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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卒过河     大楚说书人txt下载     大楚说书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逃亡

    邹明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响应他一般,周围的树林之中鸣声不绝,同时,传开隆隆的响声,竟是好似有大批的魔物朝这里奔袭而来。

    邹明嘿嘿一笑,身子一闪,攀上山崖便消失不见,沈江浣心中暗道不好,飞身而起,也想随着山崖而上,但空中竟是盘旋了数只二品魔物的尸鸟把他撞了下来,而下来的那一刹那,山林中,已然奔袭出了数不胜数的魔物

    那千万魔物犹如铺天盖地般,便涌了上来,他心中大吃一惊,反手背剑,随即身子一闪便朝前飞遁而去,刚跑了一阵,却见到前方的树林中,竟是又窜出大批的魔物。

    这些魔物闻着雷鱼的气味,不断朝他用来,沈江浣便只能没命的如同先前一样逃亡,虽然现在追杀他的只是一二品魔物,但数量实在是多的吓人,而且只要过一会恐怕就会引出道行更可怕的魔物,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洗去这一身的雷鱼血味。

    一边想着,沈江浣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林,看到前方隐隐是有一座石潭,他心中便想着进那其中洗涤一番,回头一道赤霞剑气斩去,略微逼退魔物一瞬,下一刻便径直跳入其中。

    一入水,他便将身上衣物丢的一干二净,随即迅速潜入水底,试图以清水洗去一身污秽血迹,但下一刻,他忽然觉着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下一刻,只见水中竟然有只魔物手掌狠狠攥住了他的脚踝。

    几番甩动挣脱不开,眼看许多魔物跳入水中,他一时有些焦急,一手结成玲珑金身,一边飞身窜出石潭,同时另一手结印,朗声喝道:“甲兵斗阵,雷引八方,九天玄刹,雷神降枉,听我号令,引雷除魔,五雷轰顶,荡邪斩妖,急急如律令!”

    刚刚跳入水中的魔物还在游,下一刻,道道天雷炸响在水中,雷霆顺着水传导而开,整个水池都覆盖满了神雷,霎时间,威力一层层叠加,竟是瞬间便灭杀了近百魔物。

    同时间,他从玉令中取出一套备用的衣物换上,略微闻闻,却还是有些难掩的血腥味,恐怕单凭这清水难以洗涤,只是淡了少许,但周围还有不断流窜而来的魔物,依旧需要小心。

    他看着周围环境,四周上山最近的一处山壁也在二十里开外,这二十里中全是山路,极不好走,而且更是魔物最为肆虐的地方,而另一条路虽然魔物更少,但是却有足足百里之远,想要走出去,估计会吸引更多的魔物,一时间在这里,却是陷入两难的境地。

    不过用不着他考虑多久,那条近道上便窜来了数不清的魔物,他也被迫只能沿着另一条远路逃亡,只是这逃亡的过程并不怎么轻松,那些魔物走的极快,时不时在他的背后留下一两道血痕,显得格外凄惨,身上的白袍几乎染成了血衣,身前也常常有数不清的魔物拦路,如此情形,也只能一剑杀出去。

    他一边杀着魔物,一边夺取着他们的魔晶,每一剑递出都变得更加凌厉,竟是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而他的实力也在不经意间,逐渐迈进筑基中期巅峰,距离筑基上期,只差一个契机。

    一路逃过七十多里,已然是第二天白日,当他拖着带血的身躯跃过一座丛林时,在他的面前,却是一副令人窒息乃至于绝望的景象。

    在他眼前,是三个魔物,每一只,都是三品以上。

    最左侧,是一具没有半点肉的枯瘦骷髅,他的脸阴沉沉的,浑身上下的骨架之上只生了一个小小的眼球,煞是渗人,在最右边,则是一个浑身囊肿满是烂肉的胖子,手臂足足有他腰粗细,而在最中央,却是一个身穿破烂羊皮袄子的蒙面魔物。

    “来者何人,来此作甚!”

    三魔齐声呵斥,威慑极大。

    “我要……出谷!”

    沈江浣一手提剑,那双原本风流无限的桃花眼中此刻只剩下无尽杀机,他拖着残躯断臂,浑身浴血,只是抬手一剑,只见剑光犹如一道匹练,赤霞一闪,便逼退三魔。

    下一刻,他的身形腾飞而起,单手握剑,一剑劈落,同一时间,身后巨大黑影浮现,杀机毕露,一剑斩落,剑光滔天而起,一剑,斩鬼神。

    这气势熏天的一剑落下,那三只魔物也不敢怠慢,白骨和那胖子先行奔了上来,两人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黑气,挡住了那滔天剑光,而那蒙面魔物却是消失不见。

    就在下一刻,那蒙面魔物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霎时间,他的腹部便出现一个凄惨的血洞,沈江浣用尽浑身力气,劈出一剑,赤霞一闪,逼退了那魔物分毫,同时他退到远处,身上血流如注,腹部的伤口,传来阵阵难以扼制的疼痛。

    “人类,真是愚蠢又弱小的东西。”

    蒙面魔物轻蔑的瞥了一眼沈江浣,随即缓慢开口:“等我取出你的金丹,如同你取出我魔族同胞的魔晶一般吞服下去,我,便可晋入四品魔物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回荡在山谷,显得格外凄异。

    寒风呼啸,血衣的衣袂飘飞,有人仗剑而立,巍然不动。

    败者,往往缺少视死如归的勇气,而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所谓的意思。

    他再看向蒙面魔物时,那先前眼眸中的谨慎小心已然化为无形,只有仿佛一滩死水般的古井无波,以及空前的冷漠。

    他看向天空,奇怪的,天空中飘落大雪,雪花翩翩,配上一袭白衣,仿佛融为一片白雪。

    他痴痴的看着雪,握着剑,再度看向蒙面魔物时,一道限制着他修为的心境大关陡然间撞开,下一瞬,自然而然,仿佛水到渠成般,他的那颗金丹逐渐凝实,晋入了筑基上期。

    他的气息没有太大变化,但从眼眸中来看,他的心境却是又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雪地中,有人握剑而起。

    递出一剑。

    平平无奇。

    毫无花哨。

    只有驳杂的种种灵气,顺着金丹透体而出,催发出来。

    这是这半成的,金丹之威!

第四十七章 泥魔

    这一剑递出,没有任何声音,只见天地间的雪花汇聚盘旋,在那一刻,狠狠的撞向三魔。

    那细小的雪花,柔若无物,但此刻却锋锐无比。

    道道雪花袭来,那白骨被削成片片,烂肉遍地都是,只剩下两颗魔晶,最后能在雪花中活下来的,只有那蒙面魔物,但他的身上,也满是难以磨灭的伤势。

    “这……是什么……”蒙面魔物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剑,这一剑不是任何道法,只是最纯粹的剑术,这剑术的威力,永远取决于他道行的高低,而这剑术的神妙,却是让他不禁感叹。

    “这一剑,我晋入筑基上期,观雪所得,见这落雪如落花,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剑便名为……落花。”

    雪地中,他微微一笑,双袖一掸,便是两袖清风。

    魔物浑身,寸寸龟裂,恍若青烟般……消散不见。

    他负剑而立,这时,一道沉闷犹如黄吕大钟般的声音在地面响起。

    “入我天霞,杀我魔众,妄动建木,是何道理!”

    在地面,一道恐怖如斯的气息浮现而出,浑厚无比,令人高山仰止,难以触碰。

    只见得那黄土地面缓缓裂开,在其中升起的,是一座篆刻而成的石台,石台之上,是一三头六臂的泥人,泥人关节动弹,竟是好似活人一般,他缓缓看向沈江浣,仿佛看着一只蝼蚁,身上气势散发,不怒自威,令人难以接近。

    “入你天霞,杀你魔众,我认。”那额头上飘着雪花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但随即将赤霄剑插在一侧,问道:“不过那什么妄动建木,又是什么?而你……又是什么?”

    “本座,乃是这天霞谷之主,旁人赠我魔号六臂泥魔,境界嘛……按照你们的划分标准,算得上六品”泥人俯视着他,让他隐隐有些发毛,六品魔头,只需要一缕气息,便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却只见眼前泥人微微低头,那巨手指了指他的额头,道:“至于建木,便是这东西了。”

    “建木?”他不由自主看了看自己手心的奇异印记,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禁有些疑惑的看向泥人,泥人摇了摇头,粗声粗气道:“有些东西,本座无法与你解释,这东西涉及到的太广太广了,整个楚国估计也没人有资格可以看透这件东西,我,也不行。”

    “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件宝物,足以扭转生死的宝物。”泥人直勾勾的盯着建木,隐隐有些垂涎欲滴。

    “所以说……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沈江浣明知自己对敌泥人没有半点胜算,干脆也收起了赤霄剑,一手捏着折扇摇了摇,不禁问道。

    “我需要你。”

    泥人低下头,细细的看向沈江浣,缓缓道:“我需要你帮助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极为丰厚的东西。”

    “比如?”

    “……四品魔物的魔晶?”

    “成交。”

    他点了点头,看向那巨大泥人,却见那泥人愣了愣,朝着他问道:“这么干脆?”

    “现在这情况,我能活着出去很满足了,能捞点是点。”沈江浣嘴角含笑,看向泥人,再度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泥人嘿嘿一笑,显得很是满意,他伸手指了指石台一侧的裂痕,道:“在里面的那座洞府里,我埋藏了三具元婴修士的尸体,还很新鲜,我需要你汲取这三具尸体的生机汇给我,因为,我的寿元已经不长了。”

    “这么简单?”沈江浣问道。

    泥人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可别想的太简单,想要汲取元婴修士的生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些元婴早都有了意识,会对你造成伤害,只不过本座身为魔物,无法除灭那些如影随形的元婴,要不然倒是可以轻松许多。”

    一边说着,泥人其中一手挥动,便拖着三具巨大的棺材丢在了沈江浣的面前,棺材上残留着厚重的青泥,显得格外陈旧,那铜棺材上生满了密密麻麻的青铜锈迹,估计有些年头。

    泥人看着眼前三具棺椁,粗声粗气的介绍道:“这三具棺椁啊,都是元婴中期的修士,那第一具和第二具都是四百多年前的了我也记不清,第三具是近些日子的,我托一个叫做李存生的小家伙杀了带回来的……”

    “李存生?他杀的可是个绛阙门的长老?”

    沈江浣一听这名字,顿时想起来几个月前冯丘曾今拿着李存生的画像让他辨认,为的便是因为那内门长老被杀一案,李存生便是凶手,当时绛阙门内众人还想不通李存生为何无缘无故动手,到了今日方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这泥人的指使。

    泥人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是对的,继续说道:“这小子不怎么老实,当时收了我的好处,也不给我做事,我便给他心中种下了一颗蛊虫,让他听命于我,帮我斩杀各路修士,收集生机为我延寿所用,前些日子他据说被绛阙门那个老不死的掌门杀了,不过我也懒得管,能让我多延些寿命就行。”

    “这谷底不见天日的日子,我可是受够了。”

    泥人看向天空,却隐隐发现那年轻人眼中有些担忧神色,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当即笑道:“你不必担心,我让李存生杀绛阙门长老仅仅是为了夺取些生机罢了,我一旦出去便不会危害绛阙门,相反,你日后若有什么事,大可与我说,本座便去夺了他的生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别找些金丹期以下的,我先埋汰的很。”

    泥人不屑的看了眼沈江浣,见他还是一脸狐疑,不禁笑骂道:“你还担心什么,你们绛阙门我看起来有些胃口的就你们掌门人和那个李魑魉了,不过这俩老货我打不过也惹不起,其他人我又没什么兴趣,你至于这么警惕吗?”

