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幼仪，你又被你母妃罚抄书了吗？真可怜，这样，我帮你抄，抄完后我们找衡儿一起去放孔明灯吧！”
“幼仪，我们以后年年都来这儿祈愿，你说好吗？”
“幼仪，你看这衣服好看吗？这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衡儿还吃醋了呢！明天晚上的中秋宴，我要穿这身和父亲、衡儿一起去面见皇上，到时候我会跟你眨眼睛哦！”
……
“对不起，幼仪，我不能嫁给你了。”
……
“慕容仪！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拦我？！”
……
“对不起，但是……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本宫了。”
……
慕容仪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烛光摇曳，屋外晨光熹微，一切看起来就像还在梦中一样。
自己竟然坐着睡着了。
慕容仪缓缓站起身来，守在门外的古云峰见他醒了，连忙上前禀报：“王爷，韩玉衡昨晚夜闯皇宫已经被人押入大牢，听候皇上发落。”
韩玉衡入狱对慕容仪来说可谓是一件喜事，但他却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
“阿离呢？”
“暂时还没有消息。”
说完这话，古云峰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慕容仪，只见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眉间已微微皱起。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窗外的天：“叫人准备马车，本王该进宫了。”
“是。”
慕容仪坐马车去了皇宫。
临近中午，慕容仪脸色铁青地回来了。
他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翻开一半的书卷一言不发。
古云峰不敢多问，只静候在一旁。服侍的下人们此刻也是胆战心惊，走路的声音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
过了许久，慕容仪闭着眼叹了口气，整个人有些颓丧地向后仰躺在椅背上。
“古云峰，”
“属下在。”
“你知道吗，阿离……居然被皇兄封为了清河郡主。”
……
……
龙城皇宫西南处有一条大街，大街上很少有行人过往。
这条大街上立着一道厚重黑色的铁大门，大门里面阴森黑暗，外面阳光明媚，就像一道界限，将门里门外两个世界阴阳相隔。
走进去，一座石刻狴犴立于中庭，对着进来的人虎视眈眈。
这里是龙城的大牢，是龙城里太阳唯一照不进来的地方。
韩玉衡躺在稻草堆上，头枕在双手手臂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翘着二郎腿，闭着眼，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他的怡然自得和周围不停传来的犯人嘶声裂肺的叫喊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没过多久，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掌管大牢的高廷尉的声音。
“没想到太后大驾光临，下官真是不胜荣幸！太后您放心，韩将军在我这儿可是吃好喝好，每天我还派人替他捏要捶腿，去外面给他买七巧斋的……”
“高廷尉，”
韩玉机打断了他的话：“哀家想跟韩将军说几句话，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您说您说。”
高廷尉非常识趣地带着周围的狱卒赶紧离开，
“穗儿，在这守着，一个人也不能靠近。”
“是，娘娘。”
听到脚步声，韩玉衡睁开了眼，整个人仍旧躺在稻草堆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韩玉机站在他面前，神情冰冷地看了他一会儿。
“看来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居然因为那个女人做出夜闯皇宫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韩玉衡吐掉了嘴里的稻草，笑嘻嘻地看着她：“姐，”
“我不是你姐！”
“好吧，太后娘娘，夜闯皇宫是我不对，有什么责罚我韩玉衡绝不多说一个字。只是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太后娘娘：您答应我的事，怎么就变了呢？”
韩玉衡此时的目光突然像利刃一般锋利地刺向她。
韩玉机淡漠地看着他：“是慕容泰买通了那个嬷嬷，我并不知情。”
韩玉衡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算了，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阿离现在已是郡主，有皇上罩着，这个结局也挺好的。”
“皇上为什么要封她为郡主？”
“皇上不是已经昭告天下了吗？凤离护驾有功，封为清河郡主，名正言顺。”
“……”
韩玉机明显不信。
韩玉衡却无所谓她信不信了：“姐，哦不，太后娘娘，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话您可以回了。对了，祖母和母亲那边就劳烦您去安抚一下了。”
韩玉机皱了皱眉：“你还有脸提……”
这时，只听在外面守着的穗儿突然大声呵道：“高廷尉，你来做什么？太后和韩将军还没说完话呢，你想偷听不成？！”
“误会了误会了，微臣刚刚接到圣旨这是要放了韩将军呢！”
“圣旨？”
穗儿大吃一惊，也不敢再拦，只得放他过去。
高廷尉捧着圣旨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恭喜韩将军也恭喜太后，韩将军终于不用在牢里受苦了。”
“诶？这么快？还没待够呢！”
“韩将军您可快出去吧，咱这地方可供不起您这尊大佛。”
高廷尉连忙叫来狱卒替他开门，韩玉机则在一旁异常沉默。
她心中有些奇怪，自己明明还没去找皇上求情，这赦免的圣旨到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韩玉衡！你怎么还不出来啊！哟，这里面怎么这么多人？”
莫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新做的绯红色蹙银繁绣宫装，头上戴着一顶小金冠，脸上还带着新晋郡主的喜气。
看到面前雍容华贵的韩玉机，莫雨愣了一下。
这人是谁？
“放肆，看见太后娘娘还不下跪？！”
穗儿对着莫雨怒目而视道。
“太后娘娘？！这么年轻？！”
莫雨大吃一惊，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韩玉衡心中暗自叹气，连忙挡在她跟韩玉机面前，趁韩玉机还没发火前抢先道：“姐，那我先回府了，祖母和母亲该担心了。”
说完，也不管韩玉机说什么，转身拉着莫雨就跑。
莫雨被他拉着跑还不忘回头看：“她就是你姐？这么年轻就当上太后了？”
“是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姐是先皇年龄最小的妃子。”
莫雨突然一愣，定在原地。
韩玉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慕容泰的那个房间吗？”
“唔……那个挂满画像的房间？怎么了？”
“那个画像上的人……好像就是你姐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好眼光
“王爷，韩玉衡已经被放出，是……凤离宣的旨。”
古云峰来到惊鸿阁向慕容仪禀告。
说这话的时候，古云峰其实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从凤离突然被送进宫中，到韩玉衡夜闯皇宫，再到凤离被封为清河郡主，这一切的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但比起困惑，古云峰更担心的是王爷对此事的反应。
他从来到王府后就跟随在王爷身边了，虽然对王爷不敢说太了解，但也可以算得上很熟悉了。
凤离变了，王爷好像也变了。
慕容仪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目光遥远而空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古云峰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王爷，秦将军和江宁郡主已经到龙城了，要去见一面吗？”
“……”
“王爷。”
古云峰轻声提醒着他。
慕容仪如梦初醒一般，目光流转，抬眼看向他，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
话说莫雨领旨放出了韩玉衡后便陪着他一同回了将军府。
陈夫人得到消息后早早在大厅等着了，见到韩玉衡平安归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紧握着他的手满脸心疼看着他：“虽说只关了一日，但那牢里也是阴冷潮湿之地，我儿在里面受苦了。”
韩玉衡嘿嘿一笑：“娘，你放心，我在里面吃好喝好，没什么……”
“衡儿回来了？”
听到消息的老夫人这时候也来了，被清秋几个丫鬟扶着走了进来。
“祖母，我回来了！”
韩玉衡一边笑着一边就要去扶老夫人，结果老夫人脸色一变，一下子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往韩玉衡头上狠狠敲去。
韩玉衡大吃一惊，连忙闪躲到莫雨身后，将正在看好戏的莫雨像挡箭牌一样挡在身前：“祖母！您这是做什么？！”
“你这浑小子胆大包天居然敢夜闯皇宫！！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老夫人骂骂咧咧地举着拐杖就要去揍韩玉衡，被陈夫人和丫鬟们连忙拉着劝。
莫雨也想帮忙解释一番，结果被韩玉衡暗中拦住，眨眼示意她什么也不要说，然后丢下一句“娘，祖母，我带郡主去府上逛逛”后就带着她逃离此地。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不用跟任何人解释什么，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韩玉衡走在前面，莫雨跟在他身后。
莫雨没有说话，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事情很复杂，若真要解释，怕是要牵扯太多人，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背个黑锅然后为此事画上一个句号。
可这事毕竟因她而起，帮忙的是他，委屈的是他，最后背锅的也是他。除此之外，一想到之前与韩玉衡相处的点点滴滴，莫雨心中有些内疚，惭愧，但更多的是奇怪。
韩玉衡有必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吗？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帮过他什么，老实讲不给他添麻烦就不错了。
一想到这里，莫雨突然停住了脚步。
“韩玉衡，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不会是喜欢我吧？”
走在前面的韩玉衡听到这话一下子停住了。
莫雨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什么反应，就站着等他说点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站在湖边，清风徐来，吹皱了湖面，也吹动着两人的发丝和衣衫。
韩玉衡转过身来，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你是当郡主高兴过头了吗？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又笨又吵又没女人味的女人！”
莫雨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哼，那就好，不然本郡主可是很为难的。”
说完，莫雨故意从他身边大摇大摆地走过。
韩玉衡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跑着跟了上去。
……
刚进到后花园，已经消气的老夫人和陈夫人也过来作陪。
莫雨在将军府当丫鬟的日子里早就把这里逛熟，此时也不得不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耐心听老夫人讲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
“郡主，你看这棵树，是当年衡儿生下来后老身亲手种的，二十年了，也这般高了。那塘里种的是荷花，可惜这个天都枯了，夏天的时候满塘荷花，香的很。还有那几株从老家移植过来海棠，过些时候应该也要开了……”
好不容易赏完花花草草，终于到了吃饭时间。
看着满桌玉盘珍馐，莫雨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所有不开心都能在美食面前烟消云散。
陈夫人看着蠢蠢欲动的莫雨忙笑道：“郡主请动筷，粗茶淡饭，还望郡主不要嫌弃。”
莫雨连连摆手：“夫人客气了，飞飞姐的厨艺……哎呀！”
莫雨的脚被坐在身旁的韩玉衡踩了一下。
陈夫人和老夫人都愣了一下，陈夫人奇怪地看着她：“郡主怎么会知道府上厨娘的名字？”
“呃……”
莫雨一时语塞，用余光瞟向韩玉衡，韩玉衡笑了笑：“娘，是我跟郡主说的，快尝尝吧，我家厨娘的厨艺绝对不会让郡主你失望的。”
说着韩玉衡便伸筷替莫雨夹菜，陈夫人和老夫人这才释然，继续同莫雨吃饭聊天。
用完午饭，莫雨告辞离府。
送走莫雨，韩玉衡回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突然一脸神秘地看着他：“衡儿，你觉不觉得郡主长得有些像阿离？”
“噗！”
韩玉衡一口茶喷了出来。
“别、别开玩笑了祖母，阿离那么丑，要是被郡主知道你拿她跟那丑丫头比，她可是会生气的。”
老夫人撇了撇嘴：“我也就这么一说，大概有些看走眼了。那我问你，这郡主今年多大了？家中父亲是做什么的？母亲又是哪家小姐？最重要的是，她许配给谁没？”
韩玉衡斜着眼睛看向她：“祖母，您该不会……”
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衡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我看那清河郡主眉清目秀，行为举止也没半点骄纵之气，很适合当咱们将军府的少夫人。”
韩玉衡默默喝茶不作声。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突然哑巴了吗，倒是吭个声啊！”
韩玉衡放下茶杯，看向老夫人：“祖母，”
“嗯？”
“好眼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低调
第二天早晨。
龙城百官上朝。
韩玉衡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踏进宫门。
走在他后面的方载看到他的背影，连忙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韩兄。”
“哟，方兄，别来无恙？”
自上次和方载在暗香阁一别后，韩玉衡已经很久不曾和他见面了。
方载见他神色如常，不由得无奈一笑：“韩兄，你夜闯皇宫的事已经传开了，那些大臣们都对此议论纷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做出如此反常之举？”
韩玉衡嘿嘿一笑：“惭愧，其实我也是受奸人唆使，以为有人要行刺皇上，就脑袋一发热夜闯皇宫了。”
“原来如此，还好皇上没有因此责罚于你，不过今日上朝你可得小心一点了。”
“此话怎讲？”
方载小心地看了四周一眼，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夜闯皇上寝宫的事，皇上虽然没有责罚，但慕容仪和慕容泰那俩王爷可不是省油的灯，一定会向你发难，你可得当心点。”
