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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难求全文阅读

作者:锦绣狂欢     一妃难求txt下载     一妃难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四十七节 略有不适

    阁臣齐聚顺便为我接风洗尘?”

    秦看看递到家宅中的帖子,除了阁老以外,还有各种名目的官吏聚会,洋洋洒洒地铺了一桌。//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提供电子下载阁老、同期进士外加兵部的人手分别有聚餐也就罢了,这个长街街坊聚会、茶楼旧识聚会……到底是在赶什么风潮?

    几个月没在京里,她都跟不上时代了,现在流行大会餐么?

    “莫非是监国薪俸提前了?”她纳闷地低头找找,没有公文提醒自己去领米来着。

    嗯,明天散朝之后去问问东宫好了。

    张缇放置妥当行李与账目,敲门进来,一眼便看见满案散放的帖子。“东家,这是……什么行当闹停工还是咋的?”在他印象里面,似乎只有上回玉器工房的一齐抗议朝廷搜购价低,递过这么多帖子给秦。

    “是啊……京官在闹腾。”秦随手翻了一张帖子给张缇过目。

    “酒宴啊?”张缇一看,笑起来,“看不出东家人面这样广,这才刚回京,就一大摞帖子递上门了不过这个聚会名目是何意?”

    “哦?”她又拿到什么稀奇帖子了?

    张缇一字一顿地念出:“京都蓄猫同好会。”

    “噗,哈哈哈……”秦乐坏了:这些人居然还记得她养过一只霸王猫的?

    刚笑两声。她脸色微变。按住腰间。

    “东家?”张缇察觉异状。轻声询问。

    顿了顿。秦摇头:“无妨。突然觉着有些不适。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异样了。”

    “没事就好。”张缇劝道。“酒肉伤身。东家赶路劳累。先好好休息。今日找个理由回绝。别去赴宴为妙。”

    “嗯。该去地还是要去。其实今天并非什么吉日。我只是想不明白。各界怎会不约而同地……”秦想了想。“张大哥。你去府外地墙边看看。是不是有新地留言帖?说不定上面写有原因来着。”

    “好地。张某这就去跑一趟。”

    待他出了房门,秦纳闷地低头,摁摁右侧腰间。

    刚才突然像针刺一般地痛,现在怎么完全没事了,难道痛感是错觉?

    张缇到府外留言墙前面查看一番,觉几个月未打理,留言已经贴了厚厚一层。

    最上面的几张上写的正是有关京都恐怖杀人案的事情,从笔迹上看,热衷参与这项讨论的大概有三五人,皆在认真推测下一个受害是谁。大家达成一致的是,第一:杀手一定是西朝派来的;第二:我朝京卫十分无能。

    略一思考,张缇就猜到了官吏抱团的原因。

    因为不知下一次杀人会找上谁,大家聚在一起防御,想必都会带了家丁前去,这样会安全许多。似乎事态真的挺严重,如果是帛阳派出的杀手,至少,在京城造成恐慌这一点,他成功了。

    “那……还是劝东家进皇城去避避好了?”张缇低声道。

    可是,秦决定要去阁老的聚会,等张缇跟她商议的时候,她已连回函都写好了。

    “难得有联络情谊的机会,怎能不参与呢?”她说,“大家都聚起各家力量自保,虽然看起来很蠢,但我若不参与,或去皇城避难,岂不自寻孤立?”

    说到蠢,那是真的很可笑,她要尽量克制,不可笑出声。

    “若监国派人来叫我,就说我已经去赴宴了,明日上朝正式报到之后,会再去御房禀报此次出巡的情况。”

    张缇点头。

    对于四姑娘来说,这次的宴会是她入阁以来难得的一场私宴,若回绝,只怕给阁老们留下高傲自大的印象。所以她是不可不去的。

    应酬啊应酬。

    然而,秦到大门外等候马车从后巷过来,在顺便看看留言墙上的帖子的时候,其中一个帖子把她给留下了。

    其实帖子内容没啥,就是言辞诙谐,逗个乐子而已。

    但秦一笑,麻烦就来了。

    张缇抱着几件厚实大披迈出门槛,正琢磨着给四姑娘晚上保暖用,却被迎面扑来的马夫吓了一跳,对方惊叫着:“张举人,不好了!秦大人他突然倒在地上……”

    “啊?”

    这个时候秦已经被扶到一边坐下了,但她仍紧紧按住腰侧,全身蜷成一团,脸色煞白,额头上是豆大的冷汗。

    “秦晏不能来见本宫?为何?”

    东宫忍住摔杯子的冲动。他等了这么久,好容易把四姑娘盼回来了,又没让她扮女装,只是提前见个面而已,她怎么也拒绝?

    “启禀监国大人,秦大人是在路途中不慎感染病疾,方才突然作来着”

    “啊?什么病?”

    内侍鼻尖上冒出细汗:这这这,殿下你问我做什么、小的不知啊!“禀监国大人,回报并未提及是何种病痛,只说无法起身。”

    东宫担忧地咬住下唇

    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派御医去秦晏府上,不可耽误。”

    吩咐着,他原本雀跃的心思沉到了底,回身趴在案桌上,看折子也看不进去。

    望望两侧的学士,众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务。

    东宫再偷瞄天色,离回东宫殿还有半个时辰,先撑过去再说。

    唉,好难熬啊。

    御房里,一阵密似一阵的敲击声蔓延开来,这是东宫心痒难耐,不自觉用指尖叩着桌案出的响动。诸人心知东宫又耐不住想早退,皆埋头做事不敢吭声,只怕撞到炮口上无辜成炮灰。

    时候刚到,报时兼提醒东宫回殿的太监一露面,还没等对方行个礼再开口,东宫这边就已经站起,风一般从他身旁冲了过去。

    众学士沉默片刻,这才纷纷出了口大气,各自整理文准备下班,顺便邀约一起赏月。

    东宫飞奔回东宫殿,把所有人都赶出去,轰地一声关上殿门,过了会儿,又豁开一道缝,恶狠狠地威胁:“谁也别来打扰本宫,违令斩!”

    斩咧。

    东宫殿的侍许久不曾听见这个字眼,在东宫重新关严殿门之后,皆纳闷地彼此看看:殿下今儿是怎么了?

    唯有跟着东宫南下避难的宾客明白,殿下这是想偷溜出皇城玩,又怕被撞破,正张牙舞爪恐吓别人呢!无视就好,无视就好。

    却说东宫心急如焚,冲进密道之后,又半道折回去,换上便服。

    密道中七弯八拐狂奔,东宫出现在皇城之外的时候,天色早已全黑,因有未知凶手的杀人案,所以入夜后街上几乎无人敢溜达,再晚一点,就入宵禁时候了。

    阿青等人整装出,开始巡夜,一眼就看见东宫急匆匆地在街心……狂奔。

    捕手立刻叫了起来:“捕头,有可疑之人!”

    阿青黑线着摇头:“不要管那人,他高兴怎么溜达就怎么溜达。”这个城是东宫家的,不由得阿青不承认啊……只是东宫又这么冒失地跑出来,而且还半个随从都不带,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也与他无关。

    阿青想着,扭头带人往另一方向巡逻而去。

    不骑马的话,这趟路还是挺长的,东宫一溜烟跑到原来的驸马府后门,敲敲,应门的是个膘肥妇女,说地方官吏赴京任职需要临时居处,秦大人早早把驸马府的后半连着内院都租给京都衙门了,这位公子你要找秦大人得走前面。

    驸马府外墙地势是高低不平的,东宫一路爬坡上坎,累得吭哧吭哧地进了秦府。

    “三公子,你来了?”张缇见着他倒是不意外,领东宫去见秦。

    原以为会看到卧床不起病怏怏的四姑娘,东宫已经准备好了安抚的句子,谁知门一开,见到四姑娘正挽着袖子煮火锅。

    “……”东宫石化了。

    秦转头,看见张缇领着东宫来了,热热络络地招呼:“殿下来得正是时候,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吧?”这可是她想念家乡的火锅,专门叫人做的火锅桌哦,眼看着天气凉快了,赶紧搬出来用。

    东宫拖着疲惫的双腿来到桌边,接过碗筷,默默地嚼着肉片,半晌,他才开口:“……不是说四姑娘病了么?”

    张缇解释到:“一两个时辰之前确实是病得严重,不过这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已经跟没事人一样了!”

    “御医有说什么没?”东宫问。

    秦摇头:“御医让张大哥给打走了,殿下,你一忙起来就忘了么男女脉象大不一样,我哪里敢让人看诊啊?”

    她这一提,东宫才记起来。

    刚才心急,一时糊涂,忘记四姑娘不能接受医士诊病来着。幸好四姑娘没人压得住,可以把他这监国派出的御医给遣走。

    “现在真的没事了么?”他有些担心地拉住秦,上下打量。

    “真没事了。”秦安慰他说,“我想大概是路上一直蜷在车里,脏器被压迫久了,现在突然走动,有些不适应。”所以她从刚才起,就一直采用最端正的跪坐姿势,以免盘腿坐下之后又挤压着腰部的什么内脏。

    虽然秦已经自己给出了病因和解决方法,东宫还是不太放心。因为席间他说笑逗乐了四姑娘一回,她又疼起来,一样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人摸不着头脑。

    “本宫准假,让四姑娘休息几日如何?”

    秦却不答应:“那怎么可以?又不是什么大病,我只要不笑就成,没事的!”

    当晚,东宫在秦府待到半夜,直到张缇有意无意地赶人,他才磨磨蹭蹭地回皇城去,第二天迷迷糊糊险些起不来。但突然禀报到东宫殿的一件事,让他像被人迎面浇了一桶凉水般,彻底清醒,从床铺上弹起。

一百四十八节 大事件了

    夜暗杀再度生,这回出事的并不是落单在家的官吏T中的一群人。//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提供电子下载

    连带去的护卫一齐,全灭了。

    东宫翻身坐起,抱住脑袋。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私仇,人数越来越多,该怎么交代?父皇在外压着反贼的人马打,可自己手中的京卫却无法保证朝臣的安全……东宫把头埋得低低地,真想突然来场大病,不用上朝就好了。

    此时即墨君端坐在朝房内,粗粗地看着邸报,却听见陆续进来的大臣议论昨夜之事。

    “据说是阁老齐聚,带的侍卫都有几十人,结果统统惨死,无一例外啊!”

    什么?

    即墨君惊得站起:“这回是阁臣?”

    “啊,即墨大人,你还不知道吗?大学士说是给秦大人接风,这才在一起聚聚来着,谁知就生了……即墨大人?”

    回过魂,即墨君定神再问:“那当真无一幸免,连……”

    “全被害了啊!死得那叫一个惨……”对方还没说完,只觉着面前人影一晃,即墨君已经快步冲了出去,“即墨大人?这上朝的时辰快到了唉?”

    即墨君径直来到南门外,解了车前的马,翻身骑上,直冲京卫指挥所。

    此时指挥所里愁云密布,秦之麟等将领面对着运送到指挥所的尸骨,将大臣一一辨认出来,单独停放,接着招来各大臣家中奴仆,领认家丁遗体,最后剩下的,就是暗杀遗留的尸了。

    阿青蹲在尸体旁边细看片刻。抬头问:“秦将军。这人你可有印象?”

    秦之麟摇头:“本官极少注意街上人事。”

    “不是。在下没有那个意思。是想问。将军可有在别处见过这张脸?”

    “你是说……”秦之麟再低头端详。他确实没见过这名暗杀。这名捕头地问话。是意味着有什么现吗?

    “在下平日十分关注通缉与布告。

    ”阿青说。当然。他是靠那个赚钱地。通缉令上每一张脸。他都会认真记住特征。“此人是数年前地要犯。因举家获罪独自潜逃。而被通缉过。”价格是十两银。

    他再翻看另外几具尸,也同样曾经是重犯要犯来着。

    “但是,这几人已经被捕数年了,为何会在此时出现作乱?”他的小本本里面,这几个画像都已经划掉了的说。

    秦之麟也觉着费解,道:“既然如此,本官这就派人去刑部查看案底。”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绝对不能放过。他立刻调派吏到刑部衙门取档案。

    人还没出门,刑部侍郎就已经赶到京卫指挥所来了。

    不等通报,即墨君急匆匆地入内,刚绕过影壁,就被满地尸骸给镇住了。他缓了口气,将视线从尸体上移开,望向秦之麟:“秦少卿!”

    “啊,即墨侍郎,你来得正是时候,”秦之麟招呼一声,急忙道,“下官正要派人去刑部……”

    就在他说这几句的时候,即墨君三步并作两步走,横越操场来到秦之麟面前,一把捉住对方的双臂急切询问:“秦斯呢?”

    “嗯?”秦之麟被摇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斯在哪里!”

    秦之麟越不明白了:“即墨侍郎,你是问秦尚?”秦斯在何处,关他什么事?

    “人在哪里?”即墨君怒了,“连秦斯都遇害,你们京卫究竟在做什么!”视线一转,盯住阿青:“京都衙门的捕快也是吃干饭的不成!”

    阿青顿觉冤枉大头了。

    他皱眉:“即墨大人你在说什么呀?秦斯什么时候跑去跟这群老头子扎堆了?就算你讨厌她,也不至于急着咒人家死吧?”

    即墨君闻言,一怔,随即回头扫视一地的尸骨。

    “……秦斯没去聚会么?”他轻声道。不是给他准备的接风宴么,为何正主儿没到?

    阿青悻悻道:“是啊,让即墨大人失望了不成?另外你们刑部尚也没赴宴,逃过一劫喔!”

    即墨君揉揉太阳穴,想不到秦斯那小子竟然好运逃过一劫,枉费他这么紧张冲过来查看个究竟……“本官还要上朝,先告辞了。”既然已经得知了真相,他也不想在这里久留,转身就走。

    到了影壁附近,正遇上张缇揣着袖子往里走,即墨君顿了顿,这不是秦斯身边的那个师爷么?出了指挥所,他一眼瞥见旁侧停着辆不起眼的马车,前面挂着灰白的帘布,车身上有秦府的字样,大概能猜到是秦斯就在车内。

    即墨君静立片刻,好容易才抑制住上前质问“怎么偏巧就你没去”的冲动。

    他重重地打车门前过,上马离去。

    秦悄悄撩起帘子,望向即墨君的背影。惨剧她已经听说了,所以才带着张缇一同前来,一是解释自己为何没有赴宴

    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想不到即墨君先来了,他刚才那个眼神,似乎不能说是善意的呢……

    正想着,张缇已经又出来了:“东家,秦少卿请你进去。”

    “哦,好。”

    秦刚要下车,张缇接着说:“不过张某婉拒了,只对他简单说了一下昨夜的情形。”

    “为何不让我进去呢?”

    里面满地死人,男子看了尚且心情郁闷,何况是多愁善感的女人?张缇道:“京卫衙门脏乱,东家还是不要入内的好。”

    秦想想,估到张缇不让她进去的原因,便也不拒绝对方的好意。

    “那好,我们先去皇城吧,上朝似乎晚了,不过……”不过可以直接去御房外面等着,今天又出这样的事,东宫心情一定不会好的,需要好生安抚才行。

    即墨君快马赶回朝房,正值众人鱼贯入朝堂的时候,他赶紧正装,追着最后一人踏入殿堂。幸好还赶得及,不然上朝晚了,回家之后父亲会翻来覆去地念叨的。

    朝臣到齐,站在各自的席位旁边,等待监国太子上殿。

    可是,众人等了许久,既不见监国到场,也不见内侍太监出入。群臣私下议论起来。

    有老臣哆哆嗦嗦站不了这么久,只好先行坐下,其他人一见,有样学样,纷纷入座。如果内侍再送上瓜果茶点,那现在就是朝臣茶话会了。

    即墨君盯着席面不吭声。

    他脑子里面还有些乱,刚才以为秦斯遇害,颇充血了一会儿,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为何偏巧秦斯没去呢?阁老齐聚,时间地点,秦斯都是知道的,他是上宾,却意外地没有到场,接下来就生了惨剧……

    嗯,无论怎样看,秦斯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如果说前几次的凶案,只是试探着杀了几个不属于秦斯派别的官吏,那昨晚,就是一口气解决了大量挡在他面前的绊脚石。现在阁内,也只有刑部尚座次尚在秦斯之前了。

    想到这里,即墨君转头,看看自家尚大人。如今阁内就数他资历最长,可称席了。

    虽然天降喜事,对方却并不接受旁人的悄声道贺,只低着头,神情呆滞地看着手指。牙板在他手上晃悠悠地转动着,每回被两根指头握住,都着颤。

    “尚大人?”即墨君察觉不对劲,暗道该不会连最后一人也中毒了吧?……

    似是被他惊到,尚全身一噤,扭头啊了声,对即墨君道:“即墨侍郎,原来是你。”

    “大人怎么了,如此心神不宁?”

    “这……唉,其实昨日本官也是要去赴宴来着的,只因听了即墨大人一言,回头好生想想,即墨大人莫非是指当时不在朝中的某位大臣?”尚咽了口唾沫,连嗓音都颤抖起来,“想到这里,本官一时胆怯,就没敢赴宴去。谁知真的出了这样的大事!”

    即墨君点头:“嗯!逃过一劫,是大人的福气!”

    “只要想到,若昨日一个想差,本官这条老命就交代了……本官就腿软得站也站不起来,那是一个劲地后怕着,要是那位不在朝中的大臣也没去赴宴的话,岂不就笃定了是他在幕后……”对方声音越说越小,不敢教旁人听见。

    即墨君明白尚的意思,其实正与自己想的是同样。

    他点头:“此事蹊跷,尚待详查,尚大人不要惊慌。”说完,他低声再道:“如今尚大人便是席阁臣,另一人尚次于大人,只要大人保护好自身安全,何必惊怕?”

    “本官就是怕众目睽睽之下,抵不过人,保不住性命啊!”尚说着,都快哭起来了。

    即墨君暗啧:这活着的是谁不好,偏是这么个窝囊之徒,空长这么多年岁修这么深资历,却被磨得一点热血与壮志都不剩。要是自己上台,第一个收拾的必定是秦斯没错,一定让这个奸邪小人知道,什么叫做邪不胜正!

    他正豪情万丈地设想着,突然听见身边诸席上的人都出惊呼声,回头一看,竟然是秦斯“厚颜无耻”地赶来上朝了!

    秦诧异于早朝尚未开始,急忙溜到自己的位置上,匆匆与周围官吏点头问候,随后喘口气,静待东宫上殿。

    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瞄着自己,她转一看,是即墨君,遂坦然地略抬下巴,回头不再搭理他。

    即墨君却是一愣,继而更加义愤:秦斯竟然还挑衅地瞪自己?误会啊误会。

    哼,这数十条人命的债,迟早要教你偿清的!

一百四十九节 东宫乖,不要闹别扭了

    看金殿就在跟前,东宫却抱着柱子,执意不肯再前进7

    “殿下,已经过了上朝的时候,快些赶去吧?”内侍在旁小心催促着,东宫扭头紧贴着圆柱,不理对方。//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他哪里还有脸面去见朝臣?

    内侍急了,这这这,未免也太难看了吧,监国耍赖不肯去上朝……

    几位内侍正焦着,突然发现檐下出现另一道身影,竟然是多日不见的秦尚书从金殿中出来。

    却说秦坐得久了,觉着腰部又开始隐隐刺痛。反正东宫还没来,众人仍在茶会状态,她索性起身离殿,出去透透气。走过几步以后,腰间的不适渐渐好转,看来是坐姿的问题?

    出殿往旁侧一看,她的脸顿时黑了一半。

    柱子后面露出的那双靴子是谁,那眼熟的宝石……分明就是东宫嘛,他人都到这里了,怎么就是放着群臣不管,躲在柱后不肯上殿?

