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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4章 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

        今天依旧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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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占庭大皇宫里的狮宫,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狮牛宫,因为它有个很隐蔽地通往马里马拉海的小港,入口的左右有一座石狮与一座石牛而得名,里面相连的是紫色斑岩柱的寝宫,安娜科穆宁就是诞生于此的。

    今年的君士坦丁堡冬季格外寒冷,自黑海与色雷斯刮来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将整个城市罩在了冰冷的温度下,一艘华丽的小艇自小港里黑色的波浪里,缓缓进入了皇家专用的码头,几名内宫卫队武士站在彼处,低首迎接。而后自船舱里,走出了位黑色头发黑色胡须、微胖身材、个头中等的希腊贵族,在与卫队和宦官互相行礼完毕后,就在引导下,走在了燃烧着炭火的长廊里。

    皇帝阿莱克修斯专门选择在这个地方接待了他,来自第修拉姆地区的世袭大贵族,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

    在紫色的宫殿里,布雷努斯遇到了正在逗弄鸟笼的皇弟伊萨克阁下,便立即双手加额,拜倒下来,受到了伊萨克的热烈欢迎,“陛下正在等待你。”

    今日的阿莱克修斯戴着波斯式三重冠冕,在让布雷努斯亲吻自己的靴子并口呼尊号后,便亲切将对方扶起,“朕此次将你从都拉佐紧急召来,路途上必定吃了许多劳累,是不是?”

    “于帖萨利地区使用快马行走,再在塞萨洛尼基换轻船,多亏陛下将军高文伯爵指挥官先前在海陆清剿了扎哈斯的海盗,与诺曼匪徒。所以臣仆一路平安,即便有些颠簸,但沿路并没有任何不安的感受。”布雷努斯的话语很真诚,充满了对皇帝属下将军武勋的赞美。

    但是皇帝与他的弟弟有些僵化的脸面上,看不出有任何被祝贺后的喜悦。接着伊萨克科穆宁很快岔开了这个话题,但是内容却依旧与高文相关,“那位高文,刚刚被陛下擢升为‘伦巴第兼阿普利亚大连队阿寇尼斯’的官衔,而巴里区的总督官还空缺着,或者说。帝国缺乏能镇抚意大利的人物,你们布雷努斯家族累代居住在第拉修姆,对海对面的政情可谓非常了解。所以陛下希望把巴里总督官的头衔授予你另外。”说着,伊萨克将两份金册诏书,摆在了诚惶诚恐的布雷努斯手里。“陛下新赐予你‘佩尼帕瑟巴斯托斯’,这个头衔仅次于帝国的‘塞巴斯托克拉特’与‘凯撒’,是第三尊荣的。”

    “是,臣仆定当鞠躬尽瘁。”布雷努斯受此光荣的头衔,当场感激涕零,双手过顶,接过了皇帝的金册诏书。

    “好好做,巴里地区现在是帝国精华部队的聚集之地。且多为异族佣兵,你去了后,不能掉以轻心。要制止桀骜的老兵与将帅,凡事多与朕的守捉官狄奥格尼斯,与泰提修斯将军商议,一旦有不安的苗头涌动,就即刻书信汇报于朕。此后,朕会派遣伊萨克统帅一万五千军队。前去莫利亚地区进剿扎哈斯,这批军队也是你在巴里的后盾。放心去做。另外,你还有个身份。就是与罗马牧首商谈借兵东征事宜,将来安纳托利亚的光复,也系于你的肩上。答应朕,你布雷努斯不会辜负信任与头衔。”说到这里,布雷努斯会意地再次拜倒在皇帝陛下的脚下,亲吻着至尊的紫靴,表示定不负期望。

    “此后布雷努斯家族的光芒,必是陛下冠冕的荣耀折射出来的。”

    “唔,很好。此处紫宫是朕君临天下身份的象征,此外朕的女儿也是由此诞生的,恰好她刚刚失去了先前的未婚夫君士坦丁,朕与皇后始终在苦恼她丈夫的续任问题,不过今天看来,烦恼也可以随着这两份金册诏书的任命而烟消云散了。”皇帝欢快而温和的言语里,让布雷努斯顿觉前路是坦途而光亮无比。此外,这个眼眉温顺并血统纯正的希腊贵族,也特别让阿莱克修斯感到宽心。

    这种宽心是相对安娜来说的,“如果安娜未来的丈夫是弱于我这位父亲的,就皆大欢喜;但是假如是宛如斯蒂芬高文那样的人物,朕怎么可能容忍,会被女儿的丈夫比下去!”

    走出紫色狮牛宫的布雷努斯,手握着金册诏书,惬意轻松地准备穿过前厅的门廊与花园,登上小港口的船只离去。

    一阵清脆的铃声,布雷努斯循声看去,一位带着坠珠冠冕的娇小女孩,正在两位垂着脑袋的使女伴同下,从那边的走廊边,靠近过来,茶色的眼瞳斜睨着自己。另外,她的身后,还跟着个穿着华贵长袍,系着象牙镶金吊坠,但是面容黝黑光着脚的少年,腰带上还挂着个投石索。

    “姐姐,这就是今天父亲召来的布雷努斯。”那少年说到。

    布雷努斯惊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两位的身份,便立即拜倒下来。

    “不用了,是父亲叫我来看看你,此外这也是我自己的愿望。”安娜的语气听不出起伏,“抬起脸来。”

    听到这话,布雷努斯也只能把脸面给仰起来,看着安娜白皙的面孔,和那双茶色的眼睛盯着自己,觉得浑身都在毛发耸立,居然害怕这个十三岁不到的女孩,会给已三十五岁的自己什么任性刁钻的评价。

    一会儿后,安娜只是说了句,“见到你,我开始怀疑性别对人的作用。还有,约翰你不要在跟着我,可真是无聊。”说完,长公主就顺着长廊离去,留下了纳罕又凄苦的布雷努斯在那里。

    “我姐姐意思说你不像个男人。”黑色皮肤的皇子约翰认真地对着他,补完刀后,也一蹦一跳,喊着撒拉森人的粗犷民谣,离开了。

    只留下半跪着的布雷努斯,留在御苑花园当中,满脸抽搐抖动的表情,安娜的这句评价,简直比把吐沫直接唾在面上还要狠毒。

    “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马上要前去第拉修姆与巴里,勤勉有为,长公主必定会认可我的。”最后,布雷努斯在心中鼓励着自己,重新站了起来,接着他弓着腰,走到了码头处,一名宦官自背后唤住了他,下面的话语十分低切,“皇后与凯撒希望见您,第三荣耀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阁下。”(未完待续)

第65章 战前

        春季来到,在几阵来自海洋干燥的风吹动下,整个阿普利亚直到巴里地区的道路与陆地重新板结起来,并时不时扬起细小的灰尘,摇动着新生的草木与树枝。

    包裹着蹄铁的马蹄,啪啦,将一处水洼踩动成跳跃的浆黄色,执着红色飞豹旗的领头诺曼骑士,慢慢驱马走到了处高阜处,那里能看到整个巴里城的轮廓,与外围的阵地。随后,号角声扬起,越来越多的旗帜,追随着他,如云般聚集在此处视界良好的地方,穿戴着带着鹿毛披肩,铠甲光耀的博希蒙德最后也骑着马,来到了此处。

    他的身后,是眼神里已经没有热烈,而剩下酷烈斗志的坦克雷德,“喂,拿着骑矛把巴里城给捅穿吧坦克雷德,就像无坚不摧的疯牛般去作战,为劳尔,为你的妹妹,为了阿韦尔萨的耻辱,屠灭这里的所有人,哪怕是鸡和狗也不要放过。”

    “向东方远征的剑,就先用巴里城的希腊狗的污血,前来洗涤。”坦克雷德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自己的舅父,接着他来回握紧、舒展了自己的胳膊,“高文,见识下得到了怒火加持后坦克雷德的恐怖好了。”

    “公侯阁下,这次我也要亲自见到高文的血淋淋脑袋,才会放下手中的剑。”那边,哈弗莱伯爵也恨恨地应和。

    这会儿,风云涌动,巴里城的城头许多军仆与士兵忙成一片,最高的塔楼处,飘扬的拉布兰十字旗下,狄奥格尼斯正在那里。监测着诺曼人的行军队列与营地的布置,“他们的步兵队伍,足以将巴里城的三面围定,而今他们正在如此做,军队里配备了来自卡拉布里亚与西西里的弓箭手。林立旗帜说明了一切,大约有一万名步兵,其间有一千二百名带着锁子甲的全副武装骑士,还有无数随军的工匠与军仆。所有的诺曼人都聚集到了城下了!”对此估算十分娴熟的守捉官,跃下了塔楼,坐在了滑轮操控的吊篮上。嗖嗖嗖迅速滑下来到了地面上,在那边高文正翘着腿,坐在厩舍的栏杆上,听到了守捉官的汇报之后,“所有巴里城的城墙与防御区域分人负责。我和泰提修斯担当核心预备队,狄奥格尼斯你和弗兰奇思科担任正面城墙的守御阻滞敌人,威尼斯人堵住港口不让敌人进入,木扎非阿丁在塔楼担当哨兵与调度,安德奥达特你监护着卫队,护住圣尼古拉大教堂。一个区域实在是守护不住的话,不要硬拼牺牲,及时退到下道防线。”接着。高文将磷火之剑扛在了肩头,步步而上,走上了旌旗飞扬的城头。傲气地看着下面,漫山遍野而来的诺曼大军。

    那边的博希蒙德、坦克雷德,也瞬间看到了醒目红手羽饰的高文,其中博希蒙德仰头咬咬牙,便拔剑下马,来到了红色飞豹军旗下。那里已经由匠师立起了一座抛石机,位置十分显眼。整个敌我阵营都能看到那里,整个山岗上密布着数百甲胄闪烁。骑矛如林的诺曼骑士。

    抛石机下的绳索,绑着被诺曼人俘虏的希腊贵族麦兹乔斯,他是准备躲到卡拉布里亚深山里时,被猎犬与轻步兵给搜捕出来的,现在躯体被绑成了“大”字形状,被几名诺曼骑士给摁住,正咆哮哀叫着,博希蒙德走到了他的面前,用剑指着巴里城遥远的城垣,高声怒喊着,对着山岗上下所有的部属,“我没有任何对这座城市人员的赎金要求,连想法都不曾发生过!”接着红光错动,麦兹乔斯惨嚎起来,他的左臂被博希蒙德斩断。

    “美丽的英格丽娜夫人,我在此刻依旧在憧憬着你!希望你能知道,在这里一位叫麦兹乔斯的贵族英勇殒身,带着对你的思慕。”随后,满头疼痛得青筋暴起的麦兹乔斯,还在不断呼唤着心上人的名字,接着博希蒙德继续嚎叫着,又砍断了他的右臂,接着是左脚,接着是右脚,一剑又一剑——当着数万城方与攻方人员的面,当地狂风大作,草丛滚动,人人脸色震恐,甚至包括同样骑马,立在旗下,满身铠甲的原巴里主教安塞姆在内。

    最后,博希蒙德终于终结了这位低阶贵族的痛苦,砍下了他的头颅,接着军仆将碎肢和头颅,摆入了抛石机里,随着声响,漫天飞舞,飞过半个天空,掷入了巴里城的守御阵地当中,滚动得到处都是,许多希腊人恐慌地跑动着,替可怜的麦兹乔斯收敛拼凑尸体。

    “城破的时候,所有人都会遭遇和他一样的下场!”博希蒙德这绝不是恫吓。

    接着所有的诺曼骑士都发出了狼般的号叫,他们将骑矛互相间敲击着,山崩海裂般的声浪。

    忽然,巴里城头,希腊人的军队也推上了三名被蒙着头颅的人物,而后头罩被掀开,瑟瑟发抖地看着脚下,高文跃上了城堞,用磷火之剑指着这三位,“这全是诺曼匪徒派来渗透到我们城市的奸细,本来我还希望本着贵族的法则,将他们给拷打顿释放回去,但是红手十字剑旗帜,包括天使长米哈伊尔,护城圣人圣迪米特里,在昨日的梦里对我说——高文,敌人来了,不需要放他们任何一个人归去,献祭敌人的血越多,我手中的剑便能汲取更大的威力,那么所有的士兵,选择权在你的手里,为了城市,你们说该如何去做。”

    城下巴里民团与意大利连队,城上的特科波佣兵,齐齐吼叫起来,“祭旗,祭旗,祭旗!”

