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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胥客     叶欣手札txt下载     叶欣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烟花易冷(我有一直在写的,但就是emmm今天先一更吧,我白天加更)

    大皇子是连夜走的,刘贵人还需要静心养胎,这种事我也不想让她看见,便提醒宫人先不要告知她,然后拉着春熙等人往中宫走去。

    今夜有点凉,我的脑袋还是昏沉沉的。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只觉得脚步过于虚浮。胸腔里堵着一股气,宽大的衣袍披在身上直让我身体虚乏。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中宫已经堆满了人。皇后的嚎啕声在老远就能听见。

    中宫灯火通明,宫人肃穆,众多妃嫔扎堆站着。

    我一路走到内间,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腐朽的味道。

    见我到来,燕嫔朝我招手,我带着春熙走到三人身边。

    兰妃见我脸色不对,关切问道,“你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时辰了。”

    “怎么全都来了?”

    兰妃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坐在那岿然不动的皇上。

    此时的皇上半身隐在黑暗里,从我这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的姿态可以看出,大抵还是有些悲伤的。至于真假,无从分辨。

    一旁的燕嫔突然碰到我的手,惊呼道,“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顿时,禧嫔也投来关切的眼神,兰妃也伸手摸了摸我额头,不由责备道,“都这样了,干嘛还要过来?”

    说着,兰妃转头训斥我身旁的春熙,“你怎么也不知劝你们主子?”

    我连忙拦住她,“姐姐莫要怪罪她,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有些担心皇后娘娘。”

    “那明日再来也不迟的啊。”

    “到时候怕真就迟了。”

    兰妃闻言,也不再说话了。

    她这样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担心并不多余,皇后果然受刺激,有些承受不住了。

    满屋子的嫔妃无一人在皇后身边,曾经一心为她着想的那名宫女此时也不在身边,怕是还没有放出来。而一贯与皇后亲密无间的荣贵妃此时也不在。

    偌大的房间,皇后一人趴在床榻一侧,身边跪着的是一种太医和宫人。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但犹不能解她的悲愤,依旧在嚎啕着。

    皇后纤弱的背影在烛光下更加瘦弱,她在哭,一旁的皇上一动不动。两人像是对峙一般,谁也不服谁。

    皇后也是见过孙瑾的,她曾经对我与孙瑾的祝福,也是真的。就冲她曾经的真心劝解,此时我也应该陪在她身边。

    见我想要过去,兰妃等人连忙扯住我,“你要做什么?”

    “她此时需要人。”

    “满屋子的人都不过去,就连皇上都没去,你主动过去干嘛?”

    “曾经是她把我拉出来的,现在我也要还她这个人情。”

    从人群里独自走到皇后身边,这个路程是不远的。

    似乎看见我出来,皇上偏了偏头,看过来一眼。这一眼,很熟悉,我记得的。这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虽然早已经料到了,但真正面临现实时,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悲伤。

    走到皇后的身边,我慢慢蹲下身子,试着伸手去抚慰她的背。

    我走近后,皇后的哭声已经小了许多,泪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神色满是悲伤,声音里充斥着痛苦,可她的泪水已经干涸了,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似乎她的身体连让她好好为逝去的孩儿哭一场的权利都不给了。

    看着皇后的模样,莫名地,我的眼里也挂上了泪水。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皇后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依旧趴在床榻上顾自神伤。

    “我上次失去孩子的时候也是同你这般,恨不得同他一起走了。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不是我不爱他,而是因为我不能因为爱他就随他走,那会对不起所有爱我的人。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爱人……他们都在这世间等着看我好起来,若是我真的走了,他们又该如何呢?你也还有家人,右相他们此时必是十分忧心你的,娘娘,大皇子是那样爱笑的孩子,他是好孩子,肯定也不希望他的母后如此伤心难过。大皇子他是解脱了的,这后宫太肮脏了,他那么天真的孩子还是不适合看见这些的。娘娘,好起来吧,我还等着你常来馨轩做客呢。”

    在我说话的同时,皇后转身看着我。

    我这才看见她怀里的孩子,那张脸此时已经完全干枯了,就像是生机完全被剥夺了一般。这一眼,直接让我泪如雨下。

    我哭,是为这个孩子的痛苦而哭,亦是为我未能选择救他而哭,更是为那份美好的逝去而哭。

    溢,满者也。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绽开,转身热闹沉寂,夜空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皇后突然爆发出狰狞,她厉声道,“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皇儿!”

    本就昏沉的身子在这样的重击下,我的身体开始后坠,接着我的思绪陷入灰暗。

粉红骷髅(哈喽,我回来咯~一直在调整状态)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成了一具骷髅。

    我的身边躺着一群骷髅,它们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怖却又给我亲切的感觉。细看过去,它们的骨头晶莹剔透,就像一个绝佳的匠人打造出的器具一般。在我们的头顶是一个漆黑的屋顶,只有一扇天窗在那敞着。室内的光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般,照耀在我们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天窗那里透进来了缕缕月光,月光洒在我们身上。

    在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满屋子的骨头舒展的声音,我旁白的那具骷髅甚至还发出了呻吟。见我转头过去,从那光秃秃的头颅骨上我居然能看懂它的情绪。

    月光太美味了,是的,此时我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

    似乎大家都不想浪费这难得的时机,在此期间,再没有多余的声音发出。虽然我实在好奇这周边的环境是怎么回事,但月光的诱惑太大了,我还是没能抵挡住。

    好一阵过后,月光离开了天窗。室内再次回到之前那空灵的光芒笼罩情况。我试着动了动身子,虽然有些僵,但还算是舒展。慢慢的,我发现随着我的肢体移动,室内的光线也会略微有些变化。

    努力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将手抬了起来。对于为何这么艰难,我刚想发问,才发现无论我如何尝试,我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喉间作响,十分难听。

    似乎被我的声音吵醒了,身边的骷髅纷纷发出抗议的声音。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突兀的,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从某个角落响起,“你们能不能别吵了,这里只有我可以说话,都和你们说多少次了,怎么还不死心呢!”

    这颇为烦躁的声音可不就是我的声音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我终于将手抬到了面前。在手入目的那一刻,我呆滞了。

    我看见的是什么?

    只见那手骨剔透至极,看起来如玉一般。而且上面还散发着阵阵的光辉,我这才注意到旁人是没有光的。

    我这是变成骷髅了?

    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庚,你别乱动,屋子里的光都不均匀了。”

    见我还没有动静,那声音接着说道,“丁,你去给它纠正回来吧。”

    然后,我扭头就看见离我不远处起来一具骨头十分流利,动作利索的骷髅,然后往我这边走来,一步一步坚实踏在地板上。到了我面前后,伸出两手,把我停滞在身前的手摆正,接着毫不留恋地转了身回去。

    “庚,你可别再乱动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再有下次,小心丁揍你。”

    就在这声音话落时,室内突然传来了动静。

    紧接着我就感觉身下在移动,紧接着是刺目的光线,再等我睁眼时,眼前已经没有了漆黑的屋顶。

    入目的是十分华丽的楼阁,紧接着一阵脚步靠近了。

    “乙,你又在欺负庚。”

    这道声音我听起来十分熟悉,但却不知道在哪听过。待声音靠近后,我才抬眼看去。竟是一副粉红色的骷髅,它的骨架十分匀称,骨头比我的还要精致,一眼看去就像琉璃水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甲,你怎么来了?”

    “我来,自是因为主上有任务了。”

    “那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不是你们,是你们中的其中一个。”

    “什么意思?”

    “稍后你们就会明白了。”

    说完,甲就不再理会乙。

    整个房间安静了好一会儿,我本以为甲已经离开了,便偷着转头看去,却撞上了甲看过来的视线。

    甲见我偷看它,声音愉悦,“庚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被它这么直白夸奖,我还有些受不住,乙却大言不惭得得瑟,“当然了,比你都好看许多。”

    甲十分赞同得点头,“是啊,主上知道了必定很高兴。”

    乙:“你说主上若是知道庚现在已经这么好看了,会不会提前让它出去?”

    甲:“主上的心思又岂是我等能揣测的,不过庚越好,出去的时间肯定越早。”

    乙:“说来也是奇妙,谁又能想到当初随便捡来的一副骷髅竟有这般大的造化。”

    甲:“你如今倒是越发得话多了。”

    乙:“常年身处黑暗中,骤然见到光,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甲的语气有些迟疑,“你其实可以……”

    乙打断了它的话,“考核何时开始?”

    “天亮后就开始。”

    “好。”

    说着,乙扬声喊道,“大家都听见了,天亮后我们就要经历考核了,到时候大家可都要努力,为了自由,为了自己!”

