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万世之黑云压城TXT下载万世之黑云压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万世之黑云压城全文阅读

作者:卿卿是婕妤     万世之黑云压城txt下载     万世之黑云压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二一章 摊牌

    处理这事最拿手的是何孝康,何畴伍等何孝康一出现,就把车钥匙扔给他,自己则在赵心瑜的搀扶下上了何孝康的车。

    这是辆宾利,赵心瑜摸着方向盘,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不是激动,而是紧张。

    何畴伍劝她,说你就当那辆老牛车开,赵心瑜听完后斜了他一眼,刚才那辆老牛车现在还趴在旁边。

    身旁这个残废指望不上,赵心瑜只好硬着头皮把车开出了地库,就像刚学驾照的时候那样,整个人都快趴到方向盘上,何畴伍说你靠在后面放轻松,上了路大部分的车都会自动远离你。

    果然像何畴伍说的那样,除了有点堵,赵心瑜越开越顺手,不管是后面还是旁边的车,大部分都与自己礼貌的保持距离,稍微放松的赵心瑜也能分心跟何畴伍聊上那么几句。

    “你有这么好的车不开,为什么开那辆车?怕我看中你的钱?”赵心瑜单刀直入。

    “以我的车技,只配开那种车,再好一点的就算是糟蹋。”何畴伍说完后轻轻的摇头。

    “你到底多有钱?”继续这么直白的问话。

    “比你想象的要多一点。”何畴伍心里有些动摇,说谎太累,想着干脆趁这个机会坦白算了。

    “那就是很有钱了,难怪看不上我。”赵心瑜嘴上这么说,语气中可是一点遗憾的意思都没有。

    何畴伍听到后差点喘不上气,这种不加掩饰的倒打一耙还是第一次遇到。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趁等红灯的功夫,赵心瑜忙里偷闲,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我在想你幸亏没去学法律,不然像指鹿为马这种颠倒黑白的人间惨剧,不知要上演多少。”何畴伍也转过头看她。

    绿灯亮了,赵心瑜又转回头目视前方,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可惜角度的原因,何畴伍看不到。

    “我俩几乎什么都不一样,只适合做朋友,所以就算被我说中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赵心瑜继续补刀。

    “除了朋友,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可不好还啊——前面左转,恩人!”何畴伍见赵心瑜打算直行,及时出言纠正。

    “回家不是直行么?”赵心瑜有些纳闷。

    “那是你家,现在去我家。”何畴伍一咬牙,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

    “显摆你的豪宅?”她今天的说话风格有些毒舌。

    “算是吧。”不只这个算是指的是显摆,还是指的是豪宅。

    掏出手机打给阿九,等车停到公寓楼下,阿九和何三宝早已在那里候着,二人一左一右同时拉开车门。

    何畴伍扶着何三宝的手下车,阿九则笑意盈盈的伸手替赵心瑜挡住车框,赵心瑜下车后冲阿九说声谢谢,抬头看了眼大楼,心里一惊,她知道这里是蓉城豪宅中的豪宅。

    “赵小姐,这边请。”阿九殷勤的在前面带路,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何畴伍就站在那里,等赵心瑜绕过车头转过来,才笑着对她说这是两位管家,还有一位管家,现在在江南出差。

    赵心瑜听后突然有些拘谨,心里想着什么样的人会请三位管家哦!

    保安狗腿的按住电梯,何畴伍进电梯的时候笑着说了句谢谢,越是底层的人,何畴伍对他们越是温和。

    出电梯就是家,阿九开始介绍整层的布局,客厅、餐厅、主卧、客房、书房、值班管家的卧室等等等等,让赵心瑜看得眼花缭乱,在得知下面还有一层后,赵心瑜被彻底震住。

    “我——我——我得打车回家了。”赵心瑜这话说得有些艰难。

    “何先生还是那个何先生,吃过晚饭,我送你回去。”何畴伍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赵心瑜想张口拒绝,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怪叫,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面抱住赵心瑜。

    “小木?”赵心瑜说完后转过身蹲下。

    “阿姨,你是不是把小木给忘了?”小木赖在赵心瑜怀里。

    何畴伍见状松了口气,看小木也是越看越爱。

    “阿姨,我带你去我房间里玩。”小木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去,还不忘转过头冲何畴伍做个鬼脸,何畴伍急忙说你俩先玩,待会吃饭的时候叫你们。

    “少爷,这是什么情况?”待二人消失在客厅,阿九上前一步悄悄问道,何三宝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何畴伍。

    “这样掩饰下去太累,我,都快不是我了。”何畴伍看着消失的方向说道,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万一赵小姐给吓住了,不是前功尽弃么?”阿九有些担心。

    “以前还有这个可能,现在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她是永远都摆脱不掉的。”何畴伍摇摇头,嘴角那丝笑意还在。

    听何畴伍这么讲,阿九也就放下心来,不放也不行,这种事,自己是没什么经验的,何三宝就更不用提了,活到现在还没有扭曲变态,只能感叹他内心无比强大。

    阿九亲自去厨房监工,未来的女主人第一次登门,不好好接待怎么行,何三宝则陪着何畴伍去书房。路过小木卧室门口的时候,透过虚掩的门,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何畴伍和何三宝相视一笑,悄悄地从门前走过。

    这顿饭准备的时间长了些,等何畴伍去请赵心瑜的时候,都快八点钟了,就连何孝康都处理完赶了回来。

    餐桌换成了圆桌,何畴伍冲阿九赞许的点点头,不过一看桌上的菜,着实让他有些头痛,中间架着一口大锅,红汤在里面翻滚,盘子里摆着的则是黄喉、毛肚等火锅标配菜。何畴伍狠狠的瞪阿九一眼,小木则是欢快的叫了一声,招呼赵心瑜快些落座。

    何畴伍右手边是赵心瑜,再旁边是小木,左手边则是何孝康,再旁边是何沁,二位管家站在旁边伺候。

    赵心瑜问他俩为什么不坐下吃饭,何畴伍摸摸鼻子,笑着让二人自己去取碗筷,二人弯腰谢过,取过碗筷笑眯眯的坐下。

    一瓶红酒放在何畴伍面前,一瓶白酒放在何孝康面前,其他人面前都是鲜榨的果汁,何畴伍请赵心瑜先动筷,赵心瑜已经度过刚才的震惊期,白了何畴伍一眼说就你事多,随后把筷子伸向毛肚,放进锅内烫了起来。

    何沁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他能不能喝点,何畴伍斜了他一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悄悄开酒揣进卧室。

    何沁大呼没人权,对赵心瑜说嫂子您给评评理,我都二十多了,还天天把我管那么严,白天上班不说,晚上还要上课,今天还是您来了,我才有了一晚上的假期。

    一声嫂子喊得赵心瑜满脸通红,何畴伍心内大喜,说要喝就喝,谁还拦着你不成?

    何沁有些纳闷,不知何畴伍为什么今天这么好说话,不过机会难得,他立刻起身取了个杯子过来,拿过何孝康桌上的酒瓶倒了满满一大杯,这小王八蛋居然还喝白酒。

    何畴伍端起杯子,向赵心瑜郑重道谢,说没有她那天的见义勇为,这个世上就再无何畴伍,其他人听何畴伍这么说,也齐齐举杯看着赵心瑜,就连小木也乖巧的端起杯子,眼巴巴的瞅着她。

    赵心瑜见何畴伍表情严肃,知道他是认真的,就端起杯子挨个碰了一下,说当时也是出于本能,让大家以后都不要再提。

    何畴伍干下满满一杯红酒,说除了叶梦楼,自己从不欠人情,可这辈子一欠就欠了两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还。

    赵心瑜听后假装发怒,瞪起眼睛说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让你以后不要再提。

    何畴伍将面前的杯子倒满,端起后一饮而尽,说听你的,以后再也不提了。

    女性大多都会照顾人,比如赵心瑜,不停的给坐在旁边的何畴伍夹菜,感动得何畴伍满头大汗,一旁的何孝康看到后,站在长辈的角度频频点头。

    吃完饭何畴伍亲自将赵心瑜送回家,司机也变成了李看,赵心瑜在车上问何畴伍怎么他们都叫你少爷?

    何畴伍说自己运气好,发迹得早,像阿九这批最早跟自己的人就叫自己少爷,叫了二十几年,现在让他们改口叫老爷,他们喊得不习惯,自己听着也不习惯。

    赵心瑜听后没吭声,心里想着二十几年前他才十来岁,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都还在和泥巴玩,他怎么就能发迹,还笼络了一帮人在身边。

    很快就到了,压下心底的这个疑问,赵心瑜告别下车,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敲敲车窗,何畴伍按下车窗,问是不是有东西落在车上。

    “你卧室那幅画,还是取了吧,画得很好,可我总觉得怪怪的。”赵心瑜红着脸说完后,不等何畴伍说话就扭头跑了。

    只剩下何畴伍坐在车上,独自凌乱!

第一二二章 困局

    回去把小木搂在怀里审问一番,果然是这个小家伙主动带着赵心瑜参观了他的卧室。

    把小木的头发揉成鸡窝状算是惩罚,何畴伍愁眉苦脸的进了书房,乐极生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同一时间,长孙业的日子也不好过,几车宝贝虽然要回来了,族长大伯似乎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可安插钉子的计划也被粉碎,警觉的何畴伍甚至把所有人的家属都弄到蓉城,这让惯常从内部突破的长孙业有种无处下口的感觉。

    还没想好下一步棋怎么走,突然传来何畴伍遇刺的消息,嫡支中交好的堂兄刚刚递话说族长砸了心爱的紫砂壶,紧接着就接到大管家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大管家一反常态,极不客气的说如果需要用这么愚蠢的手段来解决问题,长孙公子还不如去祠堂静心读书。

    长孙业吓得电话都拿不稳,祠堂读书仅次于除名,还没听说有谁被关进祠堂后,能活着出来的。长孙业哆哆嗦嗦的解释这件事不是自己干的,同时拍胸脯保证一定会查得清清楚楚。

    大管家给了一周的期限,随后冷哼一声挂断电话,大汗淋漓的长孙业还没有被吓傻,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谁干的,所以就有了下南亚的那一幕,没想到阮家死不悔改,长孙业只好老老实实的报上去,听候裁决。

    就在刚才,大管家给出回复,除了尽快斩断与阮家的联系,五年期限缩短到两年,如果做不到,现在就可以退出,可接了要是完不成,祠堂的书桌,刚好空出一张。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在长孙业心里,靠家族庇佑混吃等死,成为传宗接代的工具,跟一辈子圈死在祠堂里没什么区别。他听完后没有丝毫犹豫就应了下来,这让大管家对他刮目相看的同时,也起了提防之心。

    对付一个杜志勇,长孙业都仔细谋划了好几年,更何况是对付需要重新评估的何畴伍,长孙冲挂掉电话后呆坐在书房,站在一旁的长孙忠眼观鼻、鼻观心。

    “阿忠,这几天就动手!”长孙业开口说道。

    “是!”长孙忠躬身应下,心里念了句佛号。

    长孙业叹口气,几天之后,只要自己不主动联络阮家,他们就算是上天入地都别想找到自己,可惜了!

    “刚才大管家只给了两年时间,你怎么看?”长孙忠是比家人还可靠的心腹,长孙业打算听听他的意见。

    长孙忠听到后皱眉沉思,长孙业也没有催促,拿起面前的书随意翻阅。

    “家主对您有了忌惮,这件事无论成败,您都会陷入绝境。”长孙忠从小就跟在长孙业身边伺候,自然是无话不说。

    “我的看法和你一样,不过,这些年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长孙业点点头,接着问道。

    “不管什么时候,也不论哪个家族,嫡支历来对旁支防范甚严,您这一房,从太老爷开始算起,人丁兴旺不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嫡支,三代之中,除了家主,就只有长孙齐算是一号人物。此消彼长,他们不得不早做筹划。所以,不管少爷掩饰得多好,都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作为长孙业的心腹,自然是站在他的立场看待问题。

    “照你这么说,那杜家的事,反而成了我的催命符,杜志华骤然发难,手段之决绝,比起死敌也不遑多让。说到杜志华,此人不是老虎,而是头饿狼,凶残狡诈,我让他去要货物,他居然顺势就把外部的敌人引出来铲掉,吩咐内线,把他给我盯紧一点。”长孙业说得很慢。

    “是!”

    “我应该如何脱困?”长孙业又把话题转回来,问了一句。

    “两年时间,按家主的要求解决问题,几乎不可能完成,少爷要做两手准备。”长孙忠说得很隐晦。

    长孙业听出长孙忠话里的意思,没有表态,只是让他继续。

    “这项任务,少爷可曾想过家主的用意?”长孙忠犹豫一下,问了出来。

    “说下去。”长孙业精神一振,知道长孙忠理清了头绪。

    “最初太老爷接到的任务是活捉叶梦楼,而且没有期限,可此人行踪飘忽不定,且身手奇高,导致我们几十年来次次都无功而返。后来太老爷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就交由老爷负责,老爷是个文人,直接把这项任务扔给了您,少爷才智高绝,从他的籍贯入手,果然将他给引到了蓉城,可同时也引出了何畴伍。”长孙忠说到这里后停下,等候长孙业的指示。

    “继续说。”

    长孙忠听到后微微弯腰,继续说道:“西边一战,杜志勇束手就擒,听望少爷的管事讲,望少爷此后往蓉城派出几拨人手调查何畴伍,这些人有明有暗,等结果传回,您就收到让何畴伍生不如死的奇怪指令,而且期限是五年。”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长孙望是长孙齐的弟弟,掌管情报系统,长孙业听后,皱眉问了一句。

    “他们放出来的消息真真假假,没办法确认,为不干扰少爷判断,就没有汇报,还望少爷恕罪,不过现在看来,此消息大抵是真的。”长孙忠说完后把腰弯成了九十度。

    “算了,继续说。”长孙业说完后挥挥手,示意他起身。

    长孙忠谢过后直起身,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从跟何畴伍的几次交手来看,此人绝不只是个普通商人,家主是肯定知道他来历的。我在想五年期变两年,会不会是家主有了其他想法,借着阮家行刺这事说出来。”

    “不要停,一口气说完。”

    “少爷,嫡支发布任务从不解释,您想想,为什么必须要活捉叶梦楼?为什么要让何畴伍生不如死?叶梦楼还好说,他是活了百十年的不死身,可何畴伍只有三十来岁,从山沟里出来的穷小子,与长孙家,与家主,能有什么恩怨?”长孙忠一口气说完后闭上嘴巴,静静的站在那里。

    “你是让我从这里入手?”长孙业沉思了一会后问道。

    “少爷英明。”

    “你先去做事吧,让我仔细想想。”说完后长孙业闭上眼,陷入沉思。

    把自己关在书房待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长孙业就顶着黑眼圈去了祖父的别墅,不知做了哪些交换,反正出来的时候,手头已经有这一房五成产业的支配权。

    随后长孙业又给大管家打了个电话,得到允许后立刻驱车赶往庄园,也不知他是如何说动大管家,反正出庄园的时候,手头也有了整个家族半成产业的支配权。

    半成啊!未来的家主长孙齐也只有这个待遇!

