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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难求全文阅读

作者:锦绣狂欢     一妃难求txt下载     一妃难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七节 现在是八点档时段

    栏定草场,最外层是两人高的破烂栅栏。清晨的水汽冻在栅栏上面,闪闪发亮,很是有点初夏的错觉。

    孙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跟捎带她们的乡亲道谢过,便领了秦姒沿着栅栏往北走。

    约莫行了有两三里路,终于见到栅栏口。负责值守的年轻人正坐在门边打瞌睡,衣角与地面冻在一块。孙二嫂上前,跺着脚把偷懒的人赶起身。秦姒从孙娘子身后探出头,见那年轻人正是去年提着锄头威胁自己的家伙、孙二嫂的本村人。难怪她对他这么不客气。

    孙二嫂摇着他:“起来,恁姐要进去找恁姐夫!”

    年轻人低头把衣角从碎冰里拽出来,扶正皮帽,望向秦姒这边:“诶?这不是秦知县嘛,怎么又回夏县来了?”

    “什么夏县,是夏国!”孙娘子拍对方的脑袋,催促道,“快给恁姐令牌!”

    年轻人唔了声,从厚厚的破棉衣里翻出木制通行令,又说出今天的口令,这才让孙娘子与秦姒进入栏定草场。门内另有一座小屋,四五个守卒,对秦姒而言都是生面孔。对方只是诧异地盯着两人,并未出言喝止。

    进去之后,举目所见仍是一片荒凉景象,远远望见前方有树林,树冠中露出房瓦颜色,晨光下露水般晶亮。中途数道低矮栅栏,各区中皆有人骑马巡守,见了她俩,检查令牌,对过口信,才肯放行。

    这样说松又紧、说密又疏的警戒,令秦姒略觉疑惑。为何她隐约发现,这个草场的守兵其实人手稀少,莫非这儿只是一处幌子?

    孙二嫂拉着她,急急地往里赶,到那树林之内,转过一处窄道,乍见林间空地。

    空地上建了四五座高大谷仓,之后是小宅院,院墙并不比平常百姓家的更高,院内有双层的木楼,此时咚咚的脚步声正从木楼中传出,似是正在上下楼梯。

    没一会儿,脚步声没了,院门吱呀响着开启,一团灰色影子闯出,准确无误地扑向孙二嫂。

    “娘子——”

    “夫君——“

    孙二嫂反应也挺快的,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表情,现在立刻一抹换脸变作温驯小鸟。两人亲亲热热地贴在一处。

    “人家好想你,走得急没有带食盒,不知夫君有没有好好照顾自个儿……”

    “近日又寒一层,不才也担心娘子有否穿暖哪!”

    秦姒看着这对儿,他们恶心人的水平跟去年相比似乎没啥退步。嗯,尤其是那说着话,会噘起嘴互相撒娇兼心疼的表情,她是看一回就落一地鸡皮疙瘩。

    咳咳,她假装咳嗽。

    齐云天这才发现旁边好像多了个人,他盯着秦姒看了片刻,纳闷:“小兄弟,你新来的?”

    孙二嫂拧了他一把,嗔道:“瞧你这小记性!这是秦大人,去年做知县的那位嘛!”

    经爱妻提醒,齐云天这才恍然,抚掌堆笑:“啊!对,是秦大人!久见、久见了!不才这么些日子都忙碌着,居然把大恩人给一时遗忘了,真是该罚!”啊哈哈哈地热络了几句,他转念一想,不对啊?

    “秦大人,如今这是夏国的地方,你一介天朝官吏,怎么能就这么来了呢?”他说,“你看,你虽然是不才与内人的婚证,可这两国交恶之际,交往毕竟还是要忌讳着的……”他还想再啰啰嗦嗦地讲道理,却被孙娘子掐住腰后皮肉一捻,嘶一声住口了。

    孙二嫂道:“夫君你不知啊,秦大人是人家特地请来劝你回家的。做什么不好,你又不是夏人,为啥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当师爷……”

    “不才确非夏人,但却是夏人的女婿!”齐云天严肃地表态,随即又握住孙娘子的手,纠起了眉心,“娘子的话实在见外,让不才好伤心好伤心!”

    “云天,人家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秦姒清清嗓子,对这出琼瑶剧视而不见,插言道:“齐师爷,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秦大人了,自然……”她一面说,一面感慨这是自己来到草场的第一句话,随后她注意到,面前的两人正含情脉脉对视,根本没空管她说了些啥。

    “咳!咳!”只好动用她来到草场后的第二次咳嗽。

    孙二嫂不好意思地把齐云天往院内推了推,悄声道:“人家烧饭去,你跟秦大人说话。”

    “好,当心些,灶台棚子不经事,一碰就会摇的。”齐云天不舍地目送女子拐过院角,这才回首,对秦姒点点头算是问好,“秦大人此来有何要事?”

    “莫要叫我大人了。”

    “不才的娘子难得认几个字,自然读不清楚皇榜上写了什么,不才倒是知道,秦大人做了天朝驸马爷在先,如今又成了国舅大人。”齐云天道,“只不明白,堂堂国舅爷,为何甘冒风险独自入我夏国腹地?”

    还腹地呢?秦姒腹诽道:往中间走三天是腹地,再三天就走出国了,快马横穿也不过一两天功夫,真好意思说。

    她回答:“齐师爷有所不知。城门口早就贴出对在下的通缉文书,国舅如何,若是与帝君道路相悖,那也是反贼啊!哈。”

    齐云天若有所思,点头。

    秦姒又道:“我来见三公子。”

    “三公子?”齐大师爷思索着,一脸纳闷,“秦大人所指的是何人?”

    “就是你们那个多金的大寨主!”秦姒没好气地提醒,说起来就有气。

    “哦……他不是回京么?几时又跑到夏地来了?”

    两人对视,秦姒比齐云天更为疑惑,东宫来了,齐云天身为山贼军师,怎会不知?她想了想,试探说:“齐师爷,你是否见过逃亡到贵国的天朝太子?”

    齐云天摇头:“那伙人住在更靠近铜山关的谷家庄,是二寨主安排的。听说军中有奸细,我国多次从境外运粮囤积皆被天朝军截获,不才遂从家宅出来,替寨主分忧,哪里会专程见那太子一面?”

    “原来如此!那我先在此别过,去谷家庄会一会监国。”

    “哎哎哎!莫走啊!”齐云天连忙叫住秦姒,“秦大人有办法,不妨先帮忙一下。今天的粮草看样子又会被境外的伏兵给截了,有没有妙计,将兵队中报信通敌的奸细捉出来呢?”

    那与她何干?秦姒心底暗道。

    齐云天上前一步,焦急地说:“如今短缺粮草,再拖下去,百姓捐的饷银也将告罄!为缓解祝州方面对我国的步步逼迫,只怕唯一的妥协之策,便是交出监国太子,换取一时喘息之机了!届时,本国信誉威仪,将大大受损啊!”

    “交出太子么?”哼,等她见着东宫,暴扁一顿拖了就走,别人哪还有出卖他的机会。

    “此为下下之策!揪出奸细,则既可顾全夏国兵力,又能保住前来避难的天朝前太子!”齐云天彷佛捉到了救命稻草,扒住秦姒不肯松手,“不才愚钝,只得恳请秦大人帮忙想个法子了!”

    “……”秦姒甩甩袖子,抖不掉齐师爷,只得悻悻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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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 真讨厌……

    东宫回头,一掌拍到桌面上:“奸细?荒唐!庄里人都是本宫带出来的,没有那种人!”

    跟他商议的人被他吓得往后连退数步,瑟缩道:“监、监国大人,你莫要冲在下发火,这是人家递的消息,可与在下半点干系也没有啊!”即墨大人,这么紧要的时候,你倒是去了哪里?你不在,大家有事只能跟东宫商谈,可是东宫他根本就不想听呀!

    “人家?哪个人家递消息来?”东宫不耐烦地说,“本宫倒是好奇,谁会那么大神通,专程给本宫递送情报,却隐而不见?”

    “是……是朝廷军中的人……”舍人警惕地左右看看,低声道,“殿下,不可再详说了,当心隔墙有耳!”

    东宫也是学着他的模样,左右睨了睨,继而步下堂去,狐疑道:“哦?……为何是你来禀报?”

    “因即墨大人不在庄内……”

    “唯独你得到这样的消息,那么本宫是否可以疑心,你有通敌之嫌?又或者,你根本就是存着挑拨离间的心思?”东宫绕着此人行了半圈,在其身后站定。

    舍人被他盯得是冷汗涔涔,心底忍不住开始后悔:为何不多等几日,到即墨大人回庄以后再请他转达?如今吃力不讨好,竟然还被监国怀疑别有用心,这这这……

    这边忐忑惶恐,东宫却突然在他身后探出手,轻拍其背,吓得对方惊跳起来。

    回头望见东宫却是笑嘻嘻的,他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轻松道:“还有何事要禀报么?”

    “没、没了……”

    “那就告退吧。没你什么事了,也别放在心上。”东宫说着,拂了拂袖口,将一根被钩挂出来的丝线抽掉,他的情绪转变得如此之快,对方完全摸不着头脑,既然得了特赦,那还不赶紧跑?

    “在下告退!”

    等他忙不迭地离去,东宫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情,转身入内室。

    朝廷军里有人传讯给他的部下,是真是假?即墨子音对此,会一无所知么?他原本认为气走阿青不是坏事,但现在看来,子音跟着追了出去,就是最糟糕的事情。

    东宫想派人将报信者监视起来,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人差遣。

    除开即墨君和秦姒,东宫全心信赖的人基本就可以说是没有了,现在又加上所谓奸细的消息,那不是成心让他过不了安心日子么,他能差使谁呢?

    “莫非要本宫亲自出马?”他挠挠头。

    那可万万不成的,还是等即墨君回来再说比较好。呃,或许自己不会那么快被卖掉……吧?

    ※※※

    东宫的行情真好,秦姒悻悻地想着。

    从谷家庄来的那些人,自称是监国手下,可秦姒从未见过他们。听口音,他们连京城人氏都不是。

    来投奔东宫的人应该不少吧,他都这样委以重任么?

    想到自己应该也算是千里投奔的人之一,不知该替东宫高兴,还是替自己郁闷。

    “这几位是天朝监国派来,协助运粮的粮官。”齐云天似模似样地介绍着,“而这位是……”

    秦姒瞥他一眼,暗地责怪他为何突兀地将她抬出来:她原本希望被当做齐云天身边的学徒,不引得任何人关注,现在倒好,数人眼光齐刷刷地聚集到了她身上。

    她微笑道:“敝姓秦,晚生新到草场,还什么都不明白,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四位大人里面请,本国转运使已在内等候。”

    齐云天愣了愣,急忙也顺势抬臂:“请。”

    待几名山庄来客都入了院内,齐云天凑近了问:“如何,秦大人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我现在连这些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都不知,仅仅一个照面就找出嫌犯,那岂不是太过神通广大了?”秦姒笑笑,又道,“齐师爷,别再称呼秦某为大人了吧?”

    “那怎么行,一定要。否则娘子会恼了不才的!”

    秦姒一脸认真地解释:“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年纪又小,齐师爷老揪着大人大人地叫,那不是折寿就是嘲讽于我了?”

    齐云天摇摇头,想想确实也是这道理,便没有再坚持,连秦姒要求他走在前面,也欣然同意。众人先是见他待秦姒是小心恭敬,如今又颇有些带挈小弟的模样,略感不解,却也对秦姒少了份提防。

    待得一切按照秦姒事前交代的那样分配妥当,齐云天在她的暗示催促下,提出想入谷家庄一见天朝太子,谁料那四名粮官面有难色,似是不愿答应。

    “这……我等都是庄内普通臣官,无权引见。”

    秦姒暗笑,难道还有特殊臣官么,这什么职称啊?

    齐云天倒是不介意:“那,不才自行前往也可!”

    对方支支吾吾,半晌又抛出一个说法来:“实不相瞒,是庄内主事大人有事,离庄两三天,临行前嘱咐,让监国大人不要见任何庄外之人……”

    主事大人?

    东宫会请谁做主事,除了即墨君,秦姒不作他想。

    管事的都能有事出门几天,这边的又照常公务,看来虽然外有强敌内有细作,这庄里的生活倒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呢,秦姒越发地想殴打东宫了。

    ※※※

    奇怪,怎么耳朵燥热难降?东宫捏捏双耳,起身一路小跑去开了窗户,原本皇后是不让他这样浪费的,但最近庄里只缺粮食不缺碳薪,这烧炉子开窗的坏毛病也就随他去了。

    东宫趴在兽皮垫子上,埋怨着:“不过是派去混在本地转运使中,购买粮草储备万一,为何那帮子人,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啊,子音也迟迟不见回转,莫非他要撵那青少侠撵到长州去?”