    看到几名内侍围着东宫转,劝他不动,急得满头大汗,秦又不免觉得好笑。

    等等,不能笑,一笑腰又会痛了。

    “秦大人!”眼尖的内侍发现了秦,跟看到救星一样,直冲过来差点没顺势跪下了,“秦大人,你快去劝劝监国大人吧!他突然就扎那儿不肯再挪半步了啊!”

    “唔。你们先退开。”

    秦踱过去。从柱子地一侧探出头:“殿下?”

    东宫乍见是四姑娘来。眉头一皱。嘴一噘。扭头用后脑勺对着她。

    也不笑话他孩子气地举动。秦只轻轻地拽拽他地袖角。柔声道:“殿下。是时候上朝了。”

    “本宫不想进去。”

    秦再往前一步。询问:“为什么呢?”

    “他们都是父皇召回来的旧臣啊,虽然技不如人被搞下台过,但也是有用之人的。就在本宫手中,全折损了……现在人心惶惶,谁还愿意见本宫……”东宫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将头埋得低,到最后索性蹲下了。

    秦略感错愕,她本以为东宫是因为什么事情怄气起来,才不想上早朝的,结果竟然是因为内疚?这小子……究竟什么时候突然觉醒,把臣民当做自己的责任了?

    她陪着东宫蹲下,哄道:“殿下,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群臣还等着你上朝呢。如果你受挫一次两次,就缩起来不肯见人,那岂非顺了敌方的心思?”

    “本宫就算去上朝,又能说什么……”东宫还是沮丧得很。

    “太难受的话,就抢在别人说话之前,先表达沉重的心情吧?”秦低声道,“如果殿下一开口就是检讨自己的过错与疏忽,相信没谁再敢追究你什么的。”

    东宫小心地回头看着她:“还需要做什么?本宫心里,现下是乱成一团了,秦晏,你都说一遍罢。”

    “嗯,关于阁臣的事情,殿下还要及时指派大臣负责抚恤事宜,悼念与各人后事也要处理妥当,该追封的不能落下……”

    “秦晏你去,如何?”

    秦摇头:“殿下,我是事件中侥幸留存下来的人之一,派去主持这档事的话,只怕更引起受害者家属的情绪不稳。”

    “那好罢……”

    “此外,殿下还应该点几名武将,带兵协助京卫军参与布防,且不论成果如何,先要表示严肃对待的诚意,才能安定民心。”

    东宫点头记下:“还有哪些需要提及的?”

    “再来就是,防御不成的话,不妨也依法炮制,回赠百名细作潜入西朝作乱,叫反贼防不胜防。”

    东宫一听,来劲了,问:“秦晏的意思是,派在谷家庄收留的义士出去,做死士暗杀对方大臣?”

    “这只是其中部分而已,两军交战,细作探听对方动向,破坏商路、储备与防务,才是最要紧的。虽说良士难得,但中原地大物博,最不缺的便是人才。

    ”何况科举与举荐,推荐出来做官的,并不一定是治国强家的人才,“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请先去上朝,退朝之后再详细商议。”

    “嗯,本宫听你的!”一口答应,东宫站起身。

    秦也扶着柱子立了起来,对他点点头:“那下官先回殿内,请殿下稍慢一步可好?”她可不想这么冤枉被判定个早朝迟到。

    东宫让开条道儿,看着秦往金殿去。

    四姑娘平时走路有这么慢的么?他心中生出少许疑惑,随即想到自己将要面对朝臣,便又一个头两个大了。

    上殿之后,众人当做东宫毫无异常,也半个字不提阁臣的事儿,倒是东宫谨记秦的叮嘱,将那一套好生表现了一番。接下来任命新阁臣,他猛然想起刚才只顾着想逃了,忘记打个腹稿,视线在众臣间逡巡片刻,没挑出个团队来,倒是把大家的心都看到了嗓子眼里。

    同僚的亡故虽然令人唏嘘,但现下要紧的是,谁能升官掌权呢?

    最后,“……呃,递补入阁人选,明日公布”东宫挤出来这么一句,全场静谧。

    打破沉静的是刑部尚书兼崇文殿大学士,他突然牙板一握,叫了声“臣有事启奏”,把立在旁边发愣的即墨君吓了一跳。

    只见这位尚书大人迈出席位,恭恭敬敬地做了个长躬,对东宫道:“监国大人,下官年事已高,自觉日渐昏聩乏力,无法再胜任阁内要务,请监国大人允许老臣告老还乡。”

    一言既出众人哗然,前面的人都死光了,眼看着他就要坐上首席的位置,居然在这个时候,提出告老还乡的请求?

    有与之交好的老臣,急忙出去挽留,东宫也好言劝其留下。

    朝堂上数十双眼睛四下乱转,或多或少地瞄向了兵部那一个旮旯。

    回来坐了一会儿,秦更感觉腰间隐痛,正摁着不放以减轻痛感。

    刑部的这样讲话,资格高一些的老臣也已经表态,数起来轮到她去劝。她本想起身出列挽留一番,可试了几试,也没能撑得起来,倒是一股热气涌上喉间,咳嗽数声。

    朝中原本纷闹,在她一咳之后,竟然瞬间安静了下来。

    唔?

    貌似咳得不太是时候?秦默默地拭去额首冷汗。

    即墨君已经忍不住,管什么资历,也不怕秦斯将来报复,他大步出列:“梁尚书使不得!我朝正待用人之际,监国大人虽然英明勤勉,却也少不了你老人家正直中庸的指点,你这一走,国家顿失栋梁啊!”

    你留下,我可以帮你跟秦斯斗,不然你这么一走,谁还能排在秦斯前面?

    “即墨侍郎,请勿要相劝,老夫去意已决。”在这一点上,刑部尚书还是挺有主见的。他可不敢留下来跟秦斯争宠,那小子年轻气盛,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做出灭门的案子来,保命要紧啊!

    东宫真心实意地劝尚书留下,也是无果,只好答应。

    他转念一想,咦,难道现在阁内就剩四姑娘一个人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递补多几个站在自己跟四姑娘这边的大臣入阁呢?

    退朝之后,秦最晚离开金殿。

    她感到十分费解,自己这个一阵好一阵坏的痛法,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不能久坐,走路也不能走太久,更无法像以前那样大步疾冲,否则腰也会有痛感,倒是让她觉得这个病必须要重视了,很有可能是坐久了造成的职业病?

    跟东宫商议新任阁臣名单的时候,她也是站一会儿坐一会儿,时而走动走动,尽量避免受到痛感的干扰。

    东宫也觉察到她的异状,苦于不能宣御医来诊视,只得早早地放秦回去休息。

    出了皇城,秦慢腾腾地回到自家车边:“张大哥,去一趟会所。”

    “哦?”张缇扭头看看秦,“东家,今天气色不错啊?”

    就她这么浑身不舒服,还气色好?秦说:“……我是要去见见太史渊,问他上回说我腰上什么要发作来着,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怎么,东家腰上还在难受?”

    张缇听了心里一沉,四姑娘的身份特殊,京里人难免打过照面,不方便让大夫看诊,这么下去,如果真要有什么病痛的,拖严重了可就不妙了。另外……他总觉得那个叫太史渊的,行事古怪,装神弄鬼,还是不要让四姑娘跟他走太近的好。

    他劝到:“东家,我看,哪天乔装打扮一番,请大夫来看看吧?山野村人说话做事那是凭阅历做判断,凡事神神怪怪弄得人一头雾水的,毕竟比不得正职大夫,问他,还不如自己好好调养了!”

    秦想想也对,像太史渊这种半修道半修儒的人,她是头一回见。要是对方突然弄出一张符,烧成灰泡水给她吃,她真拿着没办法呢。

    想着,喉间一痒,忍不住咳嗽一声清清嗓子。

    “张大哥,你知道么,今日上朝的时候,原本要坐上阁内首席的那名大学士,居然胆小地要求告老归乡呢,多少人劝也劝他不住。瞧把即墨子音气得牙痒痒地,却又没办法扑过来咬我一口,他那神情,看了真让人觉得腰痛。”因为想笑。

    她将朝上那一出当做笑话讲给张缇听,张缇也禁不住笑笑,随即跟她道贺:“虽然东家身体不适,但确实是喜事临门,红光满面啊!呵!”

    “咳、又胡说了。”秦睨他。

    关于四姑娘的病:

    如果有谁知道是什么病,请告诉我……因为这个病状是按照亲身经历描写的,最初的那种腰侧刺痛,到现在都没查出原因……囧,查过B超等,不是右侧腰附近的几个脏器有问题来着。我比四姑娘惨的是,我爱笑,而且一痛起来更觉得自己这个病很好笑,越笑越痛越痛越笑,笑到痛得满地滚……

一百五十节 钞票战略

    咳咳。//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除了不能笑以外,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症状:时不时咳几声。说是着凉了吧,好像又没有。

    秦走走歇歇。

    她已经习惯慢慢步行了,倒是以前赶路飞快,总是错过路旁景色,现在看着有些可惜。皇城里面经过几次变故,亭台树木,越发美观,此时树叶飘黄,翩跹落下,也是一番不错的景致。

    展开扇子接住一叶。

    “四姑娘好兴致。”东宫从她面前掠过。

    别介意这么奇怪的动词,因为此时东宫正赶着去听课,而秦虽也是同样,却不需要进正殿,所以没人在意她迟到或是早退。

    望着飞奔而去的东宫,以及后面追着他狂奔的宾客同学们,秦莞尔。

    他俩都能去听曹少师讲课,可即墨君就没那么好运了,在刑部把自己要过目的文件匆匆看了一遍,批的批,驳的驳,到了午后立刻赶往御书房报到,见东宫他们去听课,便跟新上任的阁臣们齐聚开小会。

    现在换他了解秦的痛苦跟她之前一样,坐内阁的末席。

    有话没资格说,有意见没人听,要是阁内几个大臣看法分歧,这就把他立马推到人生的风口浪尖上。还好他并不怕这些小挑战,刀尖箭雨里都走过,也不怕人背后的议论与陷害,只要东宫还信任着他,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咳咳……”

    只要听见这咳嗽声。众人便知道。是秦斯到了。

    即墨君抬头例行问候:“秦大人。今天好些了么?”

    秦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众人议论两句。无非是百日咳过了就好。或者建议吃点润肺止咳地药膳食补之类。闲聊过后转入正题。开始做起机要秘书地工作来。

    因为四姑娘在此做主持。所以东宫也改了性子。过去内阁与御书房就几步路距离。他也懒得过来看看。现在几乎是每天来探班。害得喜欢往自己桌上摆字画和话本地大臣都不敢乱来了。

    时日过得飞快,转眼深秋。

    元启帝与帛阳的两军战况陷入僵局,而且战线拉长了。中原由南到北,双方都划分着势力范围,同时稍做喘息。作为一名极富经验的将帅,元启帝也知道,不能一味地显示自己的刚强武勇。在秦派人手上前商量,说要先送一批细作去西朝做破坏的时候,他立刻就同意了这个建议,并且按照她的名单,慷慨地给出了全部要员。

    另一边,帛阳抓住机会休养生息,同时加强与西面和西南各国的往来,从京城跟着他到锡师的人,也都用重金和高官笼络着。反正搬来的是国库加上元启帝的小金库,不花白不花。

    虽然看起来,这边情势还好,可是……

    “奇怪,为何粮油价越来越高呢?”

    陈和忧虑着这个问题。他现在是西朝户部的官吏,算盘打得一般般,不过审核文书与造帐的速度,在衙门里算是一流的。

    他相信不止一人发现了这个问题,可就是琢磨不透,为何物价会飞涨起来。

    根据前线的故友传来消息,东朝那边食物也有小涨,但可没有涨到这边这样离谱的价位。西朝的涨势再这么维持下去的话,百姓可是会陷入恐慌的。

    叩叩,有人敲门。

    “陈主事,俸饷发放忙不过来了,黎主事请你带人前去协助发饷,顺便领自己的。”

    “哦,好,知道了。”

    有钱领,仍是好事啊,只是帛阳帝改了规矩,不让领米了也不给银,只让领钞,说是为了推动民间多多使用官方印制的钞票,不需要再用笨重的银两和铜钱,所以从官吏做起。

    可是,这个钞好像挺不值价的样子,以前跟铜钱还能一兑一,现在在钱庄里人家都十钞对一文钱了。要不了多久,这个钞恐怕得一叠才能抵几个铜板了吧?

    陈和估量着自己钱袋的大小,决定再带一条麻袋去装钞票。

    到了地儿,他义务搬了一案桌放在同事对面,几名户部主事一起发饷,各家官吏或者是亲自来领钱,或者是派了府上的人来代领,衙门外面停了几十辆车,挤得是水泄不通。

    好容易忙到该收工的时候,陈和顺便给自己结算结算,吩咐人把钞给扛出来。

    他随手掂起一叠数数看,却发现不对。

    这个不对劲,并非数目有差异,乃是钞票本身有不正常的地方。

    “黎主事,黎大人!”他急忙叫住准备回家的同事,将这张钞给对方看,“你看,这个钱,是不是有问题?”

    “哦?”对方接过钞票,翻来翻去看了半晌,递还回来,“没什么差错啊,也没缺个角断条缝儿的……”

    “不是,你看这里

    和指向其中一处。

    这一组官制钞票的版子,原本是在京城刻出来的,就落的是新帝年号,后来迁到锡师,帛阳索性将年号也换了,换成帛阳二字。不过,原本钞印得也不多,还在陆续发出,同时逐步换购银两铜钱等入国库储藏,所以这个制版没改,还是老版子。

    陈和所指出的,正是他手上这张钞,在框线上有一处小缺口,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

    黎主事看了看,说:“是刷的时候墨掉了吧?”

    “是么?”陈和往自己钱袋里摸了摸,找出一张用过的旧钞,两者叠到一起,对着夕阳一看。

    线条竟然有许多不能重叠的地方!

    “这是……民间假制的钞票?”两人皆是大惊失色,再对照几张,发觉假的并非他们从仓房中搬出的新钞,而是陈和手里的旧钞。

    两人立刻派差役上街,换了几张旧钞回来,发觉真钞乃是少数,从纸张到油墨到线条都惟妙惟肖的假钞占了大半数额!

    “莫非,这才是粮米飞速涨价的原因?”

    =============

    “秦大人,特使又从西朝领土上购回白银上百箱,已交付圣上营中备用。”

    “咳、知道了。”秦喝了口茶水。

    发觉以钞票回购银两可行之后,她出了个馊主意,让京里手艺最好的工坊赶制伪钞,并运送到西朝领地去使用,主要用于购买粮食布料等物,之后再提价抛出,从中牟利不说,更掩饰了东朝回收贵重金属的目的。

    “咳、咳咳……”

    百日咳的话,大概还要咳上一两个月吧,怎么喝药都不见好转呢?

    “东家,”张缇探了个脑袋进来,神秘兮兮地说,“今儿京城里来了位名医,张某想请他来给东家看看病,东家是否答应呢?”

    “嗯,先约在后天吧,今明两天都没有空闲,咳,反正这个病也就这样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张缇暗叹一口气,点头:“好,那就约好时辰,张某去接这位名医来替东家诊断。”

    唔?

    貌似咳得不太是时候?秦默默地拭去额首冷汗。

    即墨君已经忍不住,管什么资历,也不怕秦斯将来报复,他大步出列:“梁尚书使不得!我朝正待用人之际,监国大人虽然英明勤勉,却也少不了你老人家正直中庸的指点,你这一走,国家顿失栋梁啊!”

    你留下,我可以帮你跟秦斯斗,不然你这么一走,谁还能排在秦斯前面?

    “即墨侍郎,请勿要相劝,老夫去意已决。”在这一点上,刑部尚书还是挺有主见的。他可不敢留下来跟秦斯争宠,那小子年轻气盛,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做出灭门的案子来,保命要紧啊!

    东宫真心实意地劝尚书留下,也是无果,只好答应。

    他转念一想,咦,难道现在阁内就剩四姑娘一个人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递补多几个站在自己跟四姑娘这边的大臣入阁呢?

    退朝之后,秦最晚离开金殿。

    她感到十分费解,自己这个一阵好一阵坏的痛法,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不能久坐,走路也不能走太久,更无法像以前那样大步疾冲,否则腰也会有痛感,倒是让她觉得这个病必须要重视了,很有可能是坐久了造成的职业病?

    跟东宫商议新任阁臣名单的时候,她也是站一会儿坐一会儿,时而走动走动,尽量避免受到痛感的干扰。

    东宫也觉察到她的异状,苦于不能宣御医来诊视,只得早早地放秦回去休息。

    出了皇城,秦慢腾腾地回到自家车边:“张大哥,去一趟会所。”

    “哦?”张缇扭头看看秦,“东家,今天气色不错啊?”

    就她这么浑身不舒服,还气色好?秦说:“……我是要去见见太史渊,问他上回说我腰上什么要发作来着,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怎么,东家腰上还在难受?”

    张缇听了心里一沉,四姑娘的身份特殊,京里人难免打过照面,不方便让大夫看诊,这么下去,如果真要有什么病痛的,拖严重了可就不妙了。另外……他总觉得那个叫太史渊的,行事古怪,装神弄鬼,还是不要让四姑娘跟他走太近的好。

一百五十一节 讨厌啦,不要偷看人家

    爱护自己的性命,所以病是要看的。//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但她不能明目张胆地以男装或者女装跑去求医,只好由着张缇的建议,等到夜幕低垂的时候,请约定好的大夫到秦府来,“替一位姑娘诊病”。

    “真过意不去,因为是府上还未出嫁的大小姐,只好委屈大夫,不可掌灯了。”

    远远听见张缇的声音,秦急忙从窗边撤回,将窗户关好,让月光只能透过窗纸映出一层暗淡的白影。

    原本张缇的意思是,除了黑夜、无灯火,还要加上一层帘子做掩护,以免月光过亮,让人看见秦的模样。但看起来,今天的月色还不值得他担这个心呢。

    张缇将大夫引进来,又说:“详细症状,就如张某对先生说的那样了,如果再有何疑问,只管问姑娘就是。”

    对方没有吭声。现在比不得做太子妃的时候,没那悬丝诊脉的待遇了。秦将手臂平放在案上,正巧映入朦胧月色之中,对方便探出指头,轻轻搭在她腕间号脉,过了许久,也不见说话。

    “……先生,咳、咳咳。”秦忍不住询问,“看出是什么毛病了么?”

    对方还是不吱声。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就在秦以为自己要睡着的时候,大夫突然松开手,起身往外去。

    开门的瞬间,秦恍惚觉得,此人背影有些像谁来着,刚想起身叫住,突然腰间一痛,急忙再坐下等疼痛过去。

    “先生这边请。”张缇跟了出去。将那位大夫请到旁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端了烛回来。将灯点亮。

    秦看他忙完。这才问:“张大哥。我地病……大夫说是怎样?”

    张缇笑笑:“啊。张某还以为东家早就忘记这档子事了呢?”

    “……”

    “好好。别作出鄙视地表情来。张某刚才问过大夫。说你是阴虚火旺。开了些方子。明天去药房抓药就好。”

    “真地?不是要望闻问切么?”秦颇有些担心地自己给自己把脉。不用怀疑。她除了会看表数次数以外。啥都摸不出来。“那位大夫这么简单就下了定论。咳、万一误诊怎么办?”

    张缇觉着好笑:“东家之前不是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拖几天也无所谓么?”

    “咳咳、既然看诊,就一定要有个结果嘛,不然何必费这么趟神?”

    “好了好了,东家别多说话,快先休息吧,瞧又咳得厉害了。”

    “嗯……”不知为何到了夜里喉咙特痒,所以咳嗽得厉害一些,不过这个不打紧,关键是腰为什么这样痛,如果是什么内脏有了病……她拒绝再往下想。

    张缇正打算离开,却发现窗户不知何时又被四姑娘推开了,遂走过去轻轻关上。

    到了院里,回头一望,那扇窗正在颤动,咯地一声响,撑开了,秦在里面低着头找窗杆来着。这个病人还真顽固。

    “东家,天凉了,记得关窗。”

    秦摇头:“不要,好热!”摸到窗杆了,来撑住,拍拍手,满意地倒下去睡。

    张缇就着窗边看了看。拿她没办法,罢了,先去休息,明日且煎药灌之。

    “秦晏还没到么?”

