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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欣手札全文阅读

作者:清胥客     叶欣手札txt下载     叶欣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石出 1

    “璃嫔?”

    兰妃见我一脸茫然,意料之中地叹道,“是不是很陌生?我都不知道宫里竟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就想将你和德肃贵妃给绊倒。”

    “还有德肃贵妃?”

    “嗯,德肃贵妃的死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我实在不知道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为何会有如此毒手。

    一旁的燕嫔讽刺道,“为何?自然是觊觎妃位,说不定还想做皇后呢。”

    “她竟有这般野心?”

    禧嫔在一旁,瞟了我一眼,“这后宫的女人谁没点野心?”说着,就扫了兰妃和燕嫔两人。

    两人倒也不在乎禧嫔的话,兰妃看着我,也不避讳燕嫔二人,“璃嫔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人。”

    我想起来了,阿双和侍卫私通害得德肃贵妃进去的时候,兰妃提到过,那时候还说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阿双和侍卫的事也是璃嫔引导的?”

    兰妃点头。

    我这才知道,璃嫔得的那个络子,她选择学的是卜卦。璃嫔自幼在家里就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好不容易争过一群嫡系姐妹进入后宫,自是希望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人好再次见到昔日姐妹时能扬眉吐气。她知道,若是以自己的能力,嫔位便是她此生的终点了。可是她不甘。之前好几次,她都是借由卜卦避开祸患。眼看着春选将近,她急切想要成为妃子,甚至是贵妃。

    于是,她开始卜卦,将来自己封妃最大的阻碍会是谁。卜卦算出来的是后宫东角。当时,我还未进入后宫,后宫东角只有德肃贵妃的慧和殿有主。是以,她便以为德肃贵妃便是她将来封妃最主要的障碍。

    这位璃嫔素来不显山不漏水,但是手段却是不浅,不然也不能以庶女身份进入后宫还登上了嫔位这一宫主位。她很快便调查到了德肃贵妃最亲近的就是阿双和阿喜两人,原本她计划是设计谋害阿喜和侍卫私通的,但是没想到那侍卫却对当时舞剑的阿双一见钟情。虽然有些偏差,但整体还是没有出璃嫔的掌控。慢慢的,她开始有意派宫人接洽阿双,想要让阿双背叛德肃贵妃,并且允之日后为两人做媒。

    阿双虽惧怕事情败露,但是对于德肃贵妃的忠心却不容置疑。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春选来了,然后我住进了馨轩。

    起初,璃嫔并未把我放在眼里。毕竟皇上开始几个月都未宠幸我,她一直都在等着一个时机把阿双的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后来见皇上对我的宠爱程度甚至越过了荣贵妃,她才醒悟,或许当日卦象所指的就是我。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非但没有收了德肃贵妃这边,反而借由我去接近德肃贵妃。先是在我晋嫔时,传出祺嫔是给我让路的流言,让贤妃与我疏远。后来又引导皇上说初雪时赏红梅是民间寻常夫妻之间最向往的事情。然后,又引侍卫前去诱阿双出来。

    于是,便有了那一幕梅林捉奸。璃嫔早在我出现之前,就摸透了阿双和阿喜虽然不会为了别人背叛德肃贵妃,却会为了保护对方而不顾德肃贵妃的安危。兰妃讲到这的时候,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出现了。这个璃嫔太可怕了。

    在德肃贵妃进去的当晚,她便插手让送菜的宫人在饭菜里加了无名毒药。至于为何能那么顺利被她插手,不过就是皇上的顺手推舟。

    璃嫔可怕的地方更在于,她比房总管更早知晓房总管和德肃贵妃两人之前便是旧识的事。是以,当初房总管突然出现在慧和殿并不是偶然,而是,她的蓄意而为之。之后,她更是利用两人的关系将矛头指向我!

石出 2

    按照璃嫔的计划,房总管配合她在内务府动手脚,并且干涉御膳房内的事宜。起初她们合计过用毒药,但是想到我身边有璃嫔看着,就把这个计划掐灭了。思索间,璃嫔想起了她嫡母对付府里得宠姨娘的手段。于是她和房总管开始合计,几经打听,得知春熙定期便会到内务府领面粉给我做桃花糕。于是房总管便按着璃嫔的意思,让每日抹面粉的宫人在馨轩的那份里面额外加开胃健脾的药粉,为了防止被识破,特意从宫外购入了一批药性特别好的。更甚者,为了掩人耳目,房总管命御膳房每日给馨轩的补汤里面也特意加一些。做完这一切,房总管便一直藏在璃嫔的宫中。

    璃嫔这一计为的就是让我在养胎期间胃口大开,将胎儿养壮,然后坐等我难产。届时,即便宫中太医将我救了回来,我也已经大伤元气,若要再想怀孕简直难如登天。一个无子的女人,即便得宠也得意不了多久。这便是璃嫔的想法。只是,在我看来,在她沾沾自喜为自己的未来封妃之路规划时,却不知道即便是我中招,之后倒台,她若想封妃,燕嫔又岂是善类?璃嫔虽然是蠢了些,但是心计却是很厉害的。从阿双阿喜保全对方不惜牺牲德肃贵妃到房总管为了德肃贵妃和他狼狈为奸一同构陷于我,这一步步,无不是她心机的体现。

    只是,或许璃嫔自己都没想到,房总管的本性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偏执。德肃贵妃一直就是他心中的那方净土,他可以为了净土的湮灭而疯狂,亦可以为了尊重对方而保持一丝清醒。在除夕夜宴时,他终于忍不住停手了。

    德肃贵妃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他甚至可以为了让德肃贵妃的在天之灵不伤心而违背与璃嫔的盟约。于是,在知道若是我继续养胎,八成的结局就是死亡时,他阻止了那个即将会把我拖入地狱的胎儿来到世间。

    我该恨他的,即便他这样做是为了救我。

    兰妃看着我猩红的眼睛问道,“你可知皇上如何处置璃嫔的?”

    燕嫔在一旁接着道,“我还是第一回知道咱们这皇上手段竟然可以这么狠毒。”

    闻言,我不由问道,“怎么个狠毒?”

    禧嫔语气平淡,似乎这件事于她而言不过是云淡风轻,“命人日日给她灌下毒药,此毒能让她没日没夜地痛彻心肺,时间久了便会神志不清,为了怕她自寻短见,还特意将她安置在冷宫中,用绳索捆绑着。还说是怕她太过脆弱,捱不了多久,着太医每两日便去查验一番,若是命不久矣就用上好的药材救回来,若是熬得虚了就用掺着少许解药的毒药吊着。如此这般,便不怕她熬不过这后宫的漫漫岁月了。”

    燕嫔继续补充道,“说是还不准许任何人探访,也不许宫人伺候,只每日三餐管着,天冷加件厚杯,天热开个门窗便足够了。”说完,还嘴里啧啧称奇,“你听听,这多狠。”

    听完,我只觉得心中那股憋闷的气去了大半,难得得扯了个淡淡的笑,看向三人,“狠吗?我觉得尚且如此吧。”

    三人默了片刻,我当作没看见她们眼里的神色,自若地问着,“房总管和德肃贵妃又是什么关系?”