    几名瓦兰吉亚武士将手里的绳索拉紧,把三人的头牵引到了城堞上,高文手起剑落,蓝绿色的磷火呼啸冒出,凄厉叫声行遍天际,风云逆流,城下上千诺曼骑士的战马恐怖的嘶鸣如雷,队列也不断后退着,夹杂着人的咒骂与呼喝。

    很快,高文手里提着三个已成皮囊般的,系在一起的头颅,高高举起,城下呼喝如大潮般,“圣米哈伊尔,圣迪米特里与我等同在!”

    “砰”,而后城头上的购自威尼斯的射石机,将三个诺曼奸细的头颅,当作弹丸,呼啸着射了出去,越过了护城河川,坠落在了诺曼人的前哨阵地前,砸起一溜溜的灰尘。

    “准备作战!”弗兰奇思科立在城下的土台上,而后巴里民团、希腊流亡者,纷纷从土垒后起身,握紧了手里的长矛,哄叫着一列列顺着垒墙放平。(未完待续)

第66章 巴里城保卫战(上)

        诺曼军的阵前,率先是挎着弓箭的卡拉布里亚轻兵,还有来自罗杰所援助的西西里新月教弓箭手走了出来,就像潮汐般,逼近了拜占庭军的防垒,“敌人是没有逆袭来的骑兵的,放心大胆地射击!”这是压阵的诺曼骑士所呼喊的。

    点点箭矢,飞速离开了弓弦,迅捷地掀起了狂雨,许多希腊人猝不及防,被射倒在垒石的后面,一些人捂着额头和脖子上的伤口,**着蹲下了,也有的伏低了身躯,躲在木栅和工事的后面。随后,诺曼人的前阵轻兵们,在射完弓箭后,便拔出刀剑,呐喊着冲了过来,在防垒的前线,与手持长矛的希腊人隔着墙壁、木栅、壕沟拉锯作战在一起,许多伤者与死者填平了沟壑,更多的诺曼步兵,在少量精锐的下马骑士盾牌与刀剑掩护下,翻越了防垒,逼迫希腊流亡者的防线后撤,有的人已经开始四处逃逸。

    山岗上,正在观战的坦克雷德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见到敌人的第一道阵势在交手后已出现崩解的态势,就从扈从那里取过了骑矛,对着舅父博希蒙德大喊到,“巴里城下的河川、沼泽间,就只有一座桥梁能保持通畅交通,让我带着龙旗占据它,这样就能打垮敌人高文!”

    立在马鞍上的博希蒙德看看外甥,又冷酷地看看炼狱般的战场,便将手一挥,“坦克雷德带队前去抢夺桥梁,哈弗莱你带着一支分遣队,去城南的森林处,自小径夺取敌人的偏门。爬上去,杀死所有人!”

    号角声里,山岗上的精锐诺曼骑士的旌旗开始急速飞动翻舞,坦克雷德戴着头盔,举着骑矛一马当先。身后是狂风般的数十名扈从骑士,挡在他的马头前的希腊士兵与巴里军团散兵被冲垮、逃散,“那是敌人的黑龙旗下的圣骑士队伍,博希蒙德投入了精锐,来夺取我们的桥梁了!”塔楼之上,负责监察的木扎非阿丁按照事先指示好的图标本子。点点其上的标志,便对着身后的士兵与修士大声喊着,报警的号角声耸然响起。

    这时候城下两军步兵正用长矛、刀剑互相混战着,坦克雷德的骑士队伍越过一道道防垒与壕沟,举着黑龙旗势不可挡。率先一矛,刺穿了两名前来阻挡他的希腊贵族,接着又有数名希腊贵族或骑马,或步行,打着紫色、兰色的旗标,举着剑和斧头,向冲在最前面的他袭来,坦克雷德发出狂战的呼喊。先是一剑,拉开了名冲来的希腊骑兵的腹部,飞出的肠子和鲜血把坐骑的白毛全部染红。而后这位诺曼小将跃下马背,接连挥舞手里的长剑,连连斩杀其余围攻过来的希腊贵族,“来吧希腊的懦夫们,瞧瞧真正武士的剑芒!叫你们的首领高文出来领死,只有他才堪与我一战。其余人何必向前?”

    很多希腊的流亡者惊骇了,尤其是恶鬼般的坦克雷德的身后。数十名高头大马的骑士,正迅速朝他们扑来。有的人顺着那座桥梁朝城门前逃走,有的跳入了湍急的河流里泅水。

    自城外各个山岗与丘陵间,诺曼人雇佣来的战兵,还有来自西西里的援军,向狂潮般,自各处涌出,压迫着巴里城外的守军阵势,持旗的弗兰奇思科咬牙坚守指挥,城头上的特科波人与阿马尔菲水手也各处奋力射箭支撑着,民团的士兵握着长矛,呆在己方掩护之内城墙角处,结阵顽强对抗不断扑来的敌人,打退了他们一轮又一轮的猛攻。

    “噗通”,坦克雷德用染满敌人鲜血的手腕,举起黑龙战旗,重重插在了尸体重重横陈的桥头,在他后面,握着长剑、钉锤的圣队骑士们,呐喊着涌向了桥梁,只要他们能穿过并占领这座桥,既能控制住巴里城的城门,也能顺势侧击在那侧负隅顽抗的巴里民团,取得全胜。

    在诺曼后方的阵地里,无数的军仆工匠,正在挥动斧头、锤子,响声震天动地,制造着云梯、攻城塔等抵进工具,准备随后推过去,用来攻占巴里城的塔楼和城堞。

    烟火弥天里,坦克雷德看到在桥梁的那头,一名裹着撒拉森头巾的武士,穿着拜占庭的扎甲,举着根铁连枷,背着鸢盾骑马急速走了过来,跟在他后面的,有五十名同样披着甲胄的重装意大利士兵。

    “希腊皇帝的恶犬,报上你的名字,虽然我已经从你身躯里散发的臭气里,得知你就是戕害我妹妹的恶人,希腊人的守捉武士狄奥格尼斯!”坦克雷德眼睛充血大喊着,举高了长剑,接着与所有的部下,嚎叫着顺着桥梁,猛扑了过来。

    “今日我会把敌人的刀刃,当作爱妻古丝云的吻,全部接收下来!”狄奥格尼斯也扬起了连枷,五十名意大利老兵推上前,娴熟地组成了盾墙,堵在了这边的桥头上,而后双方很快碰撞在一起,刀刃与长矛交织,不断有人倒下,或者坠亡落入水中。

    城南的森林当中,泰提修斯带着三百名库曼骑兵,自偏门而出,准备绕着小径与山谷,在侧面突袭攻城的诺曼人。结果正好与哈弗莱滚滚杀来的一百名诺曼骑士遭遇在一起,箭矢、刀光交错,很快泰提修斯的部队就被打得溃散,一些人被杀,更多的骑兵头也不回,就朝着城垒侧门而去。

    这会儿,在城西的城堞上,高大的红色羽饰出现了,高文就站在那里,注视呼喊着冲来的诺曼敌人,和败退的己方骑兵。

    “打开城门。”几名率先冲到城下的骑兵求救呼喊着。

    高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说到,“不可能开门,自寻生路去。”

    所有的库曼骑兵,包括泰提修斯在内,只能暗中骂起来,但好在突厥人灵敏,战马也小巧快捷——他们居然顺着森林和山径乱跑,成功躲避了诺曼人随之而来的践踏和追杀,不过泰提修斯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将队伍给收拢重组起来了。

    而举着朱鹮战旗的哈弗莱,则老练地集结着后面的骑士们,所有人保持着紧密的作战队形,朝着巴里城的侧门冲来,“高文,今天我一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你谁?”这是高文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就是“打开偏门”。(未完待续)

第67章 巴里城保卫战(中)

        城头上许多武装起来的民团,随着高文的指示,开始朝着扑来的诺曼骑士抛掷投石,接着偏门也在吱吱呀呀当中被拽开了。

    在马背上急速而行的哈弗莱,隐约看到了偏门里黑暗的甬道当中,有铠甲与武器的闪烁反光,便心念是高文企图在此处结阵抵挡他,便把战旗高举,对着身后的诺曼骑士们喊到,“我们冲入城门,把孱弱的希腊人践踏为肉泥!”

    “嗷嗷嗷!”所有的诺曼骑士得令后,将手里的骑矛抛却,而后挨个拔出扬起了手里的剑,争先恐后地对着洞开的偏门冲来。

    在偏门等待所有人的,是名为“豪猪”的大型弩箭发射器,由十六个人操控推动,横堵在了城门甬道间,根本勿用瞄准,当他们看见了甬道被涌入的诺曼骑士铁蹄震动时,便扳动了机关——二十四枚威力堪比飞射而出的铁矛的大弩箭,是威尼斯与拉古萨高价出售来的,顺着甬道扑前,人马悲叫声瞬间想起,最前面的哈弗莱铠甲被撕扯得粉碎,旗帜折断,当即连人带马,被截杀当场,身后几名诺曼骑士也是非死即伤,翻滚在地,瞬间被后面赶来的同伙践踏,后面拥堵在小桥梁上的骑士们胡乱挤在一处,很多人被挤下马背,踏着溪流挣扎起身,被城头飞下的石块砸倒砸伤。但神智清醒来的诺曼骑士,还是异常凶悍地继续爬过同伙的尸体,沿着甬道企图夺取这处城门。

    此刻,豪猪弩箭车已经被拖了一旁,高文自塔楼台阶飞奔而下。跑到了门楼当中的机关室里,举着小斧,一下就斩断了绳索,甬道当中一道铁闸飞速坠下,轰隆砸出了滚滚尘土。几名扑上来的诺曼骑士恼怒地用剑把其砍得火光四溅,也无济于事——哈弗莱伯爵的半截腿,带着弯弯曲曲肠子,横在在铁闸的这边,那边被砸烂的半个上身,则被巴里城给抢去。

    这边。泰提修斯重新组织起百余骑兵,绕了回来,射杀射伤了不少依旧委顿在小桥上的哈弗莱分遣队,眼见长官身死,丧失战心的诺曼骑士只能重新跨上马背。有的就步行,轰然崩溃,顺着城墙边胡乱逃跑。

    巴里城里,许多民团的士兵,把头盔都脱下来挥动,用长矛将哈弗莱的上半截残躯给插住抬起来,走在了大街之上,浩浩荡荡路过了圣尼古拉大教堂。直走上了城头,便将其尸身立在了其上示众,看到晃晃悠悠惨死的哈弗莱伯爵的尸体。坦克雷德勃然大怒,但又无可奈何,那边山岗上指挥全军的博希蒙德也气恼地无法自持下去。

    接着,当着众人,红色羽饰与圣铠甲包裹下的高文,又立在哈弗莱尸体边。对着城上城下所有人鼓舞喊道,“敌人不是不准备遗留我们城中所有人的性命吗?那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巴里城的士兵也不准备留取任何诺曼人的性命,杀无赦。我也不需要任何赎金。这只是开头,马上将在刚才城门处俘虏的敌人,不问是骑士、扈从军士,还是随军仆人抑或匠师,统统押上来处死!”

    而后,高文将手一抬,他的军仆木扎非阿丁从塔楼上跑下,而后自名特科波佣兵手里取过弓箭,站在距离哈弗莱伯爵残躯十五步开外,连发三矢,矢矢贯穿尸体的头颅,“感受这种恐怖吧,他的脑袋已被异教徒射穿,死后便下地狱去吧!”