    “前辈……可否对天发下本命誓言?”

    泥人看了眼眼前的年轻人,气不打一处来,但为了自己的复活大业,还是不情愿的对天发下宏愿道:“我出谷之后,绝不伤及绛阙门弟子,违者天打雷劈而亡。”

    下一刻,一道红光在他手心闪过,誓言成立,此时只要他违反,上天便会真的降下天雷除灭,即便是以他的道行,都难以抵挡。

第四十八章 出谷

    沈江浣看他立下本命誓言,当即放心下来,这种东西是冥冥中与上天的一种联系,即便你道行再高,倘若违反,上天也会依照你的道行降下雷劫,无论是谁,都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抬眼看向眼前的三具棺椁,心中告了声罪,抬手便掀开三具青铜棺材,那青铜棺材内躺着三个直挺挺的人,有老有少,面色红润,仿佛还活着一般,生机勃勃。

    他缓缓的抬起手,手掌轻轻的覆盖在棺椁内第一个人的胸口,建木上翠芒一闪,便要开始索取,这时,耳畔忽然间响起了泥魔的声音:“元婴期修士结成元婴,死后不熄,会以灵气伤人,属于邪物一种,你自然能在天霞谷中活下来,驱邪避阴的手段应该不小,便让本座好好瞧瞧。”

    就在泥魔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那三具棺材中陡然窜出三道黑气,黑气滚滚而来,阴风怒号,浊浪排空,黑气聚集如同一条长龙,自上而下,仿佛要贯穿一生,直直落下。

    手掌正附在尸身上的沈江浣来不及离开,只是站在原地,双手一手结成一道法印,左手雷云滚动,右手符箓成型,随即,唇边微动,便听得一道声音响起:

    “甲兵斗阵,雷引八方,九天玄刹,雷神降枉,听我号令,引雷除魔,五雷轰顶,荡邪斩妖,急急如律令!

    开七脉,动八魂,雷神电母引五雷,落!”

    在他的手中,同时结成了那由七道符箓形成的降魔印和二重五雷诀,伴随着口诀而出,天空中先是滚滚惊雷不断,雷云汹涌间,在那满天雷霆之上,只见一方巨大的墨印,缓缓落下。

    墨印上,并无杀气,由得只是一股降妖除魔坦荡如砥的浩然正气!

    那刚刚窜出的几团黑气在雷霆下一层层剥去力量,等到遇见那座降魔印时,已然没了多少气息,即便是元婴期修士,终究是已然逝去很久了,体内灵气早都流逝的差不多了,这元婴化作的阴气也不会太强,对于沈江浣而言倒是还可以对付。

    “好。”

    泥魔赞叹了一声,双眸中满是光彩,缓缓开口道:“现在,你只需要将这三人的生机汇聚入我体内,我便可以复生。”

    不等他说,那建木已经开始汲取那几具尸身,只是瞬间,那三具元婴期的尸体已然变作三具干尸,而沈江浣的两鬓白发竟是再度转黑,无数生机涌入,竟是让他变的仿佛十七八岁的模样,好似返老还童。

    “好,快给我,快给我。”泥魔双目炽热,眼中饱含焦急的盯着沈江浣,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这一刻,也是让他几百年的心境有些动摇。

    “别急……”

    在泥魔眼前,那容貌俊美的年轻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斜靠在铜棺之上,轻摇折扇,缓缓开口道:“这生机勃勃的感觉倒是不赖,我改主意了,除了那颗四品魔物的魔晶,我还要这一半的生机。”

    “你这厮坐地起价!”

    泥魔的泥塑之身微微颤抖,显然已然极度暴怒,他抬起手臂,便欲挥下,了结了眼前这个狡猾之徒的性命,但下一刻,一道慵懒淡漠的声音便在他的耳畔响起:“你莫要忘了,你可发下本命誓言,不得对绛阙门弟子出手,你若杀了我……你会死的更惨!”

    “你!”

    泥塑手臂在他头顶三寸处停下,终究是没能落下,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看向泥魔,合上折扇,轻笑道:“没办法,这些日子寿元损耗的多了,也只能摆你一道了。”

    “卑鄙之徒!”

    泥魔大骂了一声,他看着这小子老实才敢全信,没想到这转手便被坑了一手,眼中怒火熊熊,但是却没什么办法,无奈间,只能摇了摇头,咬牙道:“好吧,我只要一半,反正也够用了,剩下的一半……你拿去!”

    “多谢前辈。”

    沈江浣微微一笑,折扇一挥,半数生机化作一块灵晶飞出,悬浮在泥魔身前,泥魔心中暗骂一句,吞下灵晶,整个人陷入沉眠,便开始了修行。

    月色渐晚,他冲着泥魔行了一礼,背着剑,准备度过最后二十里路,只是,泥魔四百多年的老奸巨猾,又岂是那么好骗的,在那天霞谷边缘,他只看见,成千上万的魔族。

    “奉六臂泥魔之命,缉杀贼人!”

    “奉六臂泥魔之命,缉杀贼人!”

    山呼海啸。

    整个周围,所有的魔族,会说话的不会说话的,纷纷呼号着,朝着他扑了上来。

    此时来的大多是一二品,但他可以感知到,周围还有数不清的三品,乃至于四品五品魔物赶过来,这是泥魔给他设下的一道死局。

    “泥魔啊泥魔,我坑你半条命,你便要要了我这条命吗?”

    群魔中的人握紧了手中剑,生机焕发,他剑刃微颤,满天落片片,只不过此次,落下的不是雪花,而是血花。

    落花一剑,繁花纷纷,艳红妖魅,血花飘飞。

    那绿色印记泛起光华,他开始燃烧那来之不易的丝丝缕缕生机,自身的道行不断攀升,渐渐,达到了自己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此刻,所有底牌尽出,剩下的便只有无尽的冲杀。

    一波波血浪散去,剑上的鲜血飞溅,此刻的他,整个人都化作了一个血人。

    他的每一剑,夺走了魔物的生命,也在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而剑意却是愈发浓郁,他没有施展任何道法,而是用这仅仅悟出来的一招剑式落花,就着满天血花,杀的魔物之前几千里血。

    在半夜四更天左右,他出现在了山崖边。

    在他的身后,躺着数不清的魔物,乃至于最前方的三只三品魔物。

    那后方袭来的,是数不胜数的四五品魔物,他们才赶来,朝着沈江浣,朝着这浑身是血的人扑来。

    山崖旁的人咧嘴一笑,身子腾空,跃上山崖,无影无踪。

    天霞谷下,嘶吼狂叫不断,不知道有多少魔物看着那座山崖,不断大骂嘶吼,显得格外热闹。

第四十九章 安宁间

    这一次出谷,对他而言,无异于丢了半条命,从泥魔那里坑来的三百余年寿元生生被他消耗的只剩下十多年,只是补回去了他先前一半的亏空,以至于在他的鬓边,依旧是生出了几缕白发。

    这时,正是深夜。

    绛阙门内,万家灯火,一片安宁平静。

    他看着这一片宁静景象,并没有急着去做什么,而是静静伫立,欣赏这一片景色。

    从天霞谷走了一圈,他才知道这宁静的难能可贵,这片安宁平平静静的沃土之上,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牺牲死亡,多少人的夙夜忧叹换来的,绛阙门的这一片净土。

    他站在原地,冷风习习,他看向那些只能依赖着地底阴气生存的魔物,冷风忽的一激,让他打了个冷战,但随即,也让他想起了宁老头曾今说过的一个预言。

    他记得啊,宁老头当年就像往常一样,躺在椅子上,说是某个算命先生告诉他的,三百年之内,天道崩塌,冥路显现,所有的鬼怪妖邪都会出没人间,而那边境抵御妖族的城墙也会崩塌,人族会陷入一片黑暗,他从前不信,但当他见了这些凶神恶煞的魔物之后,他却是隐隐觉着不安。

    那预言,很像是真的。

    “沈江浣!”

    不等他多想,忽然间,身后两道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却是刘五和冯丘。

    冯丘两人看着他,阔别一月,此时见到他活着出了天霞谷,不禁煞是欣喜,纷纷问道:“这些日子修行如何,可曾晋入筑基上期?没受什么伤吧。”

    “已然晋入了。”

    沈江浣冲着两人笑了笑,心中一股暖意上升,他看向自己这两位师兄,两人看着他,这时,冯丘却是瞧见了他鬓角的发丝,竟都是斑白,不由得大吃一惊,瞪着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的下去一趟,弄的白发苍苍的,莫不是伤及了生机?”

    “嗯。”

    沈江浣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对于建木汲取他生机的事对于他们而言也不好解释,便只能以这个借口来说,倒也省得麻烦,他看了眼天边,岔开话题道:“在天霞谷中不见日月,都不知道过去几天了,今天这是什么时候了?”

    冯丘两人性情直爽,被他这一问也忘记了追问,冯丘笑了笑,指了指天上那一轮圆月,笑道:“今个二月十五,刚好月满,你回来的倒是好。”

    “是啊。”刘五也感叹了一声,他看了看那轮犹如银盘的月亮,喃喃道:“日子好快啊,你入门已经快一年了,还有最后一个月,便是入门大试了,等你进了内门,可见不着喽。”

    “会见的。”

    月光下,白衣微微侧首,微笑道:“即便入了内门,我不也是记史阁的弟子吗,就算我日后到了何处,我沈江浣,永远是绛阙门外门记史阁内执笔文书啊。”

    刘五看了眼身旁的沈江浣,神情隐隐有些复杂,他拍了拍沈江浣的肩膀,笑道:“好好练,咱记史阁几百年来还没出过一个内门弟子呢,就指着你光宗耀……啊呸,光史耀阁。”

    这个晚上,是他最轻松的一个晚上。

    没有玩命不敢半点松懈的修行,也没有命悬一线的逃亡。

    有的只是一群人在这座记史阁中,在月光下,赏月闲谈。

    他似乎觉着要是永远这样……也挺好的

    他放松的享受着这一切,因为他知道,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快乐和闲适,未来的生活中,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拼搏与修行。

    月光下,刘五和冯丘回了屋,只剩下他还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月亮,他第一次觉着有些累了,自己的热血斗劲都隐隐有些消散,他看着月光,为自己斟了一壶酒,对着那银盘般的皓月,举杯放肆笑道:“来干,来干!”

