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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章 火隧台

    同时,卡贝阿米娅听到惊天动地的响动声,惊得她从自己的帐篷里走出,风吹动着她黑色的长发,这位女执政官看着被火焰吞没的索菲亚城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喇叭声里,隐藏在木栅后的,高文的两个希腊步兵连队,和戈弗雷派来的两个步兵团(拉丁文vulgus),一起举着梯子,争先恐后地朝着没有守御之火射具所在的城墙死角冲去,接着把梯子搭上后,就顺着攀登攻上,其中刚刚伤愈的布兰姆森和乔瓦尼一人一架梯子,都举着盾牌与长剑踊跃而上,“注意点投下来的石头,伦巴第的乡巴佬!”

    “这次第一攻上去的功勋是我的,你想都别想布兰姆森,你这个德意志兰的破落户。”

    在另外段死角里,是鲍德温在奋力指挥法兰克的步兵们攻城,喊杀声震天动地,本在城墙上守卫的拜占庭军队再也忍受不住,他们在围绕着垛口的搏战里,根本没有遭到多么严重的打击,就丧失了死战下去的勇气,开始丢弃塔楼与岗位,四散逃下。那边,还带着酒气的伊萨克,脸色惨白的爬上了中枢塔楼,在那里他的几名将官正在手足无粗,“阁下,阁下,法兰克和高卢的蛮族攻上来了,阁下必须要下定决断,带头与军队一起把敌人给堵回去。”

    “堵回去守御之火呢!我的守御之火呢!把敌人都烧死。”伊萨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要求,而是叫喊着,挨个扯动机关上的绳索,接着拔出一根根被烧断焦黑的断尾出来,还冒着烟,随后这尊贵的塞巴斯托克拉特就沮丧无比。把断绳扔在地上,这种表情让每个在场的将官都能亲眼目睹。

    而罗马的军典上明明写着,“为将帅者。不要让你不好的表情暴露在部众的面前,因为所有人都把命运托付在你身上。没人会喜欢看到这样的表情,如果你如此的话,就是全军崩溃的开始。”

    事实就是拜占庭在堡垒城市里的守军,很快就崩溃了,突厥骑兵们丢弃了战马和厩舍,簇拥着仓皇掩面而下的伊萨克,让出了街区和塔楼,退往了城东面临山的小城当中。而法兰克人与高文的连队如入无人之境。在城墙内外纵横驰骋,特别是两支希腊人连队“大公死士”和“复仇女神”,他们在面对同胞的糗样时,反倒迸发了己方的勇猛,“俺们可是卡拉布里亚来的,是和诺曼匪徒鏖战过的,与你们这群弱鸡不同。”接着就用长矛刺戳,用斧头砍伐,杀死了许多守军士兵,直到天色已晚。才在军官的指令下,占据下来几处关键的塔楼和小堡垒,对着伊萨克遁入的小城虎视眈眈。

    大半的城区都被攻陷了。下面进入了巷战状态,在戈弗雷的命令下,法兰克士兵开始纵火驱逐藏在屋舍里的拜占庭军,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把这群士兵给赶到了小城当中。

    在刚刚拿下的塔楼下,穿着罩衣的士兵们举着火把照明,布永的戈弗雷,他的弟弟鲍德温还有高文相聚碰头,“还不是和希腊皇帝彻底闹翻的时候。公侯大人你需要禁止抢掠与杀戮。”高文拄着剑,对戈弗雷喊到。

    公爵点点头。表示对圣职长上的约束表示赞同,“今晚出去守备的士兵外。其余团队暂时撤到城外去休整。”

    很快,身负伤势并且被俘的萨穆埃尔法被“复仇女神”连队的士兵,扔在辆骡车上,自高文面前拉过,“大公阁下,他交代了自己就是这座堡垒里的罗马火工程师。”

    “救治他,别让这位死掉了。”高文简捷地要求说,而后几名士兵哦哦地答应起来,接着推着骡车,往城外的营地走去。

    落日和夜晚交界时刻的索菲亚堡,远方的山脉隐去了色彩,城内到处燃着残留的火焰,带着头盔的士兵在来来去去,死尸和伤员被全部送到了塌下的城墙豁口前,前者被掩埋,后者被剥夺了武器和铠甲,自城市里放逐了出去。而跑到小城内的伊萨克科穆宁,则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点选着忠于自己的骑兵,要在凌晨时分,趁着这座城市还没有完全被攻陷前,保护自己一并冲锋出去。

    “阁下,这个策略是可以的。”这会儿,就连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也认可了皇弟的想法。于是乎伊萨克非常感动,拍着布拉纳斯的肩章甲(肩膀上的扎甲),说先锋官的职务就交给这位年轻将官了,“务必要保护我突出去。”

    小城内的堡场上,彻夜都点着篝火,布拉纳斯认真地简选了大约五百名骑兵,作为朝东突围的主力队伍,“顺着城堡后面的普利文苏斯河进发,接着再前去亚德里安堡,在那里有其余的军队接应,一定要保护好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的周全!”所有人都鼓起劲来,齐声应答着,毕竟索菲亚堡是座很大的城市,敌人应该还未有来封锁东面的道路。