    拿到权力的长孙业立刻开始行动,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调动让整个家族都沸腾起来,多少年都没见这种大动作了,长孙业一时风头无二。

    几天后,长孙家的几个属下被装进麻袋,塞进了焚化炉,同一时间,关中李家也对交好的家族宣称,有两位管事暴病身亡。

    远在蓉城的何畴伍还不知道这些变化,他现在每天的固定工作还是开着那辆老牛车去接赵心瑜下班,她说这是对他的惩罚,他心里乐开了花,希望类似的惩罚能多一点。

    大部分时候是陪着赵心瑜吃火锅串串麻辣烫,偶尔也会去何畴伍家,这个吃货家的厨子,做菜的水平真是没得挑。

    画像终究也没有取下,何畴伍振振有词的说只有女主人才能指挥他取下来,这话说得有道理,赵心瑜无力反驳。

    除了陪赵心瑜,何畴伍也没有忘记老朋友,这段时间去听风小筑做了一次客,对,就一次。

    叶梦楼说蓉城最近安静得不太正常,何畴伍点点头,说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他小心一点。

    还有一个老朋友,躲在仓库后场做化学实验,何畴伍也去过一次,居然吃了闭门羹,何畴伍苦笑着对阿九说,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去哪里说理哦!

    既然来了,就钻到地下室跟客人寒暄几句,路轩对他的事情似乎知道一些,说地上的管不到,可有人要是闯进来,也就不用出去了。

    何畴伍感动的拍拍他的肩,说句有劳就回到地面,路过关押那个假和尚的刑房时看了一眼,阿祥在一旁说这人是块硬骨头,刑具都试了一小半,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何畴伍听到后停下脚步,死死的盯着这个假和尚,那人似乎感觉到什么,也抬起头来盯着何畴伍,二人就定格在这个姿势,过了很久都没有动。

第一二三章 蹲守

    进入六月,何畴伍已经顾不上长孙家,也顾不上自己的终生大事,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一件事上:大悲寺住持禅房下的那口井。

    阿祥他爹带着阿祥和守义已经住了下去,住持坚持不搬,说只要这些孽障冲出来,他打算第一个赴死,阿祥他爹听后忍不住吐槽一句,说最先死的是他们爷孙三人,你这个小和尚,名次还得往后排。

    何畴伍面上显得云淡风轻,对他们说守在这里纯属多此一举,不过心里着实有些烦躁,昨天收到回复,什么也没查出来,看来一场恶仗是很难避免了。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何畴伍拨通阳世龙的电话,阳世龙在电话那头听完描述后沉默很久,最后说西北风光不错,请他过去住一段时间,何畴伍听到这话,如同完成一次冰桶挑战,说句以后有机会再说就挂断电话。

    委婉地请赵心瑜住进公寓照顾小木,何畴伍也搬进了大悲寺,走时再三叮嘱何孝康,一旦接到自己电话,立刻跟何沁一起,开车带着赵心瑜和小木离开蓉城,何孝康见他的表情极为严肃,郑重点头应下。

    五个人挤在这里,床只有一张,何畴伍就只好像前两次那样打地铺,好在现在天气炎热,倒也不觉得难熬。

    每天下去一次,自己这个外行都能看出裂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阿祥的父亲在一旁解释,说有裂缝不可怕,要是缠在上面的铁链被挣断,还请少爷早点撤离。

    何畴伍在一旁瘪嘴,说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要走,老头叹一口气,说那十几年穷怕了,您要是万一没了,谁来给小锐发薪水呢,那小子跟他爹一样,也是个棒槌。

    也许是知道小命快没了,阿祥居然敢抗议,说自己就在旁边听着呢,有哪个当爹的天天这么诋毁自己儿子。

    老头没理他,笑着对何畴伍说,能这么跟自己老子说话的人,居然还敢说自己不是棒槌。

    知道这父子二人是在赶自己上去,他俩也不想想,这井口要是被冲破,那些孽障瞬间就能攻上来,自己在上面和在下面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驭下之道就是这样,何畴伍拍拍老头的肩,再冲阿祥和守义点点头,就慢慢转身上去。这几天住在这里,发现这住持果然有点道行,至少坐姿比自己不知道要端正多少倍。

    听到动静,住持没有转头,低声念了句佛号,何畴伍恶作剧的想,你要是再做高深状,我就什么都不跟你讲,要想知道,自己亲自下去看呗!

    去角落取出一瓶红酒,自己动手打开后来到住持对面,用一个舒服的姿势斜躺在地上,住持缓缓睁眼,问手谈一局如何?

    何畴伍点头,反正闲来无事,虐一下这个老和尚也不错,等了一会见住持不动,何畴伍心想不会还想让我跑腿去取吧。

    住持指了指旁边的柜子,何畴伍瞬间没了兴致,这么多年,谁敢使唤自己?他干脆假装没看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施主还真是个妙人。”不知道这句是赞还是在骂。

    “妙人算不上,懒倒是真的。”何畴伍大方承认。

    “本想着对弈后,这副棋就送给施主,看来施主是与此物无缘了。”住持嘴角有了一丝微笑。

    “有缘。”听后的何畴伍一骨碌爬起来,跑到柜子旁回头问是哪一个抽屉。

    住持指指下面,何畴伍一把拉开,小心翼翼的取出后倒吸一口冷气,紫檀的棋盘,楠木的棋罐,打开后陶质的棋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太贵重了,我不白要,你开个价。”何畴伍划拉好东西的毛病又犯了。

    “说了送你,收着就是,”住持看到何畴伍的反应,笑容有扩大的趋势。

    何畴伍看着老和尚的笑容,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把围棋轻轻放好,过来盘腿坐下,笑着骂了句老狐狸。

    “施主过奖。”

    “不下了,这么好的物件,用之前怎么也得沐浴焚香吧。”何畴伍又开始胡说八道。

    “再贵重的物品,也是供人把玩的,世人往往反其道而行之。”住持居然也从身后掏出一瓶白酒,是何畴伍送过来的。

    “你们这些人啊,每天吃饱了就是念经打坐,不用为生计发愁,自然不会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可世人不一样,就拿我来说,我要是对阿堵物不上心,哪有能力添这些个香油钱。”何畴伍笑着看住持喝下一大口。

    “施主说得是。”不知是不愿与他争辩,还是想起手中的酒就是他送过来的。

    “你这东西哪来的?”何畴伍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想知道?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住持的微笑中透露出一丝狡诈。

    “那就当我没说。”光看别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何畴伍也摸过红酒灌了一大口。

    “想知道你的那个秘密,估计还得要段时间吧?”这一句既像是问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李看。”何畴伍冲门口喊道。

    一个人推门进来,不是李看还能是谁。

    “把这副棋给我放车上去,记住,轻拿轻放。”最后几个字,何畴伍咬得很重。

    李看应下,小心的抱起东西退了出去。

    “刚才你说啥?我没听清。”看着李看出了房间,何畴伍转过头问了一句。

    住持不再说话,缓缓的闭上眼睛。

    晚上阿祥冒了个头出来,说裂缝扩展的速度加快,让何畴伍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何畴伍扔了瓶酒过去,说下次再敢冒出来说废话,扔过去的就是住持的布鞋。

    阿祥一伸手,酒就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脑袋,只留下一句不敢从洞口内飘出来。

    屋里看着还好,屋外已是如临大敌,李看李剑守在门口刀不离手,两名暗卫各自找个位置隐藏,哪里稍微有异动,箭头就指向哪里,几人也不怕伤了这佛门清净地的祥和之气。

    阿九负责送饭的,斋饭再好吃,也架不住顿顿吃素,住持说在禅房内吃荤的施主,你们大概是第一批,何畴伍笑着说他们正在下面挽救万千生灵,别说吃荤,就算现杀现宰,也是功德无量。

    何畴伍上次崴脚后的某天夜里,何三宝就不知去向,少爷没提,阿九自然也不会问,不过不管去哪,阿九都不相信他会临阵脱逃,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何三宝的操守还是不错的。

    今晚过来送宵夜,正好听到阿祥冒头说的这一句,阿九有些担忧的看着何畴伍,憋了半天说小木很想他干爹。

    “你还不如说赵小姐想我。”何畴伍瞅瞅宵夜,叹了口气说到。

    “我要这么说,估计您也不信。”阿九说完后微微弯腰。

    何畴伍白他一眼,抱怨一句啥实话都往外说,然后高声呼唤守义。

    守义上来,何畴伍挑了个点心,剩下的让他全部拿走,阿九拦住,端出碗皮蛋廋肉粥放在他面前,说是赵小姐亲手做的。

    何畴伍眼睛一亮,端起来闻了一下,温热的粥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没用勺子,直接就这样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半天才吞下。

    “你确定这是她做的?”何畴伍的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

    “我在厨房,亲眼看她做的。”阿九心里感叹何畴伍的柔情。

    “来,你尝一口。”何畴伍把碗递给他。

    “这——这是赵小姐对您的心意,还是少爷独享比较好。”阿九有些为难。

    “别废话,快!”见阿九推辞,何畴伍直接下了命令。

    阿九没法,只好双手接过,舀了一勺送到嘴里,也是久久才吞了下去。

    “如何?”何畴伍问道。

    “这个——这个——属下不好说。”

    “放这么多盐,你就不拦着点?”何畴伍说完抓起红酒瓶咕咚咕咚灌下一小半瓶。

    “放盐的时候我不在,属下该死。”阿九也觉得嘴里有些不舒服。

    “想我多活几天,就让她远离厨房。”何畴伍说完后把酒瓶递给阿九,里面还剩下半瓶。

    阿九应下后接过酒瓶,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整间屋子的气氛,似乎也鲜活不少。

    “少爷,剩下的粥?”赵心瑜给何畴伍做的,阿九不好擅自处置。

    “悄悄带回去,让厨子加工一下,明天再给我带过来,不管怎么说都是片心意,还是不要辜负的好。”

    阿九哎了一声,还想在这里多待会,何畴伍见状挥挥手,催他早点离开,说这间屋子这么小,人多了看着心烦。

    阿九没法,只好收拾一下退出去,站在门口四下瞅瞅,附在李看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李看先是浑身一抖,随即咬咬牙,坚定的点头。

    屋内,住持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切,就好像在看电视一样,毕竟这种人间烟火气,他从未经历过。

第一二四章 除魔1

    该来的总是会来,阿祥下午把脑袋冒出来,说了句就是今夜,又把头缩了回去。

    何畴伍正在喝茶,听到后手腕一滞,随后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尝一口后叹声好茶!

    坐在对面的住持面沉如水,宣了一声佛号!

    放下茶杯,何畴伍掏出手机,先打给何孝康,只说了一个字:走!

    挂掉后何畴伍怔怔的看着手机,良久才叹口气,又拨通一个号码,听了一会,一个字没说就挂掉电话。

    笑着把电话递给住持,问他有没有要联系的人,住持被他的这个举动逗乐了,说自己早已斩断尘缘,只求你在突围的时候,带上屋外的那个小沙弥。

    何畴伍笑着说自己没打算突围,不过想要护住一个小沙弥倒也不难,高声把李看唤进来,让他把小沙弥送到何孝康那里,李看应下,出去后把小沙弥一把捞起扛在肩上,大踏步朝院外走去。

    住持见状微微皱眉,心里的某些判断又开始动摇。

    “想什么?”何畴伍问道。

    “能与施主一同赴死,也算是无憾!”住持说完后又从背后摸出一瓶白酒。

    “不说实话,不过没关系,黄泉路漫漫,我俩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聊天。”何畴伍躺在地板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盯着房梁。

    “施主总是让我想起一人。”住持说完后灌一口酒,然后盯着何畴伍。

    “谁?”何畴伍侧过脑袋,好奇是人类的天性。

    “很多年前的一位小施主,总是喜欢捉弄我。”住持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的盯着何畴伍。

    “你这老和尚不地道,我对你多好啊,还给你送酒喝,何曾作弄过你?居然拿我跟那种小家伙相比。”何畴伍说完后瘪瘪嘴,又把头转回来看向房梁。

    “是老衲失言了。”住持收回目光,又灌了一口。

    何畴伍不知在想些什么,慢慢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住持把酒瓶放到一边,似乎也已经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夜幕已慢慢降临,阿祥嘶哑的吼声从洞口飘了过来:“少爷快走,铁链快断了。”

    何畴伍猛地睁眼,大吼一声甲字营何在?

    “为主人尽忠!”院子里不知何时已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全都是黑衣黑裤,此刻皆是单膝跪地,明晃晃的大刀杵在地上,寒光闪闪。

    何畴伍翻身爬起,用力的跺跺脚,转头对主持说道:“走吧,把战场交给他们,他们打光了,就让那些孽障从我俩身上碾过去。”

    住持缓缓睁眼,还想说话,谁知何畴伍不按套路出牌,说完后就上前扯着住持的胳膊一把拉起,边拉边说没时间听你的豪言壮语,快点走。

    二人拉扯着出了房门,李看已送完小沙弥回来,阿九也站在门口,此人曾立下重誓,如果何畴伍先走,他是要自裁追随的。

    吩咐李看把地下室的三人请出来,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活就让面前这群专业人士来处理。

    目光从众人的头上扫过,何畴伍在心底哀叹一句:曾经的十二营,目前只剩下甲字营了。

    “起来吧。”何畴伍的声音淡淡的。

    “谢主人!”回应的声音浑厚又低沉,随后就是齐刷刷起身的动静。

    “你们今晚的牺牲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后悔吗?”何畴伍看向其中一人,他就是劫持货车的甲字营三号。

    “为主人战死,是我的荣幸!”三号朗声回道。

    “今天,你们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们身后的万家灯火,我就在院子里,等你们出来。”何畴伍说完后侧身,让开门口。

    三号率先上前,跨步进屋,何畴伍微微弯腰,三号浑身一抖,本能的想要还礼,何畴伍轻轻摇头,示意他进屋。

    二十多号人进屋,其中五人待在地面,其他人等全都钻进地下室,这时候李看带着三人出来,老头本来倔强的要守在下面,看到专业人士下来后,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李看出来。

    何畴伍直起身子转过来,院子里还有二三十号人,何畴伍冲他们微微弯腰,嘴里说了一句去吧。

    二三十人迅速散开,将这间屋子团团围住,还有几人飞上屋顶,占据有利位置后,手持大刀静静的站在那里。

    何畴伍带着众人来到院子中央,转过身死死的盯着这间屋子。

    “李看,胆敢把我敲晕带走,你全家就得搬出洪山。”何畴伍淡淡的说道。

    李看浑身一颤,随即跪下,同时跪下的还有阿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的算盘,起来吧,去搬几把椅子过来,死,也要死的舒服一点。”何畴伍还是死死的盯着屋子,看都没看他俩一眼。

    二人起身,带着李剑出去搬了三张椅子,何畴伍一张,阿祥他爹一张,还有一张是给住持的。

    何畴伍坐中间,手一伸,一杯红酒就递到手上,同时两瓶白酒也塞进阿祥他爹和住持手中。

    隐隐的,室内有声音传来,何畴伍一听,还真有点像网上的龙吟,看来那个假和尚也不全是瞎说。

    阿祥还想再劝,刚一开口就被他爹打断,老头转过身对何畴伍说,这辈子能追随少爷,是自己的荣幸。

    何畴伍转过头拍拍老头的手臂,说你说得对,然后又把头转回去,死死的盯着门口。

    地动了,寺外有人惊呼地震,寺内所有僧人集中在最外面的院子里席地而坐,低声诵读经文。

    “破了!”守义一声惊呼。

    “慌什么慌!”阿祥怒斥。

    何畴伍转过头赞赏地看了阿祥一眼,还没看到敌人就先吓破胆,还怎么打哦?