花开花落(晚安咯~)

    等我醒来后,已经是五日后了。

    五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足够改变一些东西。比如后宫的风向,比如君王的宠爱,更比如我的局势。

    醒来后我才发现,馨轩已经被禁足了整整五天。刘贵人也早在那一晚连夜搬了出去。

    春熙告诉我,那夜后,皇后也被禁足了半日。

    而为我求情的兰妃等人也被勒令不准前来馨轩探视。

    刘贵人在得知我再次被禁足的时候,顺从了皇上提出的迁宫提议。

    小匣子自那夜后,顺利成为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虽然还是不能比肩小德子,但与之前来说,可谓是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天的时间,变化的东西太多。

    而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春秀没了。

    因为着急我数日没醒,不小心冲撞了看门的侍卫,便被抹了脖子。

    整个馨轩的宫人都在战战兢兢得活着。好在上次已经筛选了一遍宫人,这次并没有出现人走茶凉的情形。

    可是看着他们哭泣泣的样子,我的心里也着实堵得厉害。

    院子里的枫树叶都舒展了许多,秋千上也落上了一层灰。每日的膳食也素净了许多,往常人来人往的馨轩,此时倒是难得安静了下来。

    这个后宫,我此时只觉得陌生得很。

    猝然,我的脚边跑出来一个小白团。

    这个小东西倒是依旧干净得很,只是它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想来春秀的死,于他而言也是伤心的吧。

    抱着这个小白团,我终于有了一丝慰藉的感觉。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还愿意陪我了。”我喃喃道。

    想到还没给这小东西取名字。将它拎起来,直视着它,“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丁秀怎么样?”

    丁秀……

    虽然那只是梦,但我却觉得过于真实。或许,那本就不是梦?

    夜幕降临,星辰来到。

    夏叔带着李家豪和李辉明出现了。

    见到夏叔,我恹恹得喊道,“夏叔,你来了。”

    “小丫头这是怎么了,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

    我耷拉着眼皮,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呀,原来这小东西是跑你这来了!”李家豪的叫声吸引了我。

    见他指着我怀里的丁秀,我问道,“你见过它?”

    “少主,它就是您之前养的啊。”

    “嗯?”我看向夏叔。

    夏叔点头,“没想到它倒是忠心,知道你会需要它。我之前还以为它是跑回去了呢,原来是到你这里了。”

    我抚着丁秀,“所以,它就是我的狗?”

    三人点头。

    “那它的名字?”

    李家豪怔住了。

    夏叔也一言难尽的表情。

    李辉明依旧木板脸。

    “难以启齿?”我试探地问。

    夏叔摇头,“是你压根儿就没给它取名字!”

    额。

    难怪在我给丁秀取名时,它一脸兴奋的样子。之前我还以为这小家伙是因为终于可以在我身边而高兴,原来是因为这个名字啊。

    我低头亲了亲丁秀,它的尾巴摇得十分欢快。

    “小丫头,你还不打算走吗?”

    “对啊,少主,现在这个皇帝都把你禁足了,摆明了就是欺负你,倒不如咱一走了之好不痛快。”

    “夏叔,我还不能走。”

    “为了兰妃?还是刘贵人?”

    “我不知道从前的我是怎样的,但是现在的我有家人有朋友。我不再只是我自己,我一个人牵扯的人太多。我可以一走了之,可若是皇上他迁怒父亲他们呢?父亲在朝为官,本就步步小心,我不能为他助力也就罢了,若为了一己私利反而害得他们身家性命都没了,就算离开了这里,又有何颜面继续活下去。再者,之前都是她们为我挡着,如今她们因为我遭了罪,也该轮到我护着她们了。”

    “你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又拿什么去护着她们啊?”

    李家豪的着急我能理解,但我也只是笑着回道,“之前我的致命点便是太过重视情爱,如今所爱之人已经不再,便也不算太过艰难。”说着我眼神逐渐冰冷,“更何况,有些账,总得要算的。”

    夏叔语气关怀得说道,“好,丫头,我老头子尚且还有几分用处。你且使唤着就是。只是你要记着一点,凡事保全你自己最重要,哪怕是你父亲也不能让你牺牲自己!”

    “好!”

    那一刻,对于后宫往后的日子,我突然开始期盼了起来。

    于欢花开时,阖宫香满袖。

    于欢花落后,又该如何呢?

懦夫

    次日,皇上来了。

    平心而论,今日的他看起来更有几分帝王的威严。

    玄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为他添加了几分威仪,整个人站在那,不怒自威。他的身后跟着小德子,小匣子紧随其后,再往后是一串的宫女。

    馨轩的宫人们见皇上来了,纷纷露出欣喜的表情。按照他们的想法,或许还以为我在皇上的心里是不一样的,这次的禁足也还会如同上次那样,只是置气而为之。对于他们的反应,我无从评价。只是抱着丁秀,起身站定在殿门前。春熙跟在我身后。

    此时日头高挂,他背对阳光,身子的轮廓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辉。这样的他,无疑是夺目的。可我只觉得实在灼眼,低垂着眼帘,手在丁秀身上来回抚摸着。

    两方人对峙着,最终还是小德子出声打破了平静。

    “馨妃娘娘,陛下来看您了。”

    我挑了挑眉,喉间发出“嗯”,再无其他动作。

    “娘娘,您该行礼接见……”

    我抬起视线,强忍着刺目的光线,直视皇上,略含讥诮得问道,“是吗?”

    皇上拦住了还要再开口的小德子,抬脚往殿内走来,站定在我身前,居高临下,“馨妃这一病,胆子倒是肥了许多。”

    我不甘示弱得回道,“臣妾的胆子大不大,陛下不一早就领略过吗?”

    “你若不提,朕倒是忘了。”

    看着他这一脸的恍然大悟,还故作往日的温润含笑模样,我只觉得内心翻腾得厉害。也不欲与他多言,“陛下可有事?”

    “你被禁足了。”

    “臣妾知道。”

    “朕只是来看看,你还在不在这宫里。”

    “陛下对自己的能力就这么不自信吗?”

    “朕从不敢小看你。”

    我不再言语,只是低头摸着丁秀。丁秀似乎感受到了我内心的不安,不停舔着我的手。这才算是将那份恶寒驱逐了去。

    进入寝殿后,只有我与皇上两个人。丁秀我交给了春熙。

    屋外是艳阳天,屋内却是十分冷清。好在现下的天气也不凉,反倒有些燥热。

    我靠坐在坐席上,顾自喝着新沏的茶。实在耐不住他那鹰一样的眼神一直盯着我,便开口道,“现下没有旁的人,你也无需装了。”

    “他果然都告诉你了。”

    透过雾气我不看不清他说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只听出了他语气里有些奇怪。但我也无心去探究,“准备关我多久?”

    “你若现在求我,立马放你出去。”

    闻言,我嗤笑道,“求你?想得挺美。”

    皇上也不生气,端过另一盏茶,掀开盖子后,一阵香气与雾气一同溢了出来,忍不住赞叹道,“果真是好茶!”

    待他品完茶后,才抬头看向我,“你不想出去吗?”

    “你是认真的?”

    “朕知道你身边有人帮你,但叶欣,你应该知道,是人就会有背叛,只看利益有无冲突罢了,小匣子可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朕今日来,本就是看是否能让你归顺于我,如今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朕对着来了。既如此,那朕也不与你多费口舌,这馨轩今后怕是与冷宫无不同了。你若是想要离开这,我或许拦不住你,但兰妃、刘贵人她们还是不难的,更何况还有左相大人不是?”说着,他兀自在那笑了起来。

    杯子里的茶已经凉了,含在嘴里只觉得有些苦涩,将之咽下后,我漠然道,“陛下放心就是了,您都不怕将我留在后宫,臣妾又怎么舍得这么轻易就离开。”

    “想不到那个懦夫看重的人却是个有骨气的。”

    他口中的懦夫,无疑就是我心中留下的那个影子。想到这,我心里一钝。

    就在这时,坐我对面的皇上突然面色有异,接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得喘气。我冷眼看着一切,他双眼瞪向我,“你下了毒?”

    我再次拿起茶杯,将整杯茶尽数饮入腹中,顿时喉间至肚腹一阵冰凉,将我浑身沸腾起来得血液再次压制了下去。紧接着,我就看见他开始吐血。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一直都坐着未曾动过。而皇上擦去了嘴边的血渍,双目像是沁了毒一样,“果真是小看了你!”

    我似叹息似感慨,“你不该说他是懦夫的。”

    “呵~好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解药,不要让我对你用强!”

    将茶杯里的茶叶扒拉开后,里面剩余的茶水显露了出来,翠绿色的茶水铺成一个面,我从里面看见了自己的模样,熟悉的,又是陌生的。只见那影子里的我开口道,“哪有什么解药,你我同饮一壶茶,你会中毒不过是因为你用了于欢罢了。”

    我抬眸,神清气闲。笑着,看着他的面色风暴最后还是归于平息。

    “算你狠!”