    小城背后山顶上的瞭望塔,留在此的几名守军士兵抱怨着: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有骑兵的护卫,肯定能从这里逃出去,但我们可就难说了,有可能战死,也有可能成为俘虏,即便那群法兰克蛮子不杀我们,也会扯下我们的衣甲,收缴掉武器,那样的话会在逃亡当中被各处的土匪给杀掉的,抛尸荒野。

    但是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上级依旧要求他们固守住这个孤立的山岭,因为此处能鸟瞰整个索菲亚堡背后的河川道路,可以充当来日突围行为的“双眼”。

    “如果看到了小城中第三个塔楼燃起烟火,我们这里就挥动旗帜,并且也燃起火焰,指示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带着骑兵朝东方突围出去。知道没有!”一名佩着剑的拜占庭小军官如此说道,其他的几位靠在木栅和火隧台旁,有气无力地应答着。

    随后一个人站起来,而后他提起了火烛,照亮了他惊呆的表情,在山下夹在灰白色灌木与树丛间的小径上,好像有一群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人是兽的,正在朝着他们的瞭望塔逼近着。

    他顺着小径往下望去,但见普利文苏斯河流经城堡的河曲上,不知在何时起停满了那种当地斯拉夫人常用的小船,还有无数举着松明登岸的人(未完待续。)( )

第46章 机智的皇弟

    这群部队是顺着普利文苏斯河,自铁门堡与摩拉瓦河地区下来的,很快就抄断了索菲亚堡的后路!

    这便是高文的“后招”,即便未能与正面攻城队伍配合十分精确,但在这个中古时代,这种正面迂回进击的默契,足以秒杀同时代的其余军队了。

    迂回军队,是高文所有精锐——三支意大利老兵连队,外加比雷尔带来的伦巴第人步兵队三百人,实则等于四支连队(相当于拜占庭军队的四支分队),其中军事长官是比雷尔,行船总管为安德列夫叶尔戈。其中还有自愿加入进来,以和拜占庭罗马皇帝为敌为准则的数百名保罗派异端信徒及库曼射手。

    事先在铁门堡的造船营地当中,安德列夫加班加点,制造出大批的简易木舟和筏子,在高文的传令骑兵抵达后。留守的最高长官韦萨特梅洛就组织实施了这起迂回袭击,事实上证明它是非常成功的。

    起码这个山顶上的火隧台里面的数名拜占庭士兵是如此想的,当提着火烛,探出脑袋照看山下路径的那士兵发出报警的叫喊后,那支黑压压的小队伍就劈头盖脸抛来了投石和箭矢,那士兵尖叫着躲开,又缩回了火隧台的墙壁后,密集的声响打在墙壁之上后炸起:可这于事无补,很快就有几个带着暗色罩袍与铠甲的人,迅速自各处跳了进来,随后就是火烛被撞翻,刀刃的寒光带着人的惨叫声划过,短促的死斗,在如墨的夜中结束很快——这个守卫火隧台的半列士兵,十余人被杀伤,头目旗手被捆缚起来,丧失了对其下小城的指示功能。

    接着,在小城堡场里刚刚跨上马背的伊萨克科穆宁,就看到了其上的山顶上喊杀声震天,红手的旌旗在上面飘扬。皇弟立刻吓呆了,“我们的后背被高文那卑劣的家伙奇袭了。”布拉纳斯也看到了,便咬着牙,拉着笼头。来到了塞巴斯托克拉特的身边,“要尽快突围出去,等到敌人列成阵势阻拦就完了。”

    伊萨克点点头,而后科穆宁家族的血液基因开始觉醒了,“高文。你要折辱我堂堂罗马帝国第二荣耀者,还早的很呢!待我返回亚德里安堡后,再集合队伍与你一决上下!不要小瞧了科穆宁的武勇与智慧。”接着,号角声响起,小城靠东的寨门大开,布拉纳斯当先举着带着小旗的拜占庭橡木骑矛,与三四十名骑兵呐喊着冲出,排成猛冲猛打的锋矢队形,朝着河汊交汇处的泥泞之地扑去。

    挡在最前面的几十名乱跑来纵火的保罗派,当即被布拉纳斯冲得死伤流离。其中布拉纳斯亲手用骑矛刺死了两三名敌人,其余的都四散逃跑,“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跟上啊!”布拉纳斯扬着骑矛,回头对而后的骑兵队伍喊到。

    “安德罗尼库斯好样的,待到亚德里安堡我上奏兄长,给你加封为白袍带剑贵族,大大的勋章会光耀你的铠甲与门楣。”伊萨克在其余骑兵的簇拥下,扬着马鞭,不断许诺着。“其他的同袍们,每人馈赠二十枚金币,绝不食言。”

    于是更加欢欣鼓舞的布拉纳斯,持矛继续朝前猛冲。在河汊必经之道前,又有几小队敌人的意大利人,使用长戟和砍斧,对他四周的骑兵进行了埋伏式的猛袭,这群士兵明显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能灵活利用四周的灌木和矮墙。三两成群**作战。