    短短一个时辰,东宫这是第三回冒出头往五洲阁里打量了,正在乐呵呵偷吃番饼的大学士吓得噗地一声喷出饼渣去。

    一国太子哪能这么神出鬼没,连通报一声都不带的!

    东宫失望地皱眉,看时辰已经到阁臣值守的时候了,今天没有什么会议,五洲阁轮到秦等人值守来着,为啥她还没到呢?

    正想着,他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股外力袭来,将东宫往门框上一挤,还好他指头垫得快,不然这会儿就一口啃上门框了。

    借着把挡事儿的人往旁边拨的力道,即墨君奋力往前一跃,跳进五洲阁的门槛里。他飞速地左右一望,还好,秦斯还没来,不然就算自己迟到了。

    “诸位早啊,话说今天刑部还真是忙……”心头一块大石放下,他乐呵呵地往里面走。

    众人都盯着被他拍到撞门的东宫。

    而东宫盯着即墨君的背影,阴悄悄地沿着门框滑了下去,猫着腰转身溜走。等即墨君发觉同僚视线不对,猛回头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就连窗口处也没人影晃动。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秦这才姗姗而来。

    “秦大人今日气色越发地好哩。”值守的阁臣跟秦寒暄一两句,便都开始翻阅手边的奏折,草拟意见。

    然而即墨君的好心情却没有了。

    他一看

    ,就想起秦之鳞昨日报到刑部,说京中大案得破,都7的功劳。

    但在即墨君看来,综秦之鳞所述,秦斯的嫌疑却是越发地重大了。

    打从他一离京,凶案就一一发生,这样东宫无论派谁负责案件,责任都不会落到秦斯头上。其次是被害的人,全都不是跟他有交情的官吏,而且就算是被杀手找上,在发现手下是秦斯的老师之后,对方在行动中唯一一次半途收手。再来就是本应有秦斯出席的接风宴,他没有去,于是发生惨案。最后,这个案子还是在秦斯帮助下结的。

    这次第,怎能不引人生疑?

    正想着,身后突然有人戳了戳他,递过来一份奏折。

    是轮到他草签的么?即墨君翻过来一看,上面只贴了张空白的条子,再回头的时候,各人都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看不出这奏折是从谁那儿传来的了。

    展开一看内容,唔嗯,他偷偷瞄向秦那边,然后唰地一下转身背对着对方,小心翼翼地读下去。竟然是分析秦斯与凶案有关联的奏章,而且还都说得颇有道理,戳到点上。

    他心中一动,提笔蘸墨,想往那张空白票卷上补充几句见解,但落笔之际又迟疑起来。

    思考片刻,他合上奏折,往上面再贴了一张空白票,放进需要给东宫过目批示的折子堆里。将奏折整理整理,他招内侍进来,让对方将这一叠送到御书房去。

    秦咳了咳,突然叫住那位内侍,惊得即墨君一怔。

    “你过来。”秦招招手,抱着老高一叠折子的内侍歪着头看路,走到她案桌边。

    秦随手分了一半奏折下来,放到桌边,轻声道:“统共就几步路,多走两趟又如何,咳、咳,坠地弄混了内章,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是,秦大人教训得对!”内侍答应着,用下巴压住剩下的一半折子,飞快送往御书房去。

    即墨君紧张地偷眼瞅瞅秦膝边的折子,那本票拟无字的就在中间夹着,刚才她横着接下,现在无字票页半横在外,只要她心有不专,就会看到了。

    时间过得格外地慢,即墨君一手作势添水研墨,分心注意着秦这边的动静。

    意外的是,他发现秦看奏章相当认真,并且拟草签时候,每一本都会写上许多字,还时不时咬着笔杆思索片刻。在签写的时候,她可以说是目不斜视,全心投入的。

    即墨君不知不觉扭过头,正大光明地偷看着她。

    人家老说秦斯气色好,这么一看,果然不错,唇色淡粉温润,睫毛干净细密,脸颊上一抹嫣红,握笔的手指形状也优美动人,不愧是上前届的探花。

    突然,他看见秦脸色微变,手中的笔杆略微提起、不使触碰纸页,紧接着她掏出帕子,狠狠地咳嗽起来。一面咳,一面又按住腰间某处,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

    即墨君一惊,连忙起身赶到秦面前,接过笔,搁到笔枕上:“秦大人,没事吧?”

    秦摇摇头,在案上伏了一会儿。原本腰是不痛的,可是最近咳嗽得猛了,就像笑一样,牵动腰间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整个连成一条战线,左右开火,她真有点吃不消。

    缓过劲,她抬头:“没事了,即墨大人,谢你关心唔?”

    一眼望去,案桌上到处是墨点,她明明没蘸多少墨汁,也没有颤得很厉害啊!

    再仔细看,原来罪魁祸首是即墨君的手!

    “即墨大人你的手指……”她好气又好笑地指过去。

    即墨君低头一看,“啊”诧异地低呼起来。他的指背和手掌外侧竟然沾满了漆黑的墨水!回头张望,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自己案上的那半锭墨已经被磨得只剩指甲盖长短的一截,他手指都擦着墨水在调了,尚不自觉呢!

    “下官一时失察,这就干净!”他急忙说着,抽出巾帕来擦拭案桌。

    “咳、”望着即墨君又被无辜弄污的衣襟,秦暗笑,轻声道,“即墨大人,你去忙吧,这里本官唤人清理就好。还是同样多谢你了。

    即墨君面上一红,支吾两声,逃也似地回到座位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自己的手。

    真丢脸,难得做回好心人,居然还出丑给秦斯那小子看……他乱七八糟地想着些有的没的,直到内侍再返回来取另一半奏折,才记起自己居然忘记留意那份弹劾奏折了!

    还好,秦一直没注意到折子的不对劲。

    即墨君大大地松了口气,这就找个借口先离开片刻,跟着折子去见东宫。

一百五十二节 可算逮着你了,秦斯!

    无聊!”东宫看了没两排,就拎着折子的一角,往前)咻咻咻地飞了出去。//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小说网专业提供手机电子电子下载

    即墨君刚追过来,见状急忙一让,随后转身将奏折拾起:“殿下……这是……”

    没等他酝酿好要说什么,东宫先声夺人,指着他威胁道:“不要说是你的主意!本宫已经尽量克制,不想给递折子上来的人赐一顿板子!”你别给本宫撞到刀口上来!

    呃,监国都说到这份上了,即墨君也不至于不识好歹,认为自己有免死金牌来着。

    他想了想,说:“殿下误会了,下官特意来御房一趟,是为提醒监国大人:秦大人已经到了五洲阁,若殿下有事相找,可以宣他进殿了。”

    “哦?秦晏来了?”

    东宫的脸变得比翻还快,转眼就乐了起来。

    即墨君补充道:“嗯,但他的病似乎尚未痊愈,殿下你看,是否让秦大人回家休息几天呢?”

    “还没好?”不是让四姑娘修养五日了么?东宫挠挠脑袋:“本宫先去看看她。”

    即墨君跟在东宫之后,无奈地望向手中的折子,想了想,还是将之放入袖中了。

    处理完阁内事务。即墨君一路快步行往南门。赶到刑部去看看还有没有事做。排除他本身是劳碌命这点之外。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接下来换他休假三天。他不希望回来就被公文淹没。

    内阁没人了就填到席去。即墨君可没秦那么好运。

    他这边刑部尚走了。又递补进来一名老资格地大臣。领导刑部工作。他继续给人做副手。而且还是给个磨合期地外行打下手。所以工作更加繁重又无加薪喂。

    “即墨侍郎。牢里还有一人。”刚进衙门。就有主事迎上前来。报告说牢中尚有一人待判。

    秋后问斩地重犯全都数出来了。届时要动员老百姓去观看处斩以起到警示地作用。另外要判各种刑求地也都落了定案。怎会还剩下一个陈芝麻烂谷子没解决?

    “谁。哪里人氏。犯地什么罪?”即墨君飞快地问了这三项。没等主事回答。就说。“找出这三样之后。你还不知道该怎样定论地话。可以申请调回州县重修了。”

    “呃……”对方不敢吭声。

    即墨君回头:“怎么,你真不知道怎判?”

    可怜的主事顿时觉着落入了冰窖,四周一片黑暗,他含泪摇摇头,将卷宗递上,请即墨君过目。

    即墨君接过来,翻开一看,唔,原来是这人。

    “他还活着?”

    “是、因为上面一直没来旨意要怎么办他,又没有经过证据与诉讼,这个实在……大概不是刑部司方便办的案子吧……”主事答得吞吞吐吐。

    “本官去牢里查探一番再谈。”

    即墨君加了件披风,径直进入到刑部大牢,找到卷宗里提及的那个人。

    “王御史。”见牢里的人抬了头,他继续道,“……记得当年射礼大会上,本官见过你一面,或许你已经忘却了。那回你被监国夹枪带棍地责骂,面色与今天比起来,竟然是差不多地难看。”

    他的腔调引起狱中人愤怒,对方道:“要杀就杀,王郊也是读圣贤长大,做过芝麻官,可杀不可辱!”

    即墨君踱到他面前,说:“你道是没人想把你拖出去秋后问斩么?不过很遗憾,圣上与监国似乎都将御史你遗忘了,刑部与监察院又苦于没有刑讯,不能判罚,所以委屈你,在这里候着。是祸是福,端看你自己心思而已。”

    “……你是……”王郊想了半晌,没记起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人姓甚名谁。

    即墨君提醒他:“在夏县的时候,你我见过几回,王御史。本官姓即墨,如今任刑部侍郎,手上的正是你的案卷详情。”

    王郊哦了一声,低头。

    “怎样,要喊冤吗?”即墨君问。

    王郊再度抬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喊、喊冤有用么?”

    “无用。”不过喊喊有益身心健康。

    看着在牢里缩成一团的人,想到对方也曾经是曹少师的门生,不知为何,即墨君心中生出一股优越感来。他停下来回踱步的动作,双足并拢站定,轻蔑地望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槛处,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半步,他突然听见牢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大吼。

    “那个秦斯现在怎样了?不要走,告诉我!不然我死也不瞑目啊!”

    你瞑目不瞑目关别人什么事?

    即墨君腹诽着,念在此人耿耿于怀的是秦斯,他还是转身看了回去。“人家晋任兵部尚兼内阁席大学士了,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学士罢?王御史,你能怎样呢?”

    王郊抓着牢门:“为什么啊,秦国舅不是新帝那边的国舅爷吗?他为什么可以上台

    你别问我,我也想知道为何监国就是那么偏信姓秦的!

    即墨君哼了哼,转身再次想走,突然,一个念头像火花一般闪过他的大脑。

    对啊,秦斯是帛阳王所封的“国舅”,就连逃离京城之后,去了夏县,也是跟那个江近海混在一处……

    江近海是宦官家的走狗吧?

    没错,当年在夏县的时候,他跟江近海在街上对峙过,即墨君带的是皇卫将士,江近海带的则是他那帮子兄弟。人人都知道,枢密使是他干爹。

    秦斯江近海枢密使凶手是枢密使部下。

    似乎联系起来了?

    即墨君快步回到署房,翻开凶杀案的档案,抱着凉掉的茶杯冷静想想,确实如此,就算不牵涉到西朝的那个帛阳帝,用江近海也可以把秦斯跟这桩案子联系起来。

    他再次冲进牢里,问王郊:“王御史,你是否可以作证,江近海是大太监枢密使的爪牙?”

    王郊莫名,点头说:“当然。”

    “那你是否知道,秦斯与江近海有来往?”

    “我知晓!我记得,巡查到夏县的时候,秦斯刚卖了土地给江近海!”

    即墨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你是否能以性命担保,江近海手中有一群部下,个个身手都十分了得?”

    “可以!”

    王郊已经不想知道这位即墨大人在考虑些什么了,只要全力配合,能给自己点好处,他就干。何况即墨君要他说的,并不是假话。

    “好,”即墨君翻开档案,说,“那你……知道卫刚这个人吗?”

    “好像有点印象……”

    “是不是江近海部下中的一名小头目?”即墨君提醒道。

    王郊立刻作恍然状:“啊!正是!正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的!”虽然记不得了,但是即墨侍郎怎样说,他就该全都照着答应过去!

    即墨君笑笑,念出其中几名凶犯的名姓。

    王郊一一点头,说在江近海的人马中,这些人自己全见过。

    “很好,本官这就去找吏给你写供画押,这回,你可不能再翻悔了。”

    “小的绝对是说实话的,一个字也不掺假!”

    即墨君从牢里出来,冷静想了想,再去京都衙门找阿青,被告知青少侠回曹少师府上休息去了。他急忙又追过去,把阿青叫出去谈话。

    “江近海?我认识。”阿青揉着眼睛,眼看着好容易能早些睡下了,谁知道这时候还要被即墨君找出来吹夜风,“你找他?”

    “不不。”我找他干嘛,“他跟秦斯熟吗?”

    “不清楚,不过看样子比秦斯跟张师爷更熟络吧!”

    即墨君问:“你知道江近海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现在是西朝的人,以前给太监做事来着,医术高明,人品低下!”阿青简单评说一番,回头狐疑地盯着即墨君,“即墨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造册的时候,有点疑问……”

    即墨君磨蹭着随意问了几个别的问题,故意岔开阿青的注意力,随后又问:“那江近海身边有带人?”

    “当然有!”说起这个,阿青就来气。

    那个卫刚跟江近海串通一气,把他给整趴下了,后来还害得秦斯好担心他,把他关在车上观察一天,确定没被下毒或打伤打残,才准他下车去。

    在秦斯面前,他从没这么丢脸过!

    都是江近海跟他的属下干的好事!

    即墨君看着他表情一阵凶恶一阵窘迫,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转什么圈圈,遂清清嗓子,问:“那么,江近海的部下,身手如何呢?”

    “还不错。”

    “跟青少侠比起来?”

    “这个嘛,不好说。”阿青也是要给自己留点面子的,他悻悻地挠脸,转过身去。

    即墨君不气馁,继续问:“那与这回的凶犯比起来,谁的身手更好呢?”

    阿青这才明白他的来意,坦然道:“即墨大人,这回的凶犯,不都是江近海的属下么?你这么问,是啥意思?”

    “……这个结论谁下的?”即墨君追问。

    “是我跟秦少卿还有秦斯商量以后,达成的共识。”阿青认为这个没啥需要保密的,他摊摊手,道,“所以才这么难对付啊,要不是秦斯提出按囚犯面相来搜捕的主意,我们是没可能捉到凶犯的!”

    自动忽略其对秦的歌功颂德,即墨君指出:“可是秦之鳞在档案中并没有这样写!”

    “那是他写漏了吧,你不妨补上啊!”

    阿青的态度实在太坦然,让即墨君都有些错觉,感到自己是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怎可能?事实是,秦斯暗通西朝杀手、排除异己、图谋私利!叛国之罪,当诛九族!

一百五十四节 绕啊绕……

    先生,等等!”张缇一路摸黑着追上去。//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

    那名大夫虽然只来过两三回,却走得熟门熟路。等到人家在门廊下停住脚步,张缇这才赶到。后气喘吁吁地取笑前:“怎样,是被四姑娘一句问话吓住了怎地?做贼心虚?”

    对方依旧不言语。

    过了良久,此人才微微点头,轻声道:“小敏锐得可怕,我看以后我还是不来看诊为妙。”

    张缇诧异回问:“可是,四姑娘的病怎么办?”

    “照方抓药,医好算捡到,医不好就对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张缇愠怒,指责到,“要不是四姑娘处处对你手下留情,你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对方冷冷一瞥,回答:“我倒是想相信,不过,如果我回回都信任她的说辞,那才真多少次都不够死!要不是帛阳王派我过来,并且要求看管着点小,你道我还喜欢被人踩踏的感觉了?”

    “……江庄主,话不是这样讲的。”张缇缓了缓口气,道,“请你来替四姑娘诊治,是真心相信你的医术与医德,也希望你能将四姑娘的病治好,她这样子下去,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呢?若真的一语成,那张某应当先自打嘴巴了。”

    江近海睨他一眼,扭头道:“你快些劝她辞官养病,或许就没事。因我明白你办不到,所以小这回没什么希望了。”

    “究竟是什么病?”张缇问。

    江近海拍拍袖子上地灰。轻描淡写地答:“与你师父地病同样。”他转身往外去。

    张缇愣在原地。立了片刻。才又赶上去送行。“稍等。那药食什么地。按先师在世时候所用地方子就好?”

    “男女有别。老少相异。”江近海头也不回。“按我给你地方子配。吃东西给她清淡袪热点。不许沾酒和物。”

    “物。物可多着呢。有哪些不能碰?”

    张缇追根问底。江近海哼了声:“张师爷。你真啰嗦。就是不要给小吃些热、风、动血还有滞气地物。尤其不能碰酒与糟!”

    张缇一一仔细记下。把江近海送出门。

    合拢大门,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江近海诊得没错,四姑娘有部分症状的确与姬山翁的相似,忌口方面,也说得很准确。只是张缇并没想到他俩竟然都染上了痨病,这个如果爆开来,可是无法治愈的重症以这个时期的医术看。

    眼下四姑娘刚病不久,不知此时好好疗养,是否还来得及啊……

    “出来了!”在秦府对面监视的人精神一振。

    他紧紧盯着那名提木盒的男子,见对方与张缇站在门槛内外又说了几句话,接下来便扭头钻进了车内,而张缇也将秦府大门紧闭。

    车夫爬上车,飞快地打马掉头驰离。

    黑影们交头接耳:“昔时客栈的人手派去了么?”“早派去了。”“那我们等车拐过前面的石桥,再上街追过去!”“吓,不怕打草惊蛇?”“你不知道小心点啊,笨!”

    马车上,车夫小心地赶着车,时不时四面望望,留意周围动静。

    “庄主,后面好像有人跟踪!”

    江近海道:“哦?再跑一圈。”

    “是。”

    “你看,会是京卫的那些人吗?”江近海扳着车窗,在那小窗口探出头朝后面张望,当然,以他的眼力是看不见什么动静的。

    “庄主,小的说不准,不过鬼鬼崇崇跟在后面的架势,倒像是一群混子。”车夫答应着,再次询问,“真要兜一圈再回去么?”

    “嗯。”

    江近海把脑袋退回车内,闭上眼好生休息。过了一会儿,他出声说:“卫大哥,兄弟都走了么?”

    “庄主,你这样问,真让人觉着不祥。”车夫回答。

    “甭管祥不祥,你先告诉我,兄弟走了没?”

    “还没给抓着的那些个刑犯,都跟着午后那趟车出去了,有几个生面孔的混进来,替天子带话来的。小的没赶他们走。”卫刚答道。

    江近海坐直了身子:“为什么不叫他们快走?不是说了,再有弟兄赶来,统统送出去么?”

    卫刚回头看看跟踪的人,说:“庄主,留你一人,大伙儿不放心。”庄里偏偏只有庄主是什么功夫都不通的,就会那三脚猫的几下推挡,那还是只能跟不会武的人动动手而已的花招式。大伙儿都是练武之人,哪里能放心得下庄主独自闯荡?

    他问:“庄主,娘娘这回对你是不是好些了?”

    “没呢,她连谁在给她看病都不知道。”江近海有些委屈地揉揉鼻子。

    卫刚叹气:“庄主,恕小的冒昧问一句,你自认为,争得过天子吗?”

    “此话何意?”

    “两个天子都中意娘娘的吧?哦,东朝这个还差一步才能即位。”卫刚回头,“庄主,你跟他俩争,能成么?”