    皇上面色阴沉得离开了馨轩。

    自此,馨轩的宫人离去大半,最后偌大的院子只剩下我,春熙,小胜子和丁秀。

    对了,还有院子里的那棵大枫树与秋千。

转瞬入秋

    转眼,我已经在馨轩待了足足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皇上还是会偶尔来这里。

    每次来的时候,身边或多或少都会带着其他妃嫔一同前来。

    对于他的不定时骚扰我虽然颇为反感且厌烦,但这是人家的后宫,我实在是难以干涉。所以,每次也只能硬着头皮,冷着脸和他干耗时间。

    这期间,他也会发了疯一样突然大半夜造访馨轩,然后对我用强。

    第一次是一个下雨天,那时候我觉得烦闷便只穿了一件内衫靠在窗边。听着屋外的雨声敲打着这个后宫的万物,桌案上的烛火跳跃着。怀里的丁秀已经睡着了,这样安逸的氛围也使我的心平静了下来。

    可是,在浓密的漆黑的雨幕中,突然闪现出一抹火光。接着是他的身影直翻过了墙头,从半空中落在院子中心。

    春熙、小胜子两人闻声大喊“何人?”待看清后,都不敢随便动作。

    我本就心里烦闷得紧,他一进来就对我各种亲昵,又是亲又是抱的。而且他的动作实在粗鲁,就像个山莽野夫突然见到女子一般,如狼似虎得扑了上来。对于他的举止,我实在反胃得很。便下意识直接将他与我的身体剥离开。

    他迷蒙着双眼,嘴里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再次向我扑来。我再次格挡,一抬腿,直接将他踢了出去。

    头部撞在墙上终于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看见我衣衫不整的样子,他又像发了疯一样,发力向我扑过来。这次,他明显已经有了准备,双手牵制着我的双腿,无奈,我只能用手肘去撞击他的脖子,一击不不得手,再补上一击。

    几个来回后,我终于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他怔住了,我语气十分不善,“大半夜不睡觉,你发什么疯!”

    我话落,他就走了。

    趁着夜色,闯入雨幕。那一刻,我竟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孤单,和我心里的影子有些重合,反倒生出几分不忍。

    但次日醒来,这份情绪便消散不见了。

    不是因为次日他带了一个样貌不俗的新晋嫔妃来馨轩,而是因为他同我说,“你不是挺硬气吗?朕在你这吃的苦,自然有人替你还。”

    说着,那位新近嫔妃就笑道,声音婉转动听,端的就是一副矫揉造作的贱人模样,“陛下,这就是那位馨妃娘娘吗?”

    皇上点头。

    她的语气颇为不屑,从上到下打量着我,“臣妾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对于她这样的话,我只是端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应对。

    那人似乎就想看我生气,又掐着嗓子问道,“陛下方才说的话是何意?”

    皇上好脾气得解释道,“昨夜与你一同服侍我的刘贵人,以前就是住在馨轩。”

    “孙瑾,你是不是禽兽!刘贵人她都还有身子在身上,你怎么敢?”

    “哎呀,馨妃姐姐,你误会啦,刘贵人才没有福分享受雨露之恩呢,她一直都是在给陛下用手的,而且全程她一直都是坐在那,都没怎么动过呢,放心吧,伤不了胎气的!”

    她的声音如同魔音,一字字击打着我的心。我直接伸手扇了出去,瞬间,那位新晋嫔妃脸肿了老高。

    她的哭诉,皇上的安慰,还有最后的警告,久久都围绕着我不散。

    “叶欣,这次是刘贵人,你说,若是下次我召来你的小妹,左相大人他是遵旨还是抗旨呢?”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哪怕我谋算再多,只要在这后宫一日,就不得不被孙瑾束缚着。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过了下来,准眼,院子里的枫叶都红了。而那秋千,我已经许久没去坐过了。

    这一日,日落西山,馨轩门外传来呼喊,“馨妃娘娘!”

    紧接着便传来守门侍卫的呵斥,“还不速速离去!”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馨妃娘娘,不好了,我家小主不好了,还请馨妃娘娘救救我家小主!”

    那名侍卫讥讽道,“你是不是糊涂了,里面的这位现在自身都难保,你家主子还来求她,怕不是想不开了吧。”

    顿时院子外面笑开了。

    而就在这时,那名宫女语气惊喜,“兰妃娘娘!”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没多久,也可能是很久,总之,馨轩的大门再次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两侧是侍卫。中间最前面的是兰妃,她身后站着小德子,还有一名熟悉的宫女。看见这名宫女,我心里一沉,刘贵人有事!

    “出来吧。”

    兰妃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她就像一汪江水,可以涤荡我内心的繁杂。

秋意浓

    再次踏出馨轩,恍若隔世,冷不丁一阵风吹来,我才意识到天儿竟已转凉了。

    四名侍卫跪在地上,那名宫女颤颤巍巍站在兰妃身后,小德子双手拿着圣旨笑着看来,兰妃变了许多。

    今日的兰妃换上了从未见她穿过的菊青色,鬓间的步摇熠熠生辉,加以素净的珠串点缀,整个人与往日浑然不同。那股子慵懒浑不在乎的劲儿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美艳。没得夺目,艳而不俗。

    反观我自己,这些日子在馨轩不见外人,再加上忙着安排其他的事,在身上花心思的功夫实在没有,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今日连粉黛都未曾扑上。

    我与兰妃相视一笑,许多的话不必说,都在这一笑里,彼此都懂。个中滋味,也无需可以张扬,懂的人自然懂。

    踏出宫门,小德子上前将圣旨送到我手中,恭贺道,“恭喜娘娘晋封为贵妃!陛下有旨,着日起,娘娘的禁足便是解了,择日会有一批工匠会为娘娘修缮新居,到时娘娘再迁居新居。”

    竟还封了贵妃?

    皇上的心思我是越发看不懂了,这是在向我彰显他的权势吗?真是可笑!

    心中如何想无妨,面上还是需要装一下的。稳住心神,我尽量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惊喜道,“有劳公公了。”

    说着将圣旨递给春熙,然后看向小德子道,“你看,馨轩这久未开门,里面的尘土积得厉害,本宫就不多留公公了。”

    小德子看了眼那小宫女道,“奴才前来主要有两件事,其一娘娘也看见了。这其二想来也是这位姑娘前来的目的,陛下托奴才前来传话,刘贵人受惊之事,陛下绝不会姑息,娘娘无需过于动气。”

    “刘贵人怎么了?”

    那名小宫女又哭了起来,“回娘娘的话,我家主子今日晨间见天气好,便想去御花园走走,没想碰上了玫嫔和贤妃还有荣贵妃娘娘,主子知道娘娘现下已经够不安稳了,若是再出现在那几人面前又少不了一顿争吵,便想转身回宫。走转头的时候,却不想被没嫔娘娘叫住了,主子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向御花园走去。荣贵妃娘娘身孕本就与主子的月份差不多大,但因为主子的肚子比荣贵妃娘娘的肚子大,玫嫔与贤妃娘娘就出口逼问主子是不是谎报了月份,还说主子与娘娘您都是馨轩出来的狐媚子。娘娘在主子心里一向都是不可冒犯的,她们这话一出,素来忍让的主子不由呛了回去,这一开口,就被荣贵妃娘娘治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然后呢?”

    小德子接过话,“本就是寻常的拌嘴,却被玫嫔挑拨成刘贵人对荣贵妃不敬,荣贵妃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被这一挑拨就扇了刘贵人一巴掌。这本也没什么,巧就巧在当时刘贵人本就是虚扶着的,被荣贵妃直接甩倒了地,接着就见红了。”

    我低头看向那宫女,凝声问道,“当真?”

    那名宫女连忙磕头,“都怪奴婢没有扶稳主子,也怪奴婢没有劝住主子,这才生出这样的事端,都是奴婢的错,但是娘娘,求求您去救救主子吧,主子现在昏迷不醒,太医说主子若是再不醒,怕是会一尸两命!”

    宫女的头都磕破了,地板上也见了红。这红色,远不及我院子里的红枫。

    兰妃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先过去再说,刘贵人要紧。”

    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把视线转向春熙,“把圣旨交予小胜子,你去我房里把那盆绿梅拿出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也还是个贵人。

    那时候,我尚且不懂这宫中的深浅,还曾艳羡过皇后与荣贵妃的姐妹情深。也曾十分笃定贤妃便是这后宫待我最好的人。

    不过一年光景,一切都变了。

    今年的秋天,格外苍凉。树叶枯黄得越发厉害了,我想,这可能是因为这宫里最好的花匠良妃和花奴都不在了的缘故把。这宫里的人也再没有英姿飒爽的身影了。

    我与兰妃走在宫道上,互相搀扶着。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华服,我披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外袍,一同踏在这看不见尽头的青石板路上。小宫女和小德子跟在身后,春熙抱着绿梅。

    路过的宫人纷纷对我行礼,那里面不乏一些我见过或没见过的面孔,但无一不是对我敬畏的。

    或许他们是没想到我竟还能再出来?抑或是他们没料到我还能升为贵妃?

    这秋意是这么的浓,馨轩院子里的枫叶又怎能不够红?

我来!

    “馨贵妃娘娘到!”

    “兰妃娘娘到!”