    “年轻人经验不足,还望少爷恕罪。”阿祥弯腰请罪。

    “多历练历练就好了,守义,不要辜负你师父的一片苦心。”何畴伍淡淡的说道。

    “是,谢少爷!”守义把腰弯得比他师父还低。

    短暂的寂静过后,突然响起轰隆轰隆的声音,整间禅房都在微微颤抖,屋内传来一声警戒,只见屋外的人立刻弯腰,摆出一模一样的进攻姿势。

    惨叫声和不明的嘶吼声夹杂在一起,从洞口飘了出来,好在屋内还没有动静,何畴伍把头转向阿祥他爹那边,问估计能坚持多久。

    “冲在最前面的都比较强,如果这一波能顶住,至少可以坚持两个小时。”

    “才两个小时?”何畴伍听后皱眉,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五号,带十人下去支援,李看,你们师兄弟补上去。”何畴伍大声吩咐道。

    “是!”没有排练过,几人的声音整齐划一,随后一人站直,点了十人进屋,李看、李剑、李连和李营各自手持武器上前。

    阿祥和守义听后也悄悄的掏出武器,四人补上后,护卫的责任就落在他二人头上。

    半个小时候,动静渐渐小了下去,屋外众人都松了口气,看来这第一波是顶住了。

    “从现在开始爬出来的都是些小角色,他们应该能轻松应付,不过等这些过去,大家伙就会出来了。”老头歪着头悄悄解释。

    果然,老头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三号身上挂着黑色的不明液体走出,单膝跪地说道:“阵亡六人,重伤五人。”

    何畴伍的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这才是第一波,地下室的人就损失一半,这第二波能不能顶住,何畴伍已不敢抱太大希望。

    “把伤者转移出来。”何畴伍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是!”三号说完立刻起身,正准备退下却被何畴伍叫住。

    “保重!”何畴伍沉默片刻才缓缓说出这两个字。

    三号站在阴影处,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见他先是缓缓点头,随后跪下给何畴伍磕了个头,起身后猛的后转,退了下去。

    五人迅速被运出,守义急忙安排手下将他们送往仓库,后场里医生、药品都早已备好,自从守义住进来,他的那帮手下就一直守在寺外。

    等待,是最难熬的,大家的想法都跟何畴伍的差不多,当活下去的希望一点点的被掐灭,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渐渐露出决绝的表情。

    一个多小时后,从禅房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吼声,整间禅房都在猛烈的颤抖,屋外众人都是心头一紧。

    生死战,终于来了!

第一二五章 除魔2

    一只飞鸟状的东西冲破屋顶,朝其中一人攻去,结果被一刀劈成两半,一半落在屋面,一半滚落到院子里。

    黑漆漆的差不多有野鸡大小,何畴伍努努嘴,守义戴上特制的手套上前提起,放在何畴伍的脚边。

    何畴伍用脚扒拉了一下,这玩意儿,浑身漆黑就算了,连血都是黑色的。

    众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有东西冲出来,说明地下室渐渐在失去控制,二十多号人啊,几个小时前都还是活蹦乱跳的。

    又有个黑漆漆的家伙破窗而出,直奔何畴伍,被挡在前面的李连一枪刺穿脑袋,缓缓倒下。

    “阿祥,上去看看,这玩意儿估计你还从没见过。”何畴伍吩咐早就按捺不住的阿祥。

    阿祥犹豫了一下,随后坚定的摇摇头,说自己现在的任务是护卫少爷的安全。的确,如果此时有人乘虚而入,大概率是可能得手的。

    何畴伍冲老头笑笑,说你这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谨慎。

    老头难得的点点头,说他的优点也就这么多了,然后请示想上前看看。

    何畴伍让他随意,老头谢过后起身,来到李连身旁,也不知李连的枪头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居然一滴血都没有沾上,在月光下折射出凛冽的寒光。

    躺在地上的是一个羊头人身的家伙,跟那只鸟状的东西一样,血也是黑色的,老头掏出手套戴上,蹲下身扒拉一下它的脑袋,仔细看了看颈部。

    “少爷,头部没有连接的痕迹,看来是天生的。”老头回来后对何畴伍说道,手套已被他脱下,嫌弃地扔在那东西的头上,正好盖住它头上的窟窿。

    何畴伍白他一眼,谁还钻地下去做手术不成?

    老头见何畴伍没理解他的意思,接着解释一句:“少爷,这种东西如果是天生的,很多传言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何畴伍正想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吼出一句小心。

    在何畴伍出声时,李连已看出异常,他一脚将那东西踢到墙根,枪头在地上一划,溅起一阵火花后稳稳地对准前方。

    那东西抖动几下,居然又站了起来,脑袋上的窟窿已经不见,它张开大嘴对着李连嘶吼一声,又扑了过来。

    这东西居然会思考,见李连枪头对准它,立刻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变向,想避开枪头直接将他扑倒。

    李连在众师兄弟中天份最高,他左手托住枪身,右手一抖一送,枪头又稳稳的扎进那东西的额头。

    李营瞬间滑了上去,长刀一挥,那东西的身体就软软的倒下,只剩下脑袋还挂在李连的枪头上。

    “烧了它。”片刻过后何畴伍冲阿祥吩咐道。

    阿祥右手轻轻一挥,两粒珠子分别射进那东西的身体和脑内,随后从内部燃起,不一会儿就烧为灰烬。

    “施主有此利器,为何不用?”住持忍不住问了一句。

    何畴伍翻个白眼,让阿祥回答。

    “大师,此珠可毁尸灭迹,但对活物是没用的,刚才少爷让我烧了它,也是想看看斩首到底能不能将它彻底杀死。”阿祥恭恭敬敬的回答,这下连他爹都翻了个白眼。

    “恕老衲孤陋寡闻。”住持说完后不再言语。

    “隔行如隔山,他们的东西,我都有好多搞不明白。”何畴伍胡说八道一句,随后又死死的盯着屋内。

    从破开的窗洞看进去,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偶尔有低喝声或者是闷哼声传出,听得人心头一紧,不过还好,暂时没东西从里面冲出来了。

    “主人,地下已经失守,您该撤了。”说话的是五号,那张脸在窗洞口一闪而过。

    “三号,没了!”何畴伍喃喃自语。

    “少爷,要不您先撤吧,现在还来得及。”阿九弯腰哀求道。

    “六号,挑十人进去,务必要守住洞口。”何畴伍沉声喝道。

    一人躬身应下,随即挑了十人进去,一阵杂乱的声音过后,那些孽障似乎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此时屋外加上李看等人,也才十来号人,李看把头转向何畴伍,静静地等候他的指示。

    “把头转回去,不要看我。”何畴伍说完后居然给了李看一个安抚的微笑,随后大声喝道:“屋外众人听令:盯紧屋内,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走。”

    “是!”众人姿势不变,沉声应道。

    “李回、李吹,出来。”何畴伍又大声喝道。

    二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站在何畴伍面前。

    “不用管我,补上!”何畴伍看了他俩一眼,温和的说道。

    “是!”二人说完后各自挑了个位置站好,警惕的盯着屋内。

    “阿祥、守义,你俩也补上。”何畴伍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少爷,我不是怕死,我俩上去后,您身边就没人护卫了。”阿祥语带祈求的说道。

    “一样是死,你俩还不如多杀几只,也算是对得起这千千万万的蓉城百姓了,我跟你爹就坐在这里,看你杀魔。”何畴伍的语气依然温和,可透露出的坚决怎么也掩饰不住。

    阿祥带着守义绕到他俩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随后也上前挑了个位置站定。

    “没想到最后,是你们三个老头陪我上路。”何畴伍左右看看,感叹一句。

    “我们三个死了也就死了,可您还年轻——”说话的是阿祥他爹,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惋惜。

    “当初我承诺要守住这里,现在眼看就要生灵涂炭,我怎能苟活?”何畴伍说完后摇摇头,眼里已无一丝生机。

    三人听后神情都有些黯然,此时屋内又响起惨叫声,有好几只东西同时从四面窜出,各自挑选一人后直扑上去。

    这次出来的明显比刚才的要强上许多,甲字营有一人刚跟它交上手,就被拍在地上,脑袋已成了肉泥。

    一旁的李看见状,立刻双手握刀举过头顶,高高跃起后狠狠劈下,结果被那东西挥手挡住,他娘的居然刀枪不入。

    李连也拦下一只,他仗着纯熟的枪法与它纠缠在一起,发现它刀枪不入后,立刻改变打发,枪枪不离眼睛,一时间打了个平手。

    这是最后的防线,屋外所有人都被缠住,现在要是再窜出一只,哪怕就是那种类鸟的东西,何畴伍等人也只能当场毙命。

    此时的何畴伍,手中多出一把匕首,他惨笑一声,说这是多年前一位好友自杀时用的,没想到自己也即将步了好友的后尘。

    阿九整理一下衣衫,挡在何畴伍的面前,说到时候先去给少爷探探路,老头也起身挡在住持身前,说自己老当益壮,让你这个小和尚多活几分钟大概还没有问题。

    何畴伍将匕首轻轻架在自己的颈部,大热的天,居然打了一个寒颤,果然是一把好刀。

    又有一只窜上屋顶,只见它不停的拍打着胸部仰天怒吼,等发泄得差不多后,一转身就跟四人对上,瞬间张开大口,扑了下来。

第一二六章 除魔3

    六月的夜已经很热了,厚实的巴掌居然挟裹着一股寒风朝阿九和老头扇来,阿九本能的闭上眼睛,老头则双眼一眯,挥着老拳迎了上去。

    一个巨大的黑影飞来,将它撞倒在一旁,旋即扑了上去,骑在它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的往下砸。

    还没等四人松口气,又有一只体型更大的东西破门而出,直奔他们而来,老头大喝一声迎了上去,同时挥出右拳。

    那东西突然定住,老头结结实实的撞上,一拳击在那东西的腹部,右手一痛,老头只觉这一拳似乎是砸在了铁板上。

    居然没动静,老头急忙后撤几步站定,只见那东西的脖子被一只手掐住,虽然只能捏住一小半,那东西依然无法动弹。

    老头顺着手臂看过去,没想到这手的主人比海报上的明星还好看,只见他目光阴冷,盯着老头的身后,那里,坐着何畴伍。

    “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跑来送死?”那人冷冷的对何畴伍问道,听说话的语气,除了叶梦楼,还能是谁。

    何畴伍陪笑,态度好的不得了,喊了句叶兄,随后让他把那东西弄死。

    手一用力,那东西就头一歪缓缓倒下,何畴伍急得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那玩意儿说这样弄不死它。

    叶梦楼一脚下去,那东西的脑袋就凹下去一大块,几脚过后,脑袋就成了砸碎的西瓜,只剩坨身子瘫在院子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叶梦楼似乎是真有些生气。

    又一只窜了出来,嘶吼着扑向叶梦楼的后背,叶梦楼说了句呱噪,转身一耳光扇在那东西的头上,那东西又倒飞回去。

    叶梦楼转头看向何畴伍,何畴伍正打算说话,定睛一看,随后伸出手指了指叶梦楼身后。

    一回头,这次有三只出现在门口,叶梦楼叹口气说句你们没完了是吧,随后就朝它们走去。

    此时,一直坐在外面院子里的和尚也有了动静,只见后排一人慢慢起身朝左前方走去,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音,等路过某人身后时,突然一掌切下,那人应声倒地。

    随着那人倒下,窜出屋外的东西都是明显一滞,叶梦楼原本还在跟它们周旋,见状立即闪电般出手,捏断它们的脖子,随后抬脚踩碎它们的脑袋。

    李连一枪捅进那东西的眼睛,枪头从脑后穿出,手腕一抖,爆喝一声破,整个脑袋瞬间炸开。抓住机会的还有阿祥,经验丰富的他直接将困龙枪从那东西口中射进,随后手头一捏,只见无数钢针就从那东西脑中冒出,下一刻前半个脑袋就滑到地上。

    二人得手后立刻扑向旁边加入战团,屋外的形势很快就被稳住,屋内众人也一样,有几个机灵的抓住这一瞬间,像切菜一样切下他们的脑袋。

    何畴伍一把推开阿九,大喝一声:“攻!”

    随着他的这一声怒吼,无数黑衣人从阴影处冒了出来,向禅房扑去。

    旁边那个它已经翻过身来,将那个巨大的黑影压在身下猛拍,眼看那黑影就要被撕得粉碎,两只箭同时射入它的眼睛,随后整个脑袋炸开。

    何畴伍抬头,发现守义手持强弩站在屋檐上看向这边,这家伙刚刚被他师父替换下来,转过身就观察何畴伍这边的情况。

    大局观不错!何畴伍在心里赞了一句。然后低头想看看那黑影是谁,发现瘫在地上那人高高胖胖的十分面熟,就有些疑惑。

    “少爷,此人叫福正,是守义的部下。”阿九附在何畴伍耳边说了一句。

    “不错。”何畴伍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让阿九将他拖到外面,马上送仓库医治。

    一个和尚拖着另一个和尚的一只脚进到院内,将他丢在何畴伍和住持的面前。

    “你再晚一点,就只有给我收尸了。”何畴伍冲那人抱怨。

    “珠子在体内,现在既是夏季,又是晚上,想要逐一辨别汗水的颜色,着实困难了些,不过假如少爷遇难,三宝定然不会独活。”那和尚装扮的人居然是何三宝。

    “变回来吧,你这副样子,我看不惯。”何畴伍说完后侧过头,似乎有些嫌弃。

    “是。”何三宝抬起手往脸上一抹,除了没有头发,那个熟悉的何三宝又回来了。

    “老和尚,看看这是谁?”何畴伍用脚扒拉着地上的脑袋。

    住持低头看了一眼,喊了句戒空,随后惊愕地抬头看向何畴伍。

    “是否假扮?”何畴伍问道。

    “没有易容,确是此人。”何三宝知道这句话问的是他。

    “老和尚,说说吧。”何畴伍也看着住持,表情似笑非笑。

    “戒空皈依佛门二十余年,现在是库房的院监。”住持似乎对此人颇为看重,说完后满脸惋惜的缓缓闭眼。

    “不是我说你,这么重要的岗位,你居然都不做背调,还得要我来替你清理门户,说好了,你想表达谢意,我绝不推辞。”何畴伍说完后瘪瘪嘴,看向屋内。

    此时外面的那些东西已消灭干净,有二三十人从外面团团围住,其余人全部攻了进去,听动静,似乎已将它们全都赶回地下室。

    “多亏你上次提醒我一句,才想出这个办法,不然我们都难逃一死,不过就算此番赢了,也只能算是惨胜。”何畴伍将头转向阿祥他爹,感叹一句。

    “我也是老糊涂了,要是能提前想起此物,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布置。”老头并不想居功。

    “我的习惯你还不知道?”何畴伍说完后没了说话的兴致,静静的等着屋内的消息,一只脚踩在戒空的脸上不停地摩擦。

    动静越来越小,到最后就是死一般的静寂,老头跟何畴伍一样把心吊在嗓子眼上,他的儿子和徒孙也跟着攻了进去。

    一个浑身沾满黑色液体的人持刀踏步出来,单膝跪在何畴伍面前,大声说道不辱使命!

    看不清面容,不过从声音判断,他应该是五号,何畴伍弯下腰将他扶起,轻轻说了句辛苦!