    月色如潮,有人又疯狂了一夜。

    醉倒在月下青石上的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忘记了仇恨,忘记了苦楚,仿佛什么都忘了,在那青石之上,他安心的大梦一场,直到天亮。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洒下,这意味着他要再次踏上修行之途,而他也没有再有半点迟疑,便开始了新一天的修行,依旧是那般废寝忘食,如痴如醉。

    他已经进入了筑基后期的修行,这最后的一个月也没什么可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闭门修行,稳固自己的道行,至于其他的,也没什么提升的余地,便等着一月之后的入门大试了。

    弟子们忙忙碌碌,求道修行,希望觅得入门的机会。

    而那些长老此刻,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绛阙门,神霄山巅,神霄殿。

    神霄殿,乃是神霄山供奉祖师灵位所在,也是历来商讨重要大事所用的场所,而这一日,除去那闭关炼药的李魑魉,整个绛阙门的长老以及那位掌门真人都齐聚在神霄殿内,商讨着一月后入门大试的事宜。

    在殿内,那位掌门真人坐在真中央最前的位置,左右手两侧共坐十三人,邹雨潇坐在他左手边,右手边则是一个年纪看起来很大的老者,剩下十一个长老分别列坐两侧,身后各有弟子侍奉。

    原本这入门大试一事,用不着这样折腾,但今年情况不同,以邹雨潇为首的六位长老提出希望将内门的名额从一人变成四人,而其余几个长老都是据理力争,绝不同意,一时之间竟是在神霄殿内吵了起来。

    “掌门真人,我以为,一味遵循旧法,对于我绛阙门而言实在不利,不如依照我法改革一番,方能更好选拔人才。”邹雨潇率先对着掌门真人开口,随即指向殿外,道:“那外门弟子千万,不知道有多少想要晋入内门,而名额只有一个,有时候这前四名实力都差不多,只不过是输在气运,这样埋没在外门的人才不在少数,若是能在开三个名额,便会显得公平的多。”

    “邹长老,这内门弟子本就是选拔而出,贵精不贵多,况且,你说是输在气运,那本人气运也不恰恰是自己实力的一种吗?”这时,邹雨潇对面那个最上首的老头站起身来,横着眉头冷笑道。

第五十章 论道

    “气运天定是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气运好一点的弟子便比那差一点的弟子更好,相反,那因为气运略输一筹的弟子也可能具有更好的天资天赋,更适合修行,倘若只有一个名额,还不是埋没了人才。”

    这时,邹雨潇身后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长老朗声开口,中气十足,挑了挑眉毛,环视周围一圈,接着道:“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我就拿邹师兄举例,他当年排在外门第二,险些没能晋入内门,若不是廖老师伯破例收他为徒,今日便没有这绛阙门的灵武阁邹雨潇,可那当年的第一怎么样?早死在一场妖孽祸乱中了,世事难料,还是莫要错过了才好。”

    这番话说完,场内都是一片沉默,这位长老所说句句都是铁证,令人无法反驳,半响之后,没有任何人有力辩解,邹雨潇看了周围一圈,心道是个机会,站起身来,故意大声冲着掌门真人道:“既然诸位师兄师弟都无异议,掌门师兄,还请定夺。”

    “罢了,便依你的吧。”掌门真人点了点头,转手取过一方令牌,遥遥丢给邹雨潇,道:“那这次入门大试的活计也全部交给你负责吧,依你所说,我再给你一个特例名额,倘若有修行足够但是意外未能入内门的,你酌情处理便是。”

    “多谢掌门师兄。”

    邹雨潇满脸欣喜神色,抬起头时,脸上笑意难以掩盖,他冲着掌门真人远远行了一礼,却见自己那位掌门师兄依旧一副闷闷不乐模样,不禁凑上前去问道:“掌门师兄,因何烦忧?”

    “哎,这么多年了,李师弟还是不肯见我吗?”掌门人叹了口气,看向妖林的方向,邹雨潇脸上笑容僵住,愣了半响,方才叹气说道:“你们之间误会太深,李师兄一直道是你逼走了宁师兄,却不知是宁师兄大义不肯拖累宗门自觉离去,偏偏宁师兄还不叫我等告诉他,惹得这多误会。”

    “也罢。”掌门真人拂袖而起,那坐中众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看向手畔,那有一块细小的玉佩,前面刻着宁,后面刻着静,他抚摸着玉佩,缓缓道:“若是宁师兄能回来便好了,那这一切真相,也都可以大白于世了。”

    “宁师兄,估计回不来。”邹雨潇紧皱眉头,摇了摇头,缓缓道:“他当年得罪的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那样的存在,大楚举国之力恐怕都无法抗衡,宁师兄只要冒头,等着他的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他这辈子注定是安生不了了。”掌门真人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在神霄山上,他看着山涧间环绕的云霄彩霞,道:“不知道我绛阙门何时能走出去一个足以抗衡那种存在的人,那样的话,恐怕我们也不至于忍得这么憋屈。”

    “会有的。”

    邹雨潇从神霄山上往下望,眼神扫过那山下一间间弟子的屋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些弟子终有一日,会走到我们一样的位置,甚至于超过我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希望,可以看到那一天啊。”

    那不苟言笑的掌门人嘴角勾起,竟是笑了起来,他看向那道道神霄绛阙,在绛阙门的回忆历历在目,浮现眼前,他咳嗽一声,轻声笑道:“如今世道,诸邪并起,拉帮结派,还有那不知道何时崩塌的天道,不知何时显现的冥路,这样一座乱世,却是最好出人才的地方。”

    “对于天下而言,这是最坏的。”

    “对于这一批成长起来的人而言,这是最好的。”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掌门真人深深咽下一口气,把目光投向千万里,自言自语笑道:“你我不过井底之蛙,这大楚便是那小小枯井,还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也不曾听闻书上的百国千家,万里白骨城,我们这把老骨头,是去不了了,可那些年轻人们还可以,就让未来,他们替我们走遍这片世界吧。”

    “今天同意你的想法,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也希望绛阙门出更多的人才,让更多的人不被埋没,让绛阙门兴盛起来,你我不都是为了这一点吗。”

    邹雨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掌门真人微微一笑,忽然间问道:“邹师弟,你还记得师父临终前给咱们所有人留下的那句箴言吗?”

    “箴言?”邹雨潇略微回想,脑海里浮现出一抹沧桑而古老的记忆,那时他们正当少年,他依稀记得那句被刻在石碑上的话,喃喃念道前半句:“井底之蛙,跳脱时,可见日月星斗,颇觉惊奇,已白发。”

    “无依之木,向阳间,何惧风雪连天,只觉不屑,正少年!”掌门真人缓缓念完后半句,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站在神霄山上,看着云起云落,心中无限感慨,感慨当年的这座绛阙门的诞生,追忆昔年生活的痕迹,也向往于未来新路……

    那泯灭依旧的希望,再一次重燃在两人的心头。

    已分别,一心一意,只为了绛阙门而已。

    那位一向沉默寡言的掌门真人闭关不见,邹雨潇准备入门大试,只是其他长老不知道他哪里抽风了,竟是第二天便在神霄殿的门前,挂起了那对年代久远的一对箴言。

    井底之蛙,跳脱时,可见日月星斗,颇觉惊奇,已白发。

    无依之木,向阳间,何惧风雪连天,只觉不屑,正少年。

    神霄山上,一切井然有序。

    弟子刻苦修行,长老一心一意。

    一派欣欣向荣。

    先前两人谈话间,却没有发现,在那神霄殿外,有一袭红衣伫立门外,双眼通红,那是一个老人,一个消失很多年的人。

    正是李魑魉。

    他听见了所有所有,他伫立在神霄殿外,只是擒的满眼泪水,无声而泣。

    多少年的心结,终于是解开了。

    他在殿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这个倔强脾气臭的老头冲着远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掌门师兄,邹师弟,李魑魉这些年……对不住你们。

第五十一章 屠谷

    神霄殿内这场争论落下帷幕的第二天,便出现了一件让各位长老以及那位掌门真人既惊讶又欣喜的事,那一直在妖林闭关的李魑魉回来了,而更重要的,是他此次回来之时,已然晋入了化神之上的分神境。

    今天的神霄山,格外的热闹。

    那些往日里不肯出门的长老什么的,这一日都纷纷到殿,众人久久伫立,半响后,却见一袭红衣郑重入殿,对着座上那位掌门真人深深一礼,高声道:“丹药阁李魑魉,见过掌门师弟!”

    那位一向沉默寡言的掌门真人站在最上首,看着眼前已然两鬓苍苍认不出来的老人,心中五味杂陈,他看了一眼李魑魉,嘴角略微勾起,缓缓道:“李师兄,上次一别,多少年过去了啊。”

    “多少年我不知道……”李魑魉笑着摇了摇头,看向眼前这座久违的神霄大殿,轻声道:“我只记得自从当年我离山至今个,九千多个日日夜夜罢了。”

    掌门人微微动容,包括邹雨潇等人,都愣了愣,看向李魑魉的眼神也微微有些变化,同时,众人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疑虑,自然,这一丝疑虑没有逃过李魑魉的眼神。

    老人的眼眶微微泛红,看向眼前的那位绛阙门掌门,已然认不清了,他看着他们眼中的疑虑,声音传来,带着轻微的哽咽,开口说道:“诸位师弟,两年的事……老夫都知道了,这些年是我错怪你们了,我李魑魉,向两位师弟配个不是。”

    说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双膝落地,重重跪在大殿上,对着眼前的两人深深一礼,这可把那两人吓了一跳,谁受得起李魑魉一跪,那掌门真人连忙三五不抢上前,扶起老人,柔声道:“一切都过去了,师兄既然能回来便是最好,何须如此。”

    李魑魉泪眼婆娑,却又嘴角含笑的看着掌门人,笑道::“我知道这些年绛阙门日子不好过,你们受的气挨得委屈不少,不过如今……师兄都替你们找回来。”

    说着话,那老人一掸袍袖,站起身来,同一时间,一阵飓风席卷,却见一道身着紫衣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从容貌上看,两人一模一样,只是身后那道人影,显得有些虚幻。

    “这……师兄,你晋入分神境了?”

    掌门人按耐不住心中的惊讶和欢喜,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人此刻脸上表情精彩复杂,他看了看眼前的李魑魉,只见他指了指身旁的那道人影笑道:“这是我的一道分神,也是我分出的第一道元神,名谓紫衣,有我七成道行。”

    “此次回来要做什么,我已有定夺。”李魑魉攥了攥拳头,面向身后众人,神情严肃起来,说道:“这一次我晋入分神,两件事要做,一是平灭我绛阙门中潜藏的毒瘤妖魔,第二,便是洗雪耻辱,马踏那这些年欺压我等的两大门派。”

    “掌门师弟,你且先带人去那两大宗门,停止向他们供奉香火,我先去天霞谷一趟,随后便到。”

    李魑魉冲着掌门真人行了一礼,随即便飞身而去,掌门人也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带着几大长老飞奔而去,整个绛阙门热火朝天,热闹非凡,因为他们知道,那被压迫剥削的日子将要结束,绛阙门往日的荣光,也即将光复。

    “李师叔。”

    天霞谷畔,李魑魉刚御风跃过山间,便听得下方传来一声呼喊,低头一看,却见正是沈江浣。

    “你也在这,那便正好了。”李魑魉飘然落地,拍了拍沈江浣的肩膀,他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正好?还有,师叔你今个咋出来了?”

    “正好……瞧瞧这天霞谷如何覆灭!”