    长州是阿青的老家,名义上,也是秦姒的籍贯地。

    东宫想到奸细的事情,虽然不至于针芒在脊,但至少也心里存有疙瘩,他就着垫子翻了个身,不慎移到毛皮之外冰凉的席面上,急忙收回手来。

    顺便拈回半张朝廷布告。

    这是庄内人出去采买时候看到的,趁人不注意,揭了就跑,献给东宫观看。布告上言明全境通缉某某人,通报消息者有赏,捉拿送官者重赏,生死不论。那画像俨然就是秦斯的面孔没错。

    东宫今晨已经看过一遍,但就手再读,仍是禁不住笑意。

    啊,不对,四姑娘现在逃出来,时时身处险境,他应当要担忧才是。可是,他还是满心欢喜,不自觉地往门口张望,彷佛四姑娘随时会出现在面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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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一次,最近的一切不合理、矛盾、疑惑都将在不久的将来释疑,预计一万字以内,so请不要再站短我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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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 似乎要重逢了

    东宫乐着乐着,突然又纠结起了眉毛:奇怪,四姑娘这一出逃,为何恰好造成局面与数十年前同样?

    当然,那时候他还没出生,不知详细经过,但几岁时候经宫人讲述,他多少也知道了老国舅姬山翁的事情。姐姐做了皇后,尊宠一时,弟弟却贸然反叛,逃出京城,投奔北方昶国。

    如今,虽然东宫知道秦斯这国舅与秦四那新后其实是一人,但天下人不知。别人眼中、史书记载下的,岂不是旧事重演、皇室疑云再现?

    “姬山翁,你虽过世得早,但这路子,怎么就将四姑娘引得同你一模一样呢?”东宫兴起,对着头顶的房梁道,“莫非,是你还怨恨着老妖婆(长青宫老太后),于是故意使坏为之?哈!”

    姬山翁与长青宫的仇怨,东宫听父皇提起过,似乎源于一个女人。是作姐姐的,见弟媳深得当时国君的好感,便做主将其引给国君宠幸,因此才姐弟反目,国舅不辞而别。

    东宫对这样的桃色旧闻不感兴趣,不过他记得,帛阳长公主,就是那女人怀胎十月所生。“搞不好,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他轻蔑地想着,同时为自己的血统而自豪。

    那反贼帛阳必定知道秦斯即是秦四,强封四姑娘为后,是否只看在她是姬山翁关门弟子的份上?

    这么一想,东宫心情舒畅许多,盯着秦姒的画像又是一阵傻乐。

    什么奸细不奸细的,他早抛到脑后去了。

    他脑袋后面,从来就是秦姒的领地。

    四姑娘正敦促齐云天按照自己的安排行事,务必在三天之内,将朝廷军安插在此的内应揪出。

    “唉,秦大人,以不才之见,何不直接带人找上门去?”齐云天捶捶肩,继续对照着典籍书写信函,“既然秦大人想的是尽快入庄见太子一面,何必在此与粮草纠缠?”

    这不是你拜托的么?还说要是继续断粮就拿东宫换粮食去,秦姒记得一清二楚。

    她嘴角抽了抽,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齐师爷信任秦某,才能听从在下的建议,如今事到临头,却要突兀放弃么?”

    “哪里……只是这誊写得实在累人。为何还分夏国文字和中原文字的……”

    齐云天悄声抱怨。他是正宗中原人,夏国字对他来说就是天书啊,这还得寻找到文献,一个个地照着描画出来。

    秦姒取过他写好的信函,一一封好。她手边另有一叠密信,是她自己书写的,因为实在不懂夏文,这才抓了齐云天来写另外几封密函。看他那叫苦连天的样子,实在没法与孙二嫂面前慷慨激昂的那个齐师爷认作同一人哪。

    齐云天忙完,感叹到:“原来如此,像这样安排,无论出了什么岔子,也一定能运回部分粮草的啊!”

    “油粮皆是次要,当务之急是抓出混在夏国中的奸人,否则,此人能出卖的,迟早是运粮路线以外的东西。”

    “秦大人说得有理!“

    秦姒习惯性地翻腕,用手里的信函充当折扇遮了遮脸,懒得再去纠正齐云天的称呼问题。她催促齐云天将密信发送到相关人员手中,随后又去村子里找了辆牛车来,载她去谷家庄。

    细作的事情可急可缓。但即墨君不在,东宫就是脱缰的野马。秦姒要赶快见到他,拍醒之,让他明白处境,不可再不务正业只知消遣享受了。

    管那几位粮官怎么说,她不信自己到了庄外,报上名号,东宫会闭门不见。

    ——他还真的不见。

    “咦?”秦姒意外地从守卫口中听闻“监国大人说不见外客”九个字,她眨眨眼,道,“请再通报详细,就说在下曾经与他同赴姬山寻人。监国大人知道了,一定会答应见在下一面的。”

    谷家庄的守卫,她也从没见过。隐约觉得事情越来越古怪。

    等待再次通传的空隙中,她拉住齐云天借一步说话:“齐师爷,你现在就请驾车的老人家离开。”

    “嗳?何必那么急,就算秦大人进庄住下,不才也是要回转的啊!”齐云天纳闷。

    秦姒低声道:“……请老人家告诉村里人,你在谷家庄。若明日不见回村,就一定得上门讨人了!”

    “吓?”

    齐云天吃了一惊,急忙问:“怎么要这样讲?难道、难道会出什么事?”他越想越不妙,拭汗道:“不才一脉单传,尚未与娘子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可不能出差错,秦大人,你快快告诉不才,究竟怎么了?”

    “以防万一而已,齐师爷不要多心。”秦姒随口安抚,戳戳他,“请吩咐老人家先行离去。”

    原本意气飞扬,却被她弄得忐忑起来,齐云天惴惴转向后方,告诉驾车之人明日再来接他们。说归说,他倒是现在就想立刻拔脚走人的。

    半晌之后,谷家庄的守门人从内中出现,说监国知道旧识来投,格外开心,请二位入内相见。

    齐云天松了口气,跟着秦姒进庄里。

    这谷家庄原本是条村落,去年被北狄铁蹄踏过,庄人皆逃散往邻县,回来的没几户人家。适逢秦知县刚造册登记户籍,无论按村口纳的税,或者按井、按地缴的税,都教几户人家消受不起,于是就索性将这村子给彻底废弃了。

    夏人把这条废村给避难来的太子用,一个月下来,谷家庄竟然也被经营得似模似样,外层筑了土砖垒的围墙,中间是庄人居住的地方,再往内又一道围墙,想来里面就是监国太子居住之处。

    守门者将他俩交给另外一组中原差役打扮的人,转身回自己的岗位去。

    “请稍候。”

    繁复地再三通传,这点倒是做得跟皇城一样正式。秦姒与齐云天被引到影壁之后,无趣地等待着,也不知这庄内究竟有多大,报讯这么久,仍是不见东宫现身。

    迎面的主厅没有动静,旁侧花墙门洞里出现一名少年人,带了四五位随从。

    秦姒一看,心下稍安——终于出现了认识的人。

    来者正是去年冬天东宫最爱带出皇城的那名舍人,在即墨君伤愈复出之前,他很是得东宫的宠信。

    这位太子舍人与秦姒对视片刻,突然抬手,指向她:“来人!将此二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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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呀?突然翻脸,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明天白天或者晚上还会更新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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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节 相距几千里的重逢

    “殿下,有人求见!”

    东宫正死气沉沉地与储妃对坐。冬日放晴,不晒晒太阳却蹲在棋盘前博弈,这并非出于他自已的意愿,乃是皇后牵线搭桥力促而成。

    想也知道,必定是假太子妃不甘冷遇,跟皇后抱怨的结果。

    东宫偷眼瞄皇后,对方似乎看得正有兴致,他很想把这盘棋让给皇后来落子,自己回屋睡大觉去。

    一听说有人求见,他立刻得了大赦,起身:“哦?什么人?”

    “不知,说是从京里来的。”

    京里来的?奇怪了,他并没敲锣打鼓地告诉别人自己是谁,为何会有人从京城跑来见他呢?

    “子音回了么,让他去接待。”他吩咐道。

    “回监国大人的话,即墨大人尚未归来。”

    啧,怎么还没回庄啊,到底追那个青少侠有多重要,人家走了就算了嘛。虽然说不出理由,但东宫相信,以阿青的为人,是不可能出卖自己的。其实说不会,不如说不屑。

    出卖……

    他不小心又想起了庄内有奸细这回事,噘嘴。该不会这求见的人,就是奸细的外应之一?不然他怎会千里迢迢跑来见自己呢?

    正琢磨着,皇后先开口了:“不见。”

    假太子妃原以为东宫有事要暂离,已失望地垮下肩了,乍听皇后娘娘干预,不由诧异一声:“咦?”

    皇后道:“监国从未将身份外泄,京城的人如何能找来?不仅不能见,更要派人伺机拿下,再牵动全庄转移,以免致祸。”

    “母后说得对。”东宫点头,吩咐下人回绝,并依令行事。

    他转身拈了棋子,心不在焉地随意放置。

    储妃盯看棋局,发觉自己绝处逢生,正惊喜时,却又见东宫神不守舍地瞥向窗棂。心知又是敷衍,她郁郁不乐,赌气站起:“母后,儿臣疲累,想回房歇息,失礼告退了!”说完,气鼓鼓地跺着脚离开。

    “唉。”将一切尽收眼底,皇后也只得轻叹一声。

    东宫回眼瞄了瞄储妃的背影,继续撑着脑袋发呆。若非皇后畏寒,他是一定要开窗通气的,现在屋里闷得厉害,让人心情也是极差。

    此时,通传的庄人再次进入室内,叫了声“殿下”,随后靠上前来,附耳低语。

    皇后望向东宫,适时道:“庄主另有要务,那我也不便久留,先回院了。”

    “是,母后请慢行,保重身体要紧。”

    东宫起身送她几步,顺便开了窗户。

    不知何时,天空中已飘起点点细雨,朦朦胧胧地润了房瓦。若是在京里,这时节差不多要开始落雪了吧。他有些失意地想着,对通传者说:“既然是知道本宫身份的人,那就请他进来罢。本宫倒要看,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殿下。”

    “等等,先传些拳脚功夫过硬的皇卫来。本宫项上人头值些银两,可不要让人拾了便宜。”东宫笑笑,拂袖回身,坐在大厅正中央。

    不一会儿,前庭传来人声。

    他竖起耳朵。奈何实在遥远无法听个清晰明白,他只能隐约捕捉到“秦斯”这个名字,心内立刻一颤。

    不会吧,一定是听错了。

    顿了顿,东宫禁不住好奇,起身奔向正厅入口处,将屋门推开。明知不可能,他还是雀跃着探头,轻唤:“是秦晏来了?”

    ※※※

    “抓起来!”

    秦姒见几名随从向她扑来,急忙躲闪,转身就逃。

    齐云天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眨眼就被人制服,押跪在地。“怎、怎么?不才只是陪同秦大人到访,又没有什么不法行止,你们突然捉人,是哪里来的道理啊?”他满脸莫名,大叫起来。

    那名舍人喝令道:“秦斯乃是反贼同党,其罪当诛!来人,拿下!”根本不将齐云天的问话听进耳内。

    “不才是夏国重臣,你们胆敢对不才无礼!”齐云天继续挣扎,可惜半点效用也没有。

    情知不妙,秦姒夺路而逃,刚转过影壁就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啊!”