    有骑兵战马被斩伤刺伤,坠入马下后,便立刻被拖走杀死,但布拉纳斯却继续怒吼着,将骑矛的矛尖自肩膀朝下,刺入了名高文属下旗手的胸膛,接着布拉纳斯的马头将其撞飞,“荣耀的布拉纳斯家族是不会屈服的!”说着这年轻的将官,仍然冲在最前头,并扔下骑矛,英武地拔出了佩剑,因为急速奔驰里,他看到名披着重甲的武士,正从船只上登岸,举着根长长的双手戟,就斜刺里直奔着自己而来。

    “啊!”布拉纳斯挥剑,对着对方砍下,接着火光炸裂,他的剑被意大利人所称的roncone(长戟的钩)生生拉断,接着那武士随着声暴喝,直接用长戟勾断了布拉纳斯战马的后腿!布拉纳斯狼狈地从摔倒的马匹前面扑倒在地,但是他那相对轻便的骑兵扎甲,让自己能迅速重新爬起来,接着又从腰带上拔出了备用的单刃马刀,结果那武士并未有追赶而来——布拉纳斯身后的骑兵挨个掠过,用剑和长矛不断将其逼得后退。

    布拉纳斯用手匆匆擦拭了下脸面上的尘土与鼻血,举着马刀继续朝前跑动劈砍,在他面前的几位划船的保罗派与斯基亚沃尼人看着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都跑回到船只上,急忙退走,另外名骑兵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他,而后布拉纳斯见己方的骑兵成功突破占领了此处可越过普利文苏斯河的小沙洲,满心喜悦,便翻身上马,对着后面大声招展着手臂。

    但他却什么也看不到,在猛冲了大约两个古斯塔狄亚的距离后,他居然发觉依旧伴随在身边的,就只有零落的三十来人,这时候同样纳闷骑兵们也诧异地回头望去。

    皇弟阁下,和卫护他的数百骑兵哪里去了!

    很快,小城侧翼扬起的灰尘告诉了布拉纳斯所有的答案——伊萨克在他朝河洲地带猛冲后,成功吸引许多敌人围追堵截后,机智无比地下达了个果决的命令,“我们反向突围!”

    所谓的反向突围,就是在敌人于正面设立封锁后,领着骑兵朝着相反的方向而走,让敌人的堵截徒劳无功,这是个极其大胆而又出乎意料的战术,在这个帝国里也只有如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这种大智大勇之辈,寥寥数人方能想出来。

    伊萨克的方向,是顺着索菲亚的西南城墙而走,突入到地形复杂的里拉山内,再搜罗些船只,顺着色雷斯河,安全抵达亚德里安堡。

    这是条高文这种智商的角色,决死也无法揣摩到的迂回突围路线,尤其是伊萨克看到河洲方向,敌人的船只和上岸堵截的步兵越来越多的情况下。(未完待续。)

第47章 莱特的眼神

    “没办法了,我们先自保着突过去。”大吁的布拉纳斯,此刻还无法理解堂堂皇弟的精妙,便骑着马,踏着河洲两侧急速而过的浅水,与三十余名残余部下,率先冲了过去。

    而事实上,高文的四支连队,因为协同还不够精纯,直到半个时辰后,也未能把城堡外普利文苏斯河完全合拢封死,又有不少散跑出来的拜占庭方骑兵成了漏网之鱼。

    而反方向狂奔的伊萨克,因为身边的骑兵多达二三百人,发出极大的嘈杂和尘土,很快被昨夜占据塔楼的红手大连队士兵发觉,几位便竖起了告急的旗语。

    率先得到讯号,奔到战场的,是距离最近的“新受洗者骑兵连队”,他们依旧遵循了操典里的作战队形:弓骑兵在外围掩护突进,披甲持矛的伦巴第骑兵在内里列队而攻。不久,圣西里尔骑兵连队也有百余马扎尔骑兵赶来,开始在侧翼对着伊萨克的突围队伍进行猛烈弓箭射击。

    箭簇雨点般,自两个方向,交叉地打击在伊萨克的骑兵队伍身上,皇弟身边的将官不断有受伤**着倒下的,各处飞来的血,把塞巴斯托克拉特华美的披风与铠甲溅得脏兮兮的,“难道我的这个策略不够好吗?为什么敌人反应速度如此快!”伏低在马鞍上的伊萨克,进退无路,不由得陷入三年前尼西亚峡谷的惨败景象当中,同样是各处漫天射来的箭矢,同样是被铁壁合围,不同的是,这次对方是风驰电掣的骑兵,围歼的效率更加高而已。

    “喂,你们哪里去?”皇弟悲凉的声音响起——他的扈从们都开始拨转马头,朝着各个方向逃逸去了。

    话音刚落,一支带着劲风而至的箭矢,贯入了他坐骑的脖子,帝国第二荣耀者叫喊了声。就跌落在草丛当中

    而后,几名马扎尔骑兵扬着刀和套索,来到了这位贵族落马处,却发觉只有那装饰漂亮的马匹尸体。人却不知所踪,但这也无所谓了,几人当即跳了下来,开始扒下金制的马鞍、笼头起来。

