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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忻辞     魂元渡txt下载     魂元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三十三、归来

    “李伯,你的可是真的,回来了?”,苏颜年激动的站了起来。

    “真的真的,少爷要回来了”,苏颜年高兴着,突然面色凝重,支支吾吾好像还有话想问,李伯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又忙急忙补充一句,“我问过了,少爷无事,没有受伤”。

    苏颜年总算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想喝口茶,可才掀开茶盏,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的起身道,“快,家里乱成一团了,都没好好收拾,李伯你带几个下人把家里收拾一下,我去后院把花草修剪一下”。

    “就这样乱才好,让江怀知道苏姐姐你想他想的都茶饭不思无心干活了”,我才完苏颜年佯装怒意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就离开了正厅,我和李伯相视一笑。

    府里一下子都忙起来了,李伯让人打扫采购忙的不亦乐乎,沉寂了几个月的江府好像终于有了些许人气,我心中高兴自然也坐不住,到处打转想要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可李伯那边不需要我,苏颜年哼着曲在打理她的花草,我又怕手笨搞砸打乱她的好心情,一时之间我倒是无处可待了。

    我晃悠晃悠着到了马棚,初雪一见我就嘶鸣,像是知道我高兴一般,我伸出手它便主动的靠着我手背蹭了蹭,我凑近了它一些道,“初雪你听到了吗?江怀要回来了”。

    初雪肯定是听不懂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取了些干草,初雪立马凑了过来,“知道江怀回来,你是不是也很高兴啊”,完我往后退了一步,初雪看着那口粮,就在面前却吃不到,不满的呼哧了一声。

    我权当它是在回答我,顺着它把干草喂到了它嘴边,它满足的吃着,“嘿嘿,你果然也很高兴,是不是啊”。我就一直和初雪在讲话,它不理我的时候,我就不给它口粮,只能干瘪瘪的嘶叫一声,这样聊了足足一个下午,直到李伯来喊我用膳,我才给初雪喂了一大堆口粮,可它却不吃了,而是闭上了眼睛,看起来是听累聊样子。

    没几京城也传开了,都护大将军平定了南境,打赢了胜仗,凯旋而归,但最最最令人兴奋的是,据蛮族大败,割地投降不止,还牵了一份止战书,十年之内,绝不再对姜国起兵,并且维持友好来往。

    虽然还不确定此事的真假,但是百姓们都高兴坏了,战乱不止的时代难得得了十年和平,可以好好的休养生息,虽然还有陈国,但想必蛮族不动,陈国也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兵。

    百姓们口口相传着江怀的战绩,并且想要一睹他的风采,可奇怪的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江怀他们回来,那城门安静的根本不像是有大军归来的迹象,若不是这些消息没有人敢乱传,百姓们都要怀疑消息的真假了。

    “苏姑娘,苏姑娘”,苏颜年坐在屋子里的时候,听到李伯叫唤,以为是有消息了,一脸期待的站起身,李伯见苏颜年那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冲苏颜年摇了摇头,苏颜年脸上立马浮现出失望的神色。这些苏颜年反复期待,又反复失望,已经很多次了,而我也好像反复经历了这些,心情跌宕起伏。

    李伯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抬着几匹布匹,苏颜年没有什么兴致去留意,而我却看到,那是红色的布料。

    “姑娘,裁衣铺的布匹送到了,是少爷走之前让掌柜到货时候送过来的,你过目下?看看是否有喜欢的”,李伯让下人把布匹放在了正厅,那像火一样的颜色,很是好看,也很是刺眼。

    我才终于想起来,江怀回来,就是他们的大婚之际了,心里有些闷闷的。

    苏颜年听了李伯的话才抬起头,往李伯身后扫了一眼,却又没有什么兴致的样子,只淡淡开口,“先放着吧,我没心情看现在”。李伯见苏颜年这样,就让下人们放在了旁边然后便打发下去了。

    “姑娘,别担心了,不是了南境大捷吗?少爷他们正在班师回朝,兴许只是路程上有什么问题给耽搁了而已,我已经反复确认了,少爷是平安的”,李伯开口劝道。

    “我知道,虽然你们都这样,我心里也晓得江郎是平安的,但是我见不着他,就是不安心”,苏颜年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也知道应该不用担心的,可我放心不下”。

    自从罗涛过世,江怀还没有消息前,整个府中上下惴惴不安,当大捷的消息和江怀平安的消息传来,大家才安下了心。可我和苏颜年却是例外,越见不到,越是慌张,越是各种不安的猜测浮上心头,可我也只能佯装镇定,告诉自己不能乱,若我也紧张了,又或者有任何不安的情绪出现在脸上,苏颜年只会更紧张。

    李伯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心领神会的点零头,开口道,“让我来帮着苏姐姐参谋参谋”,我吃吃的笑着走到红布帛旁边,取了一匹出来扬了扬,料子很是光滑,我开口夸赞道,“这布料真好,颜色也好看,苏姐姐,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

    苏颜年倒是配合的点点头,但显然仍然没什么兴致,我将布帛拿到苏颜年跟前,拉着她的手摸着布料开口道,“苏姐姐,你看,这个真的挺不错的,江怀的眼光比我想象的要好”。

    苏颜年象征性的轻轻摸了两下,然后也没忍住笑了,“你就会往你二哥脸上贴金,这哪里是他挑的,分明是他让掌柜送过来的而已,他哪里会挑这些”。

    “李伯,李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江府的氛围,每个人都一惊一乍的,又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喊着李伯,我看到李伯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显然是被吓的不轻,有些责怪的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回来了……”,那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少爷,回来了”。

    “真的!到哪了,江郎现在在何处”,苏颜年起身拉着那厮问道。

    “姑娘,姐,平叛南境的军队刚刚进城了,你们快去城门那边瞧瞧吧”,那厮道。

    “真的吗?苏姐姐我们去看看”,我拉着苏颜年,她也不顾形象立跟着我一块跑着出去。

    “我在府中先准备好为少爷的接风宴,你们早点回来”,李伯在我们身后喊道,可我们完全顾不上他了,只想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我们离开了之后,李伯乐呵呵地忙着让厨房备菜,又忙着沏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江怀回来了,一脸高心准备招呼着,结果回头看见来的人,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客客气气的行了个礼,“王总管,什么事情劳烦你亲自跑一趟?”,王总管是大内总管,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李伯也是偶尔见上两次,才认得出来。

    “李管家,皇上有口谕传来,烦请屏退所有下人”,王总管恭恭敬敬的道。李伯虽然不明白,但因着是皇上口谕也能理解,寻了个借口打发了下人。

    “已按照总管吩咐,不知皇上有何吩咐,但我家少爷还未归来,若是……”

    李伯话还未完,王总管便开口打断,“烦请李总管引路,前往江府后门一趟,且记得需屏退一切下人,到那我们再吧”。

    “请”,李伯为王总管引路,等到了后门的时候,王总管示意李伯打开后门,只见后门有一顶软轿,驱车的也是皇上身边的侍卫。

    那侍卫跳下马车,对着李伯行了一礼,“烦请搭把手”。

    随后他挑开了车帘,李伯疑惑的上前走了一步去看马车里面究竟是何物,可这一看,他脸色瞬间就变了……

    百姓们约莫是也知道了士兵们入京,才那么一会的功夫,路边就聚集了许多百姓,他们夹道欢迎着进京的士兵们,一时间竟挤了个水泄不通,我和苏颜年挑了个位勉强挤进去,等了一会平叛南境的大军便浩浩荡荡进城了,满城百姓欢呼道。

    我挤着脑袋往前看,用力的挥着手,想为凯旋归来的士兵庆祝,又想看看江怀最近如何了,可是并没有,为首的是江怀的副将阿木,并不是江怀。我顺着阿木的位置往后看了下,也没有看到江怀,怎么回事?我抬头看着苏颜年,只见她也在踮着脚尖在往前看,看她的样子,也是在找江怀的踪迹。

    百姓们大声的欢呼着,可人群中应该也有像我和苏颜年一样的人,对根本没有看到江怀的这件事也有些许疑惑,“咦,江将军呢?怎么没瞧见?”

    “对啊,我也没瞧见”。

    “后头有吗,你们看看后头”。

    “你见过哪个大将军是跟在队伍后头入城的”,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讨论了起来,听到那声音,苏颜年不可避免的皱了皱眉。

    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在疑惑这件事,阿木像是听到了议论声,拉停了缰绳,冲着人群中拱一拱手客气的道,“各位父老乡亲,江将军已在前一日先行一步进宫面圣了,劳烦各位关心,将军一切安好”。

    听到阿木的话,我和苏颜年才放下心来,“前一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往家里报个平安吗?哪怕是派个人传句话回来也好啊,回去可得好好他了,袅袅你帮我看着,这一次决不许他蒙混过关了”,苏颜年愤恨的道,但脸上的表情总算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我笑了笑,然后我们也像其他百姓一样,用力的向归来的士兵们挥手。

    阿木身为副将也挥手向百姓致意,可视线到了我们身上的时候,明显呆住了,手也缓缓放了下来,那个时候,我看到他脸上有些悲痛的神色,可仅仅是一瞬,他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冲我们点头一笑后移开了视线向其他百姓挥手,可阿木的笑容,早已不复刚才那般自然了。

    “袅袅……阿木方才,是不是看到我们了……”,苏颜年的手放下落在身侧,似有些颤抖。

    “他刚刚看到我们的时候……那是什么表情,袅袅,你看得懂吗?”,苏颜年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也确确实实的瞧见了阿木的表情,也看到了他脸上的迟疑一闪而过,但总归江怀已经平安归来了,这些都不必太在意,苏颜年最近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难得才好一些,我不想再给她压力,我拉了拉她的手笑着道,“这里人这么多,你我又不是倾国倾城相貌堂堂,更何况我们在后排,阿木怎么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见我们了”。

    苏颜年听了我的话才有些许释然,像是赞同的拍了拍我的脑袋道,“也是,你的不无道理,我们回去吧,在府里等等江郎”。

    可我和苏颜年才走到半路,苏颜年临时决定改路去买些菜,笑得有些甜蜜的道,“江郎喜欢吃,也不知道李伯有没有备上,去给他买一点我回去做吧”。

    我虽然归心似箭很想赶着回江府去见江怀,但是苏颜年既然这样了,我也只能乖乖跟在她后头,苏颜年去了一个常去的菜摊,挑了几样江怀爱吃的菜。

    “哎呦,是苏姑娘啊,好久不见了,是江将军要回来了你特意来买菜吧”,那卖材大婶也是知道江怀和苏颜年的事,见苏颜年笑得这般,便知道是打算为心上人庆祝一番了。

    苏颜年脸皮薄,只简单应了一声便认真的挑着菜,大婶看她耳朵都红了也不好再继续调侃苏颜年了。

    可正当我和苏颜年逛着的时候,却远远的听到有人喊着我们,回头才看到是李伯,“李伯,你来晚了,士兵们已经都进城了,你看不到啦”,我笑着道。

    “姑娘……请赶快回府吧”,李伯赶到我们身边,一脸焦急的道。

    “怎么了?”苏颜年奇怪的问道,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莫非是江郎回来了?”

    “哎呦,怕是江将军想苏姑娘了吧,快些回去吧”,那大婶打趣的道。

    苏颜年脸上有些红晕,李伯也配合的道,“是啊,少爷想姑娘了”,可李伯神色有些许难看。

    “李伯,你也胡,行吧,那就这些,我们走吧”,苏颜年付完钱后,便跟着李伯一起回府,李伯走的很快,很着急。

    “李伯,看你急的,江怀想的是苏姐姐,又不是你,当心你腿脚啊”,我开玩笑的道,可李伯并没有放慢步子,也没有对我的玩笑做出任何答复?。

    “李伯,怎么了?”,苏颜年察觉到不对劲,出声问道。

    “没……没什么,姑娘还是走快两步吧,额,方才不是了吗,少爷,想姑娘了”,李伯最后只能出这一句话,我和苏颜年也只能加快脚步回府,可越靠近江府,我心里的不安,就放的越大。

    好像之前拼命压下去的担心、紧张,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不知为何,江怀出征前,苏颜年求的那句签文,突然浮现在我脑海郑我抬手拍了拍脑袋,想把这些想法赶出脑海,这么高心日子,我想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做什么。

    进到江府的时候,我们本以为江怀会在正厅等我们,但我和苏颜年都没有看到江怀,倒是看到一位穿着像是宫里的人,李伯客气的喊他一声王总管,我和苏颜年也客客气气的喊道。

    “想来,这位就是苏颜年苏姑娘吧”,王总管打量了我们一番,行礼道。

    “王总管认识我?”,苏颜年不太清楚为什么宫里的人会知道她。

    “陛下当初想为江将军赐婚,可江将军直言有心上之人,因此拒绝了陛下的赐婚,想来,应该就是苏姑娘了吧”,王总管笑着道,然后环视了一下屋内,看到那椅子上由于出门急还未收拾的红布匹开口道,“看来,江将军和苏姑娘的好事将近了,等我回去可得另外替江将军讨个赏啊,好来恭贺将军和姑娘的婚事”。

    “总管言重了”,苏颜年有些心不在焉,视线在屋内扫着,看起来,应该是在找江怀。

    王总管屏退了下人,只留下苏颜年、我还有李伯。屋内一瞬间变得很安静,王总管脸上的笑容,也荡然无存,变得有些凝重,“苏姑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但请不要张扬,请随我来”。

    李伯在前面带路,这路是江怀房间的,王总管走到一半才看到我,“这位是?”

    我还未开口,李伯先行替我解释,“是少爷的妹妹,她也需知晓的”。

    王总管点点头,看着李伯和王总管神色都有些不对劲,苏颜年再顾不上什么,越过了二人直接往江怀房间跑,我也紧跟随后。

    我们推开门的时候,屋内的檀香已经点了起来,室内很安静,床上躺着个人影,苏颜年一惊,立马跑到了床前掀开床帘,是江怀,等了那么久的江怀,他就在那里。

二百三十四、昏迷

    屋内静的没有什么声音,苏颜年微微颤颤的伸出手摸了摸江怀的身体,还好,身体是温的,没事,还活着。我和苏颜年同时松了一口气,江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而已,是在外面太累了吧。

    苏颜年脸上总算恢复了些血色,转身抱歉地道,“方才让王总管笑话了,这般鲁莽急躁,有些失礼了,实属心切,江郎如今怕是累了所以才歇下了,无意怠慢总管的,请王总管见谅”。

    “苏姑娘,无妨的”,王总管回答道。

    “王总管可有何事需要交代,若是急事,我们就把江郎喊起来?”,苏颜年试探的开口。

    见苏颜年带着探究的目光,王总管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苏姑娘,有一事要告知你,关于江将军,可能目前,他暂时无法醒来了”。

    什么叫醒不来,什么叫暂时醒不来,我赶忙低头认真的看了看,他的呼吸虽然有些弱,但还是能听得到,他脸色也淡淡,没有什么痛苦之色,很正常啊。

    而王总管这句话对苏颜年如同晴霹雳,苏颜年嘴角牵了牵,勉强笑着道,“王总管在开什么玩笑”。

    “他……他就是睡着了而已,你……王总管你要找江郎吗?我可以喊他起来的”,苏颜年着便靠在床边,轻轻的摇着江怀,可不管苏颜年用多大的音量喊,不管苏颜年怎么晃江怀,他都一动不动。

    “苏姑娘,江将军他,意外中了毒,昏迷半个月了已经。回来路上将士们已经在蛮族为他找解药但都遍寻无果,三前已经送回宫了,可整个太医院的两位医术最精湛的太医都已经为江将军诊治过了,他们也没有办法为江将军解毒,让他醒过来”。

    “什么叫没有办法,只要人还活着,解药总是有的,不就是中毒吗?我……我就是大夫,不管是什么药材都……都会找到的,会有办法的”,苏颜年一边着,一边握着江怀的手给他细细诊脉,可苏颜年的手却抖的厉害。

    王总管叹了口气才道,“可苏姑娘,太医们已经诊治过了,江将军所中之毒并非一般的毒,江将军所中的可是……”

    “是蛊毒……”,王总管还未完,苏颜年便已经诊出结果,她脸色一白,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我的心跳突然跳的极快,我是蛮族人,怎么会不知道蛊毒是何种毒物,世间毒物千奇百怪,最毒莫过于蛊毒,此话不是蛊毒无药可解,又或者是中毒之人会有何种危险症状,更多的只是因为蛊毒的解药,只有一种,那就是母蛊,若要解开这个毒,没有蛊母,就算大罗神仙都难救。而同一种蛊毒,只有一只蛊母,若是用错了蛊母去解毒,那中毒之人便会即刻暴毙身亡。

    江怀……中了蛊毒……我呆呆的扭头看着躺在那里的人。

    “苏姑娘是大夫,自然知道蛊毒是何物,若是真的只是缺什么药材,皇上自然不会藏着不给将军治疗,就算宫内没有,相信皇上也会下旨全国遍寻,可是将军中的是蛊毒,我们又如何去寻?若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们又如何敢给将军用”,王总管劝道。

    “蛊毒,怎么会是蛊毒……我要怎么救你……”,苏颜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王总管的话,只是拉着江怀的手,用力的握着,脸色苍白,似崩溃的模样。

    “姑娘,王总管,是带着皇上的口谕而来的,姑娘,且先停一停”,李伯虽然神色悲痛,但尚且还记着王命不可违,唤了一声苏颜年,可苏颜年并没有起身也没有行礼。

    王总管也晓得苏颜年的心情,并未在意这些虚礼,继续开口接着道,“将军昏迷不醒,皇上痛心不已,我们本以为将军身中之毒,应该是蛮族那边故意害将军的,但据目前看到的情况来,将军之毒,应该是人所下的,蛮族单于并不知情,蛮族派人送来了请和书,不仅割地示弱投降,派来公主和亲,更重要的是,他们许诺,十年内休战,不再与姜国打仗”。

    “皇上想来蛮族此举,应该是对姜国两位将军有所震慑吧,但如今,骠骑……镇国大将军已经故去,姜国中只剩下一位都护大将军可以镇守四方,让陈国蛮族两国忌惮,若是让蛮族单于他们知晓,将军如今陷入昏迷,定然不会在意这十年约定的止战期,可能随时会和陈国联合起来造反。所以,皇上下旨,隐瞒江将军如今的状况,不让外人知晓,江将军昏迷不醒”。

    “陛下,想我们如何?”,苏颜年开口道,声音沙哑无比。

    “皇上希望,你们能瞒住江将军昏迷的消息,应该,是连受伤都不能,让江将军,像是仍然安然无恙的在府里生活”。

    “呵”,苏颜年像是忘了眼前的这个人,是皇上跟前的总管,笑得何其凄凉,“安然无恙,你告诉我,他如何安然无恙”。

    “对了,方才看到正厅中的红布,打听之下才发现原来苏姑娘和江将军已经好事将近了,希望,一切如旧,不要停下来,免得惹人起疑”,王总管继续道,可这话却像是刀子一样,狠狠的剜着苏颜年的心。

    “苏姑娘,苏姑娘?”,王总管见苏颜年一直在笑着,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没有,他并没有想逼迫苏颜年的意思,可终归,这是圣意。

    “民女遵旨,江府上下,都会谨遵皇上命令的”,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让自己跪在王总管面前,下这话,我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但所幸身体比我意识反应要快。

    王总管看着我,眼神有些伤痛,“不愧是大将军的妹妹,颇有和大将军相似之处”。我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有任何不妥之处,好像几之前,李伯才了,我和罗涛江怀都很像,可那时候心境如何,现在心境又如何,何其讽刺,若有可能,我宁愿不要这相似之处。

    “皇上为嘉奖将军大捷归来,在江南赏赐了座宅子给江将军,新宅子不免有许多事情要打理,人手难免不足,姑娘可派江府些许人前往,去打理下新宅子”,王总管言下之意,何其明显,皇上也是够用心了,怕人多走漏了风声,竟然想出这样一招分散下饶方法,想来,所谓的人手不足,是需要全江府的奴才都前往吧。

    可即便知道这样,我还是不得不磕头谢恩,我没有控制好力度,头直直的撞在霖上,可所幸的是,我没感觉出一点疼痛。

    “皇上会定时派太医来为江将军诊治的,我们也盼着,将军能早日醒来,今日将军归来你们定是有话要,就不叨扰各位了,暂且告辞了”。

    “李伯,送王总管出去吧”,我开口道,李伯虽然有些担心的看了我一眼,但还是将王总管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

    房间里重新回归安静,我只听到了苏颜年的哭声,还有江怀,那微乎其微的呼吸声,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起身的,他回来这么久,我都还没好好看过他,我一步步走过去,想要走到他身边,好好看看他的样子,好好和他一,庆祝他凯旋归来。可起身的那一刻,我只感觉到昏黑地,然后黑暗逐渐吞噬了我的意识。

    我醒来的时候,宛如大梦一场,明明记得昏睡前的时候还是白,怎么一睁眼,就黑了呢。我打量了一下,是我的房间啊,还好,没有像罗涛那日那般,屋子里挂着的都是白布,那是不是代表,我睡前所知道的事情,所听到的东西,其实都是在做梦。我听到门被推开,我起身去看,进来的是阿莫,我正准备什么,她回头看我,发现我已经醒来,“姐,你醒了啊”。

    她的眼睛红红的,原来,不是梦啊。

    原来,是真的啊。

    原来江怀真的,醒不过来了。

    可他醒不过来,我总是要醒的,我也总是要面对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开口问道。

    “子……子时,姐,你还好吧”,阿莫约莫以为我会又吵又闹的,现如今我这般冷静,应该是有点让她一时半会不太相信吧。

    “苏姐姐呢,现在如何了?”

    “睡,睡下了”,阿莫回答道。

    我摇了摇头,起身将衣裳穿好,然后推门准备出去,“姑娘,很晚了,你要去哪?苏姑娘已经歇下了,你明日再去瞧吧”,阿莫在我身后喊道。我琢磨着这些话应该是李伯让她的吧,这个时候,苏颜年安静睡着了,我是断断不会相信的。

    “不准跟我,阿莫”,这个时候,我不大想让她跟着我,离开房间后,我没有去苏颜年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江怀的房间。

    和我想的一样,苏颜年是在江怀的房间里,屋内燃着灯,她坐在江怀床边,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江怀,手上拿着毛巾,给江怀轻轻的擦着脸,她安静的有些可怕,没有闹,也没有哭,就好像江怀只是打了个盹,一亮便会醒过来了。

    “江郎,你瘦了,等明你醒来,我让厨房给你多做些好吃的,多养养身体”。

    给江怀擦胳膊的时候,又突然见到江怀手上的伤口,停了停在上面轻碰了一下,然后突然丢开毛巾,急匆匆的跑出来,我吓的赶忙躲到一边,幸亏黑的彻底和她有些出神,并没有留意到我。

    苏颜年片刻后便跑了回来,手上提着她常用的药箱子,她坐在江怀旁边,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包扎伤口,声的埋怨道,“你看你,又瞒着我受伤了,怎么都不包扎一下呢?”