“嗯，我知道。”
韩玉衡对此丝毫不意外。慕容仪就不用说了，慕容泰表面上与太后合作，其实觊觎他手中兵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方载说完这些话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韩玉衡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看着他：“你是不是还想问郡主的事？”
方载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朱雀姑娘虽说是因为护驾有功被封为郡主，可这个中曲折实在令人费解。”
“比如？”
“比如……”
方载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以后再说吧。”
韩玉衡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其实不只是方载，就连他这个当事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时候，看到她和皇上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他的惊讶不亚于现在的任何人。
这家伙怎么会跟皇上认识？皇上怎么也认识她？
两人说着说着怎么还热泪盈眶了？？这么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拉手拥抱真的好吗？？
如此亲密之举难免令人遐想，但看起来又确实不像是男女之情，倒像是阔别重逢的亲人。
韩玉衡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果真如他姐姐所说的那样，他们这位皇上自从大病初愈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令人越发看不懂了。
朝会时，在朝殿之上，果然像方载说的那样，对于韩玉衡夜闯寝宫之事，一些朝廷官员颇有微词，纷纷恳请皇上重新治罪韩玉衡。
慕容仪和慕容泰两位王爷既没有替他求情，也没有落井下石，好像对此事无动于衷。但明眼人心里都明白，那些上奏治罪的大臣们跟这两位王爷私底下的关系可是十分密切的。
此时的何必坐在龙椅上很是为难。
自从莫雨封为郡主住进宫中后，两人来往密切，无话不说，从而知道韩玉衡是自家友军，不想对他过多苛责。
何必正想着如何运用平生所学的语数外政史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退那些大臣时，身后垂帘听政的太后突然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皇上寿辰理应大赦天下”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下子便将那些大臣的悠悠众口给堵住了。
何必：“……”
……
莫雨被封为清河郡主后，住进了仙居殿。
仙居殿的位置比较偏僻，环境清幽，少人打扰，正合莫雨心意。
“后天就是皇上的寿辰了，郡主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深深庭院里，宫女丫丫一边替莫雨捶腿，不无担忧地看着正悠悠闲闲躺在躺椅上敷黄瓜片的莫雨。
偌大的庭院里除了丫丫的话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因为其他宫女太监都被莫雨打发走了，丫丫是她唯一留在身边的贴身宫女。
至于为什么要选丫丫，大概只是因为丫丫是众宫女中唯一一个敢于大早上把她薅起来吃早饭的人。
莫雨躺在椅子上一边将黄瓜片翻了个面继续敷一边懒洋洋道：“还不知道呢，你觉得呢？”
这要是其他人，莫雨早就开始冥思苦想起来，可自从知道皇上居然是来自同一个年代的校友后，别提有多安心了。
丫丫一边捶腿一边认真思考：“皇上什么都不差，郡主还是要想些别致的，别让其她人占了风头。”
然而莫雨显得非常佛系：“我一个郡主，跟那些后宫妃子争什么。”
“不是跟嫔妃们争，郡主您不知道，江宁郡主此次要和秦大将军一同前往龙城朝贺呢。”
“江宁郡主？谁啊？”
“咱们大燕本来只有一位郡主，就是那位江宁郡主。现在多了个郡主你，外人难免会要将你们进行比较，郡主还是要提前准备为好。”
“这样啊……”
莫雨稍微有了点兴趣：“那你再跟我详细说说那江宁郡主的事。”
这一问可彻底打开了丫丫的话匣子：“这江宁郡主原名秦悠悠，是秦大将军的独生女，秦大将军替燕国镇守边关，劳苦功高，对慕容氏一族忠心耿耿，深得先皇器重，女儿也因此被封为了江宁郡主，享公主待遇，尊贵无比。还有啊，上次江宁公主过生，除了一般的金银玉器，皇上还特意把自己的雀羽织金大氅赐给了她，据说这大氅连皇后都不曾有，是皇上属意于江宁郡主，想将她揽入后宫呢……”
虽然丫丫说得天花乱坠，但莫雨还是没有太在意，甚至开始八卦起来：“那郡主好看吗？成亲了吗？”
“我也没见过，不过听人说应该是好看的。虽然年龄到了，求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但秦大将军舍不得他这个女儿，一直不肯放手。”
“从小锦衣玉食，又被视作掌上明珠，连皇上都非常关注，想来这郡主也不好惹，还是躲远点为好，也别跟她争了，皇上那儿就随便随个份子得了。”
“可是……”
看着丫丫一脸替她担心的模样，莫雨不由得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圆脸。
“你放心，咱们只要牢牢抱住皇上的大腿，不给他添麻烦，自然有咱们的立足之地的。而且出风头是很爽，但枪打出头鸟，万事还是低调为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戏就要开始了
皇上寿辰那日，全国上下放假三天，普天同庆，并且按照惯例要宴请朝中百官于皇家阁楼花神楼下。
寿宴当日，莫雨早早地被丫丫薅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虽然莫雨本来打定主意要低调行事，可即便如此穿着打扮也不能太随便，一切都要符合宫中礼制，特别是皇上寿辰这种举国欢庆的时候打扮更是不可过于朴素，因此莫雨今日难得穿上了一身招摇的绯红色金丝银线勾边宫装，首饰跟胭脂也只多不少。
穿戴完毕后，丫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然后握紧了小拳头斗志昂扬道：“郡主天生丽质，一定能打败那个江宁郡主的！”
莫雨对着镜子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见个面而已，不至于。”
丫丫却不同意：“俗话说宫里也是战场，郡主你可不能不当回事！”
“是是是，那我谢谢你提醒我啊。”
丫丫一脸自豪道：“不用谢，奴婢毕竟是郡主身边的红人嘛，自然是要为郡主考虑周全的！”
莫雨：“……”
不好意思啊，我身边就你一个宫女，你不红谁红？
一切整理完毕后，莫雨带着丫丫一起去往花神楼赴宴。
刚走到半路，没想到遇到了恰巧也从这里经过的慕容泰。
真是冤家路窄，莫雨立刻转身当没看见，结果被慕容泰一下子给叫住了。
莫雨不得已停了下来，丫丫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慕容泰屏退随从，自己走了过来。
“这不是清河郡主吗？怎么装作没看见本王的样子？”
莫雨挥手让丫丫走开，然后干笑着转过身：“哎呀，原来是王爷，刚刚恍神，没注意。”
慕容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阴阳怪气道：“本王还未恭喜郡主呢，之前还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一个人，转眼间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不愧是慕容仪的女人，一样有心机有手段。”
莫雨懒得理他，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一事。
“对了，斗胆问王爷一件事，素银之前把什么东西给你了？”
“素银？”
慕容泰皱了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把什么东西给我了？”
莫雨以为他在装糊涂，索性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素银临死前说已经把平王的东西交给了你。”
慕容泰愣了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沉默片刻后，慕容泰突然冷笑了一下：“这话慕容仪知道吗？”
“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毕竟当时古云峰也在场。”
“原来如此……”
“……”
看到莫雨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慕容泰微微一笑：“不妨告诉你，本王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到。”
“……”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她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坐观虎斗。不，应该是这女人临死前居然还想着要咬我一口。”
“……”
莫雨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冷笑了一声。
“那是你活该。”
说完，莫雨不等他作何反应也不顾任何宫中礼节，径自转身离开。
“诶郡主，等等我！”
在一旁等着的丫丫见莫雨头也不回地走掉连忙跟了上去。
莫雨大步向前走着，早已偏离了花神楼的方向。
丫丫跟在她身后，心中虽然很想提醒她一句，但此时此刻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她还是头一次见郡主生气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
但丫丫不知道的是，莫雨此时除了生气，心中其实更多的是悲凉。
她大概明白素银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所以，到死都怀着对天念的愧疚吗？
这是你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最后能做的吗？
死对于你来说，也不能是解脱吗……
一想到这些，莫雨只觉心中无比沉重，重得快无法呼吸了。
“阿离。”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声音很轻，但她还是一下子就听见了。
莫雨停住了脚步，丫丫差点从后面撞上她。
她慢慢转过头去，一下子呆住了。
丫丫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去，愣了一下，连忙行礼：“参见平王。”
莫雨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慢慢走近自己。
他怎么瘦了，脸色也比往常要苍白些。
不对，我跟这个人已经没关系了，他变成什么样也跟我没关系。
就一眼，就只看最后一眼，我就离开，马上离开……
然而，慕容仪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莫雨的脚却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
莫雨呆呆地看着他，只觉时间和呼吸好像都停住了。
慕容仪看向丫丫：“你退下吧，我有几句话要跟你们郡主说。”
丫丫看了看莫雨的脸色，点了点头：“是。”
丫丫退到了远处。
慕容仪静静地看了莫雨一会儿，伸出手来想要握住她的手，莫雨却退后一步躲开了。
“王爷有什么事就说吧，耽误了宴会可不好。”
“……”
慕容仪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莫雨避开了他的目光：“王爷如果没什么要说的……”
“宫中不比王府，能打点的我都帮你打点了，但你自己也要小心行事，能置身事外就不要去逞强，也不要冲动行事，有什么麻烦就来王府找我……”
莫雨低着头默默地听着，不说话。
慕容仪停顿了一下，笑了笑：“暂时想到的就这些，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跟你一起过去了。”
“……”
见莫雨依旧沉默着，慕容仪苦笑了一下，正要转身离开，忽地听见莫雨轻轻笑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劝我跟你回去，回到你身边。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慕容仪愣了愣，一丝波动在他眼眸中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他回过神来，如往常一般平静地笑了笑：“如果在我身边能让你快乐，你不会离开我的。我明白的，也尊重你的选择。”
“……”
听到这话，莫雨的心像是被谁重重一击，双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她僵硬地笑着看着他：“原来王爷早已释怀，是我小瞧王爷了。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说完，莫雨转身快步离开。
再不走，眼泪就该藏不住了。
“丫丫，走了。”
“哦哦！”
丫丫跟在莫雨身后，莫雨越走越快，好像是怕来不及赴宴。
“郡主，方向错了，该走这边！郡主，那里已经是路尽头了，你……”
莫雨来到路尽头停下了，抱着手臂沿着墙角缓缓蹲下。
“郡主？？”
丫丫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莫雨的肩膀微微起伏着，她把头埋进了胳膊里，“呜呜”哭了起来。
“郡主……”
丫丫犹豫了一下，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郡主别哭了，妆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你有没有眼力见啊！现在谁管它妆花不花啊！！”
“呃……那你好好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呜呜……笨蛋，你跟慕容仪都是笨蛋！！两个大笨蛋！！去死吧！！呜呜……”
就在莫雨痛哭流涕丫丫绞尽脑汁安慰劝解时，两人都没有发现身后草木微动，有一道人影已经悄悄离开了。
承德宫。
“太后，情况就是如此。”
一个年轻太监躬身在韩玉机身边道。
韩玉机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专心投食喂着缸里的金鱼。
穗儿上前一步，递了一个眼色给那太监，那太监点点头，自行退下。
喂完金鱼，韩玉机抬起手，穗儿赶紧上去扶住。
“走吧，宴会要开始了，好戏也要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章 江宁郡主
花神楼是皇家阁楼，楼四周种满名贵垂柳，只因时值深秋，没有丝毫绿意，但也足以想象春暖花开之季时的无限风光。虽只剩飘柔柳枝，光秃秃的柳枝上已被宫女们系上各色丝带，迎风而动，也别有一番韵味。
月上高楼，华灯初上，楼前人头攒动，热闹却不吵闹，前来赴宴的官员们一个个脸上都堆着笑意，或刻意或真心，无不行事小心翼翼。毕竟是皇家盛宴，也不可真如在家中那般随意。
宴会开始之前，莫雨总算是及时赶到了。虽然眼睛还有些红肿，但在这朦胧夜色之中很难被看出，因此谁也没察觉到莫雨之前大哭了一场。
宴会之中，男女分开而坐。
因为皇后之位暂时空缺，何必一个人端坐在首位，虽然有太后在一旁，依旧显得孤零零的样子。弱小，且无助。
莫雨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她的周围坐着的全是后宫嫔妃。
自从何必抗拒翻牌子后，后宫里渐渐没有了争风吃醋、相互攀比的不良之风，除了皇后候选人刘贵妃还要端着一点架子外，其她嫔妃们相处得已是一片和谐，一群女人围坐在一起嗑瓜子拉家常，非常和谐。
没过多久，莫雨见到了那位江宁郡主。