    她给撞得跌倒在地,头晕眼花,只觉着有人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硬拉得站了起来。

    “许久不见啊,小姒。”

    头顶传来男子嗓音,只听得秦姒全身发寒,如同坠入冰窟。

    她硬着脖子抬头,看向拎住自己的人:“……江近海……”

    天色渐暗,空中已飘起星星点点的雪片,寒风一吹,便如同飞刀般横穿门洞,刺得秦姒瑟缩不已。

    现在擒住她的人名叫江近海,或者刘宗,或者江源,更有可能,他还存在许许多多不同的化名。但是,秦姒知道他的底细,此人与她来自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国家。

    他,亦是穿越者。

    他脑袋里面有多少孙子兵法多少三国演义多少飞机大炮,秦姒从很久以前就不想知道了。自从他自以为是地发展出一套理论,打着入乡随俗的幌子,想把她像绵羊一样圈养保护起来,他俩就再也谈不到一处去。

    秦姒怕江近海,因为他是帛阳的手下。

    在她把帛阳锁进密道、逃之夭夭之后,如果又一次落回他手中……她不敢想象会出什么事。

    她相信帛阳会杀了她的,一定会。

    “小姒,你比以前轻了。这些日子,帛阳‘长公主’没让你吃顿饱饭么?”江近海冷冷地笑了,“我与帛阳因四六之变交恶,本想在此布下陷阱,捉几个逆贼讨好……想不到,竟然钓上了小姒你这尾大鱼啊!”

    ※※※

    “是秦晏来了么?”

    东宫推门而出,只见有人从影壁外侧转过来,匆匆赶到的皇卫急忙在檐下站作一排,一显威仪,二是为了保护东宫的安全。

    被挡住视线,东宫焦急地歪过头张望,却失望地看见,来访者根本就不是四姑娘

    不仅如此,这不请自来的家伙,正是他平日里极为讨厌的人。

    ——四姑娘的师爷,张缇。

    张缇一见东宫,便微笑着朗声道:“想不到三公子逃往东南临海一带,寻得这么僻静的地方藏身,还隐姓埋名经营起买卖来。哈,叫张某好找!”

    “你来做什么?”东宫没好意地回头,钻进厅内。

    “张某身为秦大人的幕客,自然是赶来投奔主子了,还会有什么事呢?”张缇摊摊手,跟着引路的舍人,踱入正厅。

    东宫皱眉:“秦斯?她不在这里。”

    张缇愣了愣,道:“咦,怎会呢?那秦大人如今身在何处?”

    “本宫从哪里知道!”东宫不耐烦地一拍席面,继而又道,“话说回来,你是如何查知,本宫藏身于此的?”

    “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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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也~~

    小四找错地方了~

    不要揍我~~揍东宫去~~~~~~

第六十一节 想当然

    “绣坊?荒谬,本宫从未听说过什么绣坊的买卖!”

    东宫反感地一偏头,那种妇人才做的买卖,什么时候跟他联系到一处了?这个张师爷居然说,找到他完全是因为绣坊漏出了风声?

    被皇卫瞪视着,张缇却胸有成竹,相信这位东宫即使再恼怒,也不会让事态恶化到把自己捉起来剁掉的程度。

    他悠哉游哉地解释说:“是这样的。京里有座锦绣坊,天下闻名,四处的富家女子都以用上锦绣坊的绣品为荣。哪怕是一张图样,也能翻卖到几两银子的价钱。”

    “那与本宫何干?”

    “原本是与三公子没有关系,可要是从这座山庄递了订单到绣坊,又指名的是要这些年宫里采购的绣样……”张缇道,“在下就不能不格外留意了。”

    庄里有人去京里订货?

    除了那位假储妃,东宫不作第二人猜测。

    视线回到张缇身上,东宫哼了一声,狐疑到:“本宫看你是个私塾先生,怎会管起绣坊买卖来?”

    张缇早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坦然到:“张某有一名旧交女子,恰好在锦绣坊做绣娘,说给在下听了,张某才会在这里与三公子见面。只可惜,秦大人不在此处,本人多留无益啊!”

    东宫没有吭声。

    张缇看他一眼,态度却变得亲热起来:“当然,在下也知道,若真找着三公子的行踪,那张某就身负价值千金的大秘密了,怎能说走就走呢?要是另外有个谁,突然出卖三公子的藏身之所给朝廷知道,张某被冤枉事小,秦大人却不会再雇佣张某做师爷了!到时候,是要找谁哭去?”

    “因此?”东宫听出了点门道,转身坐回正位。

    他懒得在意张缇的语意,哪怕听起来似乎四姑娘比他的地位还要尊贵……算了,跟这种鼠目寸光的小民计较,有什么意思?

    “因此,张某只好厚颜,留在三公子府上,打打杂,混口饭吃,等着东家找来啊!”张缇说着,愉悦地跟周围的皇卫军将士点头致意,“各位,在下姓张,弓长张,识得几个字,考过举人,能与诸位英才将帅做一场同事,实在是荣幸之至!”

    谁跟你是同僚来着,皇卫昂首挺胸,不理会张缇的示好。

    东宫道:“你又知道秦晏必定会来?”

    “那是当然,张某的东家已经脱出虎口,莫非三公子不知?”

    “哼。本宫自然知道!”

    张缇笑道:“那就是了,三公子也必定会留有消息,让秦大人循着踪迹一路找来投奔吧!”

    闻言,东宫的脸又绷紧了一分。

    等不到回音,张缇抬头,诧异地小声询问:“怎么?莫非……三公子没有给秦大人留下任何线索?”

    “若是秦晏为奸人蒙蔽,循着线索来捉拿本宫呢?”东宫虎着脸替自己找理由。

    张缇摇头:“怎会呢,秦大人绝对忠于三公子,天地可证啊!”

    “若是被他人发现,追踪而来,又怎么办?”

    “只要是三公子信得过的人,为何不可以全权托付?”张缇起身道,“三公子完全可以安置一名心腹,留在京城附近,等待机会接应秦大人啊!”

    “谁知她怎样、何时逃离?”东宫不以为然,“秦晏向来就神出鬼没。”(啥?)

    张缇定定地看着他,良久,突然说:“三公子,你根本是从无尝试便自行定论了。丢失四姑娘的踪迹,是应当的!”

    “你!”

    除了杨选,哪有人敢这样对东宫讲话?东宫嗖地弹了起来,指着张缇的鼻子:“张缇,本宫敬你是秦晏的师爷,才处处礼遇,你不要得意忘形!”

    “啊呀,张某岂敢!三公子恕罪。”张缇立刻摆手。

    礼遇?哪里来的礼遇?

    东宫从一开始就用下巴看人,这倒是真的。

    张缇道:“三公子,你不妨当做在下是诚意前来投奔,如何?别的本事没有,帮忙起草个文书,与商贾交涉,打点朝廷关卡什么的,在下也算有少许经验。”

    东宫睨着他,暗忖:此人嬉皮笑脸,一看就是办事不牢的人。可是,他知晓自己藏身在此,作为四姑娘的师爷和好友,又杀不得伤不得。现今的办法,只有将他留下了。

    既然四姑娘信任他,那么,这人大概还是可靠的吧?至少,张缇这回没有带几千兵马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嗯,等等,东宫眼珠一转,得了个妙招。

    “……张师爷。你愿意留下,也可。眼前,庄内便有一件要事,急需口舌厉害心思玲珑的人前去办理!”

    ※※※

    秦姒是被冻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看着窗外飘进来的雪片。齐云天还在睡,这家伙白天挣扎得欢,到入夜,正该忙活的时候,却累得睡着了。

    秦姒起身,踱到窗边。

    半人高的小窗口,横七竖八地钉了好几道木条,即使是最粗大的空隙,也无法伸出四根指头。这临时牢房里面布置的东西稀少了,冬雪一飞,整间屋子都冻得像冰窖。

    她原本以为江近海把自己丢来了这个地方,过不了多久就要押解她上京请赏。

    可是,自打将他俩关了进来,江近海就再无动静,彷佛根本忘记有这样两个人在地牢里呆着一般,让秦姒好生纳闷。

    当然,有可能江近海是真的忘记了,从她和齐云天的膳食可以看出。

    连晚饭也忘记给了。

    他说自己与帛阳交恶,其实秦姒也知道交恶是他的台面话,真正的说法应该是“我犯了错,帛阳把我给踢飞了,如果我能弄尾大鱼来,那么帛阳必定是喜出望外,对我也不会再刁难”。

    可是,临到谁头上,都不会想变成被送人的那尾大鱼。

    江近海在四六之变里面的过错,最显眼的,便是帛阳吩咐他捉拿东宫,可他却让东宫给溜掉了。如今他是想拿她邀功请赏了么?

    秦姒推搡齐云天,对方哼哼几声,又想继续睡,却被拧得格外疼痛。

    “干什么啦……”他不耐烦地转了个身。

    “齐师爷,齐师爷,请告诉秦某,为何你们会认定,那名十六七岁的小孩,就是皇子?”

    情知睡不下去了,齐云天道:“详细不才也不知……难道有什么不对?那位姓江的官吏,去年不是曾经到过夏县么——耀武扬威的宦官走狗。如今他又一次赶来,并且再三作证,说那位‘太子’就是真正的监国太子,这下,夏国之内还有谁会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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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节没啥意思,都是解惑,来去睡觉,醒了再回帖=w=

第六十二节 再给我点时间

    总之,在江近海担保下,还会怀疑那位假太子身份真假的人,不是脑袋被门夹过,就是刻意将送上门的好牌往外推。

    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夏国人,自然就接纳了避难而来的天朝太子。

    齐云天说到这里,突感疑惑:“咦?秦大人,你这样追问,是什么意思呢?莫非……那位监国太子有蹊跷?”

    “没有。”

    秦姒飞快地回答。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齐云天百思不得其解,转念一想,反正最迟后天,村里人会来接他回去,到时候再将这两天吃的苦头好好清算清算。嗯,至少要三两银子的赔付。

    想到娘子把他领回去,呃不,迎回去之后,一定会煮好吃的安抚他,齐云天美滋滋地翻了个身,在铺满稻草的地上翘起了二郎腿,睡意全无。

    “秦大人,不才替你着急啊。”他说,“监国似乎不待见你呢。”

    这回换秦姒默不吭声。齐云天等了片刻,料想对方是睡着了,便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待破晓。

    庄里没有敲更鼓的差役,他朦朦胧胧间不知过了多长时候,突然听得房门一响。

    谁进来了?

    睁眼之时,却听见秦斯比他反应更快,已在悄声喝问:“谁?”

    “小姒,是我。”对方回答。

    秦姒起身,轻手轻脚地绕过齐云天,与江近海一道去了屋外。

    齐云天纳闷,摸到墙边偷听,却什么也听不见。

    江近海领着秦姒往外去,到院子角落避风处,停下脚步。“在这里谈就好。”他说。

    “我以为你又来放我走呢?”秦姒打趣道。

    “有那样好的事,下回谁来放过我?”

    “……”发觉他口气不好,秦姒敛起故作轻松的腔调,小心地问,“那个……帛阳还好么?”

    江近海一怔,反问:“我比你早离京,为何会知道他好不好?怎么,他吃你什么亏了?”

    秦姒低头玩着指头。末了觉得好冻,连忙塞进袖里。她简短干脆地说:“我把他锁皇城密道里了。”

    “……噗!哈哈哈哈!小姒,你真够毒的!”

    出乎意料,他大笑起来。附近的枯枝上,积雪被笑声震得簌簌落下。江近海用袖子垫住手掌,扶墙喘气。

    “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秦姒乖乖地垂着头,有眼角瞄着江近海,“要是再被帛阳抓到,谁知他会怎样处置我。”

    “不会怎样!”江近海胸有成竹地说。

    “哦?”秦姒不信,狐疑望向他。

    江近海改口:“嗯……应该说是,他没胆子把你怎样。除非,他真的掌控了整个天下。”

    秦姒听得更加莫名:她跟这个江山有啥关系?

    “那个……是不是我听错?在他将天下稳稳地放在兜里之前,都不敢把我怎样?海哥儿,你说笑的吧?我有什么本事能翻天覆地,教人这样看重?”她讪笑着,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难得有人把她捧这么高呢。

    江近海突然回身,道:“小姒,你会错意了吧?”

    “吓?”

    “我不是说他怕你!”江近海点点她的鼻尖,“他怕的是另外一人,那个人,要保你。”

    “保我?”秦姒如坠五里迷雾,“谁?”

    “这嘛,无可奉告!”江近海摊手,“我做人,什么底限都可以活络,但信守承诺这点不一样,既然答应保守秘密,那就是一言九鼎。你问不出的。”

    秦姒笑笑:“没有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我迟早会知道。既然明白有人暗中相助,那我行走江湖(?),也算是更壮了个胆儿,呵——”

    话还没说完,她感到手上一热,是江近海拉起了她的手腕,往她掌心中放入一物。

    “这是……”

    拇指大小的白玉瓷瓶,放在手心中冰冰凉凉。

    “嘘。”江近海微笑着,悄声道,“这回,我陪你回京去,你想办法,将这瓶子里的药丸,与帛阳自己炼制的丹药混在一处。”

    秦姒用两指拈起瓶子,在耳边晃了晃,里面似乎只有一颗丹药。

    “这是做什么的?”她压低声音。

    “莫问。”

    给帛阳下毒么?江近海在太医院供事过,使药与下毒的功夫,应该比帛阳来得厉害。(帛阳:我只做美容丹,从不制毒!)