    “敌人开始胡乱突围,绝大部分都被我们歼灭了!”到了晌午时刻。绝望的小城也开门投降了,看着鱼贯而出的战俘们,戈弗雷与鲍德温十分满意,对着高文说到。

    但是巴里大公却握着马头权杖,看着冒着烟火的索菲亚小城,和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若有所思的样子。

    “快,快,把这些辎重送到城的那边去,今晚大公下令。要直接占据索菲亚堡的东面,沿着普利文苏斯河两岸宿营。”在城外的草地当中,之前始终在倒霉的营务官、非兄弟会成员莱特博济亚正佩着把中等长度的剑,在两名希腊人士兵中间,指挥后面的数十名携带投石索与小斧的军仆,推着车辆,顺着城墙边的道路和森林走去。

    整个地界上,到处都是飞舞来飞舞去的白杨花,还有草丛里横倒的人马尸体,有些伤员被大连队俘虏到后面去救助了。有些死尸还未来得及收敛,大部分都是拜占庭军队的,其间有许多希腊军功贵族,他们在这惊世骇俗的“反向突击”里丧命于箭羽下。这不由得让来自西西里的莱特颇为伤感,与其说他是位从军的战士,勿宁说他是个多愁善感热爱生活的诗人,更何况他先前还以为宿营图的错误,导致大公失掉了颜面,被课以数个月俸金的罚款。

    不过与这些悲惨的尸体比起来。那些小银币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在莱特积极思考人生意义的时候,几个白杨花钻入了他四十五度角扬起的鼻孔当中,随后就如十几条小虫在里面游走般麻痒,人就是再深沉,也是要打喷嚏的,莱特当然也不例外。

    “啊——————嚏!”莱特的脑袋从上甩到下,眼前的整片草丛和灌木都在剧烈上下左右摇晃,眼珠子都要打出来了,他如此擦着鼻子想到,但刚才那瞬间的视觉捕捉,让他很清楚看到,在大约二十尺外,有个黑影在蠕动着!莱特对自己的视力是很有自信的,当年他在黑夜里,能凭着名诺曼领主城堡的一点星星般大小的灯火,划船渡过漆黑的水面,爬上石墙翻进去和领主夫人私通。

    吓得莱特往后退了退,随后他再度锁定了下,果然是有个黑影,在那边爬动,好像也察觉到自己可能被看破,正在脱身,“以基督的名义,快出来受降吧!”莱特壮起胆子大喊道,随后猛地拔出了佩剑,结果发觉手却握反,便又急忙抖了几下,重新握稳,才走了过去,身边的两名希腊士兵也吓了一跳,随后一左一右,在莱特旁边七八尺开来,猫着腰挺着长矛,顺着草丛哗啦哗啦,与莱特一起逼了过去。

    其余军仆也鼓噪起来,有的躲到了辎重车辆后,拿着匕首斧头自保,有的胆大的,就挥动投石索也围上了。

    就在那黑影再度跃动时,莱特尖着嗓子喊了句,“别动,我已经发现你了!”随后他跳着,重重地举高剑,模仿高文大公的语气,对后面的军仆们喊到“射击,全体射击”。

    十几枚投石呼啸着砸过去,扑腾腾打得碎草乱飞,那黑影似乎是被击中了两下,低声叫了下,跌跌撞撞地,再也潜伏不下去,便吃痛捂着手,站立起来,军仆们哄一声,都吓得朝后退却,包括营务官莱特在内。

    那人穿着很漂亮的铠甲,还有丝绸金边的披风,带着兽皮箭囊,剑柄和剑锷上的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把莱特与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都知道,光是骑兵连队的那群马扎尔人或库曼人,收缴到希腊贵族人马死尸上的饰物,都能发笔小财,更何况这个一看就像条“大鱼”的家伙。

    “可恶,卑贱之人。”那人用希腊语大声骂着,而后起身,拉着弓弦,对着带头的莱特就是一箭,但因为手被投石砸伤了,这箭毫无力度,坠在了莱特左边数尺开外的距离。

    这下莱特哈哈笑起来,随后与几名士兵与军仆喊着,前后列成简单的队形,有的举着剑,有的挺着意大利长矛(枪刃两侧的钩短而圆润),朝着那目标奔去。

    随后那人愤怒地将弓给掼下,左手拔剑出来,背靠在一桩矮树上,做出了誓死守卫到底的姿态!(未完待续。)

第48章 屈辱就擒

    其实塞巴斯托克拉特的剑术和箭术,自小受到训练,师从名门,说是十分精湛也不为过,但因为手腕刚才被石头所伤,加上英雄气短,所以根本施展不开,一名希腊士兵对着他试探性地刺出一矛,被他反手斩击给挡开,接着皇弟虎吼声,朝前跃动半步,砍伤了另外名上前的希腊士兵。

