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
这天晚上，莫雨终于走出了房间。
不仅走出了房间，她还走出了驿站，来到左城繁华的街道。
左城同龙城一样不设宵禁。
街上红色、橘色的灯笼高挂，柔和的灯光衬得四周如梦似幻。
她慢慢地走着，走过喧闹的酒肆店铺，穿过寥寥的行人。
在一处昏暗的角落，她找到了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褚铮。
曾经威风凛凛的将军，如今醉得跟街边乞丐一般。
莫雨在附近的小酒馆里买了两壶酒，然后走过拎着其中一壶酒在他眼前晃了晃。
“一起再来点？”
褚铮慢慢睁开了眼，眼神迷离地看着她：
“你、你是谁？”
莫雨笑了笑，将酒直接放在他手里，然后坐在他旁边。
“我是公主的朋友。”
“……”
听到“公主”二字，褚铮的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莫雨喝了一口酒，然后呛得直咳嗽。
明明都叫菊花酿，怎么左城的要比龙城的烈这么多？
莫雨不开口说话，褚铮也不言不语。
莫雨咳嗽完，深呼吸了一口气。
“是你杀的公主吗？”
左城此时正值盛夏的尾声，晚风渐渐带了一点凉意。
而莫雨这句话，无疑像一阵凌冽的寒风直接扑面而来。
褚铮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他本来是斜躺在地上的，现在慢慢坐正，但还是不说话，连辩解也没有。
莫雨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
她已经慢慢适应了左城菊花酿的辛辣，这次没有咳嗽，反而从辛辣中尝出一点回甜。
“公主的遗书你看过吗？”
“……”
莫雨放下酒壶，将怀里揣着的那一纸遗言交给了他。
“想必你只知道却不曾亲眼看过。”
“……”
褚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信很短，莫雨喝了一口酒又开口道：
“看到那几个墨点了吗？”
褚铮移动目光，看到信尾处有三滴墨点，像泪痕一般。
“原来那不是墨点，是血。”
“……”
“你不觉得奇怪吗？要自杀的人居然边写遗书边流血？”
“……”
“如果真的是一心求死的人，要么先写好遗书，要么就直接撒手人寰。边滴血边写遗言，不会太痛苦了吗？如果连这么痛苦的事都能忍受得了，那又何必自杀呢？”
褚铮呆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雨笑了一下，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是一种愤怒。
“如果不是自杀，就只能是他杀了。”
“太子？”
“不可能是太子。如果是太子行凶，公主会直接大叫，周围的守卫怎么会听不见？”
“刺客？”
“皇室大婚当晚，守卫严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
莫雨将酒壶放在了地上，站起身来，目光直指着他的脸。
“公主看到那个人偷溜进了新房不吭声，打晕太子不吭声，被杀也不吭声，就连最后拼尽所有力气写好遗书也不曾把凶手的名字写上去，”
说到这里，莫雨停顿了一下：“那个被她一直保护着的人，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人了。”
“……”
褚铮慢慢站了起来。
他脚下虚浮，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要倒下。
褚铮笑着看着她，晃了晃手中的遗言，眼神像疯子一样。
“凭这封遗言就想定我的罪？”
“足够。”
“那我要是现在就撕了这信呢？”
听到这话，莫雨没有惊慌，目光反而变得异常悲伤起来。
“真的是你？”
褚铮大笑，表情变得狰狞和疯癫起来：
“是我，是我又怎么样？！哈哈哈哈，我杀了公主！是我杀了公主！！”
褚铮此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疯疯癫癫地拦住每一个经过他们的路人，然后狂笑着说“我杀了公主”。
路人们都被吓到了，一个个面露恶色：“哪来的酒疯子！快滚！”
可路人越是厌恶他，他就笑得越是狂妄。
他一脸挑衅地看着莫雨：
“怎么样，我亲口承认他们都不信！更何况只要我现在撕了这信……”
“你撕吧。”
莫雨平静地看着他，完全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褚铮安静下来，挑了挑眉：
“想对我用反激将法？”
“你放心，我没那么聪明，我连孙子兵法都背不全。”
“那你就不想替公主报仇？你不是她的朋友吗？”
莫雨淡淡笑了一下：“公主都不想，我何必要违背她的意愿呢？反正，”
说到这里莫雨停顿了以下，看着他的目光已经不带任何感情：
“这是公主对你的最后的情谊了。撕掉了，你们就再没有任何关系。这辈子断干净了，下辈子就不会再见了，对她，是好事。”
说完这话，莫雨将酒壶里的酒全都洒在了地上，祭奠那个大笨蛋。
褚铮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将信慢慢揉成一团，突然扔到了莫雨脚边。
莫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弯身捡起了信团。
褚铮苦笑了一下。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杀她吗？”
莫雨小心翼翼地将信展开，头也不抬道：“恋爱中的人都是疯子，我理解不了，所以也没打算去知道。”
“我不是因为爱而不得才痛下杀手的。”
“那是为什么？心里……”
“变态”两个字莫雨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
褚铮默了片刻：“我不是赵国人，当然也不是你们燕国人。”
听到这个回答，莫雨愣了一下，抬头不解地看向他。
这算什么回答？
谁关心你老家是哪的？?
等等，不是赵国人也不是燕国人？
莫雨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你想破坏燕赵两国的联盟？你是……北国人？”
褚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莫雨大吃一惊。
北国暗探？？
莫雨突然后背一凉，觉得自己的处境变得有些危险。
既然他的真实身份是北国暗探，就算证据确凿这人肯定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
而自己，现在则很可能会被杀掉！
不是吧，自己不会这么快就要去陪公主了吧？！
莫雨一脸紧张地看着他，随时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在这里离主街不算太远，冲一冲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第一百零七章 匕首
正在这么想时，褚铮突然向她走近，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刃端闪着寒光，首部是银质雕刻，最末端镶着一颗璀璨的红色宝石。
莫雨大惊，正想转身就跑，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刺破空气的呼啸声，紧接着便听到褚铮闷哼了一声。
原来是一枚袖箭飞来，正中褚铮胸膛。
莫雨吓了一跳，赶紧向四周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褚铮中了袖箭，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却硬撑着没倒下，继续向莫雨走来。
莫雨惊讶地看着他，虽然心里叫着“快跑”，但她还是没有挪动步子。
直觉告诉她，褚铮不是来杀她的。
褚铮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她面前，双手颤颤巍巍地捧着匕首，用一种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
“能帮我，把这匕首悄悄放到绮儿身边吗？”
莫雨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这是北国的习俗，求你了。”
说完这话，褚铮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艰难地呼吸着，像一条被打捞上岸的鱼。
莫雨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你……还好吧？”
褚铮的胸脯剧烈起伏，过了一会儿，他有气无力地望着天：
“袖箭上有毒，我应该快死了。”
“有毒？是谁？是谁要杀你？？”
“不知道，想杀我的人太多了。”
褚铮苦笑着，嘴角已经流出了黑色的血。
莫雨呆呆地看着他，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我是真的、真的喜欢绮儿。”
“……”
“求你了……”
褚铮再次颤抖着手将匕首举起。
莫雨虽然恨他，可看着他这幅样子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她接过了他的匕首，然后叹了口气：
“真的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亲手杀了她。”
褚铮见她接过匕首，很开心地笑了，像是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
“那下辈子，就让她用这匕首亲手杀了我吧。”
说完这话，褚铮的瞳孔慢慢收缩，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他的意识渐渐散去，在最后一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铮哥哥”。
声音虚无缥缈，好像来自天际。
“铮哥哥，你明明用剑，为什么还老是要带一把匕首在身上呢？”
“这个呀，是我老家的习俗，要把这匕首一直带在身上，等成亲的时候亲自送给新娘子。”
“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有啊，意思是，从此以后，我把命都给你。”
……
……
褚铮死了。
莫雨在他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断气。
她一手握着那把匕首，一手拿着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信，睫毛微颤，脸色苍白如雪。
他杀了安和，死得罪有应得。
……
理应如此，可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她轻轻取下那枚袖箭，替他合上了眼睛。
“凤离。”
慕容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莫雨没有回头，还呆呆地看着褚铮。
“王爷，公主是他杀的。”
慕容仪点点头：“嗯，我知道。”
“王爷，公主喜欢他，他也喜欢公主。”
“嗯，我知道。”
“王爷，公主是为了袒护他，所以才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嗯，我知道。”
“……”
莫雨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凄凉地笑了笑：“原来您都知道，而我却现在才知道。”
慕容仪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拉着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拥入怀里。
莫雨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响起慕容仪的声音。
“对不起。”
“……”
莫雨呆呆地转过头去看向他的侧脸。
“王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就算知道这一切，我却什么都没做。”
“……”
莫雨轻轻推开了他，迟缓地问他：
“王爷也想破坏燕赵的联盟？”
慕容仪点了点头。
“赵国朝政无能，被吞并是迟早的事，壮士断臂，燕国才能免遭拖累。”
“……”
莫雨什么也没说，紧紧握着匕首和遗书，想要转身离开，却被慕容仪紧紧抓住了手腕。
“你在生我的气？”
莫雨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命如草芥，为了所谓的大义，只能如此。”
“……”
慕容仪还想再说什么，莫雨苦笑了一下。
“王爷，让我一个人难过一会儿吧。”
……
……
公主死后没多久，燕国那边快马传来了皇上的旨意。
意思很简单，就是是公主之死责任不在赵国，不会因为此事影响到两国联盟。
刘德得到燕国那边的口信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本来已经开始密谋派人将驿站围住，只要燕国发难，就先活捉慕容仪和韩玉衡，然后送给北国，跟北国联盟。
既然两国联盟没有受到影响，而且公主毕竟已和太子成亲，也算是赵国皇室的人了，因此刘德特意为安和举办了一个盛大的葬礼，下令七天之内文武官员不准作乐，民间禁止一切丧服嫁娶活动。
至于太子刘辉，虽然对这个公主无感，但心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而这正是他所擅长的。