    江近海听了有些恼火,他不阴不阳地哼了哼:“我与小早就不剩丁点情意,卫大哥,你也别提这事了。”

    “……要是庄主没为了娘娘走这趟,哪会染上风险?可是,如果明知娘娘病了却不去看望,那也就不是庄主了啊。”

    “只是遵从锡师的旨意而已,卫大哥,你想多了!”

    卫刚点头:“那我们几时离京?”

    “等锡师那边来消息。”

    “若是娘娘在那时候还没痊愈?”

    江近海有些尴尬地别开脸,清清嗓子,道:“卫大哥,莫说别人了,我是走不得,你却为何还不走?你的画像是在刑部收着的吧?”

    “庄主,小的不怕。”

    “你就不怕连累我?”江近海似笑非笑。

    卫刚的反应,则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庄主,你不用故意这样讲,赶不走人的!小的既然留下,就笃定不会连累庄主。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配伺候庄主左右吗?”

    “是啦是啦,”江近海呵呵笑起来,“就算为了卫大哥,我也不能让人逮着不是?”

    卫刚跟着点点头。

    说着说着,这车就在长街与南市之间又跑了一圈。

    兜圈子容易,但卫刚担心的是遇上巡夜的官差,或撞上京卫出巡,这两拨夜游神,不管遇到哪一方,他俩都难以全身而退。

    卫刚正焦急着,突然感到江近海从车内钻了出来,扶着他的肩道:“卫大哥,往前面左拐。”

    拐?”

    那不就拐进皇城正南面的各司衙门密集地了么?庄主现在的身份,怎么还敢去那种地方?

    虽然心存疑虑,卫刚还是遵照江近海的指令,把车驶往左面。

    后面辛苦追踪的人愣了愣:“咦,老大,他们往衙门去了!要跟吗?”“遇见官差怎么办?现在是宵禁时候啊!”

    被称为老大的那人琢磨一会,说:“咱们守在路口,等他们出来,不信这个马车不回客栈!”

    “好。”

    黑影再安排差使:“你,去通知即墨府上,说即墨公子要守的可疑人,咱们这正跟追着呢,叫他赶着劲儿地过来吧!”

    “是!”

    卫刚提心吊胆地将车停在街尾,爬上房,到前面查看一番,回来跟江近海报告:“庄主,他们守在外面道口!”

    “嗯……”江近海飞快地思考着对策。

    这里也不能久留,要是遇上一两队巡逻的,那可比被不明来历的人跟踪还要糟糕许多!

    “卫大哥,再去长街方向。”

    卫刚诧异:“庄主,还兜圈?”

    “不了,回秦府。”哪里给我带来的麻烦,我就把麻烦带回哪里去好了。

    秦府的家仆被急促的拍门声唤醒,连连答应着,去开了门看看,见是不熟的脸面,遂听从对方的通报,先关门去问张师爷。

    想当然尔,张缇一听是江近海又回转来了,虽然纳闷,却也赶紧换上衣服,出门将人迎进来。

    江近海回头叫上卫刚一同进入,顺便问张缇:“小的马车都放哪里?我看你们后院租给别人了?”

    “嗯,车是驾到一墙之隔的车马司衙门里停放的。”张缇看看这逃难的主仆俩,善解人意地问,“江庄主,是否需要派个下仆去驾车停放?”

    江近海点点头。

    “那要两间客房吗?”

    与卫刚对视一眼,江近海道:“可以。张举人,你去安排吧。”

    张缇也不问他们是因为什么理由调头回来,但大概能想到,秦府是暂时避风的地方。他吩咐人手下去,将马车驶走,再弄了点酒菜给江近海与卫刚压惊。

    他正想着要不要去知会内院的主管,将两院之间的大门开启,放这两人从后门逃出去,却意外看见秦穿着单薄的衣衫,扶着墙出了自己的庭院。

    “东家?”

    他急忙迎上去。

    “张大哥,好热,有没有冰?”秦拭汗。

    “热?”现在什么天气了,四姑娘还在叫热?张缇不安地回答:“东家,你先回屋去躺着,要冰是没有,这儿不是皇城,但可以打点井水来给你去去暑。”

    “嗯。我出来吹吹风也好,咳咳、外面凉快,里边快闷死了。”

    秦的呼吸短而急促,额头上都是细汗。

    “东家……”张缇想了想,说,“正巧大夫还没走,张某请他在府里吃了些东西,现在还能再让他给东家看看,说这么个怪热,是什么病。”

    “我觉得我‘烧’了。”秦用手背试试额头,“让他给开点退温的药吧,咳咳、咳咳、要见效快的,另外不要管究竟什么病、先止住咳罢。”把症状控制住,不然她实在睡不好觉。但是,说到抑制病状,她对中医的见效速度,不是很有信心就对了。

    张缇轻轻抚过她的额头:“嗯,东家是有些低热,请快些回屋去吧,张某这就跟大夫说说,然后去抓药。”

    “要快哦。不然再拖拖,我就得先去上朝了……”

    其实秦对早朝时间一向很有意见,不过,她事后可以在衙门趴桌子睡觉……,或回家来睡个回笼觉,到午后才需要赶着去阁内值守,所以,拟定这个时辰的古人也不算太丧尽天良。

    张缇皱眉:“东家,你都病了有一个多月了,是不是应该多休息几日?”

    “咦?”休息,为什么?

    “以你跟监国的交情,没道理请假请不下来的吧?”

    说起这个张缇就不知道气该往哪里出,什么时候一个大国需要把重担压在一名小女子的肩上了,分明是四姑娘自己争着去抗的,现在累出病了,还不知道收敛,非要到后悔莫及的时候才来说当初不该么?

    江近海先前也说了,要多休息,不要劳累,可是,四姑娘到现在,还惦记着待会儿就得去赶早朝呢!

    简直是不把自己的病当回事嘛!

    “东家!你就跟监国说,再不给你长休,你这病就好不了了!”张缇气愤地说到。

    秦莫名地看着他,回头望望自己背后,奇怪了,张大哥在气什么?

    “张大哥,其实这个病也没、咳咳、没啥的啊,就是咳嗽而已,”她反过来宽慰张缇,“你看,现在我腰也不怎么痛了,只要不笑就好的啊!”

    张缇越不满:“东家,你别说大话了,你听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有什么不对么?

    “病之前你说话多有力知道么,现在即使是再怎么认真,也小声小气地,好像提不起劲儿来一般。这样一幅病怏怏的模样,时不时地咳嗽,走动亦无力,还敢说你的病无伤大雅?”张缇数落着,连他自己都觉着惊心。

    “都是夜里严重一点,白日哪有那么夸张,咳咳……咳咳……”秦一句话还没说完,咳嗽就停不下来了。

    张缇看着忧心,索性躬身把她抱起,管她再怎么撒娇,也坚决送回屋去。

    吹夜风?那是顽皮小童才会说的话好吧,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秦见怎么耍赖都没用,只好任由他抱回屋去,然后被迫盖上厚厚的被子,一面试图入睡,一面等汤药,最后一面是数着更鼓,等着到时辰好上朝。

    至于跟东宫请假,她才不愿意呢,要是这话一出口,那东宫还不会急得叫她进宫去养病啊?

    再怎么难受,也绝不能在人前示弱,否则就是给东宫机会……然后什么自由都没有了,还得被那小子吃豆腐……

    “咳、咳咳咳……”为什么呼吸起来连胸口都闷得慌了?

    莫非是这几天裹布扎太紧?

    反正都是冬装,不如……不裹试试?

    哇哦,想到这里,她因为新奇而兴奋起来,反倒更加睡不着了。

一百五十五节 即墨大人请小心

    墨君坐在朝房里,心不在焉地看着邸报初稿。//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

    打草惊蛇了,是他的失误,他不该让些没经验的角色去监视秦府。秦斯是何等狡猾的人,跟他来往的探子,必然也是狡兔狂狐一只,哪有那么容易就现形?

    不过,昨日也不是没有收获。

    昔时客栈……嗯,退朝以后去看看,说不定能找着几个锡师的人光听名字就很诡异,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正想着,朝房的门再次开启,紧接着传进来的,是一声忍耐的轻咳。

    即墨君抬头,看见秦缓步走进来,对方照例是视线逡巡一番,却少了惯常的那股气势,配着泛红的眼眸,桃芙般的双颊,更像是含羞带怯地轻扫全场。

    “早。”秦低声与诸位熟人问候,继而看向即墨君。

    即墨君心念一动。

    不知这一动是什么来头,只觉得怪异,他低头装作没注意到秦的视线,邸报上那一条写的是什么,且专心看去。

    然而秦却主动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怎么,想嘲笑他昨夜的无用之功?

    即墨君莫名地起了一丝恼意。再一想。狡猾如秦斯。是不会当着他地面把话挑明地。对方更乐意看到他吃暗亏但又无可奈何地模样。想到这里。他精神一振。绝对不能让秦斯看出自己地郁闷。

    跟前地人影突然闪开了。原来是秦侧身。坐到了即墨君旁侧。

    她对即墨君道:“即墨大人好尽职呢。一早来。就见你在批阅邸报……”

    即墨君头也不抬。低眼道:“秦大人取笑下官了。”

    此话说完。他猛然嗅见一股甜香。竟然是秦斯朝着他这边倾身过来了!即墨君惊得叫起来:“秦大人你……”

    “唔?”秦莫名地眨巴着眼。望着他。“怎么了么?秦某想借即墨大人手中地邸报看上两眼而已。今天起得晚了、咳咳、没来得及去领初拟好地邸报样稿。”

    现在即墨君这么突然弹起来、如临大敌的表情,是怎样?

    难道她吃早餐还剩一片菜叶挂在嘴边?小心翼翼地摸摸嘴角,没异物,莫非是她身上有臭味不成?

    相对于她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即墨君却闹了个大红脸。

    他吞吞吐吐地说:“呃、若是秦大人要,直言就好,这一册请笑纳!”

    笑纳?

    秦瞪大眼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邸报稿子,她深切怀疑即墨君也没睡饱,以致说话的风格都从严谨收敛,变得飘忽夸大了。

    不过她不介意,因为跟她没一毛钱关系嘛。

    “其实同看就好,即墨大人太客气了,”口中谦让着,她顺手就将邸报接过来,慢慢翻看。

    而手头空闲下来的即墨君,呆站一会儿之后,在众人的注目中也窘迫地坐了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他决定假装与秦斯一同检阅邸报。

    不知不觉地,视线就飘到了秦斯手上。

    好干净的手,而且还是特富贵的青葱玉指四:你直说我胖就是了!。腕间露出的一抹白嫩肌肤,衬着隐约可见的经脉,显得格外诱人。

    视线再往上飘,映入眼帘的是小巧的耳垂,以及似乎揉得出水的绯红双颊,额上细细密密地蒙了层薄汗,看起来倒像是……

    “秦大人,你在热?”即墨君总算反应过来。

    秦斯抬袖捂住口鼻轻咳,回答道:“似乎是有点,不过不打紧。”

    即墨君却顺势抽走她手中的册子,用关切的口吻道:“既是病人,就应当好生休息,秦大人要是累垮了,朝廷将失栋梁呢!”

    即墨君说话很少夹枪带棍,这大概暗示了两点,第一,他不太擅长口舌上的攻击,第二,他不习惯引人注目。

    今天这句话实在火药味太明显,以至于周围的十来双眼睛全有志一同地瞟向别的地方,而耳朵则飞快地竖了起来,万分激动地等着两位年轻臣子当场厮杀。

    秦不明白,为啥刚才还好好地,即墨君的火气突然就上来了。

    她想想,莫非是连日劳累,即墨君嫉妒她随时可以告病修养?生病很痛苦的好不好,要不,让给他去生病,她可以做双份工来回报啊。还想着工作……

    “即墨大人此言差矣,”秦道,“你我都是小辈,哪里敢妄自尊大,咳咳咳,真正的胘骨重臣都是平日不好居功的,如今正在不出声地看你我说笑呢!”

    此言一出,平时自我感觉甚好的官吏率先笑了起来,皆着,众人也都呵呵地随兴附和。

    秦咳了咳,倒是没有再开什么玩笑,也没再跟即墨君讨邸报看。

    “跟踪你们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张缇疑惑地跟江近海商议着。

    后摇头:“不知,倒是昔时客栈那边,需要多加防备,指不定什么时候,京卫就冲进去大肆搜索了。”

    张缇安慰道:“帛阳王以别的身份盘下的客栈而已,事后也有做过交接,文件俱在。只要江庄主没留可疑的人在客栈里,谅他们也拿客栈没办法。”

    江近海说:“我有留人在客栈,不过都不是刑部档案内找得到的人,应当没什么问题。”

    “可是,若江庄主你们一直躲在四姑娘宅邸,只怕四姑娘迟早会知道。”张缇担心的是这边,要是秦知道他这个师爷引狼入室,把早就列入警戒范围的人藏在宅子里,那她一定会十分不满。所以他想赶人了。

    江近海原本也没有长留的意思,他点点头。

    此时,卫刚闪进来,悄声报到:“庄主、张举人,娘娘回府了。”

    张缇起身:“哦,多谢,张某去看看。二位请勿急于离开,等到天黑之后再走为妥。”

    江近海与卫刚对视一眼。

    却说张缇急急忙忙赶往秦的院落,在途中就遇见了慢吞吞行走的四姑娘,他上前去,笑道:“东家,索性如此吧,在大门内给你准备一副滑竿,每次东家回府,都直接抬到屋里休息,怎样?”

    “也可啊。”秦顺着话题点头。

    张缇问:“东家今天觉得怎样?”

    “很倦,想睡。”这是实话,昨晚上没怎么睡着,又大清早去上朝,现在才散了,急忙就赶回来补眠来着。

    张缇原本不想打扰四姑娘休息的兴致,但是有一件事,单依靠他的能耐,那得查到猴年马月去啊?“东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出现了,多么标准的“我有话要跟你说”啊!

    秦想笑,但为了自己的腰着想,只好尽量憋着。“张大哥请讲,这么见外做什么呢?”

    “是这样的,昨日离开咱们宅邸的人来函,称说离开以后被人盯梢上,无论怎样也甩不掉。”张缇将江近海等人的姓名隐去,只讲这么几点容易联想的部分,“东家,你看,这使小手段,监视这座宅邸的人,会是谁呢?”

    秦想了想,说:“我的仇家可不少,想要扳倒我的人,能从长街这头排到另一头去,只是跟踪、咳咳、监视而已,这样根本就猜测不到对方的来历嘛!”

    “还有一点可以留意的,”张缇说,他倒很专心地听了江近海的讲述,所以现在出谋划策,也是颇有些底气的,“对方派出来跟踪监视的人,人数不少,能力不行,被频频现。”

    “这意味着什么呢?”

    “是新手。或至少说,是从未干过这一行的人。”张缇道。

    秦瞅着他:“咳咳,能力跟经验不一定总是挂钩的哦,张大哥。”

    张缇点头:“其实张某就是想知道,是朝中,或朝外来的监视?如果不弄清楚这些,只怕到时候莫名挨打,手足无措不说,还被动得完全听从别人安排。

    其实,秦最不怕的就是自己处于被动局面,她随时可以考虑很多种解决办法,至于这么几个小小的监视,她根本就不打算放在心上。

    可是张缇放心上了。

    “既然东家并没有言明要同样蛰伏暗中,那能否将此事的追查,全权交给张某处理?”他主动提出。

    秦纳闷,回望他:“张大哥、咳咳、你为何这样关心此事呢?”

    “哈哈……非也,并不是单单关心此事,但凡是与东家相关的,就必然在张某要认真对待的范围内啊!”张缇爽朗地作答,引得秦瞥嘴一笑。

    她眯起眼,说:“好吧,张大哥可以去查,但要小心,千万不可、咳咳、弄出咱们做贼心虚的假象来哦!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当然,她相信张缇不会犯这样的失误,但是张缇也并非一个亲力亲为的人,要是他找的帮手,比这回的监视还要笨,怎么办?还是先提个醒的好。

    叮嘱完毕,秦回屋去补眠。

    张缇吩咐家仆煎药,自己先去找熟识的眼线,询问关于这件事,对方知道多少。

    关键是告诉他,究竟是谁在注意四姑娘的一举一动。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因为他与某人找的帮手,正巧是同一批,而他出的价码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是即墨子音?”

    秦听见这个答案,并不觉得奇怪。实际上,对于她来说,这整个过程,都没被她放在心上过。“即墨字音为何要雇人监视我呢?”莫非上次干的坏事被现?

    但是,她小打小闹收贿赂次数也不算少,究竟是哪回被即墨君抓到了?

    他这么有毅力地派人全天候值守,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不过自家门口被人盯着,这种感觉挺不自在的,于是她决定反击。

    来先去京都衙门找阿青。

    “阿青,咳、帮我个忙。”

    “什么事?”阿青心情正好,满脸写着“有事您说话”。

    秦认真地说:“其实我是来替自己起诉的。”

    “哦?”秦斯居然还会跟人结怨?阿青瞪大眼,“起诉谁,什么事?”

    “我家大门正对着一条暗巷,你还有印象吧?”秦说到,“有人不怀好意,整天躲在那里面,偷窥我家人客出入的情况!弄得客人都纷纷抱怨起来了。你想啊,我接待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有冤情需要帮忙的布衣百姓,这些人专门盯梢百姓,影响多么恶劣!”

    其实基本上没有找她告状的百姓存在,因为她的家门实在太远了,要走到朝天宫门口去,才能见到秦府的匾额,那一路得经过多少老臣的家宅啊!秦名气再响亮,也只是在夏县和朝中而已,民间的话,都说她是探花,是国舅,没人传说她多么平易近人,多么容易被跪求成功呃?,所以昭雪冤情打抱不平的活计,都让住在前面的大臣们给揽走了,秦这儿连骨头渣都没分到半根呢。

    但是她在阿青面前这样讲,最大的好处是,阿青一听,好感度10……

    “没问题!”阿青拍拍胸脯,“不就是几个宵小鼠辈么?今天巡夜的时候专门跟你门口转悠,不信他们还敢乱来!”

    “乱来倒是没有,就是整天盯着看,咳咳……”

    “秦斯你怎么老咳嗽?”阿青好奇地问着,同时抬手想替她顺顺气,将要碰到她的背时,突然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句子,于是硬拗回来,挠自己的后脑勺。

    转移话题先:“啊,对了,即墨大人去找过你没?”

    “即墨子音?我们天天见,不过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事。”有什么要紧的,需要他专程去找她来着,她怎么不知道?

    阿青随口道:“不就是上回那凶杀案嘛,即墨大人在到处问那几个凶手是不是江近海的部下,然后又来问我,江近海跟你是不是很熟之类的问题。我想他后来应该直接跑去问你了吧!”

    “哦?”

    秦斯回忆了一下,没有,不过,即墨君追查这个做什么?“他还问过谁?”

    “应该问过秦之鳞秦少卿吧。”阿青注意到秦的表情变了,诧异到,“啊……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么?”该不会,不能对外人说出秦斯认识江近海的事实?他以为这个路人皆知了呢!

    “没有,阿青,不用紧张。”秦笑笑,“咳,只是小事而已……不过有人似乎小题大做了。”

    “什么意思?”阿青不明白。

    “没事没事,我去一下京卫指挥所。”找秦之鳞,问问看是怎么回事。阿青八成被蒙在鼓里了。

一百五十六节 看我玩不死你

    之后,东家拜访京卫指挥所,得知即墨大人的确在暗T与西朝的关系?”张缇简述一番,顺便把秦面前的茶杯移开,“东家,才刚喝药没多久,就请不要饮茶了。//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

    “咳咳……”

    为啥连喝茶都不让了?如果张缇能给她买瓶可乐来,她一定不喝茶。可乐害处更大。

    秦拎起扇子,无可奈何地扇着:“嗯哪……咳,即墨君那如果还能称为是暗中调查……”那她就没有啥事是光天化日之下做的了。

    张缇笑笑:“东家,你应当谅解生手的难处啊。怎么可以就此取笑人家呢?”他笑完,转头就道:“不过等他熟练起来,东家的日子也就没这么快活了吧?”