和她像想中的不太相同，江宁郡主确实是一位标致的美人，但整个人看起来羞答答的，完全没有贵族子女的嚣张跋扈、盛气凌人，见人时居然还害羞地躲在父亲秦大将军的身后，软软糯糯的，像是一枚白白净净的糯米糍。
莫雨心中松了口气。
都怪丫丫，老是给她灌输什么“后宫就是战场”、“两个郡主一较高下”的狭隘思想，害她不自觉地形成了被害妄想症。
刘贵妃在这一堆女人中身份最高，自然是要担当起相互引见的职责。
“江宁，这位就是皇上新封的清河郡主。”
江宁郡主赶紧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莫雨。
莫雨回了礼，笑着看着她：“百闻不如一见，江宁郡主果真是一个大美人啊。”
听到这般直白的赞美之词，江宁郡主的脸一下子红了：“姐、姐姐说笑了，姐姐才、才好看呢。”
刘贵妃让江宁坐在莫雨身旁：“你们俩就坐一起吧，相互熟悉熟悉。”
“是。”
两人才刚落座，突然听到嗑瓜子的后妃们小声惊呼了起来：“哟！你们看，平王来了！”
此话一出，除了莫雨，几乎所有皇族女子都不约而同朝慕容仪出现的方向看去，一个个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激动之情。
“平王还是那么光彩照人啊！！”
“不过平王看起来怎么好像瘦了，真心疼。”
刘贵妃在一旁咳嗽提醒：“你们几个注意点，皇上往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然而这群很久没侍寝的妃嫔们哪还把皇上放在眼里，继续犯着花痴：“啊啊啊，平王往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哎呀，不会是在看我吧？”
“你？之前皇上都没怎么召你侍寝，平王又怎么会多看你一眼？”
“哼，上次我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平王还主动给我打过招呼呢！”
“怎么不见韩将军？！我的韩将军哪儿去了？！”
“咳咳咳！”
刘贵妃只差把肺给咳出来了：“你们注意一下形象！皇上倒无所谓，要是引起太后的注意，就有你们好看的了！”
刘贵妃一把“太后”拿出来，这群花痴女人果然收敛了很多。
莫雨坐在那儿没有回头，默默地坐在那儿吃着糕点喝着茶。
什么叫皇上倒无所谓？何必这个皇帝当得这么卑微的吗？？
莫雨不经意地一瞥，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坐在身旁的江宁郡主秦悠悠。
只见秦悠悠身体僵直，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脸色通红，痴痴地看着不远处的某个身影。
莫雨心中好奇，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向那边。
只见那人长袍拢身，玉带缠腰，一双冷静深沉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世间所有阴谋。
莫雨愣了一下。
慕容仪？
四目蓦地相对，莫雨心中一跳，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过头去继续喝茶，可微微颤抖着的手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身旁的秦悠悠隐约注意到了什么，顺着那人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莫雨又看了看他，脸上微微露出困惑的神情。
但那困惑的神情只停留了一秒便消失不见，因为那人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他的笑，比此刻天上的繁星还要璀璨，比宫灯还要耀眼。
这个时候，这个微笑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足够了。
“你家郡主要给皇上送什么礼啊？”
江宁郡主的贴身丫鬟丝丝问丫丫道。
两个丫鬟站在各自郡主身后不远处闲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丫丫在心中骂着丝丝。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家郡主就给皇上送了一幅亲笔写的字，并且还写得跟鸡爪一样难看。一想到等会儿还要当众展示，丫丫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输人不输面，丫丫故意虚张声势道：“我家郡主送的自然是好东西，你家郡主又送了什么？”
丝丝一脸得意：“哼，自然是比你家郡主送的好上几倍的好玩意儿。”
“哼，我们家郡主送的是心意。”
“呵，我可听说了，你家郡主什么背景也没有，说到底就是个穷郡主！”
“我家郡主自立自强，比你家的哭包郡主好多了！”
“穷郡主！”
“哭包郡主！”
两人说着说着竟然吵了起来，要不是及时劝架，只怕会当场打起来。
到了宴会的送礼环节。
在各国使节呈送完各自的礼物后，便是诸位王侯大臣献礼。
何必坐在皇位上，看着太监们打开盒子展示一件又一件精美绝伦的物件时，两眼都看直了。
我果然是个穷人。
也不知道以后穿越回去这些玩意儿能不能跟着带回去。
不行，必须得带一样回去！！因为穿越我都没能高考，总得补偿我点什么吧？！
前一个献礼的人退下后，下一个太监捧着一个锦盒上前：“江宁郡主献礼！”
江宁郡主赶紧起身过去，说完祝词后，打开身旁太监捧着的锦盒。
锦盒里面是一尊云龙纹的转心象牙球。大球内分层透雕九个个小球，球球相套，层层能转，镂雕祥云缭绕，九条健龙藏尾露首穿行于云层之间，这种玲珑剔透巧夺天工的雕刻工艺，令人叹为观止。
莫雨跟何必一样看得眼睛都直了，丝丝那骄傲的神情都快上天了，丫丫站在莫雨身后则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下惨了，她家郡主指定沦为今天的笑柄了。
莫雨也意识到了什么，招来丫丫小声商量道：“丫丫，我们备的礼会不会太寒酸了些？”
“郡主你才知道啊！！”
“那咱们赶紧换一个吧。”
“郡主要换什么？奴婢现在就赶回去……”
“清河郡主献礼！”
“诶？！”
两人同时震惊，面面相觑。
居然就排在江宁郡主的后面？？还嫌对比不够强烈吗？！
莫雨终于后悔了，她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献上那副小学生一样的字会有多自取其辱了。
“清河郡主献礼！”
太监又叫了一声。
莫雨不得已起身，如上战场一般步伐沉重地走了上去。
“恭祝皇上福如东海，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莫雨说完祝词，身旁的太监帮她打开了锦盒。
莫雨根本不敢看过去，只露出无助的目光看着何必，等着周围人发出嘲讽的笑声。
果然，如她所想，盒子打开后周围人一片哗然。
但奇怪的是，哗然之声丝毫没有讥讽之意，反而带着惊讶和不解。
“嗯？”
莫雨对周围人的反应感到奇怪，鼓足勇气向旁边的锦盒看了一眼，然后愣在了原地。
空的？我的字呢？！
不会吧，这都有人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斯涅尔
莫雨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一脸懵逼，周围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原来，到场之前，参加宴会的王侯大臣们所携带的贺礼都会暂时放在花神楼，待献礼环节时再由太监一一取出奉上。因为只是临时放置，贺礼上只张贴了送礼之人的字条，并未对里面的内容详细登记造册，所以谁都不知道对方送了什么。
慕容泰一幅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莫雨，又望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慕容仪，只见他神色如常，但眼神却是分外凝重。
后宫嫔妃们都在一旁替莫雨捏了一把汗，把丫丫拉到面前七嘴八舌地询问：“你们家郡主怎么回事？这种场合也能犯迷糊？！”
“皇上倒没什么，皇太后可在那儿坐着看呢，要是生气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丫丫也是心急如焚，带着哭腔道：“可是、可是明明就在里面的啊！！还是我亲手放进去的！”
“啧啧，要是追究起来，丫丫你可惨了！”
刘贵妃有些着急地看着她：“你快想想，是不是拿错了，还是丢到哪儿去了？”
“大胆！”
这时，大堂之上传来太后凌厉的声音，后宫嫔妃们顿时吓了一个激灵。
只见太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莫雨：“皇上寿辰之日胆敢做出此等戏弄天子、以下犯上之事，清河郡主，你可知罪？”
因为之前韩玉机自作主张偷梁换柱的事，莫雨对她并无好感，甚至有些瞧不上她，可此时此刻，韩玉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皇家威严一下子便将她震慑住了。
莫雨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确实准备了礼物的，可是……”
何必见情况不妙，赶紧站出来当和事佬：“没事没事，心意到了就行，你退下吧。”
莫雨感激地看了一眼何必，赶紧就要退下。
“慢着！”
太后皱了皱眉，目光犀利地看向何必：“皇上，哀家知道你维护郡主心切，但若此时容忍了郡主此等无礼之举，你让我大燕国在这众多使节之中颜面何存？！”
何必小声嘀咕道：“这事儿有这么严重吗？”
“皇上！”
“好好好，”
何必很快就缴械投降了，他跟莫雨一样，虽然不喜这位皇太后，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她有些犯怵。何必无奈地看向莫雨，眼神示意她赶紧找个理由为自己开脱。
莫雨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秦悠悠这时突然起身站了出来。
丝丝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拦住她。
“郡主，你干什么去？！”
之前羞答答的秦悠悠此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镇定自若地来到皇上和太后面前跪了下来。
“请皇上、太后恕罪。”
此话一出，所有人一片哗然。
秦悠悠之父秦思明更是满脸惊愕，完全不明白他这个平时性格内向的女儿要做什么。
韩玉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江宁，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悠悠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道：“清河郡主确实准备了贺礼，臣女愿意作证。”
韩玉机眉梢一挑：“你如何作证？”
“之前因为好奇想知道清河郡主送了什么礼，臣女私底下去宝库看过，里面确确实实装有贺礼的。”
“悠悠！”
秦思明满脸怒容地站了出来：“皇上跟太后面前不可胡言！”
“我、我说的都是事实！”
韩玉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悠悠。
所有会替那个凤离说话的人她都想到了，唯独这个江宁郡主突然站出来完全是意料之外。
虽然是意料之外，但在韩玉机面前，秦悠悠就像是一只稚毛未褪的小小鸟，根本不足为惧。
韩玉机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不过堆放贺礼的宝库由侍卫把守，没有令牌是根本进不去的，请问郡主又是如何进到宝库之中的？”
“是……是我……”
秦悠悠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莫雨这下总算是看明白了，心中既感动又诧异。
感动的是这位江宁郡主站出来帮自己，诧异的是她记得这是跟江宁郡主的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会帮自己呢？
莫雨定了定神，上前一步。
“皇上，我的礼物没有放在盒子里，其实就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
何必：“……”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莫雨镇定自若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取走刚刚喝茶用的紫砂杯。
她把紫砂杯放在何必面前，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
“唉，今晚的月亮不够圆啊。皇上，让我送你一枚满月如何？”
“送我满月？……好啊，朕最喜欢满月了。”
何必非常配合她的演戏。
得到首肯后，莫雨拿起旁边的茶壶，往紫砂杯里倒水，在水快要高出杯沿之时才停下来。
“皇上请看。”
莫雨指了指紫砂杯。紫砂杯杯底原本有着一枚用玉石镶嵌的弯月，在水面之上竟变成了一轮满月。
何必愣了一下，瞬间想到了水面折射的原理，但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拍手称赞：“真的是满月诶！太神奇了！我喜欢！”
太后在一旁瞥了一眼，心中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皱了皱眉。
“水中月，镜中花，郡主是想说我大燕国的一切不过都是虚幻之境，昙花一现？”
莫雨：“……”
您这理解也是忒偏题了点。
“太后娘娘，我送的东西虽然比不上金石玉器，却比金石玉器还贵重。”
“雕虫小技也好意思言贵重？”
“我送皇上一轮明月，外加两袖清风，太后觉得这不比金石玉贵重？”
韩玉机：“……”
“哈哈哈，”慕容泰突然抚掌大笑起来：“清河郡主送的还真是我们大燕所缺的。皇兄，好礼啊。”
何必装模作样地笑着点头，然后快速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太监会意，扯开嗓子道：“尚书郎大人献礼！”
莫雨赶紧行了一个礼然后拉着秦悠悠溜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韩玉机没有再发难，而是微眯起了眼睛重新打量着那个匆匆逃离的女人。本以为她不过是靠点姿色笼络那些男人帮她，看来是要重新计划了。
“刚刚多谢郡主相助。”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莫雨诚心诚意地向秦悠悠道谢。
秦悠悠连连摆手，不好意思道：“姐姐不用谢，是我没用，也没怎么帮上忙，是姐姐自己帮了自己。”
“哪里的话，要不是郡主为我站出来，我只怕还不知所措，根本想不到这些呢。”
虽然莫雨希望为她站出来的那个人自始自终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在一边冷眼旁观，但秦悠悠能及时为她站出来，还是令她心安不少。
客套话说完，莫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心中疑问说出来。
“对了郡主，你……为何要帮我呢？”
秦悠悠愣了一下，微微笑了笑：“就是想帮你，而已。”
“……”
莫雨早已习惯在这个世界里对所有的好意都有所防备，因为她知道没有白来的“好意”，所谓的“好意”其实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但在秦悠悠面前，莫雨却很难把她跟阴谋诡计联系在一起。
“那谢谢你了，”莫雨笑了笑：“以后我叫你悠悠好吗？”
“嗯，当然可以！”
面对莫雨的示好，秦悠悠很是开心，话也不自觉地多了起来。
“姐姐，刚刚那个满月真的太神奇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个不是我想到的，是一个叫斯涅尔的人发现的。”
“嗯？是捏？？”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迷路
在何必第二十次悄悄捶了捶自己因为要端坐而酸痛的腰后，宴会总算是结束了。当他看向莫雨的位置时，发现他这位老同学已经非常没义气地提前跑了。
“郡主，刚刚吓死我了，”
丫丫跟在莫雨身边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道：“送皇上的贺礼怎么说没就没了？我可是亲手把它放进去的！凭我多年的经验，郡主，你肯定被人陷害了！不然就郡主你那狗爬字儿谁会偷啊！”