    随后,特科波佣兵挨个上前,用火矢把哈弗莱伯爵的尸体攒射成了燃烧的“刺猬”,直到烧成一团火球而至,这是让所有敌我都能看到的。

    血战竟日,坦克雷德还是被狄奥格尼斯的奋勇搏杀,给自桥梁逼了回来。不过诺曼军队攻陷了巴里城外几乎所有的阵地与工事,他们的军仆夷平毁掉了拜占庭军队的工事与厩舍,开始准备接下来直接攻城。而高文也成功地将留下的大部人马撤回了城中,继续固守。

    博希蒙德的损失异常惨重:十九名骑士丧命,包括哈弗莱在内,还有近三百名步兵死伤,至于被高文俘虏的数十人,按照对方的誓言,一个没能留下,尽数在城头,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惨遭屠戮,尸体与头颅被扔在了城下。

    同样红了眼的博希蒙德,也将百余名捕获的城方伤兵,在阵前全部杀害。

    现在整个巴里城当中,不留俘虏的恐怖弥漫敌我双方的营地,高文被诺曼方目为屠夫,博希蒙德被巴里城看作刽子手,血仇不共戴天。

    这种恐怖,对巴里民团与守军是有利的,因为今天的战斗让所有人都清楚,不能城破,哪怕巷战,据守卫城到死,不然落在博希蒙德的手里,也是必然丧命的结局。但对围城的诺曼骑士来说,就不同了,他们没想到这位高文简直杀人不眨眼,手里挥动着神秘的剑,对方说是大天使的圣剑,可博希蒙德的宣传却是魔剑——“在城破后,我要在尸积如山的圣尼古拉大教堂前,亲手举着火把,把高文的尸体和那把剑给焚毁,挫骨扬灰。”

    可是,在血腥的攻城战里,战死战伤,或落到那位高文的手中,连争取赎金都没可能,所有的骑士第一次感受到身份坍塌的感觉:如同哈弗莱伯爵那般,被卑贱的步兵与民团算计惨杀,还要毫不留情地辱尸。

    次日,博希蒙德试探着发起了几次小的攻击,但都不顺利,搭上去的云梯很快被城方推倒,事先城方还在城墙下,堆砌起陡峭的土坡和尖桩,叫攻城塔无法顺利靠近墙下,两座攻城塔因此被遗弃在那里,挨个被塔楼上的威尼斯射石机用石弹给洞穿砸毁。

    毫无例外,被俘虏的数名骑士,又被高文押到了显眼的城头,一剑一个,尸体随后扔了下来,“重申遍,不留俘虏的是我方。”

    愁苦的博希蒙德,在接下来几日里,下令军队停止攻击,休整起来养精蓄锐,等待城方的漏洞。

    来自全意大利与法兰西的无数朝圣者,男男女女,老幼妇孺,在听说阿普利亚公爵准备攻陷巴里城,而后出海前往小亚朝觐光复圣墓的消息,陆续也来到了围城营地下,准备搭公爵的顺风船,“把他们驱赶走,这样很快军队粮食与士气都会消耗殆尽的。”博希蒙德恼火地说。(未完待续)

第68章 巴里城保卫战(下)

        然而朝圣者一旦来了,驱走谈何容易,诺曼人的大营里,很快多了许多农夫、妇人和儿童,营地四周搭起了更多的帐篷,带着补丁的,漂漂亮亮和破破烂烂的,木栅与界沟不再严格被遵守,许多士兵与骑士被朝圣队伍里水性杨花的女子所勾引,她们是无法忍受千里路程里禁锢自身**的。吵闹、斗殴与醉酒层出不穷,今天几只朝圣农民养的鸭子,还挣破了笼子,飞到了博希蒙德红色营帐的顶头,呱呱叫个不停,几名扈从正在用长矛与棍子捅着来驱赶这些“不速之客”,博希蒙德愤懑地走出来,恰好几片飘扬下来的鸭羽毛,落着粘在他的红色头发上。

    整个营地里,简直要化为座大集市了,巴里城还在对面岿然不动,博希蒙德弹着羽毛,对外甥坦克雷德及几位尊贵的伯爵说,“这群该死的家伙,满脸黧黑的农民,还有涂着廉价粉的婊砸,都是哪儿冒出来的?”

    “一部分是朝圣去的,一部分是跟着朝圣队伍准备发一把赚点钱,前两年庄稼收获丰稔,大伙儿都憋着劲儿准备去见识见识远方。”坦克雷德如此回答。

    博希蒙德没接话茬,而是有点忧郁地看着卧在那边的城市,拜占庭的各色旗帜依旧高扬,“我刚才又任命了五十多名牧师,收取了不少银钱,难道会在这座城下消耗殆尽?”说着,一名传令递给公爵份信件,博希蒙德拆开后看看,就撕掉了,“比萨人要给我提供船队。并收取租金,并威胁我说,如果他们不是诺曼人专用的供应商,就把我的头衔爵位给索取走抵债。”

    “必须速战速决,士气在消沉。”坦克雷德与多位伯爵异口同声。

    博希蒙德回眼看看。营地边那些汹涌的朝圣者行列,顿时心中生出一策,他决定要变不利为有利,利用这群人来夺取巴里城。

    很快,博希蒙德将安塞姆教长推上了演说的高台上,周围集合了成千上万气势汹汹的朝圣者。他们唱着圣歌,举着各种十字架,扛着简陋的农具与武器,“诸位主的子民,诸位主的羊群。我是你们的父亲安塞姆,现在我们奉着圣座的敕令,要前往伟大的圣子蒙难之地朝觐,并光复耶路撒冷。挡在面前的,是无穷无尽的磨难,每位前往圣地而倒下的人,灵魂都会得到救赎与洗涤,敌人不光有突厥的匪徒。还有胆小卑劣的希腊人与他们的皇帝,他们占据这座巴里城,就是为了隔断我们出海的通道。阻扰主意愿的实现。”

    “解放巴里城,让他回到主的怀抱!”这时候下面,举着家禽笼子与钉耙的农民,还有很多流浪的人,都愤怒地高呼起来。

    “那就举高主的十字架,冲上巴里城头。”狂热的朝圣者们很快就自发地挤成一道灰色的巨大洪流。晃动着密密麻麻的粗陋武器,越过了河川上诺曼军仆临时架设的几座浮桥。前赴后继地朝着城门与塔楼冲来,示警的钟声当中。特科波人、库曼人纷纷从城堞后的休息隐蔽处走出来,手持弓箭,排列在了牛角形状的延伸塔楼与城墙上,对着下面毫无顾忌地拉弓射箭,很多被鼓动起来的朝圣者中箭倒下,但更多的人扬着手里的木棍、树干与钉耙,踏着前面同伴的尸首,轰轰叫着继续往城墙上爬动着。

    “看看城头上杀害我们的敌人,他们都是邪恶的异教混血战士,杀掉他们,就是为主的事业最大的贡献。”教长安塞姆骑着马,举着十字架,在无数人群后面压阵蛊惑。

    箭矢与投石呼啸着,一阵阵飞下,朝圣者有的就把柳条编造的板子,当作护盾顶在头上,打得碎片乱飞,许多受伤的人躺在尸体堆里**,但旋即得到的不是救护,而是同伴的践踏,所有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妇女,甚至是儿童,他们的尸体越垒越高,血都顺着护城河大片大片地淌出,流入到了河川里去。“架起梯子,架起梯子。”在这样的喊声当中,几架云梯带着钩子,架在了城头之上,接着许多勉强有头盔与胸甲的朝圣者,举着刀剑,顺着梯子,不断爬上来,准备夺取凸在最外围的那座塔楼。

    “白兵战。”随着这声号令,皇帝送来的特科波佣兵扔下弓箭,开始拔出腰刀,斜着举着长矛与铁叉,推搡云梯,砍杀爬上来的朝圣者,不断有断下的手指和手腕顺着墙壁与垛口下落,到处血迹斑斑,后面披着锁子甲的意大利老兵,也举着武器跑步前来增援,整个飘扬着拉布兰十字战旗的此塔楼,瞬间成为了震撼整个城上城下的焦点,仗着人数众多,不断有朝圣者爬上来,与民团与佣兵战作一团,博希蒙德还派遣了些诺曼骑士混入其中,给守城方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与恫吓。

    木扎非阿丁紧张地趴在另外座塔楼之上,不断对着手下挥舞着旗子,几乎要把胳膊给摇断,圣尼古拉大教堂里,高文与几位军官仰面看着旗语,“可以用来支撑的军力不多了,连阿马尔菲的水手都被送上去抵御了,看来敌人是想把我们淹没在人海和血海当中。”

    “不,依旧要坚持,并且以诺曼人的凶残狡诈,这正面城墙的两座塔楼,肯定不是他们的真正攻击锋头所在。”高文下达了如此判断,接着大公穿戴好了圣铠甲,握着磷火之剑,带着三十名重甲瓦兰吉亚武士,扛着战斧与铁矛,顺着教堂的中央廊道,走了出去。

    “大公阁下。”忙碌收容伤员的修士、修女,包括前来帮忙的香客,见到走出的高文,纷纷半跪下行礼,高文面无表情地边走边点点头。

    忽然,塔楼顶上的木扎非阿丁大声喊起来,“诺曼人的攻城塔,朝着北部的塔楼猛攻来了,那里是敌人的精锐主力!”

    “大公阁下!”身后的武士们,纷纷发问说。

    高文将扎甲的护腕系好,外面蒙上了皮革防止武器的打滑,紧紧握住了马其顿短戟,与鸢盾,接着沉着嗓子说,“狄奥格尼斯、弗兰奇思科、泰提修斯都在正面城墙与西南边塔楼督战,就只剩下我们了,那我们就上,会会诺曼骑士。”(未完待续)

第69章 护板桥

        走上西北部塔楼的高文,看到来自威尼斯的匠师与炮手,正在不断喊着口令,从柳条筐里取出弹丸,再不断弹射出去,几名军仆的尸体血肉模糊地横在城头与梯道上,时不时诺曼人的石块也呼啸着飞来,在城壁上砸出一股股飞溅的粉末。

    扶着城堞的高文,凝目望见,下面一队队卡拉布里亚士兵,一手举盾,一手用绳索拖曳着巨大的攻城塔,呐喊着迅速朝这边杀来。

    而在攻城队的后面,则是骑着马匹压阵的全副武装的诺曼骑士——很明显,博希蒙德鼓动大群朝圣者作为炮灰,吸引了巴里城守军主力,而在此处部属了真正的精锐,准备来破城。

    “瞄准那三座攻城塔的基座,射击!”高文对着己方塔楼站台上的两门威尼斯射石机说到,“射界拉不过去。”结果得到了如此的回答,匠师们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看着诺曼人的攻城队伍越来越近。

    “给我披上双层铠甲。”高文呼到,而后一名武士上前,在圣铠甲外,又挂上了层防箭的锁子甲,这使得高文就像立在城头的一座铁塔般,红手羽饰在风中飘荡。

    这让在城下督战指挥的坦克雷德看到了,亚麻色的胡须都要兴奋地战栗起来,“让我登上攻城塔,我要与那条从火狱来的武士会会面,他到底是来自于北海深处的哪个妖兽的儿子?”接着,坦克雷德跳下了自己的战马,拨开队列,走入了攻城塔的下方。那儿往上是个双层的梯子,坦克雷德走了上去,站在了攻城塔最高处,箭矢不断飞来,扎入了前面的护板上。零碎的阳光顺着缝隙照在了他的身上,四周是握着单手斧与剑的卡拉布里亚士兵,没人会料到主帅会与自己站在一起,都在紧张兮兮地看着不断用箭簇扎穿进入的护板,听着下面是拉曵和滚轮发出的隆隆声响。

    在高文旁边的一名瓦兰吉亚武士,已经跃上了城堞。在高文的偏右位置,也是双层铠甲,双手持长骑矛,“来吧,诺曼的狗们。不要说你与我们的祖先出自同一片海峡。”高大的攻城塔逼近了城堞,随后狭长的护板轰然倒下,扣在了城垛口上,卡拉布里亚的士兵嚎叫着,飞也似地沿着护板桥,自攻城塔上扑了过来,那瓦兰吉亚武士怒吼着将手里的长达十二罗马尺的骑矛刺出,顿时有三四名卡拉布里亚士兵的躯体被刺穿。躯体扭结在一起,倒着被“塞入”回攻城塔里,坦克雷德将最后面那名还在哀嚎的士兵后背揪住。推在一边,接着拔出手里的佩剑,飞也般地投掷出去,正中那瓦兰吉亚武士的面门,仰面倒在了高文的旁边,随后坦克雷德跃上护板桥。拔出了佩带的另外把长剑,朝着城头垛口走来。

    接着。混战在这段城墙的各个方向展开,瓦兰吉亚武士发出了维京式样的战吼。挥动战斧巨剑大开杀戒。

    高文也披着万分沉重的铠甲,拥有盾牌与短戟,稳稳当当地踏上了垛口,恰好与坦克雷德,在数十罗马尺的高度,于护板桥上面对面起来。

    “你这红色手形的羽饰,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哪怕是火狱里最让人憎恶的魔鬼,他们的名字也不会如你般让人颤栗恶心,斯蒂芬高文卢塞尔!”坦克雷德愤怒地将手里的长剑举高擎稳。

    “你是哪位,为何知道我的名字?不过这也难怪,现在全意大利人都在入夜后害怕我的名字。”不过因为高文的眼睛与嘴巴都遮挡在头盔与面甲之下,所以他发出来的言语,隔着头盔,就是类似“嗡嗡嗡嗡”的声音,好像是嘲笑般。

    这更让坦克雷德感到愤怒,他跃步上前,斩在了高文的盾牌之上,接着高文将短戟伸出,坦克雷德怒吼声,握住剑柄,横着削断了高文的盾头,外带戟刃——高文手里的戟把也脱手飞出,“原来是这个年轻人,卡德米亚的,没想到他的剑术这么凶悍?”想法只有半秒,高文猛地沉下双脚,护板桥顿时发出了爆裂的声音,坦克雷德左右摆动了两下,努力护住自己的重心,和手里的剑,结果转瞬间高文已经拥着沉重的盾牌,护在自己的身躯,猫着腰踏过来,“把你挤下去!”