    接话的是禧嫔,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来也是一段孽缘。”

石出 3

    当天夜里,皇上来了。

    他看起来比以前更憔悴了些。明明才一日,我却觉得我和他许久未见似的。

    在今日之前,他在我心里,一直是我坚实的靠山。他会为了避免我走雪路湿了鞋袜而弯了腰背着我,他也会为了把我从尘埃里拉出来低头把手伸向我,他还会为了怕我做噩梦醒来孤苦无助舍了后宫来陪我;他总在迁就着我,也一直在包容我的小情绪,他护我也爱我,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只是,那些都是美好的,我所热爱所依赖的。就像阳春白雪一般,见者无不心动神往。

    但是,如今我却发现,他的爱,似乎不再只会给我美好。还有剥夺与伤害,哪怕这并非他蓄意而为,却也责无旁贷。以前我想过,在各阶位都满了的情况下,他势必会有所动作。我也猜到,他很大可能会为了送我上去,残害其他人。也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不愿意多和后宫的人多来往,因为我怕愧疚、惶恐、不安、自责。

    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我发现我高估了自己也低谷了他。

    我十分明白,若死的不是德肃贵妃,而是贤妃,我此时未必会如此伤神。同样的,我也发现,他在选择人的时候,并没有考虑我的意愿,不然也不会是德肃贵妃。

    他似乎很疲惫,弓着身子,与我平视,“你可是在怨我?”

    我以沉默回应。

    见我不说话,他便自顾地在我身前坐了下来,在他把手伸向我的时候,我躲开了。见状,他也不纠结,深叹了口气,“还是这样倔。”说着,喃喃道,“若我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可信我?”

    听他说出这话,我面露嘲讽,直面于他,“陛下的话,臣妾自然是信的。”

    “你这说的是气话了。”说着,他伸手把被角掖进去,专注又细致,然后侧头看我,“她的性子,你应是最了解不过的,以房总管和她的关系,再加上现如今两人的处境,你觉得她会如何选择?”

    “她有更多体面的选择。”

    “是,她是可以选择更体面的方式”皇上看着我,贴得很近,我都可以看见他眼角的细纹,“只是,欣儿,她只是想在走之前能帮你。”

    不待我回话,皇上接着说道,“那日,你宫里的春熙去之前,她便让宫人传话说想见我。原本,我是不打算见的,大概她也料到了,于是她在传话时,加了一句,‘助欣儿封妃’。”

    说着,皇上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这是她最后的请求,也是我给她最后的恩赐,我答应她,没拆开看。”然后,他便起身向一旁走去,“你看吧,我不偷看。看完,我们再继续。”

    信封上写着“叶欣亲启”,字不好看,是德肃贵妃的字迹。封口还是完整的,想来皇上却是是没有偷看的。

    叶欣

    唉,你还是追究了是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不过还好,我事先写了这封信,希望能够给你们解除误会,少造成烦恼。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伟大?哈哈,那你就想错了,我可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不过,你也不要生气,我瞒着你是怕你找他理论,反而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看得出来,你的眼里是有皇上的,虽然在我看来他也就那样,但是耐不住你喜欢啊。叶欣,我太了解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了,但是,皇上终究是皇上,他从来都不会只属于你一个人。所以,既然我无论如何都是要离开这里的,我更愿意帮你登上高位。不然,就以你这样的性子,还喜欢皇上,若再没有位份,后半辈子可就真的难熬了。但是,你也不许自责,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你,不过是我再无颜继续活下去给自己编造的一个借口罢了。而且,我觉得我已经满足了,至少能看见他还活着,这就够了。最后,叶欣,好好活下去,代替我!若是方便,代我照料一下房伦吧,麻烦了。

    李月影

石出 4

    之前禧嫔提到过,先皇时期有个房将军也是我朝的一名大将。房将军府并不在都城,而是在边境。当时房将军举家从都城迁至边境时,还得到了先皇的送行。并且赠下“护国功勋”四字,允其高挂在将军府大厅内。

    而李将军和房将军是至交好友,两人少时一同在军营里摸爬打滚,一同从最低的小卒慢慢靠着上阵的勇猛和斩敌的功勋一步步爬上将军的位置。虽然后来两人分管的边境并不在一起,却也抵挡不住两人想要联姻的心思。

    恰巧,两位将军夫人先后隔了一年生下了一儿一女。犹记得当时李将军府诞下千金时,房将军携妻儿一同从边境赶来都城。就为了两人先前的约定。为了更稳妥,两人也是自小便交换了信物。房将军送的是一把匕首,而李将军送的则是一半兵符。还许诺,待两人成婚后,他便隐退,将兵符一并传给房公子。

    后来,随着房伦和李月影两人相继长大,却发现两人的性格完全就和各自父母期望的方向是相反的。一直期待着新的小将军成长的房将军,看着自己的儿子只爱附庸风雅,没事就是吟诗作对,一心想走科举的路。反观李千金,李将军和其夫人一心只想将女儿教养得能和都城内诸多千金一样,不说琴棋书画精通,女红至少也得拿得出手。可没想到,李千金自懂事起就愿意往军营里钻,整日和一群汉子泡在一起,闲来无事就是和这个叔叔那个伯伯讨教武艺,诸位叔伯见小千金生得玲珑,自是不好拒绝。长此以往,房公子更像千金,而李千金却像是李公子。

    两家人都在为这婚事还能否继续下去担忧着,却不想两个小的一拍即合。房公子从来不愿意搭理别人,天天念叨书里什么都有,却耐得住李千金的各种纠缠各种耍赖。甚至为了讨李千金的欢喜,还破天荒蹲了好几天的马步。李千金,亦然。从来都是爱捉弄人的李千金,对待房公子声音却大不起来,两个人就像是鸳鸯佩一般,十分契合。

    两家人见到这样的情景,自是乐得开怀。可是,不知何时,李将军将自己一半兵符赠予了弱不禁风的房公子的消息传了出来,一时,各方打探。

    好在两家并未因此生嫌隙,还是如以往一样交好。直到先皇驾崩的消息传来时,李将军临危受命被封为镇远将军,亲征西洲边境,安定边境。而房将军却遭遇了敌人毒手,甚至房将军府都在一夜之间化为废墟,房将军府的所有人都在那一夜遭到残害。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镇远将军险些大病一场,好在常年的余威犹在,才没有导致西洲犯进。只是,李月影听闻消息后,还偷偷跑到房将军府废墟翻找了许多天。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素来如小霸王一般的李千金对那个白面书生竟已倾心至此。

    那之后,李月影郁郁寡欢,也不再愿意去校场。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后来还是将军夫人好言相劝,才让她走出了房门。只是,这次她没有在都城,而是跑到了西洲的边境,之后就在外云游了数月。

    她回到都城时,新帝登基没多久。为了保证政权的稳定,新帝下旨封镇远将军之女为德妃。原本镇远将军是极其不愿意,甚至想要拿自己的官爵去违抗圣意的,却没想到李月影答应了。

    李月影进宫后,整日就是练功,对后宫的众人都不理睬。

    只是她不知道,房伦在那场谋害里被他父母的部下以死相护,保住了一条性命。那一刻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房伦,万念俱灰,深觉自己不再配拥有李月影那样明媚的女子。他想走科举之路,待来日高中再明媒正娶,给她体面。

    只是,从未离开过将军府的他,又怎知人间险恶呢?在官道上,他遇见了他之前的师傅,他师傅和他说带他回都城,但是房伦要帮他干活。房伦感激得答应了。

    舟车劳顿之后,他们终于到了都城。他师傅见他累得很,便笑着说道,累了就休息会儿吧。他想也没想,闭了眼。后来还是一阵痛才让他醒来,只是周边环境都变了,他的师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笑着看着他,说道,好徒儿醒了。

封妃 1

    见我把信折了起来,皇上放下茶盏,向床榻走来,“看完了?”