    “少爷,该我上了。”老头说完后吹了声口哨,没两分钟守义的那帮属下就静静的站在院内。

    何畴伍的眼睛从他们身上扫过,发现叶耀祖也在其中,他淡淡的点头,说了声去吧,那群人就转身跟在老头后面朝屋内走去。

    叶梦楼刚才解决完那三只后,杀得兴起,抬腿就进了屋,帮甲字营的兄弟们分担了不少压力,此时正好晃晃悠悠的从里面出来,路过叶耀祖旁边的时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叶耀祖心里一颤,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感冒。

    “你这么看我的属下是什么意思?”控制住局势的何畴伍心情大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看来这个坎是过不去了。

    “如果没有找出我脚下的这个王八蛋,来多少个你都不够。”何畴伍咬牙切齿的说道,脚下的力道也加重不少。

    “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叶梦楼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把格局打开,这辈子蓉城的百姓对我不错,我岂能一走了之。”何畴伍说完后叹口气,自己都被这话感动了。

    还没收尾,叶梦楼也不好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好静静的站在一旁,防备可能出现的变故。

    下完第一道禁制,除阿祥的部下,其余人等已全部退至院内,五号清点后汇报:战死二十四人,重伤十二人。

    何畴伍心头一紧,短短几个小时,就损失了这么多人手,曾经的十二营啊,就剩下这么点种子了。

    “所有人赏赐加倍,伤者留下,你带着其余人先回去。”何畴伍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半丝波动。

    “谢主人!”所有人单膝跪地,原来他们都归属于甲字营。

    何畴伍没有叫起,他走上前去把他们一个一个扶起来,遇到带伤的,还仔细检查一番。

    等忙完这一切,何畴伍在他们中间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慢慢的说道:“本来应该是蓉城的百姓谢你们,可今夜一战注定永远都不可能公诸于世,所以我就代他们谢过,想着给你们鞠一躬,可我一鞠躬,你们又要跪下,就不折腾你们了。”

    说完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何畴伍等声音小一点继续说道:“我就跟你们握握手吧,这是当代人的礼仪,你们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形式不重要,能代表我的情谊就行。”说完后何畴伍回到前面,当着他们的面让阿九仔细整理一番仪容后,肃容与大家挨个握手致意。

    这一番结束,何畴伍又开始在行列之间踱步,说话的语气开始有了一丝温度:“以前我们有十二营,现在就只剩下甲字营,为什么?打光了!你们、还有营地里没来的弟兄们,是十二营最后的火种,今天,你们的表现,对得起十二营一代代战死的勇士!”何畴伍说完后拍了拍身旁那位的肩膀。

    “你们的牺牲有没有意义?看看这墙外的灯火,你们保住了他们今晚不灭,这就是意义所在,世人是不知道你们的事迹,可十二营只要不灭,这世上就一定会有人会记住你们的奉献,十二营只要有一人在,历代勇士的英魂就会永远活在他们心中!”何畴伍说到最后沉声喝道。

    “谨遵主人教诲!”齐刷刷的,所有人还是又跪了下去。

第一二七章 善后

    前一天下午莫名其妙的从公司被接走,第二天早上又莫名其妙的被送回来,任谁都会抓狂。

    何畴伍给出的解释是警方在蓉城发现了凶手的踪迹,出于安全考虑,何畴伍只好将最关心的人先送出去避避风头,结果那人被抓住后,才发现是个误会,警察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总不能让他们过来道歉吧。

    也许是那句最关心的人打动了赵心瑜,她看着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低头接受教育的何畴伍,即将降临的暴风雨瞬间转为毛毛雨,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这么大人还不能做到成熟稳重之类的话后,此事就被轻轻揭过。

    何畴伍揉着肚子,可怜巴巴的抬头喊饿,赵心瑜叹口气,说给你煮碗面吧,说完后就打算起身。

    何畴伍脸色一变,目光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阿九,阿九会意,急忙说这点小事怎么能劳动赵小姐,没理由让那帮厨子偷懒。

    见阿九急匆匆的朝厨房走去,何畴伍心里松了口气,随后郑重道谢,一方面是为了这段时间对小木的照顾;另一方面是为了那碗充满浓浓关爱的皮蛋廋肉粥。

    赵心瑜说你这人啊,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没想到忙起来连家都没时间回,何畴伍叹口气,说不忙不行啊,不然小命都保不住。

    赵心瑜以为他在胡说八道,见他头发蓬松、胡子拉碴、睡眼惺忪,就催他去洗澡休息,说自己也要去上班,被你这么一折腾,这个月全勤奖又泡汤了。

    何畴伍打算去送,被赵心瑜拒绝,最后这事还是落在长辈何孝康的头上,何畴伍实在是太困,没等面条端上,就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哦,这沙发是书房的沙发,何畴伍常睡的那一张。

    准确来说,何畴伍是被饿醒的,他努力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喊了声阿九,再困也不能让自己饿死吧。

    没人应声,模模糊糊的,对面沙发上像是坐了一个人,何畴伍使劲支起上身揉了揉眼睛,一下子又倒了回去,嘴里哀嚎一句你没完了是吧。

    对面那张英俊得不像话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何畴伍看了看手表,十二点不到,也就是说自己才睡了两三个小时,他觉得这样下去,就算自己不被那些怪物或者是仇家杀死,也得活活累死。

    “阿九!”何畴伍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声。

    这次有人推门进来,静静的站到沙发旁边。

    “面条呢?我饿了。”何畴伍吼完后就泄了气,这句话又说得有气无力。

    “少爷,十分钟后就端上来。”阿九推门的同时已通知厨房。

    “给我倒杯酒。”何畴伍说完后瞅了一眼叶梦楼面前的酒杯,里面有小半杯红酒。

    “少爷,还是先吃饭吧,空腹喝酒对胃不好。”阿九劝了一句。

    对正确的意见,何畴伍也不是一个容易采纳的人,他让阿九把他扶起来,坐好后身体前倾,自然的伸出手端起叶梦楼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去给叶兄取个杯子来。”一杯酒下去,何畴伍似乎精神了一点。

    阿九见状,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转过身取杯子去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觉得我现在这个状态,能不能正经回答你的问题?”见叶梦楼一直冷冷的看着自己,何畴伍也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着急,我等你。”

    一大碗面条下肚,何畴伍彻底活过来了,见叶梦楼目露嫌弃,知道这位老友的洁癖犯了,于是起身朝卧室走去,等半小时后回来,整个人都清爽不少。

    让阿九开几瓶酒放下,何畴伍挥挥手就打发他出去,还特意嘱咐关好门。

    “大白天不睡觉,非要来守着我!”何畴伍在他对面坐下,同时抱怨一句。

    “现在还有什么借口?”叶梦楼没理会他的抱怨,直接问道。

    “那口井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活是怎么落到我手上的,当年也跟你说得一清二楚,我以为你会懂我。”

    “不懂,你常对人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行不通了?”

    何畴伍一听就明白了,他是在恼怒自己不爱惜生命,瞬间心里有些感动,再看他的那张臭脸,也觉得顺眼多了。

    “叶兄,我跟你描述过上一次冲出来的惨状,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十室九空啊,就连十二营也打得只剩下四个,到现在只剩甲字营了。昨晚要是三宝找不出人,当年的场景就会在今天重现,十二营的最后一点种子也就没了,这么多年都是他们替我断后,我难道就不能跟他们共同赴死一次?”何畴伍说完后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叶梦楼眼中的冷意稍稍退去,其实来之前他已大致猜出这个答案,只不过从何畴伍嘴里说出来,叶梦楼被他语气中隐藏的悲凉给打动了。

    “我睡眠不好,从来都不好,一闭眼就全是那些故人,你知道的,我的人生就是个悲剧,跟着我的,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可对大部分人,我都不内疚,也不觉得亏欠,因为他们跟着我也只是想为自己谋一世富贵。十二营不一样啊,他们从入营的那天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最艰难的时候,吃草根树皮也无一人退出,是我,亏欠他们太多。”一滴泪珠从何畴伍的眼角滑落。

    “昨夜我坐在他们身后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里,除了敬畏,还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我把它叫做欣喜,一同赴死的欣喜。”何畴伍说到这里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去管泪珠滑落的泪痕。

    “叶兄,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其它的一切都还重要吗?去他妈的长孙,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在我眼里还没有甲字营的一个兄弟重要。”何畴伍是笑着说完这句话的,笑着笑着,眼眶有些湿润。

    叶梦楼抓起酒瓶,起身亲自给何畴伍倒满,随后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双手端起酒杯,说敬你的十二营。

    何畴伍也双手端起,跟叶梦楼碰了一下后仰头干掉,又有一滴,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等阿祥忙完,我会亲自去仓库提审那两个和尚,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坏种,想出了这种断子绝孙的毒计。”

    “提前通知一声,我去观刑!”叶梦楼吐了口浊气,缓缓说道。

    日子又恢复到往常的状态,下午送走叶梦楼后,开着老牛车去接人,然后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最后再把人安全送到家,自己则回家窝进书房喝酒,偶尔也摆弄一下古董。说到古董,自从上次见面后,何祐已经很久没有送东西过来了。

    七天,阿祥他爹带着一帮徒子徒孙,重新把井口给封了起来,老头毕生的智慧在这一刻绽放,创造性的增加了两道禁制,用他的话说,不死个千儿八百的孽障,半点动静都别想闹出来。

    叶耀祖终究还是没管住那张嘴,问那些东西为什么不直接破开顶板冲出去,或者选个其他位置破土而出?

    守义假意让他闭嘴,眼睛却盯着阿祥,这种教育机会怎能不让老头啰嗦几句,于是阿祥就弯腰把他爹请到了前面。

    “这个小家伙问得很好,当年我也问过这个问题,我爹,也就是阿祥他爷爷,对我说没人知道是谁把这群孽障封在地下,而且还给他们留了这个出口,至于这间地下室,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当时就考虑到万一冲出井口,至少还能有一道防线,别小看这个地下室,这可不是你们仓库那个豆腐渣工程能比的。”阿祥他爹慢条斯理的说道,不时还抿一口酒,劫后余生么,不得意忘形几天怎么行。

    “爹,后场的地下室是少爷亲自设计的,您这么评价不太好。”阿祥陪笑提醒了一句,然后转头告诫大家不要说出去。

    老头一口唾沫喷在阿祥头上,说这话当着少爷的面也说过,少爷还点头说我眼力好,你算哪根葱,居然敢插话。

    阿祥讨个没趣,怏怏退下,老头转过头继续说道:“以前这里的地面凹凸不平,少爷说这里冬暖夏凉,是个睡觉的好地方,所以就浇了一层混凝土,四周的墙面也粉刷了,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结果弄好以后,少爷一天都没来住过。”

    阿祥听到这话有些糊涂,自从他跟着少爷走后,没听说老头到过蓉城,还一起逛过地下室。不过刚挨了喷,阿祥也不敢多话,只好当老头在说胡话。

    弄完后上到地面,禅房已经修好,看不出几天前这里还发生过殊死搏斗,阿祥不禁感叹少爷的细心,谁家打架还带上工程队啊!

    住持的脸上难得有了笑意,老头说这下你可以踏踏实实的睡在这里,至少在小老弟圆寂之前,它是折腾不起来了。

    阿祥看着老头在高僧面前谈笑自若,不禁再度感叹自己修为不够,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时常挨骂,活该啊!

    第一时间给何畴伍打个电话汇报,听得出何畴伍在电话那头很是高兴,给了他一天的假期,同时吩咐他好好准备一下,明晚要亲自到后场提审两个假和尚,不对,是一真一假。

    挂掉电话后,阿祥习惯性的摩拳擦掌,兴奋异常。

第一二八章 刑讯1

    何畴伍不喜欢后场的地下室,尽管那是他亲自设计的。

    他说这太平天下是怎么都看不够的,哪还有功夫去关注那些阴沟里的污秽,所以,代他清理的阿祥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可今天他打算亲自审讯,阿祥和守杰在一旁协助,毕竟里面刑具那么多,就何畴伍这小体格,不管哪一样,他都玩不转。

    阿九和何三宝如同他的影子,如无特殊任务,是一定会跟他下去的,这几天何畴伍看着何三宝的光头很不习惯,那么儒雅的一个人,头发剃光以后,活生生的多了几分彪悍之气。

    两个和尚被关在同一间刑房,也不怕他们串供,反正何畴伍从来都不喜欢按套路出牌,刑房外面的过道上摆了三张椅子,嘉宾两张,还有一张是何畴伍的,刑房里腥味太重,何畴伍受不了那个味道。

    何畴伍居中坐下,路轩跟叶梦楼一左一右,何畴伍拍拍扶手,笑着说有点三堂会审的感觉,就差块惊堂木了。

    虽说放了一天假,昨晚阿祥还是加班把他俩的筋骨好好的检查一番,二人一个字都没说,现在阿祥带着徒弟站在里面,心里着实没底,万一——

    “假和尚,我俩又见面了。”何畴伍笑着跟假扮住持那人打招呼,没理会何三宝的俘虏。

    “把我关这么久,也该做个了断了。”假和尚居然也在笑。

    “那可不一定,一切都得看今晚顺不顺利。”何畴伍说完后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

    “哦?如果不顺利,继续关?继续上刑?没用的,要是扛不住,早就招了。”假和尚笑着摇摇头。

    “我这人跟阿祥不一样,不知道阿祥是谁?就是站你旁边折磨你的那个,他喜欢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喜欢以理服人,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粗的。所以,我希望能愉快的结束谈话。”气氛和谐得一塌糊涂。

    “有意思,把你的条件说出来,试试看能不能打动我。”

    “我这人优点很多,最大的优点就是大方,对帮助过我的人,一向是有求必应,这样,一个亿,如何?”何畴伍说完后抿了一口酒。

    那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坚定的摇摇头。

    何畴伍用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他,说就喜欢视金钱如粪土的人,随后唤了声三宝。

    三宝应了一声,从后面绕到何畴伍面前。

    “那颗珠子还在他体内?”何畴伍问了一句。

    “是,他现在被我封住经脉,再加上李荷先生的药,就算他是大罗金仙也无法催动。”何三宝回话的时候也是满脸堆笑。

    “这话千万不要当着老木的面说,不然他得跟你玩命,去,让他把那颗珠子给我吐出来。”何畴伍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比教训阿祥要好上太多。

    “是,少爷!”何三宝应下后鞠了一躬,转身推门进去,走到戒空面前,取出塞在他嘴里的抹布,笑着说了句得罪,就将手贴在他的腹部。

    刚开始还没什么,大约一两分钟过后,戒空的额头就开始冒出汗珠,脸色也开始变成猪肝色。何三宝皱眉,喃喃自语说这都扛得住?随后手掌往下一压,戒空突然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守杰早有准备,一块黑布拦在戒空面前,一滴都没有溅到过道上。

    “这才第一口血,还得吐几口才出得来,毕竟是吞下去的东西,原路返回的确有些困难。”何三宝有些贴心的解释。

    “你——你这个——混蛋。”戒空居然还能断断续续的说话。

    何三宝的手掌又往下压压,戒空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何三宝慢条斯理的安抚,说不用担心,这点血还死不了人,多吐几口就习惯了。

    随着何三宝的手掌不断下压,戒空接着吐了好几口,最后可以看到一个硬物慢慢从咽喉上移到嘴里,何三宝往他后背一拍,戒空嘴一张,一颗珠子混着鲜血喷了出来。

    守杰一抖黑布,那颗珠子就被卷住,连同黑布一起扔进旁边的水槽,牵起水管仔细冲洗干净,然后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包住,双手捧给已将双手洗净的何三宝。

    何三宝将珠子捧到何畴伍面前,何畴伍伸出脑袋瞅了瞅,只见那珠子差不多鸡蛋大小,黑漆漆的无一丝光泽。

    “那个谁,戒空是吧?你真行,这么大一颗硬生生吞下去,也不怕把自己噎死。”何畴伍收回目光看向戒空。

    “你——是怎么——发现的?”吐了那么多血,戒空说话有些提不上气。

    “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个死人,我没有跟死人聊天的习惯,你现在还能喘气,除了我还没想好赏你个什么死法外,唯一的理由就是给你旁边的假和尚做个反面教材。”说到这里,何畴伍把头转向假和尚,问了一句:“聊这么久,还不知道你贵姓?”