    秦姒道:“这样做,不妥吧?我与帛阳也无什么大冤仇,你更是他的属下……“

    “想脱离帛阳的魔掌,照做就是!”

    “可……”

    “有什么好犹豫,你不是把你与帛阳的长子寄放到秦家了么?再说了,就算是长青宫反对,不让你做太后,只要能把那个皇室的小太子接回去,你不又可以逍遥自在地做你的官儿?”

    秦姒摇头:“小川继位,长青宫必然反对。既然我都是要求个悠哉游哉,为何还要回皇城一趟去暗杀帛阳?无论这是功是过,朝堂上都不会有我好日子过。自讨没趣的冒险,我可不愿意做。”他诱拐劝说的水平,有待提高。

    江近海词穷,想想,转而动之以情:“……你不恨他么?”

    “我为什么要怨恨他,他也不是我杀父仇人啊!”

    “如果他是呢?”

    秦姒愣了愣,飞快地说:“帛阳不是。”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其实当初我到姬山的时候,姬山翁好好地,没有杀手走在我前面。我奉命请他老人家出山,他不答应,帛阳的指令是,不服则杀之。于是你师父死了。”

    “胡说。”秦姒转身就走。

    江近海挠挠后颈,叹气道:“没错我是胡诌的。算了,看来无论讲什么,也不能让你答应做同谋。”

    秦姒回头:“宫里那么多内侍,你随意差遣一个,不是比我这不得宠的皇后好用得多?江大人,我是真看不明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江近海叉腰回答:“要是每个人都想得像小姒那样透彻,凡事追根究底,我也就没什么可投机的了。总之,小姒,你能不能有那么一次,与我站在同条船上?”

    秦姒惊奇地看着他,深感对方坦然的神情显得格外无耻。

    她有什么义务要帮江近海的忙?……而且还是冒着砍头的危险去给帛阳下毒,她又不是吃撑了没事做。

    脑中大叫着荒唐,秦姒为难地说:“唉,海哥儿,让我再好好想想。毕竟,取人性命,这是头一回。”

    江近海一见有希望,便又笑到:“小姒答应考虑就好。其实你不用担心,皇城里自有内侍接应,落毒的,也不只你一人。这回若是成功,铲除帛阳这伪帝,你我就能真正飞黄腾达了!”

    ——我可不缺飞黄腾达的机会。

    秦姒暗笑。

    “给我几日时间,我整理一下心情,以免在帛阳面前露馅。”她低头说着,唇角显出一丝讽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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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错了,我检讨,我不该半夜码字,我不该出角色出这么快……

第六十三节 舌绽莲花又如何?

    翌日晨,监国下令,将秦斯与齐云天分开关押。

    一听这个消息,秦姒立刻对齐师爷道:“替秦某告知监国,在下有话,想与他密谈。”

    “啊?”他上哪里找那位太子带话去?

    齐云天被带走,本以为会被关入庄内私牢,谁知等待他的竟是普通厢房,还备有好酒好菜压惊。再过半日,那监国太子还真的来见他了。

    前者释出善意,说是不慎抓错了人,请齐师爷勿要怪罪云云。

    齐云天气量并不大,但碍于“国体”也只好哈哈哈地挥手作罢,接下来又把秦姒的话转达给天朝太子知道。

    那位监国果然怒道:“荒唐!本宫为何要见一名逆贼?”

    “啊,只是带个话,请监国大人海涵了。”齐云天挠着头,暗想果然、果然啊……

    其实却并非果然。

    假太子离开安置齐云天的宅院,脚步一转,便往监禁秦姒的地方去。旁人一愣,急忙劝阻:“大人,江庄主严令禁止你……”

    对方眉眼一竖:“太子是他还是我?”

    “这……”

    “都守在门外,不准入内。若是江近海得了一丝风声,唯你们是问!”

    铁锁摘下,两扇门一推开,便见秦斯端坐在内,睨着眼角似笑非笑地看向来者。惟恐出岔子,来人立刻将身后的房门合拢。

    转回头的时候,秦姒已然起身,缓步踱了过来。

    她说:“千里投奔,久别重逢,殿下却将臣囚禁在此,是何道理?”

    假太子神色一凛,戒备地盯着她。

    秦姒又道:“宁可千金买骨,不教楚材晋用。更何况是这样自毁一臂的糊涂事儿……殿下请多思考,究竟做得做不得?”

    假太子品味其语意,惊疑不已:“秦大人……秦晏的意思是?”

    “能看到殿下安好,在下心满意足,若能如同在京中一般,长伴殿下左右尽绵薄之力,那更是莫大的荣幸!”

    “你——”

    假监国瞥往身后紧闭的房门,示意秦姒后退。两人来到屋角,悄声谈话。

    “你明知我不是……为何……”

    面对此人的疑惑,秦姒解释道:“这位公子,我如今是被朝廷通缉的重犯,只求活路。并非一定要投奔东宫殿下本人!”

    “咦?”

    “相反,若是真见了殿下,你让我又怎样解释小妹封后的缘由?那是板上钉钉明摆着的事实,作为先皇的嫡皇子,殿下有可能谅解在下吗?既然如此,为何我不应当转而承认阁下就是监国,助阁下一臂之力?”

    秦姒说着,露齿一笑。

    “这、先生处境,确实尴尬。”假太子点头,为难道,“实不相瞒,学生受制于帛阳帝。他派遣江源一路护航学生来到夏县,并授意我冒称自己为监国太子,吸引各方志士。”

    “仅此而已?”

    “不止,夏县的起义,只要祝州军马调动,不出一月便能剿灭干净。”假太子迟疑片刻,道,“不瞒秦大人,帛阳帝的真正目标,是铜山关外的部族。他令我在夏县活动,取得义军信任,伺机控制铜山关。再暗中与北狄相通,将之诱引入关内,囚做人质,换取北狄众部族臣服。”

    冬季正是缺粮少食的时节,往年北狄南下抢粮,也大多是这个时候。

    去年,元启帝跟北狄王室成了亲家,边关一时安定。如今帛阳谋位,理论上,北狄就算出兵,也是师出有名的。

    而且,北狄人有个坏习惯,那就是老喜欢大王带队,各部族首领跟随。无论是骄傲过度,还是人手不足,总之,要是能一网打尽,那网中的肥鱼必然为数可观。

    “此法不妥。”秦姒摇头道,“帛阳只想要除了北方的隐患,却不考虑清楚。诱敌深入,在棋盘上可行,放到帷帐之外来实施,则是无谓地将平民百姓卷入战火。铜山关筑来是防御外敌的,不是关门打狗的。为了帛阳帝的榻侧安稳,就要白白妄送多少性命么?”

    “自古帝王皆是如此,妇人之仁无用。帛阳帝有心整治北疆,已比元启帝强过许多了!”假太子不赞成秦姒的说法,一力维护帛阳。

    秦姒深深地看他一眼,换了个口吻:“哦,原来如此。那么阁下是无心与秦某合作了?”

    “合作?”

    “嗯,阁下如今是奉命假冒前太子没错,可一旦事成,帛阳帝会怎样对待阁下呢?像个功臣,或是,如同被擒获的伪太子?很难说的样子哪!”

    秦姒说得轻描淡写,听的人却如溅血般惊心。

    这个问题正中他心底忐忑之处,他不由得缩后了半步。

    打铁要趁热,秦姒继续说到:“也是阁下有心,当初若阁下跟着监国的时候,稍有逾越,在下都不会多言提点于你。因为,我能合作的对象,除了阁下之外,江源也是其一啊!”

    “他?”假太子一听,立刻反感地皱眉。

    秦姒心下暗笑:“但谁也不愿费力无讨好,到头来好处归他,我仍是遭殃的命啊。阁下与我是同样处境,最后都可能落不到个善终,为何不想法寻求自己的出路呢?”

    利害权衡下,假太子对秦姒所说的合作也动了心。他正色问:“秦大人的意思是?”

    “阁下是真正的监国太子,秦某愿意追随,然后……江源这人,乃是你我共同之敌,千万提防。”

    “没有他,我手下就没有兵卒。”

    “就凭他能给你多少?还不都是监国的名号招来的,你被人放在鼠笼里做诱饵,难道还要珍惜那笼子不成?”秦姒微微提高声调,诱惑道,“真正的监国,也许早已遭遇不测!只要阁下走出这一步,或偏安一隅,或雄霸天下,或逃亡流浪……都比押送赴京处斩,来得好吧?”

    “……”假太子没有做声。

    此时,门却突然开了。

    随从慌慌张张地冲里面喊:“监国大人,江大人回庄了,江大人回庄了!请赶紧出来!”

    假太子与秦姒互换眼色,前者颔首,悄声道:“在殿下身边的时候,时常听他提及秦大人,如今看来,秦大人确实是思路清晰之人。经此分析,在下是要认真考虑对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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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功劳貌似被抢

    此后的几日,无论是江近海或者假太子,都没有再来见秦姒。

    她乖乖地被锁在柴草房里,原本要担心很多事,如今也可以什么都不想,连逃出去都不用考虑,只管静静等待事态变化。

    算算日子,齐云天应该已经被夏人领走了,接下来,假太子将会受到夏国方面的压力。他可能嗤之以鼻,但以小心谨慎而又自信不足的性格来讲,他最有可能做的是,寻求帮助。

    “秦晏?”

    老实说秦姒讨厌被东宫以外的人这样称呼。她头皮一麻,带得耳朵也抽了一下。起身坐好,把沾到的草屑拂开,她等着那个假监国进来。

    那人匆匆忙忙地钻进室内,关了门,低声问:“夏县人来,说要我保证你的安全,秦大人,我该怎样回答,才不会让江源起疑?”

    ……你突然跑来就够令人起疑了。

    秦姒道:“将一切交给江大人处理,阁下自个儿,不要出面。”

    “可是,要摆脱江源……”对方再度压低嗓音,低得彷佛不想让任何人听见,包括秦姒,“……我思前想后,唯有借用夏人兵力。”

    “若你打算笼络夏人,就得作出点样子来。可是,你不能释放我,那样反而会让阁下你显得立场暧mei。”秦姒说着,点点头,“夏人与天朝已反目成仇,以你现在的身份,要让他们亲近,机会渺茫。难道阁下手中,连家奴亲信也没有?”

    能跟着东宫的,都是些有显赫家世的年轻人,她不信这名舍人手中真没有半分筹码。

    “有,可不足以起事。”此人叹息到,“父兄带兵远在西疆镇守,实在无法企望得到援力。”

    “谁要阁下凭着手中小卒起事?”秦姒笑道,“将你的心腹用来通传密信,难道他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么?”她眼光一转:“还是你不信任他们?”

    “这……若传信出去,刚走出夏县,就会被截住的。”假太子道,“届时非但自身难保,更祸害父兄啊!”

    “不传出夏县,不就得了?”

    秦姒起身,来到窗边,隔着窗栏看往外面。不知何时又落了一层雪,庄内已是雪国景象。“送信到草场,怎样?如今草场应该正忙碌着,也有不少谷家庄的人掺和,要再派一人过去,并不突兀。”

    假太子想想,点头。

    秦姒靠过去,悄声道:“至于信函内容,你只需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复国是好事,但尊严不能当饭吃。

    夏县多是山地,一到冬天,大小城镇就得靠外地贩售过来的米粮维生。如今,夏城里四谷仓存的几百担粮,已经耗尽了。

    齐云天来到酒楼外,对靠墙呆坐的酒娘道:“不才想见二寨主。”

    “二寨主?”

    “哦,是肖大将军。”他改口。

    他们山贼寨子里,勇猛无比的二寨主原本是坐头把交椅的,后来大家被京城来的三公子用黄金砸花了眼,全都投奔人家旗下,尊称三公子为大当家,这位壮汉就自动让了一席,甘做副手。后来领着人马护送三公子回京,二寨主得了个将军的名号,百来号人都派返铜山关卫所,镇守边关。

    “将军正在后院发脾气,齐师爷,你过会儿再来吧!”