    德肃贵妃的情,如今我不承也是不能够的了。“房总管你如何处理了?”

    “还未处死,欣儿想如何处理?”

    我无视了他语气里的讨好,淡淡得说着,“留他一条性命”

    “她的意思?”他看向我手里的信纸问道。

    我没有回答,见窗外已经被黑暗吞噬,抬头看着他,“臣妾这里不便留宿,陛下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欣儿如今竟是这般不愿见我了吗?”

    他的悲伤溢于言表,我也无法无动于衷,只是我和他之间,终究还是纠缠了太多。头脑一热,“若不是你这般肆无忌惮得急于向全后宫昭告我如今得宠,孩儿又怎会遭此毒手?”说着,对于那小小的生命的不舍再次侵袭上了心头。

    见我泪眼婆娑,皇上不知如何言语,只是愣在那,最后只留一句,“是我考虑不周。”然后,便踏入了夜色。背影倔强而脆弱。

    我想喊住他,却又觉得若是喊了,便会羞愧面对姑姑,还有死去的孩儿。

    之后,他像是有意无意地,来馨轩的次数开始减少。想来是开始知道收敛了吧,我这么想着。

    正月的行进,阳光的热度也在逐渐攀升。院子里的积雪开始融化,宫女们堆的小雪人此时已经东倒西歪地立在那里,让人心生怜惜,却又无可奈何。

    这些日子虽然我提不起兴致,但好在兰妃三人时常或一起或间歇地来我这陪我解闷儿。自从除夕夜宴后,禧嫔倒是同我走得近了许多,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她看我的眼神也不再是此前的那样疏冷,倒添了些许的暖意和热切。

    我与她倒也投机,几番来往,才了解到当初她也是差一步就封妃了的,只是不慎在御花园摔了一跤后导致滑胎。从那以后,她便心灰意冷,对身边的事情都不再抱以热切的态度。

    燕嫔和禧嫔之前也是认识的,只是两人性格相差太大,一直没有机会来往。这些日子,在燕嫔的感染下,禧嫔倒是多了些活泼的感觉,整个人也不再和以前那样飘飘欲仙,就像常年只食雪山冰莲的仙子堕入了凡尘一般,身上多了味儿烟火气儿。

    燕嫔这些天一直来我这,我不由有些好奇,“你来我这,贤妃不会介意吗?”

    闻言,燕嫔淡定自若地看着我,“我同谁来往,哪还需要听她的吩咐?”

    “你不是素来都同她交好吗?”

    “她待我有恩,但要说我和她有多深的交情却是夸张了。”

    “所以,你这是投诚吗?”

    “算是吧”

    “为何?”

    “我不是你的对手。”说完,燕嫔便不再看我,淡定得继续和禧嫔聊天。

    我看着燕嫔,琢磨着她这话的真实性。燕嫔虽然没有多显赫的家世,但是光是她那一身医术就足以凌驾于后宫许多人之上了,再加上皇上对她也是有几分喜爱的。这样的人却说不是我的对手?

    将此事按下,也不再纠结。笑着对燕嫔说道,“你也看见了,我如今才失子不久,甚至陛下都开始冷落我了,还只是个区区嫔位,眼看着春选又要到了,你确定你不是在嘲笑我吗?”

    燕嫔回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然后对禧嫔问道,“你说,这人是不是很讨厌?”

    禧嫔却十分认同得点头,然后看着我问道,“你宫里是不是与后宫隔绝了?”

    我很茫然,后宫又有新鲜的事情发生吗?

    见我这个样子,禧嫔白了我一眼不看我。燕嫔口气不善道,“据说啊,皇上说宫中才失了一位皇子,本不应再兴师动众举办春选这等铺张之事。还说啊,为了抚慰某人失子之痛,正在请礼部看吉日呢。”

    春选取消了?

    禧嫔撇了我一眼,“你要封妃的事,阖宫上下都传开了,你竟一点都不关心。”

封妃 2

    元月初七,皇上再次夜宿馨轩。一夜无话。

    元月初八,宫里开始传皇上新宠幸了一位宫女。

    元月初九,馨轩进了第二位主子,正是那名被传的女子,刘常在。

    元月初十,我携刘常在去中宫拜见皇后,皇后的身子重,没招待多久,便打发了我们。

    元月十一,燕嫔来给我把脉,看了眼配殿里的刘常在,说了一句,“那眉眼瞧着倒有些像你。”虽说像,却是比我要好看许多,倒有些像荣贵妃。

    元月十二,册封为妃的旨意下来了,我跪地接过。待内务府等人走后,我便让春熙和春秀将圣旨与朝服收起来。当晚,皇上召幸了刘常在。

    元月十三,兰妃和禧嫔过来了,丝毫不提封妃的事。似是专程过来陪我喝茶一般。只临走前,兰妃掉了络子在我的脚边,我拾起来递给她时,她的眼睛里闪过异色。待我要追问时,她却急匆匆地走了。

    元月十四夜,宫人们都在为明天的封妃大典准备着。春熙和春秀明早要一早起来服侍我梳洗等一切事宜,小胜子和小匣子也要安排明日宫人们的一切事宜,见他们这些日子实在太辛苦,面上也都挂着愁云里难以渗透出的欣喜,我心里不忍心,便着令他们今晚都务必早些休息。

    春熙春秀退下后,我便支着窗子看向房间外面。

    夜里还是有些凉,但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这几日还见了好些时候的太阳,宫墙上的积雪也融化了许多。院子里的枫树依旧光秃秃的,月影从枝桠里透出来。今晚的月亮不是很圆,却很亮。亮到从我这可以看见配殿里宫人来回的身影。看了一会儿,我便没了兴致,只支着脑袋看着外面,想起了姑姑宫殿里的月光,还有那枚姑姑给我的络子。

    突然,窗户上的支架突然断了,外面的月光被窗纸挡了起来。猝然阖上的窗户差点磕着我的鼻子,吓了我一跳。

    惊魂未定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去,竟是一身黑衣的兰妃。

    她身后还跟着上次那个老头,还有那两个青年。

    “兰妃?”

    “嘘,小声点”

    似乎听见了我这里的动静,外面传来春熙关心的声音,“主子?”

    “春熙,没事,就是支架突然断了,我也正想歇下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儿个还要忙活好一阵子呢。”

    “是,奴婢告退。”

    待春熙走后,我看向四人,满脸疑惑。

    也就在我疑惑的时候,老头把络子递给我。我没有伸手接,“什么意思?”

    “小丫头,这络子既然是你的,我自然是来还给你。”说完便不由分说,将络子塞到我怀里。

    “哦”

    兰妃见我收下了络子,试探地问道,“不打开看看吗?”

    我心里也正好奇这枚姑姑给我后来不知怎么跑到皇上那里去了的络子到底有什么魔力,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节点,手一用力,便见络子开始变化,最后躺在我手心的是一枚令牌。

    我突然想起来德肃贵妃给我的那一枚,找到节点按下去后,也是一枚令牌。只是比我的那个略小,也粗糙许多。

    我的视线回到自己的那枚令牌,上面一朵红梅十分鲜活,仿佛沁了血一样,分外妖娆,却不媚俗。

    见到令牌出现,兰妃也没问我为何有两块,接着鼓励道,“你试着往上面滴血看看。”

    “这个还需要滴血?”