    “哪能姑息放纵呢,有些人,咳、不给他颜色,他是不知道分寸的。”尤其是现在朝廷还处于洗牌磨合期,即墨君错估形势的话,再继续调查下去,只会弄得她跟他都下不了台。

    老实讲,秦认为自己跟即墨君搭配起来处理事务还是不错的,即墨君唱黑脸,自己唱个红脸你确定不是白脸?,顺便还把他气得头上冒烟,这种日子也挺惬意的啊!现在看来即墨小弟不满这样的待遇了,主动调查她与西朝的关系,是想把她给解决掉了么?

    哼,东宫连她嫁过帛阳这么大的事都忍了,即墨君如果以为一点点通敌就能把她怎样的话……

    咳咳咳咳。

    “东家,别想得太得意,血脉一活络,病情就要加重的。”张缇从这串咳嗽中听明白了秦的想法,当然,有过照顾姬山翁的经验,他知道有些病是不能劳心的,人未动,心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里路,脏器照样会疲累起来。

    连得意畅想也最好不要干就对了。

    “眼下。东家打算怎样给即墨大人一个警告呢?”

    秦摇头:“哪能给他这么明显地一个警示呢。即墨君也是有自尊地、咳、惹毛了不好收拾。旁敲侧击。让他身边地人提醒提醒。就是了。”

    说得轻巧。谁呢?

    张缇猜测:“东家要请出监国大人?”

    “哎呀、咳咳。”秦原本想笑。但腰上又痛起来了。她急忙止住笑意。道。“我们底下两人较劲。扯上东宫。那不是小孩吵架让爹娘帮忙。丢人么。”其实更像是爹娘吵架让小孩评判更丢人。

    “那即墨大人身边劝得动他地。还有谁?”

    张缇不解了,即墨君现在官至侍郎,已经没人能随便动他,更何况是这么隐秘的问题劝其停止调查政敌的不良事迹谁敢贸然开口。

    秦莞尔:“张大哥,你忘记了,即墨君是携家带口的人嘛。他还有个爹在大理寺供职呢!”

    “哦,东家的意思,张某明白了。”

    第二日,即墨君在刑部忙完,急匆匆赶回家宅之后,突然觉得家里气氛不对。

    他后退几步,退回主屋,小心翼翼地看着端坐在大堂上的父亲。

    “爹,这样晚了,你还不休息啊?”为什么他突然涌生出不妙的预感?两侧的家丁是怎么回事,为何连两位姨娘都跟着母亲出来,站在后面观看?

    正疑惑着,头顶上响起父亲的爆喝。

    “跪下!”

    即墨君一激灵,立刻扑地,垂着头,跪得老老实实的。

    虽然他还不明白老爹为啥要怒,但是从小到大形成的习惯,就是老爹一怒,他就跪着等挨罚挨骂。原本他家里还有个哥哥,不过读不进,到南方跟亲戚学经商去了,所以即墨老爹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在膝下,遂实行严格的父严母慈教育。

    即墨君的父亲一拍小案,怒道:“把家法搬出来!”

    “爹?”即墨君心里狂悚,这是怎么了,为啥好好的又要打他?记得上回挨打是好几年前了吧?

    看到父亲挑了最粗的那根家法杖时候,再认命如即墨君,也忍不住叫了起来:“等等!爹,你至少得给孩儿个缘由吧?我是做错什么要被责罚?”

    “你还敢问!”

    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哪里打得哪里打不得,扬起杖子就打到即墨君的肩上。后赶忙低头,双手护住脑袋,咬牙等老爹这顿气头出完。

    在场女眷看着心惊,纷纷离开,大娘还扯走了出来看热闹的即墨小妹。

    即墨君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棍子,背后上了药,郁闷地趴在席上反省。这回他爹也古怪,啥都不说,闷头只管打,完了家法一丢,自己进后堂去了,据说是对着祖宗牌位呆来着。

    “二哥?”

    即墨小妹探头看看,见没人守着,急忙小步跑到即墨君身边:“二哥,你犯了什么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即墨君埋头嘀咕。

    “是不是……”小妹神秘兮兮地低头附耳,“去青楼的时候,给人认出来了?”

    即墨君立刻弹了起来,叫道:“去你的,还没出阁的小闺女,跟谁学着胡说这些有的没的!”跳起来才觉,背后那一条条火辣辣的红痕,不仅痛,还往外坠来着,真不知道肿了有多高。明天可不可以借此请假?快报:刑部侍郎因遭受家暴,请假一天。

    即墨小妹也抱着脑袋,生怕被哥哥敲:“没出阁又不是人家的错,人家看上的你不让嫁啊!”

    她看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斯那小子,你说即墨君能赞成么?

    即墨君竖眉:“少推到哥身上,信我替你带过,人也来见过你,人家娶长公主去了你拿什么跟人抢夫君?”

    “可是现在他明明没有夫人啊……”

    即墨小妹不明白了,二哥跟秦斯是同僚,而且在那个什么东阁,两人的权力都挺了得,如果能再加一门亲,那还不所向无敌啊?

    为啥二哥总是看不惯秦斯呢?

    “爹爹说哥脑子愚笨,看来确实有道理……”她低声咕哝。

    “我听见了。”即墨君没好气地瞪她。

    即墨小妹不甘示弱,回嘴道:“人家是不清楚哥你犯什么事儿啦,但是爹难过得紧呢,在列祖列宗灵位前面直说

    门不幸的……”

    即墨君皱眉。

    究竟是什么事?如果是老爹弄错,枉打他一顿,他就忍忍算了,可要是真有什么大祸事,自己不能给蒙在鼓里啊。

    他披了件衫子,一瘸一拐地穿过庭院,到孤立在后院深处的小祠堂。

    偷偷一瞄,父亲大人果然还跪在牌位前面,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声音细小,听不清。

    “爹!”他出声。

    即墨老爹立刻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即墨君,做儿子的吓了一跳,立刻换成撒娇的口吻:“爹……究竟是怎么回事?”

    “过来跪着!”

    “是……”

    即墨君一头雾水地拉了个蒲团,跪下。

    即墨老爹严肃地问:“君儿,你去调查秦斯的私交?”

    “啊?爹你怎么知道……”

    “不要管为父怎么知道的!”即墨老爹挥了挥拳头,但是他不会直接用拳头或别的什么东西来教训儿子。从小到大,即墨君就只挨过家法棍子的训,也明白一点,除了国法家法与教先生的戒尺,什么都不配责罚他。

    即墨君低头:“孩儿的确有雇人监视秦府的出入情形,可、那是为了……”

    “不用讲缘由,为父只问是或不是!”

    没辙,即墨君点头:“是。”

    即墨老爹气不打一处来,伸长手去够家法架子:“老夫看你这个孽子是还没被打够,居然敢回答是!”一个闪失,差点跌倒。

    那不然还要说谎不成?

    即墨君转头一看,急忙起身扶着父亲,取了杖子递到老爹手上。

    老爹接过来,顺手就给他几下:“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子!”

    “爹,就算孩儿这样做了,又为什么要挨家法啊?”即墨君冤屈得很,又不能闪躲,硬生生地挨着打。这回换抽胳膊了,嗯。

    打累了,即墨老爹把家法往旁边一靠,气喘吁吁地坐下。

    “今天一退朝,就有七八名老臣来跟为父说,‘即墨大人啊,令郎真是有胆识’。为父那个懵住了,才有人说,君儿你跟秦斯卯上了。”即墨老爹叹气,“你说你要做什么?偌大个大理寺衙门,竟然没人敢再跟为父打照面,个个都避着老夫,像在避瘟神一样!”

    “啊……”即墨君一愣。

    “午后秦斯的亲信也来了,那个姓张的举人,在京都衙门杀过人的那个这人什么联想记忆法啊?……他说要是秦斯的案子整理出来,交到大理寺,还请老夫多多照顾着点!你听听!”即墨老爹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块血玉坠子,丢到蒲团上,“这是人家送的礼事!说要是我不喜欢,送给你也是一样!”

    即墨君大惊:“爹!你收了?”

    “我能不收嘛?我能不收嘛?”即墨老爹比他还冤枉,“人家是当朝大员,内阁席的人物,送来东西,我能不收?我当真比我这个宝贝儿子还硬气啊我!”老爹说着,激动得直指着自己的脸。这张脸,从没丢得这样彻底过,要自个儿扯下来往地上掼,还踏上一只脚!

    即墨君知道自己父亲是胆怯怕事的,但同时,也是奉公清廉的。

    这回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但又不能开口对任何人诉苦,只能回来朝着他火。

    “爹,你且忍着,这玉收好,将来孩儿找到秦斯通敌和迫害同袍的罪证,就越过监国,统统递交到圣上那儿!”他说,“奏请圣上铲除秦斯这枚毒瘤!”

    即墨老爹软趴趴地背靠着房柱坐下:“不肖子啊,你还想着斗?秦斯怎么惹你了,不就是比你高几级么?你有本事把刑部上头的人扯下来啊!”

    “爹,不是这样的……秦斯罪大恶极,残忍杀害数十名老臣啊!”即墨君严正道,“若不将他绳之以法,天理何在?”

    “天理是什么?你怎么就不能睁一眼闭一眼,好生过日子?啊?”即墨老爹说得痛心了,揪着衣襟道,“唉,当初反贼横行,举家都逃难去,折腾一通,这才安生几天?你又要给老夫起风浪……”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点上,无论父亲是强硬或哀告,即墨君都不会退让。

    他说:“爹,以前是尚未得到监国大人信任,孩儿才假意奉承,与秦斯等人交好。但父亲也知道,以孩儿的性情,眼中本就揉不得沙子!”

    “你为了这个家,揉一揉,可否?”即墨老爹坐正了,跟儿子谈判,“你还有小妹没嫁出去,老夫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

    君儿,你就行行好,不要闹了!”

    “爹,孩儿没有在闹!”

    即墨君很想起身走人了,但是他克制住这个冲动,好声好气地跟父亲道歉:“爹,就这么一回,孩儿明白你在外受连累了,但请忍耐少许时日,行么?往日爹你教给孩儿的道理,现在正是辩明的时候啊!”

    现在?

    现在即墨老爹挺后悔教出这么个孩子来的,他居然认为跟同僚交往密切叫做同流合污……

    那他老爹跟多少人同流合污才混到现在这个官位啊?

    死小子,尽找麻烦!

    即墨君注视着他父亲的双眼,脸上已经显露出悲愤的神色来了。秦斯的恶行,朝中不是没人如此揣测,他不过是想要做揭真相的人,令亡瞑目而已,难道就连父亲也反对?

    一滴冷汗沿着即墨老爹的脖子滑下来。

    儿子不知不觉已经长大成人了,有自己的见地和坚持,他居然还反过来求自己多加忍耐?这……

    即墨老爹动了动嘴唇,问:“那……你想与秦斯最后决战?”

    “是!”

    “有把握吗?”

    “没有!可是孩儿不能坐视了!”即墨君回答,“不仅这回谋杀群臣案,关键是秦斯依然继续与锡师朝联络,不知何时,又将生出新的法子危害朝纲!这恶瘤不除,指不定何时,就开城门迎请敌方入内了!他做过一次,难道不能做第二次?”

    “若是你最后仍不能扳倒秦大人,君儿,你打算如何做?”

    “诬陷重臣,有官职相抵,罪不及死!”更何况东宫还是会顾念着情意的,这一点,即墨君有信心东宫就是个天生护短的人,“若再受暗害,那

    儿命不好,请父亲早些逃离就是!”

    “你……”

    即墨老爹听得心痛又恼怒,猛然站起,再去拎了家法,指着即墨君道:“年纪轻轻,不懂得隐忍,偏要锋芒毕露!是你的官位来得太容易,不知道珍惜,还是怎地?”

    即墨君硬着脖子,说:“或许正是如此!”

    “原以为是上天给即墨家一个机缘,谁知道是孽缘!不如就在祖宗面前打死你!”即墨老爹杖头一扬,咬牙切齿地下令,“请假十日,不准出家门一步!给老夫好好反省!”

    “不行!孩儿约了要人,明日相见,搜集秦斯通敌的证据!”

    “你、你当真要气死老夫!”

    “孩儿不该不孝,更不敢不忠!”

    “还顶嘴!”家法再次高举,但是却没有打下去。

    即墨老爹喘着粗气,踉跄退后两步,将家法杖子胡乱放回架上,歇了一阵,失魂落魄地离开祠堂。

    即墨君跪在牌位前面,似赌气,似内疚,半晌没有动弹。

    门外一阵窸窸窣窣声响,即墨小妹担心地朝里面看看,见二哥没有被打死在堂前,遂放下心,回去给几名女眷转述事情经过。

    秦挑挑眉,望着张缇的手,就是这只手,半个时辰前从她嘴边虎口夺食,抢了一杯酒去,说是代替她饮了,弄得众人尴尬不已。

    她明白,张缇一定是谨遵医嘱,不让她碰酒水。

    可是,中原历来的习惯,就是酒桌上谈生意,不跟对方打成一伙,谁跟你论交情呢。

    “对了,即墨君那边的事情,咳咳、张大哥办得如何?”她决定什么也不说,免得伤了张缇的心,还是先来关心一下即墨君的情况吧,“听说他仍在活动呢?”

    “嗯,那小子挺硬气,”张缇笑笑,“不过东家的方向是对的,他那个爹是软骨子,一块玉就吓得汗都出来了。”

    秦听了却不觉着开心:“人家是好人,张大哥,不要欺负得太过了。”

    “是是,张某是恶人,欺负不到更恶的东家,只好拿软弱可欺的人果腹嘛。”张缇说着,再次从秦手中夺走物品,这回是她的扇子,“东家,现在天凉得厉害了,再热,也不能贪凉,明白么?”

    秦摸摸自己的脸,似乎确实烫起来了,怎么现在热已经成习惯了么?

    “若是即墨君不肯放过我,我该怎么办……”她无奈地摇摇头,“难道真的没办法让他收手?弄得面红耳赤,那该多么难看啊。”

    “只是面红耳赤倒还好了。

    ”张缇道,“东家,你想,他若是把几人的证言四处散播,你的名声会怎样?就算最后让他赔礼道歉了,他能挽回你的清誉么?”秦的清誉本来就那么几根了,再折,可就真没有了啊。

    至于叛国之罪,不好意思,张缇和秦从不认为,东宫会相信即墨君的指控。所以这个根本就不是问题。

    “像他这样热衷于扳倒东家,是否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东家是个相当有份量的对手呢?”张缇玩着秦的扇子,笑道,“啊呀,张某竟然有些羡慕即墨小公子了,能充满斗志地与东家相争,再怎么失败也决不气馁,这本身就是一种才能嘛!”

    “别奚落人家了,张大哥。”秦摇头。

    “哪里,不过是张某想到东家与即墨公子惺惺相惜的场面,觉着挺有趣而已。”

    张缇说着,点点头。

    “东家,可否让张某再去走动走动?”

    “张大哥想到什么法子了?”秦询问着,格外加重了一点要求,“咳咳,不可以伤到即墨君本人的名誉与地位。像他这样的臣子,监国还是需要那么一两个的。”

    “知了知了,东家也需要人来搭棚子唱对台戏吧?”张缇顽劣地一笑,“张某会酌量,给他一个小小的告诫。”

    “爹?”

    即墨君每天回到家宅,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父亲,跟他问安,随便询问一下衙门的情形。以免父亲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他都不知道,那就无法及时想出对策了。

    可是今天即墨老爹周围的气场好低。

    走近一丈内,即墨君就陡然添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气从脚底下冒上来。

    即墨老爹背对着他,不吭声。

    “爹,生何事?”即墨君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是衙门那边又出事了?是不是秦斯……”

    即墨老爹转过头来,神色一如平常,甚至还带上了点微笑在内。他说:“君儿,你在胡乱猜测什么?”

    “不是么?”

    “没有,你多想了。”说着,做父亲的转身离开屋子。

    即墨君还是觉着不对劲,但问问几位姨娘,都说老爷没什么变化,应该是他想多了。追究不出来个所以然,即墨君索性不再去想,回屋继续写他的指控材料。

    搜集来的消息足够多了,他甚至连帛阳跟二品真人私下有交情,真人跟张举人又情同父子,张举人跟秦斯这对主仆感情甚笃……都一一记录在卷宗内了。

    这份卷宗拿出去,展现的便是秦斯与西朝解不开的联系,千丝万偻,斩也斩不绝。

    不止秦、张举人,连秦之鳞也是要落马的。

    另外,即墨君很想找到曹寰也在暗通西朝的证据,这样就可以将他们一打尽,把监国身边与秦斯相关的势力除尽,以免其死灰复燃秦斯貌似很擅长这手,他得多提防。

    写到半夜,睡一个时辰,起身赶早朝。

    府里一片安宁,人人都正在沉睡,只有一名小仆伺候即墨君洗漱上车。

    即墨君回头看了一眼,安心离去。

    然而,当他退朝之后,偶然想到将卷宗忘记在家宅内,赶回来拿的时候

    整个即墨府竟然空无一人!

    下人也好,家人也罢,就连小妹住的绣楼,也是人去楼空……

一百五十七节 我认输

    墨君懵了,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他飞奔出家门,望向高悬的匾额,确确实实就是他家的官宅没错!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又冲进去找了一圈,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气急败坏地扑出门,四下张望。//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小说网专业提供手机电子电子下载继而奔到街对面,猛拍人家的门环。

    “即墨侍郎家?”应门的婢女想了想,说,“早上老爷出门的时候,是听见对面有动静,好像挺多人都聚在街上似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即墨君这又冲到另一户去问,得到的答案差不多。

    最后,在邻家问到了一个确定的答复:“即墨大人的举家迁走了!”

    即墨君焦急地指着自己:“我就是即墨君,我是那家的次子啊!”

    “哦?”对方只是个仆人,没见过这位早出晚归的即墨侍郎几回,遂纳闷地反问,“那你为何没跟着搬走呢?”

    即墨君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这都是什么事?

    怎么都不知会他一声,搬家了?迁居到什么地方,他身为即墨家的一员,就算没有置喙的份儿,也总该知道个去处吧?

    他立马驱车前往父亲的各位好友处,打听家人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谁知人人都摇头说没听闻他父亲提过搬迁的事情。这真是诡异了!

    “有没有捕手快手在!”

    即墨君一路呼啦啦吼着冲进京都衙门。把阿青吓了一跳。只见前疾奔到他面前。心急火燎地拽住他地胳膊:“青少侠!快派人手!”

    莫非京城哪里着火?或豺狼虎豹蹿进城了?

    阿青也跟着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

    “我家人不见了!”

    “……哈?”

    “我爹娘姨娘还有小妹,不知去向了!”

    即墨君那个急啊,阿青那个茫然啊。

    “你……即墨大人,如果与家人在闹市走散了,你应该回家去等,这样胡乱要求出动捕快寻人,是不合规矩的!”阿青一本正经地说完,转身想回署房去。

    谁知即墨君拽住他就是不放。

    即墨君飞快地说:“你听我讲完!我家里现在空空如也,没一个人,邻人说是迁居到别处去了,可是我还在上朝呢!为什么家里乔迁我会不知?”

    “是啊,为什么即墨大人你会不知道呢?”阿青无奈地反问。

    为什么越听越觉得这位即墨大人脑子有问题脑残?以前没觉得的嘛……

    即墨君也是扶额,以前没觉得自己跟这群人有沟通障碍,怎么到了真有急事的时候,就这么难说通?“青少侠,你不明白。本官终于想起用本官了是指,家人在并无告知的情况下,突然全体失踪,徒留一座空无一人的宅邸而已!”

    阿青同情地看着他:“那说明,你真的很讨人厌?”

    “不是!”

    即墨君忍不住吼了起来:这人是存心戏弄他还是怎样?呃,就算他讨人厌,那也与这名捕头无关!现在他要找人!