他不仅官方微笑了得，哭戏也十分精湛。
入殓当日，他一身素缟，在安和的灵堂前哭得捶胸顿足，撕心裂肺，令周围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刘德和皇后则要内敛一点，来到灵堂发表了一些感言后，用帕子抹了抹都没湿润的眼眶便迅速离场，把舞台单独留给太子。
太子还在那儿哭天抢地，莫雨觉得甚是聒噪，打算晚上再来替公主守灵。
晚上，莫雨来到公主的灵堂，还带来了匕首。
这里白天还非常闹腾，此时已经变得十分安静。
除了打瞌睡的宫女太监，一个人也没有了。
趁没人注意，莫雨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放进了安和的棺椁里。
“下辈子记得用这匕首好好刺他几下。”
莫雨看着安和那安详的脸，沉默了一会儿才离开。
她回到牌位面前替她烧纸，灰烬随着热气漫天飞舞。
“你叫什么名字啊？”
莫雨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一拳向耳边那个声音打过去。
“哎哟喂！”
刘辉大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莫雨愣了一下。
“太子？”
第一百零八章 返回
莫雨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遇到太子，也没想到自己会一言不合直接就动手打了他一拳。
刘辉在那儿捂着眼睛疼得“丝丝”地倒吸凉气，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莫雨赶紧上前道歉：“对不起啊太子，我不知道是你，打得严不严重？我帮你看看。”
莫雨掰开刘辉捂着眼睛的手，只见刘辉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左眼已经淤青一片，更丑了。
莫雨心中有些慌了。
听王爷说这家伙品行不端，想来气量也不怎么样，他不会治我一个殴打皇室的罪名吧？？
做了他？
莫雨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之前还在批判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怎么转眼自己就变得这么社会了？？
糟了，思想有些退步，很危险啊！
“你叫什么名字？”
“啊？”
莫雨愣了一下。
刘辉虽然眼睛受伤，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还笑嘻嘻地看着她，就是表情稍微有些猥琐。
“我……我叫阿离。”
“阿离，你家主子仙逝，你可有什么打算？”
“……”
刘辉见她没吭声以为是没什么打算，立刻凑了过去坐在她身边。
“如果没有去处，不如留下来服侍我？”
“嗯？？”
“赵国不必燕国差，与其回去还当个宫女，不如留在我身边，等来日我当上皇帝，我保证……”
“太子！”
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刘辉听到这声音立刻像老鼠听到猫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立刻站了起来。
莫雨看得莫名其妙。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位同样一身素缟、头戴白色绢花，气场强大的年轻貌美的女人正叉腰站在那儿瞪着太子。
莫雨在早上公主入殓的时候见过她，知道她是太子的侧妃徐妃。
徐妃是赵国名将徐长青之女，性格随父亲一样豪迈，是典型的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子。
因为父亲只有娘亲一名夫人，所以徐妃在入宫前一直天真的以为自己会是太子唯一的妃子。
结果没想到太子好色，成亲没几日老是去调戏宫女，气得她当场就暴打了一顿太子，还提出要休了太子的豪言壮语。
由于赵国的国防完全依赖于这位徐将军及其子孙，所以赵皇也不敢太为难这位徐妃，公平起见，把两人都口头教育了一番。
从此以后，太子不敢再明着胡作非为，只得私底下搞些小动作。
徐妃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揪住刘辉的耳朵。
“我说大半夜你去哪儿了呢，原来是来这儿勾搭了？！公主刚死你居然就忍不住了，你良心呢！！”
刘辉疼得大叫：“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我、我是在缅怀公主呢！！”
“缅怀？！你当我瞎了吗？！”
说完，徐妃气得一拳朝他脸上抡了过去。
不偏不倚，刚好是右眼。
莫雨在一旁默默围观，心里表示同情。
啧啧，这下两只熊猫眼齐了。
“跟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妃拎起刘辉就像拎着一只小鸡，刘辉毫无招架之力，显得特别弱小、可怜。
慕容仪这个时候刚好进来。
看到徐妃正面露愠色地拖着面如死灰的刘辉出门，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思索片刻，最后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直接背过身去，对刘辉投来求救的眼神完全视若无睹。
刘辉被徐妃拖走后，慕容仪这才走了进来。
莫雨笑了笑：“太子真不像话，公主才死，居然就敢打我的主意了。”
慕容仪点点头：“是不像话，本王的人也敢碰。”
“王爷突然来这儿做什么？”
“陪陪你。”
莫雨有些惊讶：“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只对你这样罢了。”
慕容仪说这话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直接在她身边坐下，从她手里接过未烧完的纸，一张一张地丢进火盆中。
莫雨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烧纸。
“还在生我的气吗？”
烧了一会儿，慕容仪突然偏过头来看向她，一双深沉似海的双眸微微闪动着。
莫雨挑了挑眉，故作轻松道：“没有啊，我哪敢生王爷的气。”
“是吗。”
慕容仪明显不信。
莫雨笑了笑，歪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像树袋熊一样双手抱住他的胳膊。
“是的。”
慕容仪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不再说什么，继续烧纸。
……
……
安和被安葬在了赵国皇室陵园里，褚铮的后事则由慕容仪来处理，莫雨没有再过问。
安和已经入土为安，莫雨他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可莫雨低估了叶秋风的毅力。
叶秋风得知他们要回燕国后，思考片刻便做出决定：
“我跟你一起。反正也没去过龙城，权当修行好了。”
莫雨：“……”
这人还真的是死缠烂打啊。
拒绝不行，认输不行，一定要揍你一顿才行。
莫雨向慕容仪求救，慕容仪对此轻描淡写道：“我暗中派人杀了就是。”
莫雨：“……”
算了，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自从公主出事后，韩玉衡已经先行一步回龙城报信，留下石虎等手下和他们一起回来。
来的时候长路漫漫，凶险万分，回去的时候倒是一帆风顺。
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莫雨总算是平安回到了龙城。
看着龙城熟悉的街道，莫雨第一次有了故乡的亲切感。
“王爷，暗香阁到了，我得走了。”
慕容仪正在闭目养神，莫雨戳了戳慕容仪的手心，她的手此刻正被他握在手里。
“不用，你跟我一起回府，以后都不必来这儿了。”
“唉，那暗香阁岂不少了一张王牌？王爷不怕影响它的营业额？”
莫雨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她不讨厌待在暗香阁，比起偌大空旷的王府，莫雨其实更喜欢暗香阁里的烟火气。
慕容仪睁开眼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你居然还会担心这个？”
莫雨理直气壮道：“属下这也算是为王爷分忧嘛！”
“你要真是为我分忧就好好待在府里，待在我身边。”
“啧啧，王爷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了？属下真是好不适应呐！”
慕容仪笑了笑，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沉着声音道：
“本王还有更黏人的时候。”
第一百零九章 回府
马车停靠在平王府前，管家已经领着一批下人站在大门前恭候慕容仪回府。
进府的时候，莫雨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遗忘了某个人。
“王爷，古云峰他没事吧？”
居然现在才想起，真是太对不起这位同僚了！
“云峰那日断后，受了重伤，后来见了我一面，我让他先回来养伤。”
慕容仪简单解释了一下，莫雨这才放下心来，打算等会抽个时间去看看他。
“你去哪儿？”
“嗯？”
莫雨突然被慕容仪叫住，一脸困惑地看向他：“回云逸园呀。”
慕容仪微微一笑：“不该回云逸园了吧。”
莫雨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脸一下子红了。
“王爷！你、你矜持一点！！”
慕容仪听到这话顿时哑然失笑。
之前一直对他动手动脚、占他便宜的人居然也会跟他讲“矜持”？
他没有勉强她，只是含笑道：“好，等你什么时候不想再‘矜持’了，就来找我。”
莫雨心中微动，挣扎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拒绝了诱惑。
害，现在可不是耽于王爷美色的时候，要从长计议才行。
莫雨回到了云逸园，一进自己堆满兵器的小院就开始嚷嚷起来：
“素银！我回来啦！”
“素银我回来了！”
喊了几声，小院里还是静悄悄的，无一人回应。
莫雨猜素银这个时候应该在暗香阁帮忙吧，便不再叫她，先回了房间自行打来热水梳洗了一番。
等她洗完澡，换了一身舒适的水绿色裙衫，正思考着是去找王爷约会还是找李婶时，素银突然推门进来。
“凤姐姐？！”
“素银？！”
素银激动地跑过去紧紧握住莫雨的手：
“我听说你们回来了就赶紧从暗香阁那边赶过来！”
“素银，我好想你啊！！”
两人激动地抱在一起转圈。
“没想到吧，我居然平安回来了！！”
“谢天谢地，姐姐总算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说的什么话，姐姐我机灵着呢，我跟你说，在路上……”
眼看莫雨就要长篇大论起来，素银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姐姐，我晚上回来再听你讲，我现在得先回天念姐那儿一趟了。”
“嗯？你去她那儿做什么？”
话音一落，莫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瞪：
“你居然趁我不在另谋高就了？？！”
“不是，”
素银无语，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悄声耳语了几句。
“什么？！”
这个消息犹如平地一声雷震得莫雨差点没站稳。
“是天念她、她怀孕了？！”
素银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小声点姐姐，这事可不能让王爷知道！”
“等等，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会、会怀孕呢？谁的？”
“还能有谁？”
莫雨愣了一下：“陈邦彦？！”
“嘘！！！”
“……”
莫雨总算是安静下来，但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
天念怀孕这事确实让她惊讶，但对方是陈邦彦的话又不算太惊讶。
天念那个傲娇，表面上对陈邦彦爱答不理，实际上早就芳心暗许了，只不过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了？
“这……怀孕多久了？”
“三个月了，最近孕吐有些厉害，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我得过去照顾她。”
莫雨点点头：“嗯，确实该这样，那她怎么打算的？陈邦彦那家伙又怎么说？”
“天念想悄悄把孩子生下来，而陈公子则想把她正大光明地娶进门，听说为了这事已经跟家里人闹翻了！”
“那你们是不打算让王爷知道这事？”
素银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就是不能让王爷知道，天念姐被王爷选中入宫，王爷断不会让她保留腹中胎儿的。”
莫雨沉默不语，好久才犹犹豫豫道：
“其实、其实王爷没那么冷血的。”
“嗯？”
听到这话素银一脸诧异地看向莫雨。
凤姐姐平时骂王爷可是骂得最狠的，今天怎么嘴下留情了？
莫雨知道她觉得奇怪，只得将一路上她和王爷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都告诉了素银。
素银听完后明显震惊了，瞳孔颤动，一脸难以置信。
“姐姐，你、你又喜欢上王爷了？”