    “自然,不然你以为我们……”老人背后的一个圆脸青年小声嘟囔着,还没说完就被老人给瞪回去了。

    我心里好奇,便向兰妃问道,“你们是一个组织吗?”

    兰妃似乎有些错愕,但也没有反驳,全然没了白日里的慵懒,双目紧盯着我催促道,“快滴血试试吧。”

    “你为何如此着急?”然后,我看向老头,“还有你为何突然又还给我?”

    “你们是什么人?还有,这令牌又是怎么回事?”

    兰妃看了眼老头,老头似乎挺着急的,“你个小丫头,叫你滴血便滴血就是了,话怎地这么多?”

    老头此话一出,兰妃看他的眼神有些变化,仿佛在说,哥,你厉害啊!

    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九感觉手中传来刺痛。低头一看,竟是那令牌上的梅枝凸起,划破了我的指腹。

封妃 3

    元月十五

    一大早整个馨轩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大家就像是在荒漠待久了一样,此时见着这般多的颜色都不禁喜上眉梢。就连洒扫都变了有趣。

    我昨天夜里睡得晚,但是这么早被吵醒却一点也不疲累。反而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一阵忙叨,春秀和麼麽们累够呛,我依旧神清气爽。

    出门前,刘常在倒是先过来了。

    这些日子,刘常在倒是安分的。知道我喜静,平日里若非必要也不在我面前晃悠。而且,大概是宫女出身的缘故,刘常在甚至有些谨慎过了头。虽然顶着一张清丽的面孔,周身气度却难免局促。平日里来馨轩的都是兰妃等人。且不说兰妃浑然天成的贵族做派,禧嫔的不食人间烟火,还有燕嫔那明媚夺目的姿彩,刘常在在这三人面前都会被衬得不堪;更遑论还有于她眉眼相似的荣贵妃了。

    对于刘常在,我没有太多观感,不过又是一个后宫可怜人罢了。

    刘常在今日看得出来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她的眼光倒是不错。知道自己胜在眉目有情,肤若凝脂。选的都是能衬肤色的,发髻上特意垂了一个珠子落在眉间,更是托出了眉眼的神韵。她只需站在那,从我这逆着光只看见她玲珑的身段,除了眉眼以外都只能朦胧看个大概,这个样子倒是极美的。

    我想,那一刻我定是露出了惊艳的眼神。只是,稍纵即逝。因为她动了。

    见我出来,她便携着宫人一同向我行礼,卑微地犹如树根下的小花儿。

    “你为何如此紧张?”

    “臣妾失礼了,着实是娘娘太过耀眼。”

    今日心情难免有些开阔,我便接着说道,“你我都是姐妹,无需如此客气,说来你来馨轩这么些日子我也未曾关怀过你,却是我的过失了。”说着,我便返回里间,拿出一支白梅簪子,走到刘常在的身前,插入她发髻。

    结束后,我退后几步再看,还是比较满意,“你本就生了一副好姿色,今日这般打扮虽好,却难免有些过于媚态,此白梅簪子落入发间,整好添了些清冷。”

    刘常在又是行礼谢着。

    我没有和她多耽搁,便由宫人领着向大典走去。

    大典结束,便是宫宴。因小皇子过世不久,此次宫宴没有大办。出席的都是些品级比较高的官员,和后宫常在以上的妃嫔。

    这次,我的坐席位置变了。我挨着的是兰妃和燕嫔。燕嫔再过去是禧嫔,禧嫔后一位是刘常在。我对面坐着的是贤妃,贤妃右手侧是良妃,左手侧是鲜少露面的玥嫔和桦嫔。

    众人看见我,便是纷纷贺喜。兰妃又恢复了那副懒懒的样子,整个人都靠在桌案上,就像没骨头一样。双眼若有若无望向我,欲言又止。我也当作没看见,只举着杯子里的温热水和燕嫔笑了笑。

    见到父兄还有母亲和小妹都来了,我难掩喜色,但我也已经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乱跑。便让春熙过去传话,和母亲他们只会一声,待会儿去我宫里坐坐。

    不一会儿,春熙便带着消息过来了。我看向母亲,她此时正也看着我。远远看去,也能看见她眼里的晶莹。小妹也在那仰着一张小包子,皱着眉头嘴巴嘟着,恨不得立时向我这边奔来。

    见状,我便拿下手里的玉镯子,差春熙送过去给小妹。如此,才安抚好这个一直粘着我的小妹。转头,又看见兰妃灼热的视线。

    “你在干嘛?”

    兰妃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我就是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没好气地看着她,“不都和你们说了吗?”

    兰妃意兴阑珊地靠回去,嘴里唉声叹气。我也不再理她,和燕嫔两人聊天,偶尔还带上刘常在。心里焦灼地等着宴会的结束。

封妃 4

    回到馨轩后不久,母亲便也带着小妹过来了。

    小妹一看见我便甩开母亲的手,往我怀里扑,抱着我的大腿,软软地喊道,“阿姐”。

    我取了护甲,小心翼翼地摸着小妹的头,看向母亲喊道,“额娘”。

    见宫人都出去了,母亲才敢走近身,只是还没开始说话,眼角就开始红了,“你受苦了。”说完,就开始埋怨,“你说你也是的,当时非要参加春选,我和你爹怎么拦都拦不住,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额娘”

    母亲眼里都是克制,她在克制自己。我伸手握住她颤抖的手,笑道,“额娘,我封妃了你不开心吗?”

    母亲看都没看,语气不善道,“有什么可高兴的,这宫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说着,又担忧地看着我,“你受委屈了。”

    小妹的小手也伸过来抓了抓我,“阿姐,你和我们回府吧,我们好想你。”

    我低头看着她已经湿了的眼睛,尽量让自己保持着笑,“小妹要乖,阿姐不在府里,小妹就要多替阿姐为额娘和父亲尽孝,好不好?”

    小妹皱着包子脸,满脸不开心,“阿姐不可以回来吗,我一个人很累的。”

    母亲敲了敲小妹的脑袋,“就你会说。”

    我摸了摸小妹的脸,轻声道,“小妹若是想阿姐了,就多来宫里陪陪我,如今阿姐是妃子里,小妹可以在宫里过夜的。”

    说着,我复抬头看向母亲,“额娘,今日陛下不会过来的,便让小妹在这过夜吧。”然后,我便唤来春熙带小妹下去梳洗。

    “额娘,女儿有许多话想不明白,希望额娘能给我答案。”

    递给母亲一杯茶,我接着说道,“女儿一直不明白,为何我身为左相之女,却会在去年的春选进入宫中?”

    “说到这个我就一肚子气,两年前,也不知道你吃错了什么药,一回到府里就和我说你要参加去年的春选,原本春选名单里是没有你的,你却要挟你爹若不报上去,你就再不回府里。后来,还让你哥劝过你,也无济于事。”

    “我自己央求的?”

    “你不要想赖账!现在吃亏了吧,你这就是自找的!”说完,似乎意识到什么,疑惑地看向我,“你莫不是真不记得?”

    我打着哈哈,不接话。绕过话题,“额娘,你还记得姑姑吗?”