    这是个陌生的宫殿,但里面的人却都是熟悉的人。

    一大半宫人是馨轩的宫人,这也是当时没办法遣散的。

    不过重要的还是这屋子里的一堆主子。

    许久没见,她们都很自然得称呼我贵妃,联想到方才兰妃的面色,想来也是事先知晓的。只是,从她们投来的眼神里,还是能够解读出两三分的不甘或欣喜。

    不甘的来自贤妃等人,欣喜的来自燕嫔等人。

    还有漠视的,只有一个人,皇后。

    同她们探究我一般,我也在打量皇后。不得不说,这宫里的女人,但凡是花心思装扮自己,都是美的,且各自有各自的特色。就像皇后从前就像清柔的芙蓉,相处起来舒服至极。但今日,我才从她身上看出了几分雍容华贵的气质,端是那一身正宫才许配制的正红与明黄,此时穿在她身上才真正把她的特质彰显了出来。只需在那静静一坐,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

    而荣贵妃则不同,虽有孕在身,但依旧掩盖不了她那清新可人的气质。若撇开成见,荣贵妃也是不可多得的绝色。

    至于贤妃等人也是如此。

    每次这一大群妃嫔聚集在一起,我就不由赞叹,真是网络天下真绝色。

    在来的路上我就与兰妃说过待会我要进寝宫,因此,进入宫殿后我两便分开了。

    兰妃向燕嫔等人处走去,而我则是向堂中间走去。

    “臣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上:“起,无须多礼!”

    皇后:“恭喜馨贵妃妹妹!”

    皇上起身,拍了拍我的手,“手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然后在我起身的时候顺势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可还惊喜?”

    我直接无视了后半句话,毕恭毕敬得回道,“臣妾不放心刘贵人。”

    然后转头看向皇后,“不知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此事波及龙裔,本宫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但本宫也仔细盘问过了,这一切不过是刘贵人自己不小心才导致的局面,若要怪,也只能怪刘贵人自己不该顶撞荣贵妃,犯了忌。”

    闻言,我笑了,问皇上,“陛下也是这般认为的?”

    “这事朕已经全权交给皇后了,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朕相信她不会偏袒谁。”

    “所以陛下不干涉此事了,可对?”

    皇上点头。

    “臣妾明白了。”说着,我向皇上请示,“臣妾十分挂念刘贵人,请陛下批准臣妾进入内间陪同。”

    走进内间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瘫软无力躺在床榻上的人。接着,我感念到的是满屋子的血腥味。这个味道,十分熟悉,那熟悉的恐怖的痛苦的难忘的噩梦般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若不是春熙扶着,我险些都没有站住。

    待我走近后,才看清刘贵人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诸位太医在一旁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一丝成效。见我进来,他们也无暇行礼,只是在那琢磨着如何将刘贵人唤醒。

    刘贵人的手指上已经扎满了针,但她依旧没有转醒。

    “太医,刘贵人如何了?”

    起初太医充耳不闻。

    我接着问,“刘贵人如何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的声音不由有些冷,“本宫在问你们,刘贵人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一名太医锁着眉头,语气颇为不耐烦但又不得不作出恭敬的样子,“回娘娘的话,刘贵人失血过多,再加上摔了一跤,脑袋里有血块导致昏迷,而且摔倒的时候压迫到了肚子,此时羊水已经提前破了,这是早产的征兆。但刘贵人一直无法醒来,臣等正在努力想办法让刘贵人醒来,好进行生产。如此才可尽力保住贵人与皇子。所以请娘娘如果可以请先出去,就算不出去也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臣等!”后面的话才是他想说的,语气也重了许多。

    情况紧急,我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淡淡地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出声,“让开,我来!”

    此话一出,太医们都呆了,抬头像看疯子一样——你莫不是有病?

    刘贵人这样子明显就是昏迷了很久了,时间太急,我也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从春熙手里接过绿梅,然后示意她——开打!

    很快,刘贵人地榻边清净了,那群太医还想呜呜喳喳的,但被春熙一个眼神都制止了。但看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心如死灰了。

    我不再管他们,轻轻地将绿梅放在刘贵人床头。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腹部,掌心慢慢运作,嘴里念叨:

    “我回来了,别怕!”

术起,心念

    内间太医在一旁窃窃私语,对我的动作指指点点。那样子,摆明了就是在指责我胡作非为。

    他们也想出去通传皇上,但实在耐不住春熙的拳脚。只要他们有异动,春熙直接一脚招呼过去,顿时方才还颇有言辞的太医,一个个都安静如鹌鹑。

    绿梅还没开,此时在刘贵人的床头看起来就像一棵毫无生机的枯梅,我的手一直在她腹部移动着。掌心用力,轻轻阖上双眼,感知腹部胎儿的不安。接着,从掌心处渗透出一股暖流进入刘贵人的腹部,深入、游走,然后将胎儿整个清柔地包裹住。这一切看起来简单,但步步维艰,稍有差池,这个孩子就会保不住。因此,每一次发力我都是小心翼翼,聚精会神地关注着胎儿的情况。

    这是种术法,起源自远古的巫术。

    “术起,心念。”

    在我的梦境中,那个粉红骷髅传授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据她说,这是巫术入最基础术法,效用不强,但足以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至于用处,则是视情况而定,可以根据自己的应用灵活转变。当时还只以为是梦中的自己太渴望力量,渴望强大,才臆想出来的东西。

    但等我醒来后,那粉红骷髅的话就像是烙在了脑海一样。更确切地说,它一直都在,只是因为这个梦把上面长期积留的尘埃给拂去了。

    为了求证巫术是否真是存在,我脑海里的那些咒语又是不是真的,醒来后我就让夏叔去搜集巫术的相关情报。

    而春熙得知我在调查巫术的时候,却是满脸惊喜,“主子,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梦中的事情我没有与任何人提及,包括春熙。“我对巫术很熟悉吗?”

    春熙却依旧喜滋滋得道,“当然啦,主子您以前最厉害的可就是术法啊!”说着,春熙又露出了手腕那里的印记,问道,“主子现在是不是可以给奴婢解了这个?”

    红梅印记和上次看见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是那样娇艳。但我看着却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更不用说解开它了,只好摇头遗憾道,“我解不了。”

    “没事的,主子总会想起来的,奴婢太开心了!”

    等夏叔回来的时候,李家豪他们没有一起出现。

    知道夏叔是有意支开人,我便让春熙也早早下去休息了。

    夏叔看着我,试探道,“丫头,你老实告诉老夫,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按理说夏叔应该也是知道我之前会术法的事情的,但他的反应却与春熙不一样,春熙是单纯的开心,而夏叔,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是担忧大于欣喜。

    权衡之下,我还是没有把梦说出了,只是含糊道,“就是梦到了以前看的书里面有说巫术很厉害,甚至比医术还要厉害许多,便想了解它。”

    “当真如此?”夏叔的语气明显是怀疑的。

    无奈,我也只能睁眼说瞎话,“自然是的,不然夏叔你以为,我梦到了什么?”

    却见他眼神闪躲,最后叹了声气,“罢了,这便是所有关于巫术的情报,你好好看看。”

    接着,我就看到一大摞的纸,有的明显已经黄了,但所有的纸都很陈旧。看得出来,这些情报是很早就搜集了的,想来是因为我要得急,没来得及抄录便直接拿过来了。

    等夏叔走后,我才开始一张张看过去。

    烛光照满内间,我临窗而坐,一张张枯黄的纸在指间辗转,一个个关于巫术的事件跃然而出。这里面的记载,实在是很详细,包括巫术的起源和演变,都一一记载了下来。但是,这情报是有断缺的,巫术为何突然消失了,甚至为何突然颓败了,还有医术这些是怎么兴起的,都没有记载。只在最后面,落笔写道:

    纵横天灵巫术,终招魑魅魍魉合抱,共毁之!

    这句话的字迹与前面的所有字迹都不一样,前面的字是隽秀的,而这一句话的字却是虬劲十足。

    我想起了那个粉红骷髅,她总说,“等你出去了就会明白,真正的魑魅魍魉也许就正与你擦肩而过。”

术陨

    若说巫术是人类文明里面的一颗璀璨的星辰,那么它一定是那一颗最绚烂最短暂的星。

    巫术起源于远古,当时的人们与神是最接近的,而巫术据说便是神赐予的技能。因为远古的生活并不好,人类还在适应这个环境,经常会出现各种不舒服的症状。

    但那个时候,也并非是人人都有资格习得巫术的。

    只有几个神邸的后裔才有机会,且有传承。但巫术自身学习起来本就不易,一要考验心性,二要考验悟性,三还要考验品行。所以,即便是在巫术最为繁荣的远古时代,掌握了巫术的人也不过是百种不足一。

    这样的比例对于当时的人们无疑是杯水车薪,因此在一批敢于实践和尝试的人们的带领下,对于医术的探究慢慢开展起来。

    渐渐地,人类对于草药和一些医术的技法掌握得越来越娴熟,效果也足以保证人类的正常生活。虽然时常还是有生老病死,但相比之前完全赖于巫术的时候情况已经好太多了。就这样,人们对于医术的依赖越来越大,寻求巫术帮助的人也越来越少。

    巫术师在学会巫术后,每一次施术都会获得生命的增幅,这也造成了人们对于巫术师可以获得长寿,而他们却时常担心生命终结的不平衡的心理状况。而那些行医之人,却不会因为救治了他人后自身的寿命会延长,因此大多数人为了不让巫术师的寿命无限延长,在遇到问题时,都纷纷找到那群医师。

    起初,这样的制衡尚且还是好的。巫术师由于长时间没有施术救人,再加上孕育能力比一般人要难许多,慢慢地,巫术师的人数越来越少。反之,医师的人数越来越多。

    随着文明的进步,这种不平衡的问题终于显现了端倪。

    医师与巫术师相比,入门的门槛要低许多。虽然最初的那一辈医师在传承挑人时秉持的也是与巫术一样的原则,但随着人类的文明进展,现实生活中的物质也越来越琳琅满目。越来越多的人经不住诱惑,开始生出了不好的心思。

    久而久之,医师的风气越来越诡异,巫术师的后人逐渐凋零。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第一次的医师与巫术师联合的整治行动开始了。

    这次的整治行动主要针对的是那群心生歹意,仗着自己的医术恶意索要报酬,破坏风气,影响民众生活的害群之马。

    整个活动持续了十年之久,过程十分惨重。因为在这十年里,孕育出了毒师这一职业。

    那些之前行医勒索的人成为过街老鼠后,心生报复,便开始隐匿起来,有的独自一人,有的成群结队,开始研制毒药,残害同胞。

    那场行动,损失惨重,但结果却是好的。

    在那群不轨之徒研制毒药的同时,医师这边也开始全力研制毒药,而救治民众的任务则交给了巫术师。就是这场行动,再次让消失已久的巫术师回到人们的视野,巫术师获得的推崇前所未有。

    十年过后,一切尘埃落定。所有的不轨之徒都被惩治,而医师与毒师还有巫术师则组建了一个空前庞大的组织——药谷!