莫雨双手捂着脸，一脸娇羞：“哎呀，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等等，什么叫‘又’？”
素银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
“姐姐，之前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你替他做了那么多事，结果换回来什么？你失忆了不记得了，我可帮你一件件一桩桩都记得！！”
素银的一番话令莫雨瞬间愣在原地。
她虽然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事了，但从周围人那里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
凤离，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女剑客，也是慕容仪的门下走狗。
她对所有人都心狠手辣，独独钟情于慕容仪一人。
为了他，她上刀山下火海，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慕容仪对她，不能算坏，但也不能算好。
如果连素银这个局外人都替她感到心寒，那当事人的心酸苦楚不知有多少。
“我跟以前不一样的。”
莫雨嘴硬道。
听到这话，素银蓦地冷笑了一下。
这是素银第一次对她冷笑，莫雨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不一样？哪点不一样？”
“……”
“以前会武功是一颗棋子，现在不会武功就不是棋子了？”
“不是这样的！我跟他是相互喜欢，我们……”
“相互喜欢？”
这次素银的眼神彻底变了，就像在看一个傻瓜一样看着她：
“姐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素银！”
素银的话句句扎心，莫雨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了，眼圈也红了。
素银看到莫雨难受的样子，心中也难受，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姐姐，我这是为你好。”
莫雨没有说话，一对小鹿眼无神地半耷拉着，睫毛微颤，双手还紧紧捂着耳朵。
过了一会儿，莫雨抬眼对上素银的眼神，轻声问道：
“素银，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王爷？”
素银沉默许久。
“因为，我不想让姐姐你又死在他手里一次。”
第一百一十章 晴天
当天晚上，莫雨和素银一起去往暗香阁见天念。
暗香阁里一如既往的热闹，丝竹管弦之声、喝酒说笑声不绝于耳。
她们避开人多的地方从后门进入，来到了天念的房间。
天念此时没有招待的客人，已经解开了发髻，披散着一头长发，衣衫松懈，腰带半开，整个人歪坐在软榻上看书。
看到莫雨进来，天念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总算是把你平安盼回来了，一路上还算顺利吗？”
莫雨微微皱眉，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别说我了，你身体还好吗？怎么看起来瘦了一圈了？不好好吃饭话肚子里的宝宝也会瘦的！”
天念笑了笑：“看来素银都跟你说了。你放心，我们这些从小飞檐走壁、杀人放火的女人还没这么虚弱。”
莫雨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
天念知道她想说什么，苦笑了一下：
“岂止是你没想到，连我也没想到。情不自禁就种下了这么一个苦果。我本来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的，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许我打掉它。”
听到这话，莫雨赶紧拍了她手背两下：“呸呸呸，什么该不该留的，宝宝听到了该多伤心！！”
“你不用安慰我，我没打算逃避现实。我只怕王爷知道后，不会放过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的。”
莫雨连忙安慰她：“不会的不会的！我会跟王爷……反正会有办法的！！”
天念笑了笑，不置可否，但脸上的神情明显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天念见气氛有些沉重，岔开了话题：
“对了，九月初那位苗巫就快来了，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莫雨：“……”
老实说，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接踵而至，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好要怎么做。
可即便如此，为了不让天念担心，莫雨仍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向她保证道：
“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我一定会让你和你的宝宝都平安无事地离开王府的！”
素银也在一旁附和：“天念姐，你现在就好好养胎，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千万别自恃身体底子好乱来，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很脆弱的！”
天念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孩子真幸运，有两位干娘疼它。”
“干娘？？”
莫雨和素银都大吃一惊。
天念笑着看着她们：“这孩子能有幸认你们做干娘吗？”
“可以可以！”
莫雨和素银忙不迭地点头，对这个新身份感到既高兴又好奇。
“对了，小宝宝想好什么名儿了吗？”
“有一个小名，邦彦取的，叫晴天。”
莫雨轻轻抚摸着天念的肚子，喃喃道：“小晴天，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淘气，一定要顺顺利利地出来呀。”
素银突然一拍手：“哎呀，我这个干娘还没想好要送宝宝什么东西呢！”
天念无奈地笑了笑：“你们两个，才三个月呢，还不知道能不能……”
“呸呸呸！闭嘴！不许说不好的话！”
素银还在那儿纠结送什么好：“唉，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这暗器得根据性别来设置才好，才能稳准狠，才能……”
莫雨也开始幻想：“要是个女孩就好了，我以后可以给她梳最好看的头发穿最漂亮的衣服，把她打扮成小公主，以后牵着手一起上街玩！”
素银点头赞同：“我也是我也是！女孩儿多好啊，不会惹你生气，贴心小棉袄！”
本来还在笑她们想得太早的天念也来了兴趣，加入了她们的讨论。
“邦彦也说想要个女孩，我自然是无所谓，可这孩子在肚子里有时候挺闹腾的，感觉是个男孩。”
素银出主意道：“酸儿辣女，看天念姐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就知道了。”
莫雨却不赞同：“哎呀你那是封建迷信，没什么科学依据的。”
“什么叫封建迷信？科学又是什么学？”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
……
第二天。
莫雨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去找慕容仪。
慕容仪回府后便开始忙起来，只有在早上才能有空说说话，下午和晚上有时候根本见不到人影。
“王爷，你看，我手掌上这印记真是又大圆！”
莫雨来到惊鸿阁，故意将自己的手伸到慕容仪眼前。
慕容仪正在低头看文书，抬眼看了她手掌一眼。
“怎么了？不舒服？”
“也不是不舒服，就是觉得这个印记吧，看着怎么这么碍眼呢？”
“你不是吃了今年的血玉丸吗？”
“那也总不能一辈子吃吧？万一哪一年忘了，那我不就香消玉殒了？？”
“放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让你香消玉殒的。”
莫雨仍不放弃：“可是、可是这毕竟是毒药啊！”
慕容仪听到这话，眉梢一挑：“谁告诉你这是毒药？”
“嗯？不是毒药？那我干嘛要吃那个什么血玉丸解毒啊？”
“血玉丸是为了中和你体内寒冰丸带来的寒气。”
“寒冰丸？？”
“你练的百鸟朝凤会使体内真气翻腾，如果不服用寒冰丸，使出百鸟朝凤招式，体内真气会直接撑破身体，七窍流血而亡。”
莫雨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一方面。
“那、那何必还要再服用血玉丸？”
如果寒冰丸是为了防止真气暴走，那为什么又要服用血玉丸呢？会不会太多此一举了？？
“寒冰丸是唯一不会对身体产生寒毒的苗药，只是药力过大，需要根据每个人内力大小特制血玉丸进行中和。”
“那如果一直不服用血玉丸的话会怎么样？”
“日积月累的话，寒气遍布全身，内力耗尽，血液也会冻结。”
虽然慕容仪没有明说，但听起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意思。
莫雨沉思片刻。
“可是，不是只有我练百鸟朝凤吗，怎么天念她们也需要服用呢？”
“天念她们虽然不练百鸟朝凤，但也要修炼内力。女子的身体本就孱弱，再加上要保持较好的美人身形，身体不能有太多锻炼，因此身体难以承受过多真气，也是需要按时服用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夫人
莫雨还在跟慕容仪说话，眼见着不断有人进来通报某某少卿某某运使要见他，她非常识趣地告辞准备离开。
临走前，慕容仪拉住了她的手，指尖抚摸着她的手背，一脸歉意地看着她：
“等我忙完就来找你。”
莫雨点点头，并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道理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在一旁等着回话的下人被这一幕吓到，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慕容仪却非常淡定，而且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家伙嘴上说着“王爷你要矜持”，该亲该抱该占他便宜她可是一点儿没落下。
莫雨离开惊鸿阁后，径直来到了古云峰所在的小院。
古云峰所在的小院和她的小院大同小异，也是堆满了练武的器材，看得人心惊胆战。
此时的古云峰正在院子里练剑。
他上半身赤裸，露出古铜色坚实的肌肉，右肩至腰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看来上次受的伤还没有大好。
“好剑！”
莫雨在一旁鼓掌称赞，夸完后又觉得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古云峰停下剑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向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
“特意来看看你啊，一路上没听到你的消息可担心死我了。”
虽然事实上是回来时才想起的，但莫雨说这话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显得特别真诚。
古云峰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我、我没事。”
“怎么没事，你这伤明明看起来好严重！”
“一点皮外伤，不妨事的。对了你呢？上次胸口中的箭伤好些了吗？”
莫雨满不在乎道：“还好xiong大挡了一下，没有伤及内腑。”
听到“胸大”二字，古云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只能装作没听到一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你呢？那天我中箭晕过去，都不知道你后来怎么样了，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
古云峰笑了笑：“没有。那群黑衣人的目标是公主和王爷，你们乘马车走后他们大部分都去追你们了，我反而很容易就脱身了。脱身后我想去找你们，结果因为失血过多晕在半路。被一个好心人救了后养了几日，没有你们的消息也不知道哪里去找你们，索性就直接去左城等你们了。”
两人还在说着话，一个小丫鬟突然匆匆跑过来。
“凤姑娘，素银姐姐让你赶紧去暗香阁一趟！”
“怎么了？”
“陈邦彦的母亲王夫人找上门来了！”
“什么？！”
莫雨愣了一下，来不及细问便匆匆与古云峰告别，直接跟着那个小丫鬟坐上已经停在府门前的马车赶去暗香阁。
到了暗香阁，莫雨跳下马车就往大堂里冲。
进到大堂，里面没有了往日吵闹的客人，乐师也没有弹奏音乐，一个个垂手站在那儿，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一群不知哪里来的家丁正气势汹汹地站在大堂里，围着一个坐在大堂中央安安静静喝茶的女人。
看到这幅景象，莫雨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原以为暗香阁里又会上演一场鸡飞狗跳、桌子板凳倒成一片的闹剧，结果发现里面异常安静，甚至是压抑。