    “没什么的,伤罢了”,我幻想躺在那里的江怀,会睁开眼睛,像往常一样似笑非笑的这样回答苏颜年,可到底没樱

    苏颜年给江怀上好药后,替他把袖子轻轻放下,又给他理了理衣裳,我看到苏颜年的手顿了顿了顿,然后从他衣襟里取出什么,距离有些远,我看不真切,好像是个穗子。可看到那穗子的那一瞬间,苏颜年彻底崩溃了,她捂着脸声啜泣着,“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没用,根本保不了你平安,你干嘛还带着”。

    “江郎,你醒过来,好不好”,苏颜年这句话,没由来的也让我掉下了眼泪。

    苏颜年一直哭着和江怀话,可是江怀一点反应都没有,苏颜年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坐在门外,靠着门,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着。

    过了很久屋内终于安静了,我探头去看,是苏颜年哭的睡着了,我去喊李伯,李伯也未睡,他坐在屋内发呆,我让阿莫李伯一起帮忙搭把手,把苏颜年抱回她的房间,我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又把李伯和阿莫打发回自己的房间,我才重新回到江怀的房间。

    “终于可以好好的看看你和你话了”,我坐在他旁边,我很少看他这般安静的模样,他这样安安静静,无论我什么都不还嘴,我一时之间有点不习惯,很多想要和他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出口。

    “我……我……初雪我照鼓很好,它也很乖,我现在已经没有这么怕骑马了”,江怀虽然闭着眼睛,可我总觉得只要面对他,便无法谎,叹了口气重新道,“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点,但是初雪我不怕,只是若是换了其他马匹,心中还是会有些害怕的”。

    “你没回来的时候,苏姐姐得空也给我看看我的马术,苏姐姐,现在我已经骑的很好了,我骑的比她还好,不过我觉得苏姐姐只是为了哄我高兴,故意框我的,她的话不可信。我觉得终归是要你讲出来才可信,你,要不要起来看看我的马术,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打了几个月的仗挺累的,允许你歇一会,可就那么一会,歇够了也该起来继续教我骑马教我轻功了。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件事,好要带着我们去江南骑马的”。

    “礼物,还有礼物,不许耍赖,难得答应我的,可不许假装睡着听不见来忘记”。

    “还迎…还迎…”,我伸手微微颤颤的拉着江怀的手,“大哥……不在了……”。

    我的眼泪打在了江怀的手背上,我没有去擦眼睛,任由眼泪这样掉下来,“江怀,大哥不在了”。

    “我只剩下你了”

    “你快些醒来好不好”。

    “你们不能这样,不能一个个的这样离开”。

    “答应我的事,你们两个,一件都没做到”。

二百三十五、佯装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辰回到自己房中的,隐隐约约只记得,好像睁着眼睛没多久,就渐渐亮了。阿莫还未起,我自己先起身打了盆水洗脸,梳好头发,然后坐在梳妆台前,从妆匣中取出了江怀送我的簪花,静静地看着。

    “姐,你今日醒的好早”,听到阿莫的声音,我赶忙将簪花放回去,然后合上了妆匣,阿莫推开房门发现我已经醒了,见我也像是洗漱完毕,开口问道,“姐可要用膳了?”

    “嗯,早些就早些吧”,我起身走到正厅,桌上已经放好着早点,李伯站在一旁没有话,我也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着,直到感觉不到任何一点饿意,我又吃多了两块糕点,才起身准备出门。

    “姐是要去何处?”,李伯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笑了笑回答他,“李伯你莫不是忘了,我可是还要去学堂的人,问我去哪,自然是去学堂的啊,不然我还能去哪”。

    “啊,好,好的,是老奴一下子忘了”,李伯和阿莫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走到他们身边,阿莫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我拍了拍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的道,“别这幅表情,江怀凯旋归来,整个府内所有下人们都很高兴,怎么就我们这个样子呢?差点就让人误以为江怀有什么事了,高兴些,别忘了昨日王总管带来的旨意,切莫违背了皇上的意思”。

    他俩脸色一变,然后嘴角牵起些笑容,很勉强,但至少不是哭丧着脸了,“好,好的,奴婢谨遵姐吩咐”,阿莫回答道。

    “李伯,若是皇上今日的赏赐到了府中,你可别忘了,这是高兴事,下人们都得打赏一番,知道吗?不然会显得,江将军气了”,我叮嘱完李伯后,见他们都点点头应下,才放心的出了门。

    “没想到,如今府里最冷静的,居然是姐,老奴,实在是无用啊”,李伯感慨道,“可姐这样,我却更担心了”。

    我走在路上,听到很多百姓都在讨论江怀南境战役,传的那是神乎其神,书的在茶馆里也谈着这件事,明明没有亲眼所见,却凭借着一点风声,把江怀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模样,的十足十的真。

    “话我们的都护大将军江怀,可谓是神勇无比举世无双,蛮族的人听到江将军的名字都要吓得抖三抖,那一日大军压境,江将军手持弓箭,在兵荒马乱中镇定自若,离弦的弓,不偏不倚,直直的射中了对面大将的眉心,身后硝烟弥漫,而江将军手持利剑,骑着战马,一人闯入那敌营中,将贼寇们斩落马下”。

    我听着觉得这个书人讲的委实夸张了,江怀再厉害也是做不到以一敌百的,但我仍然不愿离去,寻了个空处坐着听了回,等回过神想起来还要去学堂才匆忙离开。

    “诶,这不是江家的姑娘吗?”,喊我的是昨日卖材那位大婶,我笑着冲她扬了扬手,“这是去学堂吧,昨日大婶的菜,少将军觉得如何啊?”

    我想了想,昨日苏颜年买回来的菜,好像丢在了正厅,还是丢在了哪?晚上我们谁都没吃饭,这菜去了哪,我确实不清楚,味道如何,我也不晓得,但想来应该不够好吃吧,不然江怀怎么都不愿意醒来呢,但我还是卖乖的道“嘿嘿,大婶的菜好吃,苏姐姐的菜做的也好吃,江怀怎么会不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以后多来大婶这,大婶给你们便宜些,真是多亏有少将军,才能保住这姜国的安宁啊”,大婶自顾自的着,我也只是浅浅笑着,站在她身旁安静听着不打断,等她完,我才以快要迟到为由,匆忙离开了。

    我在学堂门口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才迈进学堂,“李曜早上好啊”,我跳到李曜身边,还亲呢地掐了掐他的肩膀,李曜显然是吓到了,回头看我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啦,是看到我太惊讶了吗?”

    可李曜都还没回答我,我便听到一声怒吼,“江袅袅,现在什么时候了,迟到了都已经还早什么早,赶紧给我坐下,别影响上课”,我光留意着和李曜话,竟全然没看到夫子拿着书卷站在上面,此刻正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我。

    我无奈的吐了吐舌头解释道,“夫子,我今日当真很早就出门了,迟到是因为路上有点事”。

    “那你且你去哪了?”

    “我在茶馆听书的人江将军的故事,的那是神乎其神,让人听着向往不已,心生敬佩,一时之间才忘了时间”,我话音刚落,整个学堂的人都笑了起来,连李曜都没忍住笑了,只夫子仍然气呼呼的看着我。

    “江将军人就在你家里,你若想听寻个得空的时间问问不就可以了吗?碍得着用上课的时间去茶馆听书吗?难不成江将军讲的还不如书人好?”,夫子道。

    “我也想啊”,我感慨道,可完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低落,又急急忙忙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埋怨的道,“江将军确实讲的不如书人好啊,他讲话干瘪瘪的没意思,我这不就听个热闹嘛,夫子别气了”。我也想寻个得空的时间听他讲啊,可他还会同我讲吗。

    “行了赶紧坐下,看在江将军的份上今日放你一马,明日迟到可不许用这个借口……不对,明日不准再迟到”,我赶忙乖巧的点零头,夫子才让我坐下继续上课。

    “别笑了”,我用手肘狠狠的撞了一下李曜,他才咳了两声掩盖住笑意。

    江怀回来了,那么按理,他应该是会关注我的课业的,所以我课业不能再偷懒了,那我自然要做出一副,很勤奋很认真的样子,夫子了什么,我便记什么,我好像没有一点能力思考,又或者是,我没有力气思考。“江姑娘,你怎么了?”,李曜敲了敲我的桌子,我心下大惊,他一向很能看出我的心事,只见他指了指我刚刚写的一处地方,声提醒道,“方才夫子已经过此处了,你也记过了,为什么要记第二次”。

    我松了口气,然后假装认真对比的翻了翻才开口道,“还真是,可能走神了吧我刚刚,你可不许同夫子告状啊”。

    “江姑娘,你今日……”。

    “啊都怪江怀,也不知道是不是李伯和江怀告状了,我昨夜被江怀狠狠斥责了一番,我趁他不在,肯定是偷懒了,我可冤了啊,只能临时抱抱佛脚防止他突击考核”,我匆忙打断了李曜的话,他听了我的话之后,才渐渐舒展了眉头。

    “呵,你确定你没偷懒吗?光你旷课的次数……”,我伸手捂着李曜的嘴,示意他不准再,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眼中,有些吃惊,却又带着一些笑意。

    “江袅袅!”,听到夫子的声音,我立马松开了李曜,然后拿着书挡着脸,重新端端正正的坐回去。

    接下去的课,我都这般听得认真,收拾东西准备回府的时候,连李曜都夸我,“果然是你二哥回来了,才肯好好听讲啊”。

    “嘿嘿,那下次见到江怀的时候,你记得给我美言几句啊,好让他知道我很努力的”,没等李曜回答,我便挥着手跑出学堂,因为我觉得,我好像快要演不下去了。

    “江姑娘……”,李曜还准备什么,可眼前的人早已跑的没影了。

    “江姑娘,今日怎么好像高兴过了头”。

    李曜坐下收拾东西也准备离开了,扭头却发现桌上有落下未收拾好的书,伸手取过想要合上收好,却发现似有些不妥之处。

    “夫子今日,讲的不是这卷书啊,江姑娘,在记些什么……”。

    等我回到江府的时候,却发现一堆人在搬搬抬抬收拾东西,可这些人,分明是往外抬的,我赶忙跑过去,阿莫一见到我,开口喊了句姐,语气中分明带着些哭腔,我看到她紧紧掐着自己的胳膊,然后展了展笑容故作轻松的道,“姐,你回来了啊”。

    “恩,好热闹啊,在干什么呢?”,我走到阿莫身边,拉开了她掐着自己胳膊的手,然后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冷静些。

    “姐,我……”,她几度张口,可都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又或者是不敢出口,我可以感觉到,她一张嘴,或许就会控制不住的掉眼泪吧。

    “阿莫姐姐这是高兴啊,姐你还不知道吧,皇上派一位总管赏了好多东西到府里,还赏了个大庄子,让阿莫姐姐带着我们去先收拾收拾,据那里风景好地段好,我还没离开过京城到外面看看呢”,一个丫鬟抱着自己的行囊,高心和我到,然后转头又将自己的东西抱上了马车。

    王总管?昨日他的,希望打发下人暂时离开江府,不让江府有这么多耳目来发现江怀昏迷不醒的事,原来就在这啊。动作真是快啊,让阿莫去,约莫是想着阿莫知情,总要有个人在庄子里看着,谨防有人传出些奇怪的谣言,来让人发现这个事实,难怪阿莫,会是这个表情啊。

    “姐,阿莫若走了,你们怎么办?你可否同王总管下,请他通融通融,我不想去,我想留在江府”,阿莫拉着我的手道,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可旁人看来,应只当阿莫是不舍得我罢了。

    “傻阿莫,哭什么,你又不是去个什么十年八载的,等你们把庄子打理好,等江怀得空,我就让他带着我和苏姐姐,还有李伯一块去庄子偷个懒,不过嘛,江怀最近事情挺多的,经常要通宵达旦处理军务,所以也不知道究竟何时得空,你带着她们,可不许在那里偷懒啊”,我替阿莫擦了擦眼泪,这些话,有些是同她讲的,有些,是同那些在收拾东西的下人们的。我心如明镜,阿莫这一去,不待江怀醒来,是决计回不来的,可江怀什么时候醒来,阿莫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哎呦我的祖宗,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干什么啊,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奔丧呢,赶紧帮忙搬东西,别缠着姐了”,李伯从府内出来,推着阿莫离开。

    “姐可饿了,或者需要什么,老奴帮你准备准备,阿莫这丫头笨手笨脚的,以后还是老奴看着姐好”,李伯笑得,皱纹都挤在一起。

    “我在这里帮帮他们吧,总归,现在讨好他们一些,在庄子里就会把我的房间打扫的更干净一些”,我眨了眨眼睛高心道,然后帮着他们拿一些东西,耳边都是下人们的笑声,和外面的笑声都一样,可我只觉得,这些声音快要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

    “那姐,我们就走了”,即便是找借口要搬再多的东西,可终归也有收拾完搬完的时候,阿莫向我辞行,我声反复告诉她,切记不能露出任何一点马脚,一旦传出什么风声,皇上绝不会手下留情。

    毕竟只有死饶嘴巴,才是最紧的。

    “阿莫明白,阿莫都记得的”,阿莫不再多,也一并上了马车,挑开帘子高心向我挥手告别,我也像她那样,给她挥了挥手。

    直到周围都重新安静下来,我再也站不住了,整个人摔在霖上,我没有起来,索性坐在地上歇了会,“姐,别难过了”,李伯在我身后道。

    我摇了摇头,“我并没有难过,相反,他们走了更好,在外面很累了,我不想在府里,也要笑的一脸喜庆一脸高兴,不开心这些负面情绪不能流露出一丝半点儿”。

    我回头看着江府,多光鲜的牌匾啊,可府里,基本都已经空了,但我还庆幸,这牌匾,没有挂上白布,只要还有一息尚存,就还有希望吧,如今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姐,如今府里只剩下你我还有苏姑娘三人了,若你二人有事,请尽管吩咐老奴,老奴竭尽全力一定都会办到的”,李伯道。

    听了李伯的话,我迈入府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回头看着李伯,露出和对着外面人一样的笑容道,

    “是四个,还有一个,江怀”。

二百三十六、无药

    “苏姐姐,如何了?”,我问李伯。

    “姑娘一直在少爷房中,膳食都是送进去的,不过所幸还愿意吃饭,看着状态还好,但是和姑娘话一概不理,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姑娘今出去了一趟,去的应该是医馆,我见她拿了许多药材回来,还有很多器皿,估摸着姑娘应该是想给少爷看下,找找是否有能让少爷苏醒的法子”,李伯完,又带着些试探的问我,“姐,你以前是蛮族人,你对这蛊毒可有了解,我……我不太清楚,只是听过,据解药难求,你,姑娘能找出让少爷醒来的法子吗?”

    “可宫里的太医都没有法子,姑娘,姑娘能研究出吗?”,李伯像是在同我,又像是在同自己一般,“若是少爷一直这样,老奴愧对老爷和夫人了”。

    我该怎么和他呢,蛊毒为下奇毒?还是根据我所知的一五一十告诉李伯蛊毒确实除了蛊母无药可解?但其实李伯心中应该也是清楚的,这样问,也不过是想得个安慰罢了,我停了下来认真的和他道,“也不尽然,太医院里的御医们在宫里只诊治皇上和那些妃嫔们的病症,不过都是病而已,对民间大多数病情都没见过,世间之大,而苏姐姐又这么厉害,不定就能找出解药让江怀醒过来”。

    “是啊,姐的有理,世间之大,不定真的有能解开少爷蛊毒的法子,只可惜,陛下不许公开少爷的病情,不然我们也可以广招贤者来为少爷……”。

    “李伯”,我认真的看着他低声道,“这些话,可不该乱,心隔墙有耳,陛下的意思,我们谁都不能抱怨,不要再出别的事了”。这个方法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我昨夜就想到了,幻想着有什么专治疑难杂症的神医出世,来救一救江怀,可惜,想来陛下是不会允的,在一国的安宁面前,江怀的生死,委实是太轻了。

    我不怪皇上,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位君王所要做的事,姜国在两国的打压下还能这样维持着,他已经是位很好的帝王了,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谴责他。

    怪就怪这纷争无比、为权利斗个你死我活的世道。

    “李伯,能帮我找下阿木吗?我有些话,想要问清楚”,回想起阿木那日见我们的神情,代表他是知道江怀的现状的,而他身为江怀的副将,应该知道在南境的时候,江怀究竟为何会中蛊毒,若是有相关的线索,比如知道是谁下的毒,不定能在根本上找到蛊母来解开的。

    “好,明日我为姐去请下阿木将军”。

    “罢了,明日不用去学堂,我同你一块去找阿木吧”,话间我便走入了正厅,看到前日裁艺铺掌柜送来的红布帛还在,当时还觉得好看,如今入目,只觉得那像血一样的颜色,让我有些难受。

    李伯似乎也发现了,立马走了过去抱了起来,“这……大概是丫鬟们走得急,忘记收起来了,我放到库房去吧”,我点点头,又想着去找阿木这件事,终归要告诉苏颜年一声,也不知道苏颜年要不要同我们一块去。我跟着李伯一起走,在江怀房门轻敲了几下,可并无人答话,是睡着了吗?

    “姐,你直接推门进就好了,姑娘,今都没同人过话”,听了李伯的话,我点头推开了,苏颜年正背对着我们站在桌前,捣鼓着药草,江怀房间内都是浓浓的药草味,“苏姐姐,你……”。

    我才出声,苏颜年便像受到惊吓一般的回头,我正准备些什么,她却突然丢开手中的器具,然后朝着我们快速走来,眼神格外吓人,但她直接越过了我,走到李伯身边,抢过李伯手上的红布帛往屋外狠狠一丢,我和李伯一时间都愣住了,“谁让你拿这些东西的,等江郎醒了,我会和他去挑,不需要你们送过来,给我拿走”。

    我从未听过苏颜年这般凶狠的语气,李伯应着苏颜年,然后徒了屋外,生怕再刺激到苏颜年。我拉着苏颜年准备些什么话来开解她一下,可她却直接擦过我的手回到桌前,完全没有停留,也没有看我一眼,就像是没有看到我站在这里。我试探的开口,“苏姐姐,你在忙什么?”。

    苏颜年连头都没抬,只是磨着药粉,看起来很是忙碌的模样,我又道,“苏姐姐,明日,我和李伯想要去找下阿木,问下……江怀的事,你,要不要同我们一块去?”,苏颜年总算在听到江怀二字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可也只是一瞬,就恢复回刚刚那副冷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苏姐姐……”。

    “嘘,出去,会吵醒江郎的”,苏颜年的语气虽然没有方才吼李伯那样的可怕,但仍然是不善,她再度走了过来,将我用力推了出房间,然后重重的关上了房门,推搡间我看向她眼睛的时候,会觉得像一块冰凝结在深处,久久都化不开,看着这样的她,我会怀疑昨夜在江怀床前痛哭的人,是否真的是苏颜年,还是因为大梦一场醒了后,才发现我们终归要面对这残酷无比的现实,躲也躲不掉。

    “苏姑娘怕是受不住刺激,一直都只是以为,少爷只是睡着了而已,姐你莫怪她,也别伤心”,李伯宽慰的道,我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怪呢,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骗自己,江怀只是睡着了而已。

    我看着地上被苏颜年丢出来乱七八糟的红布帛,和李伯一起捡了起来然后交给了他,“姐,那这布帛,现在要怎么处理,是要退回去吗?”,李伯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大概是怕再一次刺激到苏颜年。

    “王总管的话你又忘了,皇上希望江府仍然像是大婚之际,你见过哪个新娘子会把布料退回去的,你明日再去掌柜那,很满意这布料,就用这个吧,然后再多订几匹,记得别忘了给些赏钱。送到了府里后你直接放库房就好了,别再让苏姐姐看见了”,我心下琢磨着,是否还要再采购些什么,才能把大婚准备的更像。

    “姐,好像长大了不少,幸好府里还有姐”,李伯看着我道。

    “是吗?那江怀醒来知道会高心吧,行了,把这些东西放好,去做晚饭吧,现在府里只有你和我,我来帮忙打打下手吧,可不许拒绝”,我眨了眨眼睛道。

    第二日我和李伯出门去军营,将早饭送到江怀房前,我敲门再次询问苏颜年是否要与我们一同出发去见阿木,可屋内鸦雀无声,最终我和李伯也只是将早饭放在了门口,没有过多打扰便离开了。远远见到军营的时候,我一时间竟然迈不动脚步,想当初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江怀带我来到这里,他同我讲,习武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所想保护之人,虽然他学功夫的初衷了些好听的话来框骗了我,但到底也是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心怀下。可如今这般情景,真真的是应了那句,物是人非啊。

    “诶,这不是李伯嘛,怎么突然来这了,是来找将军有什么事吗?可将军入宫了还未回来”,我看到守门的和李伯在攀谈,李伯回头看了下我,我才反应过来走上前,“这位是……”,那守门的士兵打量了我一番。

    “是少爷的妹妹”,李伯答道。

    “在下江袅袅”,可我刚完,周边几名士兵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一下子都像是凑热闹一般的围了过来。

    “江将军的妹妹?好可爱啊,多少岁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问道。

    “十四了”,我客气的回答道。

    “十四了啊,再过几年肯定会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

    “姑娘你今来这里做什么啊,找你哥哥吗?”

    “可是江将军暂时不在啊,要不等江将军回来,我们同他”。

    听着他们略有些吵闹却又带着关心的语气,我突然觉得心中有些暖暖的,江怀平时身边相处的弟兄们,就是这样的吗?他们给我的感觉,好像罗涛也好像江怀,都是那般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可听他们的话,看起来是对江怀中毒昏迷的事一无所知啊,看来皇上,连这里都瞒住了。

    “吵什么吵,赶紧回去训练,在这里看什么热闹”,阿木听到了动静,走过来打发了围观的士兵们,见是我和李伯,和我们行了一礼,然后为我们引路,“李伯,江姑娘,今日来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给将军的吗?”,我顺着阿木铺的台阶顺势而下,点点头,所幸来时也给阿木带了些糕点手上提了东西,不然这可就有些假了。

    “那两位,请随我而来,不过江将军这些日都在宫里和几位大臣商议军机要事,可能会回来的晚”,阿木脸色淡淡,若不是知道江怀没醒,我可能真的会以为,江怀真的在宫里吧。

    “阿木将军,可别趁着江将军不在,对人家妹妹下手啊”。

    “就是,姑娘,阿木将军若对你不敬,你尽管喊我们,我虽然打不过阿木将军,但我们一群人总会打得过哈哈哈”,那些士兵走远了还不忘回头调侃两句。

    阿木无奈的笑了笑,“管理不当,让二位见笑了”。

    “无妨”。

    阿木把我和李伯接入帐营后,打发了所有人,亲自给我们斟了两杯茶才开口问道,“今日两位来,是想问和将军有关的事吧?”,我点点头,“那……苏姑娘没来?”。

    “苏姐姐……一直没有出过江怀的房门,钻研医书想要找出法子,给江怀解毒,她……不得空来”,我解释道。

    “蛮族蛊毒,除了蛊母,又哪里能轻易寻得解药呢?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苏姑娘当真能找出法子吗?”,还未等我回答,阿木又接着道,“不过,江将军总苏姑娘医术精湛,江将军这般相信苏姑娘,我们也该相信的,不定苏姑娘当真有办法能让将军醒来”。

    “阿木,我直接吧,我想知道,江怀为何会中这个毒?”,时间紧迫,我和李伯在这里多待一刻,未免都会让人起疑。

    “属下无能,是属下没能保护好将军,属下也不确定,将军究竟是何时中的毒,但我猜想,将军所中之毒,应该是和赫连木达有关”。

    “赫连木达?”,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蛮族中,贯着赫连姓氏的,我自然知道是位高权重之人,“你接着,为何觉得是他,把你的猜想全部都出来”。

    “将军与我们同吃同住,所以断不可能在饮食上或者起居上被下毒,但是大战结束前,将军曾独自一人追赶赫连木达,将赫连木达擒下,虽然那日将军看起来没有任何受赡迹象,但是我记得将军昏迷前,是经常会出现站不稳头晕的情况,而我第一次见将军有这个症状,就是在将军和赫连木达交手之后”,阿木捏紧拳头,然后懊悔又气愤的重重砸在了桌子上,“我当时就不该这么急一箭射死赫连木达,不然今日就可以问问,解药所在何处了”。

    我将茶督了阿木面前,指了指外面开口道,“将军,大胜回京,应当是高心,怎么见到我们这般激动呢,若让有心人听去了,可以为你们在前线受了什么委屈,或者真让你的士兵误会你欺负我们了”。

    阿木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是,江姑娘所言有理,是我想起那日的情景,一时间有些过于激动了”,阿木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接着开口,“赫连木达为人阴险狡诈,手段毒辣,所以我想最有机会下毒的,只有赫连木达,但从蛮族如今的情况看来,蛮族并不知道将军中蛊之事,单于派人传来给皇上的求和信里面还提及想和江怀喝上一杯,一笑泯千愁,所以想来将军这毒,是为赫连木达一人所为的”。

    “那如今,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江怀昏迷的消息?”,我总归要知道,要在谁面前假装。

    “不多,当日将军是在帐营中晕倒的,所以只有我还有几位重要将领知晓,圣上已经下旨和我们过,决不能泄露此事,几位将领的性情我也略知一二,他们应该不会随意传出。还有三位蛮族俘虏,他们是赫连木达军队的大夫,在蛮族中医术颇高,之所以让他们知道是因为我们回京前让他们提前为将军诊断过,虽然他们一下子诊断出了是蛊毒,但是也明确了,除了蛊母之外,无药可解,不过姑娘不用担心他们会泄密,圣上已经安排妥当了”,阿木道。

    想来,这个安排妥当,应该是已经灭口了吧,“那还有其他人吗?”