    “怎么了?”

    我把袖子里的络子拿出来,放在桌案上,“这是姑姑最后给我的络子。”

    “嗯,当时你父亲把你抱回府的时候,你手里就一直抓着这个,我们无论怎么也拿不出来,本想等你醒了再问你的,却不想你醒来后就……”说到这,母亲似乎有些伤感,伸手拿过络子,双眼都是怀念,“一转眼,就是十几年了,可真快。”

    “额娘以前见过这个络子?”

    母亲看了我一眼,伸手按向节点,然后令牌出现。仔细端详了许久,才将令牌还给我,“好好收着吧,莫要被皇上看见了。”

    “为何?”

    “都是些往事了,没什么好提的。”说完,她望向外面的月,“你姑姑的事你还记着呢?”

    我点了点头。

    她叹了口气,“当年的事,你回府后就闭口不提。我和你爹又不忍心逼问你,那段时间你心绪也不稳定,好在后来那人把你接走了,这才让你活了过来。不过,欣儿,这后宫就是个骷髅堆成的地方,你若是不想待了,便回去吧。我和你爹都是支持的,我们不忍再看你受委屈了。”

    回去?我敛起心里的惊疑,看来母亲并不知道我的现在的状况,“额娘,你放心吧,我怎么会受委屈呢。”

    母亲还想再言,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娘娘,时辰快到了,夫人该出宫了。”

离开? 1

    回到寝殿,发现桌案上多了一瓶红梅,旁边还有一盆绿梅。

    问过后,才知道红梅是小匣子今日特地去梅林剪的。绿梅则是刘常在送来的。

    这盆绿梅十分别致,虽然只有小小的一盆,但那枝条抽得却很好,朵朵如星点的绿梅暗自挂在枝头,在开得热烈的红梅旁也十分别致醒目。

    我刚躺下没多久,就见小妹穿着衬衣往我这边跑来,嘴里还喊道,“阿姐,我要和你一起睡!”

    见我抬头看她,她顿住了,委屈巴巴地,“我都好久没有和阿姐一起睡了,以前阿姐每次回府都是和我一起睡的,呜呜呜,阿姐果然不喜欢我了,已经开始厌弃我了。”说着,还伸手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跟过来的春秀见状,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我让她下去后才如释重负。

    等春秀出去了,我重新躺下,对着床顶说道,“再哭嚷,我就让春熙带你出去。”

    此话一出,小妹立刻止住了声音,手脚麻利熟门熟路地爬了上来,一骨碌就往被子里面钻。然后抱着我的脖子软软道,“阿姐”。

    “嗯”

    “千㞿想你”

    小小的脑袋在我怀里一动不动,两条短胳膊也在努力抱住我。

    “怎么了?”

    小妹依旧把头埋下去,声音有些闷闷的,“我都听阿爹他们说了,阿姐你被人害的事情。”

    我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笑着,“坏人已经抓住了,她现在正难受着呢。”

    闻言,小妹抬起头看向我,眼睛里分明有泪光,只是那眼神里却还有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心疼,“阿姐,你为什么不离开?”

    “离开?”

    “对啊,你入宫前分明就和我说过,若是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你就会离开这里的。你还说,到那个时候,我就会看见你真正的模样。”

    “真正的模样?”

    小妹点头如捣蒜,“砚安哥哥也是知道的,他和我说有一次你们一起去右相府里参加宴会,看见右相的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皇后,砚安哥哥说她好美,简直就是整个都城最美的人了。然后,他刚说完,你就跑到那大小姐的屋子里把她给揍了一顿,结束还不准让她说出去,不然见一次揍一次。砚安哥哥还说,都城里好多貌美的凡是被他夸过的都被你揍了。”说完,她就垂头丧气地看着我,“可你现在一点也不像以前了,整个人跟团水似的。”

    “你说的砚安哥哥是谁?”

    “阿姐你不记得了吗?砚安哥哥就是砚安哥哥啊。”

    “嗯,可能是在这宫里待久了,每天就看着这么点儿地方,这么些人,脑子也不太好使了。”

    小妹闻言抬起小手,像抚摸小兽一样摸着我的额头,“阿姐真可怜,”说着,她眼睛里又绽放出光芒,“阿姐你和我离开吧?出去了,你就不会这么容易忘了。”

    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再说。”

    “时辰不早了,快些睡吧。”

    “哦”

    阖上眼睛,脑子里想的都是母亲和小妹的话。

    我以前居然揍过皇后?还是因为她被人夸了容貌才揍的?想到这,我居然觉得有些荒唐又有些好笑,想不到以前的我竟是个十分嚣张的主儿。

    还有那个砚安是何人,我居然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动手,对我影响如此大的人,若是不出宫,怕是根本没有机会见上了。

    脑子里又开始思索起来,出宫这个想法,我从来都没有过的。哪怕之前和陛下说的不再相见,也只是把自己幽禁起来不再见他罢了。但是出宫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越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开来。但是,我真的舍得离开吗?

    过去再重要,可我已经在宫中了。如今我是陛下的馨妃,是馨轩的主子。父母健在,兄妹也能时常见到。陛下待我真心,我亦为之倾倒。难道就应该为了所谓的过去,放弃现在吗?

    还有兰妃四人。那枚令牌自吸了我的血后,我脑子里就闪现出了曾经认主的画面。那时候,正是姑姑出事的第二天晚上,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我醒来了。那枚络子姑姑很早之前就给我看过,还说若是哪天她不在了,络子便会给我。

    她在我面前把络子变成了令牌,在我要碰的时候,她打住了我。她说,等她不在了才会给我。我醒来后便循着记忆把手按到节点,然后把手指与红梅相印,顿时刺痛传来。然后只见红梅上传来一道光影直接进入我的身体,霎时间,我只觉身体里气血混乱,横冲直撞。

    后来的记忆,再此模糊了。想来当时的大病便是那次认主造成的了。

    只是,昨夜在吞噬我的血液后,红梅并未冲出光影,只是那骨朵儿越发地鲜红了些。我至今还记得,当时那老头的错愕,兰妃的惊讶,以及那两名青年的惊喜。

    他们唤我少主!

离开?2

    “叶千㞿!”

    “啊,春熙姐姐快来救我!”

    “叶千㞿你别被我逮着!”

    “哼,这都快用午膳了,阿姐你还不起,羞不羞!”

    昨晚不知何时才入了梦里,这些日子睡眠一直不是太好,昨夜倒是睡得香甜。想着今日也无事,左右不过又是待在院子里的一天。早上醒来时没看见小妹,便把昨晚留宿她的事情给忘了。哪曾想,她竟敢在用冰凉的手往我后脖颈上摸,顿时把我从梦里拽了出来。

    春熙进来的时候,我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有气没处发。见到她身后躲闪的身影,我便怒目而视,“叶千㞿,你可真是胆子大了!”

    “主子,小姐是怕你再睡该饿了。”

    后面的小脑在十分配合地点头。

    春秀也跟着进来了,见状只是掩嘴笑,也不劝我。一边梳洗,我一边看向小妹,“你何时起的?”

    “天刚亮我便起了。”

    “你起这么早干嘛?”