莫雨刚进来，王夫人抬眼看了一下她：“是她吗？”
站在她身旁的徐妈妈赔笑道：“夫人，不是她，她叫朱雀，也是阁里的姑娘。”
莫雨仔细看了一眼那位王夫人。
那王夫人年龄看起来和自己妈妈差不多大，虽然脸上没有笑意，但眉眼端庄，气质典雅，一身檀色织金绸缎外衣，胸前挂着一串上好的翡翠玉珠，耳朵上戴着一对镶宝石白玉金耳坠，发髻盘得一丝不苟，上面戴着一支金累丝嵌宝福寿簪，不像是来撒泼打浑的主。
莫雨瞄了一圈没看到素银和天念，来到一旁正在嗑瓜子看好戏的金珠身旁。
“什么情况啊？这王夫人怎么突然登门造访了？”
“还能为什么？跟上次找你麻烦的黄毛丫头一样，都是来劝离的呗。”
经金珠这么一说，莫雨突然想起上次天念告诉自己陈邦彦执意要娶她的事。
不过天念去哪儿了？躲起来可不是她的风格啊？
正疑惑着，天念终于出现了。
她由素银扶着从二楼款款而下，脸色苍白，脚下无力，看起来应该是刚刚孕吐过。
天念怀孕的事只有她们三人知道，外人是不知的，只当是她身体不舒服。
莫雨赶紧上前去扶着她。
看到莫雨，天念苍白一笑：“没想到居然找上门来了。”
莫雨安慰她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天念来到王夫人面前欠身行了一个礼，然后不等王夫人开口，自己先笑着道：
“奴家房里已备好茶点，夫人可否赏脸前去？”
王夫人打量了她一眼，思考片刻，点点头：
“也是，有些事还是私底下说清楚才好，请姑娘带路。还有你们，去外面等我吧，别扰了人家生意。”
“多谢夫人。”
天念带着王夫人去了后院，素银和莫雨紧跟其后。
来到天念的房间，王夫人扫了一眼房间，见里面干净雅致，不由得点了点头：
“姑娘不同流俗，难怪彦儿会喜欢你。”
天念正在替她斟茶，听到这话只微微一笑：“夫人谬赞了。”
王夫人接过她的茶抿了一口：
“今天来想必姑娘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夫人请讲。”
王夫人将茶盏放在了几上，声音不缓不慢道：
“咱们女人活在世上不容易，我也没有要为难姑娘的意思，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陈府家风甚严，彦儿平时浪荡不羁已惹老爷不快，如今又闹着要娶风尘女子，再这样闹下去，我只怕老爷会把彦儿直接逐出家门。”
“……”
“老爷已经去求太后娘娘把彦儿派到玉衡军中谋份差事，不出意外的话彦儿往后便要跟着玉衡北上，难以在龙城久住。陈家婆媳亲戚众多，七嘴八舌，人心难测，凭姑娘的身份家世嫁进陈家，彦儿又不能常在你身边护你，恐怕姑娘也会过的不安生。”
“……”
王夫人说完后继续喝茶，暗中则悄悄观察着她的反应。
彦儿平时虽然喜欢拈花惹草，可还没到与家里人闹翻的地步，她倒要瞧瞧这个叫念奴的究竟有什么能耐。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条件
莫雨和素银坐在离她们稍远的地方，听完王夫人的话，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她俩本来打定主意要帮天念说话的，然而王夫人刚才那番话并没有要为难天念的意思。
而且还设身处地为天念着想，为他们两人的未来着想，虽然用意不得而知，但也确实不好让人再插嘴反驳什么了。
天念静静听完王夫人说的话，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没有起一丝波澜。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王夫人放下茶盏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
天念笑了笑，替王夫人重新续上了一杯茶后才缓缓开口道：
“夫人说的没错，我们两人并非良配。”
听到这话，王夫人没有什么反应，莫雨和素银两人先愣了一下。
王夫人微微一笑：“我也不是非要棒打鸳鸯，只是希望姑娘自个儿也好好掂量罢了。”
“夫人，我可以离开陈公子。”
天念把弄着几上的茶盏，对旁边正在使劲递眼色的莫雨和素银完全视若无睹。
王夫人没想到天念会这么好说话，虽然心中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语气也比之前和悦了几分。
“姑娘是个聪明人，以后定能另觅佳婿，彦儿那我也会多加管教，不会让他再来打扰姑娘。”
王夫人起身站了起来。
“对了，我昨儿刚得了一匣子南海珍珠，色泽柔润，颗颗饱满，配姑娘是极好的，待会让人送过来，还望姑娘笑纳。”
没想到天念却摇了摇头：“珍珠就不用了，夫人只需帮我一个忙即可。”
“什么忙？”
“帮我入宫。”
此话一出，不仅是莫雨和素银，连王夫人都愣住了。
王夫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要进宫？”
“是。”
王夫人紧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似笑非笑道：“看不出姑娘的野心还挺大。”
天念非常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也笑了笑：“这对夫人可有难处？”
王夫人沉吟片刻：“皇宫每年都有采选，陈府帮忙送一个女人进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这罪名陈府可……”
“夫人，”
天念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是希望您能帮我入宫，后面的事您大可自己做主。”
王夫人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奴家最后能不能入宫为妃，凭夫人跟太后娘娘的关系，应该可以操控的吧？”
王夫人没有说话，只凝视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但是天念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聊得不过是些家常闲话。
“如此这般，那姑娘你进宫又有何意义？”
“这个，就不需要夫人操心了。”
“你不说明白，我很难帮你。”
“夫人只用明白一点就够了。如果拒绝的话，陈府的大门，我是一定要迈进去的。”
王夫人沉默片刻，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姑娘这是在威胁我？”
天念嫣然一笑：“岂敢，只是跟夫人做的一次交易罢了。”
这次王夫人没有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推开房门离去。
素银目送王夫人远去后赶紧关上了房门。
此时的天念再也撑不住了，用帕子捂着嘴干呕了几声，然后虚弱地歪倒在榻上休息。
素银给她倒来红枣水，莫雨上前替她擦汗，喂她喝下红枣水。
“天念，你该不会是想……”
天念躺在榻上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只能试一试了。也不知道……不知道邦彦现在怎么样了。”
……
……
照顾完天念躺下，素银留在天念身边照顾她，莫雨坐上马车准备回王府。
马车走到一半，莫雨突然想到了什么，叫停了车夫。
“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在外面逛逛。”
目送马车离开后，莫雨转身步行穿过街巷，来到了将军府。
熟悉而又陌生的将军府就在眼前，莫雨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不到一会儿，一个门房出来了。
“请问韩玉衡韩将军在府上吗？我有事找他。”
门房打量了她一眼：“劳烦姑娘留下大名，小的好进去通报。”
“名字……就不用报了，直接跟他说，找他还钱的人来了。”
“还钱？？”
“对啊，你家少爷欠我的可多了。”
门房明显不相信自家少爷会欠别人钱，担心是不是碰上什么骗子了。
但看对方眉清目秀，衣着不凡，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故意来搞事的。
不会又是什么仰慕少爷而来的无知少女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门房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去去去，我说你姑娘家家的就不能矜持一点吗？我家少爷不会见你的！”
莫雨愣了一下，有些不服气：“矜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为什么要矜持！！”
没想到这门房听后表现得比她还生气。
“哼！招数也不换点新的，之前已经有好几位姑娘用过了！快走，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莫雨顿时感到又气又好笑：“我不是来……你们家少爷真欠我钱！这样，你只要进去跟你家少爷说一百两黄金，他肯定明白，如果不见我，我马上就走！”
门房见她说得信誓旦旦，而且大有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有些动摇了：“真的？”
“真的真的！我不硬闯，就在这儿等！”
门房见此只得勉强同意：“好吧，那你等着。”
……
……
“还钱？一百两黄金？”
韩玉衡正在院子里练枪，听到门房的通报立刻停了下来。
一旁的赵安见他停下来，赶紧将擦汗的帕子递上去。
“那个姑娘坚持说您欠她钱，如果没这事，那我就替少爷打发她走。”
韩玉衡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带她来见我吧。”
门房诧异：“少爷，您、您还真欠人家钱了？？”
韩玉衡哈哈一笑：“没想到她居然敢要债要到府上了，快去吧，赶紧把她带过来。”
门房一头雾水，也不敢多问，只得先行离开。
赵安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不解地看向韩玉衡：“少爷，这人您真的认识？”
“嗯，认识，一个江湖小骗子。”
赵安更加困惑了：“骗子？那您还要见她？”
韩玉衡笑了笑：“骗子是真的，欠她也是真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橘子
莫雨跟着引路的丫鬟重新踏入将军府，心中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将军府里的一切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草一木依旧，物是，人也是，但又确实是变了。
她不再属于这儿，也不能认识这儿。
那些路过的丫鬟、仆人莫雨都还记得，她不敢轻易地打招呼，只能默默地盯着看，结果引来那些丫鬟仆人们一阵异样的眼光。
刚踏进韩玉衡所住的小院，莫雨还在想要怎么跟他打招呼，只听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啸而过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耳边擦过。
莫雨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啪”的一声响，背上已经被某样东西打中。
“什么东西？！”
莫雨惊叫转身，还没看清楚背上的东西，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响。
她的肩上中招，衣服瞬间红了一片。
“这是……”
莫雨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肩上的残留物，发现竟然是树上结的小浆果。
这些小浆果打在身上虽然不痛不痒，但果肉饱满，汁水充足，打在身上立刻稀烂，汁液溅了一身，黏黏糊糊的。
莫雨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更多的小浆果已经如枪林弹雨一般“噼噼啪啪”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莫雨吓得抱头鼠窜，结果不管她跑到哪儿那群小浆果就打到哪儿。
莫雨最后只能抱头蹲在地上尖叫：“韩玉衡！！”
这一喊，小浆果停下了。
没过一会儿，韩玉衡从树上跳了下来，背手拿着弹弓，笑嘻嘻地看着她。
“哎呀，好久不见！”
莫雨气愤地站起身来，将刚刚打在头上的浆果残肉愤怒地朝他扔过去。
韩玉衡侧身闪过，一脸得意：“嘿嘿，没中！”
“你、你幼不幼稚！！”
莫雨此时已是气急败坏，就差冲过去跟他打一架了。
韩玉衡笑嘻嘻地走过来帮她摘掉身上浆果，然后假惺惺道：
“你别生气，我其实是在测试你。”
“测试我什么？！”
“测试你到底是不是那位‘凤凰传奇’啊？恭喜你，测试失败。”
眼看着莫雨就要爆发冲过来跟他鱼死网破了，韩玉衡收起嬉皮笑脸，假装一本正经道：
“对了，你来找本将军所谓何事？”
不等莫雨回答，韩玉衡突然话锋一转，将脸凑过去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想我了？”
莫雨握了握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是啊，我每天都在想……想怎么能揍你一顿！！”
韩玉衡耸了耸肩：“那可难，我这辈子还没碰到能揍我的人。”
莫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对他这种装X行为表示唾弃。