莫雨有些无语：“我的字……也没那么丑吧？”
然而丫丫根本没听见莫雨说了什么，因为她心中的忠犬之魂已经熊熊燃起。丫丫握了握拳：“郡主，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问问徐公公，一定要把这事查个明白。”
徐公公是当时帮着接收管理贺礼的人，与丫丫是同时进宫的，私底下也有些交往，从他口中一定能问出些什么。
说完，也不等莫雨叫住她，丫丫转身就跑没影了。
莫雨：“……”
你丫就不能先把我这个路痴带回去再去找人吗？
莫雨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竟然没一个路过的宫女太监可以问路，只得自己估摸了一个方向前进。
然而，快半炷香了莫雨也没能从御花园里走出去，甚至晚上太黑没看清前面的路频频撞上围墙，撞得眼冒金星。
啧，自己不会是遇上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
莫雨正揉着额头思考下一步要不要非常羞耻地扯开嗓子喊人来算了，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秦悠悠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假山旁经过。
秦悠悠没有注意到站在阴影中揉额头的莫雨，莫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感到有些惊讶：悠悠怎么还在这儿？她不是在宫外住的吗？
莫雨正要追上去打个招呼，结果没想到秦悠悠突然像只小兔子一样匆匆朝前跑了起来。
莫雨心中奇怪，慢慢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秦悠悠向前跑到了荷花池边，进了荷花池边的一处凉亭，然后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一下子扑进了早已在凉亭里等候的人怀里。
凉亭很偏僻，那人站在阴影处抱着悠悠，根本看不清样子。
莫雨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原来是私会情郎啊……
莫雨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八卦之心，像狗仔队一般小心翼翼地朝着凉亭移动。
我只要看清楚那情郎是谁就离开，绝不会看那些亲亲我我的限制级场面的！我保证！！
还有一点，一点点……
“你干嘛呢？”
一个讨人厌的声音突然在莫雨身后响起。
莫雨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一下子撞到了对方的下巴。
“嘶~”
对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是你？！”
莫雨见来者是慕容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慕容泰皱着眉瞪了她一眼，揉着自己的下巴：“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我……”
莫雨一想到秦悠悠之前还对她拔刀相助，也不想她的事被人撞破，只得装傻道：“我没干什么啊？就是有点迷路了，在找回宫的路罢了。”
慕容泰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然后见她还站在那儿没反应，没好气道：“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嗯？”
“好狗不挡道。”
“我……王爷，我确实迷路了，劳烦你把我送回仙居殿吧！”
慕容泰眉梢一挑：“呵，让本王送你？你配吗？”
“求你了王爷！不然我不让你走！！”
莫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慕容泰非常嫌弃地看着她：“再不放手我可要动手了。”
“啊啊！中山王打女人了！！中山王打女人了！！”
莫雨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好像生怕方圆十里都听不见一样。
“你给我闭嘴！”
慕容泰一下子慌了起来，赶紧拦着莫雨想要堵她的嘴。
莫雨拼命反抗大叫并咬他手，慕容泰又气又无奈。
“阿离？”
这时，慕容仪的声音突然在他们两人面前响起。
莫雨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去，只见慕容仪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俩，似乎是没想到他们俩会一起在这儿。
莫雨赶紧与慕容泰拉开距离：“王爷，我……悠悠？？”
莫雨看到了躲在慕容仪身后的秦悠悠，她正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
莫雨来不及跟她打招呼，下意识地就往凉亭那边看去，只见凉亭里空无一人。
莫雨一下子僵住了。
所以……刚刚……是他们？
一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莫雨整个人突然变得有些恍惚起来，觉得眼前这两个人是那样陌生，好像第一次认识，第一次见面。
慕容泰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慕容仪？你怎么在这儿？还有，怎么会跟江宁郡主在一起？”
慕容仪将目光从莫雨身上移开，淡淡地看向慕容泰：“可否先解释一下，你为何会跟清河郡主在一块？”
“你管得着么？”
“……”
慕容仪看向莫雨，只见莫雨明显有些失神，似乎连他们刚刚说了什么都没能听见。
“阿离。”
“……”
“阿离。”
“嗯？”
莫雨回过神来。
“阿离，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莫雨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她的大脑已经拒绝思考，只发出“走走走”的指令。莫雨非常顺从地接收了这个指令，转过身去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般，表情平静地往回走。
慕容泰看了一眼秦悠悠，秦悠悠有些害怕地向慕容仪身后靠了靠。
慕容泰似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向慕容仪：“可以啊，慕容仪，在玩女人方面你可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说完，慕容泰拂袖转身离开。
慕容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看向秦悠悠：“悠悠，我送你回去吧。”
秦悠悠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
慕容泰追上了莫雨，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怎么了？心痛了？难过了？后悔了？”
莫雨一言不发，只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默默行走。
“我要是你啊，当场就给那负心汉一剑。你不是什么侠女吗？居然这么忍气吞声？传出去可有损你的威名啊！”
慕容泰一直在她耳边挖苦打击，没走多久，莫雨终于停了下来。
“王爷，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
“仙居殿怎么走？”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知道了
慕容泰送莫雨回仙居殿，回去的路上一直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希望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然而，令他有些失望的是，莫雨一路上一言不发，一泪未流，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一直回到仙居殿大门前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两人站在仙居殿门口，丫丫这时刚好也打听完消息回来了。看到慕容泰和自家郡主在一起，一时有些惊讶。
这王爷不是上午才把我家郡主给惹恼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咦？郡主怎么了？看起来状态怎么有些不对劲？
难道说……
丫丫微眯起了眼睛，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脑海中成形。
“多谢王爷护送。”
莫雨低头向慕容泰道谢，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慕容泰站在外面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才看向了丫丫。
丫丫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没过一会儿，慕容泰将手上的玉扳指拔下来扔到了她手里。
“你家郡主有什么情况就来向本王汇报，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丫丫慌忙接住玉扳指，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向……王爷你汇报什么？”
“比如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心情如何，事无巨细，都可以向本王汇报。”
“……”
丫丫再次眯起双眼，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果然如此啊……
除了平日里最常往来的皇上跟韩将军，现在又来了个王爷吗？
啧啧啧，我家郡主大人还真是人见人爱啊！
一想到这里，丫丫豁然开朗，然后露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把那枚玉扳指给退了回去。
“王爷，不好意思，你们得公平竞争。”
“……嗯？”
听到丫丫这话，慕容泰有些困惑。
公平竞争？
什么意思？
难道说除了我，还有谁也来贿赂这个宫女打探消息？？
慕容仪？韩玉机？还是韩玉衡？
丫丫见他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也不再多说什么，施施然行了个礼便回去了。
啧啧啧，不收受任何一方的贿赂，我可真是个公平公正的小红人！
丫丫关上门后兴冲冲地去找莫雨，找到莫雨时，只见她正呆呆地靠在自己床上坐着，屋子里一盏灯也没点，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
“郡主，怎么也不点盏灯呢，你平时不是最怕黑了吗。”
丫丫一边说着一边替她点上了灯。
莫雨回过神来，看着丫丫笑了笑：“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丫丫有些无语：“郡主，我都回来好久了。算了，郡主你知道吗，皇上寿礼的事……”
“不好意思啊丫丫，”
莫雨打断了她的话：“你先帮我把头发卸了吧，我有点累了，想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这话，莫雨已经起身坐到了妆镜前。
“可是……好吧。”
丫丫本来想一吐而快，但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还是闭嘴的好。
丫丫帮她卸下了头上的珠钗，然后用木梳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见她不像往常那样多话，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莫雨。
“郡主，你怎么了？又是王爷惹你生气了吗？”
丫丫口中的王爷指的是慕容泰，她以为又是慕容泰刚刚说了什么话把自家郡主给气着了，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摇头：这位王爷真是不会追女孩子，等有机会了可得点拨他一下才行。
莫雨苦笑了一下：“我哪有资格生气，不过是……有些难过而已。”
“难过？难过什么？”
“难过……明明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却不喜欢。”
……
第二天早上。
趁着吃早饭的时候，丫丫把昨晚探听到的情报邀功似的全告诉了莫雨。
“郡主，亏我跟徐公公还有点交情，他才跟我说的，你猜怎么着，还真有猫腻！”
“咔擦、咔擦……”
莫雨两眼放空地啃着香脆的米饼。
丫丫压低声音继续道：“徐公公说，他偷偷看到穗儿姐姐拿着太后的令牌进去过！穗儿姐姐比我早进宫，服侍过先皇后，先皇后仙逝后就被太后要过去了，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既是拿着太后的令牌，肯定是太后的意思！”
“咔擦、咔擦……”
莫雨还是两眼放空地啃着米饼，连姿势都不换一下。
丫丫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郡主，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啊，咔嚓、咔嚓……”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早就猜到了，咔擦、咔擦……”
“你都猜到了？”
“当时谁向我发难，谁嫌疑就最大，咔嚓、咔嚓……”
但丫丫更加困惑了：“可这是为什么啊？郡主你跟太后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是皇上的后妃，更不会干涉朝政，她为什么要为难你呢？”
“大概是因为……”
“啪！”
莫雨话还没说完，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瓦碎声。
两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大眼瞪小眼一阵后赶紧起身跑过去查看。为了以防万一，丫丫还顺手拿了根鸡毛掸子握在手里。
等她俩赶到时，仙居殿后院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披金丝软甲的红衣少年，此时正捏着鼻子使劲甩掉洒在脚上的咸水，脚边是一个已经“身败名裂”的泡菜缸。
莫雨看清楚那人后幽幽叹了口气：“大概就是因为他吧。”
“嗯？”丫丫没听明白莫雨在说什么，但看清楚那人后不由得惊讶地叫道：“韩将军？！”
“嘘！”
韩玉衡赶紧示意她噤声，同时哭笑不得地看向莫雨：“哪个宫殿后院里会放泡菜缸啊！等等，那些是什么？连锅碗瓢盆你都有啊？！”
原来，莫雨自搬进仙居殿后，因为嫌御膳房太远，而且还有宵禁，有时吃个夜宵都不方便，便自己动手，带着丫丫在后院盖起了露天小灶，顺便沿着墙边摆上一排泡菜缸子，以备不时之需。
莫雨一脸淡定地看着他：“放着大门不走翻墙进来做什么？学韩寿偷香啊？”
韩玉衡看了一眼墙边摆的整整齐齐的泡菜缸，实在是很难把它们和香联系在一起。
韩玉衡像来到自己家一样随随便便就走了进去：“我不能明着进来，只能偷偷来找你的。”
“偷偷找我？”
“是啊，战事又起，军营里也忙起来，不能再像平时那样来找你了。”
莫雨一下子紧张起来：“是哪里要打起来了？”
韩玉衡得意一笑：“别担心，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足为惧。”
莫雨白了他一眼：“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韩玉衡收起刚刚得意的表情，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找你就是想来骂你一顿的，听说你昨天犯迷糊，连给皇上送的寿礼都忘了？”
莫雨：“……”
丫丫想替莫雨辩解，莫雨拦住了她：“丫丫，倒茶去。”
“哦。”
丫丫不情愿地走开了。
“先别急着骂我，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为了给皇上一个惊喜。”
