。”
朱成解释道。
射程和有效杀伤距离，是现代枪械基础的数据，朱成自己在王府，摸索过改良燧发枪的极限。
“什么！？”
听到朱成所言，帷幕后的朱元璋突然站起身，就算隔着薄薄的纱帘，朱成也能看到这位洪武皇帝激动颤抖的身体。
“你是说，你所研制的改良燧发枪，在200米的射程范围内不偏移，400米的范围仍能有效杀伤敌人！？”
“是的。”
朱成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道。
“得是非极端天气下，如果是狂风、超低温环境，那么射程和有效杀伤距离都会大幅度降低。”
说完话后，朱成有些疑惑，为啥朱元璋如此震惊的姿态。
等等……
朱成突然一怔，他想起一个问题，大明的火铳没有膛线涉及。
基本没有准头这个概念。
也就是说。
大明火铳的100米射程，实际上对应的是改良燧发枪的400米有效杀伤距离。
不是100米和200米的关系，而是100米和400米的差距！！
而且燧发枪有瞄具。
通过瞄具。
能够在200米的范围指哪打哪，当然，经过一定训练之后，火铳的射击准头其实也还说得过去。
但最重要一点，就算是孩童拿起改良燧发枪，也可在没有经受过任何训练的前提下，轻松击败武状元级别的高手。
这……
朱元璋本来以为，燧发枪已经足够厉害，但是没想到，其跨时代的意义，仍旧在他的想象之外。
“成儿，你可知道，就算是咱的儿子，也不能欺君。”
朱元璋嘶哑着声音。
“你刚才所言，可有半分虚假？”
第四十一章燧发枪设计图，大明首席工匠的震惊
“回父皇，没有一点点虚假，如果父皇有所怀疑，您可以亲自试验一番。”
朱成躬身说道。
“嗯……”
朱元璋非常好奇，但又不能从帷幕中走出来，于是只能招呼身边的宫女。
“你，在康王的教导下，用什么‘瞄具’，试一试那燧发枪。”
“是。”
宫女一怔，有些迟疑，不过她可也不敢质疑朱元璋的决意。
只能勉为其难的走到康王身边。
于此同时。
两位锦衣卫也是从殿侧走过来，双手按在刀柄上，站在那名宫女身边。
只要她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必定当场殒命。
“用什么试验？”
朱成环顾大殿，发现大殿中央有一个西瓜大小的香炉。
“就是它了。”
“劳烦两位公公，将这个香炉放在殿门口。”
被朱成指名的太监看了看朱元璋，在得到后者的许可之后。
将香炉放在大殿门口，朱成和宫女站在大殿的中央。
从此以来。
朱元璋就在宫女的身后，也就是枪口的正后方。
既不用担心擦枪走火。
又非常的安全。
宫女倘若是刺客，转身的时间，身体就被两名锦衣卫砍成四段了。
而且对于朱元璋而言，观看体验也好上不上。
他坐在大殿上。
居高临下。
能将下面的全部景色收入眼中，没有一点点遗漏。
“康王殿下，我……”
宫女惴惴难安。
改良燧发枪在她的手中，仿佛有千斤之中，她的手不断颤抖。
“没关系，就算你试射失败也无所谓。”
“手肘和肩膀用力绷紧，燧发枪的后坐力还蛮大的，一定要小心子弹在射出之后，你的手臂会被巨力掀起。”
朱成拍了拍宫女儿的肩膀和手肘。
“手指不需要太使劲，扳机只需要轻轻一扣，子弹就能发射出去。”
“看到枪尖的‘丫’字凹陷了么，目标、‘Y’字凹陷的中间，眼睛，枪后的凸起，将这几个放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然后扣动扳机……”
朱成三言两语，教导这名宫女如何使用燧发枪瞄准。
——其实就是最简单的物理瞄具。
并不是光学瞄准镜。
“砰——”
随着宫女扣动扳机，改良燧发枪的枪口喷射出火舌。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很显然，子弹命中150米之外的黄铜香炉。
仔细观看。
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破洞，呈现在黄铜香炉之上，那破口处还有一点点黑烟。
散发出火药的味道。
“我……我打中了！”
宫女惊呼道。
她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明明是第一次使用火器，竟然如此精准命中。
“再试一次，这次打香炉的盖子。”
朱成说道。
“是，殿下。”
宫女应声，反正有朱元璋的许可，又是康王殿下要求试射，肯定没有罪责。
“砰——”
“叮——”
又是一枪射出，这一枪精准的命中到黄铜香炉的盖子。
直接将香炉盖子击飞到天上。
“可以了。”
朱成从宫女手中拿过改良燧发枪，将保险栓拉上，揣进怀里。
“父皇，我想这两枪，已经证明儿臣所言非虚了吧？”
朱成转过身，面对着帷幕后的朱元璋，笑吟吟的说道。
“真是……利器。”
半晌后，朱元璋才深深呼出一口气，语气凝重的问道。
“这燧发枪，康王可能自造？”