    李魑魉咧嘴一笑,身子倒飞而出,同时,一旁一道紫影抓过沈江浣,伴随着李魑魉便顿时坠入天霞谷谷底,云雾环绕。

    在紫衣的保护下,沈江浣在一侧伫立,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李魑魉左手显现出一颗土黄色的宝珠,这是他尘封了三十多年的法器,他看了一眼前方,浩浩荡荡的魔族已然集结,在队伍最后方,乃是一只浑身泥塑的巨魔,正是那六臂泥魔。

    “贼小子,你又来了!”

    泥魔瞥了一眼李魑魉,但更多的目光还是放在了一侧的沈江浣的身上,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怒声呵道。

    “怎么,还认识?”李魑魉转过头冲着沈江浣一笑,沈江浣点了点头,简要的叙述了一番自己是如何坑了这只活了四百多年的魔物,只乐的李魑魉前仰后合,笑的合不拢嘴。

    老人看着眼前铺天盖地的魔族,却不像当时的沈江浣那般惊慌,他一手握着那泛着金色光环的土黄色宝珠,朗声笑道:“诸位寄居在我绛阙门中已久,实乃毒瘤,老夫只得除去,各位,抱歉了!”

    话音落下,在他的手心,那颗土黄色宝珠绽放出万丈光华,直达云霄,下一刻,地面颤抖,在那宝珠之下,竟是浮现起一个个岩石所铸的石人,数不胜数,朝着那魔族大军扑去。

    年轻人看着这神乎其神的法术,只觉着一阵目眩神迷,有些发晕,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分神境高手出手的景象,可不是谁都能看见的。

    山崩地裂间,李魑魉抬起头,临空而起,直奔泥魔,回头冲着沈江浣笑道:“小子,老夫叫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五雷诀。”

    随即,这天霞谷中便响起了一道让他再熟悉不过的咒语。

    “甲兵斗阵,雷引八方,九天玄刹,雷神降枉,听我号令,引雷除魔,五雷轰顶,荡邪斩妖,急急如律令!”

    “五雷诀第一重的咒语!”沈江浣喃喃自语,在角落中,不由得的攥紧了拳头,同样是五雷诀,而在李魑魉手中施展出来,那派景象,简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

    咒语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天都黑了下来。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李魑魉缓缓伸出手掌,丝丝雷霆在他手中聚拢,黑沉沉的天空下,他步步登天,缓缓念出第二重的咒语:“开七脉,动八魂,雷神电母引五雷,落!”

第五十二章 绛阙崛起

    落字出口,天地间,一道由金,紫,红三色聚成的庞大雷柱翩然成型。

    天霞谷上方,那道道彩云朝霞在一刻内被撕的粉碎,天霞谷内,一道道雷霆破开山峰树林,山火熊熊,雷声隆隆,这场恐怖的落雷,仿佛要直接摧毁了这片天霞谷似的。

    “你……你什么时候晋入的分神境!”

    六臂泥魔脸上的神情由不屑转为惊讶,再由惊讶转为恐惧,他看着天空中的雷霆,恐惧感油然而生,但还是心存一丝念头,六臂伸展,泥塑身躯直生长而上,顶天立地,六臂撑天,形成一道护罩,希望可以挡住那浩荡雷霆的轰击。

    雷云逐渐聚拢,那雷霆也愈发强盛。

    李魑魉踏着雷光而行,下方妖魔,无处遁形,或是被他唤出来的岩人杀死,或是被这雷霆轰成齑粉,如飘渺云烟,消散不见。

    “吼!”

    六臂泥魔面色狰狞,四肢不断发颤,但那护罩却依旧难以扼制的出现一道道裂痕,裂痕数量愈发多了,已然有丝丝缕缕的雷霆顺着边角落下。

    渐渐的,泥魔的手臂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断裂,随着一根根手臂断裂成块,在地上随风消散,泥魔的力量也愈发微弱,他看着那满天的雷霆,满眼都是不甘,只是不住嘶吼,却又无能为力。

    轰的一声巨响。

    泥魔六臂齐断,那道巨大的雷柱化作一柄利剑,狠狠将这具泥塑钉在了地上,永世不得翻身,李魑魉转过身,手中掐印,只是口中所念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道口诀:“风火雷泽,巽离震兑,八卦九宫,神法除魔!”

    他手印翻动,那满天雷光陡然间暴涨,充斥了整个天霞谷,山崩地裂,海枯石烂,风火不断,雷云汹涌,李魑魉站在这一切中,巍然不动,仿佛真正的雷神。

    看着眼前这副景象,沈江浣似乎猜到了刚刚的咒语是什么,正是那五雷诀延伸出去的第三重咒语,足以达到三品道法巅峰的威力,此刻由分神境恐怖道行的李魑魉施出,无异于可以直接毁却整个天霞谷。

    “走。”

    李魑魉叫了一声,随即紫衣便拽着沈江浣上了谷上,他们看着雷火肆虐一番之后,天霞谷终于恢复了平静,往下一看,却见树木倾倒,山崩地裂,火烧不断,尸横遍野,极为残酷,而在那众多景象中最显眼的,则是那被钉穿了脑颅的泥塑,周围,便是他那六具粉碎的手臂。

    李魑魉探手一抓,取过其中的魔晶收入囊中,同时大手一挥,那整个谷中四品以下妖魔的魔晶铺天盖地的飞来,纷纷被他装在沈江浣的腰间玉令之中,随口说道:“这些东西对于我也无用,不如你拿去用于凝练金丹,倒有些用处。”

    “谢过师叔。”他冲着李魑魉行了一礼,心中由衷感谢,这些东西对于李魑魉却是没用,但对于他这种还未晋入金丹期的,这些魔晶啊什么的乃是他最好用的突破之物,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份大礼。

    “过些时辰,恐怕剩下两大门派的弟子便打过来了,到时候自然是同境对峙,我绛阙门弟子也该真正经历一次血洗了。”李魑魉抚须微笑,看向远方,拍了拍沈江浣道:“这次你也去,务必要给老夫拿回来几百颗紫霞宫和光明顶弟子的头颅来不可。”

    “紫霞宫,光明顶……”

    沈江浣喃喃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名字,顿时想起宁老头和他讲过,这两大门派根基底蕴不亚于绛阙门,各有一位分神境高手,化神高手六到八人,元婴金丹修士数不胜数,至于那些筑基期练气期的弟子更是人山人海,自从宁长雀走后,绛阙门可是被这两大门派欺负的很惨。

    李魑魉一路带着他来到山门外,此刻各院弟子已然聚集起来,纷纷各持法宝兵刃,严阵以待,其中不乏数千内门金丹期以上弟子,更有数十位长老列立,邹雨潇等三五个化神期的长老和掌门人站在最前方,声势浩大。

    在山门外,只见一面紫衣,一面金衣的两队人也围在了绛阙门山门外,那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老妪,身后弟子众多,丝毫不亚于绛阙门。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过各位可谓不速之客,又来我绛阙门作甚?”

    李魑魉遥遥喊了一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自然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绛阙门保持每年的上供吗,但是即便如此,场面话还是要说足,怕就怕在日后落下一个不好名声,叫人家嚼舌根。

    “李魑魉,你绛阙门给我二门供奉已久,今日忽然要停供,是何居心?”

    那光明顶身着金色长袍的老妪眯着眼睛,但眉宇间满是杀气,她便是那光明顶之主,也是那大楚当年三大分神境修士之一,姓金,名宵钰。

    “作为附属宗门,这供奉说停就停,你们绛阙门也太随意了吧!”那中年人嗓音低沉,身上的紫色长袍随风飘动,他的眉宇间阴沉,却正是紫霞宫宫主孙琳光。

    紫霞宫,光明顶,两大门派弟子吵吵嚷嚷堵住了门,那位掌门真人睁开眼睛,并不说话,他虽然是掌门,但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上,这个头衔并没有什么用,此时的绛阙门一切指挥,还得看自己这个失踪几十年便莫名其妙晋入了分神境的师兄。

    “我绛阙门当年没落,受此大辱,难道如今还要给尔等卑躬屈膝,谄媚不休吗!”李魑魉双眼之中饱含怒火,他的手中攥紧了那颗土黄色灵珠,冷声道:“不瞒各位,老夫已然晋入分神境,手中还有三颗可以让我道行翻番的灵药,两位若是来硬的,休怪我不客气。”

    一边说着,李魑魉秀出的那道紫衣分神也出现在了身畔,他站在神霄山上,站在整个绛阙门的最前方,以一种蔑视的眼神看向那两大宗门,似乎在宣告,绛阙门又站起来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人人欺凌的小门派了。

第五十三章 血战

    “李魑魉,你不过是晋入分神境而已,我们两大门派底蕴比起你这小小的绛阙门,可不知深厚了多少,不说别的,就说以你的道行,难道足以抵挡我们两个分神境修士吗?”

    “两位大可试试。”李魑魉背过手去,神情严肃,身后众多弟子纷纷握紧手中兵刃法宝,杀气腾腾。

    金宵钰和孙琳光对视一眼,两人微微举手,随即临空飞起,与李魑魉战做一团,身后金丹期以上弟子长老纷纷御器而起,和邹雨潇搏杀起来,而那些还不足金丹期无法御器飞行的弟子此刻,则也在地上缠斗了起来。

    这是绛阙门新一代的弟子,第一次大规模的经历生死危机,但这一刻,所有的弟子无论老少,无论关系如何,纷纷视死如归般涌了上去,这一刻,他们没有院落之分,内外之别,他们统一的身份,绛阙门弟子。

    第一批拼杀,往往是最残酷的。

    几乎有数百名练气期冲在最前面的弟子在对面法器的攻势下了,沦为了这场战斗的第一批炮灰,他们死的很惨烈,鲜血飞溅,染红了绛阙门山门,这是这座山门,三十年来第一次染血。

    “杀!”

    邹雨潇首当其冲,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光明顶一位元婴期巅峰的剑修,不过自己身上也挂了一处彩,他手中的法宝是一件七宝灵弩,不断射出彩霞般箭矢,防不胜防。

    交战愈发激烈,也愈发惨烈。

    天上时不时坠落下来几道尸体,一名名要好些年时间才能修成的元婴期修士仿佛不值钱一般,若片片雪花落地,至于地上的战场,则更是凄惨。

    没有意外的,地面战场的局势几乎是被沈江浣主导着,他手持赤霄冲杀在人群最前方,单凭那落花剑术,便已然斩杀了不下十名地方筑基期修士,一袭白袍已然染的猩红,也让身后弟子纷纷士气大振。

    他杀着杀着,仿佛忘我,一路冲杀进了光明顶和紫霞宫的包围圈中,而身后弟子一时间突不进来,便给他身后留下了一个短暂的空隙,随即,便有两名筑基上期的光明顶弟子扑了上来,来不及转身,那两件闪着金光的法器便狠狠朝着他的脊背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却见两名素不相识的绛阙门弟子上前挡住了这两下,但巨大的冲击力也叫他们摔倒在地那两个光明顶弟子见计划不成,恼羞成怒之下,一人一刀了却了这两名弟子性命,但自己也被转头而来的沈江浣一剑毙命。

    他满手鲜血,握着剑,看着自己身后倒下的两名同门,一时间心中却是有股无名火升起,他看着绛阙门弟子一批批倒下,却也一批批上前,心中那股火也彻底被点燃了,他一手掐诀五雷,引着那满天雷霆,杀入敌阵,在人群中,只听见一声:

    杀!