“是吗？你给了皇上惊喜，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吓啊！”
韩玉衡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以示惩罚。
“不过好在慕容仪在场，相信你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莫雨的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她装作没听见一样。
“那你昨天为什么没来呢？我看那些大将军们都来了，军营里就算再忙，也不会不准你来为皇上贺寿吧？”
“哦，是我姐姐临时让我替她办些事，耽搁了。怎么，昨天很想我？”
莫雨沉默片刻，嘴上不屑地哼了一声，却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啊，很想你。”
这话，她一点也没说谎。
那个时候，她站在太后面前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退下时，腿都是软的。
她看得出来，那个时候，如果自己没有临时想到解围的法子，太后是真的想对她下手了。
虽然有何必在，但他这个傀儡皇帝，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保她了。
说到底，她跟何必还真是两个没用的现代人。
“好了，我得走了。”
韩玉衡突然起身向她告别。
莫雨愣了一下：“这么快？！丫丫连茶都还没沏好呢！”
韩玉衡一脸正气凛然道：“我可不能在这儿偷懒，将军就要有将军的样子。”
莫雨无语：“那你翻墙进来就有将军样了？？”
韩玉衡嘿嘿一笑，也不反驳，走向后院正要翻身上墙，被莫雨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
“你……你要注意身体。”
“哟，关心我啊？”
莫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就想骂你了，睡觉的时候别想躺就躺，还是盖些东西，也别太挑食了，菜叶子多少也要吃些，别只吃肉，营养均衡，身体才会结实。你们这些古人，风寒都能送命的。”
后面一句话莫雨说得很小声，韩玉衡没听见。他对着她爽朗一笑，少年的笑容明媚似朝阳，好像能驱散心中的雾霾，好像能照亮心底的每个角落，莫雨一下子看愣住了。
“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仅此而已
“咦，人呢？”
丫丫端着沏好的茶刚进来，发现只有自家郡主一个人坐在那儿，手里还把玩一枚红橘，将它滴溜溜地从左手推到右手，又从右手推到左手，像猫咪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那家伙翻墙走了，完全没一点将军样嘛。”
“嘻嘻，”
丫丫会心一笑，把茶放到桌子上，由衷地发出感叹道：“不愧是韩将军啊，郡主的心情看起来好多了。”
“嗯？关他什么事？”
“是是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对了郡主，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听说林苑那边今天刚给宫里送来许多野味，像什么野鸡野兔……”
丫丫一边说话一边将茶水倒进杯盏，莫雨正要回答，隐约听到房间外面突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么大个地方怎么也没个人呢？奴婢说得没错吧，这清河郡主真的很穷。”
“丝丝，我们这样擅自闯进来不好吧？”
“可是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啊，只能先这样进来了。”
莫雨听出了这两人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一下。
秦悠悠？她怎么来了？
丫丫还在专心倒茶说那些野味的事，根本没听到房间外的响动，就见自家郡主突然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郡主？”
丫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连忙放下茶壶起身跟上。
走出房间，莫雨一眼就望见了秦悠悠和她的贴身婢女丝丝，她们俩正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
看到秦悠悠，莫雨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也不出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们在那儿！”
丝丝回头看到了莫雨她们，忙拉着秦悠悠跑过去。
“奴婢参见清河郡主。”
“免礼，找我有事吗？”
“是我家郡主找你。”
丝丝忙把站在自己身后的秦悠悠拉到面前。
秦悠悠来到莫雨面前，腼腆一笑：“姐姐，我……”
“别叫我姐姐，叫我凤离吧。”
莫雨毫不客气地打断她道。
秦悠悠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想到她一开口就会如此生冷和疏远。
她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低下了头，双手绞在一起十分紧张道：“凤、凤离，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所以，才、才入宫来找你的。”
“江宁郡主何时说话变得这么结巴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在一旁的丫丫听到自家郡主今天说话居然如此不客气，一时有些惊讶。
昨天她家郡主跟这江宁郡主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今天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丝丝听到这话有些不满了：“清河郡主就是这么待客的吗？传出去也不怕……”
“丝丝，”
秦悠悠忙止住丝丝：“丝丝，你跟丫丫先退下吧，我想单独跟凤离说几句话。”
丫丫听到这话，忙不迭拉着丝丝退下了。
莫雨随意地靠在门框上，把玩着左手手指上戴着的金丝绕花戒指。
“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
秦悠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抿了抿嘴：“果然如此啊。”
“什么如此？”
“姐、不，凤离，你和我一样，都喜欢仪王爷吧？”
莫雨摆弄戒指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是说你找我就是为了来八卦的？”
“八、八卦？”
“就是说闲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悠悠连忙摆手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了一下：“凤离，昨晚上我和王爷相会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
莫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着，秦悠悠心中也有了答案。
“那你知道吗，昨晚上，王爷送我回了府，然后，向我爹提亲了。”
“铛！”
莫雨手一抖，原本把玩在手中的戒指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一边，撞到墙角才停下，躺在地面上发着金色的微光。
莫雨整个人僵在那儿，虽然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瞳孔却在微微颤抖着。
提亲？
慕容仪向她提亲了？！
他们要成亲了？
开玩笑吧？他怎么能……他为什么不能？他怎么不能呢？
莫雨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好笑，自己能选择离开他，他就不能选择有一个新的开始吗？
她看着眼前的秦悠悠，猜测着她特地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是什么目的？
炫耀？挖苦？还是讽刺？
不管是哪一个，不得不说，她的目的达到了。
但莫雨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软弱，她暗中掐了掐自己的腿，想让疼痛使自己恢复正常。
可即便如此，就算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苍白无力。
“那……我就恭……”
“但我不愿意。”
没等她说完，秦悠悠打断了她的话。
莫雨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为什么？”
秦悠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非所问道：“凤离是什么时候认识王爷的呢？”
“……”
莫雨被她问住了。
她什么时候认识慕容仪的？
这话是问的自己，还是凤离？
“我……不记得了。”
秦悠悠笑了笑：“我是五年前认识的王爷。”
“五年前，我第一次到龙城，第一次看到王爷，然后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盯着他看，宴会上明明有那么多人，可现在回想起来一个都记不得了。听丝丝说，当时皇上还叫我呢，我差点都没听见，要不是丝丝及时提醒我，只怕又要惹出什么麻烦了。”
秦悠悠一回忆起和慕容仪有关的往事，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令谁看到都不会怀疑那一定是她最幸福开心的过往。
莫雨垂下了眼帘：“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想说，要是以前，不管爹爹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嫁给他的，哪怕是做妾我也愿意。可现在，我却觉得，如果嫁给了他，好像只会给他带来痛苦，所以，我不愿意。”
说完这些，秦悠悠的眼圈有些红了，但她依旧笑着看着莫雨。
“姐姐，对不起，我那个时候之所以会挺身而出，其实是因为王爷。你被太后责问时，我看见他的表情是那么凝重，那么担心，有好几次我见他想要起身为你说话，但最后又好像在犹豫什么。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的能耐能替他分忧，但哪怕只有一点点，我都想要去帮他。所以，我替他站出来了。”
“昨晚，是王爷第一次主动约我单独相见，平时都是有爹爹在身边的。虽然我知道他只是想向我道谢，但我却情不自禁，做出了昨晚你见到的无礼之举，希望姐姐不要误会。”
“姐姐，爹爹常说我笨，不懂人情世故，可我还是能看得出王爷是钟情于你的。你昨晚离开的时候，我看着他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消失，就好像……失去了一切。所以，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莫雨沉默半晌，深吸了一口气：“什么请求？”
秦悠悠抬起眼眸看向她，目光是那样真挚且渴望。
“姐姐能不能嫁给王爷，一直陪在他身边？”
秦悠悠说这话时声音是哽咽着的，明明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她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不能哭，至少现在还不能哭，姐姐还没答应我呢，还不算帮到王爷了呢！
等姐姐答应了，我就立刻跑去告诉王爷，王爷一定会高兴的，然后……然后我就可以抱着丝丝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
“谢谢你，悠悠。”
莫雨轻声道。
秦悠悠愣了一下，一下子对上莫雨那不知何时起变温柔了的目光。
“那你是答应了？”
莫雨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我不能嫁给他，当然，他也不会娶我的。”
“为什么啊？”
莫雨沉默片刻：“你说的没错，我喜欢王爷，到现在大概也是喜欢的吧，不然我刚刚也不会对你那么……不客气。对不起啊悠悠。但，仅此而已了。”
“什么叫仅此而已？”
看着悠悠那着急的神情，莫雨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爷想要的，和我想要的不一样。悠悠你能给他的，我不能给他。我能给他的，我相信悠悠你以后也一定能给他的。”
“姐姐，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明明……”
“没关系，你以后会明白的，”
莫雨心中此时已是如尘埃落定一般的踏实，虽然还伴随着痛苦，但她知道，这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笑着捏了捏秦悠悠的脸：“如果是悠悠你嫁给他的话，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是……”
“悠悠，”
莫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宁淡与释然。
“嫁给王爷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横刀夺爱还是成人之美？？
没过多久，平王慕容仪要娶江宁郡主的事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皇宫。
穗儿匆匆回到太后宫中，将此事报告给了韩玉机。
“娘娘，这事需不需要去求皇上插手？”
韩玉机正躺在美人塌上看手中的折子，听到此话放下手中的折子揉了揉鼻翼。
“不必，慕容泰自然会盯住他的，我们有自己要盯的人。”
“您是说清河郡主？”
“近日她可与谁来往密切？”
“暂时还没有。上次倒是有人看到江宁郡主前去拜会，之后她便不曾外出，今日午时才被叫去了刘贵妃宫中一聚。”
“继续盯着。”
“是。”
慕容泰虽然不住在皇宫之中，但也很快就在自家府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得当场冷笑了一声：“慕容仪的动作倒挺快，刚被撞破就下手了。”
叶秋风拱了拱手：“王爷，需要属下暗中潜入驿站杀掉秦悠悠吗？”
慕容泰挥了挥手：“那倒不用，虽然我不放心慕容仪，但秦思明我倒是放心得很。先帝临终之前之所以敢将部分兵权交给他，也是因为他已经通过重重考验，值得信赖。如果此时将他女儿杀掉，只怕正好落入慕容仪的圈套反而激怒秦思明与他为伍。派人多注意他们的行动就是了。”
“是。”
……
话说莫雨刚吃完午饭就被刘贵妃身边的宫女叫去了宫中。
莫雨和丫丫到了刘贵妃宫中时这才发现王美人、赵嫔、徐嫔等平时与她交好的后妃们都来了，一群女人正围坐在庭院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嗑瓜子闲聊，看到莫雨来了都招手让她过来坐。
莫雨刚坐进这美人堆中，赵嫔将手里的瓜子顺势分了她一半：“郡主，平王要娶妻的事你听说没？”
“嗯，知道。”
莫雨回答得很是平静。
她把自己关在宫中好几天就是为了当自己再听到这些事时心中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她时刻提醒着自己，那个人，那些事，从此以后与自己再无关联。
这时，一直私下自诩是慕容仪头号粉丝的徐嫔掏出帕子沾了沾眼角：“唉，又一朵慕容氏的花儿被摘了。”
一直和徐嫔争慕容仪头号粉丝名头的王美人也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平王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呢？干嘛这么想不开要英年早婚呢！”
赵嫔点点头：“亏我之前还以为皇上喜欢那秦悠悠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痛痛快快就点头答应了，真是不像皇上霸道任性的作风。”
刘贵妃自恃是皇后候选人，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有必要维护皇上一下的：“你这像什么话，皇上成人之美，有什么好惊讶的？”