    “你愿意跟我聊?没打算杀我?”假和尚笑着问了一句。

    “至少目前还没动杀机,待会么,就不好说了。”何畴伍的回答很诚实。

    “姓名只是个代号,不重要,如果愿意,你随时可以给我取一个。”假和尚算是回答了何畴伍刚才的问题。

    “说得不错,你小子假扮住持,我就叫你老贾算了,老贾,我能给你的只有钱,两亿,如何?”

    假和尚夸张的吐了吐舌头,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果然有风骨!阿祥,砍掉戒空的左手掌,煎熟了喂他吃下。”何畴伍笑着吩咐阿祥。

    “是,少爷。”阿祥说完后提起刀阴笑着走向戒空,守杰则去杂物间找了一口电磁炉和锅碗瓢盆,有些为难的对何畴伍说油用光了。

    “没关系,肉里面大概有油。”何畴伍说完后左右看看,他也不太确定。

    手起刀落,随着一声惨叫,戒空的左手掌就与身体分离,掉在地上,守杰急忙上前捡起,拿到水管下面冲洗干净扔进锅里,边做这些边转过头笑着解释说现在是夏天,怕时间久了肉会臭掉。

    阿祥满意的冲守杰点点头,随后找出药品纱布,给戒空止血包扎,也不知道是谁把止血药换成了辣椒粉,反正血不但没止住,戒空的脸色也像便秘了十几天。

    何三宝上去对阿祥展开严厉的批评,说这样下去戒空会失血过多而死,还怎么让少爷愉快的玩耍?随后手指如风,点了戒空的几个穴道,虽然脸色还没恢复,血到底是止住了。

    阿祥虚心接受了批评,转过身就弯腰请罪,何畴伍笑着挥挥手,说你跟戒空开个玩笑而已,算不得什么。

    很快一股味道飘来,何畴伍好心的提醒守杰一定要煎熟,不然戒空吃了会拉肚子,守杰大声应下,说还准备了胡椒酱,味道比赵老二做的差不了多少。

    假和尚张嘴想说话,被何畴伍挥手制止,他说等戒空吃完饭再说。

    煎熟切成条状,守杰没说假话,不知从那里变出了胡椒酱洒在上面,不看外形,闭上眼一闻,香味扑鼻,还是很能勾动食欲。

    戒空看着眼前的美食,眼神波澜不惊,张大口就让守杰喂他,守杰笑着说不急,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随后掏出一根钢针绕到他身后,对准某个部位狠狠的刺了下去。

    嘴巴开始机械的开合,戒空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恐惧,守杰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用手抓起,一条一条的喂了进去。

    不自觉的开合,居然还不自觉的吞咽,戒空的神色开始变得慌乱,假和尚在一旁看着,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

    等他吞下最后一口,守杰搬开他的嘴仔细检查了一下,又绕到身后拔出那根钢针,奇怪的是,钢针上居然连一滴血都没有。

    “少爷,吃完了。”守杰恭恭敬敬的弯腰回复,一旁的阿祥满脸笑容,看样子对守杰的表现极为满意。

    “手艺不错,阿祥这个师父教得好!”何畴伍赞了一句,同时左右看看,叶梦楼和路轩轻轻点头。

    “老贾,怎么样?”何畴伍又看向那个假和尚。

    “手艺确实不错,连我都觉得有些饿了。”假和尚强挤出一丝笑容。

    “喜欢的话,他的右手待会就赏你了,保证你也会乖乖的吃下。”何畴伍笑得很开心。

    假和尚也在笑,不过他的笑容明显有些勉强。

    “你也不要装,我知道你看懂了,重点不在于逼他吃下自己的肉,而是有办法让他在神智清楚的情况下,乖乖吃下自己的肉。”何畴伍突然收了笑,冷冷的说道。

    虽然是夏天,地下室还是很凉快的,不过假和尚听到这句话后,额头上居然开始微微冒汗。

    “不错嘛,居然能举一反三,我有些小看你了,你说,如果我对外宣称赏了你大笔钱财,再让你跟我同出同进,你背后的主子会怎么对付你?或者是对付你的家人?”

    一丝惊恐浮现在脸上,假和尚死死的盯着何畴伍。

    “我重新开个价,三亿,外加救出你想救的人,怎么样?”何畴伍说完后,一丝笑容又挂在嘴角。

第一二九章 刑讯2

    “你误会了!”假和尚似乎听到一个笑话,笑得很开心。

    “哦?”何畴伍有些奇怪。

    “我是个孤儿,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更没有什么主子,我刚才只是有些担心,万一你控制我做什么坏事,我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假和尚笑着解释了几句。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替你主子打掩护,这年头,像你这么忠心的手下,已经很少见,阿祥,他这一点值得你们学习。”何畴伍叹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阿祥和守义躬身应下,阿九和何三宝也微微弯腰。

    “放弃了?是打算继续折磨他来吓唬我?还是干脆直接对我动手?”假和尚的笑容里有了丝胜利的味道。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按套路出牌的人么?”何畴伍笑着拍了拍扶手,把酒杯递给阿九,随后起身跺了跺脚。

    “坐久了,腿有些麻。”见假和尚盯着自己,何畴伍笑眯眯的解释一句,随后干脆背着手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慢悠悠的说道:“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就凭你们两个,也敢打那口井的主意?没人指使,你俩连这口井的存在都不可能知道。”

    “这世上,不怕死的人不少,不过能熬得住酷刑的人不多,在这一点上,你们俩算得上是条汉子,只不过是跟错了人。当然,有时候跟谁,你们也未必能做得了主。”

    “其实酷刑不算最难熬,汉朝的吕雉曾经发明一种刑罚,叫做人彘。当时第一个被做成人彘的,是刘邦的宠妃,为了儿子,她还不能自杀。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亲属,不过就算有也不在我的手上,我没办法用他们来要挟你,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无法自杀,还得乖乖的活下去,只不过,像猪一样的活下去。”

    “你放心,我比吕雉仁慈,就算同样是猪,我也会让你做一只宠物猪,每天光溜溜的接受我这帮属下的投喂,只要时间够久,你会把自己当成一头猪的,你看,我是不是要仁慈得多?”何畴伍说完后侧过头冲假和尚笑了一下,假和尚想挤个笑脸回应,结果比哭还难看。

    “不要——被他给——吓住——”戒空在一旁吃力的说道。

    “守杰,堵住他的嘴。”被打断的何畴伍有些不高兴,冲守杰挥了挥手。

    守杰快步上前捡起地上的抹布,重新塞进他的嘴里。

    “我跟老贾聊天,你不要插嘴,这方法是谈崩后给老贾准备的,你想用?没那么便宜。”何畴伍把头转向戒空,冲他说了几句。

    “刚才说到哪了?仁慈!说实话,我最讨厌这种血腥场面,刚才戒空吃自己手掌的时候,我差点吐了,不过一想到你们的罪孽,我觉得不管怎么收拾你们,上帝也好,佛祖也罢,大概都会支持我。”

    “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不服气?让我想想,上次那些孽障冲出来是什么时候?哦,是明朝末年,张献忠刚刚打到这里。我昨天跟叶兄,也就是长得最帅的这位,说当时是十室九空,你俩一个做了几十年真和尚,一个敢假扮住持,多少都有些文化吧?我说的有没有半点夸大?可惜了,最后让张献忠这家伙扛下了所有。”

    “所以,老贾,如果我俩不能愉快的结束聊天,你这后半辈子只能做我的宠物猪了,多的我不敢保证,二十年内让你不死,是一点问题没有。至于戒空,这个王八蛋罪孽深重,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他,就算他把自己全部吃光,都没办法让我解恨。”

    似乎是走累了,何畴伍说完后又坐回到椅子上,右手轻轻的拍打着扶手,死死的盯着那个假和尚。

    “你在危言耸听,那些人,是张献忠杀的,与井里的东西无关!”假和尚脸色有些发白。

    “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在这里说得声情并茂,结果你给我来一句不信。”何畴伍说完后转过头看了看路轩。

    “你既然已经猜到是谁干的,就别在这里瞎耽误功夫,直接把他俩剁掉,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算是杀错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们。”路轩似乎对何畴伍的方式不太满意。

    “老路,没有充足的证据就动手,那我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听到没,老贾,我现在只有你这么一条线索,别想着能轻易过关。”何畴伍又转过头看着假和尚。

    “我说过,我没什么主子,也无人指使。”

    “你看,这么半天,我们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别以为我是在诈你,从我知道有那颗珠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谁干的。”何畴伍说完后指了指何三宝的手,那颗珠子还捧在他的手上。

    假和尚也看向那颗珠子,没有说话。

    “阳家给了我一份厚厚的清单,上面是各家这些年明面上的交易,我这人比较懒,拿过来就扔到一边。不过上次拿下你后,阿祥他爹悄悄跟我说,有个东西叫去秽珠,看着平平无奇,不过一旦用内力催动,就会吸引附近的妖魔鬼怪发狂似的扑过来,所以,除了那些打算靠打怪修炼的大咖,一般人对这个是避之不及。”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我就翻了翻,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一颗,知不知道被谁买了?”何畴伍说完后冲阿九勾勾手,阿九从脚边的一大摞资料里找出一本,递到何畴伍手上。

    何畴伍示意守杰拿给假和尚,一张张翻给他看,假和尚看了几页后,脸色愈发难看,最后干脆闭上眼睛。

    “现在信了吧,我又翻了翻他们这些年买的或者是擒获的其他东西,头发都差点全部拔光,才让我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干嘛。”何畴伍说到这里有些得意,从阿九手里拿过酒杯一口干掉。

    “长生啊!你的主子做起了长生梦,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打那口井的主意?这也是阿祥他爹提醒我的,说有些传言未必是空穴来风,你知道那井里有什么?除了无穷无尽的孽障,据说还有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不老不死的人。”何畴伍感叹一句,丝毫不理会在场所有人都投来震惊的目光。

    “谁要是能吃下他的心脏,谁就能长生,你家主子费劲心思,找的就是这个。”何畴伍说完后笑意盈盈的看着假和尚。

    “长生?”假和尚喃喃自语,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说说为了你家主子的长生梦,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人是不会出来的,他被困在最深处,动都动不了,估计你家主子跟你俩说,你们的人就在蓉城边上,只要蓉城一乱,他们就会攻进来,等拿到东西后,就把这些孽障赶回去或者消灭掉,对吧?”

    假和尚怔怔的看着何畴伍,似乎想问他是如何知道。

    “有一件事你家主子是不会跟你们说的,里面的孽障不跑光,你们的人是不会下去的,你知道下面有多少孽障?几万,或者是几十万,这么多东西放出来,你们的人能对付?你们能有多少人?几十?还是几百?”

    “你在骗人!”假和尚本想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奈何阿祥使了手段,用不上劲。

    何畴伍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他一眼,没了说话的兴致,挥挥手,让守杰牵着他下去看看。

    没过多长时间,守杰就牵着他上来重新拴好,只见假和尚脸色惨白,一言不发,负二楼有几间房已经腾了出来,现在里面住着伤员,李看也在其中。

    “见着熟人了?”何畴伍问了一句。

    假和尚没吭声,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何畴伍,想要一个答案。

    “擒下你的那人是我的护卫,就算没人暗算你,你大概也不是他的对手,像他这种身手的,我损失了二十六人,其中二十四人当场战死,还有两人伤重不治,就死在楼下,哦,这不用我多说,你应该见到尸体了。如果不是这个王八蛋被拿下,你大概饿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为什么我不愿意跟他交换条件?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会死得很惨,我没什么可拿来跟他交换的。”

    “你不一样,就算你这人以前坏透顶,在这件事上,你罪孽不深,我俩还有谈的余地,怎么样?两个亿,外加救出你想救的人。”何畴伍开始往下降价。

    “不对,你说的不对,主人不是这样说的。”假和尚痛苦的皱眉,情绪开始一点一点的崩溃。

    “还是承认有主子的,对吧?你看,这就是沟通的结果,接下来,你只需要点头,我俩就能愉快的结束聊天了。”何畴伍笑得很开心。

第一三零章 确认

    等了很久,终究还是点了头。

    何畴伍有些感概,说你相貌堂堂,怎么沦为一群猴子的门下走狗。

    假和尚痛苦的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何畴伍既然这么说,背后主使已经呼之欲出,他嘴里的猴子只有一个:南亚阮家。

    确认是阮家以后,何畴伍反而有些烦躁,他再次起身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他们怎么会知道有这口井。

    叶梦楼被他来来去去的晃得有些头晕,脱口而出骂了句妇人之仁,看来跟路轩一样,对何畴伍的方法很是不满。

    起身一脚踹开栅门,叶梦楼微一弯腰,抬腿就进了刑房,只见他径直来到戒空的面前,取下口中的抹布,说送你点小小的礼物。

    戒空神色不变,让他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叶梦楼见他这么热情,点点头说好,随后抬手就是一耳光。

    力道有点重,不过远谈不上有多痛苦,戒空一个眼神飘过来:就这?