“咦，你怎么在这儿？”
莫雨翻白眼的时候看到了一旁垂手站立的赵安。
赵安原本正在仔细打量莫雨，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姑娘……认识我？”
“呃……”
莫雨一时语塞。
韩玉衡笑了笑，揽着莫雨的肩就往房间里走：“走，咱们里面坐着说，赵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莫雨推开他的手，一脸嫌弃：“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跟你很熟吗？！”
韩玉衡偏不肯，还将她揽得更紧了：“你这话就太见外了，我都被你看光过还不熟啊？”
“你以为我想看吗？！”
“嘿，你还真看到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来到韩玉衡的房间，莫雨向四周打量了一眼。
里面的陈设什么都没变，连她之前随手插在古董瓶里的鸡毛掸子都未曾挪过，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之前还在府里当丫鬟的时候。
莫雨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拿起桌上的橘子剥起来。
“你不是不喜欢丫鬟在身边吗，什么时候把赵安要过来了？”
韩玉衡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是她执意要留下来的，赶也赶不走，你可别吃醋啊。”
莫雨送了他一个白眼：“不跟你瞎聊，我来见你是有正事要说。”
“正事？”
听到这话，韩玉衡眉梢一挑：“怎么，最近又缺钱了？”
“谁缺钱了，你先还钱好吧！我问你，陈邦彦要娶天念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
“那你是怎么想的？”
韩玉衡无奈一笑：“还能怎么想？邦彦自小就喜欢漂亮女孩子，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可能还不知道，别看邦彦现在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他以前可是个痴情种子。喜欢上一个叫晴儿的姑娘，后来那姑娘死了，他伤心过度，颓废不起，直到遇到他师父，随他师父到处修行，这才放下。”
莫雨不知道陈邦彦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心中小小诧异了一下。
“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想说他对天念是认真的。”
“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认真的，他根本不会提出要娶她。别看邦彦万花丛中过，我只见他两次提出要娶哪个姑娘。一个是那个死去的晴儿，一个便是天念。”
莫雨听后默默吃着橘子不说话。
韩玉衡见她不说话，直接从她手中抢过剥好的橘子：
“邦彦前些天还私下托我替他在龙城谋份差事，说是家里不同意的话他就自立门户。”
“……”
吃着橘子，韩玉衡突然话锋一转：“邦彦对这份感情是认真的，就不知道那个天念是什么想法了。她不会也是慕容仪的人吧？”
莫雨心中一惊，连忙否认：“绝对不是，因为我在王府呆的这些日子从来没见过她。”
韩玉衡轻瞄了她一眼：“不管她是不是，他们两人要是真心互相喜欢，我无话可说。可如果她别有所图，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莫雨：“……”
“怎么不说话了？”
莫雨眼皮微垂，声音也变小了。
“那你知道天念怀孕的事吗？”
“噗！”
韩玉衡将橘子一口气喷了出来：“咳咳咳……”
莫雨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韩玉衡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她怀孕了？！”
“是啊，为了让这个孩子顺利出生，这些天一直过得小心翼翼的，结果陈邦彦还被关在家里不能去看她，天念怪想他的。”
韩玉衡一脸难以置信：“居然怀孕了……她想生下这个孩子？”
“当然了，我都是这个孩子的干娘了！”
“……”
韩玉衡眉间微皱，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莫雨重新剥了一个橘子，郑重其事地放在了他手里。
“所以，如果韩大将军有一点点同情心的话，就麻烦你帮他们见一面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琉璃馆
莫雨走的时候，韩玉衡亲自送她到了门口。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听到韩玉衡如此答复，莫雨非常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办成功了我那一百两黄金也就不用你还了。”
韩玉衡眉梢一挑：“真的？你这个小财奴会舍得？”
“当然，我毕竟是当干娘的人了！”
莫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骄傲的神情。
韩玉衡笑了笑，伸手从怀里将一枚玉佩掏出来：“上次邦彦不知怎的突然把这个还给我，怎么回事？”
莫雨看到那枚水冰玉愣了一下。
韩玉衡本来想听她解释，见她一直沉默着，索性直接把水冰玉塞到了她手里。
“收好了，再弄丢我可饶不了你。”
莫雨露出为难的神情：“这个东西听陈邦彦说很贵重，我不能收。”
韩玉衡白了她一眼：“我的东西想送谁就送谁，而且也没有收回去的理，好好收着吧。”
“你就不怕我转手就当了？”
“送你的就是你的了，你要怎么处置与我无关。”
莫雨见他执意如此，还是收下了。
“那我帮你好好收着，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回去了我再给你。”
“那是挂腰带上的，你揣身上做什么？”
“财不外露嘛。”
“不行，”
韩玉衡从她手里拿过玉佩，理顺了穗子，替她配在了腰上。
“嗯，这样才行。”
韩玉衡满意地看着莫雨腰上的玉佩。
“你走吧，等我消息。”
“嗯，还有……谢谢你。”
莫雨第一次像这样真诚地向他道谢，结果韩玉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推着她出了大门。
“快走吧走吧，想赖在我家蹭饭吗？”
莫雨笑了一下，转身提着裙子走下台阶离开。
玉佩在裙边一晃一晃，发出悦耳的叮当碰撞声，渐行渐远。
……
回到王府差不多快天黑了。
莫雨望了望天，掐指一算后，没有回房间就直奔后厨。
今天李婶做了莲叶牛肉羹。
莲叶的清香搭配上牛肉的嫩滑浓香，莫雨足足吃了三碗才肯放下。
吃完饭，莫雨拍了拍滚圆的肚子，打算去惊鸿阁看望一下慕容仪。
等她来到惊鸿阁，只见慕容仪正站在湖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莫雨从他背后悄悄绕过去。
刚想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慕容仪突然转过身来，笑着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莫雨吓了一跳，下巴磕在他的怀里仰望着他：
“王爷属猫的吗，耳朵怎么这么尖？”
“你的脚步声我怎么会不熟悉。”
“啧啧，王爷还要留心别人的脚步声呀。”
没想到慕容仪自嘲地笑了笑：“我从小长于深宫，尔虞我诈的事每天都会上演，片刻松懈便会沦为鱼肉，虽不像你们那样习武练气，倒也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莫雨愣了一下，片刻无语，然后像只猫咪一样蹭了蹭他的胸膛。
“那王爷想不想归隐山林，远离这种尔虞我诈、提心吊胆的日子？”
说完这话，莫雨赶紧把头埋在他怀里不去看他。
这是她第一次过问他关于皇宫、关于朝堂的事。
以前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她冥冥中感觉到那是他最深的一面，也是自己最不愿见到的一面。
素银告诉过她，云逸园的姐妹替王爷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
她们来的来，走的走，有的才见过一面便已是天人两隔，有的还未曾谋面就已香消玉殒。
她明白，王爷有王爷的野心。
虽然未曾明说，但她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他的野心令她不安，甚至本能地有些回避、排斥，好像那是一个无尽的深渊，会吞噬掉他们两人。
慕容仪沉默了好久，摸了摸她的头：
“你放心，有我在，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
莫雨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在意料之中。
一直坚持的事、坚持的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放弃的。
莫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笑着看向他：
“王爷，你说喜欢一个人，心里都会想些什么啊？”
慕容仪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答道：
“会想……以后。”
……
……
没过几天，莫雨果然等来了韩玉衡的消息。
韩玉衡让素银带消息给在府里等候多时的莫雨。
“今晚巳时，他会带陈邦彦到琉璃馆。”
“琉璃馆？”
莫雨没有去过琉璃馆，但想来至少比在暗香阁碰面好。
暗香阁里全是王爷的眼线，要是看到自己和韩玉衡、陈邦彦两人接触，难免会产生误会，还是避开为好。
莫雨问素银：“这件事你跟天念说了吗？”
素银点点头：“说了，天念姐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莫雨沉吟片刻：“琉璃馆我可没去过。这样，我先去琉璃馆探探情况，有问题的话我让人给你们传信，没问题的话你就准时带天念过来。”
……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莫雨谎称出去逛一逛，只身前往琉璃馆。
琉璃馆是位于北城富人区的一家酒馆，虽然比不上酒楼的阔气，但因其隐秘性和酒品的多样性深受富家小姐公子的青睐。
韩玉衡在那儿已经提前预订好了房间。
等莫雨到时，只见韩玉衡正非常随意地坐在蒲团上，和对面的陈邦彦喝酒闲聊。
“怎么就你一个人？天念呢？”
陈邦彦望着莫雨，见她身后空无一人甚是失望。
“她等会就来，我是先来探探情况的。”
莫雨坐到了韩玉衡身旁的那个蒲团上面。
她刚刚四处看了看，这里隐秘性极佳，且又是晚上，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韩玉衡听到这话有些不满：“还要探探情况？怕我设下埋伏不成？”
莫雨非常像哄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我的错我的错，自罚一杯。”
“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喝酒了吧。”
韩玉衡无语，但还是亲自替她斟满了一杯菊花清酿。
莫雨一边喝酒一边看向坐在对面的陈邦彦：
“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还会被困住？”
陈邦彦无奈一笑：“若是其他人，自然是困不住我，可他好歹是我爹，总得稍微尊重一下吧。这次要不是表哥善心大发，谎称带我见见官场上的朋友，我还真出不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独处
莫雨有些替他们着急。
“那你跟天念到底打算怎么办？上次你娘可是亲自到暗香阁‘兴师问罪’来了。”
“我娘有没有为难天念？”
“这个……倒没有。”
老实说，王夫人除了神情带点轻视外，整体来说还算正常，没有刻意为难天念。
陈邦彦摇着扇子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是一定会娶天念的，爹那儿我会再磨一阵，只要我爹松口了，问题就不算大了。”
莫雨听到这话却沉默了。
如果陈邦彦那边的问题解决了，那么就只剩王爷这边了。
或许王爷才是整件事最大的阻力，自己到时候要不要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不过王爷好像也不是什么恋爱脑的人，这招对他应该没什么用吧？
况且莫雨也不想和王爷就这样闹翻，这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还在想着这件事时，莫雨的额头突然被人弹了一下。
莫雨捂着脑门，瞪着罪魁祸首：“你干嘛！”
韩玉衡也瞪着她：“你在想什么啊？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没什么。”
韩玉衡不信，但也没追问下去。
“对了邦彦，我有跟你说过阿离是‘凤凰传奇’吗？”
陈邦彦正在喝茶，听到这话立刻被呛到。
“咳咳咳，你说什么？她是‘凤凰传奇’？！”
莫雨也没想到韩玉衡突然会提起这个，但陈邦彦那厮的表情更令她不爽。
“不可以吗！”
“哈哈哈哈……”