“回父皇，就算是儿臣，目前也无法自造，设计图还有些不完善，儿臣希望能由天机营工匠帮儿臣补足。”
朱成回答道。
尚未完全研究出来的设计图，现在来看，反倒是好事。
毕竟就算朱成是朱元璋的儿子，估计这位疑心病极大的皇帝，也不允许他掌控如此利器的建造。
燧发枪只有被朝廷掌控，被他老朱掌控，老朱才算心安啊。
“成儿，你研究燧发枪有功，咱想要赏赐你，除了天机营参议外，还想要什么赏赐？”
朱元璋笑吟吟的问道。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燧发枪远超出他的预料，想要赏赐朱成的心情也格外热切。
听到赏赐后，朱成眼睛一亮，他拍着胸脯，一正言辞的说道。
“父皇何出此言，儿臣为国分忧，实乃应尽之本分，又怎么能期望赏赐……”
哎呀！
朱元璋心中一暖，不愧是他的好儿砸，为国尽忠竟然还不要求封赏。
远非朝堂那些虫豸可以比拟。
“不过……”
在朱元璋感动之余，朱成又是开口说道。
“儿臣的确有一事，希望父皇批准，儿臣在造船司监督造船事宜，心力交瘁，时常夜不能寐，还好天佑我大明，造船司建设进度喜人。”
“不过钱款却也出现一定紧缺，如果父皇能拨款少许……”
朱元璋：“……”
听到朱成所言，朱元璋嘴角微微抽搐。
还好有帷幕的遮掩，不然这波朱元璋的表情管理就大失败了。
瘪犊子！
刚在心中夸他两句，就贪上啦？
妈的！
朱成一天天多享受，朱元璋可是格外的清楚。
‘心力交瘁，时常夜不能寐’？
那特么是他朱元璋！
天天在王府里钓鱼、酿酒，有什么累的？
朱成视线灼灼的看着朱元璋。
这波啊，这波不赶紧给他拨款个一百来万两？？
没有一百万两。
五十万两也行！
‘勿以钱少而不贪’嘛。
“咳咳。”
朱元璋攥紧拳头，按捺住解裤腰带暴揍朱成一顿的念头，轻咳两声道。
“最近大明国库尚不充裕，此事暂且不提，如果康王殿下，有别的需求可以再提，这样吧，康王殿下先去养天殿，向马皇后请个安吧。”
朱成一怔。
你让我再提，总得让我说话啊，这就让我去给马皇后请安。
你到底想不想奖赏我？
朱元璋：刚才想，但见到你竟然惦记咱的小钱钱，巴不得抽你一顿！
朱成苦兮兮的离开正德殿。
而在朱成前脚刚走，朱元璋也准备离开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响起。
太监尖细的声音也是随之而来。
“禀告陛下，天机营政事，首席工匠——郭宏图觐见。”
“让他进来。”
朱元璋一摆手。
天机营政事郭宏图，是天机营工匠的最高负责人，也是大明最为厉害的能能工巧匠之一。
郭宏图的来意，朱元璋心中非常清楚。
应该是看到朱成的设计图。
想要和自己谈谈。
“臣郭宏图，见过陛下。”
郭宏图没有穿着朝服，而是一身工匠的打扮——布衣皮护手，满身油污。
“事情紧急，臣来不及更换衣服，冲撞圣上，还请陛下赎罪。”
“无碍。”
朱元璋摆了摆手，想必郭宏图刚拿到燧发枪的设计图后，就立刻来到皇宫觐见自己。
这位首席工匠越是急迫，越是证明这份设计图的价值。
朱元璋自然不会恼怒。
“说说吧，这份火铳的设计图，到底怎么样？？”
他想听听专业人士对这份设计图的评价。
“回禀陛下，这设计图巧夺天工，就算是鲁班在世，精巧都无法出这份设计图之右！”
“臣活这么大，见识到这份设计图，才知道什么叫做机关精巧。”
“每一个零件，每一处设计，都展示着着机械的巧妙。”
“尤其是这火器的思路。”
“完全超出大明火铳的理念，是一种崭新的设计。”
“虽然都能发射子弹，远距离杀伤敌人，但和火铳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东西！”
郭宏图越说越兴奋，满脸涨红，在朱元璋面前手舞足蹈。
仿佛如获至宝的顽童一般。
“尤其是膛线的设计，用子弹的自身旋转，维持精准度、提高射程，简直是神来之手，就算不用这份设计图，光是将膛线运用在火铳上，咱大明的火器水平，都将提升到一个崭新的档次。”
“敢问陛下，到底是何人，设计出如此完美的火器设计图？”
“臣郭宏图愿意拜其为师！”
第四十二章马皇后的病
朱元璋听得连连点头，可当郭宏图说出想要拜师的话时，他才真正的意识到，郭宏图到底是何等看重这份设计图。
工匠师承极其重要。
圈内论资排辈。
如非真正的认可，郭宏图不可能有拜师的念头，而且这位大明首席工匠，如今年岁也已经六十多了。
身体多少有些颤颤巍巍。
竟然想拜朱成为师？
朱元璋心里畅快！
这些工匠，由于自持技术，多多少少有些傲然，如今他们的工匠领袖，大明首席工匠郭宏图，竟然要拜老朱儿子为师。
嗯~
老朱心中飘飘然。
“还请陛下一定要为微臣引荐，微臣甘愿付出一切代价，拜师这位设计图的制作者。”
郭宏图见朱元璋不说话，便是深深叩首，请求说道。
“哎呀，拜师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啦，毕竟咱的十三皇儿年纪不大，郭爱卿拜师咱的十三皇儿，多少有些不合适。”