    绛阙门的弟子们,仿佛不要命般便涌了上去。

    新弟子倒还好,只是被这氛围所感染,多了些视死如归的勇气,而对于那些入门时间久的,看见那些平日里欺压自己的光明顶和紫霄宫弟子,心头便腾地火起,都抱着一副就算是不要命也要把对面拖下水的心态,不断的向上冲。

    千人同心,则得千人之力。

    这般冲杀下,再顽强的敌人也会退缩,那两路敌人生生被杀下了绛阙门,来到底下山门之前,剩下的都是平地,走到这里,他们山势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那染血的白衣男子抬头看向天际,只见那些大人物依旧厮杀着,他站在最前方,众人已然隐隐以他为首,就连邹明那类之人此时也没有捣乱,而是安分守己的呆在队伍中,手中也浸满了敌对之人的鲜血。

    “邹明,随我开路!”

    他转过头,看向那在场除了他以外道行最高的邹明,也是他到如今在门内的大敌大仇,此刻的邹明却并没有耍什么心眼,虽然不理会他,但还是伸手握住自己手中的四品法器龙首枪,两人一左一右,便开始冲散对面的阵仗。

    在这基础弟子的积累上,绛阙门的底蕴丝毫不亚于这些门派,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绛阙门的弟子虽然不曾经历什么生死搏杀,但也是从妖林中走过一遭的,并不是这些养尊处优靠服用丹药打坐苦修修行而成的两大派弟子可比,在这样‘安全’的门派中,永远也出不了诸如沈江浣邹明这样的角色。

    “绛阙小贼,休的猖狂!”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暴喝,随即他们便看到一名有着筑基巅峰道行的光明顶修士手拖着一柄巨大铁锤法器飞奔过来,那铁锤看起来有千斤有余,在地上拖拽留下深深的痕迹。

    一锤落下,那一剑一枪同时临空而起,但终究道行差距,两人的兵刃被深深压入地面,那持锤的弟子面相凶神恶煞,五大三粗,浑身皮肤黝黑似铁,想来是主修的体修一道法门。

    想到此节,沈江浣的心中顿时有了注意,他瞥了一眼邹明,轻声道:“你先顶住!”随即下一刻,他果断丢弃长剑倒飞出去,随即便临空而起,三道咒语,同时出口!

    甲兵斗阵,雷引八方,九天玄刹,雷神降枉,听我号令,引雷除魔,五雷轰顶,荡邪斩妖,急急如律令!

    开七脉,动八魂,雷神电母引五雷,落!

    风火雷泽,巽离震兑,八卦九宫,神法除魔!

    第三道咒语念完,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是他第一次施展第三重五雷诀,此诀威力属于三品道法,金丹期才能完全驾驭,他现在施展,还是得筋疲力竭才行。

    天空中,同样形成了三色雷柱。

    虽然没有李魑魉的那般壮观,但规模也足够可怖,也足以轰杀眼前这个空有一身体修法门并无道法可以对敌的‘野蛮人’

    “邹明!”

    满天雷光之中,传来一声呼喊。

    邹明心领神会,同样丢弃长枪,结成降魔印,控制住了惶恐不已准备逃走的持锤弟子。

    下一刻,雷光乍现,便是五雷轰顶!

第五十四章 残局

    雷光斩落,那持锤弟子伸手握住锤头抵挡,雷光狠狠砸在巨锤上,他并无道法傍身,无法通过其他法门化解这道雷法,便只能硬抗下来,整个人都被五雷压的一动不能动,下一刻,却见那两人纷纷拿起地上掉落的兵刃,朝他扑了过来。

    只听得噗噗两声,在他前胸后背两处,一柄赤红色长剑和沉重长枪分别穿过,在他身上扎出两个血洞,随即两件兵刃朝两侧斩去,随着一声惨叫,生生便将他的身体拦腰斩断。

    眼前,一团血肉模糊。

    鲜血飞溅,两人满脸都是。

    身后的众多弟子见状也是士气大涨,霎时间宝光四飞,法器在空中旋转飘飞,道行更低一点的,则是人手一柄斩妖刀,冲杀在两军阵中。

    地面上的战势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但天空上的战阵却是显得岌岌可危,李魑魉以一敌二,对战两名分神境高手,即便他因为心境通透缘故,可以力敌二人,但还是显得十分吃力,而自己身后那些元婴期化神期金丹期的弟子长老便显得更少了。

    随着愈发交战下去,天空中死伤也极为惨重,尤其是绛阙门这一头,金丹期元婴期弟子损伤大半,那十几位化神期长老也阵亡了整整五人,这样的损失对于绛阙门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

    但反观光明顶和紫霞宫那边,却也不怎么好受,光明顶死伤化神长老四人,元婴期金丹期弟子死亡近半,紫霞宫死伤化神期长老两人,元婴期弟子近半死亡,而金丹期弟子,却是几乎死伤殆尽。

    在底蕴这一方面,绛阙门是丝毫不亚于他们的,当年作为楚国第一大门派,绛阙门出来的弟子质量都很高,尤其是那批老一辈的弟子,与这两大门派的弟子打到一处,几乎人人都可以以一敌二甚至更多,所以即便人数稀少,也没有露出太大的败绩。

    眼看死伤越来越多,金宵钰和孙琳光对视一眼,心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们也知道此时撤退定然会损失更多,但李魑魉便仿佛是个疯子般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们为了避免太大的损失也只好及时止损。

    两人心里各自敲定主意,忽的一打令旗,齐声喝道一声“撤”,两边弟子顿时犹如潮水般退却,天边那诸多弟子御起长剑,倒飞而去。

    “杀!”

    李魑魉发自丹田一声大喝,整个绛阙门山门之前都是他的声音,他的额头隐隐有冷汗留下,他一直在赌,赌两人会为避免更大的损失撤军,但是这也是一个危险之举,但凡两人不撤,以光明顶和紫霞宫的势力,凭着极大的代价也是足以将绛阙门覆灭的,对于他,或者对于整个绛阙门而言,这都是一场豪赌。

    随着李魑魉的一声,所有人的精神都振奋了起来,纷纷掩杀过去,一直杀出去二三十里地,又让两门派弟子折损了不少,方才班师回山。

    “胜了!胜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漏着笑容,即便有人杀的残肢断臂,浑身挂彩,但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意,唯独李魑魉却是愁容满面的走在角落一边。

    掌门人瞧出了李魑魉的神情,当即凑上前去,疑惑问道:“师兄,咱们如此大获全胜,你怎的还是闷闷不乐?”

    “哎”李魑魉叹了口气,眉宇间瘀结的愁容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看向那片惨烈的战场,道:“那两个家伙,不会死心的,迟早会卷土重来,绛阙门……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他们要除掉我们,要付出极大代价,但我们要自保,付出的代价也并不小,甚至比他们还要残酷,只要他们狠下心来,便足以彻底灭亡我门。”李魑魉看着那座神霄山,忽然转过头看向掌门人,问道:“掌门师弟,那当年老宁留下的降魔大阵可还在吗?”

    “还在。”掌门人点了点头,但眉头随即紧皱,缓缓道:“不过那东西有些年头,已然丧失了许多灵力,如今恐怕也只够驱动一次了。”

    “一次……也够了。”

    李魑魉看着那座大阵,冷笑说道:“倘若那些贼人当真跃过了我们的尸体,上了那座神霄山,这座降魔大阵,足以让他们所有人给绛阙门陪葬。”

    说着,他自顾自消失在了山下,不知去向。

    掌门真人不明所以,惊讶而又担忧,他看向身后欢声笑语的弟子们,心中隐隐有些触动,也摇了摇头,自顾自上山去了。

    且说那群弟子,这一场血战下来,几乎人人都是缺胳膊断腿的,除了士气高涨的那一部分,也有些伤感惋惜的,这场血战中,他们的好友亲人死在了这里,有些人抱着地上的死尸痛哭,场面又是悲壮,更是凄惨。

    寒风拂过树梢,吹起树叶,留下道道沙沙声。

    在那树下,一名名弟子,或是残肢断臂,或是满身伤痕,或是血流不止,拖着自己的残躯,在地上挖着什么,挖着一个个个坑洞,将地上一具具死尸掩埋,立下一座座墓碑。

    在绛阙门山门前的那一片枫树林下,满是各式各样的墓碑,这些墓碑大多都不大平整,都是随地找的顽石,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名字寄语,显得格外凄凉,而供奉在这些墓碑前的,便是一颗颗来自光明顶和紫霄宫的人头。

    这些弟子哭泣的,伤感的,都在此处驻足许久,在角落处,一袭白衣,一身蓝袍,两个此生最不对付的人此刻站在一起,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邹明看着这一切,那些金丹期的元婴期的化神期的,个个道行都高的吓人,此刻却只能化为一捧黄土,不禁自语感慨道:“修士性命况且如此脆弱,那这普天下凡人又该如何了?”

    “生逢乱世,人命如草,不过是随风飘拂,苟延残喘罢了。”沈江浣的眼眸低垂,眼神中出现一丝悲悯神情,对于这样惨痛的景象,身处于宁镇那样的小地方的他恐怕更能感同身受。

第五十五章 入门大试

    起风了。

    两人看着枫叶片片飘飞,落在那一座座墓碑之上,火红的枫叶仿佛会说话,在太阳下映照出一丝丝耀眼的金光,格外动人。

    两人伫立一阵,再不言语,这场血战已经结束,他们私下里的恩怨便再次被摆在台面上,各自从两条路回了神霄山上,闭门养伤修炼。

    这一场仗,对于绛阙门的损失无疑是巨大的,乃至于此次入门大试的人数都甚至有所不够,只能重新分配,而这些弟子经过这一战也没什么力气折腾,便各自在屋内养伤,等待着入门大试的到来。

    很快的,二十余日过去,入门大试也正式的提上了日程,这一日,所有的外门弟子都聚集在神霄殿外面的那一块空地上,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只是……还有不少人拄着拐杖,显得有些滑稽。

    殿内,几位幸存长老两侧站立,邹雨潇坐在一侧,倒不是他的身份如何,而是这一次血战当中,他受了那位光明顶之主金宵钰的一掌,打断了他的双腿,如今还未恢复,无法站立。

    往年,这样重大的仪式都是由那位德高望重的掌门真人举办的,但今年不同,那隐居避世几十年的李魑魉回来了,而且还是以分神期的道行回来了,在一众长老包括掌门本人的推举下,这次仪式的主持之人,也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李魑魉。

    老人站在最前方,望着这片他已经三十年不曾来临的土地,他看向下方那许许多多的外门弟子,经过了这一场血战,每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不一样了,这一刻,他们真正感觉自己属于绛阙门。

    李魑魉咳嗽两声,眉宇间透着一股严肃,缓缓开口,声音平和而有力,传遍整座神霄山:“诸位,今,我绛阙门蒙大敌入境,各位也随之征伐,深知修行不易,生命之脆弱也可见一斑,修行一途,永无止境,优胜劣汰,今日乃是绛阙门入门大试,过会由弟子宣读规则,我便不赘述了,我要告诉尔等的是,这世间残酷,远不是你们今日见到的那么简单,只有你自身足够强大,方可化险为夷,在这乱世之中觅一条活路,老夫并不想说什么大空话,说什么为了绛阙门兴盛而修行,修行,便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能在这片乱世,安身立命!”