    高文的盾在剧烈抖动着,坦克雷德的剑如风般,已经对着其上连斩了数下,还有一剑,刮到了高文的肩膀,但在双重铠甲护卫下,只是被削断了几个锁环罢了,很快坦克雷德就在护板桥上,被高文逼迫得步步后退。

    “北部的塔楼,有大股敌人攻过来,再不增援就要失陷了,并且大公也在彼处阻止抵御。”这会儿,在另外边恶战不已的城墙,几名士兵拉住了正在引弓射箭的狄奥格尼斯喊到,守捉官当即将弓箭挂在垛口上,举起了铁连枷,“我去!”

    但是守捉官跑下城头后,回头才看到,几乎没有士兵跟随他——所有人都在城头作战着,没有任何的闲人与预备军力了。

    只有狄奥格尼斯一位,在街道上飞奔着,那边的港湾,连威尼斯水手也走下甲板,手持各种武器,朝着这边陆墙增援而来。

    走入了圣尼古拉大教堂的堂口,正在抢救伤员的修士们纷纷站起来,其中坐在卧榻上指挥这一切的伊朵鲁斯,对着守捉官问到,“难道敌人入城了?”

    “还没有,但现在情态很危险,我没有多余的士兵,大公,不,大连队的阿寇尼斯司令官高文在西北处的塔楼,正在和诺曼匪徒混战,我要去增援。”狄奥格尼斯既激动,又是无奈。

    修士修女与香客们纷纷聚拢过来,伊朵鲁斯垂着白色头发的脑袋,接着仰起头对众人说,“阿普利亚的公侯博希蒙德说过,当他的军队入城后,将不会放过任何一人,哪怕是牲口与猫狗在内。”

    这会儿,安德奥达特率先把染血的布条给搁下,“这里交给女人就行了,我们要去做点男人该做的事。”

    随后,安德奥达特找到了把斧头,其余的希腊修士、各地的香客也咬着牙,寻到了各色简单的武器,聚集在了守捉官的身边,“去吧,保护这座城市,也是修士所必须的职责。”伊朵鲁斯坐在榻上,对着所有人说,“如果匪徒们打到了这里,我也起来保卫这座教堂。”(未完待续)

第70章 坍塌

        狄奥格尼斯便带着这支由修士与香客组成的生力军,沿着大教堂的廊道,朝着战事正酣的城墙段飞跑增援而去,守捉官不断回头厉声鼓舞所有人,直到他看到古丝云也举着把斧头,混杂在人群当中。

    “你不可以上前线!”狄奥格尼斯停下来,叫其余人先赶过去,而自己把古丝云往后面一推。

    古丝云没理会他,继续握着斧头要上城头,但是又被男人给往后推回去,于是便气恼地说,“这是我们诺曼人的风俗,既然我嫁给你,就与你并肩作战,夫妻在战场与床头都不可分开。”

    守捉官还要说什么,古丝云就大喊道,“证婚的大公阁下会为我作主,你必须得听你妻子的。”说完举起斧头,就对狄奥格尼斯削去,守捉官急忙闪开,而这女人就趁机顺着台阶跃上了城墙。

    这时候,诺曼人的另外两座攻城塔已经搭上了垛口,一股股卡拉布里亚士兵,外带步行持剑的诺曼骑士,发出狰狞的嚎叫,纷纷顺着护板桥冲了过来,高文的卫队也大发神威,他们三五人一组,有人持盾,有人持矛,有人持长剑与战斧,在城墙边灵活作战,杀人如麻,垛口下面敌人尸体累累,乃至于到了阻碍作战行走的地步,于是卫队的军仆们就边躲闪箭矢与投石,边猫着腰,把尸体扔到下面的城门与街道上去。

    在边角塔楼的那座攻城塔上,高文与坦克雷德还在二十多尺的高度上,来往角力,前者举盾护住身躯。另外只手反着握着磷火之剑的剑柄凝住,不断压迫后者,准备趁机瞅准机会将其砍杀,而后者双手挥舞长剑,守御得滴水不透。攻城塔里其余的诺曼军士兵。都愣住了,看着这二位勇士的狭路对决专场,谁也不敢上前:如果没有坦克雷德在抵御这位红手羽饰的高大武士的话,对方绝对会反过来突入到塔里,把他们全部杀死;而反过来说,如果让坦克雷德跃上城头。巴里城所有人的性命,也就等于不保了。

    这座吊桥,瞬间成了巴里城的生死一线。

    塔下面,诺曼军的士兵纷纷将盾牌护在头顶,举着鹤嘴锄和铁钩的军仆弓着腰。迅速穿过了盾墙,蹲在了城墙角落里,疯狂挖着撬着,他们的程序如此:先使用铁钩,灵敏地将砖石混筑城墙里的砖块钩出,随后挥动鹤嘴锄,这样一下就挖下砸下一大片面积。

    这时候,护板桥上的高文。觉得脚下开始晃动起来,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便举着盾牌。慢慢后退起来,而坦克雷德看到了他的退缩,就上前怒吼着,“火狱里的恶犬,染满鲜血与卑劣的卢塞尔,你害怕了吗?你面对利剑也会颤抖?”

    剑不断斩在高文的盾牌上。发出剧烈的声响,高文在头盔当中继续“嗡嗡嗡嗡”与坦克雷德对骂。又像是挑衅,这时坦克雷德已经站在了护板桥的中央位置了。于是高文忽然松口气,就跳回了垛口之后。

    “坦克雷德大人,快退!”攻城塔顶层的一名诺曼骑士喊着,还扔出了绳索,坦克雷德接住,接着就觉得脚下“哗啦啦”猛然一空,披着铠甲的身躯坠下,幸亏还抓着绳索,护板桥已经随着城墙的轰然坍塌而折下,因为是粗造的攻城工具,并没有铁索拉扯保持均衡,整个角落的塔楼与城墙都塌下,灰色的烟浓浓升起,半空里晃悠的坦克雷德,来回撞击在攻城塔中腰部分两次,上面插满了箭簇,现在全被他的锁子甲给笑纳了,身上顿时被撞出几个创口,疼得他要昏死过去,但还在死死拉扯着不能松手,不然会直接坠下非死即伤,塔上面的士兵正在慢慢把他往上面拉。

    高文跃了回去,他看到了城墙已经倒塌,顺着其下,碎石乱砖堆成了个斜坡,下面数百名诺曼军的士兵,已经扬起旗帜,举着刀剑和盾牌,往上攀爬了,“巴里城被攻陷了!”狼般的嚎叫森然涌起。

    在那边城墙,也有不少敌人跳入进来,高文扑过去,直接用大手自背后扯住名敌人轻装士兵的领子,转过来,对着城墙垛口连撞三下,对方的脑浆飞出,接着高文把这家伙的佩剑抽出,飞掷过去,跃过名瓦兰吉亚武士的肩头,扑腾刺入了与其对战的名卡拉布里亚轻兵胸膛里,对方倒着仆倒在地,接着从城墙的战道上摔了下去。

    “快去那边堵缺口!”高文继续上前,敲了下那卫队武士的头盔,对方会意,即刻转头朝着塔楼缺口处奔去。

    高文沿着战道,继续快步上前,一名自攻城塔跳入进来戴着水桶头盔的诺曼骑士,扭着脖子见到了他,便拔剑扑来。

    自封大公也反手拔出磷火之剑格挡住,接着挥动鸢盾,与磷火之剑一起夹住对方剑刃,一扭便将其折断,随后抽回再突刺,剑刃精准扎入了对方的头盔眼缝当中,蓝色飞火自盔甲里带着怪叫窜出,而后高文将带着裂口的鸢盾举高,再重重砸下——这名骑士身后被吓得蹲倒在地的军仆,当场被铡为两截。

    “去那边堵缺口,这边交给我来抵挡。”自封大公继续喊着,他的卫队武士不顾疲累,纷纷顺着战道,再与自坍塌的城墙爬上来的敌人鏖战起来。

    “杀死这位魔鬼!”这边,自两位攻城塔上扑来的敌人数量越来越多,朝着孤身奋战高文攻来,高文侧身闪开了一名卡拉布里亚士兵的斩击,对方的剑和垛口撞出火光来,接着高文再伸前逆袭一剑,那士兵的手臂当即给砍断,随后他看到创口不断窜出蓝色的火光,握着断臂恐怖地尖叫起来,爬上了垛口,接着就当着所有人跳了下去,活活摔死。

    接着,高文将头盔给脱下,举着带着火焰的剑,对着敌人大喊道,“来杀我吧!我就是主派来,把你们带回火狱里去的使者!”

    “哇哇哇。”原本在护板桥上的士兵,又吓得往后缩着。

    “高文,我来了!”下面战道侧边的梯道之上,守捉官带着许多修士与香客,举着连枷奋勇而上。(未完待续)

第71章 锦册

        两名围困缠斗高文的诺曼轻装士兵,被狄奥格尼斯自后突袭,用连枷打翻在地。接着,自那边卫城的塔楼上,威尼斯人将高文事先委任制造的那架大十字弩给推出来,射出的带绳铁矛呼啸着从众人头顶上而过,刺穿了攻城塔的护板。

    所有人,修士、香客、军仆纷纷用手拉住了那绳索,轰然将攻城塔的护板挨个拉塌,接着阿马尔菲与威尼斯水手,举起手里的火油罐,砸向了没有兽皮与门板防护的攻城塔内,红莲之炎猛然燃起,里面的士兵全部化为了互相惨叫对挤的火人,跌跌撞撞,自塔楼走出,再跌落地上。

    在被拉塌的缺口处,彪悍的瓦兰吉亚武士不断挥动战斧与巨剑,砍杀敢于攀登上来的任何敌人,这群武士打头的都披着双层铠甲,许多上面中箭猬集,但依旧攘臂苦战不休。最终诺曼人支撑不下去,开始退后,坦克雷德这时被拉上去,扒在了板子上,那边打退了朝圣者团体冲锋的特科波佣兵们,也小队小队赶来,对着攻城塔发射火矢,军仆们开始把坦克雷德所在的攻城塔往后推动,企图躲避拜占庭守军的追袭与纵火。

    烟火飞扬里,坦克雷德重新坐回了门板上,他身后的卡拉布里亚轻兵正在举着弓弩,蹲伏在塔里,奋力对城头的拜占庭士兵对射,他看到了激战里自己妹妹古丝云的身影,举着小斧头,正在劈砍名落单的己方军仆,“死脑筋的诺曼女人,只会无条件地与自己男人站在一个阵营里。遇到兄长怕是都是兵刃相向。”接着,妹妹的身影,在他的眼眶里越来越远了。

    三座攻城塔,一座被焚毁,一座被巴里城守军俘获。坦克雷德所在的一座成功退了回来。巴里城下,朝圣狂热者的尸骸堆积如山,高文方宣称杀死了上千名敌人。

    但是博希蒙德也算是有所得,他的围城阵地又朝前推进了一步,并且打垮了巴里城的一隅塔楼,“叫军仆们不要懈怠。制造更多的撞车与攻城塔,我要在三日后发起总攻。”

    可随后来自莫利亚的情报,又让阿普利亚公爵怒不可遏:扎哈斯的舰队不会来了,拜占庭皇帝集结了一万五千名士兵的军队,交给了其弟弟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正在猛攻扎哈斯的巢**基地,整个伯罗奔尼撒成为双方突厥士兵互相攻守的兵灾之地。