“不过呢。”
“朕安排他担任天机营参议，协助新火器的建造，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等康王去天机营报道的时候询问。”
朱元璋得意洋洋。
“啊？”
郭宏图一脸不解。
“如果臣没记错，陛下的十三皇儿，康王殿下，应该30岁不到吧？”
“准确来说，是22岁。”
朱元璋订正道，心中的得意更胜一筹，没想到吧。
你想要拜师的高人。
才22岁！
“陛下莫要开玩笑，臣想要拜师的高人，怎么可能是22岁的康王殿下，工匠之道，需要长时间的浸淫，才能有所提升。”
郭宏图摇了摇头。
现在帷幕已经被撤下，郭宏图能看见朱元璋的表情。
那稍显得意的笑容。
怎么看都是炫耀。
而非玩笑。
“陛陛……陛下，难道说，这份设计图真是出自康王殿下之手？”
郭宏图不得不开口询问。
“那请问，是谁指导的康王殿下？”
“没有任何人指导，这份设计图，完完全全出自康王之手，包括设计和画写，都是康王一人完成！”
朱元璋昂首挺胸。
试问有此麒麟儿，又怎么能不令人骄傲呢！？
“郭爱卿应该记得，前几天康王殿下派人在天机营索要一柄火铳吧？”
朱元璋问道。
“是有此事。”
郭宏图回答道。
“康王当时借用火铳，也是为了辅佐研究，设计图上应该有许多咱们火铳的痕迹吧。”
朱元璋咧嘴一笑。
“这……”
“是的，那件事，就是由臣许可的。”
郭宏图饶是再感到震惊，在事实摆在面前时，也只能选择相信。
康王索要火铳的事情，郭宏图当然知道。
设计图上许多地方。
的确也是参考大明火铳。
只能是朱成索要大明火铳，通过结合自己的思路，设计的设计图。
“臣不如康王殿下，22岁竟然有鲁班之姿。”
郭宏图多多少少有些失神。
这么多年的工匠经验，竟然不如一个22岁的孩子，而且还是降维打击。
让郭宏图有些挫败。
“爱卿不要多想，我儿朱成乃是大明麒麟子，才学并不单单在工匠方面。”
朱元璋咧嘴一笑。
“什……什么！？”
听到朱元璋的话，郭宏图瞪大眼睛，如此超神入化的工匠技艺。
竟然不是康王全部的才能。
真的吗？
“哈哈……”
郭宏图苦笑一声，只能承认，朱成是传说中的‘天才’。
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啊。
“康王殿下之才，微臣折服，如果有机会，臣还是希望拜康王殿下为师。”
郭宏图坚持道。
“至于天机营政事，大明首席工匠等等头衔，臣也希望交给康王殿下。”
“臣之才内，远远逊色于康王。”
“这倒不必。”
朱元璋一摆手，没有答应郭宏图关于头衔和官职变更的要求。
“康王的才能，不能局限于工匠，天机营还是由郭爱卿负责吧。”
“至于拜师。”
“如果郭爱卿能得到康王的许可，那么朕也不会多说什么。”
“下去吧，这份设计图应该并非完整的，郭爱卿和天机营的所有工匠们，必须全力以赴，以最短的时间生产出2000支新式火铳。”
“明白吗？”
“臣领命。”
郭宏图躬身领命，一想到朱成的设计图，心胸又被研究的欲望所沾满。
飞也似地离开皇宫，重新回到天机营。
……
此时。
站在养天殿外的朱成并不知道，有人竟然惦记着成为他的徒弟，大明首席工匠，天机营政事的身份也差点落在他身上。
当然，就算知道朱成也不在意。
嫌麻烦。
那些头衔和官职？
朱成更没有兴趣。
不如多贪点。
“康王殿下，这里就是养天殿，皇后娘娘最近身体欠佳，温太医说过，要注意情绪，请殿下言行小心。”
还未进去，门口的宫女便是提醒道。
“我知道。”
朱成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马皇后身体欠佳，而且是非常差，按照记忆来说。
朱标薨后，马皇后也就紧随其后。
朱元璋给连续遭受两次打击。
身体也一落千丈。
现在距离朱标薨的时间已经不久，马皇后还活着，已经属于奇迹了。
想要健康？
不太可能。
至于为何马皇后还未死……
可能是历史记载有误，也可能某些小小的变化，引起了蝴蝶效应。
朱成现在也说不清。
直到他进入到养天殿，感受到超低的温度之后，才敢肯定。
那蝴蝶。
原来就是他自己！
如果没有自己创造硝石制冰，估计马皇后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也不知道，马皇后所患何病？”
朱成喃喃自语。
如果可以的话，朱成还真想治愈马皇后的身体，主要他不想朱元璋受到太大的打击。
朱元璋活得越久，朱允炆就越晚上台，他的日子就越逍遥。
“儿朱成见过姨娘。”
朱成走进大殿，轻轻跪在马皇后床榻前，轻声说道。
“你来啦。”
马皇后尝试着起身，朱成赶紧凑过去，用手将马皇后的身体扶住。
这一扶。
朱成便是感受到一丝丝不对劲。
——马皇后的身体在低烧。
低烧证明有炎症。
并不像传闻中的，心力交瘁而死。
不过朱成并未立刻声张。