    那一年,是药谷的第一次面向普通民众招徒,各位医师毒师巫术师,进入民间寻找自己心仪的徒弟。很快,毒师医师都找到了,唯独巫术师找不到。

    这时,人们才恍然,巫术师的入门条件之外,本就还存在一个最基本的要求:神邸的后裔!

    可在历史的河流里,诸多巫术师早已经淹没在尘埃里了。仅剩的这些巫术师也因为长时间的没有接触病人,早已垂垂老矣,更不用说繁育后代了。

    这一事实严重打击了整个巫术师的队伍,于是他们主动退出了药谷,归隐山林。

    自此,药谷正式成为医师和毒师的地盘,而巫术师的去处,并无人知晓。

    记载到这,便是断层了。而关于药谷的描述,只有只字片语。巫术师,这个向来神秘的职业,没人知道他们具体是如何操作的。因为关于巫术的传承与记载,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据说是被那群归隐的巫术师给带走了,也有的说是在那场行动中被那群不轨之徒烧毁了,还有的说巫术师本就是人们杜撰出来的,众说纷纭,并无定论。

    但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巫术的起源是远早于医术,且优于医术的!

    而巫术师必须是神邸后裔这件事,我觉得尚有待商榷。

    且不说神邸存不存在,就我自己所学的这个术法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巫术,我的父母并不会巫术。

    将所有纸叠在一起,窗外已经隐隐看见光亮。

    清晨微凉的风迎面而来,我阖上双眼,酸涩、胀痛。

    脑海里勾画出那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本以为可以与父辈一同备受推崇救死扶伤,却久久等不到人上门。出门后,看见病人纷纷踏入医馆之流。该是何等苦涩。慢慢,面皮打皱,身躯佝偻,终于把巫术带了出来,却又发现世间竟再无人可以承袭巫术,又该是何等悲凉。

    我似乎看见那群人,带着遗憾与苍凉,无奈得主动退出舞台,将心中的所有美好拱手让给他人。

    那一刻起,这时间术法便陨落了吧!

枯梅

    稳住胎儿后,就要修复刘贵人的问题了。

    “此前刘贵人可有服药?”

    那名呛声的太医本不想接话,但不知道是之前的行径被春熙惦记着了还是他这个人太过扎眼,反正他就觉得自己的头顶那道视线火热得紧。把身子往同僚身后挪了挪,却见春熙开口,“你躲什么?贵妃娘娘问你话呢!”

    “啊……回娘娘的话,臣等方才已经给刘贵人服下了参汤。”

    说完他这才注意到同僚的目光都是呆滞的,方才一直都在低头,是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退回去的时候,手肘不是那么故意得撞了一下还在持续发愣的同僚。同僚这才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他给问住了,“你们都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方才我躲你身后你怎么也不知道出声回娘娘的话?”

    同僚显然对情况不太了解,不好意思得道歉后,才一脸慎重又惊奇得感慨道,“你方才没看到吗?刘贵人腹中的胎儿就在娘娘的手下慢慢换了个方向,太不可思议了!”

    太医这才看向一直躺在床榻上的刘贵人。虽然还没醒,但此前一直就是他们在内间,所以对刘贵人的情况熟悉得再不能熟悉了。此时看去,竟发现刘贵人的腹部凸起已经被调整好了。这是胎位的问题,刘贵人因为摔了,胎儿有了移位,这也是导致刘贵人大量出血昏迷不醒的原因之一。

    此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商议过要先将胎位复原,针刺也试过了,可母子连心,刘贵人身体太过虚弱,胎儿受累,在腹中也是懒洋洋的。甚至脉象都开始走虚,这可不是好征兆。

    他们绞尽脑汁,想了诸多方法,但最后收效都是惨淡收尾。若是疑难杂症,他们还可说才疏学浅实在没有实力救治,就算皇上想治罪,也会酌情。可在旁人看来,这就是早产的问题。他们有苦难言,先不说刘贵人能不能保住,就算全力抢下胎儿,他们也要费好一番功夫,且还未必能成功。稍有不慎,便是深渊。

    太医心思如何复杂我不知道,得知刘贵人已经服下了大补元气的参汤后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太晚。

    刻不容缓,容不得我休息,下一步就开始了。

    春熙将绿梅捧在怀里,然后双手发力,整个绿梅开始动荡起来。紧接着,就见绿梅根下的土开始松解,慢慢的,土越来越细碎,好一阵过后,终于整棵绿梅与土壤完美分开。

    我从花盆里拿出不沾泥土的绿梅,将之置放于刘贵人的肚腹上,然后再次阖上双眼。

    凝神静思,双手起印,很快,那一抹灼目的荧光开始出现。起初只是一个小点,随着我双手不断翻动,光点越来越多。它们聚集在一起,勾勒出绿梅的轮廓。光点很活跃,它们争先恐后想要离开框内,就像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孩子找到母亲一般,归心似箭。

    “都出来吧!”

    随着我的所有心力聚焦在绿梅上,光点开始慢慢逃出框内。开口一旦形成,整个束缚就注定崩溃。很快,所有的光点轰的一下直接炸开了。开始四处逃串,然后落在刘贵人的身上,渗入,游走,同化。

    眼见着所有的光点都进入了刘贵人身体,那株绿梅内的光点已经被掏空了。

    砰——

    我睁开了眼,那株绿梅崩溃了。枝条残骸散落着,甚至还刮破了我的衣摆。

    呼出一口气,我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今天一下子把自己掏空了,此时站定都觉得有些虚浮。好在春熙及时上来扶住了我。

    这场术法太过耗费心神,特别是要将绿梅内所有的精气引出来,然后不让它们随意乱串,这个控制的过程十分艰难。虽然三个月来我已经学习了不少的术法,但这还是我第一次实战。虽然心神俱疲,但结果显然是好的。

    思及此,我笑着看向那群脸上惊吓还没褪去的太医,“你们来个人,为贵人号脉。”

    话音刚落,就见那名开口呛我的太医毫不犹豫地起身来到刘贵人身边。整个过程我没有再看,这样简单的事情,我也不用操心,当然我还是相信自己的技术,只是我太累了,急需休息。

    待我恢复了一些精神后才睁眼。就见那名太医正满脸震惊地看着我,感叹道,“娘娘是如何做到的?”

    “贵人如何了?”

    “气血已经恢复大半,想必不需要多久贵人就可以醒来,准备生产事宜了。”

    我点头,还好成功了。虽然恢复了刘贵人的气血,但到底还是伤了根本动了胎气,我之前也只是暂时稳住胎儿,好救治刘贵人。现在刘贵人气血已足,后续的生产也不会太遭罪。

    我这般想着的同时,另外的那群太医终于缓了过来。然后扎堆跑到榻边,不可置信地求证,“你没有在开玩笑?”

    “对啊,怎么可能,方才刘贵人的脉象我们可都确认过的,就连参汤都补不回来!”

    “汪陵,你可别开玩笑!”

    “等等——”

    在众人争论时,那名资历最深的太医已经探手号脉了,此时也满是震惊地颤声道,“汪陵所言非虚!”

    “什么?您不会搞错了吧?”

    那名资历最深的太医扫了那人一眼,顿时大家都噤声了。只见他小心翼翼走到我面前,不敢确定地问道,“敢问娘娘,方才那可是早已失传许久的巫术师的手段?”

    我摇了摇头,“只是不入流的术法罢了。”

    “是吗?”

    这时汪陵的声音横亘了进来,“贵人醒了!”

生死

    刘贵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让我觉得刚才那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汪陵喊完之后,医师们都围了过去。我也让春熙过去了。

    众人凝神屏气,只见刘贵人悠悠醒来后,第一眼是往远处看,可实在医师们围得严严实实,她只看见了春熙。见到春熙,她的神情有些紧张,哑着嗓子问道,“姐姐呢,姐姐是不是出来了?”