    见跟阿青扯不清,即墨君调头狂奔离去,冲向京卫指挥所。

    此时的指挥所衙门里,秦之纥跟人刚交接完,正盘算着去吃点什么消遣,迎面撞过来一只即墨君,吓得他胃口也没了,就惦记着这人又想来套话整秦斯来着。

    “即墨侍郎,有事吗?”

    “请让开!本官有急事!”即墨君说着,把秦之纥纸人一样拨开,一头扎进衙门里。

    没一会儿,他就又风风火火地一个人冲了出来,这回直奔大理寺。

    “即墨侍郎,好久不见了啊!……哦,你问令尊?他昨天接到调令,今儿起就不在大理寺报到了。”

    “啊,调令?”

    为什么父亲没有跟他提起?

    “嗯嗯,是呢,现在地方上的官吏不都往京里调嘛,总得有老资格的人去地方上不是?令尊好像是调往北方的,哪个州?这个,老夫就不清楚了咧……”

    北方……

    这个时候,父亲却被调离京城?

    既然是刚出不久,那应该还能追得上!

    即墨君匆忙回刑部衙门,跟同僚借了些银两,奔出门去雇了匹马,从京城西门追出去,沿着大路一直向北狂赶。

    约莫走了有一个时辰,他望见了前面慢吞吞行进的车队,追上去一看,果然是自家人的车。

    “停下!停下!”他冲到队伍最前,翻身下马,车帘一处处撩开找他爹,“爹,你这是在做什么?被人使绊子调出京,为何不跟孩儿说一声,孩儿可以跟吏部商议,教他们撤销调令啊!”

    即墨老爹手抖了起来,终于给即墨君吼了回去:“我是趁还来得及,赶紧走!”

    “诶?”

    “你以为你惹到的是谁,可以让你做个大英雄,可以名留青史!你就不想想,人家有多少手段,可以搞到你遗臭万年!”随着怒吼,车内飞出不明物体,落地才看出是包袱与卷等,想来是老爷子气不过,随手抓起物件砸儿子。

    “爹,先带家里人回京好不好,这回的麻烦,孩儿会妥善解决的!”

    “你给老夫回去!你回去!老夫带着妻女新官上任,老夫不认识你这个孽子!”

    车队停下,即墨家的主母下车来查看,只见自己的儿子被老爷像赶流浪犬一样地赶,嫌叫花子一样地嫌,不由得心疼,转身吩咐妾室:“

    你去给老爷消消火!”

    小妾加上几位家仆,好容易才让即墨家的两名男子安静下来。

    即墨老爹说什么也不回京,即墨君也不回,一路跟着。到了临近的驿站,一行人停下歇脚,父子俩找个僻静地方,好生谈谈。

    “爹……”即墨君轻唤一声。

    过了这么一阵,即墨老爹也镇静下来了,他说:“君儿,你要做什么,就去做,爹今儿就成全你。带你娘和你妹去外面避避也好,不算坏事。”

    “不成,爹做了半辈子京官,如今孩儿也希望在京城替爹养老,让爹娘享清福。”

    “胡说什么?”

    即墨君道:“爹,回头吧,现在还不远。秦斯那边的事情,我会去办的,一定不让爹再烦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即墨君低道,“孩儿去跟秦斯赔礼道歉,让他不要再作怪。”

    即墨老爹有些动容,劝说:“老夫养出来两个儿,君儿最乖顺,难得顶撞一回。老夫乐意看着君儿仰挺胸,不愿意你就这么折了。你还是自个儿回去吧,万事小心。”

    “不了,孩儿心意已决。”

    “为何呢,你不是劝为父的只要再忍耐片刻即可么?”即墨老爹回身,责备道,“为父决意成全你,可是你的志向,难道连生离的挫折也敌不过?”

    “不是的!”即墨君说着,突然跪下了。

    他说:“方才孩儿想通一事,即使是爹认命被调离,秦斯也可派人暗害爹与娘,从而迫使孩儿丁忧在家,不得过问朝事。孩儿斗不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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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墨君很想起身走人了,但是他克制住这个冲动,好声好气地跟父亲道歉:“爹,就这么一回,孩儿明白你在外受连累了,但请忍耐少许时日,行么?往日爹你教给孩儿的道理,现在正是辩明的时候啊!”

    现在?

    现在即墨老爹挺后悔教出这么个孩子来的,他居然认为跟同僚交往密切叫做同流合污……

    那他老爹跟多少人同流合污才混到现在这个官位啊?

    死小子,尽找麻烦!

    即墨君注视着他父亲的双眼,脸上已经显露出悲愤的神色来了。秦斯的恶行,朝中不是没人如此揣测,他不过是想要做揭真相的人,令亡瞑目而已,难道就连父亲也反对?

    一滴冷汗沿着即墨老爹的脖子滑下来。

    儿子不知不觉已经长大成人了,有自己的见地和坚持,他居然还反过来求自己多加忍耐?这……

    即墨老爹动了动嘴唇,问:“那……你想与秦斯最后决战?”

    “是!”

    “有把握吗?”

    “没有!可是孩儿不能坐视了!”即墨君回答,“不仅这回谋杀群臣案,关键是秦斯依然继续与锡师朝联络,不知何时,又将生出新的法子危害朝纲!这恶瘤不除,指不定何时,就开城门迎请敌方入内了!他做过一次,难道不能做第二次?”

    “若是你最后仍不能扳倒秦大人,君儿,你打算如何做?”

    “诬陷重臣,有官职相抵,罪不及死!”更何况东宫还是会顾念着情意的,这一点,即墨君有信心东宫就是个天生护短的人,“若再受暗害,那就是孩儿命不好,请父亲早些逃离就是!”

    “你……”

    即墨老爹听得心痛又恼怒,猛然站起,再去拎了家法,指着即墨君道:“年纪轻轻,不懂得隐忍,偏要锋芒毕露!是你的官位来得太容易,不知道珍惜,还是怎地?”

    即墨君硬着脖子,说:“或许正是如此!”

    “原以为是上天给即墨家一个机缘,谁知道是孽缘!不如就在祖宗面前打死你!”即墨老爹杖头一扬,咬牙切齿地下令,“请假十日,不准出家门一步!给老夫好好反省!”

    “不行!孩儿约了要人,明日相见,搜集秦斯通敌的证据!”

    “你、你当真要气死老夫!”

    “孩儿不该不孝,更不敢不忠!”

    “还顶嘴!”家法再次高举,但是却没有打下去。

    即墨老爹喘着粗气,踉跄退后两步,将家法杖子胡乱放回架上,歇了一阵,失魂落魄地离开祠堂。

    即墨君跪在牌位前面,似赌气,似内疚,半晌没有动弹。

    门外一阵窸窸窣窣声响,即墨小妹担心地朝里面看看,见二哥没有被打死在堂前,遂放下心,回去给几名女眷转述事情经过。

    秦挑挑眉,望着张缇的手,就是这只手,半个时辰前从她嘴边虎口夺食,抢了一杯酒去,说是代替她饮了,弄得众人尴尬不已。

    她明白,张缇一定是谨遵医嘱,不让她碰酒水。

    可是,中原历来的习惯,就是酒桌上谈生意,不跟对方打成一伙,谁跟你论交情呢。

    “对了,即墨君那边的事情,咳咳、张大哥办得如何?”她决定什么也不说,免得伤了张缇的心,还是先来关心一下即墨君的情况吧,“听说他仍在活动呢?”

    “嗯,那小子挺硬气,”张缇笑笑,“不过东家的方向是对的,他那个爹是软骨子,一块玉就吓得汗都

    秦听了却不觉着开心:“人家是好人,张大哥,不要欺负得太过了。”

    “是是,张某是恶人,欺负不到更恶的东家,只好拿软弱可欺的人果腹嘛。”张缇说着,再次从秦手中夺走物品,这回是她的扇子,“东家,现在天凉得厉害了,再热,也不能贪凉,明白么?”

    秦摸摸自己的脸,似乎确实烫起来了,怎么现在热已经成习惯了么?

    “若是即墨君不肯放过我,我该怎么办……”她无奈地摇摇头,“难道真的没办法让他收手?弄得面红耳赤,那该多么难看啊。”

    “只是面红耳赤倒还好了。”张缇道,“东家,你想,他若是把几人的证言四处散播,你的名声会怎样?就算最后让他赔礼道歉了,他能挽回你的清誉么?”秦的清誉本来就那么几根了,再折,可就真没有了啊。

    至于叛国之罪,不好意思,张缇和秦从不认为,东宫会相信即墨君的指控。所以这个根本就不是问题。

    “像他这样热衷于扳倒东家,是否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东家是个相当有份量的对手呢?”张缇玩着秦的扇子,笑道,“啊呀,张某竟然有些羡慕即墨小公子了,能充满斗志地与东家相争,再怎么失败也决不气馁,这本身就是一种才能嘛!”

    “别奚落人家了,张大哥。”秦摇头。

    “哪里,不过是张某想到东家与即墨公子惺惺相惜的场面,觉着挺有趣而已。”

    张缇说着,点点头。

    “东家,可否让张某再去走动走动?”

    “张大哥想到什么法子了?”秦询问着,格外加重了一点要求,“咳咳,不可以伤到即墨君本人的名誉与地位。像他这样的臣子,监国还是需要那么一两个的。”

    “知了知了,东家也需要人来搭棚子唱对台戏吧?”张缇顽劣地一笑,“张某会酌量,给他一个小小的告诫。”

    “爹?”

    即墨君每天回到家宅,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父亲,跟他问安,随便询问一下衙门的情形。以免父亲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他都不知道,那就无法及时想出对策了。

    可是今天即墨老爹周围的气场好低。

    走近一丈内,即墨君就陡然添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气从脚底下冒上来。

    即墨老爹背对着他,不吭声。

    “爹,生何事?”即墨君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是衙门那边又出事了?是不是秦斯……”

    即墨老爹转过头来,神色一如平常,甚至还带上了点微笑在内。他说:“君儿,你在胡乱猜测什么?”

    “不是么?”

    “没有,你多想了。”说着,做父亲的转身离开屋子。

    即墨君还是觉着不对劲,但问问几位姨娘,都说老爷没什么变化,应该是他想多了。追究不出来个所以然,即墨君索性不再去想,回屋继续写他的指控材料。

    搜集来的消息足够多了,他甚至连帛阳跟二品真人私下有交情,真人跟张举人又情同父子,张举人跟秦斯这对主仆感情甚笃……都一一记录在卷宗内了。

    这份卷宗拿出去,展现的便是秦斯与西朝解不开的联系,千丝万偻,斩也斩不绝。

    不止秦、张举人,连秦之鳞也是要落马的。

    另外,即墨君很想找到曹寰也在暗通西朝的证据,这样就可以将他们一打尽,把监国身边与秦斯相关的势力除尽,以免其死灰复燃秦斯貌似很擅长这手,他得多提防。

    写到半夜,睡一个时辰,起身赶早朝。

    府里一片安宁,人人都正在沉睡,只有一名小仆伺候即墨君洗漱上车。

    即墨君回头看了一眼,安心离去。

    然而,当他退朝之后,偶然想到将卷宗忘记在家宅内,赶回来拿的时候

    整个即墨府竟然空无一人!

    下人也好,家人也罢,就连小妹住的绣楼,也是人去楼空……

    即墨老爹软趴趴地背靠着房柱坐下:“不肖子啊,你还想着斗?秦斯怎么惹你了,不就是比你高几级么?你有本事把刑部上头的人扯下来啊!”

    “爹,不是这样的……秦斯罪大恶极,残忍杀害数十名老臣啊!”即墨君严正道,“若不将他绳之以法,天理何在?”

    “天理是什么?你怎么就不能睁一眼闭一眼,好生过日子?啊?”即墨老爹说得痛心了,揪着衣襟道,“唉,当初反贼横行,举家都逃难去,折腾一通,这才安生几天?你又要给老夫起风浪……”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点上,无论父亲是强硬或哀告,即墨君都不会退让。

    他说:“爹,以前是尚未得到监国大人信任,孩儿才假意奉承,与秦斯等人交好。但父亲也知道,以孩儿的性情,眼中本就揉不得沙子!”

    “你为了这个家,揉一揉,可否?”即墨老爹坐正了,跟儿子谈判,“你还有小妹没嫁出去,老夫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君儿,你就行行好,不要闹了!”

    “爹,孩儿没有在闹!”

一百五十八节 不可以在背后说人坏话

    怎样?”

    其实,在看到张缇独自回转的时候,秦就已经知道答案了。//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小说网专业提供手机电子电子下载她不由轻叹一声。

    张缇道:“即墨大人驾马驰离,张某追赶不及啊。”

    真要追回,没有追不及的道理,因为眼下正是夜色朦胧时,城门已关,人是出不去京城的。但是,劳师动众地寻找即墨君,那就不是张缇的风格了。交给他的事务,一时办不到,他是不会竭尽全力再试的。

    “唉。”

    秦摇头。这回是她的错,忘记即墨君虽然好强,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实际上,他比东宫年纪还轻,血气方刚,骨子里的傲气并不逊于他人。

    他深夜来访,其实就已经很是异常了,所受的刺激必然不浅。

    秦睨着张缇:“张大哥,你究竟做了什么?莫非绑了即墨君的家人相胁?”

    “哪有?那样下三滥的手段,东家你太瞧得起在下了罢?张某只是老实本分地在各个衙门走了走而已,绝对是正经又合理,其目的,也不过稍微替即墨大人解除少许后顾之忧罢了。”张缇分辩道,“却不知为何,反倒令即墨大人受惊?张某是真正冤枉啊!”

    “他说要走了。”秦闷闷不乐。

    噗,张缇禁不住笑起来:“走?去哪里?果真是小孩心性,斗不过就不跟你玩了,哈哈哈哈!”

    “一点也不好笑。咳咳……”秦缓过气来。吩咐道。“张大哥。再麻烦你跑一趟可好?”

    “哦?东家是想去何处寻找即墨大人?”

    秦摇头:“不是。咳、即墨君还是个小孩子。气头过了自然会后悔……只是该做地。我们要做到位……以免监国听了心里犯嘀咕。”

    张缇想想是这个理。遂问:“那好。东家说吧。去哪里。找谁?”

    “到京都衙门去一趟。就说……咳咳咳……即墨君离家出走。请帮忙找寻。”秦扇扇风。淡然道。“不用多刻意地搜查。只要到处贴了榜寻他即可……这样。一旦他后悔了。就有台阶可下。”掩嘴咳嗽一阵。她挥挥袖子。示意张缇快些去办。

    想不到。即墨君居然选择了出走。要么是他实在不抗压。只知道欺压他人。自己受不得委屈。要么就是。他在别地地方还遇到了变故。以至于心灰意懒。决定退隐山林。

    这个是不是应该叫做,弃官而去?

    玻璃心啊玻璃心……

    这种时候他的恢复力貌似就比东宫差得多了,由此可见,吊儿郎当的性子,也不是完全没优点的。

    “子音辞官?”东宫惊讶得手中正在转的笔杆都落地了,他挠挠脸,“回话,说本宫不答应!”

    “殿下,由不得你点头了。”秦取出一封信函,“咳咳、这是即墨大人离开京城的时候,交给城门守将的信函。”

    “写的什么?”

    秦将信递交给东宫,道:“写的是监国大人亲启。”她指指信封。

    “……”

    东宫挠挠鼻子,接过信,对着窗口的光照检查一番,随后拆开,将信纸抽出,摊在案桌上细看。

    秦立了一会儿,站不住,瞄东宫一眼,悄悄到旁边坐下。

    东宫研究片刻,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也不知道即墨君临走时候,有没有把火气都放在信里给东宫来个定时炸弹。秦摸摸腰间,现扇子被张缇收缴了,遂用袖口扇风袪热。

    “子音提到他父亲,那是谁?”东宫愣愣地问。

    “咳、大理寺左少卿,以前与秦之鳞一左一右,皆是大理寺卿的得力助手。”不过好像被张缇活动活动人脉之后,调走了?

    东宫点头,嘀咕了句父子同朝为官真是美谈之类的脱线评语,继续盯着辞呈研究。

    信中即墨君并没有提及父亲被明升暗贬的事情,只是说恨无法在老人跟前尽孝云云,总之去意已决。

    东宫看完辞呈,拎起来翻覆检查,还是一头雾水:“可是子音为何要走呢?”

    这封信,最关键的地方却一个字都没提啊。

    秦做贼心虚,将原因推往东宫身上:“殿下,咳……昨日你与即墨大人说了什么?他深夜到访寒舍,似乎失望落魄得很?”

    “这嘛……”东宫当然不会老实说“子音把你通敌的证据给本宫看了,本宫让他不要管,查张缇去”,他支吾道,“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就是些小争执而已,想不到子音竟然负气出走……”

    嗯?昨日东宫跟即墨君有过冲撞?

    意外找到冤大头,秦顿觉轻松,道:“啊,那殿下打算怎样处理呢?”

    “这还能如何,人都走了,想挽留为时已晚,就算本宫不批这辞呈,也没用啊!”

    “何不布告天下,寻找即墨大人?”

    东宫一听,脸立刻拉长了,转身道:“本宫才不呢!他擅自出走,置国法与本宫威仪于何地?应当是他负荆请罪,诚心正意请求本宫允许他回来继续任职,这样才对!”

    “要是他不回来了呢?”

    “哼

    宫板着脸生了一会儿闷气,回头小声问,“子音真的T7来了?”

    秦严肃地点头。

    东宫慌了:“那怎么办?秦晏你又这么忙,那谁帮本宫打理东阁啊?”

    一直竖着耳朵在旁边听的学士,一下子被他这句给呛到。缩在案桌后面咳个不停。

    秦扶额:不要一下子就想到别人的好处了行不行,好歹先念一下人家对你多么死忠才对吧!她说:“我朝人才济济,这倒是小事,只是殿下今日失了即墨大人,若不好生思考缘由,诚心弥补过失,明日他日,又会失去谁的助力呢?”唔,这句居然一口气说完,没咳,运气不错。

    东宫瞥瞥偷笑到抽筋的翰林学士,朝秦勾勾指头:“秦晏,陪本宫去殿外走走。”

    知道他低不下高贵的头,又确实想找出个办法向即墨君赔礼道歉,秦答应着,随东宫到外边散步。

    东宫小声问:“四姑娘,子音真的走了?不是你俩串通起来捉弄本宫的吧?”

    他以为人人都像他那么爱玩?“咳……真走了,来道别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秦回答。

    “四姑娘有没有好法子,既要把子音找回来,又不能说是本宫跟他服软……”

    秦好奇地问:“殿下,究竟你与即墨大人……起了什么争执?”

    “……总之就是些没啥要紧的东西!”东宫别开眼,心虚地踮起脚在道边划了划,“四姑娘,你还是赶紧出主意吧,本宫知道,你最有想法了!”

    秦早有腹稿,此时才说出来:“其实,殿下不妨试着提拔即墨大人的父亲?”

    “提拔他做什么?”

    “咳咳……自然是给老人家点甜头,随后请他出面,以寻子的方式,把即墨大人给找回来呗!殿下你想,即墨大人,不是很孝顺么?咳、那父亲满天下地找他,他能隐而不见?”

    东宫想想是这个理,遂眉开眼笑道:“好,本宫就给即墨先生个闲差,让他派人找儿子去!”

    秦点头。

    很好,这个升迁令一下,即墨君的老爹就顺理成章地调回京城来了,只要东宫不追问,自然没人告诉他,这位老爹往北方走过一趟。既然即墨君临走之前,曾请自己不要再为难他的家人,那这么做,他应该会稍微感到放心的吧?