    齐云天道:“将军的脾气,不才还不了解么?无妨无妨,这就进去了。”

    “喔……”酒娘看着他掀起帘子入内,回头继续对着空荡荡的大堂发愣。

    到了后院门外,齐云天笑嘻嘻地一探头,说:“多亏二当家的,不才可算是有命回——啊!”嘣地作响,宽大的筛子就跟个飞盘一样旋了过来,撞到齐云天额头上。

    “啊呀!二当家的,早说过摔盘子砸锅那是女人家的举动,你恼了就该去喝闷酒啊!”他捂住额首,哀叫起来。

    “我……喝了半斤!才来砸的!”

    肖将军踉踉跄跄地晃到齐云天面前,把他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师爷,你打保定说,这次粮一定运回来的!为啥,还没见踪影?你让我怎么对得起父老乡亲啊!”

    “运回来了!”齐云天急忙道,“已经运回来了,因此不才赶往城里,给二当家的报个好消息啊!快快让粮商都去草场分运了吧!”

    “有粮了?”

    看着对方喜出望外的表情,齐云天忍不住撑直了脊背,提高音调:“当然,不才出马,世上哪有难事?”

    “不是说有奸细吗?怎么抓出来的?”

    “很简单,不才将人分作数路订粮,约定的接应地点,也选得各不相同!哪一组路线上有伏兵,则说明天朝内应就在那组人马之中啊!”齐云天得意洋洋地解释着,却冷不防被二寨主当头一拍。

    对方打了个酒嗝,怒到:“胡闹!我们的兄弟也跟着去押粮啊,为了找出奸细,你就拿自家兄弟、去送……送给敌人作宵夜!”

    “唉呀二当家,你先听不才讲完嘛!这计策原本不才也觉得牺牲太大,可后来秦大人说……呃不,是不才自个儿想到十全齐美的妙方!”齐云天大笑起来,“咱不真出人手,只派人查看伏兵,不就得了?所以这回分六路运粮,有燕子隘口和江北鱼埠的两条线被截,人逃回来,不才也都吩咐抓捕在牢里审问了。另外四路,都是安安稳稳地运回粮草的,可以抵挡一阵了。”

    二寨主大喜过望,急忙派人通知粮商取货,回头又好奇:“师爷啊,天朝内应都是那监国带来的吧?此人还可靠不?”

    “谁说是他们的人做了内应?”

    齐云天原本是不想讲的,这回揪出的回应,竟然都是夏国这边的转运使。夏国无人,转运使都是商人出身,也是看在他们出去购货有门道。可是……

    “转运使从金老三那里购粮,而后者与天朝勾搭成奸!”

    金老三这人,不知各位还有印象无?是手持各地路引的大商贩,有上百牛车的车队,跟天朝的漕运使关系也挺不错,帛阳雇佣他运粮到帛阳郡去囤积来着,估计也雇他跑些别的商。

    秦姒知道金老三是替帛阳做事的,可别人大多不知啊。于是这边金老三装作冒了生命危险给夏县卖粮,同时却也重金收买了两位转运使,令其告知朝廷军,夏县官兵的运粮计划,不断动摇对方的人心。

    “这回的粮,大多是直接在村里仓里收的,秦大人故意避开旧有的交易手段,这样,谁是内应,才能看得一清二楚啊!”

    “秦大人?“

    呃,似乎说漏嘴了?

    齐云天挠挠头,岔开话题:“咳咳,不才还有一件事与二当家的商量。那前知县秦大人在天朝惹事,又逃回夏国来了,如今被人囚禁在谷家庄内。二当家的,你想,咱们连素不相识的敌朝监国都能容,难道大当家三公子的好友来避难,咱们还能坐视他被人欺负不成?”

    “当然不能!”肖将军一拍石磨,道,“给我把兄弟们召集起来!这就上谷家庄讨人去!”

    刚迈出两步,他又被齐云天给拽住了,后者连声道:“等等等等啊!不才这儿有封书信,是监国遣人秘密送给二当家的,先看看写了什么好不?”

    肖将军接过信,唰唰拆开,端详片刻,严肃决然地宣布:“俺不识字!”

    齐云天暗笑,抹抹头发,抽走书信,自个儿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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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醒看到书页右上角出现打赏栏,心都凉了——以为被编编提前丢上架了……我还有好多公众版想写,还有N多跟VIP章节抢字数的加更计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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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是没上架的书都可以打赏了么?感谢打赏的两位亲,看起来不会很寒酸了……

    本想加更,但我好像很困,还是周六二更吧。签字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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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尘记

    书号:1155921

    穿越前,他们是几世怨侣,穿越后,他成了雍正……

第六十五节 =o=|||||

    “即墨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舍人被东宫折腾得不行,一听说即墨君返庄,立刻都候在他房门前,急于将自己手里要办的事情向即墨君汇报。

    风尘仆仆赶回的人一把将他们推到屋内。

    “稍等,本官先去回报殿下。”

    东宫从早上开始就心神不宁,似乎有种不妙的预感。他特地去检查了一下假储妃请回庄的神仙像(不要问她为什么没事去买张画回来),嗯,没有哪个角突然翘起,也看不到折痕,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才对。

    他稍稍安心,刚坐下,突然听见皇卫一声报“即墨大人求见”,立刻就又弹了起来。

    子音回来了!

    满屋子转了一圈,东宫把乱丢的文书账簿和银票都抱在怀里,一股脑往案桌底下塞,哗啦一声展开地图卷轴,搭在案桌上,挡住下面乱糟糟的景象。

    擦擦汗,东宫小跑着挨个关上窗户,同时扭头答应到:“传、传他进……哇啊!”

    即墨君进屋的时候,就感到厅里笼着一层诡异的宁静。

    “殿下?”他确定自己是先通传了再进来的,没有给东宫来个突击,所以,那小子闻风而逃了?

    等等,那个翻倒在地的架子是怎么回事?

    即墨君看着洒了满地的棋子儿,好奇地上前,却不料架子一翻,东宫噗哇一声从底下坐起来,用背把木架顶得立回原位。

    转过头来对着他,东宫咧嘴笑道:“回来啦?先去休息吧,有事午后再来找本宫商量。”

    “殿下。”即墨君道,“你不问问下官此去结果如何么?”

    东宫飞快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欢喜道:“既然你已经尽力了,本宫也不便多说什么,就这样吧!青少侠留与不留,都是天意,勉强不来的啊!”

    即墨君悻悻地瞥了对方一眼,躬身捡起棋盒,将黑子一枚枚拈起来放好。

    他说:“殿下料错了。青少侠已经被在下劝回,只是当日对殿下无礼,自知有错,先在别处休养生息,等待东宫有要务之时,随传随到。”

    前面那句,简单地分析就是,阿青说:“好吧,以后你们有麻烦可以来找我,不过先说好,不要让我再看到那个三公子!我看到他就烦!”

    东宫听了,眼皮也是抽了两抽,顺着台阶道:“也好,既然他知错,本宫就不再追究,”

    即墨君颔首,又说:“殿下,既然这桩事儿已解决,下官这就前往小陌湖,希望东边海上来的那群海贼耐心尚好,没有被气得离开啊!下官一定好生解释耽误的原因。”

    “好。”东宫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在即墨君即将出房门之际,他才猛然想起,“等!等等!不要去!”

    “诶?”即墨君回头,不解。

    “本宫是说,不用去了!”东宫清清嗓子,负手半侧身,得意道,“本宫另派他人前往,事情已经办妥。”

    即墨君吃了一惊,暗自纳闷:莫非,这庄里还有谁敢趁他不在,揽功邀宠不成?当真以为他这就一去不复返么?

    “办妥了就好,不知结果如何呢?”

    “海上应该算是通了吧,南下运送稀罕物,大概也没有问题。水路上需要援助,他们会派出二十条船。”东宫揉揉鼻子,模棱两可地回答,“前来投奔的百多人,也已经接纳下来了。”

    即墨君睨他,揪住他那一丝不甚自信的腔调:“就这样么?那我方又让出了多少岛屿?”

    “天朝华威,哪有让出岛屿给海贼之说?”东宫严肃道,“是承诺在天朝一统之后,他们可以跟沿海州县的百姓做买卖。”

    “哦……如今人都在哪里?不会泄露殿下的踪迹么?”

    子音问得可真细,东宫暗地里捏了把汗。他想了想,回答到:“此事是由前去谈判之人安排,本宫并无过问。”

    “那人是谁呢?”即墨君紧咬不放,彷佛刚一回来,就立刻要求拿回主导权一般。

    东宫道:“那人,说来你也见过一两次面,不知子音还记得不?”

    “见过一两回?”即墨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居然不是庄里人?这么大的事,通敌、谈判、谋反再加上东宫应该隐藏的身份,他居然敢交给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陌生人去办?“殿下是在说笑吧?”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哪有?这人说来也没什么来头,但他的主子,本宫信得过!”

    “咦?”即墨君现在是满头雾水,东宫跟他打哑谜这不是头一回,但他如坠五里迷雾,可就非比寻常了,“殿下,你就不要戏耍下官了。这位能人是谁?他的主人,又是谁?”

    “哈哈哈哈!张缇,长州举人张之秋,正是秦晏的师爷,京里学馆的馆主!”

    东宫得意道:“庄里除了子音,又有几人敢与穷凶极恶的海贼周旋?想不到张之秋竟然懂得倭人言语,出师大捷,以本宫尚未得到之物,换得海上通路,还获赠两艘商船呢!”

    “商船?”

    “呃,战船。不过本宫已经下令,按照商号船运的规格,略作修改,使其看上去,不露蹊跷之处。”东宫挠挠脸,回身到案前,给即墨君展示海贼送来的数张海事图。

    他说:“子音,我们干脆逃往海上,以岛屿为根基,汪洋为屏障,如何?总好过在此躲躲闪闪,连州官县吏上门,都得好声好气招待着!”

    “殿下,忍过一时便好。下官已派出多人寻找圣上的下落,也同时联络西南数十边防卫所,以及殿下的兄长……”

    即墨君还没说完,东宫便恼了:“胡闹!本宫之事,要通知两位皇兄做什么?他们安心当王爷就好,不然,别说反贼帛阳容不下他们,本宫也无法全心任用啊!”

    ——你还全心任用呢,明明你自己的处境才是最糟的。

    “殿下,只是探探口风而已,也并非以本庄的名义,请殿下宽心。”即墨君苦笑道。

    他心里有事,再敷衍片刻,便行告退。

    当然,他不是忙着去处理庄里堆积起来的事务。只见即墨君离了东宫的院落,径直大步赶往庄外,连几名舍人的呼唤也故意听若不闻。

第六十六节 这个数字真吉利

    即墨君牵了马,往镇上赶。

    如今东宫盘踞、呃、藏身的庄园,是一名舍人的家族旧宅改建,没有花多少银两。东宫听从即墨君和皇后的建议,先韬光养晦,静观局势变化。反贼帛阳虽然称帝,但其势力似乎还隐于暗中,如果有元启帝或是忠臣重臣出面的可能,东宫还是尽量低调,不要被对方盯上的好。

    所谓韬光养晦,东宫的理解就是躲起来,什么也不干。当然,不愁衣食住行不知柴米油盐,那是他一贯的风格,你要说他平时在干什么活儿,貌似他只有跟阁老们打太极这一项工作可做。从根本上讲,现在他过的是更加米虫化的日子。

    所以东宫这回出逃,蒙受的损失,就是不能威风八面地得瑟给外人看。就连做个财主躲在庄园里,也得选个偏僻不起眼的山庄入住。

    即墨君赶到最近的一座小镇,花了有两个多时辰,街中的摊贩菜农都收拾着走人了。

    他进了一家客栈,跟掌柜点个头,径自去里院二楼。

    房门外守着人,见是即墨君来了,便退开,取了钥匙开锁,让他进去。

    屋内空荡荡地,就正中央摆了个案几,翻倒着,茶水洒了,杯子残破,旁边烧的小炉也早就熄了。有人被绑得结结实实,横躺在地板上。

    即墨君去屋角拖了张席子过来,坐下,戳戳那个俘虏:“醒了,有话问你。”

    “即墨大人,在下真是被你冤枉得万念俱灰了。”那人只是动了动嘴,仍瘫软着,作奄奄一息状,“早知就不多挣扎,以免被捆得这样难看。”

    即墨君道:“张举人,张师爷,为何遗弃秦大人,独自跑到这样的荒郊野岭来。实在让人想不通。加之此镇离三公子的庄子,仅有不到一日的路程了,在下就算是抓错人,也得防患于未然哪!”