赵嫔撇了撇嘴，突然像是被点醒一样猛拍了一下大腿：“坏了！钱才人那儿你们下注了吗？！我押成皇上‘横刀夺爱’了！咱们之中有没有押皇上‘成人之美’的？必须请客啊！一赔三呢！！”
徐嫔甩了甩帕子：“唉，这事谁能押对啊，钱才人这次肯定赚得盆满钵满了哟。”
刘贵妃听到这话顿时眉头一皱：“背后说皇上也就罢了，你们居然还敢私下开赌局？！当心让太后知道了有你们好看的！”
众美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不知是谁突然注意到了不怎么参与话题、只默默喝茶的莫雨。
“郡主你也别难过，走了一个平王，还有一个中山王在那儿放着呢，也不差的。”
王美人点点头：“就是，‘慕容氏双绝’就剩最后一个了，郡主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噗！”
莫雨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话题突然绕到她身上不说，怎么还牵出了个中山王？？
“咳咳、咳咳，这、这关我什么事？关中山王什么事？！”
徐嫔挤眉弄眼地看着她：“别装了，我们可是听说你常跟泰王爷见面说话哦！”
王美人也斜着眼看向莫雨：“就是，泰王爷可是几乎不跟宫中女眷说话的，更别提送人回宫了。”
莫雨大惊：“这你都知道？？”
莫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个犀利的眼神看向身后，丫丫连忙装作没看见。
刘贵妃语重心长道：“慕容氏一族个个容颜俊美，英年早婚，现在也就只剩那中山王还未娶妻，正妃位空置了，郡主若有心可要抓紧了。”
莫雨听到这话，脸上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心中却像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先不说她愿不愿意，想也不用想慕容泰听到这话后脸上会出现多么嫌弃厌恶的表情！
莫雨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赶紧另起话题道：“那中山王为什么还没成亲？眼光太高？不是仙女一般的人不娶？”
赵嫔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不仅没成亲，身边连一个妾侍也没有。之前咱们贵妃娘娘好意替他牵线搭桥，还被他讥讽多管闲事呢。”
王美人也有些替刘贵妃打抱不平：“就是，那个姑娘我见过，既漂亮性格又好，家世也不错，正妃之名不行，妾侍总够格的吧？所以我们怀疑啊……”
说到这里，几个后妃非常有默契地、意味深长地相互看了一眼。
“他估计是喜欢男的。”
“噗！！”
莫雨第二口茶喷了出来。
丫丫听到后比莫雨更是惊讶：“什么？？泰王爷喜欢、男的？？”
赵嫔：“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先皇不也曾为了个男人在宫中大闹过一场吗？”
丫丫：“……”
莫雨听得这话却瞬间两眼发光：“这么……刺激？？”
刘贵妃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你还不在宫中，自然不知道。他们慕容氏一族啊，虽然个个生的容颜俊美，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赵嫔她们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王美人：“说到这里，你们有没有发觉每次去找皇上的时候，总是会碰到中山王？！”
赵嫔惊呼：“你也是？！”
王美人猛点头：“真的真的，我上次大半夜睡不着去找你喝酒，路过皇上书房的时候居然看到慕容泰刚从皇上书房里出来。啧啧啧，还不止一次呢！”
徐嫔抖着手帕激动道：“我也听皇上身边的宫女们说起过！上次皇上和泰王爷喝酒，皇上喝醉了，还是被泰王爷这样抱着送入的寝宫呢！”
说着徐嫔就做出一个公主抱的姿势，看得周围的人都啧啧个不停。
刘贵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么说来，中山王明明自己有封地，可是每次来龙城都会驻留在龙城很长时间，就算没有什么打紧的事也会进宫来见皇上，而且一见就是一整天，比我们这些做妃子的还要勤。”
赵嫔一拍大腿：“怪不得皇上突然不要我们侍寝了呢！”
赵嫔最后的陈词总结令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像是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个个脸上都挤眉弄眼、意味深长。
莫雨：“……”
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刘贵妃说要为她们亲自下厨，众人连同本来没事的莫雨一听这话连忙称事速速告退。
不是莫雨嘴刁，是刘贵妃做的饭菜，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从刘贵妃宫中出来后，莫雨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何必那儿一趟。
虽然她知道何必拒绝后妃侍寝是另有原因，但她觉得自己作为他的学姐，还是有必要去提醒他一下。
男孩子一个人在外，也是要注意人身安全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而为皇，我很抱歉
刚来到御书房门口，果然如赵嫔她们传闻的那样，莫雨也触发了“见皇上时100%遇见慕容泰”的机制。
四目相对，慕容泰还没来得及像往常一样露出对她不屑的表情，莫雨已经双手叉腰，非常有气势地挡在了他前面先发制人。
“你找皇上做什么？”
慕容泰愣了一下，眼神里的不屑更深了：“本王有必要跟你汇报吗？让开。”
莫雨非但不让，反而微眯起了双眼。
怪不得呢，怪不得呢！
何必之前老是向她埋怨，说这个慕容泰平时有事无事老是喜欢来找他说话，害他总担心是不是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原来是对我家学弟图谋不轨啊！
丫丫也跟自家郡主一样微眯起了双眼。
怪不得呢，怪不得呢！
我说那位泰王爷怎么老惹我家郡主生气又常出现在郡主身边呢，原来是把我家郡主当挡箭牌啊！
一想到这里，主仆二人同时在心里向慕容泰呸了一声：卑鄙！
慕容泰被她们主仆二人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着眉：“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莫雨什么也没说，收回目光像没看见他一样抢在他前面先进了御书房。
“皇上，我来看你了！咦，人呢？”
莫雨四下张望了一下，只见御书房里空无一人，但是执掌的太监和宫女还都在那儿候着。
“这儿。”
在书房正中央的案桌上，一堆堆得比山还高的奏折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无力的小手向她挥了挥。
莫雨来到案桌后，只见何必正无力地趴在案桌上，看起来好像只剩半条命了。
莫雨惊讶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山高的奏折：“怎么这么多奏折？”
何必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将还拿在手里的折子扔到了一边：“全是边疆战报。北境近来连连派兵侵扰，我寻思着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啊，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开始准备……”
“跑路”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慕容泰已经走了进来，脸上笑吟吟的表情甚是温柔可亲。
“皇兄。”
听到这个声音，莫雨跟何必同时打了一个冷颤。
莫雨是因为从来没见过慕容泰这般亲切的笑容听到慕容泰这般悦耳的声音，而何必则是在心中愤怒地咆哮着。
靠，又是这个慕容泰！他又要来做什么？！
我都说了不想再跟他下棋喝酒闲聊了！我宁愿找那些漂亮姐姐们侍寝也不要再跟他切磋武功了！！昨天被他逼着比试两招，结果被他一手摔在地上，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
然而慕容泰根本没有察觉到何必异常激烈的心理活动，他笑吟吟地看着何必：“皇兄，已至寒露，想必那林苑里的野兽已经养得膘肥体壮，咱们一同射猎去可好？”
何必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好。”
慕容泰愣了一下：“为何？皇兄你之前年年这个时候可都要去的。”
何必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看着他：“就是不想了，不行吗？！”
“恐怕不行。”
何必差点摔桌：“为什么？？你是皇上还是我是皇上？？”
莫雨在一旁帮腔：“现在是非常时期，王爷还想着去打猎？这不太好吧？”
慕容泰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郡主有所不知，正因为是非常时期，所以才更要如此。”
“什么意思？”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只有皇上不慌，咱们做臣子的才不慌，民心也才不会乱，所以皇兄才更要去。况且围猎之事不仅能彰显我大燕气色，还能巩固骑射，震慑四方，也算是为战事作准备，皇兄何乐而不为？”
慕容泰一席话说得莫雨、何必哑口无言。
两人默默相视一眼：怎么办，他说得好有道理，竟然不能反驳！
何必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我没得选了？”
慕容泰微微一笑：“皇兄是明君，自然知道如何抉择。”
何必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说“别逼我，朕可是想当昏君很久了！”
莫雨一脸期待：“那我也能去吧？”
“你？”
慕容泰有些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围猎凶险且刀剑无眼，郡主还是好好待在宫中比较好。”
莫雨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必已经小手一挥：“不行，郡主一定要和朕同行。”
开什么玩笑，打猎这种危险运动怎么能没有心腹在？！
莫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换上一副嘚瑟的面孔看向慕容泰，那神情分明在说：不好意思，姐姐我上面有人！
见何必决意如此，慕容泰不好再反对，只得拱手道：“自然是听从皇兄安排。”
……
从御书房出来后，慕容泰叫住了故意走在前面、不想同他一道走的莫雨。
慕容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不到郡主和皇兄之间关系竟变得如此亲密，是因为听到慕容仪要娶秦悠悠，所以打算另择良木而栖了？”
莫雨白了他一眼：“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
慕容泰向她走近，当两人还有一步之遥时，慕容泰突然抓住了正要后退的莫雨。
“但如果你图谋不轨，敢伤害皇兄半分，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
慕容泰说这话时，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威胁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阴冷和杀意，让莫雨一下子感到后背发凉，好像自己站在一只正直勾勾看着自己、随时要扑上来将她撕碎的野兽面前。
这家伙来真的？！
莫雨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我不会害皇上的！”
莫雨向他承诺道。其实这个承诺并没有太大意义，毕竟何必在这个世界里可是如亲人一般的存在，她怎么会去伤害他？！
慕容泰没有说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她说这话的可信度。
他终于松开了手。
“记住你说的话。”
说完，慕容泰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之前那不屑的样子，转身拂袖而去，莫雨心有余悸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久。
……
何必决定出行围猎的事，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后宫全都知道了。
当得知只有清河郡主能够伴驾随行后，赵嫔拉着徐嫔、王美人一起来到何必书房中大哭大闹要跟着一起去。
刘贵妃听到消息后也是匆忙赶来，虽然没有像赵嫔王美人那般撒泼打滚，但那期盼的眼神也是盯得何必头皮发麻。
毋庸置疑，她们四个人都很想跟着出去，毕竟这后宫再好，也看了好几年了，早腻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
何必揉着太阳穴：“出行围猎又不是去郊游，朕还不想去呢！”
徐嫔用帕子装模作样地抹着泪：“皇上偏心，郡主为什么能一同去呢！”
何必斜着眼看向她们：“清河郡主能救驾，你们能吗？”
赵嫔愤愤不平道：“臣妾怎么不能？！皇上你不记得了吗？当初您逛御花园的时候，还是臣妾替你赶跑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狗的！”
徐嫔嘤嘤道：“就是，上次有蜜蜂要蛰您，还是臣妾挡在您身前的呢！”
王美人也不甘示弱：“之前可都是臣妾半夜陪皇上出恭的。”
刘贵妃在一旁努力回想着自己的英勇事迹，好不容易想出一件正要说出来，已经被赵嫔她们几个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声音盖住了，根本听不见。
何必歪着头想了想，将面前空白的信纸撕成了四张小条，然后在其中一张小条中用朱笔点红，最后将四张小条换一个头握在手中。
“那就抽签吧，谁抽中红色那头，谁就跟朕一起去。”
“不能四个一起去吗？我们四个情比金坚，皇上忍心把我们拆散吗？？”
何必：“……”
怎么着情比金坚应该也是跟我这个皇上吧？关你们四个什么事？
“爱抽不抽，不想抽那就全不……”
“我抽我抽。”
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赶紧上前抽签，分别拿到纸条后一起展开。
何必转着毛笔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让我们看看最后幸运儿会是谁呢？！”
“哈哈！我中了！！”
赵嫔突然一蹦三尺高，手里拿着红色的那头一脸兴奋地嚷道。
王美人叹了口气：“唉！运气真差！怪不得老在钱才人那儿输钱！”
“输钱？！”
何必挑了挑眉。这后宫的事他一概不闻不问，不会已经变成一个拉斯维加斯了吧？！
王美人自知失言，赶紧俯身行礼：“皇上，愿赌服输，啊不是，既然抽签结果已定，臣妾不再多言，臣妾告退。”
刘贵妃失望地叹了口气：“那臣妾也告退。”
说完，刘贵妃和王美人，拉着嘤嘤不甘的徐嫔和还在开心转圈圈的赵嫔一起退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骑马有看骑马人有意思吗？
临行前一天晚上，丫丫在屋中收拾着此次围猎之行所需的行李，各种衣服首饰在床上铺成了一列，不过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圆桌上摆放着的几个漆木雕花食盒，丫丫正一边仔细查看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色糕点，一边自言自语道：
“这个要带上，郡主路上无聊的时候可以吃。”
“这个也要带，郡主在外面睡不着的时候可以吃。”
“这个必须得带，郡主不高兴的时候可以吃。”
“还有这个这个，郡主……”
此时的莫雨正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摆弄手里的东西，听到丫丫传来的碎碎念，心中有些无语。
怎么全是吃的？这丫头是把我当饭桶了吗？！