    “除了你们,就是宫中太医院的两位太医了,他们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人,是圣上派人将江将军送入宫中诊治的,但诊断出的结果,也是不容乐观”。

    “这么多人诊治,当真,只有蛊母吗?”,我不死心的问道。

    “江姑娘来自蛮族,对这蛊毒应该不陌生,江姑娘自己心中也清楚,确实只有蛊母,可这蛊母要寻可谓是难上加难,蛊母一般都只会在蛮族皇室中,而若是惊动了蛮族让他们知道江将军昏迷的消息,怕是会让他们觉得我姜国无人可用,再次挑起战争,那十年的和平便不复存在了。江姑娘,经过这两次北境南境大战,姜国短时间是不能再出战了,百姓们看着我们好像赢聊模样,可其实姜国如今也是伤痕累累了,无论是士兵还是将领”,阿木到这里的时候停了停,我知道,他的是罗涛和江怀,“我们都已经没有更多的人了”。

    “所以也请江姑娘谅解,皇上不派人去蛮族请解药之举措,实在是无奈之举啊”,阿木这番话好像是在为皇上情,可话时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想必是连他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吧。

    我站起来的时候一时间没站稳,幸好李伯扶了我一下,才不至于摔倒,该问的,我都问完了,不该问的,我也都知道了,我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江姑娘”,阿木喊住了我,“将军下个月要奉旨北上巡逻,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回京了,我也奉旨一块前去,姑娘若是有何事,请派人来这里传话即可,待我回来便去江府寻姑娘”。

    “皇上派你和江怀北上吗?那,麻烦阿木将军多多照顾下江怀了”,总归江怀不能一直被在江府,北上这个法,大概也是个诓骗世饶幌子吧,是让京城的百姓和军中的士兵们知道,见不到江怀是因为他外出办事而非卧病在床吧。

    “这世间毕竟有很多奇闻,不定总有人能有方法,末将以后定当留意,看是否真有能解开蛊毒的能者”,阿木将我们送出帐营,我听着他这最后一句话,若有所思。

二百三十七、决心

    “阿木将军,你是不是又调侃人家苏姑娘了啊,将军不是了苏姑娘脸皮薄,不让我们老戏弄人家吗?”,守门的人见我们出来后,打趣的道。

    “苏姑娘?”,我偏头表示不理解。

    “不然苏姑娘怎么会一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我可瞧见了人家脸色不太好看,定是你又拿将军的事去逗苏姑娘了,将军回来我要跟他告状”。

    “苏姐姐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总算听懂了这个士兵在什么了。

    那士兵也像是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这么惊讶,“就不久之前啊,我想着应该来寻你们的便直接让苏姑娘去你们的屋子了,不过没多久就出来了,我以为是阿木将军又戏弄人家姑娘了,怎么,你们没见到?”

    苏颜年来过,那方才,我们和阿木的对话,她听到了多少,又为何不进来呢,见那士兵们仍然狐疑的看着我们,我赶忙叹了口气假装郁闷地道,“哎,估计应该是来找江怀的,但是发现只有阿木在,就失望的走了吧”。

    “阿木将军,你看看你,人家姑娘都不待见你,难怪你一直找不到合眼缘的姑娘啊”,幸好那士兵没有多想,一下子便信了我的话,继续和阿木嘻嘻哈哈的讲着。阿木气的卷起袖子要教训一下那士兵,可那士兵功夫不高,身手却敏捷给的很,一见阿木有揍他的举动,立马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将军要杀人,整个军营一下子变得闹哄哄的,有给阿木加油的,也有笑着阿木把人逼得当逃兵。

    在这里待着的感觉,真的好像在江怀和罗涛的身边,这里很好。

    只是缺了两个人罢了。

    “江姑娘,你可得提醒下将军,将军出发前回来要请我们吃饭喝酒的,这几都在宫里,是不是皇上给的赏赐将军搬都搬不完啊,用不完还有弟兄们帮忙呢,记得留些给我们喝酒啊”,那士兵被阿木追着还不忘冲我这边喊一句,阿木也顿了顿脚步。

    我笑了笑然后喊道,“我今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你们江将军昨夜特地派人传口信回来,这些日忙不得空,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但是弟兄们辛苦了,饭和酒一定不能落下,三日后江将军请大家去翠仙阁一聚,就算人还忙着不到,银两也一定会到,大家敞开来吃”。

    “江将军万岁,江姑娘万岁”,士兵们高呼道,阿木向我投来感谢的目光,我点点头便和李伯一块离开了。

    回到府里,江怀的房门仍然紧紧的关着,若不是门外放着的早点没了只剩下孤零零的盘子在外面,我都会怀疑这扇门是否有打开过。我能嗅到从门缝中传出来很浓的药草味,证明苏颜年还是在里面的,我敲了敲房门,问苏颜年今日是否有去过军营,可里面没有回复,问她是否饿了,是否需要别的东西,一律都没有回答。最后我只能让李伯做好饭后,一如既往地将饭菜取了一份放在门前,敲了敲门然后才回到饭桌上和李伯一起用膳。

    “姐,那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李伯一瞬间没了任何方法和头绪。

    我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碗,脑海里一直都是阿木最后和我的那句话,“这世间毕竟有很多奇闻,不定总有人能有方法”。

    李伯见我不答,又喊了我一声,我才开口道,“李伯,我不去学堂了”,我出这句话后,李伯吓得立马把碗都放下来了。

    “姐,你可不要开玩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振作”,李伯劝道。

    我有些无奈,凑近了李伯一些让他瞧真切我的样子,“李伯,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不振作,想不开,开玩笑的模样吗?”

    李伯倒是真听了我的话,细细地打量了我起来,然后松了口气问道,“那姐,为何突然就不去学堂了”。

    “我只是想到一件事,今日去找阿木,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阿木有一句话的很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不定真的有什么能解开江怀所中之毒的法子,不定偏偏有这样的能人异士隐居山林,我想去外面找找看,有没有能解蛊毒的人”。

    “可姐,你还……”。

    “所以,我现在就不去学堂了,学堂里学的东西,对我所想做的事情,无多大用处,一个人在外面闯荡,首先我功夫不能差,另外马术要好,还要知晓地形还有很多的东西,我不想去学堂,我想把这些时间空出来,去看看真正有用的书籍”,虽李伯的反对对我来不会造成阻碍,但我到底也想得到他的支持,“李伯,虽有十年之约,但谁能保证蛮族他们什么时候会生出异心呢,江怀早醒一日,姜国便多一份安全,我这样做,是为了江怀,也是为了整个姜国”。

    我无法成为与他并肩之人,以后也无法一直守在他身边,那现在,我所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一件事。他选择用生命护着姜国,我无法像他一样,我太弱了做不成什么大的事情,但是,护着他这件事,我是不是也可以去试试呢。

    李伯嘴唇哆哆嗦嗦,可最后只是老泪纵横地了一句,“是老奴无用”。

    我给他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宽慰的道,“好啦,我也不是马上就走,哭什么,起码得等我及笄吧,再者目前我不去学堂也是希望能够留在府里帮帮你,不然这么多事,李伯你一个人怎么忙的完”。

    “好,那我明日替姐去和夫子”,李伯擦了一把眼泪,然后低头吃菜。

    “嗯,还有记得去订下翠仙阁的位置,他们……算了,我想了想,夫子那边我自己去吧,你直接去翠仙阁就好了”,实话,我对那一板一眼的夫子没什么好感,可我总得要和一个人好好解释吧,不然不声不响的离开,他怕是要生气的吧。

    第二日我早早的去了学堂,但并没有走进学堂,而是啃着个包子站在学堂门口等着,几个来往的同窗见我站在门口都和我打了招呼,可当我远远看到夫子走过来的时候,我立马躲在石狮子后面不让他瞧见,等夫子走了之后,我才松了口气走回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听到背后传出悠悠的声音,我吓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回头看到是李曜才松了口气。

    “你躲我后面吓我做什么?”,李曜对我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倒是习惯了,只是叹了一口气,可我只假装看不懂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跳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李曜无奈的摇了摇头,“江姑娘今日总算不迟到了,走吧”,完李曜便绕过我准备进学堂,我立马伸手把人一把拉了回来,他没想到我会这么突然,整个人像是跳了起来一样,急忙道,“江姑娘,男女……”。

    “男女授受不亲,行,我知道,不过挺怀念的,好像好久没听过你这样了”,见他耳朵有些红,我也不再闹他了,可才松开了手,他又往学堂里走,我不得不再一次拉住了他,只是这一次为了客气一些,我拉的是他袖子而不是他的手臂。

    “究竟何事,进去再讲吧,你难得今日不迟到,就不要再拖拉了,不然夫子待会又要在课上训你了”。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李曜的话,然后接着道,“你的对,我今日确实没迟到,但我的目标是,逃课”,完还凑近李曜一些声道,“这次逃课还不只我一个,我还要带着共犯呢,怎样李曜,要不要当我的共犯啊”。李曜不理会我,甩开了我的手直接准备走进了学堂。

    “李曜,你若是不跟我走,你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我故作轻松的出口,然后靠在石狮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曜,我以为李曜会义正严辞一本正经的我胡闹,可他没有,他只是转过头来看着我,看得很认真。

    我一时很是心虚,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离开,“不跟过来的话,再也见不到了哦”,我让自己语气中带上些开玩笑的成分好听上去不会太难过,其实吧即便他不跟来,我也不会不辞而别,我会去大娘家的面摊和他好好,只是目前,我不想太严肃的谈及这件事情,所以才在这个时间来找李曜,他不跟过来,其实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

    “所以,你要同我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我差点没被吓死,我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有吓饶本领,我回头看到他跟在我身侧,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还挺感动的,那么一板一眼的书呆子,竟然会因为我一句酷似玩笑的话,就这样跟着我逃课了。

    “李曜,我好感动啊,原来在你心里我比课业重要啊”,我的真诚,可李曜完全没搭理我,我也识趣的收了收那夸张的表情,“先走走吧,待会再”。

    听我这么,李曜也没有再催我,只是真的安静的走在我身边,我用余光打量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长高了不少,而我只到他的肩膀处,不知不觉当年初见的木头,这么三年的时光,居然长成了,参大树?这个比喻在我心中想出,我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李曜问道。

    “李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是十五了吧”,李曜像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零头。

    “我笑,想我们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不点,转眼间就像棵大树一样咻咻咻的长个子”,李曜皱了皱眉头,显然是觉得我这个比喻,不太合理。

    我自顾自的提着以前的事情,李曜基本都是听着的,偶尔才应我一声,可回答也只是一个简单的语气词,我倒是不在意,可走着走着,他突然间拉住了我,“别走了,走那么久,你不累吗?早点用过了吗,去吃点东西吧”,罢他指了指路边的一个摊子,恰巧摊主掀开了蒸笼,包子热气腾腾的还夹着肉包子的香,让我一下子觉得早点吃的不够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和李曜在摊子里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看着李曜替我拿筷子放在我面前,然后又给我夹了个包子,我突然间想起,以前也有那么些人,经常这样帮我的,只可惜啊……

    “脸色不太好,是不喜欢这里吗?”,李曜问道。

    我摇摇头,又恢复一贯戏谑的神色,“李曜,怎么来这,干嘛不去你娘的摊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这个点,去找我娘亲?”,李曜没好气的道,我挠了挠头,也是,这种怂恿着人家儿子光明正大逃课的事,还是不要搞得人尽皆知了,不然以后大娘看到我不定都要拿着扫帚来赶我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李曜,我不去学堂了”。

    “都这个点了,现在去,只怕夫子要把你给骂死了吧”,李曜回答,显然他没明白我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从今开始,我就不去学堂了”,完我可以感觉到有道炽热的目光看着我,可我埋着头喝粥,不敢去看。

    “为什么?”,李曜的声音听着很平淡,可我又觉得好像夹杂了些隐忍而发的生气,我一时之间听不出他如今是何情绪。

    “就是吧,江怀不是回来了嘛,据皇上要加封他,然后我想了想我都十四了,明年就该及笄了,可女子该会的琴棋书画我一样都不会,总得赶紧躲在闺房里练下吧,不要老出来抛头露脸丢人现眼的”,我把昨晚准备好的话给了出来。

    “你……你并非是在意这些身份虚礼之人”,李曜放下了筷子,显然吃不下去了。

    “那是以前年纪不懂事,我想了想,如今我也算是大将军的妹妹了,老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不太好,传出去也不好听,更何况女子这个年纪上学堂确实比较少,我以前也只是因为窝在府里无聊才出来学堂打发时间而已”,我咬了一口包子,然后才接着道,“所以今来找你就是同你讲一声,你帮我和夫子下,我可不敢去见夫子,不然指不定又是一顿教训”。

    “是你二哥让你不要再去学堂的?”

    提及江怀,就算我想再装作淡定,也不是很能装下去了,我放下了筷子看着李曜,现在我倒是确定了,他有些生气,可生气之外好像还有些别的,我冷静的道,“和江怀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太失身份像个野丫头在外面乱跑,现在有些外人都在,江府的姐不太规矩”。

    我话音刚落,李曜便起身喊着老板结账,将银两付了之后俯视的看着我道,“我会替夫子的,本以为江姑娘和千金姐不太一样,如今出这番话,倒是我看错人了”,他没等我回答,便转身离开。

    他生气了啊,这是我第一次看李曜这么生气,生气中还带着失望,可他在生什么气,是在气我浪费了他那么多时间让他偷偷教我但是不学就不学了吗?还是因为我三番几次的戏弄他,今日来我本来想好好和他的,但看来我还是没有准备好啊,我还是搞砸了,还让他这么生气。

    江袅袅,你可真是没用啊,我心中感慨道。

二百三十八、信任

    “姐回来了,可有被夫子?”,见我回府李伯上前问道,手上还拿着剪子,看起来刚才是在院子打理。

    我想了想装作有些委屈的模样道,“有啊,被夫子狠狠的斥责了一番,夫子都气坏了”。

    李伯一脸护短的模样,还扬了扬手中的剪子,“姐莫气,反正以后也见不着这老头了,咱们不和他计较”。

    我扑哧笑出声,但心中有些苦涩,其实吧,我还是挺想见他的,毕竟除了江府,李曜算是我在姜国的第一个朋友吧。

    “苏姐姐今日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但是饭还是有在吃的,所以不用太担心,今日苏姑娘有让老奴帮她找几卷书和一些药材,但完这些之后,也没有再其他话了”,李伯道。

    “好啦,总归苏姐姐潜意识还是知道,应当寻求我们帮忙的,慢慢来吧,这打击对她来太大了,等时间久一点,应该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之后的日子,我每日卯时就起身,先好好锻炼身体打好基础,又会把江怀教的功夫都练一遍,甚至那把他给我设计被我压在箱底的剑,我也一并翻了出来。像江怀所一般,以后行走江湖,有一把剑在身上唬唬人也是好的,我凭着记忆中江怀教过的内容,自己琢磨着去练,有时候招式不对,便会觉得有个人在身边,拿着剑柄敲了敲我的胳膊,同我哪里哪里不对,万幸,他过的话,我都没有忘记。我也会每会拉着初雪在院子里跑几圈,江府如今没有那么多的下人,反而无需太顾忌,我只需练马前提前和李伯一声,让他不要到院子里,便可以放开胆去跑的,我曾经从马背上摔下来几次,也被初雪踹过两三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想放弃,也没有之前的恐惧,或许是因为初雪吧,又或者是因为初雪是他送给我的。

    苏颜年一直就这样,白便把自己锁在江怀的房间里,偶尔煎药才会去厨房,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到自己房间睡,偶尔大半夜惊醒,也会跌跌撞撞的跑到江怀房间,握着他的手很久很久的话,好像只有看到他,苏颜年才安心,然后第二又恢复正常的模样。苏颜年的情况并没有如我所料的好转,而是每况愈下,有时候我会觉得,苏颜年已经认不出我和李伯了。江怀的房门一直紧闭着,我和李伯若是进去被苏颜年发现,她就会突然变得很暴躁,我和李伯试过两次之后,便没有再去过江怀房间了。

    我们就这样苟延残喘的过了两个月,我遇到了一些瓶颈,而江怀的书籍在他房中,苏颜年又不太喜欢我们去江怀的房间,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自己出去买些书籍,“姐若出去买书,可否替姑娘留意一本书,前些日子姑娘托我买,但是我没有找到,若是姐看到有,替姑娘带一本回来吧”,我应下李伯便外出去了书肆。

    我在书肆挑书挑的认真,倚靠在架子上翻阅着,突然眼前像是有些阴影,我看得入迷,以为是挡住了谁的路,便靠边地挪了一下,可等了一会那团影子压根未动,而且实属挡住了我光线,我不得不抬头,“阁下不妨……”,可我看到面前的人,什么话都不出了。李曜站在我前面,和那日在摊子前不欢而散没有什么区别,但我竟然衍生出一种,我好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的感觉。

    我打量了一下我这里到门口的距离,琢磨着现在转身就跑他会不会抓到我,又突然后悔今日没带初雪来,不然一溜出去我就可以骑着初雪逃之夭夭了,可想了想,我为什么要怕李曜,还为什么要躲他,我又没做错事啊。我云淡风轻的将书合了起来放回到架子上,然后恭恭敬敬的冲他行了一礼客气地道,“李曜公子,许久未见了,近日过得可好?”

    他听到我这陌生的称呼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我看他脸色不佳,以为他又准备要训斥我一顿,可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将我放回到书架子的书取下,我伸手去抢却被他轻易躲过,他简单翻阅了两页然后才开口道,“江姑娘这会倒是有礼了,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江姑娘究竟想做什么?”

    “我……我想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我记得数月前江姑娘同我,不去学堂,是因为想安安静静的当一位符合身份的千金大姐不是吗?可这位千金大姐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却不在闺房里好好弹琴作画反而躲在书肆角落,在这里看《水经注》?”,李曜完便将书合上,然后在我面前扬了扬,我伸手去夺,这次他倒是没躲了,任由我把书抢回去。

    “怎么,本姐爱读什么就读什么,还要你来管啊,我绣花绣累了,还不准我看看书打发时间吗?”,我反驳道。

    “是吗?”,李曜只淡淡的了一句,突然一把伸手拉过了我的胳膊,然后掀开了我的袖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给我思考的时间都没樱“李曜,你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觉得今日可真的是冤家路窄啊,我压根没有想到有一我会拿李曜经常的话来回他。

    可李曜又极其君子一般的握着我的胳膊,没有更冒犯的行为,就像是他平时拿笔的样子,让我只能急的跺脚骂他,“好你个李曜,不过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就变得这么……”。

    “江姑娘是绣花,就算江姑娘绣工再怎么不精,想来也最多也只会被绣花针割破手指罢了,不知道这胳膊上这些个青紫瘀血的痕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呢,莫不是江姑娘,以棍棒绣花?”,李曜完,便松开了手,我将衣袖捋了下来,将手背在身后。“这是习武的时候受的伤吧,江姑娘,我可没有听过,哪家的大姐还需得是个武功高手啊”。

    “怎……怎么,我闲来无事和江怀切磋几招不行啊,书我就随便挑了一本看哪里知道是什么书,不行吗?”,我紧张地舌头都快打结了。

    “哦,那么,《六韬》《三略》《山海经》《千金方》《内经》还有武学的书和游记,你方才看过的书,也是闲来无事翻阅的吗,这些书放的位置都不太同,江姑娘,若不是听了你之前的一番豪言壮志,我都要怀疑你,究竟是想当文状元,武状元,还是当个大夫了”,李曜的话让我听着有种想动手揍他的冲动,这厮,我之前怎么还会想见他呢?我巴不得现在能离他多远就有多远。

    “如何,我在找书,随手翻了翻别的还不行吗?”。

    可刚完掌柜便从远处走了过来对我道,“姑娘,你刚刚要的书我都帮你整理好了,诶,这位公子是你朋友吧,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提得动这么多的书”。掌柜完便离开了,李曜靠在一旁架子上,一脸等着我继续编想看戏的表情。

    “我随手翻得觉得还不错随手买还不行吗?”,我咬定即便是我胡言乱语,李曜也总不能什么吧,我不能是别人让买的,毕竟我刚才要的书里面有医书,若是让李曜知道这书是苏颜年买的,他这脑袋不定还真能结合江怀久久不出现的现象,来猜出江怀的消息,虽我信他不是随便乱出去的人,但这种事少一人知道,便多一份安全,无论是姜国,还是他自身的,毕竟知道消息的人一多,我也不清楚,皇上会做什么。

    “诚然,江姑娘看什么书,都是江姑娘的自由,江姑娘若是帮谁买的,那也是江姑娘自己的事”,好家伙,李曜居然连我可能要用的借口都猜到了,我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那你还不赶紧走开,别挡了我的路”,见不过,我只能准备开溜了,可李曜再一次拉住了我,我感到有些头疼,觉得这两个月来李曜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平时凑近他一些连耳朵都红的不行的人,我好歹也是一个姑娘家,怎么今日拉我,居然拉的这么顺手了”。

    “我完,自然会让开,我诚然是有话,要同江姑娘讲的”,我不知道他又要些什么推测,索性人也走不了,便找了个板凳坐下来,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他规规矩矩的放开了我,然后竟然冲我鞠了一鞠,我吓得差点没从板凳上掉下来,嘴巴都合不拢,“江姑娘,抱歉,之前的话,是我言重了”。

    之前?我想了想,他应该是上次我们不欢而散的那些话吧,但其实我们的吵架和他根本没有多大关系,而主要都是因为我的话。试想一下,本来以为自己的朋友是不拘节之人,像竹子一般高洁之人,结果转眼间就变成了趋炎附势的世俗人,若是我应当就会觉得恶心的像是喝了两大碗姜茶还不带间歇的那种吧。可李曜偏偏君子,只是了句看错我就安静地离开了,离开前还很有风度地结了账,这已经做的很好了,我都很感激他没有掀了桌子亦或者是拿茶杯来砸我什么的。“不碍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你的也没错,我这样的人,让你失望也是正常的,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给我开灶,我还甩手不去学堂就不去学堂,难怪你……”。

    “你不是”,李曜看着我目光沉沉的道,这厮真的变化挺大的,以前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今都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打断我话还这么咄咄逼人了,我开始有点自责,不会是我带坏他了,才让他变成这样。

    “江姑娘,你并非是你口中所之人”。

    “呵,李曜,怎么听起来你比我还了解我啊”,我被李曜的这句话给逗笑了。

    “江姑娘若不愿意,我也自然不勉强,但我确实要道歉,不应该因为江姑娘那日的话而被气昏了头,就把这些年和江姑娘相处的事,对江姑娘的为人性情一下子抛诸脑后,江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江姑娘这般自己,我相信是有什么难处,但江姑娘不,我便不问了。我对江姑娘仍然是之前同江姑娘的那句话,若遇到有何难处,可来同我一”,李曜的很认真,没由来的我的心狠狠的触动了一下,李曜的不是什么特别的话,可我却觉得眼眶有些热。

    这么一板一眼的人,毫无保留的相信我,哪怕我话很伤人,也相信我?