陈邦彦放下茶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是‘凤凰传奇’？！阿离，你又开始骗人了？”
韩玉衡赞同道：“你也觉得她在骗人吧？”
莫雨不屑：“哼，爱信不信。”
陈邦彦笑着看着她：“阿离，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来来来，咱俩过几招！”
“别别别，我武功全忘了，连王府的看门狗都打不过。”
陈邦彦诧异：“是吗？不过你不会武功怎么会入得了慕容仪的眼？”
“她还真不会武功，”
韩玉衡替她回答道：“我多次试探过她，内力虽然雄厚，不过完全不会使用的样子。”
“啧啧，这传出去可不得了。”
“所以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要是还想让这家伙活命的话。”
“这个自然，阿离勉强也算个美人，不能让她香消玉殒。”
莫雨无语：“请把‘勉强’去掉，别忘了我曾经可是暗香阁的头牌！”
没过多久，天念独自前来。
素银没有跟过来，她正留在暗香阁作掩护。
“念儿！”
陈邦彦一看到天念便站起来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念儿，你怎么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吗？最近身体还难受吗？你等着，我现在我就去给你请郎中看看。”
天念无奈地笑了一下，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你就要把时间花在请郎中上吗？我身体很好，没事的。”
两人拉着手说着话，韩玉衡正看得津津有味，莫雨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袖子。
“咱们出去吧。”
“嗯？出去做什么？”
“你让人家单独相处一会儿说说悄悄话嘛。”
说完，莫雨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你们慢聊，我们出去逛逛。”
莫雨将天念和陈邦彦推进房间，关好房门，拽着旁边还在往里面偷看的幼稚鬼离开。
琉璃馆后院有一条人工挖凿出来的小溪，小溪上有独木桥，旁边有凉亭，纸灯笼的光映射在小溪上，溪水随风荡漾，波光粼粼。
莫雨拽着韩玉衡来到小溪边坐下。
“耐心等着吧。”
莫雨说着还将手里的瓜子分了他一半，两人在溪边嗑瓜子闲聊。
“对了，上次你说过的那个晴儿到底是什么来历？”
“好像是歌舞坊的一个舞姬，我也没见过。”
“那她怎么死的？”
“烧死的。”
“啊？”
“她受邀前往晏家府上献舞，不知怎么的晏家府上走水，府上所有人连同她一个也没逃出来。”
“啧啧啧，红颜薄命啊。”
“天念真的不是慕容仪的手下？”
韩玉衡突然话锋一转，问得莫雨一个措手不及。
莫雨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认：“不是。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怎么不信我啊？”
韩玉衡微微一笑：“别不承认了，我都知道了。”
莫雨心中诧异，但依旧嘴硬道：“要真是他的手下，天念会怀孕？我会带她来见你们？”
韩玉衡默了片刻，笑了笑：“这也是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
“嗯？”
“我猜慕容仪还不知道你们这么做吧？他要是知道了，你俩的小命早没了。”
莫雨替他辩解道：“他没你想的那么心狠手辣，我失忆后忘了武功的事他也知道，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听到这话，韩玉衡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她。
“阿离，他看重的可不只是你的武功。”
“我知道。”
莫雨毫不犹豫回答道。
韩玉衡诧异地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莫雨甩了一下自己的秀发，双手托腮、眨着一对水灵灵的小鹿眼看着他：
“王爷看重的还有我的美色。”
韩玉衡愣了一下，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阿离，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莫雨收起卖萌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谢谢，不过你别想挑拨我跟王爷的关系。”
“哦？那你说说你跟慕容仪是什么关系？”
“我俩……”
莫雨停顿了一下：“自然是主仆的关系，我现在可是他的贴身婢女！”
韩玉衡斜着眼看向她：“啧啧，在将军府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忠心。”
“那当然，在王府打工的工钱比跟你高了不知多少倍，而且还没有被扣的风险！更重要的是，王爷也不是什么幼稚鬼！”
韩玉衡不服气：“我哪里幼稚了，怎么着也是整个龙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他慕容仪就是个成天站在阴暗角落阴笑的阴险小人！”
“啧啧，你能说出这话还不幼稚？？”
“不幼稚，这是实话。”
“幼稚。”
“不幼稚！”
“说话就说话，怎么又拽我头发！！放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亲亲
天色渐晚，天念和莫雨该回去了。
走出琉璃馆，天念和陈邦彦握着手轻声细语，依依惜别。
韩玉衡弹了一下莫雨的额头：“小心点，混不下去了就来我府上，可别折在那儿了。”
莫雨白了他一眼：“承你吉言，我会活得好好的。”
与他们告别后，天念和莫雨坐上回去的马车。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天念嘴角带笑，似乎还在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幕幕。
莫雨见她心情变好了，心中也替她高兴，不由得打趣她道：“这下开心了？”
天念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
“谢谢你。”
莫雨摆了摆手：“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好歹也是晴天的干娘。”
“凤离……”
“嗯？”
天念犹豫了一下，刚刚高兴的神情渐渐消失。
“我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以后。”
……
……
第二天，平王府。
慕容仪得空来到莫雨房间。
日上竿头了莫雨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手脚都露在棉被外面。
慕容仪坐到她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柔声叫醒了她。
“该醒了，吃点东西。”
莫雨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王爷？”
莫雨刚睡醒，慵懒的声音就像小猫一般，慕容仪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亲了她一下。
莫雨愣了一下，然后非常满足地笑了笑，伸出双手圈在他的脖子上撒娇：“还要王爷抱抱才能起来。”
慕容仪笑了笑，将她从床上抱起躺在自己怀里。
“好像重了。”
“才没有！”
莫雨扯着他的衣领坐起来抗议：“是王爷最近太辛苦瘦了！”
说完，莫雨仔细摸着他的脸，一脸沉迷：“不过还是很帅！”
慕容仪哑然失笑。
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都不忘占他便宜。
莫雨穿着一身轻薄的晨衣，慕容仪双手搂着她的细腰，心中痒酥酥的。
莫雨还沉迷于他的脸，一双芊芊玉手摸个不停。
肌肤相贴，慕容仪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双唇。
莫雨一下子愣住了。
慕容仪微冷的舌尖huaru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
莫雨心中怦怦直跳，全身不敢动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
****
“怎么了？”
慕容仪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瓣，吻在她的脸上，滚烫的呼吸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莫雨害羞地不敢看他。
“素银要来了，不能……不能。”
慕容仪笑了笑，可还是不肯放开她，吻在她耳边。
“那本王偏要呢？”
慕容仪深情温柔的目光让莫雨一下子沉溺其中，根本不能再反抗。
就在这时，素银端着热水推门进来：“凤姐姐，太阳都晒……”
莫雨吓得赶紧推开慕容仪。
慕容仪被推倒在床上，然而莫雨还大剌剌地骑在他身上。
素银：“？！”
慕容仪躺在她的床上无奈一笑：“来得真不是时候。”
莫雨早已羞红了脸，赶紧从他身上离开站起来穿好衣服。
素银一脸震惊，手里的热水盆差点掉在地上。
莫雨赶紧道：“素银，我饿了，你快去帮我拿点吃的吧。”
素银张大着嘴，好久才反应过来，皱了皱眉，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离开了。
慕容仪陪着莫雨用完早饭，又离开去忙事了。
慕容仪走后，看到素银一脸怒容地看着自己，莫雨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
“你放心，我拎得清的，我可不是沉迷于美色不可自拔的人。”
素银露出怀疑的目光。
莫雨辩解：“哎呀，你怎么能不信我呢，我刚刚那是美人计，天念脱离王府指日可待了！”
素银还是不信，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反正姐姐你自有分寸就好。”
又说了一会儿话，素银去暗香阁照顾天念去了，留莫雨独自一人在房间。
莫雨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一想到上午发生的场面，脸颊不自觉地又红了。
好险，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咦？为什么要说好险？
自己好歹也成年了，有点那啥也没问题吧？
莫雨还在胡思乱想时，突然有人来找她，说是王爷传召。
莫雨心中一惊。
不会是还要继续上午没有完成的那啥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莫雨顿时老脸一红。
咳咳，母亲，父亲，女儿可不是随便的人，是为了给咱们国人留下好的基因，造福子孙后代的。
莫雨怀着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哼着小曲，一蹦一跳来到惊鸿阁。
一进到惊鸿阁，除了古云峰，莫雨竟然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落雪。
落雪依旧美丽脱俗，只是整个人瘦了些。
莫雨顿时一脸失望。
竟然不是为了开枝散叶召我来的啊……
“姐姐！”
见到莫雨，落雪一下子从高冷的神情转变成一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姑娘，跑到她面前紧紧抱住了莫雨。
落雪下巴靠在莫雨的肩上，撒着娇：“好久都没见到姐姐了！！姐姐，落雪好想你啊！吃饭沐浴睡觉杀人的时候都在想姐姐你呢！！”
莫雨：“……”
杀人的时候就不用想到我了……
慕容仪坐在圈椅上微微一笑：“阿离，明日我要外出接白老回府，府中大小事宜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白老是？”
“就是那位苗巫。”
莫雨听到“苗巫”二字，心中一惊。
这人总算是要来了啊……
可问题是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解药呢？
王爷心思缜密，就算强行跟王爷一起去接那位白老出山，也很难有下手的机会吧？？
而且听古云峰说，苗巫到王府后会被送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配药，如果不在苗巫到王府之前找到解药，等他到了王府后机会就更渺茫了。
思考之下，莫雨提议道：“王爷，只是接一个人而已，何须你亲自出马，我替你接来就是。”
莫雨想在白老到府之前找到解药，这也是她最大的机会，决不能放过。
古云峰隐约猜到了莫雨的心思，什么也没说，只在心中摇了摇头。
王爷之所以要亲自去接，就是担心手下的人存背叛之心，怎么可能会让你……
然而慕容仪却点头答应了：“也好，皇上大寿在即，诸事繁琐脱不了身，那就阿离代我去接白老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七宝山
得到王爷许可，古云峰和落雪都一脸诧异。
古云峰平时常伴王爷左右，知道就算是凤离失忆之前王爷也不会放心把此事交给她，现在怎么会对失忆后的凤离如此信任？？
难道是王爷另有所图，还是说想要考验凤离的忠诚度？
就在古云峰百思不得其解时，莫雨这个当事人却没有任何感觉。
不就是接个人嘛，有什么难的，比杀人放火什么的好多了！