    “练功啊。”说着,她从盘里拿出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你还会武功?”闻言,我颇为惊讶。

    “嘻嘻,是砚安哥哥教我的。”

    一旁的春秀闻言笑道,“依奴婢看,是小姐你死缠烂打沈公子,他无奈才教你的吧。”

    小妹听到这话就心里不乐意了,挑眉道,“哪有,分明就是我刚好想学的时候,他就教我了。”

    听到春秀竟也认识那位砚安,而且还称其为沈公子,我不动声色看了眼再给我梳发的春熙,见她面不改色,便在心中暗暗记下沈砚安这个名字。

    待午膳用完后没多久,就见刘常在带人过来了。

    “刘常在怎么来了?”

    “臣妾昨晚差人送来一盆绿梅,不知娘娘可喜欢?”

    我这才想起来那盆绿梅,闻言就看向屋里,见那绿梅正被摆在床头,便指向那“妹妹费心了。”

    说着,我便放了小妹出去,邀刘常在坐下。“坐吧。”

    “臣妾有一事不敢隐瞒娘娘。”

    “哦?何事?”

    “昨日玥嫔来与臣妾搭话,说是让臣妾日后若是陛下来探望娘娘,便想尽法子争宠。”

    “嗯,所以你不想?”

    “臣妾不敢!”说着,刘常在起身欠身行礼,“臣妾入住馨轩,自是一切以娘娘为首。臣妾虽然愚钝,但是也是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臣妾能有今日,一切不过都是因为托了娘娘的福,若是娘娘想要霸占陛下不放,别说臣妾,便是贵妃娘娘等人也是没法的。”

    闻言,我稳坐不动,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地端着,瞟了一眼刘常在低垂的脑袋,“可我只是一个新封的妃子,你哪来这么大的底气和如此荒谬的想法?”

    “臣妾不敢!”

    “本宫看你倒是敢得很!”说完,便把茶盏放下,好整以暇看着她,“这套说辞背了许久吧,谁教你的?”

    “臣妾……并无人教臣妾,这一切不过都是臣妾的私心。”说完,就见她抬头看着我,“臣妾身为宫女时就对娘娘的风姿有所耳闻,后有幸承宠也不过是因为那日恰巧臣妾去梅林看了会儿红梅被皇上瞧见了,皇上说我像一个人,臣妾心里明白的,在皇上心里臣妾不过就是一个幌子。所以,在皇上在给臣妾分住处时,我选了馨轩。起初,皇上并不同意,说馨轩是给娘娘一个人的,但是,娘娘,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又同意了吗?”

    我看着她没说话,她嘴角是笑的,但那双眼分明是悲的,“臣妾和陛下说,若臣妾入住馨轩,不但可以让后宫诸人认为我恩宠可以撼动娘娘,还可给陛下探望娘娘的理由,亦可以作为娘娘的左膀右臂替陛下护着娘娘。”

    “你为何这么做?”

    “还忘不要介意臣妾妄言,臣妾曾远远瞧见过娘娘,当时就觉得娘娘像极了我早夭的家姐。”

出宫 1

    虽然至今依旧有许多事没有想起来,但是好在现在有了老头几人,不用事事都去问了。

    夜幕降临,月色撩人,窗门紧闭,烛火耀动。

    老头和两名青年出现在寝殿内。

    “少主!”

    “嗯”

    我看着老头,问道,“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问你们仨都叫什么名字。”然后,我手指向那个圆脸青年,“你先说!”

    “属下李家豪。”他说完后,也不再说话,只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我。

    我无视了他的憨态,望了左边的瘦高青年,“你呢?”

    “属下李明辉。”很冷,如一把敛尽锋芒的宝剑,随时都在蓄势待发。

    我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老头,“那你呢?”

    老头捻了捻胡子,“丫头,你真不记得了?”

    我很诚实得点头,“嗯,不是很明显吗?”

    老头又绕着我看了好几遍,“那这性格怎么都改了?”

    “可能是你以前对我有误解吧。”

    “少来这套,你这丫头一向邪得很,阁里人都怵你,现如今却整一个温水莲花似的,一点也没有从前的影子,连容貌都隐去了,也不怪我开始没认出你来。”

    “你这嘴可真够碎的,快说你叫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老头我就忍不住内心损人的冲动,这种莫名的感觉很熟悉。

    “啧,看来是真忘了。”

    一旁的李家豪见老头还想戏弄我,忍不住出声,“师傅你能不能别总是为老不尊,欺负少主现在不记得事了就捉弄她,小心她记起来后找你算账。”说完就狗腿似的,跑到我面前,“少主,他是我和明辉的师傅,也是阁里的护法,您平时都唤他老头的。”

    我迟疑着,“老头?”

    老头闻言炸了,“什么老头!你小丫头端着现在这样的皮囊怎么喊得出这么有辱斯文的话,你小的时候都是喊我夏叔的。”

    李家豪胖胖的脸上不由露出鄙夷的表情,“那时候少主才六岁,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我倒是觉得夏叔这个称呼不错,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保留的修养还是让我喊不出那样太亲昵的称谓,当下便对着跳脚的老头喊道,“夏叔!”

    老头闻言愣了一下,复而狂喜,大有老夫终于熬出头了的即视感,但笑着笑着又似乎察觉出了什么,满眼都是无奈,隐隐还有担忧。

    我看懂了他所有的情绪,但是也没有办法。我没办法对突然出现的所有人都抱有热情,陌生到熟悉之间总是有一段不可或缺的时光。

    “我找你们出来,实际上是有事想让你们帮我查一下。”

    老头也恢复了平静,“少主请讲。”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别扭,我也没在意,笑道,“第一件事就是你们也好奇的,我想知道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二件事便是我想知道,我当年离开都城后都去了哪里。”

    “第三件事,我是如何进入阁中的?”

    “第四件事,我想知道沈砚安此人是何来历,此人又在何方?”

    “第五件事,我的络子为何会在皇上那里。”

    说完,我看着老头,“这几件事,你们有把握查出来吗?”

    老头看了我眼,语气沉重,“您是如何进入阁中的,这点想必你心里也有答案。就是那枚令牌,那枚令牌是前任阁主留下的,当时你第一认主时,引起的波动在阁内传开了,于是我和大护法一同来到都城寻你,后来还是在街上听闻左相家千金好几日昏迷不醒且症状奇特,我们便猜疑你可能是承受不了那冲击的缘故,于是我们便上门带你回到了阁中。至于你提到的沈砚安,就是我们的现任阁主。他是前阁主的儿子,自你进入阁中后,每次回到都城时他都会一同相陪。这些事,左相都是知晓的。”

出宫 2

    三个月转眼而逝。

    四月是个谁都愿意浓墨重彩书写的时节。

    四月初,长达半年之久的西洲犯进终于告一段落,西洲与我朝签下了息战书。同时,在这个月的中旬,他们来谈判的使臣便会抵达都城。

    捷报传来不久,刘常在也传出了喜讯,此消息一出,皇上大喜,大赞刘常在是有福之人,在此双喜临门之时,特封其为贵人。

    给皇后日常请脉的太医,发话这个月皇后将会临盆。至此,这后宫中第一位皇子即将诞生。

    这些日子,后宫似乎风水极好。在皇后临盆将近时,荣贵妃也被诊出了喜脉,且月份比刘贵人的还大些,说是已经快三个月了。

    这段日子,皇上来馨轩的次数确实少了。前段时间忙于政事,来后宫的次数也少。但如今西洲已平,皇上自是喜上眉梢,走路的步子也是轻盈了不少。

    今日,他倒是难得来了馨轩。

    他到的时候,我正在用看书。兰妃送来的,说是一些孤本。

    “我听说你今日开始练功了?”