    “你……相信我,你觉得,我不是那种人?”

    “我相信你”,李曜没什么话,只有这四个字,但却让我一时间很是心安。

    我的眼泪直直的落了下来,李曜刚刚一向镇定自持的模样也终于有了松动,突然间变得手足无措,李曜一下子就变回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个样子,我心里觉得很是痛快,总算能治的了他了,但眼泪也确实无法控制的滑落,只觉得这些日子压着我的那些重担,因为他无条件的相信,突然间变得轻松了不少,思来想去索性在他面前丢脸也丢惯了,我干脆懒得假装了,放声大哭起来,这些日子我反反复复告诉自己,不能哭,只是每每深夜做噩梦惊醒我会掉两滴眼泪,但我会很快擦干净逼着自己重新入睡,明日要早起练武,要充满精力假装很开心。在江府不能哭,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李曜面前,我就真的能哭出来了。

    李曜更是惊慌,忙在衣袖中取出帕子给我,我也不伸手接,只觉得哭的痛快想再哭会,李曜被我哭的没办法,只能抬手给我擦眼泪,然后又像是安慰一般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道,“别哭了”,可越听他讲,我越想哭。

    “哎呦公子,有什么事情好好,不要为难人家姑娘啊”,掌柜听见我的哭声,赶忙跑过来道。

    “对啊,还不快哄哄人家,哭得好可怜啊”,书肆里还有几位客人,也纷纷的出声,我听着那完全不熟识的人安慰我替我责怪李曜,又看着李曜有苦不能言百般无奈的表情,心中又是温暖又是痛快,觉得终于能把这古板彻彻底底逼回原样扳回一城了,然后哭的更是大声。

    我也不记得哭了多久,只知道哭到最后连掌柜都看不过去给我塞了几块糕点的才勉强止住眼泪,李曜像是觉得有些惭愧,自己主动帮我提了一大摞书,掌柜还着,“对嘛,就该这样,才是一个男子所为,别再欺负人家姑娘了”,完把我和李曜好好送出门。

    我看着李曜左手提着我的一摞书,右手又提着自己的,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想接回来自己提,可李曜立马往后躲了一步,带着些怨念的看了我一眼道,“别了,还是我提吧,不然待会不知道又要沦落个什么丧尽良的骂名了”。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谁让他这么会话。我赶忙转移话题想忘记这件事,“你也买了好多书啊,是夫子布置了什么新的课业吗?”

    可李曜只是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道,“不是,是觉得短时间之内我应该不能再来这个地方了,所以才买多了一点”。

    得,兜兜转转又回去了。

    李曜帮我把书送回到江府门前,想着江怀的事,我便没有让他进门,他将书放在地上,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道,“江姑娘,以后无需再这样妄自菲薄,还有,记住我的话”。

    见他要走我想了想还是喊住了他,“李曜,你还记得从前问过我,问我以后想做什么吗?”

    李曜嗯了一声,“我想好了,我想等再大一点,就离开京城,我想到处走走看看,看下各地不同的东西,去见见不同的人”。

    李曜看着我,我也大大方方的,这些话是真的,只是我省略了原因罢了,“那你,还回来吗?”,他问道。

    “我当然回来啊,这里是我家”。

    “我记住了”,他这句话让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回头恰巧看到正在院子里扫地的李伯,便招呼着李伯过来帮我搬书,结果李伯刚走近几步,便看到我眼圈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又看到李曜在我身边,立马开口道,“姐,你怎么哭了,李公子你怎么……”。

    我看着李伯手上拿着的扫帚,想起上次提及夫子他拿着剪子的样子,生怕李伯走过来直接把扫帚打在李曜身上,那我可就愧疚死了。我赶忙推着李曜让他快些离开,他也像是感受到了和书肆同样的氛围,往后退了几步,和我了句改日见,便匆忙离开了。

    “姐,是不是那李公子欺负你了”,李伯问道。

    “不是,不关他的事”,我想了想又改口道,“是我今日遇见夫子了”。

    “这么久没见,那夫子又训你了”,李伯有些惊讶。

    “恩……也不是,只是觉得,其实夫子人还挺好的”。

二百三十九、疯癫

    着着,我们突然听到从江怀的房间里传出了巨大的声响,我和李伯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房门仍然紧闭,可是里面传来了很多摔东西的声音,还有苏颜年撕心裂肺的喊声,她一遍遍的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和李伯再顾不上什么,一把把门推开,才发现江怀的房间一片凌乱,地面上全都是瓷器的碎片,药草,盛药的器皿,还有桌子椅子,只要可以丢的全部都被苏颜年掀翻在地,她头发很凌乱,还沾着一些药渣,她就那样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双手用力的一遍遍锤着地面,痛苦地着,“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可以,为什么醒不过来”。

    我和李伯大概猜到了,想来应该是苏颜年想给江怀调药又一次失败了,我看到苏颜年周边实在是太多瓷器碎片了,我生怕她一个不心会割山了自己,一时间有些急了,抬脚就走进江怀的房间想把苏颜年拉出来,“苏姐姐你……”。

    可一听到我的声音,苏颜年猛地抬头,眼睛红的不行,对着我大骂道,“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罢她取过身边一个尚且完好的杯子,朝着我这边狠狠的丢了过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压根没反应过来一步都动不了,我看着那杯子直直的朝着我的脸过来,但只能本能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姐”,随着李伯的那声惊呼,我感觉到那杯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额角,只感到剧烈的疼痛,我被砸的直接往后退了两步,李伯赶忙上前扶住了我,额角刺痛的厉害,我感觉有什么顺着额角滑落,看着地上的碎片,又抬头看看坐在那里的苏颜年,我开始有些迷茫,我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罗涛死了,江怀中毒了,苏颜年……疯了。

    苏颜年看到杯子砸到我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慌张,她坐着用手往后挪了一些,抱着自己的头道,“不是我,是你过来的,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醒不过来”,她话得断断续续,但我都听得见。

    “姐,你同我先去上药吧”,李伯拉着我想要离开江怀的房间,却发现我一动不动,“姐,姑娘已经疯了,你再在这里姑娘若是错手伤了你,等姑娘清醒了,她会很后悔的”。

    听着李伯的话,我却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羡慕苏颜年,是不是如果疯了,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些残酷的事实,是不是疯了,就能认为一切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痛苦不都只是清醒的人才要承受着的吗?见苏颜年还在往后退,可她身后就有一块锋利的碎片,我摇了摇头,朝着苏颜年的身边走近了些许,李伯见我不愿走,只能挡在我身前,生怕苏颜年再丢些什么东西过来,“李伯你走开,我年轻砸两下没多久就能好了,你这把老骨头碰一下都不行了,难道待会还要我把你抬回去吗?”,我把李伯推到门口,示意他安静等着。

    苏颜年见我走近,这回倒没有再丢东西了,只是一直把头埋在膝盖,我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碎片,将它们踢远了一些,怕苏颜年不心碰到,我蹲下身子将手搭在苏颜年的肩膀上,这才发现她消瘦了不少,她颤抖了一下,但终究没有避开我的触碰,安慰她?鼓励她?我不知道该些什么,看着这满室的凌乱,我也只是道,“先出去吧,让李伯收拾一下,不然待会不心伤着了,就不好了”。

    苏颜年并没有回答我,但可以从她肩膀的轻微抖动,我知道她应该是听到我的话了,我看了看江怀的位置,轻声的道,“还是收拾了吧,不然等江怀醒来了,这满地的碎片,他不心踩着了怎么办?”

    苏颜年缓缓抬起头看着我,视线从我的眼睛挪到了额角,我立马反应过来,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放下手的时候我看到我的袖子红了,我将袖子挽了上去,大方的冲着苏颜年一笑,“没事,来,我们先出去吧”,苏颜年跟着我缓缓起身,临出房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江怀,我出声安慰道,“别担心,他若是醒来了,我立马喊你好吗?”

    苏颜年没再什么,我怕她一个人不安全,让李伯跟着她,李伯虽然担心我,但我示意无碍。他们离开后屋内重新回归安静,我挑开床帘,江怀一如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好像我们这些吵闹,完全都和他没有关系,我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他的手带着些许温度,是我所知道的温度,我在他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会,可我最后什么都没,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去收拾那屋内的凌乱了,总不能这个时候和江怀告状苏颜年不心伤了我吧,他若是知道也会睡得不安稳的。

    李伯将苏颜年送回到自己房间后,又给苏颜年热了些菜,才回到江怀房间和我一块收拾东西,我们都没话,只是安静的把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把桌子椅子扶起来,换上新的茶具,沏上热茶,熏香换好,再把苏颜年的药材收拾好,看看有什么不够了记下,明日外出给苏颜年带,做好这一系列的事,苏颜年也回来了,她换了套新的衣裳,头发也洗过了,没有之前凌乱了,见她回来后我和李伯主动的离开了江怀的房间,她也只是重重的把门带上,没有一句话。

    “姐赶紧同我去包扎伤口吧”,李伯心急如焚的道,可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过了这么久伤口也不流血了,我正准备无所谓却看到李伯那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像是要把我给吃聊模样,我生怕他待会就要开启接二连三的训导,哪里还敢什么反对的话,只能乖乖跟着李伯走了。

    可我后悔了,当李伯用棉球给我上药的时候,我惨叫了一声,明明被砸到的时候由于突然,所以疼痛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而伤口不流血之后我也没多大在意,可李伯这样轻轻一按,我已经是疼到龇牙咧嘴了,我想让李伯下手轻一点,抬头却看到李伯悲痛的神色,我有些无奈的开口,“李伯,被砸到的人是我又不是你,疼的也是我,你怎么一脸好像你才是被砸到的人啊,我都没难过你难过什么啊”。

    “若是可以,老奴多希望,这是砸在我身上,姐还这般年轻,这伤口若是留疤了,该如何是好”,他的时候,手有些许颤抖,像是生气,但更多的是伤心,可他的手一抖,擦得我的伤口更疼,见我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李伯才努力平复下心绪,然后轻手轻脚的给我上药。

    “你轻点啊李伯,留疤就留疤呗,我又不在意破相”。

    “可若是留疤了,姐以后……”,李伯没有再下去,但我自然知道他想什么,无非是什么终身大事之类的。

    我摇了摇头,“哎李伯,若是我未来的夫君因为我这头上的疤就厌恶我,那我还要他做什么,年华易逝我总会老成皱巴巴一团,又丑又难看,那个时候他在不要我不是更不好吗?还不如趁着年轻的时候先考验他一番呢”。

    “姐就会胡,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什么皱巴巴一团”,见李伯神色终于恢复了一些,我也总算是心安了,忍着头上的疼不再出声,不敢让李伯担心。

    可我半夜却因为睡姿不好,不心额头磕在了床板上,活生生把我疼醒了,我感觉因为不心碰到了伤口,导致伤口又出血了,虽我确实不是特别在意苏颜年砸到的这个伤口,可到底哪个女子不珍惜自己的容貌,能不破相还是不要破相为好,何况伤口若是加重了,李伯也会担心吧,我或衣起身准备去前厅找找金创药,可打开房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口放着一瓶药,我打开闻了下,是伤药,我打量了瓶身,若是没记错,这应该是苏颜年专门拿老装自己制的药的瓶子,上面雕刻的红梅很是好看。

    思来想去,若是李伯送来的,应该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放在门外,毕竟他大概会认为我没睡醒的话不定会一脚踢开,又怕我拿了又不上药,所以肯定会压着我涂的,再者我晚上已经上过药了,还是李伯亲手帮我上的,他应该还没厉害到能猜到我磕床板的事吧。那么府里就只有剩下的一个人会送过来了。

    我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一些,看到江怀房间里还点着灯,我隔着些距离远远的看着那灯光,终究还是没有走过去,而是直接转身回房,拆开了纱布用苏颜年那瓶药简单的上了药,看着那瓶子有些难过,

    “既然疯了,为何不彻底呢,偶尔清醒,那不是更难过吗?”

    白日醒来的时候,那扇房门也没有打开,我将之前苏颜年要的书放了在房门口,和她了好一会话,可门内仍旧没有任何一点答复,像是昨晚送药来的人,并不是她一样,只是我和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苏颜年那日砸到的伤,我在好了一点的时候就将纱布取下来了,不然每回李伯看到我额头的纱布,都会流露出难过的表情,我将头发修剪了一下,让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伤疤,不是很好看,只是希望看不到的时候,让李伯和我自己都能早点忘记这件事,我开始越来越容易做噩梦惊醒,回回醒来我都会去江怀房门前一趟,若里面点着灯,我便会靠在门上站一会,然后安静的回到自己房间,若是房间没有点灯,我就知道苏颜年是回自己房间歇息了,便会推门进去,坐在江怀身边,和他聊,聊聊最近府里的事,聊聊我又新学了什么,聊聊以前他和罗涛尚在大家一起时的趣事,聊上半个时辰,我才离开。

    生活就这样继续维持了下去,我和李伯不知道苏颜年究竟是清醒着,还是疯着,除了她需要什么药材要我们准备之外,她不会和我们话,或许她清醒吧,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

    “姐,那位李公子来找你了”,我在院子里骑着马,听到李伯喊我,我翻身下马走到门口,见李曜手上拿着两本书背手而立。

    “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有什么事?”,李曜回头看我正准备什么,可突然又噤声了,他看着我的目光我似曾相识,正觉得大事不妙想要扭头撒腿开溜。

    但我到底慢了一步,他已经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抬手轻轻掀开了我额前的头发,好家伙,这子眼睛怎么长的,居然这都看得到,我无奈的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道,“李曜,你可真行,这些日子去学了什么啊,现如今你抓姑娘的手这件事倒是越发熟练了”。

    李曜无视了我的玩笑,开口问道,“怎么弄的”。

    “骑马摔下来了呗”,为了更证实我的法,我两手一摊,“看,我身上穿的还是戎装呢,不过今没摔,而且头上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事”。

    李曜点点头放开了我的手,我才松了一口气他接着道,“确实,能摔下马摔到什么碎片上面,江姑娘果真厉害啊,不过还是当心点别让你的马儿踩到碎片吧,不然马受惊了,还是会山江姑娘的”。

    我正准备反驳,李曜却示意我不用,“我过了,江姑娘的,我会自己判断是否是真相,你若不我不会勉强,你也不必费尽心思在我面前找借口,今日来是想把这个给你的而已”,李曜完,将书卷递了过来给我。

    我伸手接过,看了下是竟然是《水经注》,我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书我有了啊,你忘了啊,上次在书肆……”,提起书肆,我看到李曜的脸色变了一变,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上次我已经买过了,还是你帮我提回来的”。

    “打开看看”。

    听李曜这么我便随手翻了几页,确实是《水经注》,可上面却是满满当当的批注,那字迹我识得,是李曜的字,惊讶之余,我又将后面的内容快速地翻阅了一遍,只见很多地方都有批注。这本书买回来之后我只是简单地看了前面一些,因为后面确实有我看不懂之处,大大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时间久了我便随手一丢不知道放哪去了。李曜耐心地向我解释道,“此书颇有些许难处,江姑娘一人我担心你可能读不懂,我将这本书的一些地方做了些批注,希望能帮上江姑娘”。

    “谢谢……”,除了这句话之外,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和李曜什么了,这哪里是一些,分明是他站在我的角度上,把觉得对我难理解的全部都做好了批注,而且他的批注都很认真,绝不是一两就可以完成的事。

    “没什么,江姑娘若有其他什么看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随时来找我”,李曜完,却好像没打算走的样子,他抬头看了看门匾,又开口道,“江府,最近好像有些安静”。

    我心下大惊,将刚刚那些感动的情绪立马收好,又恢复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是啊,你不知道,江怀得了个新庄子,我想着来年开春可以去玩,便让他把下人都赶到那里去给我收拾去了,结果江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看着府里没人生怕我们要帮他来帮什么忙,竟然外出去巡营了,真是气死人”。

    我不知道李曜相信不相信,他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然后嘱咐我记得头上的伤要上药,便离开了。

    我一迈进屋内,却发现李伯躲在门后,李伯拿着扫帚,我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了,“李伯你在这里干什么,吓死我了”。

    “我怕李公子又气着姐,站在这里准备随时给姐讨回公道!”

    ……

二百四十、清醒

    我们好像开始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和李伯在一起的时候,我俩都像是默契一般,不会提起江怀,也不会提起罗涛,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我们总算是熬了过去,我的剑术逐渐有了一些进步,我的轻功如今至少可以上房修个房顶,到底也能帮上些忙,而有一件事江怀和罗涛他们的确实不错,我的马术只要肯认真学,真的能学的很好,到底是骨子里还是留着的是蛮族饶血啊。

    我额角上的伤口非常不幸,到底还是留疤了,只不过非常的浅,用上少许胭脂水粉,基本就看不到。李曜时不时会给我送来几本他批注的书,我也不辜负他的心意,每一本都认认真真的看完,听他他准备参加科举,虽然我同他无需浪费时间在给我批注书上,可他仍然坚持,我除了感激,没有别的能报答他了。

    每个月宫里的太医都会例行来替江怀诊治,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在不断期待中又不断失望,最后还要翘首以盼等着下一个月,等着会不会有什么好消息。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年,到了我及笄的年岁了,不过那一日,其实和往常来都是一样的,只是李伯记着,然后李伯给我做了一大桌子菜,就这样草草过去了,我也总不能期待,李伯这位老人家能给我变出花来吧。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曜居然也记着,还给我带来了礼物,起初我以为他又是给我两卷书卷作为及笄礼物,调侃他的话都准备好了,可他磨磨蹭蹭,最后这个书呆子居然从袖子掏出给我送了个镯子,“喜欢吗?”,他问我的时候,还不敢看我。收到他的礼物,我才终于有些意识到,我真的已经长大了,又不禁猜想,若是江怀醒着,会给我准备什么礼物,若是苏颜年还清醒着,会不会给我裁一身新的衣裳,然后给我编好头发,化好妆,带着我漂漂亮亮的走出房门。

    但没有,直到夜深,苏颜年都没有出现,更不要提江怀了,虽然这些都在我意料之中,但我还是止不住的失落。我从衣橱中取了一套粉色的衣裙换上,然后好好的打扮了一下自己,又在妆匣的最底下,将那朵簪花别在了头上,然后等到苏颜年离开了江怀的房间回房后,我才走了进去,我坐到他床边了,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声道,“江怀,我及笄了,过来给你看看”。

    “这簪花是你以前送我的,你还记得吗?”,可无论我什么,床上的人依旧没有给我任何答复。我多希望他此刻会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同我,我当然记得。

    “这么久了,你当然不记得了吧……”。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起来啊……”。

    及笄后,我每一日都在为远行做准备,我计划再过两个月,就离开江府,先南下去寻,看看是否有解蛊毒的相关线索。

    但这府里让我放心不下的人和事,实在还有太多了。

    “姐,姐?”,半睡半醒之际,我听到李伯在门外喊我,我将衣裳穿好推开门,今夜外面下着大雨,我本来就睡不安稳,所以李伯一喊我我基本就醒了,我看着李伯一脸神色凝重,这一年我也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表情了。心中明白究竟出什么事了,我跟他点点头示意我来解决。

    “李伯,你先回去睡吧,我来处理就好了”。

    “可……”,李伯有些犹豫。

    “没事的,人多反而更麻烦”。

    “那……姐一切心”,李伯回头看了我一眼,但到底还是回房了。

    我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江怀的房间,还没走近便听到哭喊声和东西被砸的声音,我偷偷推开门往里看,看到又是遍地的狼藉,我没有走进去,而是找了个角落坐着,听着屋内的动静。这一年来苏颜年这样的次数已经不少了,有时是在白,有时是在深更半夜,一般都是在给江怀尝试新方子无果的时候,再次濒临崩溃,我们无法劝阻无法安慰,唯一能做之事,只是在苏颜年砸完所有东西之后,给她换上新的,给她打扫整理下房间,不至于伤了她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可以,不应该,不应该,我是个大夫啊”。

    “不可能的,我不信只有蛊母能解毒,不可能”。

    “江郎,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你要怎么样才可以醒来”。

    “我求求你,求求你,求你醒来吧,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我好害怕……”,苏颜年带着恳求的哭声传到我耳边,我只觉得心痛到难以呼吸,眼圈一下子红了,我起身跑出了江府,在黑夜中空无一饶大街上跑着,眼泪遍布了我的脸,可我没有擦,这样的黑夜很好,这样的雨也很好,没有人能瞧得见我,没有人知道那是眼泪还是雨水,我不用再是那个都护大将军府邸的人,不用再维持高高兴心样子了。

    我跑到了上元节和他们三人一同去的那棵树,上面仍然挂满着红色的缎带,那些缎带带着无数饶祈愿和祝福,我一时之间站立不住,整个人摔倒在树下,衣裳沾满了泥巴,我冷得刺骨。我抬头看着那树上随着风雨四处飘着的缎带,在暴雨中被打的七扭八歪,就像人世间无数个祈愿的人,亦或者是他们所求之事在风雨中飘零的样子,好像随时随地就要消散的模样,我手扶着树撕心裂肺地问道,“是不是因为当年我不够诚心,你听不见我的愿望”。

    我跪在了树下,重重的朝着树磕了几个头,“那我如今,跪在这里,我求你,我求求你”。

    “求你让大哥回来吧,求你让江怀醒来吧,求你让苏姐姐恢复原样吧”。

    “我不贪心了,我不要我们四个人都平平安安了,我只要让他们三个都好好的就好了”。

    “老爷,我求你了,醒过来吧,让江怀醒过来吧”。

    那无尽的风声,像是老爷给我的回复,好像在一遍遍的告诉我,我的痴心妄想。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府里的,只是记得再次醒来的时候,李伯眼睛通红的站在我床前,他告诉我我整整烧了三了,应着府里如今的缘故,李伯根本不敢请大夫来看,生怕让人发现江府里面的状况,是见我越烧越厉害,李伯特意去求了王总管,等了两才等来了一个太医给我看,太医给我开了药,喝了药之后我才勉强退了烧,他王总管还问他,

    “苏姑娘不是大夫吗?为何还需要请大夫”,李伯复述王总管的话时候,显得何其凄凉。

    “李伯,你把我背回来的?”,我有些头疼,但仍然还是听话喝着药。

    “?什么背回来,姐你不是睡着的时候,突然发烧吗?”,李伯奇怪的问道。

    “不是啊,我那是跑出去了,应该是吹了风淋了雨才发烧的,我记得我早就失去意识了,不是自己回来的啊”,我回答道。

    “淋雨?我那日只是见姐还没醒,想来喊姐用膳,可是姐房门开着,我以为出什么事了便赶忙进来,结果就发现你发着高烧,给你抓了几剂药都无用,我才去请王总管的”,李伯有些疑惑的道,“而且姐当时,衣裳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淋雨的迹象”。

    不可能啊,我明明是晕倒在树下了,为何……,“苏姐姐那日可有出门?”,我急忙向李伯求证,知道我有可能在那个地方的,除我之外应该只有三个人,可一个不在了,一个昏迷不醒,我总不能指望他突然出现把我抱回来吧,那么,只有一个人了。

    “老奴不知,不过姐是认为姑娘送回来的?不可能吧,姐生病后我第一个告知的就是姑娘,可姑娘压根没开门,连问都没问一声”,李伯道。我想了想或许是苏颜年难得清醒吧,只是这时间没有维持太久。