慕容仪继续道：“路途虽不甚远，我让落雪和古云峰随你同去。记住，路上见到什么新奇的事不要去围观，也不要随便吃别人递过来的东西，更不要想也不想就替人打抱不平强出头，还有……”
看着慕容仪像一个老父亲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凤离，古云峰和落雪心中莫不震惊。
王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平易近人了？？甚至散发出拳拳父爱的气息？
慕容仪交待完一切（主要是嘱咐莫雨）后，将一封亲笔书信交给了莫雨。
“到了后就把信给他，他自会明白的。”
三人离开惊鸿阁。
回去的路上，落雪有些不满且吃醋地看着莫雨。
“姐姐，怎么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你跟王爷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莫雨装傻道：“我跟王爷之间就不能关系好吗？”
“当然不能！能跟姐姐关系好的只有我落雪一人！”
“啧啧，你这姐控也太严重了吧？”
“姐控？”
“咳咳，没什么。对了，你俩赶紧回去收拾吧，咱们明天一早就得出发了。”
古云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她。
莫雨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
说完，古云峰转身离开，消失在黑夜中。
“那我今天要跟姐姐一起睡！”
落雪高兴地扑到莫雨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抱住她。
“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收拾吧！！”
……
当晚，素银从暗香阁回来时莫雨将此事告诉了她。
素银皱眉：“姐姐，王爷之前可从来没让你去接那位苗巫，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莫雨吃着蜜饯摆了摆手：“什么阴谋不阴谋的，王爷要真想对我不利，何必要绕这么大个圈子？我配吗？不配。”
“……话也没错。”
“好了好了，你就别担心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就得出发呢。”
到了第二天早晨。
莫雨和古云峰、落雪三人一大早就坐马车上路了，
古云峰驾车，莫雨和落雪坐在马车里相互靠着睡回笼觉。
古云峰从前只陪过王爷去见那位白老，这还是第一次跟凤离和落雪三人前去。
虽然凤离失忆后性情大变，但毕竟还有落雪这个女魔头在车内。
马车稍微颠簸了一下，稍微停滞了一下，古云峰都害怕车里的落雪会突然从后面刺他几剑，简直被害妄想症患者无疑。
古云峰的担心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之前曾遭受过落雪多次“莫须有”的蓄意殴打，惨痛过去不堪回想。
不过这次还真是白担心了。
落雪之前和凤离作为云逸园的两大主力，从来都是各自外出执行任务，很少会一起合作。
这次能和凤离一起外出，落雪开心来不及，哪有多余的时间和注意力给到古云峰身上？顶多会面无表情地向他下达“我饿了、渴了、困了”的暗示性指令以及在荒山野岭时提出“我和凤姐姐要现在以及马上睡在舒适的床上而不是马车里”等各种无理要求。
至于莫雨本人，因为有两大高手在自己身旁保护，没有半点拘束，也不用花自己的钱，心情甚是愉悦。
而且有作风骄奢淫逸的落雪在身旁，她一路上睡得好，吃得好，玩得好，过得很是惬意。
七天后。
莫雨他们三人总算是来到那位白老隐居的深山七宝山脚下。
七宝山山势不算险峻，植被茂盛，生长着各种珍贵药材，但栖息在山里的毒虫野兽也多，人迹罕至，很容易迷路。
莫雨好奇地询问古云峰：“古云峰，这白老人怎么样？”
古云峰正在将马车里的行李拿下来。
“白老生性孤僻，不喜与人来往，平时就带着几个弟子住在七宝山里捣鼓他的苗药。”
落雪一手拿着寒江雪看向那深山老林：
“那死苗巫不会因为不是王爷亲自来请他就故意为难我们吧？”
古云峰听到这话只觉好笑：“你还怕别人为难？”
落雪微微一笑：“这不王爷交代要带回活口嘛。”
古云峰：“……”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了。
落雪别看为人清高孤冷，实则是个暴脾气，很容易就被惹恼动真格。
如果不是王爷千叮呤万嘱咐，落雪能把人削掉胳膊跟腿再打包带回去。
莫雨安慰他们道：“没事，他不是爱清净吗，要不见我们，咱们一哭二闹三上吊烦死他！”
落雪、古云峰：“……”
凤离失忆后真是一点也没有武林高手的模样。
三人带好随身行李上山。
古云峰走在最前面带路，他一边用剑劈斩横在前面的树枝杂草，一边不断提醒跟在后面的那两人。
“七宝山有毒的草木鸟兽多，瘴气重，再加上那白老在周围设下陷阱，你们要小心提防。”
“啪！”
话音刚落，莫雨已经踩中陷阱，迎面就是五颜六色的毒粉。
还好落雪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拉开，毒粉飘落到地面，地面上的植被立刻枯萎。
莫雨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这也太吓人了吧？！谢谢落雪！”
“姐姐跟我客气什么。”
然而，没走多久，莫雨又碰到、又又碰到、又又又碰到陷阱。
五步一毒镖，十步一毒粉，回回精准触碰中招，让古云峰和落雪两人一直担惊受怕，疲于奔命。
莫雨最后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已经不敢随便动弹了。
我什么时候蠢成这个样子了？？
一向对莫雨各种彩虹屁的落雪第一次露出复杂难言的表情：
“……姐姐，你是故意的吧？”
古云峰也无可奈何道：“还是我背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
莫雨稍微推辞了一下，然后立刻蹦跶到他背上稳稳趴好：“谢谢！”
古云峰：“……”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请自便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古云峰背着莫雨，和落雪一起终于来到白老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偌大的山洞，一个穿着红侉黑裤的小童子正坐在洞边斗蛐蛐。
古云峰放下莫雨前去与那守在洞口处的童子禀明来意。
那名小童子揉了揉鼻子：“你们先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小童子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进到洞里通报。
没过多久小童子重新出现：“跟我来。”
小童子带着他们进洞去见白老。
进到山洞，莫雨原以为这山洞里边会是腐烂枯朽或者潮湿阴冷的味道，没想到闻到的却是一阵又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香气，颇有花果山水帘洞的意思。
在那名童子的引领下，他们来到山洞的尽头。
山洞尽头有光线从石壁缝隙透进来，一位花甲老人正坐在一张半旧的草席上，精神矍铄，但此刻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花甲老人穿着一身白衣，头上用白布头巾裹着，明显的苗族人士打扮。
莫雨正打量着这洞里的一切，古云峰碰了碰她手臂，莫雨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赶紧从怀里掏出书信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
“是王爷派我们来接白老的，这是王爷的亲笔书信，您老请过目。”
白老盯着莫雨手里的书信，并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
就在莫雨正奇怪这人怎么还不接信时，白老突然慢悠悠地开口道：“洗手了吗？”
“……嗯？”
莫雨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白老非常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洗手了吗？”
莫雨呆呆地看着他：“我……好像还没有。”
白老伸手一指，如仙人指路一般：“那边有专门的洗手池。”
莫雨：“？？？”
古云峰、落雪：“……”
莫雨糊里糊涂地就被带到那个洗手池去洗手了。
那个洗手池是用一方岩石挖凿成的大缸，大缸底部连着山上的小溪，大缸上面再用竹子引活水流入，做成一个简易版的盥洗池。
莫雨洗完手，再把书信毕恭毕敬地递给白老。
白老用挑剔的眼光看了一下她的爪子：“没用澡豆？”
莫雨心中一惊：这都能看出来？？
“我……去重洗。”
再次用澡豆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洗完手，白老这才接过她手中的书信看起来。
白老看完信：“待我准备一日，明日跟你们走。”
莫雨见白老没有下文了，不由得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们住的地方……”
“你们就请自便吧，我这儿从来不收留外人。”
白老非常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
莫雨：“……”
啧，真是个不讨喜的老头儿。
落雪眼睛已经微眯成了一条缝，散发出阵阵杀气。
“老不死的，你信不信……”
古云峰见势不妙，赶紧拉住就快要暴走杀人的落雪往洞外走。
莫雨跟着他们出去，一路上小声问古云峰：“王爷来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态度？”
“那倒不是，王爷算是白老为数不多能看入眼的人了。”
听到这话，落雪更加生气了：“合着看不起我们啊！看我不给那老匹夫一剑！”
“别别别！”
古云峰和莫雨两人一起把落雪强硬地拉了出去。
莫雨此时一筹莫展：“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落雪问古云峰：“上次王爷来的时候住的哪儿？”
古云峰有些无奈：“每次王爷来白老就答应跟着走了，根本没有留下来过夜。”
落雪听到这个回答立刻面无表情地转身进洞。
古云峰赶紧拦住她：“别忘了王爷要的是活口！”
落雪轻描淡写道：“我知道，老的不能动，小的还不能揍吗？”
古云峰：“？”
落雪进洞，随手抓了一个偶然路过的童子就直接发难：“姑奶奶现在累了，赶紧带我们去住的地方休息，不然有你好看。”
童子被落雪的气势吓到了，战战兢兢地看着她：“你们、你们……可是师父他……”
落雪不等他说完，指尖一动，寒江雪已半出鞘，寒光微露。
“你师父他怎么了？”
“……”
童子吓得噤声，咽了一下口水：“诸、诸位请跟我来。”
古云峰、莫雨：“……”
童子带着他们来到客房。
虽说是客房，其实也是山洞搭建而成，但里面的家具床铺一应俱全，而且纤尘不染。
“很好，你走吧，准时准点端晚饭过来，不然就拆了你们这破洞！”
“是是是。”
莫雨叫住了他：“等等，你不会现在就要跟你师父去告状吧？”
落雪露出恐怖的微笑：“放心，只要他不想要舌头了，尽管去说。”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恶狠狠地威胁着这个弱小可怜且无助的童子，就像是盘丝洞里的两个女妖精要吃人一般，在一旁看着的古云峰汗颜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俩真是一点也没有武林高手的气质。
“岂敢岂敢！”
童子忙应道，然后吓得落荒而逃。
“哼，走姐姐，咱们进去好好休息，古云峰你睡外面就好了。”
“让他进来睡地上吧，晚上还能给我们端茶递水讲故事听。”
“姐姐真聪明！”
古云峰：“……”
当天晚上，那个小童子果然准时准点地端着食盒给他们送吃的来了。
莫雨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匆匆吃完后谎称想一个人出去逛逛，趁机悄悄溜出去找白老的房间。
白老的房间不难找，毕竟山洞也就那么几个，莫雨很快就找到了，只是门口有另一名身材浑圆的童子把守。
莫雨想了想，上前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小弟弟，吃饭没有？”
胖童子看了看她，摇了摇头：“还没有。”
“怎么还不吃呢，是嫌不好吃？”
“不是，我要等师父回来后才能离开。”
“哎呀，你师父刚刚托我来告诉你，他要跟我们聊会天，让你先去吃。”
胖童子有些犹豫：“可是师父之前……”
“你不信姐姐？”
莫雨装出一副伤心的表情，一双水灵灵的小鹿眼分外惹人怜。
“没有没有，我信姐姐。”
涉世未深的胖童子不忍看漂亮姐姐难过，忙道：“多谢姐姐，我现在就去吃饭了。”
“快去快去，不然都被人吃光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偷窥狂
骗走了小胖童子，莫雨赶紧溜进白老房间。
白老的房间和上次看到的金银花的房间竟然出奇的相似，同样摆满了瓶瓶罐罐，而且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不过金银花的记忆不如白老的好，需要在瓶子上贴上纸条标明，而白老房间里的瓶子罐子全都密封，摆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而且没有任何标识。
莫雨这下犯了难。