    何畴伍听到动静,转过头瞧了一眼,叹口气说你这是何必呢,叶梦楼看都没看他,抬腿走出刑房,问路轩想不想下棋。

    路轩笑着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朝楼下走去,远远的,叶梦楼的声音幽幽传来:“当年那个败类也想干同样的事,一共一百零八人,最后只找到一百零七具尸体。”

    何畴伍听后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重重地拍一下脑门,笑着骂自己老糊涂了,然后转过头来对戒空说,你这王八蛋是自找的。

    戒空一脸懵逼的看着何畴伍,阿祥是心腹,直接就问出了口。

    “叶兄要是一耳光把他打晕,大不了半边脸肿个十几天,再找个牙医补一口牙,可就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下,这王八蛋每天有一半的时间会鬼哭狼嚎,我没挨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到时候你仔细问问他,搞搞研究,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何畴伍对阿祥还是很有耐心的。

    阿祥和守杰听得两眼放光,对视一眼后决心一定要弄个明白,说不定能给自己这一派的研究打开新的思路。

    “把老贾放下来,再搬张椅子进去,我现在欠他两个亿,对债主,一定要好一点。”何畴伍见不得师徒二人的猥琐样,吩咐一句打断二人的眼神交流。

    等假和尚坐好,何畴伍问他要不要喝点酒,假和尚点点头,随后一瓶茅台就塞进他的怀里。

    “随便喝,今天这顿酒算我请你。”何畴伍心情大好。

    “送行酒?”假和尚仰头灌上一大口,咂着嘴仔细回味。

    “送行?你想去哪?”何畴伍被问糊涂了。

    “现在我对你已经毫无用处,不杀我?”假和尚说完后看着何畴伍,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在你眼里,我连这点信用都没有?我说了,你现在是我的债主,什么时间要?什么方式支付?你说了算。”何畴伍说完后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属下,显得有些无奈。

    “你手头有证据,为何还要坚持问我?”假和尚问了一句。

    “守杰,机灵点行不行?没见我跟老贾在聊天,旁边这家伙哼哼唧唧的干什么?”那一耳光开始见效,戒空没忍住,哼出了声。

    守杰急忙将戒空的嘴给堵住,转过身弯成九十度请罪。何畴伍挥挥手,说句算了。

    “刚才你问什么?为什么要问你?我不问你,问他?”何畴伍说完后笑着指指满头大汗的戒空。

    见何畴伍不肯回答,假和尚没再继续追问,看了戒空一眼,目露不忍。

    “你在同情他?”何畴伍看着假和尚,笑得有些玩味,随即又补了一句:“那谁来同情蓉城这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

    “他大概也是被逼的。”假和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迟疑,看来他自己也不太信。

    “潜入大悲寺二十几年,他娘的再进一步就要当老大了,再加上吞下去秽珠这种自杀式的行为,说他不是死士,或者阮家自己人,我把家产全部送你。”何畴伍瘪了瘪嘴。

    “单凭这恐怕有些武断。”假和尚自己刚在死神那里溜了一圈,就想着挽救一下戒空。

    “还有长相!瘦小也就算了,来蓉城二十几年,还长得这么黢黑,怎么看都像是那群猴子的种。”何畴伍开始胡说八道,不过语气中透出浓浓的不耐烦。

    假和尚听出何畴伍的意思,一时间陷入沉默。

    “楼下给你准备了一间房,你先住一段时间,如果有想救的人,写个名单给阿祥,阮家,这次怕是没救了。”何畴伍说完后双手背在背后,晃晃悠悠的朝出口走去。

    “房间都给我备好,看来你是确信我会招了,如果我不招呢?”假和尚看着何畴伍的背影问道。

    “你会招的!你也应该庆幸招了,不然,我给你的惩罚远比人彘要恐怖十倍,不信的话,你到时候可以看看戒空的下场。”何畴伍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说道。

    带着两位管家回到小楼,何畴伍闻闻自己的袖子,嫌弃的瘪瘪嘴,随后就直奔卧室,等洗完澡换好衣服来到书房,阿九正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进来。

    何畴伍大喜,端过来就开始狼吞虎咽,等一碗面下肚,何畴伍又背着双手开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说饭后千步走,活过九十九。

    “少爷,您怎么知道一定是阮家干的?”阿九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猜的,阳兄给的清单里,近十年总共有三颗去秽珠出现,除了阮家买的那颗,还有两颗分别被谢家和麻姑山买走,这里面阮家的嫌疑最大。再加上前段时间老阮把谈判地点定在蓉城,事后我也以为他们是为了接应黄雨,可这几天想想,他们过来摸底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一箭四雕,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想出的主意。”何畴伍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感叹。

    “万一——万一——万一——”听完后阿九沉思了一会,想问又有些犹豫。

    “万一猜错了?”何畴伍看他一眼,帮他问了出来,随后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到:“错就错了,难道小赵那一刀白挨了?就像老路说的那样,反正我也看他们不顺眼,就算最后真相大白,我到时候诚恳的道个歉不就完了,谁还会为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家族出头?”

    “少爷说笑了,这可不是您的风格。”听何畴伍这么说,阿九笑着回了一句。

    “不逗你了,上次清查,发现仓库有阮家的人,我和阿祥当时还有些纳闷,因为掺沙子这件事发生在拍卖前,那时候还没跟阮家杠上。直到看了阳兄的清单,我才明白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只不过我成了他们的绊脚石,不得不想办法把我搬开。”何畴伍一边来回走动,一边慢慢的说道。

    “您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为何还一定要那个假和尚的口供?”既然已经开了口,索性就问个明白。

    “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还需要验证,老贾既然在这个节骨眼被派来干这个活,说明他地位不低,接下来的几天,除了给出他要救的名单,还得给出阮家明里暗里的布置,如果阿祥验证后是真的,那就证明我的猜测不假;如果给不出来,或者是在胡说八道,他就只好陪着戒空一起吃苦了。”

    “少爷英明。”阿九弯腰,表示心服口服。

    “有句台词怎么说的?二十一世纪最贵的是什么?人才!拿到阮家的布置,我得少牺牲多少兄弟?才两个亿嘛,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划算的!”何畴伍说完后问何三宝有没有走够一千步。

    “还差一百六十二步。”何三宝居然答了出来,还有零有整。

    “三宝,这次你居功至伟,好好想想要什么赏赐。”何畴伍看着他的光头,温和的提了一句。

    “为少爷做事是我的本分,三宝不敢居功。”何三宝微一弯腰。

    “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都不要赏赐,以后让其他人怎么办?时间长了,他们在心里就会有怨气。就像叶兄提醒我跑掉的那个家伙,那么机灵的人啊,可惜了!”何畴伍的目光看向书架某处,幽幽说道。

第一三一章 筹谋

    时间进入七月,天气愈发炎热。

    假和尚还真不客气,给了一串长长的名单,不过提供的情报经过确认后,让阿祥欣喜的同时也吓出一身冷汗,现在阿祥站在后场的书房内,杀气腾腾的等着何畴伍发令。

    何畴伍做事常常着眼于大局,所以往往给人一种大度、好脾气的错觉,事实上,只要有机会,何畴伍的报复绝对是残酷而又猛烈。

    给阳世龙打个电话,简单说了说想法,算是报备,在异物界想要搞出点动静,是绕不开四大家的。

    跟预料的差不多,阳世龙代表四大家宣布保持中立,不过会派观摩团监督,说是观摩团,实际上就是跟在后面捞点好处,阳世龙还好说,其他三家要是没有好处,未必不会背地里使绊子。

    何畴伍说了句欢迎指导就挂掉电话,见阿祥满怀希冀的看着自己,何畴伍苦笑一声,说这次事情过后,再也别想扮猪吃老虎,跟在他们身后捡漏了。

    阿祥一点就透,听后也有些犹豫,这次阳世龙敢毫不犹豫就拍着胸脯代表四大家表态,也是因为阮家势大,隐隐有些后来居上的态势,如果何畴伍举手投足间就将阮家灭掉,说不定四大家会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何畴伍和阿祥。

    “把老贾的口供里关于大悲寺的那一部分给阮家送过去,告诉他们,既然他们做下这件事,只好不死不休了。”何畴伍沉吟了一下,吩咐阿祥。

    “少爷?”阿祥听到后一惊,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让他们准备准备,这一场不能赢得太轻松。”何畴伍说完后叹口气。

    “可我们现在人手本来就不太够,损失不起啊。”阿祥委婉的劝一句,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现在他们的营地设在哪里?”何畴伍看着墙上的地图问了一句。

    “西南。”阿祥说完后走到地图前,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某处位置。

    “离陈家这么近?”何畴伍看后皱眉,两百里的山路,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实在是算不上远。

    “上次冯正尧说是陈家在背后做小动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两家会不会联手?”阿祥想了一下,说出心里的顾虑。

    “联手又能怎么样?最多暗地里支持,他要是敢大张旗鼓的给阮家撑腰,其他三家会善罢甘休?陈家的底蕴再加上阮家的财力,其他三家就不用玩了。记住,等阮家收到口供,你就大张旗鼓的出发,仓库里能带的人全部带走,离他们二十里搭设营地,形成对峙局面,守杰留下。”何畴伍判断完后,立刻下令。

    “是,少爷!”服从是阿祥的众多优点之一,哪怕再不理解,只要何畴伍一声令下,都会坚决执行。

    “出去准备吧,让阿九进来。”何畴伍说完后闭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是!”阿祥微微鞠躬,就这样弯着腰退了出去。

    阿九守在门口,阿祥拉开门轻轻说了句少爷请您进去,随后就点点头快速离开,这次是仓库前所未有的大动作,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安排。

    阿九进屋后见何畴伍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就默默的站到一旁,多年的默契,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何畴伍是在睡觉还是在思考。

    “阿九。”站了一小会,就听到何畴伍轻轻的唤了一声。

    “少爷,我在!”阿九说完后弯了弯腰,这样能听得更清楚一些。

    “告诉云家,生意来了。”何畴伍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少爷!”

    “这一趟本来该我亲自跑的,可惜我目标太大,一动就会打草惊蛇,只好劳烦你带着李连和李营替我跑一趟。你们混在阿祥的队伍里面,一出蓉城就找个机会单独行动,我已经跟李荷打好招呼,见到你就如同见到我。”何畴伍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是,少爷!”看来阿九已提前知晓目的地。

    “本来我打算鸡犬不留,算了,未成年的还是给他们一条生路,事后全部给他们送回去。”何畴伍说到这里慢慢睁开眼睛,见阿九张嘴想说话,挥挥手制止住他,接着说道:“不要跟我提斩草除根,我不怕他们来复仇。”

    阿九见何畴伍心意已决,只好住嘴,随后问人基本上都调走了,仓库怎么办?

    “后山还有十几人,把他们都叫过来,虽然扛不住大的冲击,防防盗贼还是没问题的。”何畴伍说完后冲他笑笑。

    阿九心里担忧,可他又不是孙悟空,拔根毫毛就能变出只猴子,只求这趟出行能顺顺利利的,早点完事,然后早点赶回来。

    嘴上说得轻松,可等阿九下去,何畴伍的目光才透出一丝忧虑,万一长孙业想要趁火打劫,仓库多半是保不住的,仓库要是毁了,自己的半条命也就没了。

    起身慢悠悠的朝门口走去,拉开门一看,站在门口的已经换成何三宝,何畴伍冲他点点头,二人就一前一后的朝木道人的炼丹房走去。

    这老家伙连孙子都不管,把自己关在这里炼丹,何畴伍站在门口冲何三宝感叹,要是木道人把这劲头用在修行上,说不定早已位列仙班。

    “木真人?”何畴伍等了几十秒,无人回应。

    “木道长?”又等了几十秒,还是无人回应。

    “老木?”这次喊完后就开始咚咚咚的捶门。

    门被拉开,一张臭脸出现在门口。

    “睡着了?”何畴伍边说边往里面挤,被木道人一把推了出去。

    “里面危险,不要进去。”木道人说完后往中间一站,妥妥的守门大将。

    “知道的是在炼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里面烧火。”看着眉毛都被烧掉半边的木道人,何畴伍有些无语。

    “时间宝贵,不要瞎扯,说吧,找我干嘛?”木道人的表情很不耐烦。

    “我要跟人干架,找你帮忙。”何畴伍见状只好简单直接的阐明来意。

    “没空,你去找别人。”木道人说完后就想转身进屋。

    “老子这次是防守,仓库要是被攻破了,你还练个屁的丹。”何畴伍一看急了,不文明的词语脱口而出。

    木道人有些诧异的看了何畴伍一眼,说还没见你这么急过,看来是真遇到难处了。

    “不到万不得已,我哪里敢来惊动你?”

    “你知道的,炼丹有些费炉子。”木道人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全看个人悟性。

    “三只,再给你三只。”何畴伍伸出三根指头在他面前晃晃。

    “那前面我找阿九拿的那些?”木道人说完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估计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

    “一笔勾销。”何畴伍咬咬牙,心里骂了句王八蛋。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什么时候需要我,什么时候我开始去门口站岗。”木道人说完一挥道袍,扭头就进了屋,留下一地酸爽的气味。

    “这老东西是有多久没洗澡了?”何畴伍捏着鼻子,转过头问何三宝。

    “这个不太好说,搞研究的人可能都这么忘我。”何三宝说话一贯有些委婉。

    “唉——”何畴伍本想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可又怕被木道人听到,只好化作一声感叹,带着何三宝朝地下室入口走去。

    跟木道人比,路轩就要客气的多,说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早已把地下室当成自己的家,如果有人胆敢觊觎,还是上次说的那句,就不用出去了。

    何畴伍上到地面,对何三宝说人比人气死人,同样都是客人,路轩就是极受主人欢迎的那种,老木则是赶都赶不走的恶客。

    何三宝在一旁陪笑,有些话何畴伍能说,他却不能附和,何畴伍见他不吭声,说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得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以后我吐槽谁,你就骂谁。

    何三宝笑着应下,提醒说快三点钟了,该出发去接赵小姐了。

    何畴伍原本还想回小楼,听后立刻转弯朝大门口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下,问何三宝就这几人能否守得住仓库。

    何三宝想想,说看叶先生和路先生下棋也是一大乐趣,何畴伍听后大笑,猛地拍了拍何三宝的肩膀。

第一三二章 对峙

    身先士卒是阿祥的风格,不顾一帮人的劝阻,带着守正和仓库外围的人,直奔阮家的营地,按何畴伍的吩咐,离二十里左右选了块位置安营扎寨。

    守义带着一帮人居中,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地下室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他们逮回来的。

    福正照例背着个大包走在后面,对何畴伍有了救命之恩后,反而显得越发低调。养伤期间,何畴伍去看过他两次,第一次去的时候,见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吐血,以为熬不过去,还特意吩咐阿九将他葬在自己选定的墓地旁边,没想到这家伙不但挺了过来,还恢复得很快,何畴伍第二次去探望的时候,这小子一手一只烧鸡,正啃得满嘴流油。

    何畴伍笑着说你小子这辈子天生就是富贵命,周围人听后都朝福正投去羡慕的目光,只有福正自己毫无察觉,拎着烧鸡在那里傻乐。

    阿礼带着一帮属下殿后,这些人都陪何畴伍参加过与杜志勇的厮杀,是嫡系中的嫡系。

    等守义赶到,帐篷已经搭好,阿祥正在一遍遍的绕着营地巡视,看看哪里还需要补强一下。

    “师父!”守义跟在屁股后面,喊了一句。

    “到了?去休息会,今晚你值夜,把你师兄换下来休息一下。”阿祥头也不回,伸出手摇了摇栅栏,纹丝不动。

    “阮家怎么还没动静?一路上我连个探子都没看到。”守义有些纳闷。

    “不要急,他们调集人手也需要时间,光靠他们营地的人,还吃不下我们。”

    “观摩团的人也没到么?”

    “在那里。”阿祥抬头看向山顶,目光中闪过一丝感激。

    守义野外经验丰富,一眼也看出问题,说了句阳家够意思。

    “不要抖机灵,这个方向该布置警戒的还得布置。”阿祥正色提醒一句。

    守义躬身应下,随后就被阿祥赶去休息。

    第二天阿礼赶到,阿祥悬着的心稍稍安定,如果阮家昨天就发动攻击,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见过血的就是不一样,一到营地就接手了最外面的防线,一个个靠在栅栏上吃肉吹牛,好不惬意,这让整个营地的氛围都慢慢轻松下来,特别是仓库外围那帮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的新丁,昨晚上一个个都是衣不解带,捧着大刀入睡。

    营地大门对着的第一个帐篷,就是阿祥的卧室兼办公室,此刻阿礼和守正、守义都聚在里面,听候阿祥的指令。

    “少爷指示要尽快形成对峙,还不能赢得太轻松,你们都说说,怎么个打法?”阿祥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要不我带着外围的人先上?只不过这样一来,伤亡不太好控制。”在场几人中,守义的辈分最低,所以他先发言。

    “倒也是个办法,不过这拨人刚刚筛查过,忠心、背景都没有问题,让他们白白去送死,有些不忍心。”阿祥说完后看向守正。

    “那就把他们打散,每一队都掺几个老人进去,这样大概能减少一部分损失。”守正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阿祥搞学术研究,像这种场面经历得不多。

    阿祥没吭声,把头转向阿礼。

    “祥叔,这次以您为主,您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阿礼见阿祥看着自己,笑着说道。

    “知道你这小滑头点子多,不要耽搁时间,快说。”阿礼也算是阿祥看着长大的,又没有师徒这层关系,说话就随意了些。

    “祥叔,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守正和守义说得都没有错,外围的人肯定是要用起来的,不过怎么用,什么时候用,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研究一下。”阿礼说到这里看了阿祥一眼,见阿祥点头,继续说道:“我是这么理解的,少爷强调形成对峙,那就没有速战速决的意思,只要我们在这里站稳脚跟,就算是跟他们对峙上了。至于让我们不要赢得太轻松,实际上就是要做给观摩团看,那我们就把营地做成一块橡皮,让他们怎么攻进来,就怎么弹回去,既没有大的损失,还让观摩团找不出破绽。”

    阿祥默默思考了一会,随后笑着赞道:“不愧是跟在少爷身边长大的!”