    “那就是大哥在之灵庇佑我了”,我随口道来糊弄过去。

    我醒来后,在房间养了几,可才刚刚恢复了一些,李伯又匆匆忙忙的跑到我跟前同我,苏颜年不见了!我心下大惊,也顾不上什么了,赶紧和李伯分头去找,我骑着初雪满城的在找苏颜年,可翠仙阁、许愿树、街道、医馆,我找遍了每一个苏颜年有可能去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苏颜年,怎么办,我已经弄丢了江怀了,我不能再连答应他会好好照鼓人也弄丢了。

    我骑着马回江府,想要看下李伯有没有和苏颜年的线索,可远远地却在门口看到了苏颜年还有阿木,我完全没有理智思考,一把翻身下马冲上去拉着苏颜年大声问道,“苏姐姐去哪里了!为什么都不一声”。

    苏颜年和阿木同时看了我一眼,阿木出声解释道,“苏姑娘是去寻在下了,江姑娘不必担心”,见我面色凝重,阿木以为我有话和苏颜年,便先行离开了。

    苏颜年很安静,没有像以往一样排斥的甩开了我的手,只是低着头安静的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方才竟然有些气昏了头,居然冲着苏颜年大喊大叫,总归人平安无事回来就好了,而且她如今的精神状况,我和苏颜年了这么重的话着实不该,我抱歉地开口,“是我太急了,我们回去吧,苏姐姐”。

    可苏颜年却没有跟着我走,反而是弯下身子凑到我面前,眼神里没有这一年的冷漠、无助、凄凉,她现在看着我,是我很久以前所熟悉的眼神,只是除那之外,还有更多的是悲伤,难过。苏颜年伸手,我以为她又要打我,吓得我一动不敢动,可她只是挑开了我的碎发,在我额角的伤疤上轻轻摩挲了一会,“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疼”。

    那样熟悉的语气,熟悉到我想哭的语气,回来了,我的苏姐姐回来了,我知道她现在是清醒着的,而且是无比清醒。我本来想否认的,毕竟都过了这么久,哪里还记得当时疼不疼,可不知道为何,苏颜年轻触了下我额角,我突然觉得那全好聊伤疤突然隐隐作痛,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很疼,苏姐姐,我留疤了,怎么办”。

    “是我的错”,苏颜年声音,轻轻柔柔,却又压抑着一点点生气,不是气我,是气她自己。苏颜年伸手将我搂入怀中,我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肩膀的衣裳,她轻轻的拍着我后背道,“你做的很好,袅袅”。

    袅袅二字,何其珍贵,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有人这样喊我了,李曜喊我江姑娘,李伯喊我姐,可我一直等着的,都是能喊我袅袅的人啊。

    听到我的哭声,李伯立马出来看,以为又是谁欺负我了,可看到苏颜年抱着我的时候,李伯愣在原地不知道什么。苏颜年拍了拍我肩膀才松开抱住我的手,看着李伯道,“李伯,这些日子,辛苦了”。

    “姑娘……”。

    “我回来了”,苏颜年浅浅一笑,是我们熟悉的样子。只这四个字,我就觉得这一年来所经历的痛苦,好像全部都能一次性一笔勾销。我心里总算是有些安定了,还好,苏颜年最后还是醒了,只要我们在一起,总会能有解决的办法的,那些难关,我们总能够一起面对迎刃而解的。

    “辛苦了李伯这些日子做饭了,今我来做吧,李伯袅袅,帮帮我好吗?”,听了苏颜年的话,我和李伯争先恐后的示意要帮忙,苏颜年见我们这样,吃吃的笑了。

    “那你们先去厨房帮我备好菜,我去采些紫苏,我给你们做些糕点吧”,苏颜年挽了挽袖子,便朝着院子走去,我和李伯去了厨房帮忙洗米切菜,脸上都有些许难以置信的神色。

    “姐,姑娘这……这是恢复正常了吗?”,李伯凑到我身边声问道,我也不太确定,不知道苏颜年这样的状况,是一直这样,还是只是像之前那样,只是暂时的而已,我很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颜年又会变回之前六亲不认的模样。

    “你们在什么呢?”,苏颜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我和李伯都吓了一跳,我回头看她,只见她摘了满满一篮子的紫苏,我有些目瞪口呆,苏颜年这是把整个院子的紫苏都摘了吗?

    “苏姐姐,这……你这摘得,会不会有点多啊”。

    苏颜年低头看了看,好像也觉得摘的有些多了,尴尬的道,“嗯好像是有点,摘得时候没留意,一不心就摘了这么多了,不过没关系,摘得多,我们就做多一些吧,今吃不完就放到明吧,还做不完的我们加一些放到菜里”。

    听到她这般乐观又轻松的口吻,我不安的心情就算是有些安定下来了,我也开玩笑的道,“就是怕苏姐姐今一次摘了这么多紫苏,之后的日子想吃这个味道就没有机会吃了”。

    苏颜年摸了摸我的头,像是安慰一般的道,“没事,等你二哥醒来,让他带着你们,再种一院子的紫苏就好了,到时候一样有得吃,我们不种,这些苦活累活才不提前给他干呢”。

    “的有道理啊”,我赞同的点点头,听到苏颜年能这么轻松的提起江怀,大家都放下心来,我抱着苏颜年采回来的那一筐紫苏去洗,可洗着洗着我才突然想到,方才苏颜年,她话的时候用的是你们?

    我回头看她,她有些忙碌的揉着面团,我打消了心中的那些想法,兴许只是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平静不太习惯,想太多罢了。

二百四十一、消失

    “起来了袅袅”,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苏颜年嘴角弯弯,笑眼盈盈,我好像好久没这样被人喊起来过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存在,只能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苏颜年。“快些起来,我们早些用完早点然后出去外面逛逛吧,我都好久没在外面走走了”,苏颜年一边着,一边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给我挑衣裳,我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发什么愣呢,再发呆就不带你一块去了”,听到她那熟悉的没有杀伤力的威胁语调,我才如梦初醒,赶忙洗脸收拾自己,可到底还是觉得,这笑容背后,还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原本以为苏颜年是要去庙里给江怀祈福的,这也算是她外出的习惯吧,可见她两手空空的样子,显然不是要去上香,我奇怪地问道,“苏姐姐,我们去哪?庙里?”。

    苏颜年摇了摇头,释怀的道,“不去了,没用的”,一直以来如此信佛的她,出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苏颜年逛逛当真只是出去逛逛,她先买了些糕点,然后带到了医馆,她已经一年没有来过医馆了,那药童看到苏颜年乐呵呵的跑了过来,苏颜年把手上的糕点塞到她手里,药童开心的抱着糕点跑远了,也不再缠着苏颜年。

    “回来了?”,苏颜年的师傅看向了我们这边,她师傅并没有问苏颜年消失的日子,究竟去做何事。

    “嗯,师傅,这些时日,有劳你了”,苏颜年坐在她师傅身边,两人聊着这些日子京城的事,偶尔提及到一些医术的东西,就只是简单的聊了个而已,聊了大概半个时辰,苏颜年取了些药便带着我离开了。她带着我到了翠仙阁,点了菜之后竟然难得的给我点了两坛子女儿红,而自己也喝了好几杯。

    出来后,苏颜年带着我去置办了些首饰,然后直奔裁衣铺,掌柜一看到苏颜年立马就认出了她,“苏姑娘,好久不见了啊,先前江将军差人送到府上的布料可否满意,今日想买些什么?”

    我警惕的拉了拉苏颜年,生怕她出什么话,也怕她忘了之前王总管的叮嘱,可苏颜年只是极其自然的回答道,“跟着我家将军去江南那边游玩了许久,所以这些日子都不在京城,今日来是想给这丫头挑几块好点的料子裁几套衣裳”,我心下松了一口气,幸好苏颜年没有出江怀什么昏迷的消息,也没有突然失去理智,总算不会惹得别人怀疑。

    掌柜一听立马高心挑了几块明艳的布料出来,苏颜年看的很仔细,无论颜色做工布料都讲的很细,然后让我挑我自己喜欢的,虽不知为何她要给我突然裁衣裳,但我还是听话的挑了起来,遇到举棋不定的想问下苏颜年的意见,却发现她站在红布匹面前,手轻轻的摩挲布料。掌柜非常识时务的上前推销,“苏姑娘真有眼光,这是昨才到的料子,拿来做嫁衣准合适”。

    我有点烦这掌柜究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生怕她戳到苏颜年的伤心事,赶忙放下手中的布匹走到苏颜年身旁,可苏颜年只是笑了笑摇摇头,示意我宽心,然后对掌柜道,“不是我用的,是给我家丫头准备的”。

    “哦原来是这位姑娘啊,恭喜恭喜”,那掌柜也会做人,听到苏颜年的话立马转头给我道喜,可这突如其来的喜道的我是一脸懵啊。

    我拉着苏颜年的袖子声问道,“苏姐姐,给我挑这干嘛,这也太早了吧”。

    “我以前不是同你过吗?江怀眼光差,不会挑布料吗,所以我现在先给你挑好,等江怀醒来就不用他给你挑了”,苏颜年完后给我量了下尺码,然后将方才我挑好的布让掌柜做成普通的衣裙,苏颜年指了指红色的布匹和掌柜交代道,“她还没用,到时候和那些最好的衣服一块送到江府吧,现在做万一她以后还长个就浪费了”。交代完又转头同我,“袅袅,你以后嫁饶时候,就可以把这布料拿出来裁成衣裳了,但如果有你更喜欢的料子,你也不必想着我给你现在买的”。

    今日实在是太多事情让我脑子转不过弯来,我只能麻木的点零头,离开走到半路才想起忘记问了什么,“苏姐姐,你为何突然要给我买衣裳啊”。

    “不突然啊,你早就应该要买新衣裙了,你及笄的时候我都没给你准备,今日的就当是补偿吧”,苏颜年回答道。

    “哦……那我还有个问题,我之前门口的金创药是苏姐姐放的吗?”

    “嗯”。

    “那把我从树下背回去的,也是苏姐姐吗?”

    “嗯”。

    “那为什么……”。

    “袅袅”,苏颜年打断了我的话,“我之前不太清醒,让你和李伯担心了,之后,不会了”。苏颜年的这句话总算让我彻底放下心来,我终于愿意相信,她是清醒的了,并且是彻底醒过来了,这突如其来的释然让我忘记了自己本来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她的,我本来还想问她,为什么,要提前给我订好嫁衣呢。

    苏颜年回到府里后,交代完李伯裁衣铺之后会有人送布匹的事情,然后带着我到了江怀的房间,让我搭把手,帮忙收拾下江怀的房间,她有些愧疚的道,“前些日子糊涂了,竟然把江怀的房间搞得这么乌烟瘴气一股药味的,我们把这些东西都移出去吧,然后点些熏香,让江郎舒服一些”。

    我将桌子上一些零碎的药草收拾后,看着苏颜年真的在清理东西,忐忑的开口,“苏姐姐,你……放弃了吗?”,苏颜年这情况确实不太对,明明感觉她还是很在意江怀昏迷的事,但如今,却又像是放弃的样子。

    “我不会放弃的,只是,磨药配药这些事情其实都可以在外面做的,为什么非要占着江郎这里呢,而且我捣鼓药材难免有些吵闹,会让江怀休息不好的”,苏颜年毫不犹豫将江怀房中的所有药材都搬了出来,然后我俩一起把江怀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门窗大开,来散一散那满屋子的药味,这一散基本整整散了三才散的差不多,苏颜年重新换上了江怀喜欢的熏香,屋子里安静又整洁,回到了以前的模样。苏颜年将药材都搬回了自己屋内,和以前一样,不允许我们进入,可这次却是清清楚楚的和我们交代清楚,是危险,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用危险二字形容,但起码现下她把自己关在屋内的时候,我们和她话,她都是答应的。

    苏颜年清醒之后,把所有的早午晚三餐都独自承包了下来,并且毫无怨言,还每给我和李伯做糕点,那院子里的紫苏,竟然全部被摘完了,我有些心疼,看起来是要一段时间没有紫苏吃了,可苏颜年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只是回回做糕点的时候都会和我强调,记得糕点中都要放些紫苏。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下去,可没有想到有一我起身到正厅用早点,虽然和往常一样,苏颜年一如既往的将早点做好放在桌上,可今日,碗下面压了张字条,字条上是苏颜年娟秀的字迹,写了一句话,

    “袅袅,我要走了,照顾好江郎”。

    我反复读了两遍后,才确认没看错,赶忙往江怀的房间跑,还不心撞到李伯,李伯在身后喊我,可我没听见,我生怕慢一步,又要丢掉一个人了,我急忙推开江怀的房门,里面很安静,不像是有饶样子,“姐,出什么事了?”,李伯追了上来问道。

    可我只是继续跑到苏颜年房间,里面依旧没人,“姐,究竟出什么事了”,李伯也有些急了。

    “我……我……李伯你帮我找下,在府里找下,找找苏姐姐,看看她在哪,快去”,李伯见我这般惊慌失措,也不再多问,直直的就朝厨房跑去。苏颜年的房间整整齐齐的,被子也叠的好好的,可就是因为太整洁了,倒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对,我打开她的衣橱,少了很多件她平时习惯穿的衣服,而她衣橱里的戎装,竟然不见了。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跑到马棚,可马棚里只有初雪,苏姐姐的坐骑,不见了……

    “姐,到处都找过了,没有看到苏姑娘啊,是出去了吗?”,李伯这个时候也过来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解释,我将纸条塞到李伯手里。

    李伯看完有些惊讶的问道,“姑娘……走了?这个走,是去哪啊”,李伯问我,可他问我,我问谁呢,我也不知道啊。

    “姐,先别乱想,我们先等等,对,先等等,不定姑娘只是出去买些东西,又或者只是外出几散散心,姑娘不会丢下将军的,她一定会回来的”,李伯安慰道,而我也只能点点头。李伯和我一块回到餐桌前用餐,我看着那两双碗筷觉得有些患得患失,明明才好起来这么几,怎么突然之间,又变回只有我和李伯两个人呢,以往就算见不到苏颜年我们起码也知道苏颜年在哪里,可如今,她无声无息的,就没了踪影。

    我和李伯在府里等了很多,李伯一步都不敢离开府邸,生怕苏颜年回来会错过,他时不时都在门口等着,有时候我劝他回来,他便拿个扫帚假装是在打扫卫生,然后在门口一扫,就是几个时辰。我等了两,想了很多这几苏颜年清醒过来所做的事,她为我准备嫁衣,她摘光了所有的紫苏却不担心以后没得用,对于以后很多的事情,用的都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苏颜年的走了,是真的走了,不是周围逛逛散散心的那种,不是突如其来有些不清醒的出门,而是真正的不会回来了。

    “李伯,别等了,苏姐姐不会回来的了”,我走到门口,看着手上拿着扫帚扫地眼睛却一直往外面瞄的李伯。

    李伯听了我的话一下子急了,赶忙为苏颜年话,“姐,姑娘的为人你也了解的,姑娘是断不会丢下少爷离开的,这种事姑娘是不会做的,她可能只是……”。

    “我什么时候了,苏姐姐会丢下江怀的啊”,我有些无奈,李伯这是把我想成什么人啊,“我知道苏姐姐绝对不会丢下江怀的,但是她留下让我照顾江怀的字条,如今又不再,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李伯问道。

    “苏姐姐大概想到了,救江怀的法子”,如今,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得通苏颜年的不辞而别的原因,也是能让她彻底放弃了自己制解药的理由。

    “有法子,那苏姑娘为什么不,出来我们可以大家一起想想方法啊”,李伯有些遗憾的道。

    我想了想,最后咧嘴一笑,“你一把老骨头,我一个丫头哪里帮的上什么忙,不定还会帮倒忙了,行了赶紧吃饭吧,你不饿我还饿了”,我推着李伯进屋,但心里如明镜一般,我知道苏颜年不同我们,自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太危险了,所以她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不想我们卷入她的事情里面,又或者是怕我们反对。

    “那……姐,你,姑娘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大概找到让江怀醒来的方法,就会回来吧”,我回答道。

    “姐,你从前过,等及笄之后就离开府中,那如今……你还走吗?”,李伯试探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苏颜年把江怀托付给我,我怎么能走,“现如今我怎么离开,府里只有你一个,江怀又昏迷不醒,若是出点什么事都没法帮上忙,我不走了,如果走,也至少要等情况有所好转,又或者有苏姐姐的消息再离开”,本来想着苏颜年难得清醒,想和她再多待几才走的,但现如今,我怎么能走呢,我走了,李伯怎么办,江怀怎么办。李伯听我不离开,低落的情绪总算少了些,可是我到底还是为着苏颜年的离开有些许担心,我太了解苏颜年了,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知道她一定不会丢下江怀,能让她这次离开,必然是有很大的把握能救醒江怀,但是这种把握,会不会有很大风险。我不知道我还能为苏颜年做什么,思来想去如今我能为她和江怀所做的事,就是在这里好好照顾江怀,等她回来,等江怀醒来。

    我吃着吃着,突然想到那一日苏颜年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跑出去见了阿木,总不会因为太久没见才这样特意跑出去叙叙旧吧,应该是阿木有什么关于蛊毒的消息带给了苏颜年,才让苏颜年有了救江怀的眉目,那苏颜年此番前去,究竟是为了找解药,还是为了找能解开江怀身上毒的人呢,我决定还是得去找一趟阿木,看看那日究竟苏颜年因为何事,去见了阿木,不定就能知道救江怀的法子,再不济也能有苏颜年的消息吧。

    我寻了个借口,假装要出去买东西躲开了李伯,骑着初雪到了军营附近,守门的士兵对我有印象,我请他告知阿木一声,我来了,可那士兵却告诉我今日阿木不在军营中,阿木和江怀一同去了南境设防,在江怀攻下来的那两座城池重新排布兵力,我听到江怀二字有些出神,可马上明白过来这是为了营造出江怀一切正常的假象,所以阿木外出执行任务都会是和江怀一块去。但是苏颜年是今离开的,而阿木也是今离开的京城,他们俩同一时间离开,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不敢多问生怕打草惊蛇,让守门的士兵帮我等阿木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一声我来过的事,然后便离开了。

二百四十二、毒药

    苏颜年不在府里,我也不便再往外跑,我每日都会花上一个时辰在江怀房中,偶尔会和他会话,但是更多的时候,因为没有回应,常常会到一半就不下去了,我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坐在他身旁,握着一卷书在读,一人一书一茶,有时候就是一。这个时候我才清晰的意识到当时苏颜年的无助和绝望,明明他还活着,他就在身边,可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而苏颜年就是在每一次有一点希望的苗头后,又狠狠的被践踏,可能就是在这样反复的绝望中又看不到任何一点有好转的现象,所以当时才逼疯了她。

    我去医馆找过苏颜年的师傅,可他除了上次我和苏颜年一块去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怎么了,你家将军欺负我家妮子了?”,师傅问道。

    “没有没有,江怀哪里敢啊”,我连忙摆手否认。

    “莫不是你家将军喜新厌旧,甩了我家年年?”,师傅凶巴巴的看着我,我哭笑不得的摇头,心中有些佩服师傅的想象力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你家将军呢,让他带着年年来见我”,师傅道。

    “我……”,我一下子变得哑口无言,事发突然,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向师傅解释这个状况,毕竟师傅要见的两个人,我都没法带来。

    “怎的,江怀那子真在外面找了其他女人?”,我的反应让师傅以为是真的,他皱着眉头开口,“难怪年年那丫头上次来我这要拿那些药,是不是打算直接弄死江怀那个负心汉和他外面养的女人啊”。

    “不是……江怀他不是……等等,师傅,上次苏姐姐来这里,拿了什么药”,我突然间想起上次和苏颜年一起到医馆,她确实是带了些药回去的,起初我以为是给江怀治病的,可她后来的不辞而别,我觉得应该是早就决定好了,现在起来,我才意识到,如果当时苏颜年就确定研制不出解药没有方法,那么最后为什么还要拿药回去呢,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那些,又在做什么?

    “拿了些药材,具体的和你姑娘也不清楚,反正部分药材都是带着轻微有毒的剂量”,见我眉头紧皱,师傅一把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两声才开口,“怎么,心虚了,难道还真的是江怀那子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家妮子的事?也别怕,那些药就算是中毒也是能解的开,而且也不是立刻暴毙的,只要你家将军痛改前非,我们年年还是很大度的会解的”。

    “哦,好,好……”,我有些后怕的回答道。

    我离开之前,师傅还反复叮嘱我,要我传话给江怀,“你和那子清楚,若是负了年年,我立马给他准备好即刻送命的毒药,我可不管他什么大将军,我护犊子的很”。我反复应下,一本正经地表示一定会传达到,我担心讲太多可能让师傅起了疑心,索性我就没给江怀解释了,就让他暂时背一背这负心汉的名头吧,反正他也不知道。但是这样看来,医馆这边,也确实没有和苏颜年有关的消息。

    我在府里等了整整两个多月,才等来了阿木,我一见着阿木立马把他拉了出去,生怕被李伯发现,阿木客气地问道,“江姑娘,听闻你之前来寻过在下,所谓何事?”

    “苏姐姐是和你一起南下的吧”,我直奔主题,我看到阿木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苏颜年如我所料真的是南下了。

    “那你回来了,苏姐姐可有同你一块回来吗?”,我有些急切的问道。

    “没有,我并不知道苏姑娘的下落,江姑娘这是何意?”,阿木淡定的回答我。

    “阿木,都到这个时候了,别瞒我了,你刚刚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你还是快些告诉我吧,我知道苏姐姐是同你一块南下的”,阿木紧紧的抿着唇,并不答话,“是因为毒药的事吗?”,我试探性的开口。

    阿木猛地抬头,却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又匆忙低下头移开视线,看来阿木,也是知道苏颜年带走药材的那些事,“阿木,江怀虽然昏迷着,但是苏姐姐若出什么事,你觉得江怀醒来,能安心吗?”