    她还算是个有信用的人呢。

    锡师,帛阳寝宫。

    呃,其实是匆匆改建的,房与寝宫二合一建筑。

    现在的情况就是,中间挂一层珠帘,宫女、内侍在内殿服饰,文秘、皇卫在外殿工作,帛阳爱呆哪边就呆哪边。一般来说,他更喜欢呆在外殿。

    一条人影经过层层关卡检查,进到殿中,老远地停住脚步,说:“圣上,江大人来了密报。”

    帛阳略微点头。

    最靠近那人影的内侍上前,接过信,粗粗检查一番,随后交给第二人拆开信封,再抽出内中信件,交给第三人。

    这第三人用银盘承装信纸,低头来到帛阳身前。

    站在帛阳身前一阶的是孟章,他伸手掂起信纸,并不交给帛阳,倒是轻声念诵了起来。他识得的字不多,因此念得吞吞吐吐,不甚自信。

    “……前略故可知东朝派遣之细作,不限于煽动民心向背,更有破坏市驿、民生之功用……诚请吾皇遣专人纠察什么拿?”

    “缉拿。”帛阳应了一声,道,“回话,说朕知道了。

    那黑影躬身:“是,陛下。”

    “江近海做得不错。”帛阳悠闲地躺在软榻上,“孟章,你说呢?”

    “非也。”孟章从旁侧拾起羽扇现在他形成了一个坏习惯,不拿羽扇遮挡遮挡,就浑身不自在,“传来消息的虽然是江大人,但打探的人,却绝不是他。”

    “以你之见,江近海留有门路,却不算他的本事了?”

    “圣上明察,这门路,莫不就是秦四?”孟章道,“据属下所知,虽然圣上与秦四的交情一言难尽,但这江大人,却一直与之暧昧得令人生疑哦!”

    “你想挑拨什么?”帛阳微笑。

    孟章摇头:“即使挑拨,也要有风影可以捕捉才成啊,陛下,你说是吗?”

    “看来孟爱卿口才日趋精彩了。”无耻得凛然的水平,也是不断提升中啊。只可惜,孟章毕竟不了解真相,递送情报的,并非秦,而是她身边的人哪。

    东宫:这么说来,本宫跟子音提的要求,是完全正确的呀!

    即墨:……

    东宫:戳子音,是你乱脾气!

    那啥,猛然现国庆节期间评区帖需要积分1000上,那么,这几天就先不玩抢答吧……

一百五十九节 这个礼物有点囧

    那个即墨君到底在做什么?”

    阿青疑惑地看着新送来的一叠告示,听说是朝廷要求官坊连夜刷出来的。//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不过,以阿青目前的认字能力,他已经能读懂大半了,这个分明是寻人启事嘛!

    上回即墨君不是来衙门报官,说家人统统不见了么?

    这回是他家人要求张贴告示,寻找即墨君的下落。

    “又不是小孩子,这家人莫非都有迷路症不成?”阿青挠挠后脑勺,吩咐手下将这些告示贴到大街小巷去。他自己也拎着桶浆糊,腋下夹了告示,往长街方向去。估摸着走到尽头的时候,恰好可以拐进秦斯家里去蹭顿饭张师爷人品不行,厨艺倒是蛮强大的,不蹭白不蹭。

    最后一张告示贴到秦家的那面留言墙上,阿青转头看了看四周,几名收工回家的官吏正围观新贴出的帖子,小声议论着。

    那帖子上的字迹太龙飞凤舞,不是阿青这种初学能识得的,他一面搓着手上干结的浆糊膜,一面无趣地张望街对面。

    此时,他看见从长州会所的方向走来一人,穿得灰暗不起眼,但神态却格外从容闲散。此人慢悠悠地来到留言墙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再拿出一方小帕,展开帕子里面是几粒米饭。

    他刚要把纸页粘上去,突然手一抖,饭粒落在了水沟里。

    阿青见状,便将自己手中的浆糊桶递给对方:“要用不,兄弟?”

    “多谢。”来将纸页贴上之后,转身离去。

    围观地官吏一看内文。皆是惊呼加赞叹。纷纷打听此人地来历。有知情地人在旁边透露说。那是秦尚从远处带来地贤人雅士。如今正住在长州会所里。等待选吏推荐呢。

    阿青记下了。遂进入秦府。跟秦提起此事。

    “咳咳、我知道。”秦说。

    “那为何不及早将人推荐给朝廷呢?”现在不是正缺人么?

    张缇端着一摞空碗。出现在门外。接话道:“不是没有举荐他。只是这人胃口大。一般看仓库地小活计。人家看不上呢!”

    “看仓房?”阿青接过碗筷。摩拳擦掌等着菜肴上桌。

    “米仓,是吧,东家?”张缇俯身问秦,“韩信不也看过米仓的么,只要是差事,再小,也能看出一个人的能耐。”说完,他离开去端菜,唔,这也是小差事啊,他想着,晃晃脑袋。

    阿青对秦道:“我是不明白你的想法,不过看样子那人说话还是有些见地的嘛,至少给个能说话的官职做做?”

    在朝里真正能说上话的职位,也就是跟秦差不多的吧,阿青想得太简单了。

    随便路边拣个人,就送上天去,秦还没那么好心。

    “咳咳、所谓看守仓房,我请他回来不是派这样用场的……但是,若他希望做更有用处的人,咳咳,就应当拿出成绩来。而不是搞些小把戏,引人注目。”她轻咳着,撑住脸颊。

    “小把戏?”

    秦摇摇头:“没什么,咳咳、阿青,你不用管这些。对了,先生最近身体如何?”此处自然指的是曹寰。

    “还好啊,”阿青道,“就是偶尔会念叨说,秦生怎么一忙起来就不见人影什么的,口气跟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差不多了。”

    “咳,阿青,你这样讲,先生听见了会伤心的。”秦笑了起来。

    “哦,对了。”阿青低,摸出几块碎玉,“这个本来是师傅留给我的遗物,前天追缉恶徒的时候,不小心给摔了,秦斯你看看能不能粘回去?”

    秦将碎玉接过来,笑笑:“嗯,我去找御用工匠想想法子,给它补得看不出缝来。”

    阿青猛点头,手伸向张缇:“张师爷,麻烦你先添一碗饭,谢啦!我太饿了!”

    趁张缇暂离,他神秘兮兮地对秦道:“喂,秦斯啊,你有没有什么贴身的玉器,可以换给我?”

    “怎么?”

    阿青望了一眼屋门,小声道:“其实是这样,我去问过算命先生,说你今年犯大讳,要找个命旺的人,跟你换着戴一件贴身的饰物,最好是玉的!”

    秦一想就明白了,指指阿青。

    “你命挺硬?”

    “那当然,什么时候我没生龙活虎着?”阿青拍拍胸口,然后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太生龙活虎了,以致于这个玉都挡不住,给摔碎了,你补补大概还是一样用的吧?”

    秦失笑:“嗯,嗯,自然是的。”

    “只要带在身边就好,不用挂出来的……”阿青小心地解释着,还是对玉碎掉的事情心里觉得有疙瘩。不过秦倒是无所谓,迷信而已,她才不在乎,阿青有这个心就很好了。

    “那也不能拿换碎掉的玉来换吧?”

    张缇不知何时又捧着碗进来,不客气地搁到阿青面前,然后盯着那几块破玉,眼里满是鄙夷。支开他送四姑娘东西也就罢了,还送这么拿不出手

    阿青不服气地一扭脖子,道:“有什么,我跟秦斯怎样交情,不要张师爷你多话啦!”

    “好、好。”我才懒得管你张师爷心音。

    秦抽出手帕来,将碎玉包好:“没关系的,阿青有这个心就好,何况玉又不是修补不起来。”她想想,从腰间解下一块玉坠递给阿青,当然,不是能藏迷药的那块。

    阿青接过,炫耀地挑了张缇一眼,随后将其收好,吭哧吭哧地刨饭。

    张缇端了几样菜上桌,再开口道:“唉,青少侠,你送东家什么都是没有用处的,要把你肩上那绳子取下来,把东家绑在家里不让她到处瞎忙活,那病自然就好了。”

    “真的?”

    秦鼓起腮帮:“假的!阿青你不要听张大哥胡说。”

    阿青狐疑地左右看看。认定秦在说谎:“该不会大夫跟你说要多休歇?”

    “没有啊!”

    阿青眯起眼:“没有才怪吧?张师爷,请再添碗饭。”他转头将碗递给张缇,又说:“我今晚回去曹府,就跟先生说这事儿!哪有人这样不爱惜身子的!”气鼓鼓地大口啃米饭。

    张缇没料到阿青会来蹭饭,没煮多少米,小灶蒸的软软香香贡米饭被阿青吃了个一干二净。完了阿青还问有没有多的,捏成团子放点盐,他带走晚上吃……

    “唉,东家要是有这么精神,该多好啊。”

    张缇轻叹着,摇摇小扇煎药。

    回到卧房内,秦换衣,准备休息,此时那包碎玉落了出来。拾起来摊开仔细看看,她一时兴起,将之拼合起来,形成一块稍有缺口的原型玉佩。

    当年阿青把这块玉给她看过,与其说这是他师傅的遗物,不如讲说是他师傅打算交给曹少师的信物。原本,金玉狐阿青习武的师傅跟曹寰结了大仇,想让阿青去给曹寰来个断手断脚,再把玉给他看,让他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不过后来出了些状况,阿青重伤,他师傅也被捕了。

    阿青背后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玉也留在他手里。现在他受曹寰照顾,自然一直把玉藏着,生怕被对方现。

    秦拼好玉佩,研究着上面的图纹,脑中突然晃过一个画面。

    似乎这块玉,她在什么地方见过同样的。

    不过这也没啥好奇怪的,大官啊贵族之类的人,身上谁不喜欢挂一块两块玉饰来着,她随眼看到了,没放在心上,也是常事。

    就算同样相同,搞不好是同一名玉匠批量生产的,或就是某个著名的主流纹样也说不定?

    “……咳咳,胡说,若是许多人有着相同的玉,阿青他师傅,怎能达到……咳咳……玉佩一出手、就让曹寰认出它的目的?”秦否定了自己的解释,但怎样也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一块同样的玉饰来着。

    翌日。

    “这一堆是什么?”东宫戳着碎成好几片的玉石。

    “咳咳……请殿下帮我一个小忙,命能人将这块玉佩恢复原样。”

    一听是秦的请求,东宫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刚点头,曹寰就到了,内侍立刻进殿通报。

    秦瞥了一眼那堆看不出原型的玉片,没吭声,东宫倒是理所当然地替她包起来,放到了龙案一侧。秦到旁侧静立着,东宫也站起身,两人一齐向曹少师行礼问候。

    简单汇报过国子监的事务之后,曹寰告退,不久,秦也离开御房去兵部,谁知曹寰正守在殿外等她,将她不爱惜身体的毛病数落一番,肢体肤受之父母之类的砸得秦头也抬不起阿青果然说到做到。

    末了,曹寰提了句:“曹某还听青少侠说,这回你在祝州,捉了王郊?”

    “不是学生捉的……”秦低着头小声顶嘴。

    是东宫啊东宫干的,她可以对天誓她没那念头。

    倒不是因为她觉着王郊的罪行无关紧要,只是……她早就把王郊这个人的存在,给忘到脑后去了啊!

    曹寰仍以为是秦不肯放过同门,轻叱到:“为何要赶尽杀绝呢,王郊与秦生你,也算是师兄弟。”

    当然,这是广义上的师门,同是曹寰提拔的读人而已,在官场上,都算是曹寰的门生。

    基于护犊的心理,他不愿意看到王郊被惩处,更不能接受门下两名学生内斗出个死伤来。

    对不起各位亲,这两天很忙。但是上个月和这个月的粉红票加更,我记在小本本上了,鞠躬感谢。明后两天请有更新票的朋友暂时不要投哦,让我的加更可以名正言顺地冠上“粉红票加更”这几个字吧被殴飞

一百六十节 中秋快乐

    咳咳……王郊虽然出自先生门下,与学生算得上同门T先生,亦是不遗余力。//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秦轻声提醒。

    “唉,你当真不能放王郊一条生路?”

    “先生,生路不在学生手上,他如今,咳咳咳,与学生并无半点瓜葛,实在是因毒杀人命,被捕入狱的。”秦并不松口。

    当年王郊与陈和等人做的事情,兴许曹寰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既然秦选择了陈和做盟友,那对王郊,她就不会再手软,这也是为陈和好。不过一事归一事,后来遇见王郊的时候,秦是真的没想过要再跟他作对。

    只可惜,王郊一门心思找秦报仇,误信孟章奸计,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怨不得别人。

    曹寰道:“既然秦生坚持,曹某也就不再多提。”

    “嗯,先生爱护门生的心情,学生理解,若论王郊,咳……其实他与学生也只是小过节,只是这刑罚确实不在学生职权范围之内,请先生体谅。”秦再补了一句,遂不再提王郊二字。

    只是有些人并非不提就能凭空消失的,尤其是在忙完一季,清闲下来的曹少师眼里。

    他去了一趟刑部大牢,王郊声泪泣下,哭着求他救自己出去,说就算躲过了秋天,这不还有二月等着么?曹寰想想也对,还是把人弄出来比较安心,至于官职什么的,那个都不重要,人命要紧。等王郊重获自由,洗心革面做人,他还能送王郊点本钱做生意。

    年轻人嘛。谁没有个行差踏错地时候。

    当年他还因为一句话地无心之失。背了多少条人命呢……

    东宫一面喂四姑娘吃石榴。一面有意无意地提:“最近先生在各衙走动得很勤嘛。”

    秦点头。她躺在床上。享受东宫地服务。等待着御医到来作女装还是有这点好处地。终于能正大光明地求医了。

    “说起来。”东宫递过一盘枣。随手也往自己嘴里放。力图证明他只是无意间提起而已。“本宫两回邀请先生入阁。先生为何总是推辞呢?”他真地不在意不在意啦。不过有一点小小地受挫感而已。

    怎么,自己新组的内阁那么差?

    “殿下想什么呢?咳咳,先生推辞,是因为闲散惯了啊。”以茶楼为根据地,这样的生活不要太悠闲哦。更何况,作为秦亲友中长得最漂亮的钻石王老五而言,如果曹寰整天在皇城中忙碌,不坐在茶楼里面供人观赏,那京城的女同胞就失去一大乐趣了。

    东宫点头:“那秦晏你跟先生谈谈……本宫,觉着阁内趁手的人少了点。”

    讲明了说,就是即墨君这么一走,东宫觉得内阁表决的时候,无条件支持他意见的人又少了一个,他心里不安稳。这一不安稳,就想着要找个可靠的人来递补。

    可是,让秦排在曹寰前面,曹寰表面上不说什么,他心里能答应?

    如果秦让贤,算了,想都不要想……

    “殿下考虑太多了,咳咳……”秦缓过气,淡淡一笑,说,“真是那么要紧的大事,不妨请先生来一同参议……至于票拟,还是不必劳烦他了啊……”

    东宫不语。

    其实,这回的变故,导致在五洲阁当“秘”的人,年龄层往下滑了一个台阶,原本都是些五十岁往上数的老头子,夹杂一名温和的四姑娘,写出来的草票那是儒雅婉转,虽然有时候要猜很久才能明白是啥意思,但总的来说,东宫觉着这个班子挺稳,不易出事。

    换人之后,问题就来了,磨合期间常有分歧这个不必说,现在都熟人熟事了,大家明白彼此的脾气,还常常起争执,那就是存心让他这个管事的看着挠心啊!

    坐席的四姑娘,从没有用官威和资历压制他人的劣迹,相对地,也就少有人领教过她的厉害,只以为她是好运道一路顺风而已。不然哪有人不靠父辈,这样年轻就爬上高位的?

    众人表面上对秦是客客气气,但是并不把她看做领,于是各自为政,乱成一团。

    东宫就面对着这样的形势,经常同样意思的两份奏章,在两三人手里票拟之后,出现截然不同的论调,弄得东宫不知该听谁的好。虽说采用这么多人入阁,原本就是为了听到不同的声音,但是……私底下东宫还是会很不爽啊。

    他能对秦抱怨么,不能。

    所以他想替换内阁成员,增加有威望的人选,以整齐思路,有个主心骨。

    秦瞄着他,东宫不说话,也就是说他还没死心。为何一定要拖曹寰入阁呢?曹寰真不是能担大事的人,他除了名声还有什么?喂!总之东宫对自己的表现不够满意就对了。

    她倒没觉得五洲

    出现的争执场面有何不妥,这才是开会的气氛嘛。T末席的时候,大家都跟着前面几位老资格的人点头就是,可没这样好的讨论氛围呢。

    与其让东宫一个个去试探,看有没有人既合他的意,又能胜任阁内的工作,还不如就保持现状。毕竟内阁议事是不应该受到君主操控的。

    “殿下心中所想,我大概明白。”她说,“就请再观察些时日如何?”拖字诀不止对敌人适用,对自己人,往往也有好效果。

    “嗯,既然四姑娘这样讲,本宫也无意见。”就算有意见,他也得给秦个面子。

    谈到这里,殿门突然被敲响,两人立刻换了个位置,随后由东宫出言:“进来。”

    “启禀殿下,太医院的人来了。

    秦与东宫对视一眼,东宫起身站到窗边,与前离得远远地。宫女入内,将纱帘薄帐布置好,接着才是众位御医鱼贯而入,向东宫请安。

    东宫转出了殿,等待御医给四姑娘看诊。

    逮着空儿,等候在旁的内侍上前,将修补好的玉佩呈交给他。东宫拿着看了看,果然补得天衣无缝,连缺失的小块纹样都填平了,不对着日光很难看出裂痕来。

    他开心地勾着穗子转了转,立刻觉这个玉佩眼熟。

    “嗯?这不是先生的玉佩嘛?”曹少师时常挂在腰间的那块,似乎还挺宝贵来着,原来四姑娘是现玉佩碎了,打算要来修补一番再还给先生?

    “这个时辰,先生应当还在国子监没出门早退去茶楼吧?”东宫想着,将玉佩一握,吩咐内侍,“你过来,把这个送到曹少师手上,快去!”

    没一个时辰,曹寰气喘吁吁地赶来求见。

    秦才刚服药睡着,东宫独自出来迎接曹少师。

    “这玉……殿下是从何处得来!”

    东宫吃惊地看着曹少师,印象里,即使是他偷跑去青楼躲起来,让曹寰捉不到他打板子,对方也没这么失态过。

    啧啧,曹少师都快对他用吼的了呢!

    以下是防盗贴的段落哦,欲知是不是中秋节曹少师也能过个团圆节,那就请一小时之后来看更新的内容吧!另外,也祝各位中秋快乐,无论是看正版的亲,还是看盗贴的亲,都圆圆满满过一年

    “那个即墨君到底在做什么?”

    阿青疑惑地看着新送来的一叠告示,听说是朝廷要求官坊连夜刷出来的。不过,以阿青目前的认字能力,他已经能读懂大半了,这个分明是寻人启事嘛!

    上回即墨君不是来衙门报官,说家人统统不见了么?

    这回是他家人要求张贴告示,寻找即墨君的下落。

    “又不是小孩子,这家人莫非都有迷路症不成?”阿青挠挠后脑勺,吩咐手下将这些告示贴到大街小巷去。他自己也拎着桶浆糊,腋下夹了告示,往长街方向去。估摸着走到尽头的时候,恰好可以拐进秦斯家里去蹭顿饭张师爷人品不行,厨艺倒是蛮强大的,不蹭白不蹭。

    最后一张告示贴到秦家的那面留言墙上,阿青转头看了看四周,几名收工回家的官吏正围观新贴出的帖子,小声议论着。

    那帖子上的字迹太龙飞凤舞,不是阿青这种初学能识得的,他一面搓着手上干结的浆糊膜,一面无趣地张望街对面。

    此时,他看见从长州会所的方向走来一人,穿得灰暗不起眼,但神态却格外从容闲散。此人慢悠悠地来到留言墙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再拿出一方小帕,展开帕子里面是几粒米饭。

    他刚要把纸页粘上去,突然手一抖,饭粒落在了水沟里。

    阿青见状,便将自己手中的浆糊桶递给对方:“要用不,兄弟?”