    阿礼微微欠身,没有说话。

    “守正,把我的帐篷撤到中间去,以我为圆心搭设四圈帐篷,最彪悍的老人放在最里面一圈,第二圈留给守义的人,外围的人搭在最外面两圈,不过每间帐篷住一个老人进去。”阿祥沉声吩咐道。

    守正起身,弯腰应下后退了出去,阿祥又吩咐守义带人摸到阮家营地周围,如果能制造一点摩擦就更好了,这些都是守义的拿手好戏,只见他霍的起身应下,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掩饰不住,退出去挑人去了。

    屋内只剩下阿祥和阿礼,阿祥是何畴伍的心腹,阿礼是何畴伍一手带大的,二人自然是无话不谈。

    “你说少爷这次是什么意思?”阿祥眼睛死死的盯着地图,有些随意的问道。

    “祥叔,你怕是想说雷声大雨点小吧?”阿礼笑嘻嘻的看着阿祥。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赖我头上。”阿祥急忙撇清,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地图。

    “从少爷一贯的打法来看,我猜,我猜的啊,这里未必是主战场!”阿礼说完后瞄了阿祥一眼。

    “哦?”阿祥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看向阿礼。

    “祥叔,你别这样看我,出了这间屋,我可是不认的。”

    “知道,你小子从小就这德性。来,咱爷俩好好聊聊,出了这间屋,你什么都没说过。”徒弟不在,阿祥也不需要端师父的架子。

    阿礼起身,从阿祥的床下拖出一个大纸箱,从里面翻出两瓶酒,一瓶放在阿祥面前,一瓶自己打开灌下一大口。

    “我说我的酒怎么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就不见了,原来是你们这群小王八蛋干的,见阿礼的动作一气呵成,阿祥笑骂一句。

    “这些都是小锐提供的线索,每次都要分他一半,严格来说,我们是在替您儿子打工。”出卖小锐的时候,阿礼毫无负担。

    “那小王八蛋得罪你了?”阿祥一边问,一边开酒。

    “我现在在您的麾下,您是我的直接领导,他现在是少爷身边的红人,职位比您高,不拉他出来背锅,难道还等着您给我小鞋穿?”阿礼说完后还假模假样的叹口气。

    “职位再高,我也是他爹,别扯这没用的,跟我说说,你看出多少?”

    “听说关在地下的那个假和尚,吐了不少猛料出来,我不信只有这一个地方,不然,又是先礼后兵,又是观摩团的,还有个屁的搞头。”阿礼说完后又灌了一大口,出了这间屋,是有禁酒令的。

    “继续说,别卖关子。”阿祥心里暗暗有些佩服。

    “以少爷的脾气,怎么舍得让外面的这些人当炮灰,指不定又在算计谁,就看哪个大傻子往口袋里钻了。”反正没打算认账,阿礼就有些随性。

    “你小子还真是有点道行。”阿祥说完后左右看看,随后用食指在地图上某个地方点了点。

    阿礼见状立刻扑到地图上,看了半天后问了一句:“大本营?”

    阿祥没说话,冲他竖起大拇指。

    阿礼一口气灌下去小半瓶,吐口气后说了句痛块,随后又说句可惜了!

    “小子,这世上的好事哪能都让你一个人占完了。”阿祥斜着眼看他,有些幸灾乐祸。

    阿礼没理会阿祥的奚落,烦躁的在帐篷内来回踱步,时而眉开眼笑,时而眉头紧锁,偶尔还瞟一眼地图。阿祥知道他在憋着坏,也不出声打扰,自顾自的喝酒。

    “祥叔,想不想玩票大的?”阿礼似乎是想透了,转过头问阿祥。

    “说来听听,不要让我失望。”阿祥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一时来了兴致。

    阿礼绕过桌子来到阿祥身后,弯下腰附在阿祥的耳边说了好长一段时间,听得阿祥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你放手去干,出了事我担着,大不了回去挨两顿揍。”阿祥说完后挥手撵人。

    阿礼脚还没踏出帐篷,听到身后又传来阿祥的声音:“小子,营地里是有戒酒令的,你把那半瓶酒揣出去试试。”

    叹口气退回来,阿礼从怀中掏出半瓶酒,就这么当着阿祥的面咕咚咕咚的灌下,随后将空瓶放到地上,直起身扭头就出了帐篷。

    “难怪少爷非要我带上你。”看着阿礼的背影,阿祥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一三三章 围歼

    两条腿再厉害,也跑不过四条腿的。

    悄悄从阿祥的队伍里离开后,李营不知从哪里搞到一辆车,三人就这样一路向南,居然比阿祥还要早到目的地。

    这里是南方最富裕省份的最北边,听起来有些拗口,不过换种说法就懂了,在这个省的眼里,过了这里,都是北方。

    对面的山头支起帐篷,现在是夏季,除了夜间蚊虫多,偶尔有阵雨,其他的,唉,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美好。

    三人就这样一边举着望远镜监视对面的情况,一边等着李荷他们的到来。

    “九叔,能把大本营定在这个位置,看来他们里面也有高人,进,可以随时出发支援北方各地,退,往南几百公里就是大海。”说话的是李营,这几天一直若有所思,看来是在琢磨这事。

    “年纪轻轻的就能看出这么多,不错!”阿九笑着夸了一句。

    “可他们占据整个山顶,从下往上,不太好攻啊!”李营没有因为阿九的夸奖就沾沾自喜,反而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这种事情还是让你师父来操心,我是个外行。”阿九笑着回了一句,同时放下望远镜。

    “大师兄今早来电,说师父今晚就到,以他老人家的脾气,动手怕是就在今夜。”提及师父,李营又没来由的有些高兴。

    “阿祥在那边跟他们是小摩擦不断,双方火药味十足,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的确是攻击的好时机。”阿九心里还有别的顾虑,一心想着早点结束好赶回去。

    “如果今夜就发动,云家的人赶得到么?”这次问话的是李连。

    “云家的人就在五十里外,只要定好攻击时间,一个多小时就能赶到。”想到云家今晚又要狠狠地赚上一笔,阿九心里不禁有些感叹,这种生意才是稳赚不赔。

    “九叔,要不您去休息一会?今晚估计是睡不成了。”李营瞄一眼阿九有些花白的头发,劝上一句。

    “到了我这个年纪,哪有那么多瞌睡,再说,往帐篷里一躺,就像是蒸桑拿,想睡也睡不着。”阿九笑着拍了拍李营的后脑勺,相处这么久,他是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年轻人。

    熬到太阳正午,又熬到太阳下山,等到整片天地都被黑暗笼罩,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慢慢朝山上走来。

    “师父。”隔着老远,李连和李营两兄弟就跪了下去。

    “大管家千里迢迢赶来,辛苦了。”走在前面的人活脱脱就像一个来自西北的老农,他没理会跪在地上的二人,笑着冲阿九说道,边说边拱手作揖。

    “为少爷做事,不敢言苦,李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阿九看清来人后,也是满面春风,拱手致意。

    “上次在蓉城,承蒙大管家照顾,有机会也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才好。”

    “李先生是少爷极为看重之人,能为李先生服务,也是我阿九的荣幸。”

    ——————

    二人又寒暄一会,李荷这才看了跪在地上的二人一眼,说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给大总管添麻烦了。

    阿九听后笑着摇手,很是替他们兄弟二人说了些好话。

    “起来吧!”李荷冲二人淡淡的说道,二人听后暗自松了口气,急忙谢过后起身,然后又是冲老头身后的人一弯腰,齐齐说了句大师兄好。

    李醉笑着点头,他们师兄弟感情极好,不过现在有师父在,也不好嘻嘻哈哈的勾肩搭背。

    “少爷既然让你们护卫大管家安全,必须时刻要保持警惕,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你二人将来也不用回洪山了。”李荷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谨遵师父教诲。”二人同时躬身应下。

    教训完徒弟,李荷又转过头来,问阿九对今晚的活动有没有什么指示。

    “来的时候少爷吩咐过,未成年的不杀,至于其他的,全凭李先生做主。”阿九知道专业的活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未成年的不杀?”李荷皱眉重复了一遍,看向阿九的目光中尽是不解。

    “少爷说给他们一条生路,不怕他们将来复仇。”阿九其实也不赞同何畴伍的做法,不过作为管家,必须在任何时候与主人保持一致。

    见李荷没有回应,阿九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看向李荷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究。

    李荷似乎没注意到阿九的变化,依然在皱眉沉思。

    “师父,那群猴子面相苦大仇深,还长得又黑又小,不好判断是否成年啊。”仗着自己是关门弟子,李营想到哪说到哪。

    “住嘴,这里有你插嘴的份?”李荷转头训斥一句,随后转过头来向阿九道歉,不过脸上荡漾着淳朴的微笑。

    “劣徒没有规矩,还望大管家见谅。”

    “你这个小徒弟的活泼机灵劲,倒是很对我的胃口。”阿九的嘴角又挂上一丝微笑。

    “不过这小兔崽子刚才说的话,也正是困扰我的地方,这群人就算在白天也不容易辨别,更何况是在夜间,难上加难啊!”说完后李荷还重重的叹了口气。

    “李先生,我来只是看看少爷的指示有没有得到贯彻执行,至于用什么样的方法,一切由你定夺,我绝不阻拦。”阿九也是个妙人,话不说透。

    “师父,要不按身高来?那些猴子身材普遍不高,成年的时候,能长到一米五就不错了。”插话的还是李营,果然是最小的最受宠。

    李荷正想发作,没想到阿九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有那么高吗?”

    两只老狐狸对视一眼,瞬间就达成了默契,李荷声音压得极低说了句谢谢,随后转过头高声喝骂:“混账东西,说话不动脑子,你就是在南边长大的,那些人能长那么快?”训斥完后又转过来冲阿九解释:“最多也就一米四,不,一米三,大概一米二吧。”

    李营弯腰低头做老实状,心里乐开了花,师父虽然语气严厉,可终究是省了那句没我说话的份。

    “李先生说得极是,我跟阮家的人打过多次交道,他们的身高的确让人有些忍俊不禁。”说完后两只老狐狸相视而笑。

    “李醉。”待收了笑,李荷喊道。

    “师父请吩咐。”李醉立刻肃容,规规矩矩站好。

    “传令下去,目测高过一米二者,无论男女,一概不留;一米二以下胆敢主动攻击者,无论男女,一概不留。”

    “是,师父。”李醉听后心里一喜。

    “大管家,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到时候还请大管家在主人面前帮我美言几句。”李荷说完后冲阿九微微躬身。

    阿九避开没有受这个礼,笑着说道:“李先生这样安排甚是合理,不然有人要是钻了这个空子,乘机偷袭,弟兄们不就白白流血了么。”

    李荷眼中的感激一闪而过,他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冲李醉轻轻的点了点头,李醉抬起右手,拳头一握,只见不远处的草丛内突然窜起二人,朝山下奔去。

    半个小时后,无数黑衣人就快速的漫过这个山头,随后散开呈钳形朝山下扑去,看这架势,明显是打算把他们四面围住,全歼在此了。

    “主人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渣渣。主人说的永远是对的,所以今晚什么计策都没有,就这样一寸一寸的攻上去。”李荷说得极为轻松,似乎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上次在蓉城,已经领教过一次他们的风采,没想到今晚还有机会能再次目睹。”阿九说完后,笑着举起了望远镜。

    南方的山不大,再加上他们的速度很快,谈笑间两只钳夹已伸至山脚,随后斜着向上越伸越长,最后在半山腰形成了包围圈,就像一个小胖子的腰间缠了条黑丝带。

    “山要是再大一点,这点人就不够用了。”李荷转过身冲阿九感叹一句,他的目的是不能放跑一个。

    阿九点点头,如果不能形成包围,目标很容易仗着地利之便逃脱,现在是夜间,又是山区,想要追捕是难上加难。

    片刻过后,所有人都开始缓缓的向山上移动,这次,他们的动作极慢,越往上走,他们之间的间隙变得越小,最后整个包围圈的厚度开始慢慢增加。

    估摸一下距离,醉里挑灯四兄弟最先行动,四人同时身形一晃,几个起落就从四个方向扑上了围墙,里面的警卫也很警惕,在他们刚扑上墙头的时候,一堆家伙就招呼了过来,想把他们逼出墙外。

    四人的目的不在杀人,而是要搞乱他们的警戒,于是他们仗着灵巧的身法游走在围墙周围,把整个防线搅得鸡飞狗跳,此时主楼内也是一阵骚动,有些房间亮起了灯光,有些房间的灯光又悄悄熄灭。

第一三四章 备礼

    等最后一拨人站上墙头,进攻就赤裸裸的演变为屠杀,尽管里面的人很强悍,两三人就敢组成小队反击,不过就像何畴伍说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三个小时后,一群人从大门口鱼贯而出,有人抱着小孩,有人抬着箱子,有人扛着蒙有黑布的笼子,还有人,肩膀上扛着同伴的尸体。

    云家的人就静静的站在一旁,李醉走在最后面,出来后往云家这边看了一眼,冲他们点点头。领头的人见状,手一挥,身后的队伍立刻动了起来,迅速而又安静,待所有人都进去后,领头的才慢悠悠进去,顺手关上了大门。

    阿九面前的财物堆成山,留下的活口却不足十人,其中绝大部分都还在牙牙学语,醉里挑灯四兄弟在一旁垂手低头,似乎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只有这几个活口?”李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是!”李醉硬着头皮回答,谁让他是大师兄呢。

    “怎么回事?”