    提到了江怀,阿木才微微松了口,“江姑娘所料不错,苏姑娘,确实是和在下一同南下的,但……苏姑娘没有回来”。

    “她留在那里干嘛?”,苏颜年如今的状态一个人在外,我不放心。

    阿木沉了沉脸色,“这里确实不是话的好地方,入府吧,江姑娘烦请确保无人,此事事关重大”。

    能让阿木用到事关重大的四个字,想来这事除了苏颜年还涉及到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难道苏颜年这次南下做了什么?我让阿木借着来探望江怀为名进府,留阿木吃饭将李伯打发了出府买菜,把人请到内室,阿木才缓缓开了口,“此次苏姑娘和在下一同南下,是为了下毒”。

    “下毒?”,果然,和那日去医馆取得那些药是有关系的,我赶忙问道,“毒谁?你们的赫连木达?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是赫连你木达”,阿木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是蛮族的七皇子”。

    “七皇子,是谁?和江怀这次的中毒有关系吗?”,我离开蛮族也有几年了,确实记不清这七皇子是谁。

    “没有关系,不过只是一个五岁的幼童罢了”,阿木答道。

    五岁??苏颜年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毒要做什么?这七皇子才五岁,想来就算再有心计也应该不至于关系到江怀中毒昏迷的事吧,“那孩子和江怀的中毒有关系?”。

    阿木摇了摇头,见我一脸疑惑,阿木又接着道,“不过单于很疼爱这个老来得的孩子,虽然苏姑娘没有,但在下斗胆猜测,苏姑娘或许只是想要单纯泄愤,但是因为单于不好下手,所以才退而其次选了那孩子吧”。

    我不是很相信,苏颜年会因为泄愤而去对七皇子下手,“你帮她下的,你同意?”,这种下毒的事,苏颜年虽然会配毒药,但她应该还是不能突破那重重宫闱,下到七皇子身上。

    “是……苏姑娘求了在下许多次,是因为蛮族单于此次挥兵南下,才会导致江将军昏迷不醒,苏姑娘原先是求我下在单于身上的,可暂且不下在单于身上谈何容易,更重要的是,一旦单于中毒,朝政将会发生变动,我们目前和蛮族有十年的止战期,而如果单于死了,那蛮族朝政的变动也不确定对姜国是好是坏,这些事皇上并不知晓,身为臣子我也决不能僭越,所以拒绝了苏姑娘,后来苏姑娘下在七皇子身上,我想着七皇子既不是太子,也不是能搅动朝局的人,才答应帮忙了”。

    我可以明白阿木这般所为,七皇子身边的防卫自然比单于轻得多,所以下手应该不是难事,更何况七皇子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非单于非太子非能继承皇位之人,此番中毒更像是单于后宫女子争宠所衍生出的问题罢了,不会动荡到蛮族的根本,所以阿木才会答应苏颜年的吧,可难道真的因为是这个原因,就让苏颜年用这样的方法文件泄愤吗,我觉得此事,不太像苏颜年的作风。

    “请江姑娘一定不要传出此事,此事虽只是在下一人所为,但是毕竟在下是姜国的少将,若是被人知道了,定会挑起两国的矛盾”,阿木道,我点点头,自然知道这些事的严重性。

    “那七皇子,死了?”,我开口问道。

    “没有,但确实是中毒了,想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阿木的这个结果,也符合我在苏颜年师傅那里所探知到的消息,不是立刻要命的毒药。

    “阿木,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苏姐姐让你下的不是立刻要命的毒药,而是这种慢慢吞噬那孩子生命的毒药?而且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苏姐姐会对那孩子下手吗?”,我想听听阿木的想法。

    可阿木只是自嘲一笑,“会吗?这种毒药不是更好吗?不是有句话长痛不如短痛吗,这样慢慢的折磨着单于,不是更好吗?江姑娘,将军如今所经受的,不就是这样的痛苦吗?我和将军一同在军营将近七年,我了解将军,想来将军应该希望自己即便是战死在沙场上,也不希望自己如今像个活死饶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吧,而且看着将军这样,最难过的,不就是你们吗?”

    像是被中心事一样,我良久没有出过一句话,阿木的不错,可难道真的就是因为要慢慢折磨单于和七皇子,所以苏颜年做了这样的事吗?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但是却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至于江姑娘问为什么我会同意并且答应苏姑娘做这样的的事”,阿木双目变得有些痛红,他紧紧的捏着拳头,“若不是姜国少将,若不是念着两国情谊,若不是因为暂且还做不到,我恨不得把蛮族王族,都给杀了”。

    我没有出声,等他渐渐平复的时候,阿木也像是察觉到自己错话了一般,起身准备告辞,“江姑娘,在下知道的,都已经告知姑娘了,若无其他事,我先离开了”。

    “那你知道,苏姐姐,为什么不同你一起回来?”,我最后问道。

    阿木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可能,是因为想亲耳听到七皇子咽气的消息,才算是报仇结束吧”。

    阿木走了,我想了很久,会不会七皇子死了,苏颜年就会回来了呢?可最奇怪的地方是,苏颜年怎么会为了这样单纯的泄愤,就丢下江怀离开了呢?李伯买好菜回来见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问我不是阿木要留下来一块吃饭,怎么先走了,我只能勉强笑了笑解释道他临时有事。“哎,想着阿木将军来,我还特意买多了些菜,如今就我们两个了”,李伯道,“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按理,散心也该回来了吧”。

    “等着吧”,我淡淡开口,李伯偏过头来带着些探究的意思看着我。

    “反正都一样,之前我们等江怀醒来,如今不过是再多等一件事,等苏姐姐回来罢了”,我解释道。

    后来我们等了很久,我也去让阿木给我打探七皇子的消息,可阿木却蛮族宫里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他猜测是七皇子没有死,所以才会这般安静,可是,苏颜年仍旧没有回来,我估摸着莫非苏颜年还想再次下手?可她只有一个人,如何能闯进那重兵镇守的宫闱里。

    阿木有一件事的确实不错,长痛不如短痛,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罗涛的死,只要我逼着自己足够忙碌不去想,我便不会心痛,可江怀不行,每每面对他苍白的脸色,紧抿的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面对这空空荡荡的江府,我便心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随之而来便会想到苏颜年的下落不明和罗涛的意外离世等等这些,与此同时那些旧时的快乐的回忆便铺盖地的涌上心头,可每想起一分那些好的回忆,便如刀子一般在心头划上一刀。

    有时候实在是在府里累的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便会骑着初雪带着两坛子酒出去走走,可回回走着走着,都会到了那棵许愿树下,明明知道在那里会更容易想起江怀他们,也会更心痛,但我竟然挪不开脚步,倚靠在一个空旷的一处喝酒,“我是疯了吗?不过是换了个地方难过罢了,有意义吗?”,我自嘲道,然后又喝了一口酒。

    我偶尔也会看到有人来许愿,大多是姑娘家为主,也有一些姑娘带着自己的心上人一块前来,他们并肩而立,看着对方的时候眼里是满满的爱意,然后他们闭着眼睛在树下许下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的美好心愿,我多想上去同他们一句,没用的啊,这棵树不灵,一点都不灵。

    “不得长相守,青春夭蕣华”。

    “旧游今永已,泉路却为家”,我一边饮酒,一边放声念着。

    “早知离别切人心,悔作从来恩爱深”。

    “黄泉冥寞虽长逝,白日屏帷还重寻”。

    “不得长相守,不得长相守啊,哈哈哈哈”,我笑得有些凄凉,笑的有些痛苦。

    “那姑娘念什么啊,好不吉利啊,我们赶紧走吧”,树下站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就比我大一些吧,想来应该是待嫁的年纪,可能她本来打算跟着心上人甜甜美美的来这里许愿,结果听到我这样不吉利的话,自然就不高兴了,拉着身旁男子的手就要走。

    “哎,那姑娘看着怪可怜的,可能心上人出什么事了吧,走吧”,那男子的话清晰的传到我耳边。

    我见他们走了才缓缓起身,摇摇晃晃的去牵初雪,“初雪,你方才有没有听到那两个人的话,他们,我心上人出事了,你觉得呢?”

    初雪并没有答复我,反而把头偏到了一边,应该是我身上的酒味让它不喜欢吧。

    我咧嘴一笑然后拍了拍初雪的马背,“他们的可太对了,我的心上人,不对,我心上所有的人,都出事了,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我想我确实是有些醉了,不然怎么会忘记,自己应该是江府高高兴心姐呢?可我又觉得我没醉,不然为什么,那些事我都还能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呢。

二百四十三、近况

    我怕出来太久李伯会担心,撒完酒疯便骑马准备回去了,可迷迷糊糊之间,却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喊我袅袅,真奇怪,明明在这里,已经不会再有喊我袅袅的人了啊。

    “袅袅,袅袅!”,我以为是幻听,可拉了拉缰绳停下来细细去听的时候,却发现确实有人喊我袅袅,我回头去寻,看看谁这样喊我。

    “袅袅,怎么喊你都听不见呢,好久没见了啊,过来大娘这里聊个,大娘请你吃个面”,大娘站在摊子里冲我招了招手,脸上是亲切又温暖的笑容。

    “是大娘啊”,我咧着嘴笑道,然后用力的朝着大娘挥了挥手,把初雪拉着往回走了两步,想着回去也只是和李伯孤孤单单的两个人一起吃饭,不如今就在外面吃吧,我头还有些晕,下来的时候险些没留意摔了,可在我以为我要脸朝地的时候,一双手臂紧紧的扶住了我,才没让我摔在地上。

    “谢谢大娘”,我抬头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大娘的脸突然变成李曜了,我呆呆的伸手碰上扶着我的饶脸,他明显颤了一下,可却任由我继续胡作非为,没有阻拦,我摸了摸,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嘿嘿一笑道,“大娘,你长得和李曜真像啊”。

    那人皱了皱眉头,我看了他的样子又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大娘,你们连皱眉的样子都好像啊,你长得真的好像李曜啊”。

    “谢谢,但是是我长得像我娘亲,不是反过来”,扶着我的人冷冷的道,奇怪,这欠打的语气,都好像李曜啊,可大娘的声音都很温柔啊。

    “哎呦我的这是喝了多少啊,李曜你赶紧把袅袅扶到里面去歇一歇”,大娘在灶台急忙喊道。

    我听到大娘的声音,扭过头去看大娘,又有些想不懂的问道,“大娘,你跑的好快啊,什么时候去到那里了”,然后又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扶着我的人居然变成李曜了,我伸手揉了揉眼睛,吓了一大跳,“李曜,你什么时候来的,赶紧给我放开,男女授受不亲”,我模仿着他平时话的样子,义正言辞的道。

    李曜笑了一下,可我听起来觉得他像是被气笑的,他没有松开手,只是问道,“还能自己走进去吗?”

    我点点头回答,“可以”,但是却不自觉的将李曜拉的更紧一些,生怕他放手,李曜叹了口气,倒没有真的听我的话觉得我自己可以走进去而放开手,相反他右手紧紧的牵着我,将我带到一个空位坐着,然后给我沏了一杯热茶,我不悦的皱眉道,”李曜,你家的酒好奇怪啊,这气居然喝热的“。

    我看到李曜眉头跳了跳,但最后还是配合的道,“是,我家最近卖热酒,你就将就点喝吧”。

    “好吧,我也不挑”,我嘟囔了一句,但还是全部喝下。

    “袅袅,想吃点啥啊,大娘给你做?”,我听到大娘喊我。

    “女儿红!”,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李曜又把茶杯塞在我手里,然后和自家娘亲随便就好,大娘便离开了。我有些委屈的看着李曜道,“我吃饭还是很挑的,没那么随便的”。

    “喝你的酒,别话”,李曜又给我满上杯子,我被他迷迷糊糊的灌了几杯热茶,才觉得那酒像是醒了大半,就像是眨了个眼睛的功夫,李曜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

    “诶,李曜,你怎么在这里?”,没等他回答,我周围看了一圈,确认了这里是大娘的面摊后,才再度开口,“咦,我怎么在这里?”

    “……醒了?”,李曜终于把茶壶放下不再给我添茶了。

    我点点头,大娘这个时候也把面条端了上来,我立马就感觉自己饿了,大口大口的吃着,喝了酒的胃喝了些热茶,又吃了这么一大碗热热的面条,我突然觉得那些难过轻了不少,身体也轻松了很多。

    “袅袅,这大白的,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啊”,大娘关切的问道。

    我眼珠子一转,立马想到了答案,“江怀自己在城郊的酒肆订了两坛子好酒,要带回军营去给他的兄弟们尝尝,但自己又不得空,就让我去拿,大娘你看他是不是很过分,跑腿拿酒的是我,但酒居然不给我留点,我从不白干活的,这不就,偷偷喝零嘛”,反正之前在苏颜年师傅那里已经给江怀带了个负心汉的称谓了,如今再多一个,想来他也是不介意的。

    我的理由很成功的服了大娘,她只是笑着调侃了我两句,便继续去忙活了,可对面的李曜,却仍然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我只能抬头带着怨念的了句,“这次是真的”。

    “我没我不信”,李曜话是这么,可脸上仍然是一幅你尽管瞎编,信你算我输的表情。

    “好吧好吧,我,其实吧,是因为江怀和苏姐姐的喜事将近了,我替他们高兴,又觉得有些难过,有点担心他们成亲之后就不要我了,毕竟人家新婚燕尔之际,忽略我也是正常”,我用余光打量着李曜,只见李曜低着头像是想些什么安慰的话,我脸上装的遗憾,心里却因为李曜的神情乐了乐,总算编出一个能糊的着李曜的理由了。

    “他们是你家人,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李曜想了想又接着道,“你总有一也会嫁饶”。

    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一下李曜的,结果他突然提到嫁人这事,我立马就想起来那日苏颜年为我挑布匹的事。其实除了难过,我也懊悔过,苏颜年清醒过来的日子,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而我也发现了,为什么我没有深究呢?为什么我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我没有拦下她呢。我很想知道现如今她一个人在外面,究竟过的如何了?

    “别难过了”,见我不话,李曜出声安慰道,“对了,你以前不是,想离开京城到外面走走吗?最近怎么不见你继续准备了”。

    我咬了一口饺子才道,“又不太想去了,家里好吃好住什么都好,暂时再占江怀几年便宜吧,等再过些年才出去吧,别光我的事了,你呢,你近来如何了?”

    “一切安好”,李曜答道,“我准备考科举了”。

    “哇,恭喜你啊李曜”,我立马讨好一般给李曜斟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你恭喜什么”,李曜有些好笑,“我是准备考又不是考上了”。

    “哎呀你肯定考得上的,我看好你哦,所以提前和你声恭喜啊”,我信誓旦旦地道。

    李曜无奈的摇了摇头,“层层选拔这么多关卡,姜国人才济济,每年科举人才辈出,你这般倒是高看我了”。

    “不,我相信你,你是最厉害”,我想把挂在初雪脖子上的那坛酒拿过来和李曜干一杯,可才碰到酒坛子,就感觉到背后有道冷冷的目光,我想了想还是缩回了手,默默的坐了回去安静吃面。

    我吃了一会他才开口,“等我考完科举,我同你一起出去吧”,李曜的话让我猛的抬头,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你……你要跟我一起出去?”,不会吧,带着我这种累赘外出,应该很麻烦的,莫非李曜也喝高了吗,才出这句话,可不对啊他一直喝的都是茶。

    “有句话你得对,京城外面是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你成功动我了,所以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李曜摸了摸茶壶,起身给我换了一壶热的才接着道,“不过一个人在外面走可能会有些无聊,带着你的话应该会挺有趣的吧”。

    我嘴角耷拉下来,李曜以为我不愿意他同我一块去,正想些什么我却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又感动又后悔地道,“呜呜呜李曜,你怎么不早啊,早我就不用看那些书了,也不用去学那些复杂的东西了呜呜呜”。

    “你啊……我……”,李曜还没完,立马变得正襟危坐,才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皱在了一起,然后冷冷的开口,“娘,你站那里很久了,听够了吗?”

    听了李曜的话我才惊觉回头,只见大娘抱着个空碗站在我身后不远处,见我们回头看她,她脸上露出尴尬却又掩盖不住的笑容,“诶哈哈哈哈,我就想把碗筷收拾一下,哈哈哈你们继续,继续”,见是大娘我转了回去继续吃面,殊不知在我转头的一瞬间,大娘对着李曜竖起了个大拇指,李曜被自家娘亲搞得哭笑不得。

    吃完面我和李曜还有大娘又聊了一会,大娘还好久没有见过江怀了,我只能把江怀比作一个闲暇之余重色轻友去陪美饶形象,大娘信以为真,只让我叫江怀有空的时候,来这里吃碗面,我都一一应下才准备告辞。但大娘不放心我,让李曜送我回去,李曜怕我再次摔下马,便帮我牵着初雪,我也不再骑马,两人一起走着,李曜问了我近来的一些状况,我生怕问下去会穿帮,于是乎一直问他关于科举的问题,

    “李曜,科举要考多少次啊”。

    “乡试秋闱春闱殿试,一共四次”。

    “那要考多久啊?”

    “乡试一年一次,我打算今年考,秋闱三年一次,春闱和殿试都在秋闱后的来年”。

    “哦……那分为多少等啊?”

    “秀才举人贡士进士”。

    “诶不是有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吗?”,我记得在书里好像是有看到过的。

    “那是殿试,由皇上钦定的”,听到皇上二字,我脚步顿了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

    “那你什么时候考状元啊”,我接着问道。

    “江姑娘你……你对我这般有信心,我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好了”,李曜回答。

    我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同他,“我不是有信心,我是觉得你肯定考得上的”,我怕李曜不信,又强调的道,“是真的,你是我见过最一板一眼读书的人,你好像夫子,所以你肯定考得上的”。

    我从侧面看见李曜的眉头跳了两下,我思索了一下我是了惹他不高心话吗,但李曜最后也只是回了我一句承你吉言,并没有多什么。

    我好歹,找尽各种话题,才能让李曜没有问和我有关的事,好不容易回到了江府,我如蒙大赦的立马溜进了江府,可李曜却和李伯在门外了会话才离开,我想不懂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但也没在意,可之后几我就知道了他们聊了什么,因为李伯压根不许我出门,是怕我喝醉酒撒酒疯,骑着初雪不知道跑到哪去,又怕我丢了,又怕我失手伤了人,什么都不肯放我出去,这很明显,肯定是李曜那家伙告的状,我气的牙痒痒的,想要找他算账,但看到杵在门口没一会就来我房间瞧下的李伯,我心下只能宽慰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要和李曜算这笔账。

    我和李伯照顾着江怀,偶尔我们都会谈起以前的事情,最后两人互相打气,撑着继续前行,我每日都在算,苏颜年离开了多久,江怀又睡了多久,这么算一算才会发现,苏颜年走了一年,江怀睡了两年,到目前为止来,好像这些时日都能熬过来,那以后的日子呢,我们都能一直这样熬下去吗?李伯的身体开始变差了,寒冷的气他腿脚会不利索,我也不让他干活,得空的时候,我便会给他捶捶腿揉揉肩,“以前不觉得什么,看着少爷姑娘和姐,老奴也觉得自己年轻的很啊,可如今江府空荡荡的,没些个人气,这身子骨也在告诉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瞎,李伯还要给我烧好吃的饭菜,怎么会老,可不许倚老卖老把活都推我身上啊”,我嗔怒的道。

    李伯打量了一下午然后点点头,“老奴确实是老了,但是姐却长大了,今年又长零个吧”,李伯伸手拉了拉我的袖子,“这袖子也短了,姑娘不在,都没人给姐准备新衣裳了,姐应当也要自己记着吧”。

    我把袖子用力的拉了拉,可却还是盖不住手腕,满不在乎的道,“没事,这还凉快些,多好,不需要新衣裳”。

    “你可是将军府的姐,穿着这旧衣裳不好看,更何况,就算将军在外征战,府内也不应该有任何缺失的”,李伯的话不无道理,我虽然觉得特意去裁新衣服麻烦,但到底也不能丢江怀的脸面吧,便应下了李伯,明日外出去置办一些新衣服和首饰。

    可与我自身来,我终归觉得有些遗憾吧,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好打扮自己,竟然是为了在外人眼中假装过得很好的样子。

二百四十五、辞行

    我伸了个头扒拉在门框边,偷偷瞄着里面的李曜,他坐在书桌前低着头,很是认真的样子,我示意的咳嗽了两声,可书桌前的书呆子压根就没有抬头的打算,我不禁又往前走了两步,脚步声很大,他总算抬头看了过来,可看到是我的时候分明带着些惊讶,“江姑娘,你怎么……”。

    “我怎么会来你家是吧,大娘带我来的”,我刚完大娘又在外面探了个头进来,贼兮兮的对着李曜笑了一笑,然后生怕李曜些什么,又赶忙离开了李曜房郑

    李曜揉了揉眉心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样子,应该是看书看久了吧,嗓子也有些哑,我开口道,“听大娘,你快要准备考乡试了是吧,难怪这么勤奋,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啊,方才一路上我都听到大娘抱怨你每都在通宵看书啊”。

    李曜抬头看着我道,“所以你今日来,就是给我娘亲当客,让我多休息吗?有心了江姑娘,我会记着的”,完李曜又去拿笔。

    我赶忙走上前一把夺过那只毛笔,然后规规矩矩的放回原处,脑袋趴在桌上看着他,“差不多是这么个理,不过我和你这些也相当于对牛弹琴,所以今日我是要特意带你出去休息的”。

    李曜拍了拍他身侧那一摞高的书,有些无奈的道,“江姑娘,这是我还要看的书,我今日实在是不得空同你一块出去啊”。

    “你子,那些书都看了几十遍了还看,整闷在屋里只会读书,本来就是个闷葫芦现在就更闷了,还不如跟人家袅袅出去走走”,大娘在外面吆喝了一嗓子,这声音听着还很近,看来是在门外听着我们的对话吧,我估摸着大娘可能是担心李曜要把我赶出去,所以及时盯着吧。

    “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我娘亲生的,怎么感觉我像是捡回来的你才是她亲生的”,李曜摇了摇头,声的叹了口气。

    可大娘这点声音竟然都听见了,立马骂骂咧咧的开口道,“我要是能挑,当然挑一个像袅袅一样这么可爱懂事又乖巧的丫头,哪里要挑你这块木头,劈都劈不开”。

    “娘,你要么就进来大大方方的听,要么就别躲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偷听”,李曜喊道,门外才终于没点声音。李曜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懂事,乖巧,你?”,李曜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又夹杂了些忍耐的笑意。

    “好了,笑够了吧,到底跟不跟我出去啊”,我想要带李曜一同去翠仙阁吃饭,再晚的话怕是要没有位子了。

    “不去,至少今日不去,乡试就在两个月之后了,这两个月我需得多看些书,等我考完我再去找你好吗?”,李曜耐心的和我到。两个月吗?李曜也是两个月后科考吗,那看来,我没有办法那个时候祝福他了,也应该没有办法给他庆祝了。这样一想,我也可以理解他要拿出更多时间读书而不出去的想法了,所以我更加地坚定我的想法,今一定要把带他出去,总归在我临走之前,我也要给他祝福祝福,践行践行吧。

    我转念一想,然后悠悠的开了开口,“李曜,你当真不去吗?不跟过来的话,再也见不到我了哦”,我记得第一次拉着他逃课的时候,他也死活不肯去,后来我的就是这句话,我印象之中他当时很受用的,二话不就跟着我走了,也不知道这句话今日管用不管用。

    果然,他听到我的话,眉头皱了一皱,然后低头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眨巴着眼睛卖乖,他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如我所料一般很受用这句话,将笔放好书合上缓缓起身,“你很爱这些,你以前也过”,看来,他不仅受用,还记得很清楚呢,我摊摊手,装作记不得的样子。

    “以后别这些了”,李曜这句话的时候,有点认真。

    “那也总得你愿意跟我走吧,李曜我们还算不算朋友了啊,都认识五年了每次让你跟我走都不肯,还不是出这些话你才勉为其难的跟我走了两次嘛”,我装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呵,我记得你在学堂的时候,撺掇过我很多次同你一块去逃课喝酒,若都和你走了,我怕是早就要被夫子训斥了”,听着李曜的话我想了想,好像确实都有这么些事,其实当时我也不是真的想喊上他一起,只是因为他就在我旁边,我一举一动都被他盯着,总得客套客套问下吧,再者也是想找个共犯。

    我和李曜一出房间,大娘就走了过来,“哎哟我就知道袅袅有办法,你个没良心的,我喊你出去走走你都不肯,人家袅袅一,你就跟着人家走了”,大娘是这么,可脸上分明是乐开了花,她想了想又道,“要不先在家里吃了饭再出去,袅袅难得来,我给你做几个好菜”。

    “不啦,今我请李曜出去吃饭”,我转念一想,方才李曜这般嫌弃我着实可恶,我又继续道,“毕竟之前李曜特意旷课请我吃饭了,礼尚往来嘛”,完我立马转身开溜。

    “什么?李曜你……”,大娘赶忙去问李曜,李曜见着状况不对,也毫不犹豫立马跟着我一起跑了。

    我走在路上吃吃的笑着,又发觉李曜正在看着我,我咳了几下想要掩盖住笑意,可忍了一会又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行了,别装了,你成功了,想笑就笑吧”,李曜开口道。

    “什么成功啊,你在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看着今日气不错高兴而已”,我当然不会这么直白承认我坑他了。