    “既然听不进在下的分辩,这么快又回转来,是新想到了什么酷刑咯?”张缇随口哼哼两声,腰腿一扭,翻了个身,背对着即墨君。

    “非也。乃是与三公子见了一面,听他提说,阁下确实为敝庄出了份力。”

    张缇纠正到:“同样非也。不能说是贵庄,因三公子已开金口,接纳在下入庄,混那么一口饭吃吃。所以,你我应当算是同事同袍呀。”

    “哦?”即墨君冷笑,“庄内皇卫可没有七品以下的,就连舍人,那家中父兄,也都尽在五品往上了数。张师爷,你一介举人,与大家同吃同住,是否自感卑微了些?”

    张缇别的恐怕不成,走门道和争口舌,那还是有一套的。他吃力地蠕动到翻回身来,报以同样一个冷笑,道:“都是天涯沦落客,与刀尖上摸爬的海贼相比,谁又比谁尊贵?即墨大人拿过往身份压人,未免失格啊!”

    “呵,三公子可曾许诺给你重赏?”

    “无有。”

    “那是加官晋爵?”

    “除了将在下往海贼的刀口上送,三公子暂时还没拿出别的嘉奖。”张缇道,“若我以遥不可及的优待忽悠海贼,转头来被一穷二白的三公子拿重诺忽悠,那才真是天大的玩笑话!不过呢,能让三公子了解在下的能耐,也算是不亏了。”

    “哦?那你究竟是为何要赶来投奔三公子?总不至于,就是想让他了解你那双嘴皮有多么能吹的吧?”

    张缇摇摇头。

    “这什么味儿?酸啊!”他笑说,“论年纪,张某虚长即墨大人几岁,即墨大人能想明白的,张某努力一下,当然也能勉强弄个清楚。要说是为了得到三公子的青睐,就看他那落魄架势,哪里及得上金殿端坐的新帝呢?

    只是一旦择主,在没有明确断了联系之前,张某少不了担心着秦大人的安危啊!

    既然三公子在这里,那说不准什么时候,秦大人也会得到消息,偷偷找来。如此,作为一名师爷、一名账房、一名帮佣及厨子,张某才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啊!”

    他说完,大大地叹了口气。

    “怎么,三公子不值得你投靠么?”

    “也不是这样讲,可张某有一原则,吃多少米粮,做多少事。”张缇笑道,“故而,仅有秦大人,养得起张某这条菜青虫啊!”

    菜青虫?

    即墨君戒备地看着他,此人虽然吊儿郎当,从前在京里盛传品性不良,但秦斯看重之人,必有出众的地方。

    此人贸然投奔,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别有所图呢?

    看到秦斯的通缉令之后,即墨君原本以为是个圈套,提高了几天防备。他想着若是秦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自己一定第一时间收拾掉对方,不让东宫知道半点风声。可他料错了,秦斯并没有出现。

    榜上悬赏日益增加,眼瞧着那价钱,是二十只东宫也换不了一名秦斯,即墨君越发疑惑。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秦斯并未出卖监国殿下?

    那现在,他的这名属下,又可信几分呢?

    东宫不顶用,即墨君只觉得这艘暴风雨中的航船,是全由自己在指挥,稍有一分失误,就将万劫不复。因此,将任何可能的危险扼杀在甚微之中,他责无旁贷。

    可东宫对此人有好感,这好感是建立在对秦斯好感的基础上的,爱屋及乌了。如果他伤害这只乌,东宫会怎样想呢?

    秉公?

    争宠?

    斗气?

    还是刚愎无能?

    他认真地犹豫起来。

    张缇等了半晌,无奈提醒到:“即墨大人,你还打算将在下绑多久?”

    “到你要求解绑为止。”即墨君冷然回答。话虽如此,他却仍然起身,走向张缇。

    后者见状,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动了动,将原本准备用以脱身的碎瓷片捂在掌心,不让前者发现。

    即墨君解了他的绳索,道:“张先生,本官无礼之处,还请谅解。三公子安危要紧,本官虽四目八耳,仍是惟恐放过一处祸患。”

    “哈哈哈,即墨大人的忠心,张某见识了。”活动活动手腕,张缇道,“哪怕是不许在下入庄也可,只要能随时知晓秦大人是否到来,张某就寄住在镇上,也是同样。”

    “先生取笑了,本官汗颜,既然都是同道,那还是随本官回庄吧!”

    “好啊,张某听从即墨大人的安排。”张缇勾着唇角,偷偷将碎瓷丢入杯盘破片中,抬眼看看即墨君,暗笑:终于让我给混进去了,想不到,这位姓即墨的后生,还真是难缠。

第六十七节 隆中对

    江近海的业余爱好,早在几十年前,就从上网变成了画设计图。他画出来的东西囊括各行各业,从水坝到手枪再到无框眼镜,只要是闭上眼想得起的,管它正确与否,先描个大概再说。

    今夜也是如此消遣时光。

    站起身,看着新绘的钢笔各部件示意图,他满意地点点头。

    “江大人!”

    一声略带惊慌的叫喊令他皱眉,夜里是他的私人时间,公务之类,一律不得拿来打扰他。这条禁令,凡是跟着他混的弟兄,没有不熟记于心的。

    “有何要事不能明日再报?”他随手将图纸揭起,搭在窗棂上,回身道,“说罢!”

    门外的人似乎抬手碰了碰门板,但却不敢贸然推开。

    “江大人,出大事了!夏国人不仅不分给我们粮草,更扣押前去协助收粮的粮官——大人,事情紧急,不立刻反应的话,只怕连什么时候被人家打进庄里来都不知道!”

    “报信就报信,谁准你肆意添加警示?”

    江近海没好气地训了一句,又道:“本官知了,你下去吧。记得,休要告知监国。”

    “是,江大人。”

    这夏国人在搞什么鬼?自个儿捉不到通敌之人,全数赖到谷家庄头上么?

    江近海满心不屑地哼了声。

    若非是需要一个幌子,令人对假监国的身份深信不疑,他才没有兴趣与这群土著和山贼来往。只要他一封信,县外的驻军立刻就能开进来剿匪。如今,这帮人居然还敢反了不成?

    说来好笑,夏县总共人数就万来人,还要断了朝廷的供给,自个儿养这千多口的兵士,日子能过得顺畅么?就算问题不出于粮食上,那迟早也会在别的地方爆发看来的。

    虽是半夜得的消息,江近海却仍悠着性子,等到翌日晨才召集人手,启程往栏定草场去。

    待得一行人马出庄,埋设的探子立刻回报假监国,告知江源已出发,伙房里也传讯生烟。

    大清早地,早饭嫌晚、午后那餐却又太早,此时刻意让炊烟升腾。不远处山丘上看哨的夏国人见了,随即快马报讯草场,通知各方做好准备。

    这边按下不表,继续讲谷家庄内。

    江近海一走,伪太子便带人来到囚禁秦姒的院口,将阻拦的庄人全都制服,随后开了锁,把秦姒迎出来。

    “秦大人,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哪里,多亏监国大人力保,下官才能免于其难。”秦姒道,“替殿下除此奸贼,亦是秦某的本分,如今但看成效如何了。”

    一路带到厅内,伪太子请秦姒落座,随后恳切询问到:“以先生的看法,下一步,我应当怎样做?”

    秦姒接过热茶,端详着浮在水面的茶梗,片刻之后,才说:“秦某为人,虽然崇尚的是按兵不动、静待天时,但公子目前处境,是岌岌可危,势必要拿出魄力,与人相争、与他方斡旋一番,才能奠定底基。”

    “这……还请先生明示。”

    秦姒对此人,并无对东宫时候那般倾囊相助的劲头,她坐正身子,反问:“阁下对何事尚存疑惑?请详尽道来。”

    “好。”伪太子想了想,道,“第一,我手上并无兵马,足可算是白手起家,周围尽是虎视眈眈的强敌,要如何脱困?”

    “以敌制敌,北狄是一支、墨河王(属地在祝州以东,见《纤》卷三)是一支,祝州驻军又是一支。朝廷军可调动的,无非是后两者。我们放出假讯,谎称已与北狄达成协定互不相犯、互为呼应,若墨河攻夏,则北狄军攻墨河关口。”

    伪太子点头,继而又摇头,忧心道:“只能威吓而已,要是被人看透是虚张声势,那要如何处理?”

    秦姒笑笑:“公子,既然你决定要做,又决心信我,就不要考虑谋略失败将要怎样应对,那是在下的事。为将首者,既然出兵,就要赢,既然防御,就不破,既然回避,就无踪迹可寻。”

    “可是……“

    “公子还是担忧,那在下就再说一层,北狄营中,有与秦某点头之交的头领人物,只要开了铜山关,遣与北狄人有来往的商客去寻,就一定能传信到他那里。只需要他做出回应,就已经足以表达北狄人态度。”

    “哦,原来如此。”伪太子略放宽心,又问,“那朝廷军两支,尚有祝州方面驻兵存在,不知秦大人要怎样牵制?”

    秦姒不紧不慢道:“在下从夏国人那里,得到消息,祝州现任指挥使,乃是秦某当初做兵部武选的时候,从南面州县提拔上来的将才。阁下何不让我与他约定个时间,私下密谈呢?如此一来,也可免除兵灾之患。”

    “啊!既然是秦大人的旧交,那就再好不过了,请他多多拖延时日,不要长驱直破夏县吧!”说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补充到,“但是也请秦先生注意自身安危,在下实在缺不得你这名人才,届时,必然遣人随行保护!”

    ——担心我乘机溜了,也不要表现得这样明显嘛。

    秦姒抿唇。

    伪太子转念,又继续提出:“在下还有第二点顾忌,若是江源过一劫,向帛阳帝揭发我有反心,那我势必祸及父兄!”

    秦姒颔首莞尔:“江源诡计多端,身边又多是勇武之才,即使草场的夏兵制不住他,也不奇怪。“

    一句话说得伪太子焦急,但在他尚未追问出口时,秦姒便又继续言道:“因此需要阁下及早传信通知,请令尊令兄务必做好准备,越快举旗越是安全。远在西疆,起事后无论向西或者南转移,皆是可行,南有桓王(东宫的皇兄之一),可在州境观望,若对方有意,则投奔之。如此便也可称,阁下与桓王相认,一南一北互为照应。”

    “若桓王无意呢?”

    呵,看来假监国虽然格外礼遇,但对于她的能耐,还是心存疑虑的。

    “哈!岂敢无意?卫所数千人马压境,自然桓州也是严阵以待,但敌军有意商谈,又按兵不动,即使桓王坐得住,疑心极重的帛阳帝,也会教他坐不住!届时再伪造迷信,不慎让长州(桓州北接长州姬山)方面截获此信……”

    “你是说,对桓王与帛阳帝施以离间?”

    “那是中策,只怕不用施行,桓王就已经看透利害,主动协商了。”秦姒道,“莫忘记,桓王手中有兵力,当初长州之乱,他正是依靠本州兵力,将乱贼逼往长州的!这一点暴露实力,将使其成为帛阳帝眼中之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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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今天我百度了一下,看到本书的百度贴吧里唯一一个帖子,那发帖人的id是——“长公主伪娘殿下”。

    ……帛阳看到会哭的。

第六十八节 禁泼凉水

    “刚才屋外似乎有一阵暴风刮过,盆盆罐罐响个不停。”

    “你错了,那是监国路过。”

    “咦?”

    两位担任账房的舍人说着,起身去门口张望,只见水瓮的木盖子被踩翻了好几个,院里大缸上面压的井石,也落有脚印。

    “殿下今日心情不坏!”“是啊。”

    二人对视而笑,关门继续核对账簿。

    东宫一路蹦蹦跳跳,顺便还扯了根枯枝,随手往窗纸上戳些窟窿,这样撒欢着冲到了女眷居住的偏院内,往皇后的厢房跑。

    “母后,母后,起了吗?”他连声叫着,就在门外转悠。

    片刻后,慢条斯理的回应声从屋内传出:“进来吧。”

    东宫立刻推门而入,不料首先映入眼中的,却是跟皇后对座的假太子妃。他的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后者回头瞥他一眼,也没个好气,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跟他见礼。

    他潦草地挥手,说:“你先出去。”

    “是。”假太子妃恨恨地瞪他,将手上的东西往案桌前一放,退出门外。东宫追过去扒着门柱做手势,让她再走远些,随后将门扇合拢。

    皇后看在眼里,微笑道:“监国今日面色红润,是有喜事?”