系统并没有给他在有关抗生素的东西，合成抗生素……
朱成真没这本事。
马皇后已经享受大明最好的医疗，他如果没有治愈马皇后的本事。
最好还是不要质疑太医。
——怪不得冰室能延长马皇后的寿命呢，低烧的人肯定得想办法退烧。
冰室让马皇后身体，更加接近正常状态。
温度对其身体的损害。
也就变得更低。
“姨娘，您感觉身体怎么样？”
朱成坐在床榻边上，关切的询问道。
“有些没力气，而且还头痛，不过在见到成儿之后，姨娘的身体就好多啦。”
马皇后和煦的一笑。
纵使苍老。
但仍旧给朱成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觉，格外的和蔼可亲。
“听说冰沙是成儿你弄的？”
马皇后问道。
“是，姨娘喜欢？”
“嗯，姨娘吃不下东西，但冰沙还行，而且吃冰沙的时候，姨娘觉得身体很舒服。”
“儿臣派人，每天往皇宫里送特质冰沙，给姨娘食用，对身体也有好处。”
朱成说道。
朱成知道，马皇后食欲不振，任何病症都需要自身免疫力参与抵抗。
不吃东西，肯定不行呀。
冰沙里面的糖和果汁、坚果，应该是吊着马皇后营养的最后一根稻草。
既然如此。
何不在冰沙中多做些文章，把冰沙的营养含量进一步提升。
这样对马皇后的病情，应该有更大的帮助吧。
“成儿有心了。”
马皇后点了点头，她抬起手轻轻抚摸朱成的脸颊，像是在回忆什么。
“像。”
“嗯？”
“像标儿，成儿的气质，和标儿如出一辙，疼咱爱咱。”
“……”
朱成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生怕哪句话说不好，刺激到马皇后。
不过马皇后也并没有继续让朱成为难。
她开口问道。
“你是否愿意，认我为母妃？”
“儿臣当然愿意。”
这个问题，就不难回答了，朱成轻轻将马皇后的身体靠放在床上，缓缓跪下。
“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安心养病，儿臣一定想办法让母妃康复。”
第四十三章特制冰沙
“好，好好。”
马皇后欣慰的看着朱成，对于朱成说给她治病，马皇后没有放在心上。
能认下如此优秀的孩儿。
她已经非常高兴。
……
朱成和马皇后聊了许多，从只言片语中也是大体了解马皇后的病情。
以及最近的身体状态。
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
马皇后一直处于低烧状态。
而且身体水肿。
绝对是有炎症。
食欲非常差。
基本上不吃任何东西，偶尔喝一些汤水。
而那汤水里面，基本不含任何营养，不是鸡汤那种大补的东西。
就是清水煮一点甜菜。
甜菜还得扔掉。
用马皇后的话来说——吃不下，难受，吃了想吐，甜的东西到还凑合。
冰沙这种又甜又凉的食物，几乎成为马皇后的主食。
可以说。
如果没有冰沙提供的养分，马皇后已经随朱标而去了。
朱成大为心惊。
就算是壮汉，这样吃几天也受不了啊，更别提马皇后身体已经抱恙。
对此，太医也没办法。
“母妃您先休息，儿臣先行告退，等明天儿臣给您送来特质的冰沙，您尝试一下，味道绝对更好，而且对身体也会有好处。”
朱成还想再和马皇后聊聊，询问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
但是马皇后已经隐隐有些疲惫。
朱成只能离开。
“呵呵，那母妃就期待着了。”
马皇后展颜一笑。
和朱成告别。
“恭喜康王殿下。”
就在朱成离开时，门口的太监弯腰祝贺道。
朱成瞥了一眼那太监。
没有说胡。
他当然知道，那名太监为何祝贺，在皇宫中，子凭母贵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现在朱成成为马皇后认下的儿子。
地位肯定和之前不同。
势必更加受皇帝的疼爱。
不过朱成却并不在意，皇宫中的事情，朱成懒得投入太大精力。
这名太监的奉承，也注定得不到任何赏赐。
……
回到王府后。
朱成开始思考，如何让马皇后的身体稍微好转，抗生素他一时半会儿弄不出来。
他对理化略懂一二。
但抗生素涉及到生物，朱成又不是神仙，只能依靠后续系统奖励。
好在系统奖励会比较频繁。
——朱元璋给造船司拨款，番地熟成某种作物，都算是一次贪污。
能不能得到抗生素，就看马皇后的运气了。
虽然现在无法治愈马皇后的疾病，但可以先调养她的身体。
最起码摄入正常的营养。
对于病症也有帮助效果。
“康王殿下，赵司达先生又来了。”
茉莉说道。
随后‘老赵’的身影便是从前庭方向走出来，出现在朱成身边。
“哎呀，康王殿下，之前和你谈的事情被刺客打断，我还想问问，这酒的生意做不做？”
朱元璋旁敲侧击的问道。
他当然不是来问酒的生意，区区生意，不值得老朱立刻跑一趟。
主要他从太监处听说，马皇后认下朱成，朱成说要给马皇后特质冰沙。
朱元璋有些担心。
怕弄出什么问题。