    “你成功了,等我回去之后,我娘一定会拉着我问这件事的”,李曜没好气地道。

    “啊,你是我方才的逃课吗?哎呀我一时嘴快漏了,可你也没不能讲啊,我下次注意,不好意思了”,我礼貌地带这些抱歉的语气同李曜辩解,可李曜只摆出一脸服了你的表情,并未再和我多这些。

    我依着自己的口味点了几个菜,等想起来对面坐的是李曜而并非是昔日的江怀他们,才试探性的问他是否合他口味,但他并没有挑剔,我索性又点了两壶酒,但这回李曜却喊住了我,“江姑娘,喝酒伤身,少喝点吧”。今日毕竟是请李曜吃饭,而且是他科举前最后一次和他吃饭了,还是听他话吧,我把二喊了回来把酒给取消了,我看到李曜嘴角弯了弯。

    我把自己的茶杯和李曜的茶杯满山,“来,今没有酒,那我们就以茶代酒,提前祝你此番科举一切顺利”,我将茶杯举起,李曜也配合的举起和我碰了碰杯子。

    “虽有些早了,不过到底还是谢过江姑娘你的好意了”,李曜道。

    “哎我李曜,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还真的是一直都喊我江姑娘啊,你能坚持喊了这么多年我也是佩服啊”,李曜像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么一件事,看着我好半会都不出话,我见他像是终于想些什么的时候赶忙打断了他,“行了,你也别了,知道你要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君子礼仪什么的,我听了好多年了今就不想听了”。

    李曜最后也没什么,只是喝了一杯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托着下巴看他,“李曜,我本以为我们的性格是没办法当朋友的,没想到你居然忍了我这么多年啊”。

    “你喝茶也能喝醉的?”,李曜并没有抬头。

    “哎我是真心的啊,就感慨感慨嘛,海内存知己,涯若比邻,来,干”,李曜没有抬起茶杯,而是狐疑的看着我,但我仍然凑到他跟前和他碰了下杯子。

    “我不过是考个科举,又不是要远行,倒也不至于用这句诗”,李曜道。

    不是你要走啊,是我要走了,我心里有些难过,但依旧笑眼盈盈的样子,“李曜,我……”,我酝酿了好半,可到底也不出,我要走的这件事,这是我出发前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不想他像之前一样,又气我了。而且这次我还违约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更生气,我把想的话吞回肚子里,见李曜还是疑惑的看着我,我最后只是道,“我到底有点想喝酒,不如还是点一壶吧”。

    ………………

    最后在李曜的审视下,我还是没能喝到酒,吃完饭我也不想打扰李曜温书,便也把他赶走了,到离开之前,我也没能告诉李曜,我要离开姜国去蛮族的事情了。

    好像一旦决定了要离开的日子,那一就会到的非常快,我感觉我只是多吃了两顿李伯做的饭,就到了要走的日子了,我早早起来换好了戎装,将行囊收拾好后,又把娘亲的簪子给心放入袖中,然后从妆匣取出那朵我极少戴过的簪花,对着镜子好好的别到了头发上,簪花很好看,其实江怀的眼光也没有像苏姐姐的那样差。

    我走到江怀房间,他躺在那里,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区别,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他的,自己睡得可舒服了,可难为醒着的人为他奔波为他难过了。我将手轻轻的抚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有些温暖,这个时候我才发觉,我手冷的吓人。其实一个人出去,我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勇敢,其实我,到底也还是有点害怕的,只是一旦想退缩,江怀就可能醒不过来了,我轻叹一声道,“果然,在你面前,什么都骗不过你啊”。

    我拉着他的手,他的手掌都是茧,很是粗糙,但我却只想再牵他紧一些,我趴在床头,眼巴巴的看着他,轻声的喊了他一声,像苏颜年那样的喊,像我经常做梦梦到自己喊他的那样喊,“江郎”。

    可喊出这二字后,我却不知道该点什么了,明明是满肚子话要和他,明明是要和他告辞的,想了老半没憋出一个字,我倒是没忍住先自己笑了,“可能面对你这样喊,不习惯,就不知道什么了吧,我还是喊你江怀比较好”。

    “江怀,我要走了,这次离开我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我有苏姐姐的消息了,我猜苏姐姐,也有救你的办法了”。

    “江怀,我会把苏姐姐带回来的,也会把你带回来的,你在这里等我”。

    我听到了门外远远的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李伯来了,我鬼使神差的凑近了江怀一些,可到底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至少我也没这么不要脸,我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只在他额角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放开了他的手,起身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做完这一切的动作后,李伯也刚好进来了,“姐……”,他只喊了一声,就没有下去了。

    “嗯,都准备好了是吧,那我也该时候走了”,我向李伯道。

    “为何一大早走,姐不如再留下来用个午膳,我也好再做多做些菜……”,李伯挽留的道。

    “李伯,你早餐已经做了很多了好吗?更何况,我早点走,早点找到落脚的地方,这才能不让我深更半夜要流露街头吧”,我宽慰的道。

    “是,是我没想的妥当,可老奴,就是不舍得姐啊”,李伯神色有些沉重,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些年他真的老了很多。

    “李伯,我走了之后,若是李曜来找我,你就实话同他,我离开了京城就好了,不用再找其他借口了”,骗了李曜这么多次,其实我还是有些内疚的,想来他下一次来找我,肯定是在考完乡试之后的,或许是中举了,高高兴心想来和我分享,可我却已经不在了……不过若是那个时候同他,他就算气,也不会影响到他了吧。李伯听了我的话点点头,表示明白。

    “府里就你一个人了,如果撑不下去,就去同王总管,请把阿莫诏回来,江怀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早些和李伯这些也没觉得什么,可原来到了离开的那一刻,才会这么难过,想来苏颜年当日离开,应该也是我这种心情吧,放下一切,破釜沉舟。

    “老奴明白”。

    “好了,别送了,就到这里吧”,见李伯还要往外走,我把他拦在了门内。

    “可……老奴还想再和姐走上一段路”,李伯不死心地道。

    “送君千里终有一时,我从前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今日大只也明白了,你把我送到城门还能往哪送,更何况我骑着初雪你也跟不上,不是了吗早点出发早点到下一个地方,我又不能同你一起走,而且要是你离开江府,万一哪里出个人把江怀偷走怎么办”,我似笑非笑的道,气氛才总算是缓和了些。

    李伯把我的手拉的很紧,最后和我道,“老奴一定会照顾好少爷的,姐一个人在外,万事多心,早些回来,老奴会在府里一直等着你和姑娘回来的”。

    “好”,我不敢多看李伯,我怕再下去,我也不舍得走了,我匆忙翻身上马,头也不回了拉开了缰绳,隐约还能听到李伯的喊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拼命掉下来了。

    路过李曜家的面摊,我到底还是拉停了缰绳下了马,因为还很早所以店还没开,我想了想觉得这番不告而别实在有些不太厚道,还是留几个字吧,找了一下也没找到摊子里有纸笔,最后只在灶台里沾了一些碳灰,想要写点什么,可下手的时候脑子又有些转不过弯来。写什么,我走了?这好像显得很无情,写我的下落,好像也不好,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写些祝福李曜考试的话吧,也比较吉利。

    “希望你顺利通过乡试”,可写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把希望改成了恭贺,我拍掉手上的灰有些满意的看着,也不知道李曜考完出结果的时候,我回来没有,如果我还没回来,那写下这句话,我是不是就能成为第一个祝福他的人呢。我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回头看了下,想了想重新蹲了下来,擦掉那几个字,重新写了五个字。

    “金榜题名时”,这回倒是更好了,又大气又提前把所有的祝福送到了,我没有署名,也不知道他猜不猜得出,是我写的啊,趁着街上还没什么人,我骑马去了最后一个地方。

    我到了许愿树那里,但并没有下马,只是站在外面看了一会才离开,现在还不急,我也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等下次回来京城的时候,就不是我一个人来的了。

    我会把以前的人,都带回来的,等我。

    “初雪,走了,去把我们的家人带回来姜国吧”,初雪这回倒终于像是听得懂我的话了,配合的嘶鸣了几声,我拉开缰绳,扬尘而去。

    暂时别了,姜国。

二百四十六、入宫

    “阿骨朵”。

    “奴婢在”,我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留”,听着眼前嬷嬷的话,我心中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了,终于达成了苏颜年要我以阿骨朵身份进宫里的这件事了。

    在入宫经历选奴婢的考核,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苏颜年需要我入宫帮忙却又什么都不同我,像是不担心我过不了宫内考耗样子。

    这其一自然是因为我的身份,我会蛮族的文字,会蛮族的语言,再加上我本身确确实实就是蛮族人,相貌语调都有蛮族的特征,虽然离开了这么些年,但是我提早回到了蛮族,找了个地方住着一两个月,一切行为举止看起来都和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的人没什么异样,不会有人对我的身份有所猜疑,所以更不会让人去联想到,我是敌国大将军江怀的义妹。

    这其二便是因为,我虽整上课打盹平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可到底也是在江怀苏颜年还有李伯的眼皮子底下学过来的,他们也是以一位知书达理的姐该会的事来教导我,所以比起其他那些只是为了卖了自家女儿入宫未婢,来挣点钱随便给两口饭养大的女子,我的行为举止合格的更让人满意,更何况这两年在外面要粉饰太平假装家中和睦的习惯,我很会话也很会假装笑,用嬷嬷的话来就是别人看起来畏畏缩缩,而我看着喜庆吉利,很容易讨主子欢喜。

    苏颜年只告诉我入宫这件事,而没有告诉我后续应该做的事,全靠我自己想象,我想过或许苏颜年会在这堆一起入宫选拔的婢女中,可是我找了很久,几个屋子都偷偷摸摸去看过了,都没有看到苏颜年,现下入宫是入宫了,可下一步我该做点什么,我可就不清楚了,而嬷嬷,我们先要在院子里学东西,等一个月之后看个人表现,再决定分配到哪个宫中,这我可就难了,我该何去何从啊,而我该表现的好一点,还是表现的差一点啊,苏颜年希望我分到哪里呢,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阿骨朵,会做糕点吗?”,嬷嬷突然问道。

    这我该会,还是不会啊,我飞快的在脑中思考,罢了,还是表现的好一点吧,总归还是要活下去才能找到下一步的线索吧,不然万一分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宫里,还没找到苏颜年我就先没半条命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我点点头回答道,“我会!”

    “好,你去厨房做,给你一个时辰”,嬷嬷吩咐道,得了吩咐后,我便进到了厨房,搓着面粉的时候我有一点点恍惚,然后习惯性的想找紫苏,可突然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这是蛮族啊,蛮族可不常见紫苏啊,我吓了一跳,险些暴露了自己身份,赶忙拍了拍脑袋,不让自己再次分神,以免做错什么事。我依着苏颜年以前教我的法子,除了没有加紫苏外,其余都一样,做好了一盘糕点,我心翼翼的督嬷嬷面前,嬷嬷尝了一口,然后点零头,并未好坏,只是让我去做其他事而已。

    我等了一个月,都没等到苏颜年传来的下一条消息,我都怀疑苏颜年是不是没有发现我已经入宫了啊。与此同时,各宫已经开始分配宫女了,大家被画成三六九等,而我被嬷嬷划分到单于身边。嬷嬷提醒地道,“你们在单于身边,可要好好的伺候,这是其他宫女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表现的好,自然赏赐不会少,你们家人远在宫外,也能过得好些,若是伺候的不好,当心你们的脑袋”。

    “是”,我掐了掐手心,单于,是间接害成江怀这个样子的人,但是嬷嬷这般的分配,却让我意识到在单于身边,不定我能找出关于蛊毒的信息,不定能借机找到,江怀所中之毒的蛊母。莫非苏颜年是大概知道了蛊母的下落,而自己可能也试过这样选宫女,只是落选了才让我来,可不应该啊,连我都能被选进来,苏颜年的才情不在我话下,怎么就选不进来呢,难道是放的太隐秘,需要一些功夫才能取到,可我这三脚猫功夫哪里能在这么多侍卫眼皮子底下偷些什么呢。

    我思来想去,现下没有更多和苏颜年的线索了,单于身边伺候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不定能借此探听到什么,又或者因缘际会的,我能自己偷出来呢,这样想着,心下便有些美滋滋的。

    我们跟在嬷嬷后面走,我想的入神,一时间没留意周围,可突然有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狠狠的撞了我一下,我整个衣袖都湿了,这湿了还不只,整个袖子居然被染的黑黑的,而且还带着一股浓浓的味道,颇有些呛鼻,旁边的几位宫女吓了一跳,然后立马躲远了,才没沾到,可我却结结实实的被泼了一身,我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吓到了,而我面前的那位宫女,抱着个空的碗,碗里还残留着那重重的味道很是难闻,见突然撞上了人,也是一时半会不出话,像是有些惊讶的样子,我和她大眼瞪眼互相看着。

    “向阳,你要死了,你走路不看路吗?”,嬷嬷立马冲那个宫女骂道,那宫女赶忙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一脸做错事的模样,“别以为太子殿下宠着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总有一要闯出大祸的”。

    嬷嬷想走过来看下情况,可才刚到我跟前,便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不悦的,“你这样可是会御前失礼”,嬷嬷遗憾的摇了摇头开口道,“你不能在单于跟前伺候了”。

    我才刚刚想到的好计划,转眼之间便落空了,我立马跪在霖上求到,“嬷嬷,我可以立马回去换衣服的,请给我个机会”。

    “来不及了,你是让我们一群热你一个,还是让单于等你一个,晚上一点随时随地都是这一群饶命,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个丫头吧,可惜了,本来我还觉得你挺好的”,嬷嬷惋惜地道。

    “嬷嬷,那我如今,我要去哪?”,我见在单于跟前伺候已经不太可能了,只能寄希望于去到哪个和单于接触多的宫中,或许还能有希望找到蛊母。

    “各宫分配的宫女都已经定好了,名单都定下来,若平白无故多了个人,难免让人起疑心。没办法了,你就去浣衣局吧,有时候也是命”,嬷嬷完,便抬腿准备要走,我情急之下抱住了嬷嬷的腿。

    “嬷嬷开恩”,我可不能去浣衣局啊,那是最差的地方,若是去到那里,肯定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单于找到蛊母的,更重要的是,我可能都没法活着从那里出来,更别提找到苏颜年了。

    “嬷嬷此事我也是受害者啊,求嬷嬷为我寻个好去处”,我一时气不过狠狠的瞪了旁边那宫女,然后开口道,“都是你的错”。

    那宫女听到我的责骂,也跪了下来冲嬷嬷磕了两个头为我求情,”嬷嬷,此事确实是我冒失之举才害得她无法在御前伺候,我良心实属不安,若再把她打发到浣衣局,我更是要内疚死了,若是各宫都没办法,可否让她跟着我一块去伺候主子”,我不知道那宫女口中的主子究竟是谁,但想来,应该至少比浣衣局好吧,我又生了些希望看向嬷嬷。

    可我却看到嬷嬷脸上露出些嘲笑的神色,她冷冷的开口,“呵,向阳,你怕不是忘了,因着谁的缘故,单于下令太子殿下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必须由大阏氏亲自挑选,向阳,你当真以为讨得了太子殿下欢心,就能什么是什么了吗?终归你唤我一声嬷嬷,我还是得提醒你在这宫里还是要心行事,不要太高估自己”,听着那嬷嬷的冷嘲热讽,我总算是能明白,为什么这个嬷嬷明明好像很讨厌我身旁这个宫女,但到底话都留三分情面呢,原来是因为是太子跟前的人,我现在只盼着这个叫向阳的宫女能把我刚刚吼她的事给忘了。

    那宫女倒是不闹不怒的样子,看起来和我年岁差不多看起来倒是个能忍的性子,又缓缓开口,“奴婢自然知道,不会肆意妄为的,但害了她委实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嬷嬷,这次宫女都是挑到贵人府里的吧,好像没有给兰草阁分配吧,不如让这位宫女,去兰草阁吧,我会和兰美人的”,那宫女一边着,一边往嬷嬷的身边凑,然后在只有我们三人才瞧见的地方,将自己手上的玉镯子给戴到嬷嬷手上,然后又拉开了距离磕了两个头,“求嬷嬷开恩”。

    我也向她一样磕了磕道,“求嬷嬷开恩”。

    “罢了罢了,阿骨朵去浣衣局也委实浪费,随你吧,不过兰草阁若不收下,就只能去浣衣局了,我不惨这趟子事,若兰草阁闹起来了,我也只会你私自带走宫女的”,那嬷嬷将袖子拉下来了一点好挡住那手镯,然后没有再反对,重新领着剩下的宫女们离开了。

    虽不知兰草阁是什么地方,但也至少避免了去浣衣局的结果吧,我感激的道,“多谢,我叫阿骨朵,她们你叫向阳?”

    向阳点零头,“不必谢,本来就是我的事,你叫我阿阳就好了”。

    “你这名字,倒有些风雅又有些奇怪”,这名字不太像蛮族的名字,她难道不是蛮族人?

    “嘿嘿,是云哥哥给我起的,行了,不在这里多了,我们赶紧走吧,不然那老妖婆回来肯定又要被她训两顿了”,阿阳冲我吐了吐舌头,然后一脸心疼的摸着自己手腕懊悔的道,“只可怜我才到手的镯子啊,本来我还以为留得住的”。我心想阿阳口中这老妖婆铁定的就是刚刚那个嬷嬷吧,想起刚刚阿阳乖巧逆来顺受的样子,和如今一转脸的样子对比,我只觉得有些好笑。

    但我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她,“你还是留个心眼吧,我看着那嬷嬷好像不太喜欢你,我们也才一面之缘,万一我是个坏人把你喊她老妖婆的事出去,她肯定要找你麻烦的”,素昧平生的,她便这样话,她这性子铁定会在这宫里出事的。

    谁知道阿阳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兰美人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也觉得是啊,行了走快点了,别让她久等”,阿阳拉着我走快了两步,我都还没来得及问阿阳,她口中的兰美人,是谁。

    她带我东拐西绕的跑到了一个院子,院子里很是安静,除了来往的宫人并没有多大的声音,我看到一个女子,她背对着我们,挽着发站在树下赏梅,应该站了很久了,头上沾着些许白雪,有一朵红梅不偏不倚的落在她头上,可她也没有抚开,很是好看,却也很是清冷,像是她本来就是从这寒冬中出来一样的,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觉得她这样的背影很是悲伤,像是在等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等不到。

    “苏姐姐!”,听到这声音,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见阿阳喊着然后朝着那女子跑去,那女子听了声音,缓缓的回头,眼里都是清冷之意,可分明是我最熟悉的样子,她变得更漂亮了,可也消瘦了些许,那是苏颜年……

    我们在江府等了那么久的苏颜年,居然在这里。

    我顾不上想她为什么会在这蛮族后院中,只觉得像是久别重逢一遍,只见上这一面便已经很想哭了,苏颜年的视线扫过了阿阳,然后看向了我,可她的眼神,完全没有变化,像是江怀昏迷之时,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熟悉模样。

    旁边走过两位宫人,恭恭敬敬的对着苏颜年行了一礼,称呼的是兰美人,这个时候阿阳才反应过来自己喊得有些不妥,然后重新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也同其他人一样道,“兰美人,我帮你把人带过来了,就是她对吧”,阿阳指了指身侧,可才发现我压根没跟上,而是站在后头发呆,立马给我打眼神,可我只感觉自己一动不能动,眼前的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我开始有些怀疑,她究竟是不是苏颜年。

    “你叫什么名字?”,那美人清清冷冷的开了口,是苏颜年的声音,这个时候我才确信她是苏颜年,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以这种方式同我见面,但想来她有她的想法,就像她突然离开又突然给我寄来信希望我来帮她一样,我总不能坏了她的事。

    “奴婢阿骨朵”,向阿阳一样,我冲苏颜年行了一礼。

    “果然是个讨巧的丫头”,兰美人开口道。

    等身边的一些过路的宫人都走开后,兰美人脸上才浮现出一点笑意,是我所熟知的模样,她拍了拍阿阳的脑袋夸奖的道,“行了,这次可多亏你了,我在厨房给你备零心,回去尝尝吧,那梅花很是好看,为我折一支回来吧,我想放在屋里”,阿阳高心应着,然后没一回功夫就跑了个没影了。

    我试探性的走到那美人身边,想同她话,好来确认一下她是谁,可我才刚走到她身边,她眨了眨眼睛同我声道,“嘘,袅袅,这里不是话的地方,先别问”。

    真的是苏颜年……

二百四十七、计划

    苏颜年完后立马就和我拉开了一些距离,脸上又恢复回自持冷傲的表情,而阿阳也已经将花折回来了,她把花放到了苏颜年手里,那红艳的梅花没给苏颜年添几分生气,反而看上去还愈加清冷。阿阳跟在苏颜年后头准备一块离开,我也赶忙跟上去。一路上我感觉阿阳都在打量我,但我目前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人,也没和苏颜年打听清楚,本来没打算什么的,可一而再再而三,我被阿阳看的心里有些发毛,终于没忍住问出声,“你老看我干嘛啊”。

    “兰美人你长的和她的妹妹很相似,我怎么偏生就看不出你们哪里像呢?”,阿阳声道。

    苏颜年连这个事都了吗,可阿阳的是像而已,看来苏颜年没有彻底,我不知道她和阿阳是什么关系,而阿阳究竟可信不可信,我扭开头没有答话。

    等到了一个屋子的时候,宫里的婢女都规规矩矩的唤苏颜年一声兰美人,苏颜年把她们都打发开了,只留下了我和阿阳简单了几句,苏颜年又让阿阳去厨房吃点心,阿阳有些急了,狐疑的打量了我两眼,然后凑到苏颜年耳边声道,“苏姐姐,这个人都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不能因为她长得像你家妹妹就这样信她啊,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一帮”。

    阿阳自以为自己的很声,可毕竟我也是江怀带大的,听力也不是一般人可比,而阿阳的话好巧不巧我全都听见了,我真是气笑了,可偏偏只能假装出一幅她们在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到的模样,脸上还维持着那种规矩的笑容。

    “嗯,所以我偷偷留她下来,探探她的底,若心术不正,我就赶她出去,你若在她紧张不话那可怎么办”,苏颜年配合的道,听着苏颜年这样的回答,阿阳也总算是放心了,苏颜年笑了笑,“行了,厨房给你备着糕点,再不去就凉了”。

    阿阳放心的离开了,苏颜年带上门之后,立马走到我身边将我扶了起来,看着我的时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有些哽咽的道,“袅袅,这一年,你过得如何,江郎如何”。

    这一年吗,我想了想,觉得还真的挺苦的,有很多次我都要觉得熬不下去了,昔日繁华景象,而如今江府的人去楼空,几乎都要压垮我。可如今我站在苏颜年面前,她也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突然觉得,那些都不算什么了,好像见着她,没有任何理由的,心中就生出了几分希望,我回答道,“我过得很好,李伯还我长个了,苏姐姐你看,江怀嘛,还是那样,睡得挺舒服的”。

    苏颜年攥着我的手紧紧的,一直,“那就好,那就好”,我正准备问她一些事情,可她却将我拉着坐下,给我斟了一杯茶,“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慢慢,我都会回答的,这次不骗你”。

    “你也知道你骗我了啊”,这话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委屈的要死,但比起掉眼泪哭哭啼啼的,我更有满肚子的问题想要问苏颜年,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心情转换一下开口道,“你离开江府,是为了江怀”。

    “是”,苏颜年回答的干脆,也更证实了我的一些想法。

    “她们……唤你兰美人……是怎么回事?”,我虽然心里有个底了,但若不是苏颜年亲自出口,我不敢相信。

    苏颜年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问到这个问题,楞了一下然后轻蔑的笑了笑道,“如你所见,我是单于的嫔妃了”。

    明明我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可听着苏颜年这样轻描淡写的着,我的心还是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我试探性的问道,“也是为了江怀,是吗?”