都没任何标记这可怎么找啊？
总不能一样一样试吧？
她只好去翻了翻架子上的医书，希望能从中发现一点什么信息。
还在翻书时，莫雨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咦，昆布去哪儿了？”
声音是白老的声音，莫雨吓得赶紧将手里的医书放了回去，情急之下躲到了挂着衣服的木施后面。
白老推开门进到房间，第一件事便是在盆中洗手。
洗完手，白老从书架上挑出一本泛黄的医书，然后捡了几样柜子里的瓶瓶罐罐，全放到桌上后便开始研究试验。
过了一会儿，就在莫雨躲得快要睡着时，白老起身活动了一下，来到木施前。
莫雨心中一惊，以为自己就要被发现了，结果下一秒就见白老开始脱衣服。
莫雨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个时间点确实是应该睡觉了。
莫雨就这样全程被迫、眼睁睁地欣赏了白老的脱衣秀。
不得不说，白老那一身排骨肉的身体让莫雨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白老脱完衣服把原本挡在她前面的衣服突然拿下穿在了身上。
莫雨一下子一览无余，目瞪口呆地瞪着白老，小心脏砰砰直跳。
然而白老好像还没察觉，正在低头认真系纽带。
莫雨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一边庆幸白老老眼昏花还没注意到她，一边打算悄悄横向转移离开。
结果，一个不留神，脚下不小心踢到了木施。
结果，木施非常不给面子地摇晃了一下。
白老就这样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刚好对上莫雨惊恐的眼神。
白老：“……”
莫雨：“……”
白老没有表情的脸上第一次起了涟漪。
他的眼睛渐渐瞪得像铜铃，本来还在系纽带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两人。
莫雨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听我说……”
……
落雪和古云峰见莫雨迟迟未归，正打算去外面找她。
“凤离到底去哪儿了？怎么散个步这么久还不回来？”
“不会是迷路了吧？姐姐的方向感自从失忆后变得特别差。”
“趁她还没惹出乱子赶紧找到她吧。”
两人刚走出房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白老的怒吼。
“你想干什么？！！”
声音之大之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一个花甲老人。
落雪和古云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是白老遭遇到什么不测，赶紧跑过去营救。
当他们赶到时，只见白老安然无恙，就是一脸怒容、衣衫不整。
白老将莫雨从房间里粗暴地推出去，莫雨还在不停地解释：“我真的只是、只是迷路了！！”
“无耻之徒还想狡辩？！都给我滚！！明天你们都给我滚回去，让慕容仪亲自来接我，我才不会跟你们这种无耻之人走！”
说完，白老“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落雪和古云峰两人都面面相觑。
这……什么情况？？
莫雨还要去敲门解释，结果被小胖童子昆布给拦住了。
昆布对于刚刚被骗非常生气，没好气地看着莫雨：“姐姐请自重，我家主人现在不想见你，请回吧！”
“姐姐自重着呢！赶紧让开！”
昆布别看小，但吨位惊人，挡在白老门前不肯离开，莫雨硬推也推不走。
“啧，小胖子还挺厉害。”
莫雨最后只得放弃，捏了捏昆布肉嘟嘟的脸打算离开，结果就看见落雪和古云峰两人表情复杂地望着她。
“凤姐姐，你……去白老房间做什么？”
“没什么，走错房间了。”
昆布在她身后气哼哼道：“才不是呢，她偷窥主人更衣！！”
落雪和古云峰：“？？？”
……
晚上，天念乘马车从暗香阁来到平王府。
慕容仪已经许久不曾召见过她了，这次突然召见，天念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来到惊鸿阁，天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走进了书房。
“属下参见王爷。”
慕容仪放下手中的书，打量了她一眼：“多日不见，怎么瘦了？”
天念不慌不忙道：“是属下为入宫一事克制饮食所致，王爷不必担心。”
慕容仪笑了笑：“这次召你来不为别的，也正是为入宫一事。”
天念心中一动忙道：“禀王爷，关于入宫一事属下也有消息要禀奏。”
“你说。”
“属下已经通过陈邦彦的关系让他的母亲陈夫人帮属下入宫。陈府是太后的人，定不会怀疑到王爷头上。”
“那王夫人已经答应要帮你入宫了？”
“王爷召见属下之前刚刚得到王夫人的准信。”
慕容仪沉默片刻，笑了笑：“可本王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入宫的计划暂时取消。”
天念愣了一下：“为何？”
“因为……是皇上自己取消的。”
“皇上自己取消？”
天念有些难以置信，就好像听到了一只老虎改吃素不吃荤了。
当今圣上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整日不理朝事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宫里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被他骚扰了个遍，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太后牢牢把控，这次突然取消采选，放弃正大光明“开枝散叶”的机会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天念猜测道：“会不会是太后的主意？”
采选入宫的女子众多，难保不会有人刻意安排穿插，太后那么精明一人自然不会想不到。
然而慕容仪却摇了摇头。
“太后虽然不敢太过明显地染指朝廷官员，对付后宫这些争宠的女人可没什么顾忌，而且要牢牢稳住她的地位，就得让皇上继续沉迷美色，无心朝政，怎么会阻拦？”
“那这也太奇怪了，皇上怎么会自己取消？”
慕容仪笑了笑：“是啊，而且还不止如此，听宫里人说，皇上每天关在房间里‘三省吾身’，已经好久没有临幸后宫了。”
第一百二十章 请自重
第二天早上，公鸡刚打鸣，莫雨便立刻醒来。
落雪躺在她身边，此刻还在熟睡中，一张白皙绝美的面庞实在是很难跟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联系起来。
莫雨小心跨过她身上，下床穿衣梳洗，然后来到厨房。
这儿的厨房离她住的房间不远，面积也要比王府的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不光是食材，连各种调料厨具也是应有尽有。
莫雨看着货架上的鸡鸭鱼肉思索片刻，打定主意后便撸起袖子准备下厨。
没过一会儿，落雪也醒了过来。
“嗯？凤姐姐呢？”
落雪有些发懵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空荡荡的身边，然后起身下床梳洗。
在外面找了一圈，落雪总算是在厨房里找到了莫雨。
“姐姐？你居然会下厨？？”
落雪看到莫雨正在搅动锅里的汤汁甚是惊讶。
此时莫雨做的鱼肉馄饨也已经接近尾声了，莫雨看到落雪立刻招呼她进来坐。
“来得正好，快尝尝。”
莫雨做的鱼肉馄饨体积要比普通猪肉馄饨大两倍，无刺无腥，比猪肉细嫩，再乘上一碗熬煮一个时辰的鱼汤，撒点葱花、盐，立刻鲜香气四溢。
“尝尝吧。”
莫雨将一碗刚出锅的鱼肉馄饨放到她面前。
落雪看到碗里热气腾腾的鱼肉馄饨，一脸难以置信。
毕竟凤姐姐的手基本上都是用来杀人的，很少会用来杀鱼。
这时，古云峰也过来了。
“你们在这儿啊，白老那儿到底……”
“古云峰，快过来！”
不等他说完，莫雨向他招手，并给他也盛了一碗鱼肉馄饨。
古云峰愣了一下：“这……”
“鱼肉馄饨，我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尽管说出来。”
古云峰一脸震惊地望着碗里白滚滚的馄饨，好像馄饨里包的不是鱼肉，而是人肉。
看着两人呆呆坐着，莫雨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吃啊。”
落雪用勺子舀起一个白滚滚的鱼肉馄饨，吹了吹，咬了一口。
“唔……”
“怎么样怎么样？”
莫雨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落雪咽下馄饨，两眼立刻放光：“好吃！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太好吃了！”
莫雨：“……”
不知为什么莫雨老觉得她在拍自己马屁，只得望向古云峰，然而古云峰面前的碗里已经空了。
莫雨：“？”
古云峰这厮不会是趁自己不注意偷偷将馄饨给倒了吧？？
正要发威，结果莫雨看到他隐隐发红的嘴唇。
“你……全吃了？？”
古云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好吃”两个字。
这下莫雨放心了，赶紧又盛了一碗放在食盘上：“你们慢慢吃，锅里还有，这碗我给白老送过去。”
“我来找你们就是想说白老的事，如果他不愿意跟我们走，我……”
“放心，”
莫雨打断了他的话并对着他邪魅一笑：“这个老男人的心很快就是我的了。”
落雪、古云峰：“……”
莫雨端着馄饨来到了白老房前。
守在门口的昆布一见到莫雨立刻像座小山一样挡在门口不让她靠近，然后愁眉苦脸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又来了？！还嫌我没被师父骂够吗？！”
莫雨没有过多解释，只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气定神闲地吹了吹。
昆布闻到了鱼肉馄饨的香气，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但还是尽忠职守，不肯挪动半步。
“姐姐，你快走吧，我师父唔……”
不等他说完，莫雨已经将馄饨塞进了他嘴里。
昆布愣了一下，对着莫雨怒目而视，然而嘴巴还是很诚实，快速地嚼了嚼并咽了下去。
只是三秒的停顿，昆布两眼放光：“好吃！！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莫雨非常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这个呢是姐姐做的鱼肉馄饨，厨房里还有，不过再不去可就没了。”
昆布：“……”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此时的昆布格外纠结，心中正激烈地挣扎着。
莫雨看出了他的纠结，安慰他道：“你放心，姐姐只是给白老送早餐赔礼，不会让他老人家生气的。”
昆布有些动摇了：“真的？那姐姐不能再去偷窥师父哦！”
“不会不会，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快去吧！”
昆布虽然还有些犹豫，但在莫雨的鱼肉馄饨的诱惑下终于还是缴械投降往厨房跑去。
昆布走远后，莫雨敲了敲门并模仿昆布的声音：“师父，我给你送早餐来了。”
白老开门，一见是她，脸色顿时铁青。
“你又来做什么？昆布，昆布呢？”
“昆布去吃早饭了，人家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呢。来来来，白老，我亲手做的鱼肉馄饨，您尝尝。”
说着莫雨已经强行闯进来。
“诶谁让你进来的！”
虽然白老想把她赶走，奈何一个花甲老人怎么能跟一个年轻力壮的少女比，莫雨将手里的鱼肉馄饨稳稳地放在了桌上。
“吃吧。”
白老转过脸去没好气道：“我不吃，端走。”
莫雨见他执意不吃，也不勉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好，但我有话要说。”
“有什么就快说。”
莫雨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什么人后才开口道：“给我解药。”
“什么解药？”
“完全去除寒冰丸寒气的解药。”
白老眉梢一挑：“这也是慕容仪的意思？”
“是，王爷说此事不可对外声张，所以让我私底下找您。”
白老冷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看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莫雨嘴硬道：“你不信？我可是有王爷亲笔书信证明的！”
“你说其他的我都信，偏偏找我来要寒冰丸解药，这就不对了。”
“什么意思？”
“知道慕容仪为什么要每年接我去王府配药吗？就是怕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一应药材都在王府放置管理，他不可能让你在这儿跟我要解药的。”
莫雨一时无言以对。
白老突然又冷哼一声：“真不知道慕容仪怎么会派你来，到时候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
莫雨知道白老这会是肯定不会给她解药了，立刻认怂：“哈哈，我刚刚是开玩笑，您老别当真……别跟王爷说。”
奈何白老偏偏是一个爱记仇的小老头，只见他斜着眼看向她：“我凭什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