    吓得莱特又往后退了几步,两名军仆倒是奋勇朝前,将那受伤倒地的同袍给拉了回来。这时,大约十来人将伊萨克团团围住,皇弟的头盔和战马都失去了,袍子与铠甲上都是血,当然不是他杀伤敌人的,而是同伴溅上来的,立在漫天飞舞的杨花当中,显得格外悲壮。

    “用长矛把他给困起来。”莱特叫嚣着,接着士兵和军仆四五支矛尖,排成个圆圈,围住了皇弟,伊萨克被矛尖的寒光闪得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只能挥剑徒劳地砍来砍去,但挡开一根,旋即又有一根伸出来,慢慢他的精力和斗志都开始耗尽,随后莱特狞笑着,招手叫后面的军仆带着投石索上来,“继续砸。”

    接着,呼啸的投石不断砸在皇弟的扎甲之上,伊萨克是战也不能战,走也走不得,只能在原地摆出各种姿势,规避四面八方而来的石块,但剑术再强,也是怕这种蜂拥而上的方式,先是下腹中了一石,让皇弟吃痛蹲下身躯,接着肩膀又中一记,身子偏斜过来,最后名军仆直接没有投石索,举着未经打磨的石块就猛砸了过来,正中伊萨克的额头,随着莱特“小心,别真打死了”的呼喊,伊萨克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血不断流下,狠狠地骂了句高文这个混蛋蛮子。便缓缓倒了下去。

    重重倒在泥地上,伊萨克的双眼看到了天空变得阴沉起来,要起寒风了,到处都是人的叫声。接着不知名的手腕粗暴伸过来,扯走了他的剑柄,随后两三人扑在他身上,扒走了铠甲和饰物,“金的。银的!”,随后便是产自尼科米底亚的小牛皮腰带与靴子,也被剥下了,几根木棍伸出来,架在他的躯体下,“一二三,起身!”,把他掀翻过去,然后脖子就像窒息起来——丝绸绣金的披风也被拉走。

    最终变得赤条条的皇弟,只能悲愤地看着近目所及的泥土和草根。他的所有命运都掌控在了这群卑贱的军仆手中了,有人在踢他的伤口,还夹杂着各地的土腔,最后一名头发蓬松的老家伙把他给扳回来,像看着条死狗般看着他,随后忽然咧开嘴,露着丑陋的龅牙,笑起来,手里不知何时举起了把斧头,“杀—死—你。”

    在旁。莱特指挥着其他人不断往骡车上抛着剥下来的战利品,而后东张西望,见到骑兵连队的同伙靠近就大喊大叫,挥着佩剑恫吓着。意思这是我们的,别人不准来插手。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罗马帝国的最荣耀者,带我去见你们的大公。”伊萨克看着那斧刃,拱起肩膀。虚弱而恐惧地快速哀求到。

    “杀—死—你。”那老军仆好像根本听不懂希腊语般,便把斧头给抬高,准备劈下,结果被听到这话的莱特给挡住了,“别傻,那就留下他的命,说不定去带这家伙见大公,我们能得到更多的犒赏。”

    几名军仆将只剩下**的皇弟给抬起,也扔在了骡车当中,用绳索像捆牲口般捆牢,随后推着辎重车,隆隆朝着事先指定的宿营地点赶去。

    普利文苏斯河畔,原本戍守索菲亚堡的一万五千名拜占庭士兵,除去千余骑兵跑出去外,其余全部投降,并且遭到了缴械的耻辱,心高气傲的戈弗雷不愿意杀害他们,除去掩埋尸体外,就听从了高文的建议,把他们全部朝亚德里安堡送去。

    此战,缴获的物资极其丰富,小城的仓库内囤积大量的物资、钱币和布匹,更让高文欣喜的是,那个叫萨穆埃尔法的希腊工程师落入他的营帐内,成为他的俘虏,不但“罗马火”的秘方可以获得,还能说动这位工程师加入己方,提供拜占庭罗马的工程技术秘密——虽然这个帝国的军队战斗力参差不齐,但许多核心技术,还是在当时世界上有特色和优势的,筑垒工事、建造技术等。

    “这里有皇帝新铸造的钱币,拜占特和海思奈尔金币。不错,成色达到了先前索立德的八分之七,现在伟大的皇帝陛下总算把币值给稳定下来,也让我的缴获份量更足。”在营帐宴会上的斯蒂芬高文带着讽刺性的语调,望着箱子里的大堆闪闪的钱币说到,其余的法兰克朝圣贵族与妇人们也都哈哈笑起来,纷纷举杯庆祝这次的伟大胜利,让希腊的王再也不能小觑我们。

    “不过阿伽门农罢了。”靠在餐桌边的戈弗雷,带着微醺的语气,也讥讽着阿莱克修斯科穆宁。

    这会儿,鲍德温的妻子歌德希尔德走上前,来到高文的面前,巴里大公肃然起身行礼,歌德希尔德也微笑着提着裙裾回礼,接着伸出了手来,高文在一片笑声里,接过对方的手来,“希望希腊的王能在这次失败里吸收教训,也祝福我们能安全抵达君士坦丁堡的宫廷,并在将来顺利抵达圣墓。”歌德希尔德说到,随后说“大公应该通晓希腊地区的舞蹈,不知道是否可以教我。”