她继续研究手里的骊珠。骊珠是素银还没制作好的暗器，上次从王府里一起带出来，一共有三颗，都是小孩拳头大小的铜丸样，仔细一看三颗骊珠外表并没有太大区别，但用手掂量一下能明显感觉到重量的不同。
莫雨晃了晃其中一颗骊珠，里面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她猜里面大概是放了什么暗器。
紧接着她又晃了晃其它两颗骊珠，这两颗骊珠跟第一颗比起来明显要轻得多，而且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半成品？没来得及放暗器？
莫雨收好骊珠，又拿起设计图想继续研究。
然而素银留下的设计图上画得很简单，上面只留下几道粗略的工笔画和寥寥几句模糊不清的文字说明，看起来似乎还在探索之中并未完全成形。
“一摔即发……”
莫雨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郡主，该睡了，不然早上又该起不来了！”
丫丫收拾完行李就过来催她上床睡觉。
“好，知道了。”
莫雨放下设计图，伸了个懒腰上床睡觉。
到了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莫雨几乎是在半睡半醒中被丫丫塞进了马车，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时，马车已经驶出了龙城好远。
当莫雨差不多吃完半个食盒里的点心时，马车已经到了林苑。
这次出行随驾的除了有莫雨、慕容泰、赵嫔，还有慕容仪、韩玉衡、方载以及其他莫雨并不太认识的王孙公子哥。这群王孙公子哥们人一到林苑瞬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在马场上策马肆意奔跑。
如果说在现代男生靠打篮球来吸引女生的注意，那么在古代，除了武义，便是这骑马了。看着那群或少年或青年或壮年的男人们在草地上策马纵横，释放着与平时儒雅、含蓄所不同的野性狂傲，莫雨心中备受感染，好像自己也变得自由起来，一双小鹿眼开心地跟着那群马背上的人一起移动，熠熠生辉。
丫丫看着莫雨开心的样子，自己也笑了：“想不到郡主出来这么高兴啊？”
“当然，瞧瞧这些如花似玉的公子们，咱们在宫中哪能轻易看到，真是不枉此行啊。”
莫雨发自内心感慨道，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对着一片花田垂涎欲滴的采花人，丫丫看得真是一脸嫌弃。
“郡主，快擦擦您嘴角的口水吧，别人看见了该笑话了。”
“什么口水，那是之前喝的杏酪。”
“可我没给你带杏酪啊。”
“那就是桂花水？反正我才没……”
莫雨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像没事人一样笑着道：“走了走了，咱们去皇上那儿坐坐，顺便看看赵嫔去。”
“嗯。”
丫丫正要跟着她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不远处一个人影。
和那些玩疯了的王孙公子哥们不同，那人骑在马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如临风玉树，气质出尘如仙。
那人的目光明显是看向她们的。
丫丫揉了揉眼睛，那人好像是……平王？他站在那儿做什么？？
“丫丫，还不跟过来？”
莫雨在她身后叫她。
“来了来了！”
丫丫来不及多想，赶紧转身去追自家郡主。
“对了郡主，你会骑马吗？”
“完全不会。”
“那不如……去请韩将军教郡主你吧？！”
“他才懒得教我呢，就算一时心情好肯教我了，肯定也会说我笨手笨脚，‘连骑马都不会，你是怎么当上这郡主的？！’”
莫雨正模仿着韩玉衡的口气说话，突然瞥到从身边路过的高琼。
“高琼？！”
莫雨诧异叫道，高琼原本正站在马场外向里面看着，看到莫雨也明显愣了一下。
“高琼，你怎么也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可是跟我夫君一同前来的！”
“你夫君？谁啊？”
高琼瞪了她一眼：“还能有谁，当然是方载了！”
这下莫雨更加惊讶了：“方载？！你跟方载都已经成亲了？！”
原来，方载和高琼成亲时莫雨正处于自己的烦心事当中，根本无暇顾及外界发生了什么，因此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成亲的事，虽然隐约中好像是听谁说起过，不过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高琼一脸得意地看着她：“怎么，你很不甘心啊？不好意思，有我在他身边一天，就绝不会让你们这些阿猫阿狗靠近的！”
“大胆！”
丫丫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她：“居然敢骂郡主是阿猫阿狗？！我家郡主怎么着也是只狐狸精吧！！”
莫雨无语：“这是好话吗，你给我闭嘴。”
高琼双手抱胸，斜着眼看向她：“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会当上郡主，还是有两把刷子嘛。”
“嘿嘿，低调，低调。”
虽然莫雨之前和高琼相处得并不愉快，但也不算太糟糕，看到高琼，莫雨会想起之前在暗香阁吵吵闹闹的日子，心中反而会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
“想不到你们都成亲了啊，那你过得好吗？”
高琼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当然很好！衣食住行自不必说，自从我嫁入方家，不仅没人敢惹我，而且还能够随意进出家门，不像其她成了亲的女人一样终日只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那就好。”
莫雨虽然对方载母亲李夫人能变得如此开明感到有些吃惊，但也是真心为高琼没有在方家受苦感到高兴，毕竟之前她和素银去到方家时，还着实为她暗中捏了一把汗。
“我现在还有事，以后再找你聊。”
高琼不屑道：“哼，说得我跟你很熟似的。”
莫雨没说什么，笑嘻嘻地走开了。
高琼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表情从刚刚的不屑一下子变得怅然所失起来。
你过得好吗？
除了爹，好像也就只有她问了。
高琼重新看向马场那边骑马的人群。
人群中她一下子就找到了方载的身影，那个不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上与其他贵公子们谈笑风生的方载，那个她曾经朝思暮想、一颦笑一笑都会刻进她心里的人。
方载，你说，我们过得好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千金一笑为红颜当然也能为蓝颜
莫雨和丫丫继续往皇上的营帐方向走去，两人正说说笑笑时，背后突然一阵喧哗，里面还夹杂着女人跟太监的惊呼声。
莫雨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匹四肢修长有力的红枣色高头大马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她跟丫丫疾驰而来。
莫雨大吃一惊，拉着丫丫想躲开，结果丫丫已经吓得腿脚不听使唤，连累着莫雨一起摔了个嘴啃泥。
倒在地上的莫雨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大地震动，她抬起头来，只见那匹失控的红枣大马已经快奔到她们面前了，距离近得都能清晰地看到马眼睛上那茂密粗壮的眼睫毛。
莫雨已经吓得不敢再抬头看了抱着丫丫紧紧蜷缩成一团，同时在心中祈祷：别踩脸啊别踩脸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突然从天而降，一下子坐在马背上及时擎住了马的缰绳。红枣大马受到来自缰绳的强大拉力，瞬间嘶叫一声，高高扬起了前面两个铁蹄。
“咚”，铁蹄落地，渐起一圈尘土，扑了莫雨跟丫丫一身。
“哟，没事吧？”
韩玉衡的声音从马上传来。莫雨赶紧抬起头来，只见他正坐在马上俯下身去看她，眼神甚是关怀。他身下的红枣马已经被降服，虽然还在不耐烦地踱着步，但明显变得温顺许多。
莫雨和丫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小脸惨白惨白的，明显是被吓到了。
韩玉衡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不会被吓傻了吧？”
莫雨呆呆地看了他几秒，回过神来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鼻子咆哮道：“韩玉衡！！”
韩玉衡吓了一跳：“打住，这不是我的马，我可是好心来救你的。”
“救我？！那你下次救人动作能不能快点！要真撞到我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郡主了怎么办！会给燕国带来多大损失你知道吗！多少单身贵公子会因此心碎你明白吗！”
韩玉衡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喂，你对倾国倾城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还有，我可是好心来救你的，怎么还要被你骂？？你还讲不讲理？？”
“哼~”
“哼？？没让你三拜九叩跪谢我的救命之恩就不错了，居然还骂我……”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贵公子跑了过来，在莫雨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头抵在地上浑身不停颤抖着。
“郡主恕罪！是在下的马受惊冲撞了郡主，郡主恕罪！”
莫雨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原来你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啊！本郡主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做错事就要担责，你的马做错事，主人同样要担责，可不是一句‘恕罪’就能抵消的。”
此刻丫丫已经缓过神来，一想到刚刚的场面就心有余悸，恨不得冲上去狂揍这个人一顿：“冲撞了郡主，等着坐牢吧你！”
“哎呀丫丫，”莫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严肃的神情一下子荡然无存：“坐牢倒也不必，只是这身体精神都受到了伤害，总得有点什么补偿吧。”
丫丫愣了一下，立刻改口道：“那是当然，我家郡主金枝玉叶，受到这么大的惊吓，人参燕窝熊掌鱼翅这类好东西赶紧……”
莫雨皮笑肉不笑地捏住了她的脸：“谁要这些东西啊。”
丫丫又愣了一下，这下终于明白了自家郡主的意思。
郡主这是要……趁火打劫？一举摆脱“最穷郡主”的称号？？
“一人做事一人当，在下听凭郡主责罚。”
跪在地上的年轻贵公子抬起头来，一副已经做好觉悟受罚的表情看向她。
莫雨本来都已经想好如何狮子大开口了，结果当这个年轻贵公子抬起头后，嘴边明明就快呼之欲出的话一下子被她生咽了下去，最后慢慢化作一个温柔可亲的微笑看着他。
“算了，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快起来吧。”
韩玉衡、丫丫：“？？？”
韩玉衡：喂，你家郡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丫丫：就是啊，我家郡主可不是这么善良的人儿啊？！
年轻贵公子也愣了一下：“郡主不、不责罚在下了？！”
莫雨莞尔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敢问公子尊姓？年龄几何？家中可有婚配？父兄任职何处啊？”
“诶？？”
众人均是一愣，觉得这话题转得会不会太快了？？
年轻贵公子被莫雨问懵了，但还是一五一十老实回答道：“在、在下姓楚名卫，家中独子，刚及弱冠，任职侍郎，还、还未娶亲。”
“太好了！咳咳，我是说，嗯，看公子一表人才，没想到如此年轻，正是我大燕未来的栋梁之才啊。”
楚卫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郡主谬赞，在、在下还差得远呢。”
“那你会骑马吗？”
楚卫一愣，以为郡主还在介意刚才一事，赶紧又扑倒在地：“郡主，是在下无能，所以才会让马冲撞了郡主！”
“哎呀呀，都说了这是意外，我不会骑马，你能教我吧？”
莫雨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楚卫和众人又是一愣。
“郡主让在下教？？”
“是啊，可以吗？”
“自然、是、没问题的，可……”
莫雨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颜：“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会来找你，走，丫丫。”
丫丫：“……”
莫雨带着丫丫离开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楚卫瘫坐在地，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脸色虽然惨白却丝毫掩盖不了那张非常清秀可爱的正太脸。
“吓死在下了，还以为郡主真的会让在下坐牢呢。”
韩玉衡斜着眼看向他：“你不会当真要去教那郡主骑马吧？”
楚卫一脸为难道：“这……郡主都已经发话了，在下怎敢违逆？”
“好吧，”
韩玉衡从马上跳下来将缰绳交还给了他，同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眼睛：“但是楚卫，下不为例。”
……
就在莫雨刚刚经历一系列事件时，何必正在自己营帐中对着某人努力保持着微笑。
“朕更衣，你就不必守在此处了吧？”
某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泰。
慕容泰一本正经道：“臣弟说过要保证皇兄安全，不管皇兄去哪儿、做什么，臣弟都要寸步不离。况且臣弟之前也帮皇兄更衣过，这次也由臣弟来代劳吧。”
说完，慕容泰不容分说上前一步就要帮何必宽衣解带，何必一边说着“不至于不至于”一边连连后退，慕容泰却步步紧逼，导致何必一不小心被地上的脚凳绊住，整个人就要往后倒去，还好慕容泰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他的腰。
“皇兄，没事吧？”
慕容泰一脸关切地看着他，顺带着掂了掂他的腰。
“皇兄好像比之前轻了些？皇兄就算再操心于国事也要注意龙体才是。”
何必一下子炸毛了，一把推开慕容泰：“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起开起开！朕要更衣了，出去！”
慕容泰见他好像真生气了，只得勉强答应道：“好吧，那臣弟就在外面候着。”
慕容泰一出帷帐就看到莫雨正向这儿走来。
四目相对，两人的表情都变得非常微妙。
莫雨：啧，怎么在外面也会触碰“见皇上时100%遇见慕容泰”的机制？？
慕容泰：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接近皇兄，到底意欲何为？
两人从目光对视到错开，虽然互相没有说一句话，表情和动作却是莫名一致，倒显示出一种微妙的默契，让丫丫在一旁看得频频叹气。
明明泰王爷跟我家郡主这么配，怎么就、就……唉。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能以色侍人只能以命相陪
经小太监通报后，莫雨一人进了何必的帐中。
何必此时已经更衣完毕：一身黑色戎衣，外罩金丝软甲，头上金龙冠束顶，整个人看起来比在皇宫中更加英气勃发，奈何天生一张娃娃脸在众多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慕容氏族中还是显得过于稚嫩。
莫雨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真好看，不愧是今天的吉祥物。”
何必白了她一眼：“什么吉祥物，你难道不应该夸我帅吗？”
“帅是帅，不过待会你真要跟他们一起去狩猎吗？”
莫雨一边说一边很随便地坐在小圆桌前剥荔枝吃。何必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你见过皇帝亲自来猎场就是为了来给那些人加油的吗？？不管我愿不愿意，我肯定得一起去，不过到时候你也要跟我一起。”