所以立刻来看看。
毕竟现在马皇后只吃冰沙，如果朱成乱搞，说不定马皇后身体就会出问题。
“酒的事情再说，应该没戏，消耗量太大，卖不出去。”
朱成随便应了一句。
“我现在还有点事，下次再说吧。”
朱元璋看到朱成苦恼的思考，心中明白，他是在为马皇后担心。
他心中一暖。
朱成能如此关心马皇后，说明他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康王殿下何事？如果需要帮助，那么咱也可以亲尽全力的协助殿下。”
朱元璋明知故问道。
如果朱成真有想法，能帮助马皇后恢复身体，他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朱成如此神奇。
万一有调养马皇后身体的办法呢？
“我想想。”
朱成喃喃自语。
“可能还更有需要你的地方，不过先等等，我再思考一下。”
朱成皱紧眉头。
目前的情况，朱成只能想着，通过冰沙给马皇后身体补充一定能量、营养。
可要怎么补充？
直接将山珍海味放进冰沙里，马皇后肯定还是吃不下去。
大米饭管饱。
放冰沙里也不是回事啊。
“嗯……红薯和玉米，倒是可以考虑加在冰沙中，味道应该不差。”
“膳食纤维和能量都能补充一些。”
“坚果可以提供油脂。”
“碳水、油脂……只差蛋白质，蛋白质也不难解决，牛奶冰沙就可以。”
短暂的思考之后。
朱成就想出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将牛奶、红薯、坚果融入沙冰中。
当然。
不需要融合成一款，牛奶和红薯强行融合在一起，或许会有些奇怪。
可是是红薯冰沙，再加一款牛奶海盐冰沙。
嗯。
完美。
“老赵，都用你的时候了！”
“来，跟我走！”
朱成猛地站起身。
朱元璋连忙跟上。
朱成来到地窖，也就是康王府制冰的房间，让制冰的两名仆役离开，换成茉莉和百合。
“百合，你弄点果汁，坚果来，还有蒸熟、烤熟的红薯。”
“茉莉，你弄点牛奶，也要煮熟的。”
朱成没有杀菌牛奶的方法，只能通过煮熟来消毒，会丧失大量蛋白质，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朱元璋就在一边看着。
朱成不断的捣鼓出各种的冰沙，一次次调整红薯的量、搭配各种不同的果汁。
甚至连红薯的烹饪方法都变幻过几次。
从加蒸红薯。
到烤红薯。
慢慢地，一款味道奇怪的冰沙，逐渐变得好吃起来。
而朱成还不满足，妄图增加红薯的含量，来提供更多的能量。
时间缓缓流逝。
两个多时辰过去，朱元璋眉毛都结上一层淡淡的霜。
可是朱元璋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甚至心中还暖洋洋的。
他知道。
朱成这般忙碌，是在替他的妹子弄出一款好吃还能填饱肚子的冰沙。
朱元璋的脸上，浮现一抹慈祥。
终于。
不知道第多少次调配之后，朱成试吃时终于眼前一亮。
“老赵，你来试试。”
朱成将手中吃过一口的冰沙递给朱元璋，朱元璋也不嫌弃。
直接拿过来就吃。
“嗯……”
入口绵软，满满的红薯香味儿，还有一股焦焦的味道。
搭配上偶尔吃到一口的坚果。
味道别提多棒！
“这个不错，康王殿下，用的应该是烤红薯吧，烤的焦一些，才有这种特殊的香味，而且红薯的含量也挺多。”
“但是却没有丝？”
朱元璋很好奇。
之前大量失败，都是因为红薯里有大量鲜味，破坏口感。
粗纤维一冻，就很难吃了。
可是这一次。
竟然没有纤维感。
“没错，这次我在弄红薯泥的时候，逆着纤维丝的方向压扁，将纤维丝都挑出去了，所以吃不到那种感觉。”
朱成点了点头，对于这次的冰沙非常满意。
马皇后重病在身。
任何一点点的味道、口感缺失，都可能让她无法下咽。
“……”
朱元璋有些哽咽。
朱成给马皇后调制的这杯冰沙，比他在寿辰时受到的任何礼物都更加感动。
他悄悄擦了擦眼睛。
眼眼中的水光抹掉。
“行，就这样吧。”
朱成没有注意到朱元璋的小动作，他将这份红薯冰沙的制作过程用文字记录下，递给在一旁侍奉的茉莉，然后叮嘱道。
“每天制作一杯这种冰沙，按时送进宫里，给马皇后。”
“是。”
茉莉点头应声。
牛奶冰沙制作难度就简单的多，无非是将水变成煮熟的牛奶。
然后加入大量的糖、蜂蜜，还有海盐，还有好吃的坚果。
稍微尝试几次糖、蜂蜜和海盐的比例，这份牛奶海盐冰沙也就制作完成了。
“就这样吧，每天吃两份这样的冰沙，能量能补充许多。”
朱成喃喃自语。
一旁的朱元璋，欣慰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但相信马皇后知道朱成为她如此费心，准备特质冰沙后。
她也会开心的大吃特吃。
第四十四章三晋之地的百年旱灾
从此。
马皇后食用的冰沙全部由朱成提供，特质的红薯冰沙、牛奶冰沙一半一半。
朱元璋特地将朱成调制冰沙的情形告诉马皇后。