    她这一问,让东宫立刻恢复了兴致,他转身扑到案桌前,开心地报告说:“母后,儿臣昨天到镇上见买家,做妥了一笔生意!子音说,一来一去,赚了有近百两银呢!”

    皇后暗自摇头,国库一年收入,何止上万个百两纹银呢?不过也罢,这生意,东宫做得心情愉悦,那就是好事。她提醒道:“监国不可忘却——自己身份要紧,随意在庄外露面,只怕因小失大。”

    “嗯,母后,儿臣都知道的!”东宫爽快点头,“只是子音说,如今到处都是伪称儿臣的人在起义造反,这边又没人见过儿臣的模样,就算是出门在外,也不会有谁将儿臣指认出来。于是,儿臣这才开始跟着子音出去做些买卖,昨日是头回全程都由儿臣自个儿应对的,买家是北方人!”

    他讲得越带劲,皇后心中就越是不悦。

    她抬袖示意东宫注意案桌前面,假太子妃刚留下的物件,原来是将近完成的绣品,图样复杂,也颇有新意。

    “这是储妃特地替监国缝制的,女子心意,监国何必装作不懂?如今是男子谋略天下的时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皇儿啊,我何时才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悠闲日子?你不妨早日让为娘的安心罢。”

    东宫皱眉,埋怨到:“又是她在母后面前念叨,对不?她自己不争气,怨不得本宫!”话是说得硬邦邦地,但老实讲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要是储妃突然跳出来说亲爱的我有了,东宫绝对会被吓得立刻逃跑。

    “可是……唉,你俩床笫之间的事,我不宜过问,就这样吧。”皇后扶额,作困倦状。

    虽然对储妃很有意见,但东宫总算没忘记这回跑到皇后跟前的目的,他说,“母后平时要多休息,儿臣也不应当多打扰的,只是有一事,先向母后说明。”

    “何事?”

    “儿臣即将率队出发,押送货物前往墨河,顺便与当地漕运使及押运商号商谈买卖。”

    “胡闹!”皇后立刻表示反对,“即墨子音呢,叫他过来见本宫!”

    东宫委屈到:“母后,儿臣老老实实自困于庄中,已经好长时间了。一直呆在皇城里面哪里也不去的日子。过去从没试过。现今,好容易子音点头,答应带儿臣一同前去商议转运之事,儿臣不愿意错过啊!”

    “藏龙是为吾儿安全着想,你却只看到缚手缚脚不自在!如此恣意下去,要是出了意外,你教我如何对得起太庙内的列祖列宗?”皇后劝说到。

    东宫摇头,认真解释:“母后,其实有一层没有与您分解,这一路上去,有父皇器重的旧部,亦有历年来都不曾安分、但辖下又时常出乱子的墨河王。本宫是有所计划,有所图谋,这才请子音答应,带本宫一同前往。请放宽心,因本宫是作子音的书童打扮,不会引人瞩目的。”

    皇后悻悻地望着他:多年熏陶,东宫往那儿一站就是通身的气派,骄恣放纵、不可一世,谁家小书童能有这样的气势?而且,他似乎一点都没察觉,还认为自己十分平凡普通不起眼呢。

    不管有什么天大的理由,目前出庄行动都是不妥的,更何况是走商远行?

    “既然监国早有想法,那妇道人家,还是不多言的好。”皇后按下心中的反对声浪,说到,“监国要记得,即墨子音虽然忠诚,但也有自己的私心,无论是与即墨子音或秦晏相处,监国都不应当被人牵制引导而无所自觉。”

    “母后教训得是。”东宫深深地点头,但又噘嘴道,“可是,儿臣手中能用的人,就那么小猫两三只,不倚重于子音或秦晏,儿臣又要听谁的劝去?”

    “听从你自己的见解,便是足矣。监国要记得,再是值可信赖的臣子,独信偏听也会使其日趋骄宠孤傲,从而宠杀之啊!”

    东宫闻言纳闷,为何感到母后有借题发挥的趋势?原本这对话,是与秦晏无关的吧?对即墨君,东宫自以为只是倚重,并无宠溺之嫌。

    好吧,就算有一点点,也犯不着妇人来置喙!

    再补充声明——四姑娘不算妇人。

    “儿臣不明白。”他哼了声。

    “见皇儿处处受制于即墨子音,我能不担忧么!”皇后训示道,“须知,即墨子音与秦晏,都是监国你的左臂右膀,而非藏于你身后将你操纵的朝堂权臣,此二人,实力与身世,皆是不足!应对以下克上的颠倒局面,君臣皆找准位置,即可,这小到一庄之务,大到治国之道,都不出挑拣、任用与观察三步。监国若是觉得人才稀缺,尽可重新发掘之,切勿以一人为专信!”

    顿了顿,她补充:“监国的颜面,便是皇室颜面,还望监国将来,勿要再做出稚气举动!”

    东宫没料到皇后竟然也会噼噼啪啪一大堆话砸过来。

    他头晕眼花地消化着,晕晕乎乎,告退出了房门。

    见他离开,假储妃急忙进屋,询问皇后事情进展。可惜后者纹风不露,只催促她快快赶制绣品。

    她低声说:“母后总对儿臣要求许多,对东宫,却极少训斥谴责,这是为何呢?”

    “有效与无用的差别。本宫将储妃看做己出,自然要求更为严格,而监国……”他毕竟不是她亲生的,她得在东宫面前竖立自己好说话、不管事的印象,以免将来致祸。

    唉,刚才对东宫那席话……

    她毕竟是火候不够呀!

第六十九节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即墨君抱了五六卷书画进花厅(不用怀疑,他有装饰癖),猛然看见东宫正坐在厅中、皱眉托腮做沉思状,于是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把卷轴挂好。

    他想不出会是什么事让东宫这样严肃对待,但以他的经验,没啥大不了的。

    要是真在烦忧军国大事,东宫一定会咋咋呼呼地叫他来帮忙考虑对策了。

    于是即墨君继续轻手轻脚地在花厅里忙碌,乘着空闲,赶紧把被东宫弄得一塌糊涂的布置全纠正过来。有侍者进来换茶水的时候,他也悄声提醒对方,不要打扰监国大人的思考。

    诡异的安静持续到张缇求见为止。

    此人求见不外乎两件事,第一,他有新的提议,第二,他有一连串举措来完善刚才那个提议。

    东宫以前觉得他没多大本事,跟在四姑娘身边不是打哈哈就是搅浑水,怎么看怎么一庸才。如今才知道,这人想法挺多的,而且很是有点小聪明。

    “张举人,你倒是块经商的料。”他颔首称赞。

    “新东家谬赞了,在下做过几年的宗府主薄,会拨几下算盘而已。若说管理人事,比之即墨大人那是天上地下,只能仰望、仰望啊!”张缇谦虚着,对即墨君客气地点点头。

    即墨君站在一旁,拿出十足的耐心来听张缇的建言,虽然觉得对方没有什么大破绽,但左看右看,总感到这人随时想使坏。

    大概是被秦斯欺压太久了,自然也对他的旧部有敌意。

    心里反感,表现出来则显得自己心胸狭窄,不妥。

    “张举人过谦了。”他也礼节性地低了低头,转头对东宫道,“下官尚有要务,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哦,好的。子音似乎一天到晚都有做不完的事儿啊……”东宫笑起来,刚点过头,转念又想起一事,急忙叫住对方,“等等!记得替本宫提醒某人,不可再订京里的绣样!”

    即墨君纳闷地回头:“某人?”

    “你说庄里还会有谁?”

    “唔,下官知了。”虽然不太明白为何东宫突然有这么一句叮嘱,即墨君还是应承着,出了门,转身往女眷居住的小院去。

    东宫挠挠头顶:真是,若非今天看见她在做刺绣,他还真的给忘到脑后去了。那妮子到底在想些啥,就算真的是闲得无事可做,为什么就不多替他考虑考虑,暴露身份多危险?

    ——他刚才就在想这个?

    不不,东宫真正在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假太子妃的问题,在他看来,是已经解决了的、已过去的错误,略微提点一下就好,犯不着费思量。

    至于那件真正伤脑筋的事情,他倒是不能与即墨君商量。

    东宫看向张缇,后者正等着他提出新的话题,于是说:“张举人,你这几日,有没有听说一些传闻?”

    “关于什么呢?”张缇反问。

    东宫略作思考,回答说:“嗯……诸如反贼帛阳公布了什么新的法令,或者附近州县出没出乱子,又或许是,三疆方面的新消息?”

    闻言,张缇朗声笑起来:“哈哈哈,三公子想打听的,应当是最后一项吧?”

    “……就算如此罢。”

    东宫确认了张缇比四姑娘差劲、或者说笨拙的地方,那就是太容易自来熟,然后就没规没矩,拿自己不当外人看。

    ——幸好是遇到本宫,要是你当着子音的面这样卖弄,绝对会被丢去看粮仓!

    挺直腰板,东宫悻悻地盯着张缇:“有消息么?”

    “这几日,张某被即墨大人安排了不少琐事,就在庄里打转,哪有闲工夫出门?别说是县城,哪怕镇上,那也是没一步踏足的。”张缇回答。

    “哦,那即是没了。”东宫有些失望,将视线转向别处。

    然而张缇却话锋一转,补充道:“但是呢,张某也从别的庄客处听到一些消息,相信三公子也有所听闻,这才想与在下私下商议的吧?”

    东宫不以为然地撩高左侧眉角,“先说是什么传闻,再来猜测本宫想法,如何?”

    “啊哈哈,遵命遵命。”张缇起身踱了几步,背对东宫,说,“不知三公子是否听闻,传言北疆那位引领起义的嫡皇子,乃是真正的监国太子?”

    “胡说八道!”东宫想也没想,立刻拍案而起。

    张缇急忙安抚:“那当然是不明真相的民间传言,庄里人都知道是假,除了嗤之以鼻,还会有怎样的反应?笑谈、笑谈而已,来,三公子请坐。”

    东宫不满地睨着他,重新坐下。

    “其实呢,这消息没什么用处,相信三公子关心的,是与此相关的一个传闻。”张缇笑笑,“据说秦大人逃离反贼的控制之后,就是去了北疆,也正因为连秦大人都前往投奔辅佐,天下人这才认定,那位仁兄才是真正的监国啊!”

    “……嗯,本宫有所耳闻。”

    这正是的哥冥思苦想不得正解的问题,因此,他必须派人去核实一下,那位四姑娘究竟是真是假。夏县人认得秦大人,没道理会弄错才对。

    幸好早决定要去墨河,墨河与祝州比邻,如果确认是真正的四姑娘在那里坐镇,他一定飞奔过去。~\(≧▽≦)/~

    ——可……如果是真的四姑娘,为什么她会跟天下人作证,说那个冒牌货是真太子?

    就算不拿镜子照照,东宫也很肯定,自己才是真货!

    四姑娘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了,而且她认人超强的,怎会弄错,怎会弄错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东宫困扰半晌,虽然查探的计划已经成形,可脑袋里还是免不了想着这事,甩也甩不到脑后去。

    心烦啊!

    这边一个假储妃,他忍了,可四姑娘身边居然冒一个假太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举人,你最后一回见到秦晏,是在什么时候?”他问张缇。

    “这嘛,大概是夏秋之交时候,距今好几个月了吧?”张缇似模似样地回忆着,“当时旧东家难得出现在众人面前,是雇车从京城南门出来,后来又绕到了西面白云观,悄悄接走在那里避暑的曹少师……”

    “啊!”东宫站起来,“曹少师与秦晏同在一处?”

    张缇很确定地点头,这可是帛阳亲口告诉他的,错不了。

    “那……这回的传闻中,有提到曹少师也在北疆么?”没有,他记得是不存在这样的传言,谁也没注意到曹少师的动向。

    ——那么说,在北疆的那位四姑娘,果然也是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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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来说一件估计会让我被殴飞的事情。

    我在重庆。

    重庆是观察日全食的好地方。

    我昨天很早就睡了。

    今天9点左右被人惊呼声吵醒。

    知道是日食开始了。

    我睁眼看窗外一片黑,就像深夜。

    考虑了一下,决定管它日食不日食,继续睡。

    于是日食就这么结束了。

    完毕……

第七十节 皇龙之气的神秘来源

    张缇去伙房弄了几个小菜端回屋,刚想跟邻人分几块炭火过来取暖,门一开就见一群少年人挤在外面,个个都好奇地望着他。

    “张大哥,你与庄主(东宫)谈了什么?”