    “当然可以,尊贵美丽的夫人。”高文慨然应允,随后与会的各位男女,都纷纷笑着互相舞蹈起来。

    而戈弗雷就坐在那里,十分自得的样子,举着酒杯,一口又一口。

    高文的舞步体贴而优雅,与他高大的身材没有任何违和感觉,赢得歌德希尔德在内的许多贵妇的交口称赞,很多法兰克之地的骑士也极度钦佩这位圣职长上。待到舞曲结束后,高文才看到,营帐门口,乔瓦尼与莱特站在彼处,其中后者眼神明亮异常,看着帐内的红男绿女们,颇有不胜羡煞之感。

    “那个人只是说自己是帝国的荣耀者,但又矢口不认自己具体的身份,怕是个大贵族。”告辞完毕后,高文与这两人并肩站在帐外,听着莱特的叙述,随后高文举过来个钱袋,“里面是二十枚海思奈尔金币,你做得很出色莱特,有好运气,也有好眼力,从此你不但是营务官,还被准许重新加入锦册兄弟会,不过以后要有点自控力——这件事我去瞧瞧,但暂时别对戈弗雷他们声张。”(未完待续。)

第49章 营务官

    临时搭建的带木栅的囚笼当中,伊萨克就那样目光凄惨地窝在那里,周围全是看守的军仆与士兵。这时候,卡贝阿米娅也在几名卫队武士的“贴身监护”下,靠近来,随后她看了看,不住地得意笑出来,随后双手握住了栅栏,咬着银牙,对伊萨克说,“我应该认得你,帝国的荣耀者?怕是一般的士兵,都不敢猜,你到底荣耀到何种程度!”

    四周的人立即窃窃私语起来。

    “滚开,异端的女巫。”当伊萨克看到她的衣着打扮时,心知她是个泰夫里斯余党,不屑一顾,“我只不过是个营务官罢了,你们应该像对待其他帝**队那么慷慨,把我给放归去亚德里安堡,那么我便觐见皇帝陛下,叫他考虑赦免你们大连队的罪行——不然,触怒了陛下,你们全得死。”

    “得意什么,塞巴斯托克拉特!”卡贝阿米娅畅快地报出了这位的身份,随后更是仰面大笑起来,“没想到,你居然会落入到蛮子队伍的手中,白色光明的上帝终于对你那**不堪的家族进行了正义的命运惩戒。我会杀了你,不顾一切代价叫那个高文杀了你,为无数死难的同工复仇。”

    卡贝阿米娅就这样,握着木栅,黑发飞舞着,笑着,厉声笑着,“都是俘虏,我现在起码得到了优待,以执政官贵族的身份自由行动;而你啊,帝国第二尊荣的大贵族,阿莱克修斯皇帝的亲弟弟,居然像个卑贱的奴隶那般,被囚禁在牢笼当中。”吓得旁边的武士等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倒是有位在高文身边先前就在红手分队服役的老兵,指着低着头的伊萨克,对着其他人喊到,“可以叫意大利老兵连队过来都瞧瞧,这个金手女执政官说得没错,我认得他。他确实是塞巴斯托克拉特。”

    “我只是长相类似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所以当了他的替身,真的阁下早已坐船,顺着色雷斯河。去了安全的亚德里安堡。”这下听说人们都要来像参观兽类那般,来围观自己,伊萨克慌了,不住地喊道。

    这时候,幸亏高文带着两位军官走了过来。随后大公的目光环视了下,所有人都噤声,“先回归各个营帐休息,等待明日的征途,犒赏马上就到位。”高文寥寥数语,随后士兵和军仆都按照队列次序,整然离去。

    接下来,高文拍拍莱特的肩膀,“把绯红营帐的帐门搁下来,你带着卫队在外面据守。别放入其他人。”莱特把钱袋挂在腰上,屁颠颠地跑去照办此事了。

    而同时,乔瓦尼把囚笼的木栅给打开了,伊萨克有些手足无措,他的胳膊和头上包扎得许多,但看到高文不断对他招手,最后也只能有些狼狈地从笼子钻出。

    所有人都不说话,伊萨克低着头,尴尬难堪地站在那里,他本想神气些。但是所有能验证自己身份位阶的饰物,包括衣甲都被剥走光了。

    而卡贝阿米娅长长舒了口恶气,直接坐在了营帐边的榻上,看着这个情景。犹自不住地支颐笑着,根本停不下来。

    “哎”高文长叹了声,接着解下了自己猩红色披风,上前盖在了皇弟的身上,柔声说,“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让您受惊了,自从铁门堡别后,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而伊萨克笼着披风,露着只有**的两只腿,还装着什么不懂的机智模样,瞪着眼睛,“我刚才已经说了,已经说了我可不是什么皇帝的弟弟,我是他的替身,长得比较像罢了,我叫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只是名来自色雷斯的小贵族而已。你认错人,中了塞巴斯托克拉特的计策了,哈哈,哈哈。”