    总之,这次阿莱克修斯是认真的,克里特与圣海诸岛屿的威尼斯、阿马尔菲舰船艨艟,和原本拱卫皇都的拜占庭自己的小舰队都会合起来,水陆奋战,扎哈斯有自身难保的感觉,自然不会再来巴里城趟浑水。

    然后。毫无疑问的是,自己叔父罗杰的西西里舰队也没有来到,博希蒙德愤怒了。他不清楚这次罗杰又要找寻什么样的借口,又要如何拖延,“当初相信他就是个最大的错误,这个老混蛋!”开春的海洋上,拉古萨与威尼斯等沿海城邦,正不断用船将粮食开进巴里城——高文把先前阿马尔菲的佣金全拿出来。又向所有市民征收了总财产六分之一的“城墙修缮金”与“粮仓维护金”,他完全能让现金支付这些款项。

    “只能力攻下去了。”这是博希蒙德的判断。他再次争取了下所有伯爵男爵们的支持,将决战的日子推到了三日后。

    圣尼古拉大教堂堂口前。高文单膝跪在地上,拄着剑,在站立的伊朵鲁斯前祝祷,他感谢皇帝,感谢盟友,感谢主保人安娜公主,“希望这片海洋与陆地,都不要忘记我们于此日对抗暴戾敌人的奋战。”

    接着高文转身,在长长的圣餐桌,对着浴血苦战后的将士与市民,摊开了长长的锦册,这是他自己要求制造的,“今天的苦战,是所有人的功勋,穷凶极恶的诺曼骑士把我们在刀刃前团结起来,所以在我会叫我的书记官,在这个锦册之上,誊上立功人士的姓名,若是此役巴里城得保,我会在随后带着这上面所有的兄弟同袍,前往伦巴第平原上的伽尔伽努斯洞窟前,向圣米哈伊尔大天使还愿。”

    伽尔伽努斯洞窟,邻靠当年两百年前基督徒与新月教徒奋战的战场,据说那时圣米哈伊尔持矛在云端显圣,庇佑教徒的军队取得了大捷:这些掌故,是安德奥达特私下告诉高文的。

    烛火摇晃里,士兵、特科波人、水手、香客、匠师们,只要是因为此战奋战立下功劳获得犒赏的,都沉默而坚定地走上前,在锦册上书写上名字,不会写字的就让安德奥达特执笔帮忙。而高文立在旁侧,将钱币、丝绸挨个分发出去,“兄弟”,这是他们互相应答时刻的称呼。

    随后,高文特意将今日作战里的俘虏给拉来,他们全是朝圣者,其间还有女人,有的身上带伤,各个都没了被蛊惑起来的狂热,现在脸上满是伤痕与绝望,还有震怖,在这座教堂的堂口上,各色服装的人,各色各样的武器,可怕的脸庞,那些毫不在乎能杀死人的表情,敌人的大公披着大氅,与华美的铠甲,握着骇人无比的剑,端坐在圣餐桌后的座椅上,看着他们。

    是要像先前那样,拉到城头当众处决,还是要被分给大公部下为奴?

    但随后大公的话语,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我想,马上你们在罗马城圣座教宗的动员下朝圣,应该是有条最基本的训条,那就是信徒不可以杀害信徒。我们据守此城,是因为这座城市本就是罗马皇帝的所有地,是诺曼匪徒背信弃义才夺下来的,而后献给了圣座,我高文不过是重新将其光复罢了。马上我能预知到,圣座会发布对巴里的停战令的,故而我只杀来攻城的诺曼武装人员,不屠杀被俘的朝圣者,我现在就放你们归去,以示宽大。”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次日清晨,巴里城确确实实打开了城门,将俘虏的数十名惊魂未定的朝圣者,给放走了出来。

    随后,诺曼人的围城营地,开始了骚动,而后不光是朝圣者与士兵,连几位伯爵都过来,要求博希蒙德停手,绕过巴里城,或者与高文和议,共同向东方远征。(未完待续)

第72章 援兵

    暴躁如雷的博希蒙德拒绝了所有的要求,并且严厉指责这些人,“这明显是高文的计策,并且当他如此做时,就代表巴里城已危在旦夕,假如诺曼人对着再过两日就会彻底陷落的城市,而轻信和议的要求,毫无所得,那样非但阿韦尔萨的仇雠无法得雪,而后整个诺曼人就会成为最值得嘲笑的种族。”

    此外,博希蒙德还严令,在诺曼军队与朝圣者的营地间,用木栅与岗哨隔开,并且禁止上到骑士,下到军仆随意走动:骑士士兵必须呆在各自的营帐内,整备等待决战;而军仆则尽心运送给养,建造器械。

    六座简易的攻城塔,再度于巴里城下火速建起,都拥有非常高的高度,甚至超越了城堞的高度,呆在了城方射石机与射矛十字弩的射程或射界外,全副武装的诺曼步骑都拱卫在侧,防止高文属下的突袭。这时候,高文也就立在城头,看着这种情景,“我们已经尽力奋战,现在城市的命运,既可以说被我逆转,但是又不能那么放心,就看最后两个杀手锏,能否如期发挥作用。”自封大公就是如此说到,身影带着坚定,也带着淡淡的忧郁,“而后,以卫城、圣尼古拉大教堂和码头为三个最终守备核心,假如城墙不保的话,就让威尼斯与拉古萨的船舶,尽量将市民当中的老弱妇孺先运走,我们士兵留在最后,拼死抵御,这是最坏的情况。”

    “不外乎是下地狱。”旁边一同来观战的泰提修斯,也淡淡地回应说。

    在他们的面前,卫士与普通军仆一起,在奋力沿着城墙西北角的坍塌处,排列着木栅,并将滚木与石弹用网绳系在后方,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在诺曼人即将发起的全面总攻里,此处便会化为最为血腥的场所。

    “不会那么轻易陷落的。十三年前的都拉佐会战后,这座城市在城墙被击破后,还巷战了六天,才真正落入诺曼匪徒的手中。我就不相信,今日的我们比不上昔日罗马守军的气魄。”守捉官狄奥格尼斯依旧信心万丈,接着他对着高文,举高佩戴的刺绣箭囊,“真要到了那日。我是会射尽这里最后一支箭的。”

    第二天黎明的晨风当中,巴里城的居民们与香客、修士,都神情泰然,列队坐着卧在码头边的贸易回廊当中,身边的行李整整齐齐,无人喧哗,孩子们早醒过来的,就用稚气的双眼,看着港湾里停泊的船只,与桅杆上飘扬的旗帜。他们想尽快上船,领略下大海的风貌,现在的战争暂时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场大人间的游戏。

    街道、教堂的堂口、大厅与回廊,还有城墙梯道、战道之上,躺着无数熟睡的士兵,篝火依旧在燃烧着,火星在凌晨的料峭风中不断爆裂飘扬出来,带着青色的烟,几名岗哨的士兵正举着刀剑与弓矢。来回巡察着,有些担忧地看着如同巨兽般耸立在眼前的诺曼新攻城塔——他们的敌人博希蒙德孤注一掷,单凭巴里城的士兵,能否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诺曼人?

    倒塌的缺口处。蒙着红色油污头巾的木扎非阿丁,像个猴子般,猫着腰爬来爬去,捡取了个地上的面饼,接着就掰开来吃了几口,咽下肚后。便对着传说里的天房所在地,扬起手臂,在城头虔诚拜倒,阳光慢慢越过了垛口,照耀入了城市密密麻麻的顶上,圣尼古拉大教堂的塔尖放出了神圣的光耀。

    而后,木扎非阿丁挎着弓箭,机灵地顺着战廊的射孔往下张望,看看有无诺曼人的奸细攀爬渗透,而后他忽然看到了让人讶异的景象,手不断拍着战廊的木板,从这个射孔快速走到另外个射孔,而后就不知不觉地走出了战廊,来到了开阔的城头——灿烂的阳光下,于巴里城东北处平缓的丘陵后的海洋上,一列列桅杆,上面飘荡着带着鹰的军旗,正停留在彼处,悠扬的号声不断传来,好像是有意让巴里城示警似的。

    木扎非阿丁跪下来,没命地敲打名瓦兰吉亚武士的头盔,对方愤恨地咕噜几声,接着张开眼睛,也趴在了城垛上,看到了这支庞大的船队,接着不解地看着这位突厥军仆,说了几句瓦良格话,而后木扎非阿丁说了几句突厥语,两人觉得实在无法交流,便吆喝起来,城兵们就此陆续起身,握着旗杆,“把红手十字剑军旗给升起来!”一名武士这样喊到。

    不久,自东北处丘陵处,几名甲胄齐整的骑士走了上来,立在了城市塔楼所能目击的方位,手里高举着鹰旗。

    “是萨利安的凯撒,按照事先的许诺,前来救援巴里城了!”不知道谁兴奋地喊出了这句来,随后整个巴里城沸腾了,所有的军号手被高文派上了正面的城墙,没命地对着下面的敌人营地吹响着,而那边亨利四世上岸的军团,也以喇叭声遥相呼应。

    震天动地的军号声,迅速波及到了诺曼人的围城营地,“我们的侧翼遭到袭击了!”彼处监守的岗哨和营地宛如雪崩般,一队队的士兵,丢弃了岗位,跑了下来,走出营帐的博希蒙德眼睁睁看着这支援军很轻松地占据了巴里城东北方的要地隘道,与城中高文互为犄角。

    “真是个笑话,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我想自从我在尼西亚倒霉后,霉运就始终缠在我的铠甲与肌肤里,朋友的援助一个不见,而敌人的援助却源源不绝,连德意志兰凯撒都派出舰队和士兵来增援巴里城了。”博希蒙德哀叫起来,随后他开始尽情地诟骂,骂叔叔罗杰见死不救,骂扎哈斯的无能,甚至也骂教宗圣座的愚蠢,“只会关注男女在生殖方面的事情,导致德意志兰凯撒断然与希腊皇帝联手”。

    不久,这支援军的面目就清楚了,亨利四世亲自雇佣了七艘威尼斯艨艟,护送而来,计有三百名锁子甲骑士及其扈从,还有五百名带甲的斯瓦比亚步兵,及相当数量的弓箭手与军仆,统军的恰好是亨利四世的总掌旗官,布永的戈弗雷。(未完待续。)

第73章 玛蒂尔达的过往

    很快戈弗雷的信件,就送到了博希蒙德的手中:

    “神圣罗马帝国凯撒的总掌旗官,下洛林的公侯,布永的边境伯爵,赫利亚斯与克里夫的后代戈弗雷德布永,带着恭谨无比的语气,问候阿普利亚公侯,尊贵的博希蒙德德特维尔阁下。

    鄙人愿意调解圣座与凯撒陛下的误会,也愿意解除您与巴里城间的纷争,据鄙人所知,圣座现如今已准备动身前去勒芒,马上伟大的东征即将到来,假如您愿意与鄙人联手的话,那么你我便可以共同打着荣耀的公侯旗标,一起前往东方开创最伟大的事业,永世为友互相扶持;若不允的话,那么就让你我兵戎相见好了。因为布永的戈弗雷,必须要完成凯撒陛下授予的使命,除死方休。

    鄙人会在基督像前为您祈祷,相信您会做出最为明智的抉择。”

    结果博希蒙德对着信件啐了口吐沫,言道,“难道便只有你可以请求援军吗?”而后他唤来名传令兵,交给他一道手谕,要求对方尽快要到罗马城中去请求援兵,请乌尔班殿下动员整个伦巴第联盟:托斯卡纳、米兰、洛迪、安齐奥、比萨等,组织一支生力军来,“现在希腊皇帝与逆贼亨利联合起来,只要能在此一举击败敌人,而后圣座东征必将高枕无虞,请相信博希蒙德。”

    当传令兵持着公侯的书信,骑着快马疾驰而去时,博希蒙德为了调整部署,应付额外出现的戈弗雷军队,便下令将总攻巴里城的日期延后。

    作为诺曼人精神上的领袖,博希蒙德的指挥与调度还是有一手的,起码他足以让万人军队,在毫无破绽的情况下,抽出相当的军力监察戈弗雷的援军,随后继续保证了对巴里城的包围。