莫雨想也不想便干脆利落地拒绝道：“我不去，我连马都不会骑，别说打猎这种暴力游戏了。”
“不行，你得配合我。”
“什么意思？”
“我也不会骑马，为了避免意外，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眼神，你就演从马上晕倒掉下来，然后我就装作要送你回来照顾你，这不就避免跟他们一起去狩猎了吗？”
莫雨瞪了他一眼：“亏你想得出来，从马上摔下来，是想让我下辈子都躺在床上度过此生吗？！”
“所以让你演嘛，你总不想让我下辈子都躺在床上度过此生吧？到时候可没人罩你了哦。”
莫雨一时语塞，吃完几颗荔枝认真想了想后只得妥协：“行行行，我想办法。”
“嘿嘿，谢谢学姐。”
莫雨吃够荔枝心满意足地从帐中出来，带着丫丫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临走前依旧是看也没看慕容泰一眼。
莫雨回帐中换上了一身白色骑装，长发用玉簪简单束起，整个人看起来飒爽英姿，威风凛凛。
“郡主，你真的要陪同皇上一起去狩猎？”
丫丫抱着一件红色披风站在莫雨身后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莫雨一边欣赏着镜子里美丽的自己，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以色侍人，只能以命相陪了。”
“郡主又在说什么胡话？”
莫雨接过她手中的披风穿上：“算了，不过就是骑马而已，好歹也是闯过江湖的人，应该也不难吧。”
话虽如此，等莫雨真的骑上马后，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因为自己是郡主，自然要骑好马了，因此底下的人给她特意选了一匹白色高头骏马。莫雨仰着头看着白马，白马也俯瞰着她。
“要不，你给我换一匹儿童骑的马？”
“郡主说笑了，要是让郡主骑那种小马，只怕小的小命不保啊。”
莫雨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马。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整个人像握着生命一样握着缰绳根本不敢乱动，看一眼脚下甚至还会觉得有些恐高。而这匹白马早当她不存在，正悠悠闲闲地低头啃着地面上残存的青苔。
莫雨有些绝望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同样骑马难下的何必。别说专业演员了，这怕是需要特技演员才能表演如何优雅而又安全地摔下来吧？！
这时，韩玉衡策马来到了她身边：“哟，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狩猎？”
莫雨坚强地笑了笑：“……嗯。”
“那你是打算一直站在这儿等那猎物自己撞你怀里？”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韩玉衡眉梢一挑：“好，姜太公，你乖乖呆在这儿也挺好的，免得到时候又要来救你然后又要被你骂。”
韩玉衡走后没多久，高琼也骑马走了过来，虽然同为女性但和莫雨不同的是骑马的姿势是又利落又标准。
高琼一脸好胜地看着她：“朱雀，咱俩比试一下如何？看谁今天抓到的猎物又多又肥。”
“不比。”
“怕输？”
“怕死。”
“啊？”
高琼愣了一下，见莫雨是真的不想跟她比不由得得意一笑，什么也没说就策马离开了。莫雨心中小小地诧异了一下：居然没有对她进行嘲笑挖苦等各种人身攻击？？这还是高琼吗？？
高琼走远后，莫雨也不想再停止不动了，毕竟她还有任务在身，因此打算试着让马动起来。
“驾、驾、驾……是这么喊的吧，怎么还不动呢，不会是聋子马吧？”
白马嚼着青苔非常淡定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漆黑的大眼睛里露出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你这个垃圾”。
莫雨：“……”
她居然被一匹马给嘲笑了？
莫雨看了一眼身边，身边能教她的人已经簇拥着何必往林中去了，只剩她孤零零一人还留在原处。莫雨一时心急蹬了一下马镫，白马喷了一下鼻子，眼神里虽然立刻增添了几分不满但还是动了起来，就只是这前进速度比人走路还慢。
“驾、驾，喂，你没吃饭吗，走得这么慢！要是皇上有什么闪失信不信你第一个进御膳房！”
白马似乎是听懂了人话，一下子撒开丫子跑了起来，而且是边跑边跳，远远看去，一人一马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甚是欢乐。
“真羡慕郡主可以一起去狩猎，我也只是女儿家的时候才有幸去过一次呢。”
赵嫔站在莫雨的营帐窗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羡慕地看着莫雨“欢乐”的背影。她原本是来找莫雨玩的，没想到莫雨却跟着皇上一同狩猎去了。
丫丫替她倒了一盏茶：“娘娘不必羡慕，骑马下来屁股痛着呢。”
“倒也是。”
这两人一语中的，只是此刻的莫雨不光屁股痛，心也很痛。
没人告诉她这马能这么欺负人的！
这马似乎知道她不会骑，故意东倒西歪、蹦蹦跳跳，大有不把她甩下来就不甘心的架势！
然而，何必比她还惨。
跟她一样不会骑马不会弯弓射箭不说，在一群冲得如狼似虎的皇家贵族子弟中他弱小得跟地上担惊受怕的兔子一般，要不是慕容泰在一旁护着他只怕早就从马上摔下来。
颜面尽失也就罢了，关键是会受伤，很痛的那种！
何必四下寻找着莫雨的身影，总算在某个角落找到了正在跟马生死较量的她。何必频频给她发出求救信号，在眼睛都快眨抽筋时，莫雨总算是接到了他的求救信号。
莫雨跟白马此刻都已经是气喘吁吁。
莫雨没想到自己求生意识如此强烈居然没被甩下来？！白马也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这个女人竟然还没被甩下来？！
莫雨深呼吸了一下，正想着要如何表演晕倒时，只听众人之中突然发出一阵惊呼。
“不好，有人从马上摔下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尴尬人偏逢尴尬事
原来，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个人是高琼，谁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摔下来，或者说谁都没注意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
高琼一摔下来，何必只愣了一秒就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下马来到她身边。
“怎么了？！没事吧？！”
何必见她已是人事不省，正要抱起她去到旁边开阔的地方避免被围观的马蹄践踏到，结果慕容泰却拦住了他。
“皇兄，放下她吧。”
何必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人家姑娘……”
“人家姑娘有相公担心。”
慕容泰幽幽地看着何必，然后指了指站在高琼旁边的年轻男子。
何必抬头一看，只见方载正尴尬地站在那儿，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何必立刻缩回自己的手：“哎呀，方、方爱卿，原来这是你家夫人啊，也不说一下，多见外啊，快把你夫人抱过去。”
方载尴尬地笑了笑，抱着高琼来到旁边开阔的平地。
这时御医已经赶到，上前简单查看了一下高琼的伤势后对着何必拱手道：“皇上，方夫人只是头上受了点轻伤身体并无大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能醒了。”
“那就好。”
御医又转身对着方载语重心长道：“方大人，夫人既是有孕之身就不应再行骑马狩猎之事，虽然身体比一般女子要结实些还是要多加保养以防胎儿不测。”
此话一出，方载立刻愣住了，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她……怀孕了？”
……
……
高琼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帐中，耳边不时传来两个女人低声闲聊声。
她偏过头去，只见莫雨和赵嫔正坐在圆桌边说话。
丫丫注意到高琼醒了连忙戳了戳莫雨，莫雨和高琼立刻围了过去。
莫雨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怎么样，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高琼摇了摇头。
赵嫔笑了笑：“方夫人也真是彪悍，都怀孕了还要去骑马，换本宫可万万不敢。”
“怀孕……怀孕？！”
高琼一下子从床上惊坐了起来：“我怀孕了？！”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谨防动了胎气。”
莫雨奇怪地看着她“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
高琼一时语塞，沉默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方载呢？”
“正陪着皇上狩猎呢。”
“他……知道我怀孕的事吗？”
“当然知道，还是他抱着你回来的。”
“那他……”
说到这儿高琼突然闭口不言了。
赵嫔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安慰她道：“你别多心，方大人总不能让皇上因为你的事放弃围猎吧，那才是真的说不过去呢。”
高琼不置可否。丫丫见她神色有些倦意忙催着赵嫔和莫雨离开。
“娘娘和郡主还是让方夫人好好休息后再说话吧。”
“嗯，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高琼点了点头，目送着莫雨和赵嫔离开后重新躺下了。
此时的她说不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只觉心烦意乱，说不出的不痛快。
没过多久，不知是困了还是累了高琼渐渐睡着。
梦里，她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
那时，她跟着爹爹第一次一起去方家拜访方伯父。
那时，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喜欢，只觉得跟着方载、方物和方惜颜、方惜景他们一起玩很开心，而且想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明明相处的时间变多了，之间的距离为什么却变得更疏远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高琼在梦中仔细地想着，回忆着。
“高琼，高琼。”
一个熟悉却生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从梦中唤醒。
高琼睁开睡眼惺忪的眼，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方载也回来了，正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还以为自己怀孕后他看自己的眼神会不一样呢，原来什么都没变。
方载见高琼呆呆地看着自己，什么话也不说，不禁皱了皱眉：“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怀孕的事。”
高琼低着头：“方载，我也是第一次怀孕，我怎么知道……”
“既然有了身孕就该好好休息，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回哪儿？”
高琼下意识地问道。
方载皱了皱眉：“自然是回方府。”
高琼沉默片刻后突然问他道：“方载，有了孩子，你高兴吗？”
方载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将桌上的灯烛吹灭：“别多想，好好休息。”
说完，方载离开了。
高琼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出奇地平静，甚至还有些豁然开朗。
她想起来了。
当她喜欢上方载，当方伯父为她跟方载定下婚姻的那刻起，一切都变了。
……
韩玉衡掀开营帐布帘，只见方载一个人正盘腿坐在垫子上饮酒。
“方兄，你现在不守着你夫人请我来喝酒作甚？跟你这种一杯倒的人喝可没意思。”
韩玉衡坐到方载对面，方载替他斟满酒杯。
“韩兄放心，现在我的酒量还行，至少十杯不倒了。”
“怎么，听到夫人有喜就想着找我喝喜酒了？”
方载摇了摇头：“娶妻生子对于方某而言不过就像四季依次变更一般，只是顺其自然而经历的一段路程，你会因为赶路经过一段毫无兴致的路程而感到高兴吗？不过母亲应该会很高兴的，毕竟她对高琼也就只有这点期待。”
韩玉衡差点被酒呛到：“喂喂喂，你这话认真的？”
方载重新给自己倒满酒：“不说这个了，还没恭喜韩兄今日在猎场上拔得头筹呢。不过毕竟皇上在场，韩兄还是应当敛其锋芒，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韩玉横撇了撇嘴：“我已经很克制了，皇上自从大病一场后就一直怪怪的，今日居然说‘小鹿斑比这么可爱，怎么能杀斑比’？话说‘斑比’是什么？他还是我认识的燕国第一神箭手吗？”
方载也叹了口气：“这些倒也罢了，真正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担心的是皇上至今尚无子嗣，才让慕容仪等人对将来的皇位虎视眈眈，日后必定为我大燕祸患啊。”
“皇上无心女色本是一大幸事，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隐患，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这种男女之事连普通人我们都没办法插手，更何况是皇上了。”
“可我看清河郡主与皇上关系还挺亲密的。”
“不可能的，”
韩玉衡非常笃定地摆了摆手：“皇上要真对清河郡主有意思早就纳入后宫了。而且我看他俩之间虽然举止亲密，却不像是男女之情，更像是一种亲人之间的感情。”
“是吗？看来韩兄对清河郡主还挺了解的。”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家伙每天都给我添麻烦，不想了解都难。”
“那韩兄是否对郡主有意？”
“咳咳咳、咳咳，方兄，你这话题转的有点快啊？”
方载不置可否，只笑着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韩玉衡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别这么看着我，我喜欢身材好又温柔的女人，那家伙没戏。”
方载笑了笑：“抱歉韩兄，我只是看你们经常在一起，所以才会有此疑问。”
“怎么，你还喜欢那家伙？”
方载没有说话，好久才回答道：“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遗憾罢了。”
“既已成亲，就不要想不该想的了。”
“韩兄说的是。不过我有些话也想提醒一下韩兄。”
“但说无妨。”
“韩兄既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是太后娘娘最大的依靠，终身大事恐怕难以自主。而清河郡主一无显赫身世，二无意与太后为盟，有些事就要当断则断。”
韩玉衡沉默着不说话，只喝着酒。
方载苦笑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我看似身份高贵，众人前呼后拥，其实也不过是外表光鲜的下人罢了。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他们给你什么你就得接着，不管你想不想要。”
“所以就不要当去下人嘛，”
韩玉衡笑着看着他：“虽然代价会很大，但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好。”
方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阵叫喊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有刺客！有刺客！来人啊！保护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