还邀功似的说着——自己也因为食用冰沙而闹肚子。
惹的马皇后捧腹大笑。
一连一周。
马皇后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转好，虽然远远称不上健康。
但温太医说，朱元璋已经可以随时随地的见马皇后。
不用怕打扰马皇后休息。
因为现在的马皇后，已经拥有和正常人一样的作息时间。
白天甚至还能在宫女的搀扶下，去后花园溜达一圈。
给朱元璋高兴的，当天吃了一顿火锅。
……
这天。
消失已久的二虎回到皇宫，浑身血煞之气向朱元璋报告道。
“陛下，海州府所有士族门阀，全部削首，四位亲王携带陈家一干人等的首级，继续完成丈量天下的政令。”
“目前海州府的田地，已经悉数丈量完成，记录在《鱼鳞册》之中。”
“朱柏殿下将拓本交给微臣，陛下是否过目？”
二虎呈递一份A4纸大小的本子。
朱元璋抬起手。
拿过本子。
开始翻阅起来。
在这份新《鱼鳞册》中，详细地记载了大明土地的地貌，山川、河流、耕地、小溪、城市，全部精确到丈！
“好哇，亲眼见到之后，朕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么重要！”
朱元璋攥着拓本，激动万千。
《鱼鳞册》在手。
整个海州府的情况跃然眼前，一个陌生的疆域，仿佛就这样摆在朱元璋面前。
通过记录在册的耕地面积，朱元璋更是可以直接估算出海州府的税收。
如果海州府报出的税收，和预测有较大出入，那么就必须得给出一个令朱元璋满意的答案。
否则……
“快要朝会了，二虎，你继续负责保护康王殿下，有任何异动，速速传递给朕。”
朱元璋下达命令。
“另外，不要光安插线人，让锦衣卫进入康王府。”
“是！”
二虎应道。
这是朱元璋第一次让锦衣卫直接进入皇子的府中监视。
当然。
二虎知道，并非朱元璋对康王不满意、戒备，反而是在意和看重。
——想要第一时间得到康王的消息。
……
朝会。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和一周前不同，此时的朱元璋面色红润，精气神比之前强出太多。
俨然像是焕然一新，年轻了十几岁。
原因无它。
最近朱元璋周围的一切事，都在顺利的发展，丈量天下从辽东开始，虽然遇到一些小麻烦，但是已经将海州府测量完毕。
记录在鱼鳞册中。
海州府的所有士族门阀，全部清理干净，由此群臣也是格外的温顺。
见识到朱元璋的铁腕之后。
简直不能更配合！
在朝堂上和朱元璋唱反调的人悉数消失不见，用小手段恶心朱元璋？
那更是没有。
甚至之前的税收预估表，各个州府都重新修改，递交上一份正常的版本。
毕竟朱元璋，是真敢杀啊。
而且马皇后的身体也越来越好，朱元璋甚至觉得，天下已经太平。
河清海晏，马放南山。
当然。
之前还得先把北元清理干净，还有海上的倭寇，以及耍小聪明的女真。
不过这些都得一步步来。
朱元璋高兴。
台下的群臣则不然，尤其是那些在海州有一定根基的官员。
全都惴惴难安，生怕朱元璋秋后算账。
陈家以及参与刺杀的士族门阀出身的官员，已经被诛九族、夷三族时全部灭杀掉。
可还有好多其余士族门阀出身的官员，他们的士族虽然被清洗。
但本人没有被殃及池鱼。
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在朝堂上如履薄冰。
“群臣可有事奏？”
朱元璋问道。
“……”
群臣无语。
朱元璋现在大肆往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迈步前进，群臣就算有话说，也不会被采纳。
正当朱元璋以为，今天的朝会，又会在死寂中结束时。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朝堂外响起。
“报——”
“三晋之地八百里急奏！！”
一位驿使风风火火的走进来，直接跪在朱元璋面前。
“陛下，三晋之地急奏。”
“呈上来。”
朱元璋皱紧眉头。
急奏绝对不是好事，正常来说，地方州府上奏，快则一天，慢则两三天。
可一旦有大事。
就会走特殊急奏通道，由当地官员派遣驿使，一个个驿站换马骑行。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皇城。
将事情告知陛下。
历来急报中，有超过三分之一，都是有叛军起兵造反。
剩下的三分之二，也都是州府难以处理的天灾人祸。
所以光是听到急奏二字，朱元璋的心情就猛地一沉。
太监将奏折呈递给皇上。
驿使退下。
在还未打开奏折时，朱元璋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想法。
三晋之地，急奏？
难道是……
三晋之地真如朱成所言，发生旱灾了？？
不可能吧。
他可是两次让刘基卜算过，刘基都说三晋之地没有灾难。