    李魑魉的神情肃穆,没有一个人有嬉笑之声,都认真的听着这番话,李魑魉说的与往日里那些长老鼓舞士气的话区别很大,他狠狠的掀开了修真界富丽堂皇的掩盖,把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真相狠狠的揭露出来,所有人都觉着一块大石压在心口,暗暗捏紧了拳头。

    李魑魉环顾四周,招了招手,一侧弟子手捧一卷文书,便前来宣读规则:“此次入门大试,共三千人参加,随机对应比试,最终得出前四之数晋入内门,比试规则如下,在方圆六丈的擂台之上比试,跌下擂台或主动认输以及受伤倒地者判输,规则大致与往年相同,唯一改革……改革……”

    念道此处,那弟子竟是结结巴巴,说不下去,李魑魉心中似乎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幕,伸手轻轻结果文书合上,让那弟子离开,他抬着头,缓缓说出那条他最后加上的规则:“此次比试,所有弟子需签下生死状,入场之内,生死自负,胜者……有权决定对手死活!”

    “什么!”

    “这……”

    “这么狠!”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所有人议论纷纷,都透露着不敢相信,就连几个不知情的长老也惊讶的瞪大眼睛看向李魑魉,顿时便有一个长老拍案而起,惊异道:“李师兄,你这般做可是有伤天和啊,人命关天,要是惹出事端可如何是好?”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李魑魉神情肃穆,朗声开口:“此次入门试,正处于我绛阙门危急存亡之时,便需要能够游走于生死之间的弟子晋入内门,只有足够的生死搏杀,才能让他们成长。”

    “掌门,这?”那长老扭头看向掌门人,却见掌门人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李师兄说的有理,便按照这般来吧。”

    弟子中吵闹声渐渐消散,众人的眼前都笼罩上一层阴霾,尤其是对于那些在战场上刚刚经历过一遍生死离别的人来说,一股无名的恐惧顿时笼上心头,入门大试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李魑魉环视一周,也不见有人出来反驳什么的,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从手中取出一块玉牌,道:“稍后会有弟子将各位这些日子的比试安排下发下去,每日开放三百座擂台,擂台前都会挂有比试安排,可自行查看。”

    话音落下,就有几十名弟子拿着一方方卷轴走尽人群中,一卷卷分发给每个人,其中算的很是复杂,有的人幸运的抽到了几次轮空的机会,高兴的不断跳脚,不过沈江浣打开自己的那方卷轴时,却是满满当当九场比试一场不少。

    他看着名册上与他比试的第一人,其余的名字还没显现,得等到第一场比试结束才能得知他第二场的对手,这第一场的人他并不认识,但这个姓氏却很熟悉,大写的一个朱字,来人叫朱秋,是朱家弟子。

    他看着这方名册,心中已然隐隐有了打算,对于朱家的人,他向来是不会留什么活路的,即便是正规比试也得悄然动手害了他不可,更何况现在这样允许生死之争的情形了。

    正思索间,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蔺宗自从上次受伤之后却也不知道怎样了,等人全都散去之后,他方才跑到邹雨潇那里询问。

    这一问才知道,蔺宗这些日子已然在邹雨潇的医治下恢复了道行,堪堪晋入筑基中期,而且还因为闭关没有参加那场血斗,毫发无伤,比起别的缺胳膊断腿的,还是有几分优势,想来以他那等厚实的家底,这次晋入内门也未尝不是不可能。

第五十六章 手刃朱秋

    他回到记史阁内,又看了眼自己的卷轴,显示的是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的第一场,在序号二百六十八号擂台与那朱秋比试,对于这等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把身上杂物放在阁内,防止损害,到了第二天早上,只是提着自己一柄赤霄剑来了。

    在擂台周围围着的人不少,有来自甘三院来看沈江浣的,也有些长老闻名而来,不过自然也不乏与朱秋交好的那一伙人,他还在人群中瞧见了蔺宗,两人对视一眼,只是相视一笑,蔺宗便再度淹没在人群中。

    又等了一阵子,朱秋终于是慢慢吞吞赶来了擂台,他手提一柄四尺加长长刀,看样式估计是斩妖刀改制而成的,样子很是奇特,他站上擂台,对着沈江浣行了一礼,嘴角上扬,道:“朱家朱秋,请赐教。”

    对面,那背着赤色长剑的一袭白衣还了一礼,并不言语,一旁长老见两人行礼寒暄已毕,自顾自咳嗽一声,朗声道:“甘三院记史阁筑基上期弟子沈江浣,对阵甘七院朱家筑基下期弟子朱秋,现比试开始!”

    话音落下,一声铜锣声响,朱秋犹如离弦箭般窜了出去,他深知自己道行不如沈江浣,便只能靠歪门邪道取胜,他身影来到近前,下一刻,他的两袖之中竟是哗啦啦的丢出数十道符咒。

    这些符咒符力气可达筑基期巅峰,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定然是朱家长辈给他写的,一时间场外嘘声不断,但朱秋却毫不在意,身子腾起,借着数道符之威,抬手一刀自上而下,便重重斩落。

    “这可是朱家家传的凌雷刀,乃是二品巅峰的道法,极为珍贵。”

    台下有人认识的,不禁叫道。

    长刀距离那颗脑袋只有三寸之际,忽然间,一双手指从袖中探出,便抓住了那柄长刀,下一刻,只见他袍袖一卷,刀刃便被卷入袖中,碎成寸寸铁粉,同时间,他另一手出手,便狠狠的扼住了朱秋的咽喉。

    容貌俊美妖异的那一袭白衣手指用劲,手背上青筋暴起,显得格外可怕,他唇边勾起一阵笑意,凑到朱秋耳畔低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本不想杀你,可你错就错在……你姓朱……”

    声音落下,他的手陡然间用尽全力,下一刻,只听得一声脆响,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竟然生生扭断了朱秋的脖子,血溅当场。

    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是没有想到朱秋输的这么快,输的这么彻底,对手甚至没有使用法宝,二则是惊慌失措于沈江浣的所作所为。

    底下和朱秋有关几人见了这副场面,顿时暴怒,便要冲上台子,却被长老拦住,道:“入此擂台,生死有命,生死状在此,休要闹事!”

    “你!公然杀我朱家弟子,你真是不惜命!”

    这时,那台下一名长相和朱秋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手指目视,看向沈江浣,便随即破口大骂,眼神中满是杀意。

    “朱家的?”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嘴角笑意更浓,随即,他挑了挑眉,哈哈大笑道:“我杀的便是朱家的。”

    话音落下,他也不顾那人什么反应,转身便要离去,那朱家弟子暴怒不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江浣离去,有那生死状摆在那,谁也没地方说理去。

    他下了台,随即便听见蔺宗身影,只见他一路小跑的来到近前,沈江浣上下打量蔺宗,见他气色红润,嘴角不由得浮现一阵温和的微笑,笑着问道:“你的伤都没事了?”

    蔺宗摇了摇头,嘿嘿笑道:“多大点事,早都好了,那群家伙以为这就能伤的了我,殊不知我包里还有几百颗回春丹呢。”

    “回春丹?”沈江浣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看向蔺宗,眼中满是诧异神色,问道:“四品回春丹……还几百颗?”

    “对啊,就是个四品丹药罢了,不值钱的。”蔺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拍了拍自己腰间玉令,道:“这东西我离家前我爹给我塞了几百颗呢,我这还有几颗五六品的呢。”

    “真……土豪啊你。”

    他摇了摇头,心道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一颗丹药恐怕就是当时在妖林重伤垂死李魑魉给的那颗五品丹药,平日里自己便是三品丹药都少见,而蔺宗这种把四五品丹药当糖豆般的吃法却是不由得叫他看的十分无奈。

    “还行啊,要不是我爹逼着我装,我才懒得带什么多呢。”蔺宗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玉令,有些得意的看着沈江浣,那神情仿佛是再说“我厉害吧快夸我”,俨然一副孩子心性。

    “哎蔺宗,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头,这么土豪?”他凑到蔺宗身边,笑着问道:“该不会是什么世家公子来绛阙门体验生活的吧。”

    “害,我爹不让我告诉旁人,要不然给你说了也无妨。”蔺宗叹了口气,道:“他老人家就喜欢卖关子,那么小小的一个身份还藏着掖着不让我和别人说,入门这么多天都快憋死我了,非说等到我元婴期了才能告诉别人。”

    “噢”

    他见蔺宗不说,也不再多深究此事,但心中好奇心却是彻底被勾起,他又凑的近了些,问道:“那你爹给你带的这些宝贝里面最珍贵的是哪一样?”

    “最珍贵的啊……让我想想。”蔺宗抬起头,掰着手指头一副苦恼的样子算着,看起来有些可爱,他算了半天,挠了挠头,道:“应该是那张分神期的神符吧,是我爹给我留着防身用的,有分神期修士一击之力。”

    “分神期神符!?”

    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不淡定了,分神期神符这样的东西,也就李魑魉这样级别的人可以画出来,而且也要废不小的代价,这样的宝物可遇不可求,用这样的东西防身,可谓是太奢靡了。

    “我爹送我来楚国绛阙门的时候本来还打算给我一张更厉害的,但他说楚国最厉害的就是分神期修士,用不着更高的,就给了我一张这样的。”蔺宗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神情道。

第五十七章 欠债还钱

    蔺宗说完,还苦恼的摇了摇头,只叫沈江浣哭笑不得,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往自己院内走去。

    他送走蔺宗,临别时在他耳畔耳语几句,便回了记史阁,在阁内向外望去,天空已然黯淡,黑沉沉的,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屋门张开闭上,屋内的人,已然消失不见。

    夜半三更。

    天,彻底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甘三院前,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声,在此时的神霄山上,显得格外响亮。

    一伙看不清容貌的人蹑手蹑脚,潜入甘三院内某一所屋舍,他们看着卧榻上若隐若现的人影,下一刻,数柄钢刀直直插下,便狠狠插在那床被子里。

    刀插下去的那一刻,他们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并没有想象中扎入人体的触感和小声的惨叫,而是仿佛扎到一团棉花里似的,他环顾四周,静悄悄的,心下一紧,连忙低声道:“快走!”

    “走不了了。”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霎时间,房内的烛灯瞬间全部亮起,灯火通明,在那屋舍中央,那一伙身着黑衣的蒙面人顿时暴露在灯光下,下一刻,地面上陡然浮现起一道道符咒,化作根根铁锁,只是瞬息间便将这些人五花大绑起来。

    “辛亏老沈提醒一嘴,不然可真耽误事了。”蔺宗托着下巴坐在一侧,看了看房梁之上,只见一袭白衣翩然落地,随即,一柄寒光冷冽的长剑便搭在了那货黑衣蒙面人为首的那人脖颈上。

    “你们是什么人?”沈江浣的声音冰冷如霜,隐隐透着一股寒气,让人听着心中便冒出些害怕念头,更何况脖颈上还架着一柄剑了。

    那蒙面黑衣人不等说话间,却见那柄赤色长剑一抖,朝侧面一划,剑刃瞬间便划破那黑色面罩,露出真容,蔺宗只看了一眼,顿时愣了愣,随即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大怒骂道:“当时就是你和那个朱家老爷过来趁我闭关的时候偷袭的,今个又让我逮到了,我扇死你!”