    “刘贵人同你说的?”

    “你怎么突然练功了?”

    他避而不答,我也没追问,“强身健体罢了。”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只双手握着我的手,双目深情,“都怪我没护好你。”

    怪吗?有怪他的吧,但是他当时也实在是太忙了,无暇顾及我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日子我早已释然了,粲然一笑,“说到底还是我没这个福分吧。”

    皇上看着我,突然问道,“你想出宫吗?”

    闻言,我愣住了。

    “过些日子,西洲使臣会来都城,皇后和荣贵妃都怀有身孕,正好我可以带你出去,这些日子一直束着你,想必你定是难受极了的。”

    不管如何,能出宫便是好的,恰好我正有一事需要出宫。想罢,笑道,“好。”

    他闻言,把我圈入怀里,下巴抵着我的脑袋,“嗯,许久没来看你,你都清瘦了许多。”

    “我抬头看向他,语气里都是心疼,“如今西洲之事也算是可以缓一会儿了,陛下这些日子都沧桑了许多。”

    “欣儿可是在嫌弃我老了?”

    闻言,我连忙低下头,“臣妾没有”

    他却不轻易放过我,在我耳后呼气,“嗯?”

    被他这样一弄,我只觉浑身酥软,便全身都往他怀里靠了,一时又是恼怒又是害羞,声音也和蚊子一样,“陛下在欺负臣妾。”

    “是许久没欺负欣儿了呢。”

    “陛下!”

    “欣儿这是害羞了吗?”说着就将我横抱而起,向床榻走去。

    “陛下,是不是太早了?”

    “我怕时间不够。”

    “啊?”

    “天亮得太快了。”

    直到躺在了床上后,我才敢睁眼,撞入的是一双深潭一般的瞳孔,那里面是浓郁的躁动和情愫,我一时不察,便觉得身上一沉。接着就是他那炙热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那感觉犹如触电一般。

    “欣儿大了许多。”说着,他的手掌还揉了几下。我只觉脸上热得很,恨不得钻进被子里。

    “是不是太久没有了,欣儿生疏了?”

    这一夜的孙瑾,就像个火炭一般,一直往我身上贴。让我羞愤的还有他时不时冒出来的话。

    好在这些日子有认真练功。

    次日,皇上刚走,我便唤来春熙给我洗漱。

    这些时日练功的效果确实很明显,昨晚折腾了许久,此时也不觉得身上酸疼。

    这套功法是夏叔找来的,说是一些基础的强身健体的拳法。我本想要一些心法内功之类的。

    他却告诉我,虽然我现在找不到内力在哪,甚至一身武艺都不见了。但是,这只是我如今运用不了而已。若我现在练习其他的心法,不但不能给我带来效果,反而还可能会因为两者相冲给我的身体带来第二次的冲击。

    我还是比较惜命的,两相比较,虽然很想学他们出入无影,但还是小命重要,反正在这后宫武功能用到的地方还是有限的。再不济,也有春熙不是。

出宫 3

    在我入宫一年后,我终于再次走出了后宫。

    四月中旬,接到西洲使臣即将抵达的消息,小德子便传信过来让我准备好东西待会出宫。

    今日因为有使臣来访,皇上没有早朝。皇上在众多人的簇拥下从南门离开宫,我则是在春熙春秀的陪同下从北门离开。最后,我和皇上在都城的驿馆相会。

    我到的时候,皇上已经去城门迎接使臣了。我好奇什么样的使臣值得皇上亲自迎接,被留下来接应我的小德子闻言笑道,“听闻是那西洲的国师。”

    “国师?”我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人,毕竟我朝确实没有这样的头衔。

    “西洲和我朝不一样,我朝设立左右二相为文臣之首,镇远将军为武臣之首;西洲只有一位国师,这位国师即统管谏言亦为打仗出谋划策。”

    “竟是如此,那这位国师得有多厉害啊。”听完,我不禁发出感概。

    “正是,所以陛下才会破格亲自过来,正是因为这位国师本身就代表着权势和智谋。”

    “嗯,但是就这一位国师应该也不足以让陛下如此兴师动众吧?”

    “娘娘聪慧,确实如此。据闻跟随国师一同来的,还有西洲的二殿下。”

    “这西洲二殿下可有何不同之处?”

    “这些都是奴才听说的,具体是否属实今晚娘娘应该会看见。据闻这位二殿下是出了国师以外最神秘的一号人物,常年久居宫中不出,就算出现在大家面前也都是戴着面具示人,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不过据说,国师和西洲的国主是见过的,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当然,他让人不可忽视的自然不会是因为容貌,而是这位二殿下医术特别厉害,相传十七年前,西洲国主就患上了重疾,用名贵的药养了好些年一直未见好转,直到两年前,这位二殿下横空出世,出面把西洲国主的病医好了。后来,西洲的许多将士重伤在垂死边缘,也是被刚好路过的二殿下医好的。”

    “竟是这般厉害!”

    不由得,我对西洲来的两位主要的使臣充满了好奇。不过却也疑惑,就一个息战书的谈判,至于让这两位出面吗?

    小德子退下后,春熙春秀便开始给我整理装扮。因是陪同皇上出席,也算是外交了。穿着打扮自是应该端庄得体又不能越过品阶。所以在服饰和首饰的选择上极其讲究。好在出宫前,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此时只需要换上便可。

    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心里那股紧张感无论如何也没法按捺下去。我猛灌了一口凉茶,打开窗户吹风。四月的夜还带有些许的凉意,夹带着清凉的风吹在脸上,把我心里的躁动抚平了不少。

    渐渐的,窗外的明月升空。水波荡漾,月影摇晃,我仿佛看见了有人一闪而过。不过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想再看也看不见了。

    “主子,该出去了。”

    我扶着春熙的手走在前面,春秀跟在我身后。

    从房间走到谈判的宴会上,路不算很长,但我走得却有些煎熬。

    随着脚步踏出,我心里那股感觉又自己出来了。我强制让自己静下来,跨入门槛前,我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待调整好后,我睁眼,露出适宜的笑,手稳稳搭在春熙手上,向那满屋的光亮走去。

    待我进入光亮后,皇上坐在正中央,此时见我进来正向我露出了笑。我同样一笑回之。

    到场的人不少也不多,我朝除了皇上之外,还有父亲与右相,镇远将军还在边境。而西洲来的也是三个人,最年长的坐的最靠近皇上,其次是一个戴着银白面具的青年,想来就是那位二殿下了。而二殿下的下首,还有一位年轻人,他此时也正看着我。

    视线触及这位青年时,我心里莫名得有些悸动,就像我们认识了许久一般。

苏沂 1

    整个宴会的氛围看起来很融洽,大家都在挂着笑,推杯换盏。但说出来的话却个个夹枪带棒,杀伤力十足。这时候,我不由佩服起这些搞仕途的人了,各个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一字一句背后都是暗流涌动,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对方设好的圈套里。我原本以为西洲国师会是个极难相处的人,却没想到那西洲二殿下更是出乎我意料。

    整个过程中,左相右相都在被他带着走,若不是皇上还在,怕那二殿下戏耍这二人都有可能。期间我好几次抬头看了眼皇上,却见他面上毫无波澜。

    我心里不禁笑骂道,哟,这个狐狸,此时倒是稳得住。

    所幸,虽然过程是艰辛的,但是最后结果却是两方都乐意达成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两方最终达成意见不再辩驳后,我竟从那面具下的一双眼睛里看见了浅浅的意犹未尽。