    一个怀着身孕,被人诬害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女人,醒来第一个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是否还在,也不是自己是否无碍,却是一个不过帮扶过她的但处处压她的妃嫔。

    她在问,姐姐呢?是不是出来了?

    那一刻,我的心是抖的,同时又有些暖。

    我撑着疲软的身子走过去,太医们自动让出路,春熙连忙过来搀扶我。

    在与我的视线相会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刘贵人眼眶中的泪。那一刻,我的心是酸的,同时又是苦的。

    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却也不能让那些人放下手段。

    “阿鸾!”

    “姐姐,能看见你,真好。”

    我伸手擦去她淌下来的泪,轻声安抚道,“别哭,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你得留存精力。”

    “阿鸾以为再也看不见姐姐了。”

    “这不好好的嘛?听话,别哭,孩子还在等着和你一起努力,别让他笑话你。”

    刘贵人破涕而笑,“哼!他敢!我可是他额娘。”

    “还知道自己是做额娘的人呢,还跟个孩子一样!”

    终于将刘贵人安抚下来,我回头吩咐汪陵去与皇上回话,嘱咐春熙再去端一碗参汤,外加一枚参片待会给贵人含着。

    内间已经一片狼藉,但此时也顾不得打扫。宫人鱼贯而入,一应生育需要的物件都已备妥。我大致扫了一眼,见没有问题便让汪陵再看了一遍。待确认没问题后,才开始着手生育。

    “姐姐,我怕~”

    我一手抚摸着刘贵人的腹部,一手握着她的手,“待会儿放松,听稳婆的话,慢慢来,且莫紧张。”

    “可我还是止不住得怕。”

    我虽然也有过身孕,可临盆这一步我却是没有经历过的,为此如何安慰刘贵人我有些犯难,“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生育对于女人来说,向来都是一道鬼门关。跨过了,就是从地府抢夺了一名生灵,从此与自己的生命息息相关。可若是临门一脚出了问题,要不就是孩子留在了门内,要不就是自己栽进去,或者一同奔赴深渊。

    这是与生命的博弈,也是与自然的竞争。没有人可以对此掉以轻心,哪怕是在远古巫术师最为繁盛的时期,生育依旧是人类最伤脑筋的问题。

    这是生死之间的较量。刘贵人此前大伤元气,胎位不稳,几乎气绝这完全都是因为她承载了孕育生命的职责,且正在履行职责途中,被外界所伤。这正是因为每个人在怀孕时从来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因为在生命开始结果时,刘贵人本身就已经与腹中胎儿成为一体,两者权衡,生死只在一线间。

    可怀孕于女人而言只有这样的种种坏处吗?

    在那巫术师的记载里可以看出,每个女人在临盆后,身体都有一个月的重塑期,而这段时间的重塑可以说是自然界对于女人孕育生命的奖赏。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的体质在重塑后达到飞跃。

    只是要想达到这个效果,必须有巫术师的帮助。这便是神邸与自然界的交易。

    太医退至外间,宫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得准备临盆。刘贵人喝完参汤后,身子的力量也恢复了许多。含着参片不方便说话,却丝毫不影响向我传达她害怕的情绪。

    见宫人们准备好了,我才撤去刘贵人腹部上面的手。

    没多久,就见刘贵人开始阵痛。

    这些宫人显然很有经验,见此一点也不慌,面色从容得进行着一切。

    这是我第一次亲临临盆的整个过程,只觉得母亲实在伟大!

    过程十分艰辛,虽然有我的偶尔帮助,但刘贵人身体耗散还是太过,内间弥漫着浓腻的血腥味儿。床单红了一大片,而那个月份不足的孩子还在挣扎着降临人间。

    这一切,虽有艰辛,却也顺利。

    终于,伴随着刘贵人最后一声响彻屋顶的喊声,那让人惊喜的婴孩啼哭声也随之而来。

    我手不动声色伸入刘贵人背后,术法进入她身体,唤醒之前那些精气,重新梳洗着刘贵人的脉络。

    孩子在宫人的怀里,正在仔细清洗着。我看了一两眼后就专心给刘贵人调理身体。

    这一次,彻底耗干了我的精力,就在我觉得可以喘口气时,我突然察觉不对劲。

    睁眼向那宫人的怀里看去,只见那孩子不断挣扎着,像是痛苦极了。

    “孩子怎么了?”

    那名宫人闻言吓了一跳,水盆打翻在地,血水溅了一地,她颤颤巍巍得不敢说话。

    春熙示意,过去将孩子抱出来,却在看见孩子的那一刻,面露惧色!

    顿时,那名宫人不断磕头,“不关奴婢的事,奴婢只是用水清洗了他的脸,就这样了,真的不是我的问题!”

    我看向春熙,示意她抱过来。

    春熙迟疑着,不敢过来。

    砰——

    突然,内间的门被破开了。

活埋

    说时迟那时快,我刚看清进来的人是谁,那名负责清洗皇子的宫女脚步生风一般直接冲出了门外,一边跑还大喊着,“怪物啊!”

    那进来的人见状,把视线从那名宫女的背影收回来,看向春熙手中的婴儿,淡淡得问道,“怪物?”

    这声音似呢喃,又带着几分缱绻,可问出的话却是直白露骨。

    刘贵人此时已经昏睡了过去,其余的宫人也早已离去,此时内间就只剩我、春熙还有此人。

    婴儿在春熙的怀里,春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我在刘贵人床头坐着,此人则回过身将门关好,然后步步生莲般挪动着,向我们这边走来。

    “皇后娘娘。”

    春熙脚步轻盈,瞬间就到了我的身边。我从她怀里接过婴儿,扫了一眼,顿时心里凉了下来。

    可我们越是如此表现,皇后的好奇心越强。

    她端着不怀好意的笑,不断靠近。

    在她即将近身时,我突然起身越过春熙。靠着好不容易恢复的力气支撑着站定,对于皇后毫不畏惧,“产房污秽,皇后娘娘不妨先移步外殿,免得被这屋子里污浊之气冲撞了。”

    她像是没有听出我的驱逐之意,淡笑道,“本宫既为后宫之主,便不怕这些污秽之物,况且,本宫现已经进来了,馨贵妃这般言语是在赶我出去吗?”说着,她眼神若有若无扫过我怀中的襁褓,“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是本宫见不得的?”

    尽管内心慌的一批,可我却不能露出破绽,不然别说孩子了,就怕刘贵人都会被牵连。所以对于皇后的诘问,我摆出和她脸上如出一辙的,带着白莲气息还秉持着自成一脉的稳重贵气的笑,“娘娘这话就说笑了,这后宫有什么是你不能看的,只是这产房你也看见了,脏得很,而且现在刘贵人还昏睡着,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难以醒来的。”然后我半托着襁褓,状似往她面前凑,“只是小皇子现下刚出生,本就是早产儿,怕是宫中原本寻的乳母此时怕是还来不及产乳,现下应该还在挑选吧,可刘贵人现在还昏睡着,挑选乳母这事怎么也得让她拿个主意,您说呢?”

    “可本宫方才听那宫女口中大喊怪物,这怪物是指?”

    都怪那该死的宫女,大惊小怪。小皇子现在脸上的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引起来的,虽然我没有了气力治愈他,却还是可以诊断出这东西不是从母体里带出来的,怕是在生产过程中还是出现了纰漏,让奸人得逞了。

    虽然小皇子确实出现了问题,我却不能承认那宫女说的就是他,“不过是名不知轻重的宫女胡说八道,皇后娘娘倒是当真了。”接着反问道,“皇后娘娘进来难不成真看见怪物了?”说着我疑惑得问春熙,“春熙,你可看见那宫女说的怪物了?”

    春熙一脸认真得摇头,“奴婢未曾见过!”

    “您看吧,臣妾与春熙可是在这里面最久的两个人了,娘娘您多虑了。”

    皇后却懒得与我打太极,凝声道,“馨贵妃!你可别与本宫兜圈子了,想必那个所谓的怪物,就在你怀里吧!”

    “娘娘这话可就不对了,小皇子虽是早产儿比寻常的婴儿小了许多,可却是如何也称不上怪物的!”

    我本以为皇后就算此时已经不再如以前一样,可到底还是会保留贵女的清高的。可我话音刚落,就见她整个人扑了过来,想要抢走我怀里的小皇子。

    她这一扑,直接将我扑到在地了。皇后也顺势压在了我身上,接着在我还没来得及阻拦时,她的手直接掀开了襁褓。顿时那张脸暴露在她的视野中。

    她确实变了许多,要是以往,看见这样一张脸,就算不惊呼,脸色发白也是至少的。可在看完那张脸之后,她只是微微发怔,然而还没持续多久,那双眼睛里就充满了嘲讽和得意。

    淡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皇后直接出了内间。一个眼神都不再给我。

    春熙将我扶起,担忧得问道,“主子,这可怎么办?”