    “这嘛……哈哈!说不得。”他笑眯眯地晃晃火钳。

    “张大哥讲讲嘛,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监国那样欢喜,从女院那边回来就一脸严肃,张大哥你进去跟监国说会儿话,转眼监国就彻底蔫掉了,这是怎么弄的?”舍人们追问着。

    张缇肃然,轻咳一声,道:“你们啊,三公子不是养来玩的!”

    “没有啊,就是看着有趣而已,说嘛!”

    “你们一个个对欺负三公子的法子这样感兴趣,被即墨大人撞见了,少不了一顿削!”张缇好气又好笑,摆出长辈的姿态来教训少年们。

    “反正,就算我们什么也没做错,即墨大人看人的眼神,都是这样、这样的!”说话的人往外抹着自己的眼角,拉出一对凶狠险恶的三角眼。

    大家嗤嗤笑起来。

    这群年轻人大概都在十四到十八的岁数,有稚嫩的,也有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嫩的。这个年纪正是男孩们最活泼的时候,再往上去,就免不了要跟随着父兄脚步,为家族的繁荣安定而努力。

    张缇看着他们,就免不了想起自己也有过的青葱岁月……

    啊哈哈,不过感叹无益,小孩更容易对付,更容易放下心防,这倒是一定的。瞧,夜里讲讲故事,平时做几个菜来送送,关系自然就好了起来。

    “听说过两天要出门谈大买卖,监国开心,就是因为这个吧?”有人猜测。

    另一人摇头:“那哪儿能呢?咱们监国虽然不大理事,但好歹也是在皇城里坐镇了几年的,谈生意而已,又不是带兵去灭反贼,监国哪里会放在心上?”

    这样说也有道理,众人点头,于是仍旧望向张缇。

    张师爷悻悻想着:你们家监国就是连做成一笔买卖都要蹿上天的人啊,你们都被他的故作镇定给骗过了啦。

    他挠挠额头,问:“对了,谁要跟三公子去墨河的?”

    “……听即墨大人说,这回不带舍人出身的去,随行护航的,都是皇卫将军呢。”

    “原来如此,那各位将得空闲了——即墨大人与庄主皆不在庄内啊!”张缇乐呵呵地指出,现在是东宫撒欢的时候,但很快就会山中无老虎、大家齐欢乐。

    不过嘛,东宫与即墨君这一趟究竟是去做什么呢?为何要将随行人员全换成皇卫将士,不带文人?据张缇所知,这回出行,他们只携带少量货样,不存在押送保护的问题,那么……

    听说西疆驻军不服新帝,近十个卫所的人,正往南疆转移。(一万人左右。)

    如果墨河王这边又乱起来,帛阳会不会还稳着阵脚,不动用暗伏的人手呢?

    呵呵,他倒是拭目以待了。

    ※※※

    今天夏城里好热闹,虽然雪落得厚厚地,但大红的灯笼挑出来,欢声笑语也扬了满街。城里唯一一家酒楼里,座无虚席,要不是外面还飘雪,哪怕再冷,这席位都能延展到街上去。

    天朝的前任监国逃到夏国避难,已有好几个月了,夏地乡亲们从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今天他设宴请客,大大方方地走到众人视线之中,果然是个相貌端正的人,举手投足一派天子风范。

    注意,以上是官方报道用语。

    天子的举手投足应该是啥派头,这个对百姓来说是见仁见智的,有些人认为像教书先生一样就足够了,有些人按照县官乡绅的规格来想象,见过世面的,大概还是觉得就那样而已。

    ——不过就是袖子大一点,走路带风一点,有什么了不起……

    “夫君你在念叨什么?”

    孙二嫂拍拍齐云天的背,把他从喃喃自语中揪出来。后者看着那“监国太子”,深感失望。他说:“唉,娘子啊,你没去过京城,哪里知道,皇城的威风与面前那小子一联系起来,真叫一个失格啊!”

    孙二嫂又拍他:“说得好像你去过京城一样!”

    “没有,但总听二当家的讲过罢?”齐云天瘪着嘴,埋怨道,“原本想啊,就算见不着天子龙颜,不才能看到一个精简版的龙颜,那也不坏,但这位怎么看怎么没皇气……”

    上回在谷家庄里,还说是仓促见面,气质差一点可以理解,但今天……

    就算那小子穿了中原监国的礼服,也没那感觉。

    将军听了一半,凑过来问:“什么叫皇气?”

    这叫齐云天犯难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要怎样解释?他认真地想了想,说:“呃……就是那厮走出来的时候,众人好像被迎面扇了几耳光,但都心服口服地被扇,还很想张口惊叹……嗯,这就叫皇龙之气!”

    孙二嫂恍然:“我看隔壁村的小惠姑娘,就有这感觉!”

    “你那是自惭形秽!”齐云天随口说出真相,然后噤声赔笑,“唉呀,无心失言,娘子不要放在心上啊……”

    二寨主回忆片刻,严肃道:“嗯,这小子是缺口气。俺当初看见大寨主的时候,就有被人咣咣地拿铜盆砸的错觉。”

    同席的都是山贼寨子里出来的官兵,听闻他这样讲,也都恍惚有点这样的印象。

    过来敬酒的秦姒苦笑:“你们是被三公子的银票扇到了吧?”

    “秦大人一说,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大当家的甩出来是一箱金子啊!黄灿灿的……二当家分走的最多了……”“寨子是俺的俺当然拿大份!小子闭嘴!”

    秦姒打断山贼的斗嘴,道:“哈哈,来,都满上。秦某重回夏城,这才算是绝处逢生了,多亏各位照应!大恩不言谢,这一杯,在下就先干为敬!”

    “秦大人客气了。”齐云天回答,“不知道接下来,秦大人还有怎样的想法?”

    “这嘛,在下想去一趟墨河,与旧友有约,在那里碰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倒是这边,谷家庄还拜托齐师爷帮忙顾着点,监国年少,很多地方,恐怕需要师爷提点。”

    “秦大人此去墨河,需要人手么?”

    秦姒摇头:“不用,监国会派人随秦某前往,要是贵国再出援手,倒会让监国猜疑在下了。不妥。”

第七十一节 磨刀霍霍向猪羊

    “天朝监国自身难保,怎能分出人手来照顾秦大人。”孙二嫂道,“不如让咱们这边的出人陪你们去!”

    “哎,娘子,既然秦大人说了不必,你就别再强人所难了。”齐云天笑笑,转头问秦姒,“墨河那边,来自官兵的危险恐怕是小,上回在草场叫江源给逃了,不知那厮是否会对秦大人不利?”

    “无妨的,既然他已逃离夏国境内,那八成是回京城,找他主子哭诉去了。真正要提防他卷土重来的,是各位兄弟啊!”

    “哈哈哈,夏国的敌人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不缺这一路,来干杯!”

    手中的杯子再斟满,秦姒却先将之放下,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齐师爷,这一趟在下去墨河,少说一月,多则一季。要是期间谷家庄出了什么事,你不妨打开这个锦囊,看看在下的建议。”

    “哦?那不才先看看!”齐云天说着,接过锦囊就要解开系绳。

    秦姒莞尔:“还是到时候再看吧,或许在下料错了呢?”说完,她端起杯子,颔首示意。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庄客上前,附在耳边悄声到:“秦大人,监国在找你了。”

    秦姒回头一看,果然,那伪监国正半撑起身,四处张望着,看见她了,便招招手,低下头。“秦某失陪了,各位吃得尽兴。”秦姒旋即告辞。

    见她离开,山贼席间又胡闹呼喝起来。

    齐云天盯着锦囊,翻来翻去地看,又对着灯火观察,直到他家娘子用肘尖撞中他的肋骨,他才轻呼一声,将锦囊收起。

    秦姒回到谷家庄这一席,自然是坐在监国(假)的旁边。

    听完庄人的悄声汇报,伪监国转头不解地询问:“秦大人为何交予夏国军师一副锦囊?出庄之前,秦晏承诺不会有意外举动,莫非只是欺骗本宫?”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相信那位舍人也已经说明,锦囊是交给齐师爷在山庄危急之时参考所用,正是为了防止意外,才会有此一物。更何况,此锦囊的开启时机,并非在下能决定,最好的状况,就是锦囊根本不曾动用,在下便已经返回谷家庄。”秦姒略作辩解,随后以退为进道,“如果这样,都能让殿下起疑心,那在下认为,这一趟墨河还是不要出发的好。”

    “不,你一定得去!既然对方答应见面一谈,秦晏此行,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如果真的东宫这样对秦姒讲话,不是喝高了就是皮痒了吧。秦姒笑笑应到:“下官当然是有十足把握,才敢揽下重任,请监国大人放心。”

    伪监国点头。

    双方别开视线,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对他的所思了然于心。

    酒楼的喧嚣持续到深夜,谷家庄人入客栈休歇,其余人等分别在县城内熟识人家安顿一宿,也有留宿在酒楼内的,这个不提。

    月朗星疏,墙角处两道黑影,悄悄碰头。

    “墨河?确信无误么?”

    “是的,绝对没错!是秦斯亲口所说!”

    简短交谈几句,人影便扭头,往着各自行来的方向匆匆离开。

    几天之后,消息随着马蹄声,传到夏县境外的镇上。

    江近海与众人逃离夏县之后,并没有南下回京城,将秦姒躲在夏县的情况告知帛阳帝,相反,这群人在镇上潜伏下来,等着内应打探新情报。

    江近海听完回报,开口问:“约的是什么人。”

    “回大人的话,小人不知。秦斯只说是旧友。”对方回复到,“大人,监国那边,是否还要继续观察?庄里埋伏的人手不足,盯秦斯的有一名,此外草场留有两人。小的想……”

    “——依然要留人在外围接应,各位都是江某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人也不能折损。”江近海面无表情地指向对方,“不需要多想,哪怕不能完成任务,也好过丢了性命。”

    “是!自从跟了江大人,小的一直都明白,江大人将兄弟们的性命看得格外地重!可是,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卫刚(江近海的副手)在一旁看得不耐烦,叱责到:“将要呈报之事禀明,就没你什么事了,安歇一日,速速回夏县去!”

    江近海感激地望了望卫刚。

    刻薄话都是用来威吓人的,平心而论江近海说得很溜。但是,人总有疲倦的时候。这些天他就累得厉害,吃什么良药补品也不见起色。

    他想不明白,为何小姒对他那么狠?

    无论怎样回忆,他都没觉得自己亏待过小姒什么。只要她请求帮忙,哪怕是半夜,或者会暴露他的身份,他也舍命陪君子了。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小姒总一副小心翼翼、受尽惊吓的模样,彷佛她倒变成了受害者?

    那天带人到草场,冷不提防发现落入了夏国人的包围中,全靠部下个个武艺高强,将他护住逃离,他才算保下了小命。逃回谷家庄途中,又有几处伏兵,逼得他转头往别处去。幸好四处都是丘陵山地,要换做是一览无余的平原地带,估计没那么容易给他们逃掉。

    虽然离开夏县,回到相对安全的邻县,但他仍然担心谷家庄的情况。如果是夏国人突然反戈,那么谷家庄内的假监国与秦姒,则都可能遇到危险。

    那个监国不要紧,若是死了就再找一名,被夏人抓来献给帛阳也不坏,至少证明夏县兵贼有招安的可能。

    可小姒若出意外,那就无可挽回了。

    纵使帛阳帝身后的高人再神机妙算,这下,也只能后悔莫及,懊恼当初不该作出将小姒介绍给帛阳的决定吧?毕竟,二人都是倍受其宠爱的后辈……

    江近海的担心没能持续多久,前方便传来消息,说伪监国与夏国将军交好,如今是相安无事,秦斯也在庄中露面主持大局,似乎深得监国信赖。

    江近海这才明白,他被耍了。

    秦姒的不忍心伤害帛阳,根本就是缓兵之计,她不知何时已跟那个伪监国搭上线了!

    “哼,小姒啊,你没料到,身边还埋伏着我的人吧?”江近海冷笑一声,吩咐到,“准备一下,先去墨河邻近夏县的村镇等候,当心,不要打草惊蛇。这回,我要把她连同‘旧友’一并逮到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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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难求介绍:
他想做大侠,想做将军,想做富商,想做隐士,想做风流才子,想做千古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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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友人掀桌,怒指:“先当好你的皇太子!”
唉,罢了。还是一步步来,首先把那个腹黑的太子妃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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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吧太子殿下!把江山和美人一起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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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感谢北北帮忙制作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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