    “多谢。”来将纸页贴上之后,转身离去。

    围观的官吏一看内文,皆是惊呼加赞叹,纷纷打听此人的来历。有知情的人在旁边透露说,那是秦尚从远处带来的贤人雅士,如今正住在长州会所里,等待选吏推荐呢。

    阿青记下了,遂进入秦府,跟秦提起此事。

    “咳咳、我知道。”秦说。

    “那为何不及早将人推荐给朝廷呢?”现在不是正缺人么?

    张缇端着一摞空碗,出现在门外,接话道:“不是没有举荐他,只是这人胃口大,一般看仓库的小活计,人家看不上呢!”

    “看仓房?”阿青接过碗筷,摩拳擦掌等着菜肴上桌。

    “米仓,是吧,东家?”张缇俯身问秦,“韩信不也看过米仓的么,只要是差事,再小,也能看出一个人的能耐。”说完,他离开去端菜,唔,这也是小差事啊,他想着,晃晃脑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书吧!

一百六十一节 我送你回家~~

    做了个梦,梦见四六之变前夕,诸位皇子齐聚听课T时曹寰与她在偏阁里面旁听来着,不慎撞见两位皇子说了不该讲的话,最后,若非曹寰的玉佩滑落在了席上,这事儿估计还没完,能再透露出几个暗中挑事的人名来。//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当然,仅是帛阳二字,已足够惊人了。

    梦境未息,人正半睡半醒时,一阵低语钻进耳中。

    “香燃尽了?”

    “嘘,娘娘在休息!”

    “可是,是时候请娘娘回宫了啊……”

    秦缓缓睁眼,看向四周,她这是在东宫殿的大床上,头顶上的龙壁就是秘道入口。

    她回想了一下,记起那块玉,原本是有一块同样的在曹寰身上,难怪自己看了眼熟不已呢。话说回来,她喝完药就这么睡着了,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侧眼看到殿后大开着的一排窗户,外面天色略暗,月亮已是隐约出现在了天幕上。

    唔,是时候准备回府了。

    她坐起身来,轻咳几声,就要下床。

    纱帐外宫女轻声道:“啊。娘娘醒了。要去禀报监国大人么?”“嗯。”

    等秦梳洗完毕。那边去通报地人也已回转。虽然只是一句话。却传达得忐忑不安。真想加一问说不知当讲不当讲:“娘娘。殿下说知道了。让你自己回丹华宫去……”

    此言一出。众人皆讶异地盯住传讯之人。

    这是刮地什么风?

    以往储妃一说要回丹华宫。东宫不管在前面忙啥。都立刻把手里地事情一丢。冲来挽留。留不住再送送送……送到丹华宫为止。赖上半个时辰才回东宫殿。之后没到一个时辰就再次冲向丹华宫……

    虽然各位丹华宫地宫人都受过监国威胁。不准把储妃时常失踪地消息传出去。但是。他们对东宫。还是颇有好感地。

    原因无它,对储妃好啊!

    前面说过,这一批宫人,都是新人,没享受过东宫对假储妃的那个恶劣劲儿,于是一个个把东宫当做十佳老公,捧得高高地。

    这个视储妃为心头肉的太子,还是头一回对她冷淡呢!

    几名宫女一愣,随即靠过去,扶住秦:“娘娘不要伤心,兴许殿下正忙着,抽不开身。”

    “咳咳……”谁看见她伤心了?“回宫。”

    这一路她走得并不快,以往有东宫追着的时候,反倒疾步如飞来着。不过这并不代表她讨厌东宫缠前缠后,实在是走两步需要休息一下,不然喘不上气。

    御医是很有水准的,不过糟糕的是,有水准的人来太多了。

    御医扎堆开小会,最后结论就变得很保守很保守,那副方子简直就是广撒网捞大鱼。相比之下,秦还更愿意让张缇找人来给她看病呢。

    “娘娘?”

    “再歇一歇。”谁订下的规矩,不准皇城里面出现马车和轿子?真是可恶至极。

    躺回丹华宫的软床上,秦真是一点也不想动了,要不是明日还有早朝,她倒是愿意就这么睡过去算了。

    想想从这里到宫后苑要走多远,她就全身发软。

    但是不走不行啊……

    在宫人奉命退下之后,她拭去额头的薄汗,吃力地爬了起来。慢慢地磨蹭到窗边,查看一下左右,翻出去,到花墙面前,她一阵头晕目眩。该死的假储妃,为什么要在这里修一堵墙,现在她身体不好,翻起来多困难啊……

    呼呼地喘着气,她好容易才爬到墙头上,眼一瞥,就看到宫殿转角处有灯笼的光照在闪动,似乎巡逻的皇卫即将转过来。

    再看看墙下,矮树丛的枝叶还是挺繁茂的……

    她眼一闭,侧身倒进树冠里,只听沙沙沙几声响,人已经在树枝间滑下,落到地上。

    不想动了。

    嗯?等等,地面怎么是软的,而且,还暖和着呢?

    她扭头,顺便换个姿势趴住,戳戳地上那一摊衣物和枝叶,从中间刨出了一个东宫来。

    “……”

    算了还是盖回去吧。

    见她一声不吭地拣树枝来遮好,随后转身就走,东宫急忙坐起,轻声叫唤:“喂喂,四姑娘,不带这样的啊!”

    “哼……”

    “本宫知道你要走这条道,于是先来等着嘛,四姑娘你还病着,没人护送要是中途出了意外该怎么办好……”东宫咕哝着,连忙追上去,轻轻拉住秦的手,“本宫送四姑娘回府吧。”

    秦撇嘴,但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点头。

    “其实四姑娘何必这么倔强,御医说是炎症在体内肆虐,又说肝火上窜……”总之火气很旺,脏器在发炎,刚才吃的石榴是万万不可再碰,“你若是就在丹华宫里休息几日,养养病,那该多好,也少受折腾。”

    “就是怕累而已,我坐在案桌前面的时候,可不会觉得累就是了……咳咳

    然如此,病怏怏地躺床上,不如继续做点事。”何T值守来着,这么快就称病让位的话,岂不更让新人看不起?

    身体是她自己的,要是管着她,只怕将来他被管得更惨。

    东宫无奈,拉着秦慢慢走到宫后苑,潜入密道之内。

    秦拎起留在石室内的衣篮,放到石桌上,随后对恬然盯着她看的东宫下令道:“请回避,殿下。”

    “哦……”东宫失望地背过身去,等着秦换装完毕。

    等他回头的时候,秦已经在打理她自己的头发了。他好奇地看看衣篮:“这条布是派什么用场的?”

    “……裹住上身……”

    东宫愣了愣,终于理解了这个含蓄的说法:“那么说,四姑娘现在没有用……”他瞄了过去。

    闭嘴,问那么多做什么?

    秦不自觉地护住胸前:“时辰不早了,咳,我先告退……”

    “等等,本宫送你回府上,四姑娘忘了?”东宫嬉皮笑脸地再度追上,挽住秦的手,“对了,本宫还有话问你。”

    “什么?”

    “江近海在何处,四姑娘知道么?”

    秦看看乱跳的烛火,转眼瞥向东宫:“难道他不在西朝?”

    “本宫是想,屡次暗杀既然与他有关,那说不定,他也就藏匿在京城,或者京郊。”东宫小心地挑着表述方法,生怕泄露了秘密,让秦知道,自己看过即墨君调查出来的那份卷宗。

    即墨君是推测江近海就在京内来着,不过昔时客栈他们去明察暗访一通,却没发现异样,江近海如果真在京里,究竟会躲在什么地方呢?

    换人之后,问题就来了,磨合期间常有分歧这个不必说,现在都熟人熟事了,大家明白彼此的脾气,还常常起争执,那就是存心让他这个管事的看着挠心啊!

    坐首席的四姑娘,从没有用官威和资历压制他人的劣迹,相对地,也就少有人领教过她的厉害,只以为她是好运道一路顺风而已。不然哪有人不靠父辈,这样年轻就爬上高位的?

    众人表面上对秦是客客气气,但是并不把她看做首领,于是各自为政,乱成一团。

    东宫就面对着这样的形势,经常同样意思的两份奏章,在两三人手里票拟之后,出现截然不同的论调,弄得东宫不知该听谁的好。虽说采用这么多人入阁,原本就是为了听到不同的声音,但是……私底下东宫还是会很不爽啊。

    他能对秦抱怨么,不能。

    所以他想替换内阁成员,增加有威望的人选,以整齐思路,有个主心骨。

    秦瞄着他,东宫不说话,也就是说他还没死心。为何一定要拖曹寰入阁呢?曹寰真不是能担大事的人,他除了名声还有什么?总之东宫对自己的表现不够满意就对了。

    她倒没觉得五洲阁时常出现的争执场面有何不妥,这才是开会的气氛嘛。以前她还排在末席的时候,大家都跟着前面几位老资格的人点头就是,可没这样好的讨论氛围呢。

    与其让东宫一个个去试探,看有没有人既合他的意,又能胜任阁内的工作,还不如就保持现状。毕竟内阁议事是不应该受到君主操控的。

    “殿下心中所想,我大概明白。”她说,“就请再观察些时日如何?”拖字诀不止对敌人适用,对自己人,往往也有好效果。

    “嗯,既然四姑娘这样讲,本宫也无意见。”就算有意见,他也得给秦个面子。

    谈到这里,殿门突然被敲响,两人立刻换了个位置,随后由东宫出言:“进来。”

    “启禀殿下,太医院的人来了。”

    秦与东宫对视一眼,东宫起身站到窗边,与前者离得远远地。宫女入内,将纱帘薄帐布置好,接着才是众位御医鱼贯而入,向东宫请安。

    东宫转首出了殿,等待御医给四姑娘看诊。

    逮着空儿,等候在旁的内侍上前,将修补好的玉佩呈交给他。东宫拿着看了看,果然补得天衣无缝,连缺失的小块纹样都填平了,不对着日光很难看出裂痕来。

    “嗯?这不是先生的玉佩嘛?”曹少师时常挂在腰间的那块,似乎还挺宝贵来着,原来四姑娘是发现玉佩碎了,打算要来修补一番再还给先生?

    “这个时辰,先生应当还在国子监没出门吧?”东宫想着,将玉佩一握,吩咐内侍,“你过来,把这个送到曹少师手上,快去!”

一百六十二节 人生就是突袭与被突袭(上)

    寰的用词是挺讲究的,他那刚满月的儿子,虽说没找)小孩子给丢进寒冬腊月的河道里,还能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少呢?所以他只能惋惜地说,幼子是消失,而非失踪。//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

    王郊只是很久以前听说过曹府上的血案,具体是怎样,没往心里去,如今一听,这块玉佩跟曹寰的儿子有关,他立刻牢牢地捉住了这一点:“不瞒先生说!这块玉,晚辈确实看见过,而且还十分熟悉!”

    “熟悉?”曹寰微微吃惊。

    王郊稍一迟疑,便道:“嗯!学生幼时,家中长辈出外经商,拾得一名男婴,身上就带着这块玉佩!”

    “……此话当真?”曹寰上前数步,扶住牢门,眼中是隐不住的惊喜。

    “先生,千真万确!那孩子长得聪明乖巧,邻里都说比学生更有做大官的面相啊!”王郊用力点头,随后又垂下眼帘道,“只可惜,在养到十岁左右的时候,老家疫病横行,这男孩儿,也染病夭折了!”

    “啊!”

    曹寰轻呼一声,差点站立不住。

    “先生,你怎么了?”王郊明知故问,隔着几道木栏,关切地望着曹寰。

    摇摇头,曹寰道:“无事。”

    “先生?”

    “……是谁拾回那婴孩。请王御史好心告知。曹某想当面向他作谢。”曹寰轻声道。

    另外。他还存了念头。想去无缘地孩子坟上添一柱香。

    闻言。王郊心中大喜。面上却露出难色:“唉。其实。捡回那小孩地。就是学生那年近古稀地老父啊!学生与那男童。也一直以兄弟相称……先生还是不要去探望老父了。如今老人家还以为学生在北方做御史来着。要是被他知晓是这样地境况。岂不将老人家忧心出病来?”

    曹寰听了。迟疑片刻。不言不语。

    王郊趁热打铁哀求道:“先生。其实学生真地只是一时想差做下错事。并无为恶地心思啊!能不能请先生再帮忙走动走动……家中高堂尚等着学生奉养……”

    “嗯……本官了解王御史你地难处。自会尽力相助。只是成效如何。不敢保证。”

    觉曹寰的态度越软化,王郊更是使劲浑身解数,反复强调他只是一时行差踏错,求先生帮忙,替他再争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此时,皇城西面的长街后巷,东宫已经将秦送到了离秦府不远的地方。

    “殿下,请留步。”秦道。

    “为何呢?”他还想着进秦府去歇歇脚,喝杯茶呢,等四姑娘确实要休息了,他再离开。

    秦摇头:“寒舍对面时常会有别具用心之人监视,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意,咳咳咳……若殿下你冒然随我去了正门处,那说不定、咳、就被人现了。”

    “现又如何?”

    “……总是不妥。”

    东宫噘嘴:“本宫送爱妃回府,本公子送挚友归家,有什么妥不妥的?谁爱看谁看去,谁爱传……本宫还巴不得人人都在传呢”免得老有不会看风向的人,想在背后阴四姑娘即墨君:啥?。当然,东宫最后这句说得极为小声就对了。

    拿他没办法,秦只好跟着他往大街上去。

    “这墙上贴的是什么?”

    秦头也不抬地回答:“是自由论坛。”

    “啊?”

    “呃、咳咳咳,我的意思是,这面墙是……文人针砭时弊的一方天地。”秦立刻改口。

    东宫若有所思,伫足观看片刻,才与秦一道进入府内。

    对门不远处就是长州会所,此时会所的大门虚掩着,开了一道小缝。

    缝中闪着一只人眼,待秦与东宫二人进入秦府,那人回头道:“庄主,娘娘和监国进去了!”

    江近海点头,将药盒放下。

    对于他们来说出门之前打量一下四周动向是好习惯,对于东宫而言,进门之前也要注意一下周围有没有眼线,这才是足够谨慎的做法。当然,像他刚才那种“被看到又怎样”的言论,还是少一点为妙,因为毕竟不知道监看的来意嘛。

    比如现在,监视的人变成江近海,危险就大了。

    “卫大哥,速去客栈,调集在京人手。”他吩咐道。

    “是,庄主!”

    虽然江近海之前才责备过卫刚,就对方擅自留人在京表示不满,但真要用人的时候,就会想着“啊,还有人可调,真好”了。

    秦摆了一盘象棋,跟东宫消遣时光。

    张缇在旁边看得忧心,一是希望四姑娘好生休息,不要再动脑思索,二是他今夜约了江近海前来看诊,东宫这么死皮赖脸不肯走,倒真是个麻烦事了。

    莫非明日的邸报头条,要变成“噩耗!监国横死秦尚宅邸之内”?

    啊啊,不要

    他一定得想办法让东宫跟四姑娘道别才是!

    秦抬眼,看着张缇阴恻恻地从东宫身后飘过,手上拎着一个布皮小鼓。她纳闷地望了望,师爷却从院门口出去了。

    没一会儿,矮墙外传来更鼓声。

    “二鼓时分了?”

    被秦步步紧逼,东宫本来正沉吟着要保车还是保炮,猛然听见鼓声,顿时惊得跳了起来。“时候怎么过得这样快?”

    秦一指支颊,轻声道:“不知呢。”

    开玩笑,她这院子,跟大街隔了几道廊、外加两个偏院,从来就听不见街上的更鼓声,方才他俩听见的,九成九是张缇跑到院子外面去敲来着。

    大概是张缇也看不惯东宫霸占职员休息时间还不给加班费,所以决定拔刀相助?

    “这么晚了,本宫得赶紧回宫去休息!不然明日早朝瞌睡着,会再次被写进折子里,飞递给千里之外的父皇看的!”

    就这么一两件小事,他老爸肯定会理解,说不定背后还想着东宫代替自己凌晨上朝好可怜,但如果加上朝臣慷慨激昂的陈辞与指责,元启帝也就只好附和着点头,写信回来责备东宫了。

    其实东宫深切地觉着,会绕过他,递奏章给父皇告状的人,八成是自己睡不得好觉,所以看着他睡觉心里不平衡。告密也好,义愤也罢,不过就是要他这么一个正处于前三十年睡不醒时期的年轻人,跟众多睡不着的老大爷一起,睁大眼处理国事而已,小题大做嘛。

    “本宫先回皇城了!”他说着,率先起身。

    秦急忙也撑了起来:“殿下,我送你……”

    “送本宫回东宫殿?”东宫惊喜地问。

    做梦!

    秦悻悻道:“那等会殿下岂不是又要送我回府?”

    “送来送去有助于增进情谊嘛……不是不是,本宫是说,哪里能让四姑娘这样的病患出门相送呢,到外面就好!”东宫一面贫嘴,一面绕过石桌,扶着秦慢慢往院外走去。

    刚过了花墙,走到院子门口,却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张缇扑进院内,将两扇门一关,抵在背后,大口喘着气。

    继更鼓之后,他又是想做什么呢?秦疑惑,道:“张大哥?我正要送三公子出门所以你可以不用再作怪,咳、咳、你这是怎么了?”

    “大、大门外有人!”张缇紧张道。

    “哦,三公子说他不介意。”秦回答。

    “不是!”张缇指指家宅大门方向,道,“是一群人,不知什么来历,家中的小仆出去收灯笼时候看见了,大概七八名人高马大的男子,守在街对面,不怀好意地盯着咱家大门”

    张缇头很大:这个东宫真是勾引苍蝇的腐肉一块,千万别给四姑娘惹来麻烦!

    要是他现在手里有笤帚,肯定会不假思索地把东宫扫地出门。可惜,就算他有,也会被四姑娘勒令放到墙角去就对了……

    “有可疑之人?”

    东宫皱眉。

    秦立刻道:“张大哥,赶紧派人请京卫来,驱散那群聚集!”她转头,握住东宫的手:“殿下请暂时委屈一下,咳、不可离开府上!”

    明白她担心什么,东宫点头答应。

    其实他更想快些出门去,那些可疑的家伙,逮着一个算一个,凡是让四姑娘不安的人,统统不可以放过!

    “本宫去前面看看!”他耐不住了。

    “不可。”秦急忙拉住他,“殿下,请等京卫到来!”

    “本宫就看一眼!立马回来!”

    就打架而言,除了输给过帛阳那厮之外,他还没见输谁过呢!谁怕谁嘛!那是人家不跟你来真格的。

    秦摇头,吩咐张缇:“张大哥,派人出门时候要当心,咳……多准备数人围在门口。千万不能给歹人闯了进来!”

    东宫不满:“瞧你,说得好像京城是盗匪横行的村镇似地!”他可没觉着事情有这么严重呢,那些人不还在对面观望来着嘛!

    观望?

    那只是表象而已。

    此时在后巷里,江近海等人已经准备妥当:“每个兄弟都有攀手了么?”“有了!”

    这个所谓的攀手,就是阿青上回现的那种胶状物,专门吸附在墙上,供持有飞檐走壁所用自然也是江近海的小明之一。

    翻墙只能在暗巷内,雇请数人在门口守着,为的正是打草惊蛇,不让监国从前门逃走。

    于是,他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动手!”

    经过不懈努力,我终于战胜那个时转时停的CPU风扇,成功码完一章!明天再抱去修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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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难求介绍:
他想做大侠,想做将军,想做富商,想做隐士,想做风流才子,想做千古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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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友人掀桌,怒指:“先当好你的皇太子!”
唉,罢了。还是一步步来,首先把那个腹黑的太子妃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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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吧太子殿下!把江山和美人一起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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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感谢北北帮忙制作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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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本书是《纤手遮天》的续集,前文在简介下面有链接哦,点击就可以前往阅读啦~~一妃难求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妃难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妃难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