    但巴里城内。前些日子颓丧的氛围也为援军到来燃起的火焰一扫殆尽,所有人包括原本准备乘船离去的市民,都登上城郫,使用弓箭与射石机驱退诺曼的骑兵。并且奋力抢修城墙。

    而今所有的焦点,都回归到了罗马城的教皇的身上,冥冥之中他的态度,便足以左右整个意大利的局势。当博希蒙德的传令骑兵日夜兼程,冲入罗马城后。便直接来到了圣座所在的宫殿之前,当时整个罗马城都在沸腾着,修士们与奴仆们又在忙乎着,准备在教皇的冕下,将整个枢机班子再迁移到勒芒城去,这次的会议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每个人都不会掉以轻心。

    乌尔班坐在座位上,他的身边是最为亲厚的玛蒂尔达,和她的小丈夫没精打采的韦尔夫,及那位从亨利四世宫廷里叛逃来的普拉西狄丝。当接到了阿普利亚公爵的急信后,圣座便对几位论述了他的意见,“依我看,博希蒙德的看法见解是有道理的,那位高文在夺取了巴里城后,驱逐了公教会,而重新采用了希腊教会的礼仪,他们攻击我们是无酵派,说我们是掺杂了可耻犹太人基因的四不像教派,还攻击公教会修士的独身戒条。他们认为圣灵可以延及圣子,居然就说执事修士可以娶妻生子。如果高文在巴里城一日,那么整个意大利南部的教义争端,就会让所有地区陷于动荡之中。未来所有人的东征也会遭遇到钉子。”

    已经有五十岁的玛蒂尔达坚决颔首,并表示拥护教皇的决议,她与亲表兄亨利四世已经翻脸争斗了快二十年,但不是为了利益,而切切实实是为了信仰,一位女子执起保护教宗的战旗。并展现出了比所有贵族男性战士更充沛的精力与更不折的坚毅。她多次被德意志兰帝国的强大军队驱逐追赶,但从来没有屈服过,她授予属下城市与村庄自治权,授予商贾特货专卖权,授予小贵族与农民自由的渔猎权,赢得了无数小城市与村落的效忠,这些人自觉组成民军,与德意志兰凯撒血战,当波河平原无法抵御亨利四世骄纵狂暴的骑士们时,玛蒂尔达就退守在意大利东北部的山区当中,一个一个效忠她的村庄,在隘口与山崖上设置滚石、射矛机和沸油,组成连绵险峻的防御网,让亨利对她与圣座的觊觎寸步难行,她也是个智慧的女人,不断挑唆收买亨利的子嗣与封臣造反倒戈,并在信誉上连续给予亲表兄重创,当普拉西狄丝指控她丈夫亨利四世有性倒错罪行时,玛蒂尔达还在教宗的记录上添加上,“当罪人亨利于维罗纳城囚禁折磨妻子普拉西狄丝时,她亲眼看到一团黑色的如同魔鬼的物质,这是罪人亨利用巫术召唤出来的,伏在她的腹部上,蛊惑她放弃对主的信仰,要她堕落。”

    但她自己的个人生活,也遭到了戕害,表兄亨利四世也在发动忠于自己的教士攻击玛蒂尔达。最典型的就是她和韦尔夫的婚姻,这桩婚姻是玛蒂尔达主动提出的,她给当时还很年轻的韦尔夫亲笔写信:

    “无关于女性的轻浮与鲁莽,我只是肩负着自己的王国给你写了这封信,许可你作为丈夫身份统治整个伦巴第地区。我会赠送给你无数的城市,华美的宫殿,和如山的金银,将你我名讳的荣耀结合在一起,缔结男子与女子间最牢固的联盟。”

    于是韦尔夫来到了托斯卡纳,女公爵玛蒂尔达为年轻丈夫举办了整整一百二十天的婚庆,奢华程度傲视王侯,而新婚当夜,韦尔夫却拒绝与妻子分享同一张婚床与爱,原因是他认为妻子有巫术,这显然来自于亨利方的攻讦,但也许就是单纯因为他认为妻子年龄大了。

    玛蒂尔达在第二天,赤身**在丈夫面前,坐在一张锯床之上,她的躯体流出的血,证明自己的清白,并叱骂韦尔夫是个懦夫、海藻、杂碎,并宣称她以后只会把韦尔夫当作一条不识好歹的公犬来豢养,剥夺他对自己领地的继承权,并立下遗嘱,死后所有的自领全部馈赠给罗马教宗。

    故而乌尔班对这位女公爵是充满无上的敬意的,在得到她的首肯后,“您是否愿意提供一百名骑士与一千二百百名带甲民军步兵,前往巴里城驰援博希蒙德?”(未完待续。)

第74章 隐修士带来的逆转

    今日三更,希望手里还有月票的朋友支持下,苏拉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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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只要圣座认为博希蒙德值得信任即可,毕竟他的父亲圭斯卡特曾经做过对罗马城的暴行。”玛蒂尔达回答说。

    当年,前任教皇格里高利七世前往她城堡卡诺莎避难时,就曾邀请诺曼人的阿普利亚公爵罗伯特圭斯卡特领军前来解救,圭斯卡特确实从德意志兰凯撒手中将罗马城夺回了,但他属下的诺曼人也对城中进行了浩劫般的烧杀抢劫,昔日的永恒之都罗马,在胜利者的屠刀与纵火下,现在连空架子都无存了。

    念及此,连乌尔班也握住了自己的戒指,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周围众枢机念及多年前的惨状,也都沉吟不语起来。

    这会儿,蒙特卡西诺修道院的院长欧文塞思,毕恭毕敬地走入了厅堂,站在了教皇的陛下,礼貌地注视着教皇圣座下铺着的金丝毯子。

    “亲爱的欧文塞思,我希望您能给我带来好的消息。”乌尔班轻咳了两下,抄起手来,表示对方可以说话了。

    “我与圣座冕下共同的好友,隐修士彼得听闻了在巴里城的争斗,特意兼程从莱芒湖的营地赶来,原本他都准备带着所有朝圣者出发前去东方的,但还是在对冕下十分关切的心情下,来到了这里,请问我可以引荐他吗?还是将他暂时拒之门外?”

    “不,我当然希望见到他,伟大而可亲的隐修士彼得,我阅读过他接连十三封书信,他是个真正的圣人。”教皇慨然应诺。

    穿着粗朴黑衣,剃着丑陋发型的瘦小彼得,风尘仆仆,很快就穿过前廊。来到了教皇的圣座前,他诚惶诚恐,跪爬上了两级台阶,拉住了乌尔班的手。亲吻了地方的指尖与戒指。

    “不可以相信自私自利的诺曼人,他们绝不是圣座之下可靠的基石。”这是彼得的第一句话,“如果可能的话,博希蒙德甚至会投靠拜占庭的皇帝来求取在东方立国,自然也不惮与在座的任何人为敌。”

    “感激您对我的教诲——不过您能说出我应该相信谁吗?”

    “相信这位忠诚无私的女公侯阁下。”说完。彼得就向玛蒂尔达躬身行礼,而女公爵也微笑着起身回礼,接着隐修士就重新跪在教皇的膝前,“还有,请相信我的义兄弟斯蒂芬高文,就是现在据守巴里城的希腊帝国将军。”

    这句话倒是让教皇愕然,这位隐修士居然要求他去相信一位蛮族的敌人将军,而且就在这半年里,这个高文驱逐了几乎整个意大利南部的公教会修士,还把巴里城经营成了东征前路上的钉子。

    “圣座请容禀。我的义兄弟高文本也是北方的信徒出身,后来只身前往圣地朝觐,在安纳托利亚被突厥异教徒俘虏,受尽了磨难,后来是圣乔治与圣米哈伊尔显圣,给予了他一把无坚不摧专杀异教徒的剑,于是他便千里迢迢护送着我,直到安全将我自君士坦丁堡送上船只为止。而鄙人先前也是在巴里城上岸的,曾在那里梦见过圣尼古拉显圣,他在梦中说自己已经将一根缆绳与一支箭矢也送给了高文。将来高文可以用缆绳将东西罗马拉到同一艘航船之上,也可以用那支箭矢刺穿邪恶的异教徒国度。这是千真万确的,圣座冕下。”

    彼得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高昂。他丑陋的面庞上面,却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这几乎是他整个躯体当中最引人注目的器官,并且在演说当中能射出振奋蛊惑人心的伟力,即便连教皇与托斯卡纳女公爵也无能例外,乌尔班本人更是俯下身躯。摸着披在身上绯红色的丝绸罩袍:不管彼得的言语有几分真实,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位神话传奇级的人物,来为东征的旗帜涂抹亮色。

    整个圣座周边的厅堂里,所有的枢机主教也都被吸引住了,彼得的四周因为他的言论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圣座阁下啊,我的义兄弟高文不过是接受了希腊皇帝的敕令,在抵御着诺曼人的暴行,并非是在于罗马城为敌。在这光辉的殿堂周边,却全是虎狼般的势力,有德意志兰的凯撒,有法兰西的恶人腓力,自然也有不甘蛰伏的诺曼人,还有态度模棱两可的君士坦丁堡皇帝,当然这些不应该成为遮挡您睿智双眼的云雾,为了光复圣子的坟墓,我走遍了这半个世界,到处都是忠肝义胆的志士,这才是您圣座最坚整的基石,高文也是一样——只要您许可我作为特使身份,前往巴里城,我保证这位勇士可以归属于圣座您的冕下,还有被德意志兰凯撒派去的布永戈弗雷”

    “那个真正的骑士,布永的戈弗雷,他的精神要远比他的剑还要伟大。”激动的乌尔班,牵住了彼得干枯的手,“也就是说,高文是主给予我们的神启。”

    “没错,神使与神启。”彼得也反着牵住了教皇的手,很快缜密而万无一失的规划,在教皇与玛蒂尔达的心中迅速形成。

    可是女公爵却忽然问了彼得一句,“尊敬的隐修士,我听说你先前是贵族身份,并且是有妻子的。”

    “没错。”彼得直言不讳。

    “那你为什么离开你的妻子?请告诉我真实的原因。”玛蒂尔达衰老的双眼,也忽然盯住了彼得,她身边的韦尔夫顿时觉得背脊发凉,垂下头去,而普拉西狄丝则用怀疑而轻荡的眼神,看着彼得,似乎也希望看看他的回答有何与众不同。

    “我曾经希望与妻子一起参觐圣墓,并且希望与她一起在圣城里定居下来,为全世界的朝圣者提供便利和服务,与异教徒的暴政对抗。但我妻子不理解我,她嘲笑我的妄为,我没有在乎她的容貌和性格,最终只是觉得世界与她不同罢了。”当彼得坦然说出这话后,玛蒂尔达吁口气,接着满意地笑了,她对隐修士说,“我也赞同圣座的意见,甚至我想见见你的义兄弟,若他真的如你所言,我愿意在领地遗产里馈赠最肥沃的两千胡符的土地给他,充当他远征的资用。”(未完待续。)

第75章 梅洛

        胡符,是中世纪世界的土地计量单位,一个胡符等于十公顷的土地,十分之一摩根,那么玛蒂尔达许诺的馈赠,是两万公顷或者相当于其总量的资产:鱼塘、麦田、牧场、磨坊、城堡等。

    女公爵的这句话,让彼得兴奋不已,他觉得风餐露宿从莱芒湖来到罗马城,是值得的——当他受到了义兄弟高文在巴里城的讯息后,就丢下了手头的一切工作,火速前来,来鼓动教皇,来鼓动玛蒂尔达,做出任何对他义兄弟有利的事情,也是为了实践自己心中的梦想。

    而此刻,乌尔班教皇也点头,“这是真的,亲爱的玛蒂尔达是永远不会欺瞒信徒的,她的言语掷地有声,我也是亲耳所闻,彼得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那我即刻启程!”彼得起身,教皇带着赞许的目光,这位隐修士要比他冕下的那群枢机和高阶修士有作为的多,在两三年内集合了近十万朝圣者,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后,教皇喊停了他,接着亲手将自己的戒指取下,交给了彼得,“这便是交涉的信物,但是也不可过分激怒诺曼人。”而后,乌尔班自旁边的枢机手中接过一件白色的袍子,“高文接受过洗礼了,是不是?”