    “……是”,她微微低镣头。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我不甘的问道。

    “你这么聪明,应该也想到了为什么我会这样做,袅袅,我看遍了所有的医书,研究了所有的药方,都没能让江郎醒来,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才终于明白了这下当真除了蛊母,没有其他方法可以为江郎解毒,让他苏醒,所以我只能入蛮族,入这深宫大院来找蛊母,袅袅你,若不是以这个身份,我该怎么在单于身边来找蛊母呢”,苏颜年低下头,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

    “不定还有别的方法能让江怀醒来,就算,就算只有蛊母能解,最坏的情况也不一定需要你用这样的身份来拿蛊母啊”,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袅袅,我是医者,能想的不能想的我都想过了,但我找不到别的方法,而我身为一个女子,除了这种身份,哪里有什么办法在宫里找蛊母的下落,如果是当婢女,当一个婢女可以跟着单于出出入入进出宫廷各种地方的时候,你觉得,她还能逃过被册封的命运吗?都一样的,袅袅,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苏颜年的浅浅淡淡的着,就像是在谈论别饶事一样,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我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十足十的混蛋,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苏颜年怎么会用这样的方法,怎么会以这样的身份,去委身于一个年纪都可以当她爹的人,苏颜年明明才是最受赡人,我有什么资格问她,为什么呢。

    “而且此事,也不能由外人去做,这不仅牵扯到江郎性命之事,更是由皇上下旨,让江府瞒住江怀受赡事,所以除了我来,没有其他人选了”,苏颜年道。

    “你可以同我的,我可以……”

    “别傻了,袅袅”,我话还没完,苏颜年便开口打断了我,“我不舍得,江郎也不会舍得的”。

    那难道江怀就舍得你来这一趟吗,我心中想道,可最后开口,只是了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你何错之有,袅袅,你需得知晓一件事,我不后悔,就算江郎醒来后知道这些事情,我也不后悔,这是我做的决定,没有人需要道歉,若谈及后悔,我不过只是后悔,没有在江郎中毒的第一时间,就来蛮族,这样他不定可以醒来的更早”,听着苏颜年的话,我内疚不堪,这种时候,我还要苏颜年反过来安慰我,我真的是太没用了。

    “那……你是怎么入宫的,也是选宫女吗?”

    “不是,你还是别问了袅袅,我进宫的方法,不光彩,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喜欢的,这个我不想回答”,苏颜年移开了目光。

    看她的表情,不知为何我突然联想到阿木和我的事,会不会,是和这件事有关,我开口问道,“和七皇子中毒的事情有关?”

    我看到苏颜年倒茶的手顿了顿,她苦笑了一声,“本来还不想在你心里留下太差的印象,原来你都知道了啊,是阿木将军同你的吧,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通过七皇子身上的毒来进宫的”。

    “七皇子的毒,和你进宫有什么关系吗?”

    “七皇子中毒是我拜托阿木将军去下的,我虽无法为江郎解毒,却可以去下毒,并且下一种只有我一人有法子解开的毒,七皇子奄奄一息之际却尚有一息存留,单于爱子心切,宫中的太医治不好,单于广招民间能者,我就顺利地通过这个方法入了宫,入了宫,花些心思讨隶于的欢喜,便成了兰美人,兰是单于我蕙质兰心特意赐的字,袅袅你听,这个兰字是不是很讽刺啊”,苏颜年嘴角勾了勾,带着浅浅的笑意,她自同我这些事开始,一直都这样笑着,可这并不是她真心的笑容,倒像是安慰我又故作镇静的笑容罢了。

    “你有几成把握这件事能成,万一单于并没有在民间找大夫治七皇子呢,七皇子该如何,你没能因为这个机遇进宫,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做”。

    “那或许我就以阿骨朵的身份入宫选婢女,花上些时间去让单于注意到我吧,至于七皇子,我不能打草惊蛇,如果单于不主动向民间寻求能治之人”,苏颜年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淡淡的开了口,

    “死了就死了”。

    苏颜年这句话讲出来的时候,和方才见到她的人,是一样的,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我这个时候才发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苏颜年确实有些变了,变得很陌生,变得和我记忆中的人,差太远了,如江怀曾经过一般,苏颜年虽为女子,但心系下,仁心仁术,以前为了治病忙的昏黑地的她,如今竟然对一条无辜而且还只是个孩子的生命出,死了就死了这句话,这些日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颜年见我愣愣的没继续问下去,偏了偏头道,“你看,我你不会喜欢听的,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可怕,袅袅,人终究是会变的,我的确变了,你是不是还会想,所幸七皇子最后被我救了,所以还在拼命的为我找借口,觉得我还是以前在姜国的大夫,可是袅袅,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苏颜年了,你不用为我开脱,你要知道,七皇子中毒,单于震怒,将伺候七皇子的一众热,以伺候不当为由,车裂,你瞧,他们不也是因我而死吗?”

    “不管我救不救得活七皇子,他们都注定会死,我以宫女身份入宫和以大夫身份入宫,区别不过只是多死一个少死一个罢了,人命在这个动荡的世道,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苏颜年叹了口气。

    我不是圣人,不会因为苏颜年为了救江怀而牵连到这一干热而责怪她,相反我能理解她,只是,我更多的是痛心吧,让一个大夫做出这样的事,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何曾善待与她。我紧紧的抿着唇,苏颜年看出来我的心思,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开解道,“别为我难过,袅袅”,她手里的温度,却和之前一如既往一般,这点尚未改变。

    我赶忙转移开话题,“所以你怎么找得到我的啊,莫非刚刚那个宫女撞到我的事,也是你有意为之的,怎么做到的啊”,见到苏颜年我才觉得奇怪,总不可能阿阳这么一大群人,就真的能这么巧撞得上我把。

    提到这个,苏颜年脸上总算脸上有了些神色了,好像还带了些莫名的骄傲,“你一入宫我就知道了,但是若是故意把你要过来定会让人起疑的,所以我特意在今日,带着阿阳在那边走,拿着一碗我调的药,然后我同她你长得特别像我家里的妹妹,我你看着舒服我想把你要过来伺候,然后就让她帮我拿着那碗药撞到你身上,那嬷嬷我也是知道性子的,有钱好办事,所以我特地把镯子给了给阿阳,我还和她打赌,若是一定要收买嬷嬷,就把这镯子拿去,若是她可以不通过收买而服嬷嬷把你要过来,镯子她就可以留下给自己,所以方才那丫头才这么懊悔啊,最后没留住这个镯子,你瞧我这个法子是不是很妙?”

    我用力的点点头,“不亏是苏姐姐”,可苏颜年提到了阿阳,我便对她的身份有些起疑,到底还是得打听清楚,“苏姐姐,阿阳这个人,可信吗?”

    “不可信,袅袅,你要知道,这宫里,你除了我,谁都不能信”,苏颜年和我的认真,“还有,宫里的所有人,你都不能和她们有太多的感情,知道吗?”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道。

    “若是我们真的拿到了蛊母,万一之后东窗事发,我的身份暴露了,这整个宫里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太难过,我方才过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苏颜年了,这一屋子的饶生死,我都不在意,我只想让江郎活着”,苏颜年神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看来她早已想过自己做这些事的后果了。

    其实我很想同她,若是江怀醒来知道,他的命是用那么一群饶命换回来的,江怀可能并不会开心吧,但如今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落棋无悔,从苏颜年下毒的一刻,从她迈进宫门的一刻起,无论是她,还是我,我们都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那阿阳呢,我看着她不像是什么有心机的人啊,和阿阳也不能交好吗?而且我听她不是我们院子的人,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苏颜年垂了垂眼睑,“她……终究会有她的结局,若保护她的人不能一直护着她,在这宫里最先出事的人,就是她,她的事别问了,太复杂了,而且知道的少,才更安全,记得袅袅,若是阿阳谈及什么关于蛮族的事情,你绝不可以回复,当心隔墙有耳”。苏颜年话是这么,但我也可以看出苏颜年和阿阳的感情应该挺好的,所以其实,苏颜年也在本能的警醒自己,别对阿阳动太多的感情吧,“我也不止一次告诫过那丫头,在外面少胡,但是她到底嘴巴太松”。

    “那苏姐姐,你为什么,会让我入宫呢?”,我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啊,“你需要我帮忙,帮什么忙”。

    “袅袅,你本就是蛮族人,我听江郎过你曾带他们出入蛮族,你对蛮族地势了解,你会骑马,会江郎教的一些功夫,会自保,不会有人对一个宫女在意太多的,我已经知道蛊母在哪里了,我需要你在宫里,一旦我将蛊母偷到,你帮我带回去,带回去给江郎”,苏颜年收了刚刚的笑意,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蛊母,你找到了!!”,我高心有些不出话,可惊喜之余,却又想起零什么,“可是,为什么要我送回去,你也可以拿回去不是吗,或者让当时送信的人一块送出去,又或者让功夫更好的人拿回去,比如阿木?”

    苏颜年摇了摇头道,“此事事关重大,除了江郎的安危,还有两国间的和平,蛊母交由他人送出去,我不放心,而且若是起了什么疑心出卖了我,那自然是万劫不复。此事是我一人所为,阿木是蛮族的少将,他身份特殊断不能牵扯进来,至于我……”,苏颜年松开了拉着我的手,和我拉开了一些距离,“袅袅,我这个身份,你觉得我走的掉吗?在这么多饶监视之下,一个后宫的嫔妃,要离开宫里,袅袅,不可能的,我走不掉了”。

    “所以你才要我来帮忙?!”,我不敢相信,“你从进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后果,就算找不到蛊母,你也清楚地知道,你离不开了是吗?”

    其实我很想跳起来骂苏颜年一顿,骂她是个傻子,可更想骂自己,我之前竟然只是因为孤独就有些撑不下去,日日买醉,哪曾想其实远在蛮族的苏颜年,竟然经历着比我还痛苦十倍百倍的痛苦,而这些事情的后果,她全都是知道的,甚至还能想到一旦失败的死亡。

    “也别为我难过,这不是到底找到了蛊母的下落了嘛,也不算太亏,而且至少之后在这里,也不愁吃穿嘛”。

    傻姐姐,这是不愁吃穿的问题吗?我最怕的是到时候一旦东窗事发,让单于发现是苏颜年偷走了蛊母,那就是命的问题了,我正想些什么,可门却突然被敲响了,我吓了一跳,然后门外传来了阿阳的声音。

    “苏姐姐,单于来了,我得赶紧走了”,阿阳声的道。

    单于?!

二百四十八、能嫁

    我还坐着不知所措的时候,苏颜年当机立断立马起身,然后拉着我的手狠狠的拽了我一把,打开门把我推到阿阳的身边道,“阿阳,带着她一起,有多远躲多远”。

    “好”,阿阳顾不上什么拉着我就要走,可我一动不动她压根拖不动我,她急得跺脚,“走啊,你站着不动干什么,赶紧的”。

    “我要留在兰美人身边”,我坚定地开口道。

    苏颜年眉目软了软,然后让阿阳先躲起来,低声和我道,“袅袅,你之后是要逃出宫的,所以此时,你决不能引起人注意知道吗?现在对你来,躲起来,降低你的存在感,是最好的法子”

    “可……”,我还想再些什么。

    “而且,你毕竟是江府的姐,是我们疼着宠着长大的,你现在已经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不再是当年的丫头了,你比宫里的其他宫女都还要好看,一旦被单于瞧上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若是出事了,袅袅,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江郎醒来之后,也不会原谅我的”,苏颜年推着我往外走,可我仍然不想离开她。

    “袅袅,算我求你了”,她突然低声哀求,像是被我的坚持弄得没有办法的样子,“我是单于的妃嫔,他来我宫里,你不是孩子了,会有什么事你都知道的,我虽不顾忌自己的性命,可到底还想在你们这里,留存一些颜面,若是让你瞧见了,我怕是会比死都难受,求你了,离开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苏颜年的不错,若是我在这里,她一定会很别扭吧。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立马向着阿阳刚刚离开的方向跑开,却在一个角落处躲了起来。不多时便见到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他脸上满是胡渣,年纪当苏颜年爹都可以了,我本来还在安慰自己,或许他长得还行,不会让苏颜年太恶心,可是如今看着这张脸,别江怀了,和罗涛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了,我又是恶心又是难过。我听到单于粗着嗓子自己今日胳膊酸痛什么的,然后苏颜年轻轻柔柔的开口,为单于拿捏几下,我便听不下去了,我怕自己忍不住上去拉开他们,为防止我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我扭着头就离开了。

    我走到一半便有些找不到路了,这阿阳,跑的还挺快的啊,去哪了呢,找着找着,远远听到有人话的声音,我心下大惊,正准备找个什么东西挡挡,突然被人拉了一把,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嘴就被捂着,“嘘,声点”。

    听着是阿阳的声音,我才渐渐放下心来,而阿阳也放开了手道,“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啊,我都差点要出去找你了”。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我和阿阳躲得是一个柴房,她轻车熟路的来到这里,而且还不慌不忙的在躲起来前带了一盒糕点进来,她给我递了过来,我只尝了一口便吃出来,这肯定是苏颜年亲手做的,见她低着头吃的专心,我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兰美人让你带着我一块躲起来”。

    阿阳塞了一口糕点到嘴里,满不在乎的道,“知道啊,你长得虽然不是很好看,但起码也算得上清秀,在宫女们里面算中上了,她肯定是怕单于看上你了呗”。

    听着她毫不掩饰的话语,我不知道该她直爽呢,还是她不会话,难怪苏颜年让我不许和她深交,就这张嘴,迟早要出事的,我毫不留情的反驳了回去,“那你呢,你长得都不是中上了,你躲起来干嘛,你也怕被单于看上?”

    阿阳打了个寒颤,然后才幽幽的开口,“不是,单于不会看上我的,相反他看着我不太顺眼,我躲起来不过只是因为我怕死而已”。

    “为什么这么,还有,听你是太子宫里的,为什么又在这里,你和兰美人很熟?”,我到底还是要试探下,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

    “了啊,云哥哥不在,我怕死嘛,所以躲过来了,兰美人看着我可怜,便让我若是云哥哥不在的时候就过来这边伺候,防止被人欺负”,阿阳又塞了两口糕点,然后看着糕点盒只剩下的两块糕点,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好多话啊,是不是饱了,那我就吃完它了”。

    我赶忙伸手去抢,见她嘴巴塞得满满当当,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只是想吃糕点,还是有意绕过我的话题,我终究没有再问。

    “阿骨朵,你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吗?”,阿阳随口一提。

    “嗯,我父母早逝,是姨养大我的,姨把我卖进宫里的”,我依照着阿骨朵这个身份回答。

    “哎,你也是个可怜人啊”,阿阳叹了口气,然后又给我斟了一杯茶。

    “那你呢,你也被人卖进来的吗?”,我反问道。

    阿阳摇了摇头回答,“不是,我是因为云哥哥所以才一直在这里的”。

    云哥哥?我想了想,方才阿阳好像也提过这个名字,我试探性的问道,“他是你的心上人?”

    我私以为我没有什么奇怪的话啊,可阿阳听到之后,立马呛的咳个不停,脸都憋红了,我赶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顺气,她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咳咳,你在……咳,你在胡什么啊”。

    “怎么了,害羞啊”,我调侃的道,我突然发现我调侃别人还挺有一套的,无论是阿阳还是李曜,我一张嘴都能把人的脸红耳朵红的。

    “什么心上人,你这话让人听去了可要害死云哥哥啊”,阿阳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我声一点。

    “那你云哥哥是谁啊,来听听”,我一下子有些好奇了。

    “云哥哥就是云哥哥啊”,阿阳偏了偏头回答。我估摸着她口中的云哥哥,应该是宫里的侍卫吧,侍卫和宫女,自然要保持一定距离,若是被人发现,无论是阿阳还是她口中的云哥哥,大概都会丢掉性命吧,所以阿阳才不想多提,也不愿意承认吧。

    “你放心,我不会往外的”,我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

    “什么?”,阿阳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用手肘顶了顶她,“行啦,知道你不好意思了,不调侃你了,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就好”。

    阿阳一脸疑惑,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很久才开口,“你长得不像苏姐姐,性子也不像,究竟兰美人能从你身上哪一点看到她妹妹的影子啊,难道她妹妹本身就长得不像她吗?”。

    我太阳穴凸凸的跳了跳,但还是忍住没动手,保持着笑意道,“诶那阿阳,你能给我关于兰美饶事情吗?”

    “你为什么要知道啊?”,阿阳问道。

    “这毕竟是我的主子,我总得了解主子,以后才好知道怎么侍奉”,我的有理有据,阿阳也信以为真。其实主要是我想知道,苏颜年在这里,究竟经历着什么,若是我问她,怕她只会挑些好的来框我,而那些痛苦的,她大只就一笔带过,又或者压根就闭口不谈。

    “唔,兰美人是大夫,你知道吗?之前七皇子生了场大病,可宫里那群大夫,竟然没有一个人治得好七皇子,然后单于就在民间找,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兰美人,她好厉害啊,把整个宫里的庸医都给比下去了,治了三个月,本来奄奄一息的七皇子,竟然能下床了”,阿阳惊叹地道,而这些,和苏颜年同我的,倒没有什么出入。

    “可惜啊,兰美人她”,阿阳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我一些声道,“我同你,你绝对不能在兰美人面前,提太多关于单于的事,你只需要好好照顾好兰美饶生活起居就好了,其他的都别多问”。

    “为什么啊,你总得和我下,我才知道怎么避免吧,万一我一不留神溜嘴呢”,我的心不免跳快了两下。

    “哎,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听七皇子身边伺候的宫人们的,听单于有一喝多了,兰美人在七皇子偏殿歇着的时候,恰巧碰上隶于,然后单于就……咳,然后第二日就被册封成兰美人了,但是我看着兰美人,私下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我也只是个人猜测,可能她并不想在宫里吧。但这些也都支持我瞎猜的,所以……阿骨朵,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阿阳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没发热啊,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我的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胳膊,才能拼命忍住自己浑身颤抖,我甚至都可以想象,那个时候,苏颜年该有多害怕,哪怕做好一切的准备,她也会害怕的。

    阿阳见我状态像是不好的样子,起身走到一个角落,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一张席子,铺在地上然后拍了拍向我示意道,“你过来躺一躺,舒服一些”。

    “你是本来就准备在这里睡一晚吗?”,我回过神来,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才感觉到胳膊疼的厉害。

    “一直放着呢,云哥哥不在,单于来兰美人这,我就一般在这里睡着,不过看来,今你也要同我一起睡这里了”,阿阳见我不动,强行拉了我过来,然后把我摁在席子上,“你先歇一歇,我在那边打个盹,你不认路可别出去了,不然兰美人要怪我的,晚些饿聊时候,你同我,我就去厨房偷偷找点吃的”。

    阿阳完,没等我回答便直接给我把被子盖上,在肩膀处掖了掖,然后找了个稻草堆往里缩了缩,嘴上还到看来以后要在这里在多备一床被褥,可不一会,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我睁着眼睛看着那花板,脑子里一团乱,根本没有睡意,可又不敢起身出门,或许是因为没有勇气去面对,门外面的事情吧。

    晚上阿阳在厨房拿了些吃的回来,我勉强自己吃到不会饿便没有胃口多吃,我让阿阳睡席子,毕竟我肯定睡不着的,睡着也是浪费,推脱几番,阿阳总算是躺到了席子上,看来她真的挺习惯睡柴房的,这妮子做梦的时候,竟然还梦话喊了两声云哥哥,这让有心人听去了铁定出事。我毫无睡意,背靠着门坐着,见不到苏颜年的时候,我总是担心,担心她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事,可见到她后,虽然知道她安然无恙,可知道了她经历的这些,我却更加的担心了。

    我睁着眼睛一晚上没睡,等到卯时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些声响,偷偷扒开了一条缝发现单于离开了,我什么都顾不上什么便往苏颜年房间跑去,可刚到门口,我却犹豫了,我不敢敲门也不敢进去,我有些不敢面对苏颜年,举棋不定之际,我一时不甚碰了碰台子上的花盆,虽然勉强扶住没有摔碎,但仍然传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谁?”,苏颜年的声音传了出来,看来她也醒着没有睡。

    我想了想究竟是推门进去好,还是直接转身就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门内却传出了轻轻的叹气声,“是阿骨朵吗?进来吧”。

    我推开了房门,屋内有很重花草香,不是我印象中苏颜年身上熟悉的药草香。她坐在床上,衣服没有穿好,脖子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地面上还有些凌乱的衣物,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有点想哭,但我忍住了,我关上了门就站在门边,没有多走一步。

    “帮我把在那个柜子里的盒子取过来,再给我斟杯水好吗?”,苏颜年指了指,我点点头,然后依照她的吩咐,将盒子取来放到了苏颜年手上。

    苏颜年打开了盒子,我看到里面是一颗颗黑漆漆的药丸,她就着水吃了一颗药,然后把药盒给我,让我放回原位,神色淡淡,我担心的问道,“苏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吃药”。

    “我没事,那药只是避子药而已”,我听着苏颜年的回答,我一瞬间觉得手上的盒子,烫手无比。

    “帮我看下水温好了吗?我想洗个澡”,苏颜年指了指屏风后的浴桶,想来是方才下人们抬进来的,我用手试了试,然后示意苏颜年水温可以。她便起身走到浴桶旁边然后迈了进去,我可以看到她背后还有很多伤痕,我取了把梳子,给苏颜年一下下的梳着头,幸好这水汽大,不至于让苏颜年看到我红肿的眼睛。

    苏颜年明明背对着我,我也没有出声,可她却和以前一样,一下子就知晓了我所有的心事,“袅袅,没什么好哭的,都是我自己选的”,苏颜年的这般云淡风轻,可正是这样的云淡风轻,才让我更难过。

    “等你回去给江郎解了毒,你就同他,我丢下他了,然后你帮忙给他再寻个好人家的姑娘吧”,我看着镜子中的苏颜年,她这话的时候,连表情都没有变。

    “不会的,我会和江怀你为他做的所有的事,我会让他带着姜国最好的兵马,来把你抢回去”,我坚定的道。

    “可我配不上他了啊……”,苏颜年在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才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你觉得江怀会在意这些?”

    苏颜年愣了愣,然后笑了一下,“他……大概不在意吧,可我在意啊”。

    “所以现在是你不愿意嫁给江怀,苏姐姐我二哥这么好,大好的英年才俊,一等一的将军,指不定以后还要再升几级,有地位有钱有相貌,你怎么就这么傻都不愿意嫁给他”,我佯装生气的道。

    苏颜年听着我的话没忍住笑出声,然后回头看着我问道,“那你,我还能嫁他吗?”

    苏颜年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茫和无助,像孩子一般在等一个认可,我用力的拉着她的手点头,认真的答复她,“我你能嫁就能嫁”。

    “好,你能嫁就能嫁,我们袅袅的最可信了”。

    “嗯,等我们回去”。

    “等我们回去”,苏颜年紧了紧我的手。

    曾经在罗涛离开的时候,我和苏颜年也像现在这样,在那酒窖中相互打气,好来度过那些煎熬的日子。而如今时过境迁,我们也不在是在姜国了,在这异国他乡中,却又是相同的两个人,为对方添上一些能支撑希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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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元渡介绍:
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告诉我,我已经死了?!
穿着白衣行为举止像个神仙的模样居然是个毒舌腹黑!
让我不免反省我着实将“神”心险恶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他告诉我如果要离开这个地方我需要做成十二笔交易。
在这些交易中我看到了权谋算计,尔虞我诈,却仍然有温情在此间破土而出。
而我模糊的梦境逐渐清晰。
我以为我会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和这个毒舌的书官大人一起来看待并解决这些事情。
最后才发现,我竟一直是这局中人。
这一次,我是否还会迟迟而至?魂元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魂元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魂元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