    “反抗太激烈,我们损失了几个兄弟后,大家都有些杀红了眼。”李醉说完后老老实实的跪下,其他三兄弟见状也跟着跪下。

    “你如果无法约束部众,以后就留在洪山,不要出来了。”李荷的声音淡淡的,随后转过来对阿九说将会亲自去蓉城请罪。

    “李先生何罪之有?李醉率部围歼,在遭遇敌人负隅顽抗的情况下,依然留下这么多条生命,足见其宅心仁厚,回去后,我会向少爷建议嘉奖。”阿九说完后,扫了一眼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李醉。

    李荷面上又闪过一抹感激,李营多次提及主人身边的这位大管家,都用了仁厚二字,看来所言非虚。

    两只老狐狸又嘀咕了一阵,按惯例,战利品要上缴七成,阿九说少爷吩咐,此次由李荷带一半回洪山,剩下一半,直接送到观摩团的驻地。

    “要不要先跟少爷汇报一下?”看着这一笔庞大的财富,李荷提醒一句。

    “不必,这些财货固然可观,可还入不了少爷的法眼,不如让它发挥一下作用,看看能不能堵住某些人的嘴。”阿九跟在何畴伍身边多年,这些东西也只是让他心动了那么一会而已。

    “大管家说得是,李醉,这趟任务就交给你,马上安排装车。”原来李荷在山脚下还藏了一个车队。

    “是!”李醉听后,眼里突然有了一丝神采,大声应下后弹了起来。

    “你们三个也起来吧,除了大管家要带走的,其余的也装车运回洪山。”

    “是!”三人也立刻弹起,跟在李醉的屁股后面忙碌去了。

    “这些余孽怎么处理?”见李连和李营远远的散开警戒,李荷也不装了。

    “我一起带走,给他们送回去。”阿九说完后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这次大管家的人情,我李荷记下了。”

    “哪有什么人情?李先生还是不要再提的好。”阿九说完后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李荷见状也是一笑,不再提及,随后二人又聊了聊各地的见闻,同时对目前的形势充分交换了意见,等到所有财物装车完毕,天边已翻出鱼肚。

    下山之后,阿九带人一路向北,李荷则带队一路向南,阿九的车上装着财物、笼子和余孽,李荷的车上装着财物和尸体,自己人的尸体。

    往北都是山路,等阿九赶到阿祥的营地时已是晚上,听说大管家亲自到来,阿祥有些意外,急忙赶到营地大门口迎接。

    “九叔,您老这是去哪里走了一趟哦?”见阿九风尘仆仆,隔着老远,阿祥就夸张的嚷嚷。

    “山脚下有重要货物,李醉人手不够,你马上安排人去支援一下。”阿九没跟他寒暄,直接张嘴吩咐。

    见阿九说得这么郑重,阿祥也收了笑,冲身后的守义一挥手,一声哨响,二三十人就窜出了营地。

    “再腾几间帐篷出来,他们今晚要在这里休息。”进了营地,阿九四下里看看,继续对阿祥吩咐道。

    “九叔,这些小事,您就放心吧,走,去我的帐篷休息一下,等您老休息好了,我还指望您给我出出主意呢。”阿祥说完用手指了指营地中间那顶硕大的帐篷。

    阿九心里自嘲的一笑,是啊,这里是阿祥的地盘,不用提醒,阿祥也会安排得极为妥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年纪大了,人也开始变得啰嗦?

    进到帐篷,阿九毫不客气的躺在阿祥的床上,说自己不饿,眯一会儿就好。

    这一眯就是五个多小时,等阿九醒来已是深夜,阿祥和一个年轻人围在一张桌子旁小声的交谈,阿九使劲揉了揉眼睛,原来那个年轻人是阿礼。

    “九叔,您醒了?”阿礼非常警觉,阿九揉眼睛的时候,他就察觉出动静,转过头来问道。

    阿九冲阿礼点点头,起身活动了一下,阿祥和阿礼都没有上前搀扶,他俩知道阿九的习惯,不喜欢被人当老人家对待。

    “要不要吃点东西?”阿祥问了一句,睡这么久,不饿才怪。

    “面包,矿泉水。”阿九指了指角落的纸箱,阿礼急忙上前拿了袋面包和矿泉水过来。

    “你俩在算计什么?”阿九走到桌前,桌子上摊着一张地图。

    “九叔,憋了这么几天,就等你那边完事。”阿祥笑着回了一句。

    “一天都没收到信息,估计他们已经有所察觉,接下来你们要做好准备,防止那些疯狗们扑上来咬人。”阿九用手慢慢的撕着面包,慢条斯理的说道。

    阿祥点头,说已经安排下去了。

    “运来那么多箱子,这次阮家怕是大出血了。”阿礼比较好奇,特意去看了看。

    “这些东西,明天一早就安排人送到观摩团的营地去,就说是少爷的一点心意。”阿九吞下嘴里的面包,眼睛还是盯在地图上。

    阿祥和阿礼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震撼,那么多箱子,是几辈子都挣不来的财富啊。

    “不下血本,怎么堵得住他们的嘴?再说,用的又不是少爷自己的钱。”不用猜都知道二人的心思,阿九又笑着说了几句。

    “九叔教训得是,可那几个孩子?是什么章程?”阿祥听后也笑了,拍了拍脑袋问道。

    “明天让守义把孩子还给他们,唉,说到仁慈,还得是我们少爷!”阿九说完后叹口气,居然有了一丝老和尚的味道。

    “这些孽种?能留么?”阿祥和阿礼听后大惊,脸色都变了。

    “怎么?你俩在质疑少爷的决定?”阿九说完后,刀子样的目光从他俩脸上快速扫过,吓得二人都是一个激灵。

    “要不你俩现在就去把那些孩子杀了,然后再回去问问少爷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斩草除根?”阿九的语气很温和,可每个字都像把刀子扎在二人的心上。

    “九叔,你就别吓我俩了,您就是给我俩十个胆子,也不敢啊!”阿祥苦笑着求饶,阿礼也在一旁不停点头。

    “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你俩,质疑少爷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有的好,我怕万一质疑成习惯,就回不了头了。”阿九说完后重新把目光收回到地图上。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点头称是。

    “来,跟我说说,这场架,你俩打算怎么打?”三人都是何畴伍的心腹,阿九也是不愿他俩走错了路,既然说开了,此事也就此揭过,以后谁也不会再提。

    “这是我们两家的营地,这里是观摩团的位置,这里,还驻扎着一队人,按那个假和尚的说法,这些人是阮家从南亚带过来的,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同时也起到震慑营地里那些新近归附者的作用。”阿祥一边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一边解释到。

    阿九估摸了一下距离,那队人离阿祥的营地,也就是三四十里的距离,离阮家的营地还要更近一些,如果双方打得正酣,这帮人要是冷不丁的来那么一下,除了完蛋,没有其他结局。

    “现在,我是摆起了打持久战的架势,从明面上看,时间在我这边,地狱犬的期限已经过半,如果他们一直被我们这么牵制住,今年,他们什么也别想干。”见阿九的目光一直在地图上,阿祥接着说道。

    “不过,现在仓库人手严重不足,万一有人要是钻了空子,少爷多年的心血就毁于一旦了,到时候,灭十个阮家也不划算。”阿祥说完后忧心忡忡。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仓库太重要了。”说完后阿九把头转向阿祥,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九叔,实际上我们也拖不起,这几天安排守义不断前去挑衅,就是想激怒他们,让他们主动攻过来。不过他们内部似乎有人在强力约束,我们的方法作用不大,营地也没有遭到预料中的攻击。”

    阿九听到后也微微皱眉,以阮家那群猴子的性格,被人堵到家门口挑衅,早就撸起袖子上蹿下跳了,还能这么克制有礼貌?

    联想到少爷提到过的那人,阿九脸色一变,颤声问了一句:“马上安排人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

第一三五章 战果

    猴子除了会上树,跑得也很快!

    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嗅到了危机,悄无声息的就把营地给搬空了,给阿祥留下几十顶质量不错的帐篷,当然,几十里外那群干脏活的也一起消失了。

    阿祥脸色铁青地站在阮家的营地内,这种局面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差不多算是倾巢而出,为的就是来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结果,他们拍拍屁股直接溜掉,不玩了。

    阿九沉思了一会,把李连唤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连点点头,转身直奔营地找师兄去了。阿九让他立刻通知李醉,马上带人赶往仓库,现在阮家的人去向不明,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拍拍阿祥的肩,阿九把他拉回了自家的营地,二人就这样呆坐到天明,然后带着财物亲自赶往观摩团的驻地。

    寒暄、送礼,四大家的人看到堆成山的财物,也是惊得合不拢嘴,观摩团里身份最高的是陆家的一位长辈,据说是家主的堂兄,老家伙定了定神,亲热的拍了拍阿九的肩膀,说你家少爷这是何必呢。

    阿九和阿祥把姿态放得很低,高帽子不要钱的送上,最后差点和这个老家伙拜了把子,等寒暄得差不多,阿祥才苦涩的解释了一下情况,最后一鞠躬,说让大家见笑了。

    “没想到这些异族人也懂兵法!”老家伙此时至少在明面上,已完全站在阿九这边,听阿祥陈述完后叹了一句。

    “陆先生,我们这次认栽了,还请诸位能将此事压下,免得我家的人将来被同行取笑。”阿九一脸沉痛。

    “现在有几家敢正面跟阮家杠上?谁要是敢提此事,我倒是想请他们跟阮家玩玩。”说话的是谢家的一个小辈,不知是不是看在财物的份上,话里话外尽是赤裸裸的维护。

    阿九拱手谢过,随后告别下山,此时守正和守义已带领大家打包完毕,等他们回来,就准备出发。

    阿祥冲守正点点头,一声哨响,阿礼带着十几位老人冲在最前面,探路去了。

    两天后,阿九和阿祥带着一群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仓库门口,大概是空手而归的缘故,队伍里的气氛十分压抑,何畴伍早已得到消息,特地早早就等在大门口。

    “这次出去拉练感觉如何?”何畴伍笑意盈盈的看着阿祥,故意提高了音量。

    “拉练?”阿祥有些糊涂,不过一抬头就碰上何畴伍略带责备的目光,瞬间醒悟了过来。

    “回少爷的话,此次拉练既锻炼了体魄,又增强了团队凝聚力,收获不小。”也不知道阿祥是在哪里学的这些话。

    “那就好,先安排大家回去休息,你也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在书房等你过来汇报。”何畴伍说完后在大家的脸上扫视一圈,看到叶耀祖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

    “谢少爷。”一群人低头谢过,随后在各自管事的带领下回宿舍去了。

    何畴伍转头发现阿九还站在旁边,嫌弃的挥了挥手,笑着让他也去洗漱,说自己就这样溜达着回书房,顺便晒晒太阳,总是在屋里待着,都快发霉了。阿九举起袖子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怪味,于是一弯腰,就急匆匆走了。

    “三宝啊,这次失算了。”何畴伍背着双手一边往回溜达,一边说道,跟在身后的,除了何三宝还能有谁。

    “少爷不用沮丧,这次端掉了他们的基地,想要重建,恐怕至少得一两年功夫。”何三宝跟在后面劝了一句。

    “敢觊觎井下的东西,算是碰了我的逆鳞,这次我是动了灭掉他们的心思,甚至不惜赌上这间仓库,唉,被老木讹了那么多炉子,这次亏大了。”一想到木道人得意的嘴脸,何畴伍的内心更加郁闷。

    提及木道人,何三宝就有些不好开口,他是一个极有分寸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绝不会逾越分毫。

    “叶兄在干什么?”

    “叶先生昨晚和路先生下了一整晚,现在估计在休息。”叶梦楼占据了路轩隔壁的房间,说是比小楼的卧室要舒服许多。

    “李醉出发了没?”

    “今天一早,就启程回南方去了。”

    “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些,一个个的都敢阳奉阴违。”何畴伍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辨不出喜怒。

    “少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何三宝犹豫了一下,低声劝道。

    “哦?你也认为是我错了?”何畴伍转过头看了何三宝一眼。

    “少爷菩萨心肠,可李先生他们不能跟少爷学,要是都吃斋念佛,我们拿什么来跟他们斗。”

    见何畴伍没说话,何三宝继续说道:“也真是难为了大管家和李先生,仓促间能想出这么个办法,看来心里还是不敢忘记少爷的教诲。”

    “都说阿九人缘好,这不,连你都开始帮他说好话,罢了,这件事不提了。”说完后何畴伍加快了步伐,现在是夏天,室外的温度实在是让人很不舒服。

    回到书房,刚坐下没多久,阿九和阿祥就出现在门口,阿九的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何畴伍笑呵呵的让他俩进屋,随后吩咐他俩自己倒酒。

    “少爷,此次——”阿祥是总指挥,这次搞得虎头蛇尾,自然准备先乖乖请罪。

    “不用说了,要怪只能怪那群猴子变聪明了,或者说,他们里面有聪明人。”何畴伍摇摇手,制止了阿祥的检讨。

    “可是——”阿祥还想继续。

    “这件事跟你没多大关系,除了你们,我的甲字营还切断了他们南下的退路,也许是这一步棋让他们察觉到了危险。”

    “是。”阿祥听后头一低,不再说话。

    “你要向阿九学习,垂头丧气有什么用,看看阿九,现在还能笑得出来。”何畴伍瞥了一眼阿九,没好气的冲阿祥说道。

    “啊?”阿祥抬头看了一眼何畴伍,又转过头看了阿九一眼,随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少爷,只要您没事,只要仓库没事就好,阮家那群猴子,迟早是阿祥他们的刀下亡魂。”阿九一躬身,还是满脸笑意。

    “说吧,捞到什么好东西了?”在一起几十年,何畴伍太了解阿九的性格。

    “少爷英明,这次在他们的大本营发现了一本账簿。”阿九说完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到何畴伍面前。

    何畴伍接过来漫不经心的翻了翻,随后瞪大眼睛,急忙又翻回到第一页,重新一页一页的仔细看了起来。

    等看到最后,何畴伍抬头看着阿九,问是从哪里找到的。

    “一间卧室的保险箱,保险箱里除了这本账簿,什么都没有。”

    “你认为这上面,都是阮家跟谁做的交易?”何畴伍沉吟了一会,眯着眼又问了一句。

    “不好说,不过也不难查,请少爷把此事交给我去办,一个月之内定有结果。”阿九也看过这本账簿,对阮家这种直白的记账方式不以为然。

    何畴伍把账簿扔到阿九的怀里,说既然要查,就好好的查,看看能不能捞出一些大鱼。

    阿九笑着应下,把账簿小心翼翼的放回公文包,随后又问带回来的那几个孩子要如何处理。

    “阿祥,你说怎么处理?”何畴伍把头转向阿祥,那个榆木疙瘩还垂着头杵在那里。

    “啊?少爷,您说什么?”这家伙居然敢走神。

    阿九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上前两步,低声说了几句。

    “那些孽畜,要么烧掉,要么埋掉,留着始终是个祸患。”阿祥说完后一脸的杀气。

    “你们啊!算了,不说你们了,三宝,我把他们交给你,找几个人好好照顾他们,记住,不要让他们死掉,一个都不许死掉。”见识了阿祥的态度后,何畴伍只好把这个活交给何三宝,如果落到阿九或者是阿祥的手上,说不定三天就得死两个。

    何三宝弯腰应下,阿九随后又提及带回来的那几个笼子。

    “这些东西,交给阿祥处理就好了,怎么,这种事你现在也要来问我?”或许是还在怪他有些自作主张,何畴伍看阿九有些不太顺眼。

    “少爷,有一个笼子里,关着一个宝贝,李营可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阿九似乎没感受到何畴伍的不满,依然笑着说道。

    “什么宝贝?你这个家伙也学会卖关子了?”何畴伍端起酒杯,白了他一眼。

    “地狱犬!少爷,是地狱犬!”说完后阿九收了笑,呼吸有些急促。

    “你说什么?”何畴伍手一抖,几滴酒就洒在手背上,他没有去管,眼睛死死的盯着阿九,何三宝和阿祥也死死的盯着他。

    “少爷,李荷先生确认过,是地狱犬无疑,当时怕走漏了风声,我连阿祥和阿礼都瞒下了,只有李营一人知道。”阿九说完后冲阿祥抱歉的笑笑。

    “走,带我看看!”何畴伍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扯着阿九的袖子急匆匆朝外走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453/ 第一时间欣赏万世之黑云压城最新章节! 作者:卿卿是婕妤所写的《万世之黑云压城》为转载作品,万世之黑云压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万世之黑云压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万世之黑云压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万世之黑云压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万世之黑云压城介绍:
长生,是人类永恒的追求!死亡,是人类必然的归宿!万世之黑云压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万世之黑云压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万世之黑云压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