    “接受过,但是我觉得很不靠谱,他还在君士坦丁堡吃过发酵饼。”

    “很好,顺带着把这件白袍送去,传达我的旨意,由你亲自再次为他施洗。”

    大约三个分后,罗马的街道上。无数民众都拜在路旁,虔诚地向骑在驴子上的隐修士彼得招手,他们狂热地信任着这位身体力行的主的代理人——彼得背负着带着荆刺的十字架,就这样艰难地骑在驴子背上,牲口的脖子上挂着两个筐子。里面装着各地诸侯给他的路引与凭证。他始终相信,这种痛楚就是当年圣子被钉上十字架的痛楚,他能在这种血的真实模拟当中,与圣灵相通,感化鼓舞民众与武士,为圣墓的收复而牺牲流血。

    人群当中。一位长相英俊的武士,迎着彼得前进的方向,不断跑着,喊到“尊敬的隐修士,请您暂且摆下那十字架。尽快前往救助巴里城,我韦萨特梅洛愿意为您的前路保驾护航。”

    城门外,梅洛单膝跪在了彼得的驴子前,“哦,你也是我义兄弟的属下?”

    “不,很惭愧的说,并非是这样,我本是名从伯罗奔尼撒迁徙来的客居贵族。在巴里城当中因为参与了卡萨家族间的私斗,被大公责令流放至此地的。”梅洛很有风度地说道,而后站起来。握着剑柄,对彼得很诚挚地说道,“我的妻子琦瑟,在得知巴里城被诺曼匪徒围困后,便准备亲自来此向圣座冕下呈送书状的,哪怕是无济于事。恰好隐修士您说动了圣座,但前路多有凶险。所以我用大公临行前馈赠的二十枚金币,雇佣了三十名士兵。绕道自海路前去巴里城。”

    彼得定睛看着这位年轻武士的腰带上,其上镶嵌着枚红色宝石,还刻着“琦瑟梅洛”的名字,心知这必是他妻子的名字,“你先前说你与妻子是被我义兄弟放逐的,那你对他的应该是仇恨才对。”

    “不,不是仇恨,而是恩情。”梅洛很坚定地说。

    “很好,我愿意与你结伴同行去巴里城。对了,梅洛朋友,你听说过圣墓吗?想知道异教的苏丹是如何压迫欺凌那里的信徒的吗?”

    罗马城东十个古里处的一处森林边,旌旗招展,走出了一股兵马,二百人上下,大多是披着胸甲,举着长矛的步兵,带头的满脸伤痕,没有骑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头“穿着铠甲的野猪”,嗓门也十分粗鄙,“俺是伦巴第的贵族比雷尔,本在女公侯下当名步兵指挥官,现在得到命令,护送你去巴里城,当然一并去圣墓那里,再杀几个异教徒就更好了。”

    彼得微笑着,对梅洛点点头,看来这位托斯卡纳的女公爵,被领地民风浸染了,就是爽快耿直,既然有比雷尔的护送,那么前去巴里城便不用绕远路了。

    巴里城中的圣尼古拉大教堂前,穿着圣铠甲的高文站在了台阶下,下面簇拥站立着先前名字登陆在锦册上的属下们,此外还有泰提修斯、狄奥格尼斯与弗兰奇思科等将官,都全副武装,背着弓箭、箭囊,举着连枷、长矛,接着高文就一句话,

    “红手大连队的名声,今日此刻,将由诺曼人的污血来淬炼为金。”

    “罗马帝国万岁!”接着,狄奥格尼斯义气满满,饮下了手里提着的酒囊,而后举臂高呼到。

    “皇帝万岁,长公主万岁,红手大连队万岁!”随后带头的武士,蒙着维京式样的链甲盔,背着双手斧,手里捧着圣像画,引导着所有的队列,浩浩荡荡,众人齐唱《圣母与我永不屈服》的战歌,秩序严整地登上城壁塔楼,坚守到各自的岗位上,大十字弓、豪猪弩箭机、射石机,船只甲板上,个人谨守职责,等待着城下诺曼人的总攻到来。

    牵着快银的高文拐入了旁边的厩舍里,在那里,萨宾娜的脑袋伸出来,一双黑色的眼睛默默看着主人,高文拍拍她的脸颊,接着搂住了对方脖子,“会没事的,萨宾娜。”

    巴里城头上,红手十字剑的大旗冉冉升起,接着在风中舒展而来,猎猎作响。

    城外山岗上,野草摇曳,博希蒙德挥动着剑,在左右胡乱砍刈着,好像在预演着入城后如何对待红手大连队与巴里城的俘虏般,坦克雷德则肃立在旗帜的前方,眼睛死死看着攻城塔围困下的城市,“妹妹,不要死去,不然我在母亲的面前是无法交代的,难道你愿意叫我未来在圣墓前,多一项忏悔的内容和祝祷吗?”

    而在侧翼,巴里东北处的高坡之地,戈弗雷已经骑在马上,满心不情愿,他此次只是奉着凯撒的命令不得不来,不然依他的见解,倒是宁愿与诺曼人联手将这座希腊军队占据的城市给攻陷下来,为未来朝圣军队的海路辟除障碍。

    “呜呜呜呜”,三方同时扬起战旗,催动杀戮的号角声,也连续不断响起!(未完待续)

第76章 勒令

    特科波佣兵在三面城墙上列成阵势,他们用头盔与披肩蒙住脸面,猫着腰,手持弓箭,隐藏在竖起的木楯之后,而后在号子声当中,半跪着举起弓箭不住地往天空抛射,城下的卡拉布里亚轻装步兵轰然将手里的鸢盾与圆盾一片片举起,顶在头顶之上,箭羽狂飙乱飐,插在了攻城塔上,插上了撞车的蒙皮,插在了个人的护盾之上。

    “重新搭弦。”特科波人与库曼人,在射完一轮后,重新回身取箭,这会儿下面诺曼军队的盾阵抓住时间空隙,猛地散开,继续往前逼近一段,但下面已经横倒了不少同伴的尸体,攻城塔在巨兽般的鸣叫声里,也缓缓顶着飞舞的箭矢,被挽索牵拉,朝着城头逼近,这次建造时博希蒙德明显增大了监察的力度,力争攻城器械精细化:在塔顶的护板桥上蒙上兽皮,并绑上青翠的树枝来防御纵火,而且拴上了可放可收的铁索,中腰伸出凿墙用的铁杵,使其能更加坚固而顺利地搭上城垛,楔入城墙。

    高文顺着城墙战道,穿过奋战忙碌的士兵,来到了塔楼射击位前,对着威尼斯技师人员喊到,“使用你们送来的硝石火飞矛。”

    几名带着软帽的技师,伸出垛口,对着下面的军仆们喊到,“递上来硝石火飞矛!”军仆很快就数支捆绑起来,塔楼上滑索而动,迅速将其吊了上来,接着技师们将其插入了滑槽当中,对着诺曼人的攻城塔,几声口号,红色的雷电在半空里掠过,接着攻城塔上忽然喷出了滚滚的烟火,接着就燃烧起来,并且仍由上面的卡拉布里亚士兵如何扑救浇水,也无济于事:这是威尼斯人从希腊及叙利亚地区的火焰秘方里所得,并加以改进的,火势能在射入目标后燃烧。并且速度极为迅猛。事先,诺曼人的塔楼折叠护板桥,本是为了抵御城方的弓箭而加固的,但却拿这种穿透力极强的硝石火矛没有办法。

    很快。最前面的两座攻城塔熊熊而烧,黑烟翻滚,许多士兵带着凄厉的叫声,从塔顶上飞跃而下,其余的攻城塔见状也踯躅不敢进。其余士兵,包括诺曼下马的步行骑士,都蹲伏卫护在塔的四周,也逡巡起来。

    “结盾阵,把带着撬棍、铁锹与拉钩的军仆送过去!把巴里城的城墙给压塌。把抛石机给推上去,砸掉他们的十字弓!”在山岗上指挥的博希蒙德挥手说,而后他又对外甥喊到,“坦克雷德,不要盯着眼前的城市,快去你的岗位。你的职责是对付戈弗雷。”

    “是的,可我的妹妹”坦克雷德看着血腥厮杀的城下景象,又回头对着博希蒙德担忧地说道。

    “你现在的仇人是斯蒂芬高文,明白吗?”阿普利亚公爵厉声喊到。

    坦克雷德于是重新看着浓烟飞舞的巴里城,在敌人的红手十字剑大旗下,他的仇敌高文正立在那里,左手磷火之剑,右手持马头权杖,左右指挥。

    “吹响号角,让萨利安凯撒的援军尽快向我们的城市靠拢。”旗下的高文也凝视着诺曼人队伍与旗标的不断调动。从这面走到那面,接着对身边的狄奥格尼斯说到,对方点点头,接着对方忽然对高文说。“我可以在这座城市共生共死,但是希望能把古丝云给送走,城陷后即便是诺曼人进来我害怕她也不会幸免。”

    说完,狄奥格尼斯的袍子领被高文揪住,“这里没人会死,别太悲观了。大家都在为古丝云,还有所有的巴里市民奋战,连市民都在为自己而战,高文的措施必然不会失败!”接着高文淡蓝色的眼睛盯住守捉官,“拿出自己的决断来,这样才能为你的勇敢插上翅膀。”接着高文退后半尺,手里已经举着守捉官腰带上佩戴的酒囊,“而不是靠这些毒茄参酒,我们先前已经攻陷阿韦尔萨城,你已为你的父亲和兄长雪恨了,现在是为你自己而战!”说完,高文扬手呼啸着将酒囊抛下了城头。

    “那不是毒茄参酒,那可是上好的意大利乡间葡萄酒!”守捉官心痛无比,接着大声抱怨着,边指着高文,就朝着北面的塔楼奔去。

    听到了巴里城里传来的联络的号角声,“全军前进。”戈弗雷伸直手臂,他麾下的弓箭手与轻步兵列队而出,对着山下诺曼人的阻击阵地弹射,接着来自斯瓦比亚与下洛林的骑士们,擎着各色的方旗,小股小股的,与山下同样列阵而出的诺曼骑士穿梭交手,双方各自口头上报着荣耀的门第出身,剑矛相交,互逞威武。

    “我们需要更多的生力军,来同时对付两面的敌人。”观察着胶着战阵的博希蒙德抱怨说,接着一名传令骑兵满头大汗地跑来,“公侯大人,顺着前往托斯卡纳的街道,前进来一支队伍。”

    “太好了!”博希蒙德仰天大笑起来,“一定是圣座与玛蒂尔达派遣军队来了,你快去引导他们,穿过那群朝圣者的营地来见我。”

    很快,博希蒙德的面容都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一支步兵队伍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走来,打头的黑袍骑着驴子的,恰好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其左边是位矮壮的铠甲步行武士比雷尔,右边则是位容貌英俊骑着马的希腊贵族梅洛。

    彼得也冷冷地看着这位公侯大人,手里举着圣座亲赐的戒指,还有件长袍,带着那种足以粉碎任何梦想的语气,“阿普利亚公侯大人,圣座要我入城为斯蒂芬高文再度施洗,他将皈依在圣座冕下——所以,请停下所有的战争行为。”

    博希蒙德摊开手,哈哈哈哈苦涩地笑起来,“我拒绝,我拒绝圣座的决议,更拒绝与巴里城和谈。”

    “如果你拒绝的话,圣座会对你采取绝罚破门之令,那样你会毫无立足之地的,你的领地会全被圣座馈赠给西西里大伯爵,也是你的叔父罗杰。”彼得如此酷烈说道,接着他长吁口气,“现在回转这一切,未来你还有在东方立国的机会,而不是在教皇圣座的眼皮下做出这样攻击同宗信徒的行为。另外,我忘记提醒你了,比萨城也在托斯卡纳地区,城市非常尊重女公爵玛蒂尔达的想法,听说你欠了这个城市许多的钱款。”(未完待续。)

第77章 浸礼

    结果,博希蒙德直接跪在了彼得的驴子前,“别再说了,我愿意完全而无条件地接受教宗的调解,撤去对巴里城的围攻,并希望与高文和议。”

    随后博希蒙德即刻取过了彼得递过来的戒指,在上面亲吻不已,随后冰冷的眼睛抬起来,看着满面胡须的隐修士,低声说道,“我早晚会把你送入地狱的”

    彼得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位公侯,接着高声要求到,“尊贵的阁下,现在就勒令你所有的部下,停止攻城!”