    “一会儿只能见机行事了。”

    我看了眼床榻上还昏睡的刘贵人,叹了口气,“没醒来也好,省得面对这些人肮脏的心思。”怀里的小皇子也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软软的,因为是早产儿,又更显得孱弱了许多。如果不是脸上那样的东西存在,他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你想知道这是不是病?”见春熙一直盯着小皇子看,我开口道。

    春熙点头。

    “这其实也是一种术法,只是比较低端,与我的术法不同,这类的术法是走毒害向的。若是我此前没有救治阿鸾,应对起这个再简单不过了。那背后之人就是算准了我会不留余力救治阿鸾这一点,故意留的这一手。可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怪病,因为正常的医术无法医治,且太医也无从下手,更加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最后,只能归为怪病。”

    “那岂不是也会牵连刘贵人?”

    “若是被他们定为了怪病,那生出怪胎的刘贵人自然也落不着好。”

    “主子,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没有再回春熙的话,因为小德子进来请我出去了。

    等我来到大殿内,一群妃嫔都在七嘴八舌争吵着,而汪陵那群太医也纷纷翘首盼着好奇,皇上和皇后稳坐着看向我。

    我刚踏出大门的那一刻,一名太医突然沉声道,“若真是怪胎,那只活埋了!i”

生了一张好嘴

    我循声望去,发现说出这话的人正是那个资历最深的太医。按照之前对他的印象,我能感受到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不带任何恶意的,纯粹是站在一名医师的立场说话。

    这也是我没有在听到这句话动怒的原因,可这一刻心平气和的我,下一刻直接就炸了。

    荣贵妃见我出来了,立刻做出一副害怕不安的模样,娇声喊道,“陛下,别让她靠近,谁知道这怪病会不会传染给臣妾腹中的孩儿。”

    这话像是笃定了襁褓里的小皇子患了怪病一般,对于她这番言论我充耳不闻,甚至还对她挑了下眉。若说荣贵妃这话让我想上去揍人,那下一句皇上回她的话我听了简直想拍案叫绝。

    只见皇上闻言,极为关切得越过皇后视线落在荣贵妃身上,语气轻柔得腻出水来,“那爱妃不若先回宫去?”

    这一问,直接将荣贵妃问得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若是委屈,又会显得做作,皇上已经这么关心你了,你还委屈上了?可若是真应下了离去,那又岂不是错过了这一场好戏,那她挺着大肚子过来不就白遭罪了。这进退两难得,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如彩虹一样,缤纷绚烂。

    就在我忍不住要发笑的时候,已经有人笑出声了。

    扑哧~

    顿时,宫殿都安静了。大家都循声望去,只看见正往禧嫔身后躲的燕嫔。她见大家都看了过来,不好意思得笑道,“臣妾失礼了,抱歉!”

    皇上也看了一眼燕嫔,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深情且温柔得看着荣贵妃,“爱妃可是要回去?”

    荣贵妃有些尴尬,声音低得很,“臣妾想了想,应该是无妨的。”

    皇上继续关切问道,“爱妃当真留下来吗?别到时候腹中孩儿出了问题赖上馨贵妃啊。”

    “臣妾不会。”

    “那爱妃这是不怕了吗?”

    “方才是臣妾失言了,陛下无需挂劳。”

    “可朕却是担心得很,毕竟现在谁都不知道能不能传染,保妥点,爱妃还是先回宫?今日出来也许久了,回去早些休息也好。”

    “陛下……”

    “爱妃这是不在乎腹中皇儿会否染疾吗?”

    “臣妾……”

    皇上还是没给荣贵妃说话的机会,当下便吩咐小德子,“小德子,你去安排软轿,着人送荣贵妃回宫。”

    荣贵妃还想再说,皇后开口劝道,“皇上独独给你这个恩典,还不快谢恩?”

    无奈,荣贵妃只好柔声谢恩。

    直到荣贵妃走了,皇上才正视我,或者说我怀里的小皇子。

    他没有唤我近身,也没有令人抱走小皇子,而是让太医们都围过来。

    太医们一个个仔仔细细得看着小皇子,从摸脉到望诊,一套流程下来,每个人一套流程,耗费的时间属实不少。

    妃嫔们都屏气等着太医宣布结果,在等待的时候也少不了窃窃私语。

    燕嫔这还是第一次见荣贵妃当中吃瘪,心中难免有些兴奋,在众人都在关心小皇子的怪病是真是假时,她却拉着禧嫔和兰妃在角落里讨论方才荣贵妃与皇上的对话。

    燕嫔:“我从前倒是没看出来,皇上还生了一张好嘴。”

    禧嫔:“怎么?要亲?”

    燕嫔白了她一眼,“老娘才不稀罕!”说着拉着兰妃道,“你不是说叶欣可以解决的吗?现在你又担心什么?”

    兰妃看了燕嫔一眼,“算漏了一步。”

    燕嫔秒懂,“怀里这个?”

    禧嫔也不由紧张了起来,“孩子不会有事吧?”

    这时,紧张的气氛终于弥漫了整个大殿。

    小皇子被众人这么折腾有些耐不住了,我只好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催促太医快点。

    终于轮到那位资历最深的太医了,我只能寄希望于他身上,但愿他能看出来小皇子身上的是术法造成的。

    太医看了我一眼后,才开始给小皇子诊断。见到小皇子的面部时,他的眉头就锁了起来。接着摸脉后,又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见他深思,我不由出声打断问道,“可发现了什么?”

    “小殿下的症状着实奇怪,脉象分明是早产儿的正常脉象,可这脸上的东西,就像无缘无故就出现了一般。”

    他话音刚落,其他的太医,除了汪陵以外都附和道,“正是如此,这样的情况,怕是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皇上听到这边的讨论声,问道,“可有结果了?”

    诸位太医闻言都上前,一人回道,“启禀陛下,臣等讨论的结果与皇后娘娘方才所说的一致。”

    皇上点头,然后看向汪陵,“汪太医也是如此认为的?”

    “臣并不能确定。”

    这时,那名资历最深的太医开口道,“回陛下的话,臣心中有一猜疑。”

    “李太医但说无妨!”

    “此事臣只在古籍上见过,但由于年代久远,臣并不知是否真实。传言当年巫术师隐匿后,江湖上便开始流传出咒术一流的人,而凡是中了咒术的人,症状都是千奇百怪的。可尽管如此,所有的咒术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中咒之人不会感觉任何不适,除了咒术针对的。”

    “所以李太医要如何验证呢?”

    “请陛下恕罪,臣无法证实!”

    皇后闻言,厉声道,“既然无法证实,那便是空口无凭。”然后对皇上柔声说道,“陛下,宁可错杀,不可姑息!毕竟事关皇家颜面!”

    李太医再次出声,“皇后娘娘且慢,虽然臣无法证实,可馨贵妃娘娘可以!”

对峙

    李太医话音刚落,皇后第一个发出了质疑的声音:“李太医此话何意?是在说馨贵妃医术竟比你们还要好吗?还是这一切只是你的托辞,不过是你与馨贵妃早已暗种谋划好了这一切?”

    皇后咄咄逼人的气势震得殿中人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殿内的气氛闷得让人难安。

    对于皇后的诘问,我没有去回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皇上,我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打眼看去,见皇上正好整以暇端坐着,仿佛皇后那凌厉的逼问没入他耳一般。面色和缓得看着殿内的一切,明明身居主位却立身于旁观,摆明了这件事他不会参与。显然,他也想知道李太医话里的意思。

    将整个身子匍匐在地,做出极为恭敬的姿态,身子紧绷着,从我这里看去可以感受到李太医的紧张。但他说出的话却有条不紊,掷地有声,“臣所言句句属实,馨贵妃娘娘虽无医术傍身,但救治之术与见解却是远在臣等之上的。若皇后娘娘不信,大可另请太医前来查探寝殿内刘贵人的身体状况。如若不是馨贵妃娘娘的救治,此刻怕是臣等还在里面纠结该用何种方法应对这一切!”

    一旁的汪陵也站出来出声,“臣也可以作证。臣等来的时候,刘贵人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刘贵人不但陷入昏迷,腹中胎儿的位置也已经有了偏差。在馨贵妃娘娘来之前,臣等用了针法、灸法以及各种推法,效果甚微。不但如此,由于刘贵人深陷昏迷,且求生意志已经十分薄弱,导致喂进去的参汤大部分都积压在喉腔始终无法彻底下去,更有甚至是刘贵人还在不断得出血。这气血虚衰加上早产与胎儿偏位,实在是棘手。”

    汪陵话音落下,李太医接着说道,“可是在馨贵妃娘娘的帮助下,胎儿的位置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然后又用了臣等看不懂但却十分高深有效的方法直接将刘贵人给唤醒了。当那一幕呈现在臣等面前时,臣的内心实在是难以言表。所以,若是有人能证实小皇子是否真是中了咒术,除了馨贵妃娘娘,怕是后宫中寻不出第二人来!”

    在李太医与汪陵说话的时候,我始终都抱着小皇子在一旁一言不发。皇上也没有打断,只是随着他们的说的越来越多,落在我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皇上似有所思得看了我一眼,然后露出不明所以的笑。

    皇后却是面色愈发愤怒,声音也越发凌厉起来,“本宫看来,倒像是你们三人串通好,想要以此糊弄皇上与本宫!”

    李太医与汪陵顿时身子更低了,“臣不敢!”