    高文也微笑起来,随后将手一摆,那位监军宦官斯达乌拉乔斯飞也般地从帷幕后,扑倒在皇弟的脚下,抱着对方的大腿,又是笑又是哭,“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您在这场悲剧误会催生下的战斗里能幸免于难,真是太好了,我整日在基督圣像前为您祈祷,终于起了效果。”

    “胡说什么,胡说什么!我根本不是,你认错人了。”伊萨克挣扎着,但那个胖子很灵活地贴在他的腿上,根本无法甩掉。

    而后高文也不说什么,继续摆手,拄着拐杖的工程师萨穆埃尔法也缓缓走入进来,看着伊萨克,带着悲凉的声调说,“尊贵的塞巴斯托克拉特,您不该出于一时的快意,而暴露了整个城墙罗马火的位置。”

    这回伊萨克直接杵在那里,不说任何话语,沉默着,也不高声否认,也不承认。安德奥达特将蘸好墨水的芦管笔,与纸卷奉上,“既然不肯承认,那就写下您的名字吧,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

    皇弟接过芦管笔,在纸卷上很漂亮地用希腊文写下了“布拉纳斯,来自色雷斯省区,现任帝**队营务官。”

    “很漂亮的宫廷式花体文字。”高文带着恭维的语气说到,接过来看到。

    “你这个蛮子居然还看得懂字,贻笑大方。”

    高文也不辩难,他将纸卷交到了机要秘书官收好,接着就谈到了这个问题,“既然你说自己是营务官的话,那么现在继续画一副简单的宿营图来,壕沟、鹿砦、步骑营舍,全部标知清楚即可。”卡贝阿米娅,便在一边继续笑出声来。

    于是皇弟坐在长桌前,对着摊开的纸卷,握着芦管笔,扭扭曲曲画了几道,随后又涂抹去,接着又画了两笔,便捏住鼻梁,而后又焦躁地拉扯着耳朵,很明显他根本画不出。

    “如何布拉纳斯?若是你画出来,我立即把你送到亚德里安堡去。”

    “营务官”呆滞着很长时间,随后便凝气,举高了芦管笔,刷刷刷在纸卷上签下了“伊萨克塞巴斯托克拉特科穆宁”的名讳后,就任性地将笔管咕噜一扔,抱起双臂,歪着头,不闻不问的模样。

    结果营帐里所有人,除去卡贝阿米娅外,都半跪下来,口中喊着,“尊贵的帝国第二荣耀者,仅次于皇帝陛下的权力者,请您保全您的尊贵躯体,红手大连队愿意护送您安全抵达皇都,除死方休。”(未完待续。)

第50章 女执政官的“胜利”

    伊萨克嘴角翕动着,对于这个场面他有点手足无措,宫廷宦官与城防工程师在场,理论上红手大连队的诸位也都是他与兄长的部属。现在到底该如何对待,以何种表情态度对待,他忽然感到迷茫了。

    随后高文把手继续招动:乔瓦尼等人,捧着崭新的披风、铠甲、衣物,还有把莱特及军仆们以前收缴他的饰物,都摆在盘子和箱箧里,端入进来,奉在了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的桌子前。

    “请塞巴斯托克拉特笑纳大连队的奉献,也请您安心,以后军营会拨给您带着荣耀标识的帐篷,单独居住,要享受与您地位对等的待遇。”高文很恭谦地补充道。

    “哦,哦。”这时候伊萨克也放弃了理论和抗争,变得坦然起来,开始摩弄起失而复得的东西,随后又有几名军仆,将美味的餐点和酒水送入进来,伊萨克开始埋头用膳,但不久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指着坐在榻上、愤懑不安的卡贝阿米娅,“高文,你必须得把这个异端的女信徒给用器械捆绑起来,把她押到皇都的公牛广场行刑柱上烧死,我的兄长怕是什么条件都愿意与你谈。”

    这时候女执政官也站起来,喊到,“高文你不可以信任科穆宁家族的花言巧语,不管如何你已经俘虏了塞巴斯托克拉特,与他们的仇怨已然结下,我若蒙难,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把她给带走!按照塞巴斯托克拉特的命令,用器械把她给铐起来。”谁想到高文忽然变脸,几名卫队武士走入进来,将刚才还身为座上客的女执政官给牵住,全然不顾她愤怒的叫喊,拖了出去。

    这让伊萨克感到非常满意,而监军宦官也轻车熟路地侍立在他身边,为他不断地斟酒割肉,这下子荣耀的感觉终于回来了,伊萨克打了两个轻微的饱嗝。宦官即刻递来了丝质的手巾,让他擦拭了嘴巴,“你做得很好很对,高文。这段时间就劳烦你照顾了。我不希望见到那群来自西法兰克的蛮子。”

    “这是自然,您在此处是严格保密的,阁下。不过也请阁下不要再贸然出面了,亚德里安堡、菲利浦堡的守卫军队”