    “前些日子他的伤……是你弄的?”

    沈江浣的声音仿佛又寒冷了几分,隐隐透出几分难掩的杀意,手中长剑距离脖子越来越近,那人不断颤抖,摇着头似乎想要争辩什么,但随即,只见剑光一闪,便是一颗人头落地。

    他随手在其腰间一摸,探手便抓出来一块腰牌,正是朱家所特有的,上面还大写着‘朱齐参’三个大字,想来应该是他的名讳。

    拿过这腰牌,沈江浣也没什么兴趣打听其他的人,顺手几剑便解决掉了,蔺宗虽然嘴上说的厉害,但心眼里还是惧怕这样杀人的景象,躲在一旁偷眼观看。

    等几人都被料理完了,两人这才坐下来,蔺宗看了一眼满地打滚的尸体,不由得有些反胃,他看了沈江浣一眼,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沈江浣笑了笑,瞥了一眼那些尸体,又看了一眼那朱齐参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道:“单凭他们的血,是不够偿还债务的,得让那朱家也承受下这份代价。”

    他扭头看向蔺宗,蔺宗有些不明所以,他微微一笑,忽然凑上前问道:“你现在手里还有那种三品易容符吗?”

    “易容符?”蔺宗微微一愣,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玉令,摇了摇头,道:“有是有,不过数量不多,也就二三十张。”

    “二三十张……够了够了,够大发了。”他苦笑一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指了指那朱齐参和旁边一个随从的脸,冲着蔺宗道:“等下你用易容符把咱俩易容成他俩模样,我再用搜魂术摄取朱齐参记忆,然后把那两颗人头易容成咱俩模样,到时候给那位朱家老爷呈上,混入朱家,把朱齐参的财宝灵物都顺便取走,最后再以朱齐参的身份多杀些朱家弟子,然后遁走便是。”

    “这么坑?”蔺宗看了一眼沈江浣,只见其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不由得微微有些上扬,点了点头,道:“都按你说的,只要能报仇就行。”

    说着,蔺宗从怀中取出四道符咒,分别贴在自己和沈江浣以及那两颗人头额间,拿出一支笔,分别蘸取了四人鲜血,依次涂抹在四道符咒之上,只见得红光一闪,两人在互相看时,沈江浣已然变作了那朱齐参模样,蔺宗也变作那随从,而桌子上的,正是‘沈江浣’和‘蔺宗’的人头。

    “怎么声音都变了。”蔺宗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的粗重,沈江浣的也是一样,此时的他们无论身高样貌体态,乃至于声音气息都和朱齐参二人一般无二。

    到了夜间,等到阴气最重十分,沈江浣施展了搜魂术,夺取了朱齐参的记忆,这才知道朱齐参乃是那朱家老太爷的私生子,历来备受宠爱,嚣张跋扈,但天赋也极高。

    沈江浣了解了一番朱家内的礼节,同时搞清楚了朱家众人称谓叫法以及有些地方的通关口令,又学着朱齐参的口气练了几句,只觉着非常相似,便在屋内静等。

    等到第二天,两人光明正大的来到朱府,刚一进大门,那门前随从毕恭毕敬的对他们二人行了一礼,想来这朱齐参的身份也算显赫,一路上行礼鞠躬的人不少,他也不还礼,做出一副世家大少的模样,大摇大摆的便朝着那朱家老爷住的正殿走去。

    到了门前,这正殿门口的侍卫总算是没有对他点头哈腰,但也是拱了拱手,叫了声朱先生,两人便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主殿。

    这座主殿之内,可谓富丽堂皇奢华至极,每一处地面上都是白玉所铸,金银交替,五光十色,金碧辉煌,看起来尽是雍容华贵,而在主殿最中央,则是摆放着一张黄花梨木桌子,后面放着金椅,面前点燃两盏熏香,身后侍女伫立手持大扇,为其扇风,而坐在金椅之上的,正是那有金丹道行的朱家大老爷。

第五十八章 血染朱家街

    “朱齐参不负老爷重托,蔺宗人头我已然取回来,路上还顺手解决掉了那个与之交好的沈江浣,请老爷过目。”

    ‘朱齐参’忍着笑意,把自己的人头滴溜着放在了朱家老爷的桌案上,那朱家老爷微微抬眼,看到蔺宗时没什么,看到沈江浣时却是猛然间坐起,打量这那满是鲜血的头颅,难掩的欣喜,问道:“这厮被你杀了?”

    ‘朱齐参’点了点头,一旁易容国的蔺宗憋着笑,也跟着点了点头,朱家老爷提起那人头上看下看,满是不可置信神色,当他确定下来时,他看向‘朱齐参’的目光都有所不同,一拍桌案,哈哈大笑道:“做的好啊,说吧,想要什么奖赏,尽管提。”

    两人对视一眼,他为了不露馅,想起记忆中那朱齐参垂涎朱家老爷手中的那件法宝青玉印很久了,一是确确实实也想要这件三品法器的宝贝,二则是可以博取朱老爷的信任,防止露馅。

    想了一阵,‘朱齐参’略微沉吟,嘿嘿一笑,指了指那桌案角落的一方青色大印,笑着道:“老爷,我想要您的那件青玉印。”

    朱家老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很爽快的拿过青玉印便丢到了‘朱齐参’手里,喜笑颜开道:“我便知道你小子觊觎老夫这东西许久了,罢了罢了,今日高兴,便给你算了。”

    “多谢老爷。”‘朱齐参’一脸谄媚的笑了笑,将青玉印放回腰间,那朱家老爷看着眼前的人头,摆了摆手,道:“行了,此次辛苦你了,快回去歇息吧。”

    “没事老爷,我不累,我这就去继续看守藏书楼。”“朱齐参”一副认真模样,他严肃的看向朱家老爷,道:“朱家尚未兴盛,我愿为朱家尽绵薄之力。”

    “好啊,有志气!”朱老爷开怀大笑,很是高兴,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随即道:“那好,那你便去吧,可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爷,那我先告辞了。”‘朱齐参’谄媚的嘿嘿一笑,随即转过头去,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狡黠,一旁易容的蔺宗差点没憋住,心道他哪里是什么要为朱家尽心尽力啊,不过是想赶紧把朱家藏书楼洗劫一空罢了。

    两人出了主殿,一路上便到了朱齐参平日里所住的地方,藏书楼外的一座小屋,他平日里的任务便是负责看守这座藏有朱家所有典籍的藏书楼,钥匙什么的都由他一人把控,刚刚,两人已然去朱齐参家中搜走了钥匙,打开藏书楼门,这座朱家的庞大宝库便再没了遮拦。

    他们手中怀中揣着十几件足以开辟空间的如玉令般的法器,开始疯狂装纳朱家法门典籍,无论残卷完卷,一品二品亦或者不入流的,统统被他装入令牌之中,洗劫完这里,他又借着朱齐参的名字洗劫了灵药楼和铸器楼,将朱家所有的草药和兵器都洗劫一空,整整十三块储物令牌被塞的满满当当,可谓极具丰富。

    洗劫完这一圈,他把这些东西交给蔺宗带回门内妥善安置,自己则是在屋内静等天黑,便要开始自己在这朱家的一场大型屠杀。

    从清晨,到正午,再到傍晚。

    天已然黑透了。

    沈江浣,亦或者说‘朱齐参’出现在了朱家那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他并没有拿赤霄剑,而是拿着当时朱齐参刺杀所用的短刀,挨家挨户,一家一门,在悄无声息间,掠夺生命,在前半夜,他便悄悄的杀掉了不下数十人。

    三更天时,他叩响了距离主殿不远的一座小屋的门,门里的是朱齐参的亲哥哥朱桓,从记忆上看,朱桓与其感情极好,相互之间极为信任。

    朱桓有着筑基上期道行,距离金丹只差一丝,想要直接杀他恐怕不容易,即便在睡梦中估计也有反抗余地,但凡引来别人,自己决计无法脱身,便只能兵行险招。

    他敲了敲门,叫道:“兄长?”

    半响,门内传来脚步声,随着门打开,朱桓睡眼惺忪的披着上衣推开大门,他看了一眼眼前的‘朱齐参’,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切问道:“这么晚了,贤弟找我有什么事?”

    “兄长,有件急事,你且附耳过来。”

    ‘朱齐参’一副焦急模样,迫切的看着朱桓,朱桓不明所以,但看他这么着急,也醒了少许,一步步挪到近前,凑近耳朵问道:“怎么?”

    “兄长……”‘朱齐参’呼唤一声,朱桓更不明白了,挠了挠头,却见自己这个弟弟忽然紧皱眉头,下一刻,一柄寒光凌冽的短刀闪过,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便狠狠的插在他的咽喉之处。

    “……你该去死了。”‘朱齐参’缓缓松开手,朱恒的身体颤了颤,随即便软了下去,他看着地上的那具死尸,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看着朱桓的眼睛还瞪大着,似乎到死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最亲的弟弟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给他一刀。

    ‘朱齐参’随手将尸体丢入屋内,关上门窗,便继续游走在两侧街道,无非便是杀人夺财,一圈下来,又掠夺了不少好东西,再加上夺取了好些人生机,道行也晋升了不少,可谓一举两得。

    他杀人,无非用了两种手段,要么趁着熟睡一刀毙命,要么叫醒之后套近乎,让其附耳过来时再一刀了结,百试不爽,一圈下来,好几名道行和他差不多甚至高于他的人都被阴死在其手中,而此刻,天,也渐渐要亮了。

    他知道不能久留,却还是觉着不过瘾,心中却忽然传来一个有意思的想法,他去提了两大桶血,以指为笔,在空中凝成笔墨,在朱家府宅的大街上写道:“朱家狗贼,人人该杀,我朱齐参今日杀遍朱家,可惜没取了那朱家老爷的脑袋,可惜可惜,杀人者,朱齐参!”

    一篇血书,嚣张至极,却是以朱齐参的身份写的,想来今夜之后,朱家老爷便会派人拼命缉捕朱齐参,不过殊不知……这朱齐参早已死了。

第五十九章 第七场

    写完这篇嚣张至极血书,他丢下匕首,潇潇洒洒明目张胆的离去,守夜的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这位朱家少爷这般高兴,但随着天色渐亮,他们发现那篇血书之后,才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一人检查个个屋舍,一人则是飞奔过去禀告朱家老太爷

    主殿之内,灯火昏黄,堪堪早起。

    “什么!”

    伴随着朱家老爷那声如雷鸣般的怒吼,那张桌案也随之碎成一张张碎片,他站起身,满眼中熊熊怒火难以扼制,他看着那下人呈上的那篇手抄的血书,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朱齐参人呢?各屋中情形如何?”

    那看守大门的守夜人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眉宇中透着一股恐惧,他抬头看向朱家老爷,结结巴巴道::“朱齐参早上的时候已然畏罪潜逃了,现在不知道踪影,各屋内除了内院家眷有少数活下来,其余大部分人都死在榻上,包括……包括与朱少爷交……交好的几人”

    “全死了……人还跑了?”朱家老爷暴跳如雷,用力将手畔不知道什么东西摔向地面,抬眼看向那看门人,怒骂道:“没用的东西,赶紧给我集结人手,他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务必要把这家伙逮回来!”