    这应该是我的错觉了。毕竟那般风神毓朗的人,应该不会乐于与人拌嘴吧。

    协议达成,氛围自然也就打开了。开始的局促和紧张浑然不见了,剩下的就是轻松愉悦。

    时值四月,此时虽没有特别的花或者景,却也是极其精彩的时节。

    结束后,大家便一同上了画舫。

    画舫很宽敞,有两层。一群人上去后,也并不拥挤。

    从画舫上看向岸边的热闹,和切身处于那热闹街头的感觉并不一样。从画舫上望去,就像看着一群人在自己的面前演绎着他们的繁华,我自己就只是一个看客,虽疏远,却不会格格不入。

    “娘娘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不知何时,那名青年竟走来过来。我向远处看去,看见皇上正在和左右二相一起与西洲的两位使臣谈话,之前这人并未在宴席上表明身份,但能出席,想来身份也是尊贵的。此时他独自一人过来,虽然春熙春秀也在,但我却还是需要避嫌的。皇上也正向我这边看来,见我望去,投来一个安心的笑。然后视线扫了下离我不过一尺距离不到的青年,和对面的两人说了句什么。接着就见国师向这里看了下,便转头和皇上说了句话,皇上闻言愣了下后,便笑了。之后就见小德子往这边来了。

    见我动作,那青年笑了下,“娘娘倒是谨慎。”

    闻言,我面无表情,但也拿出十足的礼仪回道,“后宫女子,谨慎些好。”

    夜里江上还是有些许江风的,好在我穿得不少,此时风吹在身上倒也不算冷。很快,小德子过来了,“见过馨妃娘娘,见过公子。”

    说完,小德子便看着我说道,“娘娘,皇上让奴才传话来说,需要您费些功夫陪这位公子。”

    “皇上当有此言?”我一时有些错愕,这孤男寡女虽也算是朗朗乾坤,但到底还是不和体统的。

    小德子闻言笑道,“公子,要不还是您自己说吧。”

    青年听完,也没什么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想说就说。”

    小德子得了这话脸便笑得像朵菊花,“娘娘无需多虑,这位公子实则是女儿身。”

    “女儿身?”我仔细打量着这名青年,这才发觉不对劲。之前因为离得远并未察觉,此时仔细看来,却发现他虽然长得英气,但眉眼却像是刻意描黑了的,有些刻板,甚至还能看见那双眉眼的温婉。

    “嗯,很惊讶?”这次他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

    小德子见任务达成,便又返回了皇上的身边。

    “你方才说我像你认识的一位故人?”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女身男装的姑娘。

    “嗯,但你不如她。”对方却不知为何恢复了面上的冷静,说完便看着对面的街市不再言语。

    我也没有探求人家秘密的想法,便笑道,“那想必是位极优秀的人。”

    对方闻言愣了一下,木着脸看了我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头,“是特别”。

    或许是被她冻着了,我一时脑子没转过来,问了句,“也是位姑娘?”

    却见她脑袋都不动一下,但我却清楚她表达的意思——你是白痴?

苏沂 2

    “苏沂”

    “嗯?”

    “我的名字,苏沂。”这姑娘貌似脾气不是很好,说话时常皱着眉头,要不就是木板脸。

    “叶欣”

    “嗯,你现在在宫里是什么品阶?”

    “妃位”

    “怎么才妃位?”

    “你方才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们这里有几个妃子?”

    “若你只是说妃位的话,只有四个。”

    “还有别的?”

    “当然是有的,皇后,贵妃,还有六嫔,下面还有好几位贵人常在答应等人。”

    “这么多?”

    “苏姑娘那边不是这样吗?”

    “自然不是,我国君主只有一位王后,不像夏朝后宫如此茂盛。”

    “……”

    “和那么多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你竟愿意?”

    “……”

    “你愿不愿意同我去西洲?”

    “苏姑娘请慎言。”

    “西洲一个男人只有一位妻子,你若是去了,我定为你寻一位好夫君,如何?”

    “……”

    “你不说话是何意?”

    就在我骑虎难下时,皇上过来了。“看来郡主十分心仪朕的馨妃。”说着,就将披风批在我的肩上,然后细致地为我系上。

    苏沂却不看他,只是盯着我问,“你不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吗?”

    我被问得头皮发麻,好在皇上又开口了,“国师,你们西洲的郡主这是要拆散朕与馨妃这对鸳鸯啊。”

    国师闲庭若步地往这边走来,看了眼苏沂,然后转过身来看向被皇上拢在怀里的我,笑道,“郡主鲜少有如此投缘之人,一时失言,还望皇上恕罪。”

    “只要郡主殿下不要再撺掇朕的爱妃和她一同远走高飞,朕便不再追究。”对于苏沂的一再追问,皇上显然已经有些恼了,但碍于此时不是发怒的时候,强行忍了下来。只是我那被他抓住的肩膀,此时正承受着他憋闷的怒火。

    一旁的苏沂见状依旧不折不挠,看着我的眼睛还想继续追问,却被二殿下给打断了。

    二殿下骤然插入我和苏沂视线中间,月白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掀起一阵风,传来一股熟悉的清香。“还望娘娘不要介意,舍妹素来任性,是我疏于管教之责,日后我定当好好管教。”说完,他便转过身面向苏沂。

    回宫的路上,皇上也不敢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宫,生怕西洲的人把我掳走。便和我一同从北门回宫。回宫的路上,皇上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陛下?”

    我察觉不对劲后,轻声喊道。可皇上却犹自沉浸在某种情绪里面,握着我的手越发得用力。一时有些吃痛,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听到我的痛呼,皇上才回过神来。小心得看着我的手,不断道歉,“抱歉,欣儿,我不小心弄痛你了。”

    “没事,陛下,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欣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看着他瞳孔里的不确定和小心翼翼,我心里一痛,笑道,“臣妾都已经是陛下的馨妃了,如何离开?”

    说着,我便叹道,“红墙如此高,就连宫外的桃花都进不来,我这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如何能离开?”

    在苏沂和我说西洲君主只有一位王后之事,我的心真的没有动摇吗?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有可能吗?和那么多人分享皇上一人,我的心里又当真不介意吗?不过都是无奈罢了,介意又如何,不介意又如何?我还有机会改变吗?

    纵使有阁中人可以助我离开后宫,离开之后我能躲得过皇上的追捕?到时候不过是连累一群无辜之人,徒增一群冤魂罢了。

    待我思绪回笼时,却看见皇上那双如鹰一般敏锐的目光,如一根针直刺入我的心脏。他的声音似从深渊传来,又远又近,“你果然还是想要离开的,是吗?”

    “臣妾没有。”

    “从一开始你就不愿意入宫,你从来都不愿意入宫,是朕把你囚禁了起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朕?”

    “陛下,你误会臣妾了!”

    “误会?叶欣,你我之间从无误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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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559/ 第一时间欣赏叶欣手札最新章节! 作者:清胥客所写的《叶欣手札》为转载作品,叶欣手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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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欣手札介绍:
温馨的背后藏着獠牙,辉煌的脚下踏着枯骨,你相信你的肉眼所见吗?你可还信奉万物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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