    “你们不敢?你们若不敢又怎么能编出方才那样离奇的说辞,刘贵人身体虚弱情况危急本宫明白,但是否真如你们所说的那么严重,本宫看来却是未必。”说着,皇后把视线移向剩余的太医们,“你们也与他们二人持一样的意见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后这是摆明了不想放过小皇子,甚至还想拉下我和刘贵人。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打压我等,皇后自是不会轻易放过。那群太医也不是没见识过后宫争斗的,因此很快就有了抉择。

    只见他们齐声道,“臣等不同意他们所言。”然后有一人出声道,“馨贵妃娘娘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在此前臣等已经施用了许多方法,效果甚微只是时间尚且不足,况且参汤下去没多久,馨贵妃娘娘就直接将臣等赶开了。众所周知,参汤从服进体内到发挥药效是需要时间的,而这个时间差刚好给了馨贵妃提供巧合。或许馨贵妃有自己独到的地方,但这并不能说明她有多厉害,毕竟臣等医术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而馨贵妃娘娘,想来也是凑巧所致。”

    汪陵闻言直接恨声指着此人,骂道,“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我们做的那些要有效果早就见效了,又怎么会那么巧就贵妃娘娘来了后就见效了。”

    那人回道,“你方才也说了,巧合,谁又知道是不是馨贵妃娘娘就是故意制造这个巧合的呢?”

    两人还欲争吵,皇后直接打断了,“都住嘴!皇上还在这坐着呢,就敢在下面吵起来了,有辱斯文!”说着看向李太医,“李太医,你可还有话要说?”

    李太医面色无波,淡淡回道,“臣无话可说,但臣句句属实!”

    汪陵也急声强调,“臣也是!”

    皇后不再看二人,转身对着皇上柔声问道,“陛下意下如何?”

    一直保持着低头思考状的皇上闻言抬起头,淡淡得扫了眼诸位太医,尤其是在汪陵与李太医身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然后越过那一众太医,看向我,“朕想知道馨贵妃怎么想的。”

    站了这么久,终于找回了一丝存在感。迎上皇上的视线,考虑到怀里的小皇子,我的声音特意放缓放低了,“臣妾也属实奇怪,李太医如此信任臣妾。”

    皇后闻言,出声对着李太医讥诮道,“李太医可看见了,你推崇之人可自己露怯了。”

    对于皇后的话,李太医似乎丝毫不在乎。一双眼看着我,那双眼里饱含了信任。

    我对李太医笑了笑,接着说道,“皇后娘娘怕是会错意了,”说着我似笑非笑道,“许久不见,皇后娘娘可不如以前沉稳呢,竟如此急躁了。”然后我看向皇上,“想来方才是臣妾没有说明白,臣妾的意思是意外李太医竟然相信我可以解咒术。”

    此话一出,诸多嫔妃炸了。

    燕嫔眼睛冒光,“她说她会解咒?我没听错吧?”

    兰妃有有些意外,但还是稳住了,“你没听错。”

    禧嫔见此局总算是有些端倪,松了口气,“可算是到这一步了。”

    其他妃嫔也各有各自的心思,其中贤妃听到我的话时,眼神明显闪过了一丝疑虑,但稍纵即逝。

    我的视线重新回到皇后的身上,却见她不怒反笑,这一笑,有嘲讽,有不屑。

要不你来?

    “馨贵妃,本宫知道你与刘贵人私交甚好,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串通出来欺瞒皇上的说辞罢了,从李太医到汪太医,再到现在的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对不对?你就是等着皇上问你,然后你说出你会解咒。咒术宫中无人了解,如果真的相信了你的话,那么解咒的时间定然也是你自己定。一年?十年?还是更久?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解咒?到时候是黑是白还不都是你一张嘴决定的?”

    本以为一两句就能解决的问题,如今看来却要费上一番口舌了。将孩子交给春熙,我轻移脚步,走到李太医的身边,与皇后面对面,“那么按照皇后娘娘所言,臣妾又该如何自证?”

    “既然你说是咒术,那解咒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我颔首,“自然。”

    “好,那你说说解咒需要多久。”

    我想了想,还是如实交代,“在方才救治刘贵人时,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力,这精力耗费容易,但恢复起来却十分艰难。臣妾这也是第一次使用术法救人,没有经验,无法断言。”

    皇后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所以现在你的意思是,你需要先恢复再解咒?”

    “是的。”

    “馨贵妃,你可是觉得本宫与皇上好糊弄?”

    “臣妾万万不敢,只是皇后娘娘实在是不知道臣妾的辛苦,就在方才救治刘贵人时,臣妾已经累得脚跟都软了,若不是有春熙搀扶着我,怕是当时我就要立刻瘫倒在地,让太医们看笑话了。”说着我颇为为难得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您不懂,臣妾不怪您。”

    气死你个人!我都说了这就是咒术,我可以解咒,非要刁难我,有意思吗?真的是,从前那么温温柔柔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实在讨厌得很!

    想到这里,我不由极为不爽得看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皇上。都是你害的,好好的温柔娘子,就这样被你弄丢了!你还我温柔可亲迷妹皇后!

    对于我的怨怼,两人都表示接收无能。

    皇后依旧沉浸在给我挖坑的乐趣中,这不,又开口了,“本宫是不懂你所说的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但本宫看得懂你现在生龙活虎得很。”

    闻言,我直接卸去了身上的力,整个人顿时从精力充沛的小钢炮转化为柔弱不能自理小菜花,声音也透露着我此时的疲惫与虚弱,“臣妾还不是为了不丢皇上的脸,总不能从里面出来一副被榨干的样子吧,不然人还以为是臣妾生孩子呢。”

    那一刻,我目光四放,再次将一场绘声绘色的群像百态图尽收眼底。

    皇后的白眼,我看见了,尽管很浅,但我眼力好!

    贤妃差点被呛着了,该!让你在一旁看戏,还真把自己当看客了。这里面肯定少不了你的动作,别等我找到证据的。

    看到贤妃,我想起她主动勾引皇上的事情,想着好像他是有那方面的爱好,顿时两人在我眼里的氛围也粘腻了起来,啧啧。

    燕嫔这该死的在干嘛?我难道不虚弱吗?还在那高兴成那样,一点都不顾往日情份!

    还是兰妃姐姐最懂我,瞧那一脸的心疼,还有眼里藏都藏不住的关切,我承认那一刻我有些感动了。只是,她视线怎么往后看?嗯?我身后不就是小皇子吗?

    ……

    说好的姐妹情深呢?到头来终究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幸好还有禧嫔在,瞧这个小可爱此时还是木着一张脸,哦,我被她瞪了。

    也不再与皇后瞎扯了,“皇后娘娘,臣妾想知道,您是不是就是不想小皇子活下来?不然为何不遗余力不让他留下来?”

    皇后义正言辞道,“一派胡言!本宫身为后宫之主,理应为皇上分担重任,皇子关乎皇家颜面,若是咒术能解,本宫不但会找来人解咒,还会彻查下咒之人,可前提是得确定这是咒!可若不是咒,那便是天生怪胎,这等有损皇家颜面的东西若是留下来,长大后是要让百姓耻笑皇上,耻笑我夏朝吗?”

    “臣妾既然说了能解咒,就不会食言,只是时间需要罢了。这样吧,皇后娘娘您说个时间期限?”

    皇后稳了稳,淡声道,“三天!给你三天时间,若是解了,本宫亲自彻查此事!”接着话锋一变,“可若到时你依旧没有解开咒,到时便由群臣决定如何处置,可否?”

    我笑了下,“三天,要不你来?”

    皇后面色一滞,“那你要多久?”

    “七日”

    “好,那便七日为期。”

    “期限一到,若是臣妾依旧没能解开小皇子的咒,便自请辞去贵妃一位,听凭皇后娘娘处置。”

    皇后终于满意得点头了,转头看向皇上,“陛下可允?”

    皇上点头称赞,“皇后你做得很好。”说着,看向我,“至于处罚之事,到时候再议,朕相信你不会信口开河。”

    皇上这话就是明晃晃打皇后的脸了,这不,皇后闻言面色险些绷不住了。

    “至于李太医,汪太医,明日便先不用来宫中了。你二人力荐馨贵妃,馨贵妃一日没成功,你们二人便一日不可进宫。”

    说着,他又转向了其他太医们,“你们也与李太医他们一样,只是你们力排馨贵妃,那么馨贵妃七日后如果依旧没有证实她所说的,你们便可回宫了。”

    一锤定音,今日这场关于小皇子去留的争议也算是到此落下了尾音。

    而就在众人都以为可以回宫休息的时候,那名从寝殿出来的宫女悠悠转醒,见到自己躺在地板上,身边被一群人围着,这些人都是往日高高在上的嫔妃们,甚至还有皇上。逐渐意识回笼,之前看见的那张脸再次冲入脑海,她不由高呼,“怪物啊!”

    这一声惊呼再次打破了大殿内的安静。众人视线这才看见这个被忽视已久的宫女。

    皇后见这个宫女醒来,眼睛凉了下。然后在众人的视线下走到宫女身前,低头问道,“那个怪物长什么样?”

    这话一出,我本已经定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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