星象之术。
朱成怎么能和刘基媲美？
朱元璋不信！
而且这时间，已经是朱成所说的1-2个月的末尾！
马上就要过了朱成所预言的时间啊！
朱元璋打开奏折。
从上到下的阅读，当看完每一个字后，朱元璋合上奏折。
闭上眼睛，将身体靠在龙椅上。
群臣惊疑。
到底是何事，竟然让洪武帝如此失态？？
“三晋之地，发生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旱灾，气温骤然升高，不过三天没有下雨，大地就出现龟裂，大量庄家枯死……”
朱元璋略微颤抖的声音，响在整个朝野之中。
“……现在以有大量子民因酷热而死，流民数预估可能达到45万之众。”
“嘶——”
听到朱元璋所言，朝野的所有臣子，全部都倒吸一口冷气。
45万流民，什么概念？
应天府的人口总数，也不过90万而已，流民的数量已经超过应天府人口一半！？
这特么，何等的恐怖！？
如果这些流民无法妥善安置，那么对于整个大明，都会受到致命冲击。
对于灾民而言。
他们一定会前往应天府。
没有任何其余选择。
受灾就往天子脚下跑，是所有流民的根深蒂固的念头。
流民信息闭塞，不知道哪里富饶，就算富饶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除了应天府。
有问题，让皇帝解决嘛。
可以想象。
灾民所过之处，必定是寸草不生，任何一个州府，都没有办法阻挡灾民潮。
直到他们来到应天。
到时候……
应天面临45万灾民……哦……流亡过程中，可能死掉10万左右灾民。
也就是30多万灾民。
那也顶不住啊。
朱元璋此时不光在惊叹于三晋之地的罕见旱灾，以及数量庞大的流民。
还在惊叹，朱成竟然预料到了。
朱成早在一个半月前，就在为三晋之地爆发旱灾做准备。
他多次提醒过朱元璋。
可朱元璋完全没在意。
不。
并非是朱元璋没在意，朱元璋也让刘伯温卜算过。
可是刘伯温的卜算结果。
也说三晋之地无灾无害啊。
“臣，刘基请罪。”
当朱元璋想到刘伯温时，刘伯温亦是从震惊中回过神。
跪在龙书案前。
陛下曾经让他卜算过，三晋之地是否有灾难，甚至将时间也给出过。
而且还不止提过一次。
可是……
终究是学艺不精，灾难真的萌生时，他刘基除了请罪之外。
也没有其余话可说。
“圣上问询臣三晋之地是否有灾难，臣却没有预估到，实乃失职。”
“应受惩罚。”
刘基操着苍老的声音说道，顿时引得文武百官侧目以待。
——什么情况？
朱元璋提前问过刘基三晋之地是否有灾害？
陛下怎么知道的？
第四十五章 朱元璋：问问康王
这可奇妙了。
从来未听说过，朱元璋竟然能掐会算，而且还比刘基算得更准。
“是康王，康王在奏折中曾经提到过，三晋之地可能出现旱灾，所以税收只预估了平时的三成。”
朱元璋手指轻轻敲击在龙椅的副手处，思绪飞速旋转，应该如何应对这场旱灾。
同时还能扯谎。
将他经常微服康王府的事儿，用奏折遮掩过去。
——当皇帝，得有好脑筋呀。
众臣释然。
同时也对朱成心中好奇起来，这位皇帝陛下的十三皇子，竟然还有卜算的手段？？
甚至还在刘基之上。
谁都知道。
刘伯温上懂天文、下知地理；晓阴阳，通八卦，卜算之道竟然还不如康王朱成？
奇了怪。
“右丞相，起身吧，这事不怪你。”
朱元璋大手嘘嘘一抬。
示意刘基起身。
刘基不起。
朱元璋没有再说什么，他并不怪罪刘伯温，星象在朱元璋眼中，说到底就是一门玄学。
如果现在治罪刘基。
岂不是认为所有天灾都应该被刘基预测到？
日后但凡有天灾没有被预测。
就弄死右丞相？
显然不合理。
“诸位爱卿，先不管康王得知三晋之地发生旱灾的理由。”
朱元璋皱眉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咱们应该如何处理这场罕见的旱灾？”
“如今三晋之地怨声载道，每日都有人民因饥饿、炎热死去。”
“咱心不忍。”
“况且那些流民，一旦让他们来到应天，那咱们应天的储备粮，应该也不够用吧？”
“回禀陛下，的确不够。”
户部侍郎郭恒跪倒在地。
这位户部侍郎真是气得想要骂街，换句话说，任何朝代，管钱粮的官，都不是那么容易讨到好。
好不容易银钱的事告一段落。
现在马上又有流民冲击应天府，现在45万，到应天最少30万的流民。
相当于应天人口突然增加三成！
多少的粮食储备。
都不够用啊。
“陛下，还是应该考虑疏散流民，三晋之地旱灾，那么可以优先考虑将灾民疏散到凤翔府、延安府、巩昌府和汉中府。”
此时，胡惟庸站出来，开口说道。
“尤其是汉中府，汉中府属于康王的番地，既然康王殿下已经提前预料到三晋之地可能爆发旱灾，那么他一定有所准备。”
胡惟庸不愧是左丞相。
他能做到这个官位，接替李善长的班，说明有一定真才实干。
能在瞬息之间提出解决方法。
远超其余臣子。
“左丞相说的是！”
“臣附议。”
“应该先将流民散开，让三晋之地周围的州府分担压力。”