    “是是是”那守夜人战战兢兢,一声不敢吭,生怕朱家老爷一个生气便把他的头扭下来,连连退出殿,只剩下殿内朱家老爷一人暴跳如雷的发着火。

    且说那沈江浣和蔺宗回了绛阙门,两人拿着那数不清的东西也没什么用,便纷纷拉到各处去卖,这些东西都是朱家里的宝贝,至于交易的东西则是他们今日才知道的,各家仙家门派通用的货币,仙玉。

    这东西天地自然形成,数量固定,便一直以这东西作为交易所用的货币,一颗仙玉的价值约等于一颗普通一品丹药,面额分为黄色,青色,白色三种,其中黄色最低,作为仙玉的基本单位,青色可抵十个黄色,白色可抵十个青色,至于更大的面额,也不是市面上流通有的。

    这些来自于朱家的宝贝,被他们分到四处贩卖,沈江浣每日除了参加自己的入门试比试,便是卖这些玩意,每日入账几乎有少十万枚仙玉,这样的收入,在整个大楚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怕。

    就这样,经过前六场比试,沈江浣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了十六强之中,再经历两场比赛便能决出此次入门的名额,蔺宗也不负众望,一样晋入十六强,而在这六场比赛中,两人卖出了所有从朱家洗劫来的东西,整整一百八十万仙玉,两人平分,一人便分到了九十万。

    很快,到当天晚上,第七场比试的人选便已然定下来,沈江浣一看卷轴,却是微微皱了皱眉,这卷轴上写着一个他有些熟悉的人名,姓朱,名叫朱乢。

    在朱齐参的记忆中,朱乢是朱家年轻一代道行最高之人,从幼时便历经历练,几番辗转,才修成筑基期巅峰道行,近期有望结丹,手中还有朱家的三品法器和几门三品道法,底蕴深厚至极。

    “这样的对手,恐怕不似先前几次那般容易对付”他看着卷轴喃喃自语,心中沉思良久,蔺宗凑过来看了一眼,看到那人姓朱,便觉着晦气,道:“这朱家怎么阴魂不散,哪都是他们家的人。”

    “这一次的……估计不好对付”他的面色微微有些凝重,蔺宗顿时看出来了,立马坐起身,有些惊诧问道:“很厉害吗,你也打不过?”

    “没打呢,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沈江浣笑了笑,拂袖擦拭手中长剑,缓声道:“只不过此人道行心境都是上乘,恐怕实力不会在我之下,这次可算是一场苦战。”

    “能赢是能赢,不过要付出的代价,估计不小。”他收起长剑,冲着蔺宗笑了笑,蔺宗闻言松了口气,瘫坐在地,道:“能赢那不就完了,管么多干啥。”

    “关键在于这一场之后才仅仅八强,还有一场比试才能晋入四强进入内门,那一场的对手只会比他更可怕,到时候,我就怕我没有力气再去比最后一场。”沈江浣道。

    蔺宗看了看自己的卷轴,上面大写的轮空二字,竟是在第七轮这样的关键局轮空了一次,蔺宗顿时欣喜不已,道:“那我倒是还可以再混一轮,不过你可就惨喽。”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起蔺宗,月光下,两人并肩站立,他迟疑了半响,忽然想说什么,却见蔺宗先开口笑道:“你家伙这两天可小心点啊,别被打死了,那以后可没人帮我抓那些朱家的坏怂了。”

    他愣了愣,随即冲着蔺宗一笑,心中莫名有些暖意。

    很快的,天亮了,第二天的比试……也如期而至。

    因为到最后,擂台只剩下了八座,那些淘汰下来的弟子都闲来无事,想要见证一下,纷纷挤到这些擂台边缘,尤其是沈江浣和朱乢比试的这一座擂台,更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长老瞥了一眼周围兴奋的弟子,并没有说什么,台上两人静静伫立,除了互相拱手行了一礼外,便没有任何动作,长老看时辰也近了,咳嗽两声,宣读道:“甘三院记史阁筑基上期弟子沈江浣,对阵支七院朱家筑基巅峰弟子朱乢,已签下生死状,比试开始!”

    话音落下,却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立刻便大战起来,反而两人都是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相互打量,但可以隐隐看见他们周身气势汹汹,只不过是按兵不动,仿佛在寻找时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乢的心境究竟是差了一筹,失了耐心先出了手,他这动手没有当时朱秋那般凌厉,反而显得很是柔和,手指连番结印,在空中划过,一道符咒,就此成型。

    再看对面的沈江浣,同样的姿态,也是手指结印,却是在空中绘出一道截然不同的神符,正是降魔印,这是以符对符,硬碰硬。

第六十章 千山红遍

    这样的场景,无疑让场边响起一阵惊呼声,他们本以为沈江浣会以别的法子化解掉这道符咒,却没成想两人竟是一齐施符,这样僵持下去,最后势必会陷入单靠法力相斗的场面,到时候比拼的,便是谁的道行更加深厚。

    降魔印和那朱乢的不知名符咒相撞,竟是丝毫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场边站立的邹明皱了皱眉,这降魔印是他家传法门,二品之上距离三品差不了多少,但此时隐隐看来,比起那朱乢的神符竟还差了几分,四周一打听才知道,那道神符便是朱家家传的三品渡火灵符。

    降魔印虽然表面上可以和渡火灵符较量,但邹明却可以看出其中玄机,这降魔印乃是沈江浣以八道符咒结合而成的,相当于要耗费书写八道神符灵力,而对面的朱乢只不过是用了一道神符的灵力罢了,这起手的第一式较量,沈江浣只先落了下风。

    朱乢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得意神色,他的心境并不会那么容易波动,他知道,这场比试才刚刚开始,这一时的得失并不能决定什么,谁也不知道对面有没有什么翻盘的手段,所以他依旧没有贸然进攻,而是静静等候对面先行消耗灵力化解自己的渡火灵符,而在他的手中,却是隐隐凝结成了另一道神符。

    降魔印和渡火神符相互抵消,消弭无形,那一袭白衣缓缓从背后抽出赤色长剑,嘴角洒然一笑,下一刻,他的身影陡然间消失,便出现在朱乢的身后。

    一道庞大而恢弘的黑色虚影出现,在剑刃上附着滚滚黑气,那柄赤霄剑上的九道符文中第三道亮起,伴随着虚影,一剑斩落,浩荡无匹,这一出手,便是杀招。

    一剑,斩鬼神!

    朱乢在他出现在身后时便已然察觉,他并不转身,而是从腰间缓慢的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刀长三尺三寸,并不锋利,上面铭刻着仿佛枫叶一般的符文,殷红如血,赤黄若日,回头一刀,不偏不倚,便和赤霄剑撞在了一起。

    人群之中,传出几声惊呼。

    有人认得出来,这便是朱乢家传的那柄三品法器,名曰红枫,是朱家那位老爷年轻时候的佩刀,由当年著名匠师‘常子华’所铸,直逼四品,而且专门为朱家功法定制,极为契合。

    朱乢这一刀并未使任何法门,只是单单凭靠自己的灵力和这件三品法器的力量便接下了那剑斩鬼神,要知道,斩鬼神可是真真正正的三品道法,而且还有九品以上剑意附着,即便是台下的邹明也自诩并不能以自身法力接下这一剑,必须得动用龙首枪才有余力,可见朱乢这件法器厉害。

    当年之所以沈江浣只凭五雷诀便能斩去邹明四品龙首枪的神效,那是因为当时两人都是练气期,对于这等高深法宝都发挥不出什么威力,而此时的朱乢和沈江浣都是筑基期乃至于接近金丹期,对于这些法宝的威力都能发挥出许多,因此,这朱乢的三品法器的优势也显现出来。

    朱乢身形后退,手中长刀微微一颤,便彻底卸去那一剑威力,他看了看眼前的沈江浣,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讥笑神色,仿佛在说‘你只有这点本事吗?’

    这一抹神情一闪而逝,朱乢重新举起刀,横架在身前,霎时间,他的衣袖鼓动,仿佛有狂风呼啸,只见其左手手指掐诀,指尖轻轻划过长刀,那枫红如火的长刀之上,顿时蒸腾起狂风不休。

    刀刃之上,狂风席卷起那印记上的枫红,空中竟是凭空出现了许多火红的枫叶,狂风席卷着枫叶围在一起,将整个擂台包裹,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在枫叶中,只有两人静静对视。

    “别装了,这会没人。”

    沈江浣眸子微眯,与朱乢对视,朱乢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自言自语道:“被你看出来了,不错,刚那一刀确实伤到了我,而且伤的不轻。”

    “你已然伤成这样了,还想要负隅顽抗吗?”反手握住手中长剑的沈江浣平淡的瞥了一眼朱乢,他不可能让朱乢活着走出擂台,但也不想耗费太多的体力,因为下一场面对的对手,会比朱乢更强。

    朱乢沉默一阵,忽然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在枫叶的包裹下,他无所顾忌的狂笑着,冷笑着,嗤笑着,“哈哈哈,论起道行,我确实不如你,但你觉着我能走到现在,只是单凭这些吗?”

    在朱乢的狂笑声中,只见他伸手从腰间取出一颗金光闪闪的丹丸吞入腹中,下一刻,只见朱乢浑身气息滚滚飙升,摧枯拉朽一般,竟是直直晋入了金丹期。

    朱乢再度举刀,脸上的神情纷纷收敛,周身,滚滚气息翻涌而起,比先前不知道浑厚了多少倍,刚刚那颗丹丸的效果可见一斑,而此刻,沈江浣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在吐血前施展这样一道枫叶结界来遮挡旁人视线,便是为了混淆视听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情况下,服用禁药。

    金丹期和筑基期之间的差距比起练气期和筑基期之间相差了不知道多少,乃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朱乢举刀时,浑身气势已然无法阻挡,在那满天红叶之中,只听得朱乢念诵咒语之声:“霜红二月,叶起三秋,千山红遍,万叶飞花!”

    一刀而下。

    满天红枫滚滚而来,犹如浪潮。

    一袭白衣在那红枫的浪潮中伫立,只是出剑,繁花纷纷,落花流水,剑剑,落花。

    剑光寒澈,上下翻飞,那一朵朵枫叶被撞开,随即在空中碎成两半随风枯落,但那红枫千万,千山红遍,万叶飞花,何其壮观,又怎能斩落的干净,他也只能身陷囹圄,无法自拔。

    “沈江浣,朱家当代弟子朱乢,前来杀你!”

    红叶飞舞,直冲云天,仿佛一柄赤红色巨剑,在狂风的席卷下,轰然斩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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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说书人介绍:
当这片最恐怖的黑暗笼罩时这片世界时,这世界又该当如何。

天道崩塌,冥路显现。

诸邪作乱,妖魔成群。

除妖辟邪者,人也,作乱屠杀者,亦人也。

西海之畔,有剑仙青衫仗剑,剑气纵横,妖祟俯首。

东山之前,有书生白衣持卷,言出法随,邪魅遁形。

荒原之上,有蛮人赤膊撑天,拳似山岳,撼天动地。

阴林之中,有巫蛊草木祸人,阴毒险辣,控灵驱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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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座魔窟之上,一切寂灭,长灯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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