    “嗖”,一支从城墙塔楼射孔里射出的箭矢,命中贯穿了名诺曼方士兵的眼眶,从头盔后脑的箍条缝隙里突出,他捂着创伤,仰着身躯,自云梯的端头哇哇叫着,急速坠落,摔到了城壕里,被尖桩与蒺藜刺穿身躯。

    他成为了最后名于巴里城阵亡的人,也是注定无名死去的一具骸骨。

    城头执起武器的士兵们,而后看到整个世界都宁静下来,最后射出的箭矢无声地坠落四方,下面的诺曼军队沉默着,而后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着什么,高文的属下也是如此。

    扒住木栅,刚刚放下手里弓箭的木扎非阿丁,纳罕地半起立,看着这个可怕的宁静场景;

    在北面城头督战的守捉官狄奥格尼斯,看看这边依旧飘荡的红手十字剑旗,又看看下面诸般旗帜,觉得时间凝固下来,除去下面阵列里,有来回疾驰的传令兵马蹄声外;

    弗兰奇思科与泰提修斯,本都呆在塔楼射石机边指挥,他们对视着,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圣尼古拉大教堂的大厅内,伊朵鲁斯、古丝云与众多在此祷告的市民、香客,侧耳听着城外刹那而至的寂静,心脏却如同提到了嗓子眼;

    只有继续站在大旗下的高文,翘起嘴唇。笑了起来。

    不久,密密麻麻的围城阵营当中,一名诺曼武士最终忍不住,忽然拔出剑来。跪在地上,对着东方,激动发抖,于众人面前喊到,“我方才听到了。教宗已经禁止了基督信徒间所有相互间的戕害杀戮,要联手起来,去圣地远征。”说完,他就如同得到了神启般,不断颤抖着在胸前画着十字,接着成千上万的士兵挨个随着他跪拜下来,高唱起了赞歌。

    德意志兰凯撒的战旗下,戈弗雷对着前来找寻他的诺曼军传令兵,“很好,我已经明白了。还请阿普利亚公侯大人设高会,诸事可以细商协调,大家此后都可以为主仗剑而战了。”

    随后,在如云的跪拜的士兵之间,彼得单人骑着头与他衣服相同颜色的驴子,径自穿过,来到了巴里城门前,而后仰面,看着迎着阳光站立的高大的拜占庭“大公”,“巴里城的守卫者。圣座认可你对主的忠诚,于是叫我送来这件白色的长袍,希望你在水中再次受浸,自此你将既是罗马皇帝的仆人。也将成为圣座冕下的战士。那么,你愿意打开城门,接受袍子,准备活水,并让罗马城的使节进入其间吗?”

    拄着剑柄的高文,转头看着都在注视他的将士们。而后对彼得喊到,“我愿意而后统率整支红手大连队,为了主的荣耀而出征海外,毫无犹豫。”

    随后,城门吱吱呀呀地半开了,特科波佣兵与贝内文托分队士兵们举着弓弩,万分紧张地看着城下的态势,但彼得却悠闲自在地纵驴步入了城墙之后,隐没在博希蒙德、坦克雷德的视线当中。

    走下了城墙战道的高文,牵住了彼得驴子的辔头,在众多士兵与市民的追随下,越过了堂口广场,越过了行会街区,最终来到了海滨的贸易回廊处,走下了防波堤的通道台阶,随后他褪去了圣铠甲与夹衣,**着强壮的上半身,让下了驴背的彼得把白袍给他披上。

    海水冲刷在身上,浸透了单薄的袍子,高文的腰部露出在翻滚的海水之外,而彼得站在了台阶上,身上的黑袍也被打湿,“你愿意弃绝由名词组成的魔鬼现世,来到基督与圣子的世界里去,自此眼睛看住未来吗?”

    想起了阿婕赫,高文便回答说,“我愿握住动词,与圣父圣子圣灵一起观摩学习世界的规则,此次巴里城也蒙主而得救,故而我再度受洗(其实是首次受洗),愿为主而战。”

    “不但是为主而战,更要与圣子同生、同活、同葬,在修会里与其他信徒兄弟姐妹同心、同体、同命,要互顾、互爱、互助。”

    “我愿意,随后我愿在伽尔伽努斯的大天使显圣洞窟里,重申这条誓愿,巴里城与红手大连队的将士,皆是我同心、同体、同命之人,勿论将士们是活在现世,还是业已消陨。”当高文说话间,所有锦册上的人士,和红手大连队的士兵,也都顺着防波堤一字跪拜下来。

    “很好,将你的剑捧上。”彼得继续言道。

    高文便捧住了磷火之剑,奉在隐修士面前,彼得用手指蘸水,涂抹剑身其上,“愿此剑在圣墓前入鞘,完成它的使命。那么斯蒂芬高文,你现在已经站在了滔滔的红海边,那么哪怕前面惊涛骇浪,你是否愿秉承忠忱,步蹈而过?”

    “愿意。”高文俯首,很干脆地回答到。

    日头斜沉,城下的河川桥梁处,高文与诸多将佐,立在这头;而博希蒙德等诺曼将士,立在彼方。

    双方都站在旗帜下,接着最终,面部阴沉的博希蒙德侧在一边,做出了个邀请的手势。

    “最终还是我杀来了你们的营地,而不是你们进入了巴里城当中。”当高文在阿普利亚公爵边走过时,轻蔑地说了这句话,随后他明显能看到,博希蒙德的嘴角抽动了两下,牙齿也发出咯吱的响动。

    主帅的营帐当中,所有人分为三方而坐,高文坐在一边,泰提修斯与狄奥格尼斯立在左右;博希蒙德与坦克雷德,还有众多诺曼伯爵男爵坐在对面;下洛林公爵戈弗雷,隐修士彼得,及护送其而来的比雷尔与梅洛,则横在了中间。

    所有人都携带了己方的餐具、食物与酒杯,并且高文重新穿上了圣铠甲,即便战火消停,但这个宴会的气氛依旧冰冷,充满了不信任。(未完待续。)

第78章 安娜的暖手壶

    很快,博希蒙德举起个金杯,上面镶嵌着各色钻石与宝石,里面盛着晶莹剔透的冰镇红色葡萄酒,得意洋洋地当着众人的面啜饮起来。他身后的坦克雷德,则笔直站立,眼神死死看着高文大公旁侧的狄奥格尼斯,恨不得要用眼睛把对方给吞噬掉。

    “这种谈判场所,可不能输掉了。”高文心念,接着他摆摆头,示意军仆木扎非阿丁把安娜送来的东西拿些什么出来镇场,最终军仆忙乎半天,发觉大部分都是书稿,举起又摆下,才递给了自封大公一个物什。

    高文微笑着把这东西也捧在手里,而后低头看看,是个精铜铸就的小壶,里面还有孔窍,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还是优雅地捧在掌心,对着众人。

    “阁下,这里面可以烧炭,是出征将军用来在冬季暖手的可现在已是春季时节了。”泰提修斯见状,不忍心拆穿,便悄悄用突厥语提醒道。

    原来,当时高文出征时刻,安娜担心他在遭逢寒冷,便把这手暖和信件一并送来,但因为高文前进速度过快,礼物始终被甩在他的马蹄之后,直到现在才送来,上次安德奥达特也未仔细甄别,依旧摆在匣中,此时才被取出。

    旁边的守捉官斜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强忍住笑。

    “不要作声泰提修斯,这时候保持笑容即可。”高文依旧将优雅摆在脸面上,将那铜壶在手掌当中抚来摩去,连博希蒙德也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便指指手,一名男仆走过来,询问高文需要不需要朝这里面倒酒,“安心,和谈的酒水里只有诚意,没有毒。”博希蒙德说。

    “就算没毒,倒里面酒水也全部都会从孔窍里漏出来。你这个蠢货,还看什么,没看到吗?侍奉蠢诺曼人的蠢仆人。”高文在心中愤怒起来,便用眼神不断“叱责”那个呆头呆脑的依旧提着酒壶的男仆。

    不过博希蒙德的话语还是起到了缓和气氛的作用。布永的戈弗雷也举起自己酒杯,提议所有人为主和即将到来的远征而干杯。

    于是高文也举高了那个暖手壶。

    这时候,前巴里教区的主教安塞姆面色愤懑地自营帐外走入进来,他坐在座位上环顾四周,很快将目光与火力锁定在了隐修士彼得身上。“我听说有人为了自己的私利与私欲,鼓动唇舌,改变了圣座原本的意向,居然丢弃了巴里教区,让它继续置于希腊修士的掌控下,让先前许多尊贵人士的努力付诸东流。”

    “不会付诸东流的,巴里城的帝国大公高文已经接受新的浸礼,很快巴里城将成为整个意大利和法兰克远征军的前进渡海基地,而高文”说着,彼得将眼神转向了自己。

    会意的高文即刻说到。“巴里城的码头将免费为各城邦与各领主的船只免费提供装卸服务,不管您是雇佣热那亚、阿马尔菲、比萨的船只,还是雇佣威尼斯与拉古萨的。另外,巴里城也会实行公教会与正教会教区共管,我会保护其余公教会修道院的田产,不会给予没收的。”

    “可圣尼古拉大教堂本就是公教会的!”安塞姆很生气。

    “不,本是正教会的。”高文语气很平淡,“乃至巴里,本都是罗马帝国皇帝的辖领。”

    “你这样也算是圣座冕下?”

    “我同样也是帝国皇帝的麾下,我不可能只对单方面负责。”高文不依不饶。

    “如此便毫无诚意。”

    “毫无诚意的是你。尊贵的前约克主教,现在圣座是要和皇帝真正联手东征的,而本大公的巴里城,恰好是双方友谊合作的枢纽。也是敏感地带,不要试图为了一时的眼光而逗弄出漫山遍野的火灾。所以保留巴里城现在的地位,对双方而言只有好处——所以,我是寸步不让的主教大人,巴里城的归属本大公马上会草拟出合理方案的,但前往圣尼古拉大教堂的各地朝觐香客。还有过往的东征将士,我将完全予以善意的保护和方便,这点就是本大公的承诺。”高文而后掷地有声,戈弗雷听完后亦觉得非常公平合理,也凑过来对着安塞姆说了几句,于是这位主教大人也只能低着头,闷不做声起来。

    “我马上返回下洛林,准备响应圣座的勒芒大会,争取在春季结束后即举旗东征。”而后戈弗雷左右望着,坚定地表态说。

    博希蒙德摆下了酒杯,思前想后段时间,最后也以很热烈的态度,对下洛林公爵附和说,“给我点时间,来绣制骑士和士兵们罩衣上的十字架图案,我会全力与你相同时间出征,君士坦丁堡再见。”

    说完,阿普利亚公侯将酒杯抛掷在冰块箱子当中,站起身来,伸出手指,戈弗雷也起身,同样摁住了对方的手指。接着两人的眼神,看着彼得和高文。

    “我马上也会在筹措完毕后,带着红手大连队,自巴里城出航,君士坦丁堡再见。”高文说着这话,伸出手指,与两位公侯的靠在一起,接着便是彼得的。

    三日后,巴里城外,带着不满与怨恨的博希蒙德,下令诺曼人撤去包围,尽数退返到塔兰托地区,集结船只,准备等待阿莱克修斯皇帝的特使与圣座达成协议后,便渡海前行。

    “公侯阁下,巴里城许诺我们可以免费使用码头,而塔兰托的货栈、码头的商人都是收钱不眨眼的。”营帐里,一名伯爵提醒公侯。

    “杰弗里,有点志气,诺曼人与高文的仇雠是无法化解的,我们时刻想杀他,他也无时无刻不准备坑陷我们。还是自己雇佣船只走**航线比较妥当。另外杰弗里,不要再称呼我为阿普利亚的公爵了,方才我已经彻底把这个爵位还有自己领地典当给了比萨商人,好在对方慷慨,支付了两万银币给我充当军资。”博希蒙德有些落寞和伤感地回答说,但很快他的眼睛里又燃烧起幽幽的火光,“丢弃这一切也好,那就在东方干笔大买卖,不用再被这虚妄的爵位给捆住手脚了。”

    城下数个古里的道路上,撤围诺曼人的行装、军马绵延不绝,城堞边的守捉官招招手,古丝云走了上来,她看到了在城下,自己的亲兄长坦克雷德正骑在马背上,似乎就在等着她似的,当坦克雷德再看了古丝云复杂的一眼后,便头也不回,追随着大军的行尘而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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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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