“臣，同意。”
“……”
一众臣子附议。
“另外，朝廷方面也需要立刻准备赈灾粮，发放在三晋之地，还有周围的州府。”
胡惟庸继续说道。
“目前关键时期，朝廷需要减少开支……”
“哼。”
朱元璋隐晦的冷哼一声。
‘关键时期，减少开支’，意思就是，先将丈量天下的政令停止呗。
胡惟庸不愧是淮西勋贵的领军人物，一有机会，就要反对丈量天下。
“对对对，朝廷必须发放赈灾物资！”
“丈量天下……”
“臣觉得，可以先行暂停丈量天下的政令，从而将钱款补给到三晋之地。”
“……”
见到有机会反驳丈量天下，群臣们的热情明显高涨许多。
远远超过为旱灾献策。
“闭嘴，丈量天下乃是国之大事，绝对不可停止。”
朱元璋呵斥一声。
“三晋之地的旱灾，咱肯定要赈济，不过先等等，或许三晋之地的州府，能将灾民梳理掉大部分？”
虽然按照胡惟庸所说，让三晋之地的周围州府，诸如凤翔府、延安府、巩昌府等等分散灾民，是比较优秀的处理方法。
但是……
胡惟庸提到朱成，无疑是给朱元璋提了个大醒，朱成似乎早就在筹备对抗旱灾，尤其是流民的冲击。
或许朱成能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诚然。
汉中作为中原要地，人口还要在应天府之上，但是汉中府一州府。
人口就接近130万。
比应天府多出40万。
可就算如此，面对45万数量的灾民，汉中府真的能承受下来？
不可能。
凭借朱元璋的认知，汉中府能承受住10万流民，就已经达到极限。
45万流民远超汉中的负载极限。
但不知为何。
朱元璋愿意相信朱成，万一这奇妙的十三皇儿，能再创造一个奇迹呢？？
“先退朝。”
朱元璋一摆手，从龙椅上站起身。
这一幕。
可给群臣吓坏了，三晋之地如此大的灾难，巡抚八百里加急的奏折。
您咋看了之后，讨论一圈，没有实质性的命令呢？？
这可不符合朱元璋雷厉风行的作风。
不过……
群臣也并未开口阻拦，能阻拦陛下的人，朝堂上只有两位。
分别是左丞相胡惟庸和右丞相刘基。
这两人不开口。
谁也不敢逾越。
——刘基是打算散朝之后，再去找朱元璋请罪，所以没有阻拦。
胡惟庸则是心中小算盘打的贼响。
这场旱灾。
越糟糕，对于他而言越有利，三晋之地乱成任何样子，也影响不到淮西。
而朝廷越乱。
朱元璋就越不能顺利实行丈量天下的政令，这件事儿朱元璋处理的越昏庸，他胡惟庸越高兴。
只不过。
胡惟庸也不知道，为何朱元璋如此奇怪，竟然将此事置之不理。
兀自下朝？
算了。
既然朱元璋不愿意管，那就等待三晋之地的流民爆发吧！
一旦流民来到应天。
朱元璋再有任何举措，都来不及了，应天乃至周围粮仓的储量。
根本无法应付超过10万灾民。
哼哼——
胡惟庸撵着山羊胡子，在群臣的簇拥下，离开朝堂。
……
同时间。
御书房。
“陛下，右丞相刘基大人求见。”
朱元璋正在换衣服。
太监尖细的声音便是在门外响起。
“进。”
朱元璋回应道。
刘伯温进来，随后又是跪倒在地上，一语不发的用言语请罪。
“刘基先生快快请起，星象这东西又不能百算百中，如果你要非得请罪，那日后所有大小天灾，你就必须都算给咱。”
“否则次次治罪！”
朱元璋拉起刘伯温。
这位和他一起打下天下，廉洁公正的老先生，朱元璋可不忍心看他一直跪着。
“陛下，臣……臣相见康王。”
刘基憋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
他就想问问。
朱成到底是如何算出的三晋之地大旱，至少在卜算方面，刘基已经承认，自己不如朱成。
“可以，但是不准问朱成如何算出三晋之地的旱灾。”
朱元璋说道。
“不然你就自己去问，咱还不想在朱成面前暴露身份呢！”
如果让刘基直白的问出内心疑问，并且和朱成探讨星象学。
朱成肯定会心生怀疑。
毕竟大明懂星象学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刘基和朱成聊上几句，就会暴露身份。
“呃。”
刘基站在原地，心中思绪流转，既然和朱元璋同行，不让问星象学相关的事情。
那么他是不是要以自己的身份去见朱成？
倒也不是不行。
毕竟刘伯温没有在朱成面前隐藏身份的理由。
可是……
刘伯温还是纠结，他总感觉朱成这小子，亮出身份问他。
他就会藏拙。
在刘基犹豫的时候，朱元璋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城见朱成。
——仔细问一问他。
对于三晋之地的旱灾，到底准备到何种程度？
能否应对。
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45万流民，又如何处理！？
“凉国公，魏国公求见。”
还不等朱元璋离开御书房，太监尖细的声音又是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