    “我会下达命令,叫他们给你的大连队。及西法兰克朝圣军队放行的,反正到了皇都后,兄长自然会有合情合理处断,不用你我操心。”伊萨克回答得很是爽快。

    安排妥当后,高文来到了卡贝阿米娅独处的营帐之内,满脸愤怒的她,正坐在熊毛毯子间,用要吃人的眼神看着这位巴里大公。高文四下看了遭,“人不管是落难到了何种地步,都会对先前的生活有所留恋。并不断企图复制旧的过往,这点你也是一样。”

    原来,在卡贝阿米娅的生活环境里,已经有了铜质的小盥洗架,上面还附着镶嵌了开罗玻璃的妆镜,柜台上水罐当中,还摆放着清丽香味的野花,还有些青铜和银质的小饰物摆在上面,这里已经纯乎个姑娘的“闺阁”了。

    对着大公的说话,卡贝阿米娅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东西确实都是她在得到零零散散的馈赠后,从随军的营市里购买来的,这段时间高文与红手大连队都对她不错,战利品也分给她一份。她的心情反倒安宁下来,没想着牛舌剑和毒药,也没想着报复什么人,更是把泰夫里斯共和国暂时抛诸脑后,活得就像普通民家的女子。

    但这不正是她一直期盼的?

    “人反倒会在得到期盼后,懈怠掉吗?”女执政官不禁没有了怒气。喃喃自语。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伊萨克会这样,是无可厚非的。另外,卡贝阿米娅你可以不用再继续停留在军营当中,我俘虏了伊萨克,以他为人质和挡箭牌,便足以长驱直入到君士坦丁堡,而你继续留下来,对你我的事业都是危险的。”

    这句话,卡贝阿米娅倒是早就料到了,但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快,她垂下黑色的头发,仿佛是思索了会儿,接着抬头对大公说自己有个建议,“处死伊萨克,我会把信徒同工们在小亚的地盘全部馈赠给你,我本人愿意当你的圣妹。”

    “不用了,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的道路是不尽然相同的。如果将来大连队来到小亚,我希望在暗下你我可以保持合作关系,到时候我依然会协助你,保住现在泰夫里斯的既得地盘,但若是你和你的信徒继续和我刀兵相见,我也是不惮彻底歼灭你的。”高文说到,但那个“圣妹”他依旧会错意了,于是轻声对卡贝阿米娅说,“至于妹妹,其实我倒是可以把你看作是没有亲缘的妹妹的”

    “无耻,太无耻了高文”坐在毯子上的卡贝阿米娅的脸白一块红一块,牙齿都在打架,注视着一本正经站着的高文,整个心旌都在狂烈地摇动错乱,她也误会了高文言语的意思,“圣妹”本就是没有亲缘的妹妹,但是自己已经如此表示了,高文居然说“其实我都是可以把你看作”,很明显是要做没有本钱的买卖,简直无耻之尤。

    但高文并没有上前侵犯她的意思,而是很有礼仪地对她说,前路漫长,我明日凌晨安排木扎非阿丁送您出发,拨给你四名军仆充当护卫,安全溯着普利文苏斯河而上,到铁门堡后,再朝着您自己的目标前进好了,“库曼汗的这张熊毛毯子,就转送给你当作礼物好了。”随后便转身要离去。

    “高文我要告诉你,我是泰夫里斯的圣裔执政官,并且,并且还是处子。”忽然,卡贝阿米娅说出了这句,接着她红着眼睛,盯住高文,“没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我在这点上一直骗过了你,我赢了。”

    说完,女执政官就伏在了毯子上,深深的熊毛与她的发色和衣袍融为一体,也看不到她的脸色到底如何。高文便在心中喟叹了声,便走出了对方的营帐,站在满天星斗之下,看着银色粼粼的河川,他心中当然清楚卡贝阿米娅想要表达什么,他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子,这点在以前现世里他就非常清楚。想到此,高文将腰带上悬挂着的丝囊给举起,里面是英格丽娜绞下的金色发辫,呆了会儿后,他便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51章 断发

    留在营帐里的卡贝阿米娅渐渐重新爬起来,她走到了妆镜前,端详了自己一会儿,忽然很讨厌自己的肤起来,也很讨厌自己的发起来,然而以后的路还是得自己坚强走下去,不能指望任何人,动了幻想,产生软弱心思的她,在刚才的瞬间是耻辱的。

    想完毕后,卡贝阿米娅凝住了美丽的眼眸,缓缓从匣子里取出了发剪,先前在被俘时,高文的磷火之剑曾经掠断了她左侧脸颊上的头发,让左右不对称起来,一度让她觉得很是恼火,并在这两个礼拜精心蓄养起来。“咔擦咔擦”轻微两声,已经长出来的头发,却再度被卡贝阿米娅用剪刀,回复到了原先的样式,颓然纷纷委地。

    次日清晨,大连队士兵纷纷在河川边用木桶汲水,洗刷喂养马匹,军仆们扛着帐篷的支架木矛,往辎重车辆上装载,许多列长旗手,开始在营区内站立到指定的地点,用喇叭与小鼓互相通告着集合的讯息他们要继续顺着雷斯河,朝君士坦丁堡的方向进发。

    “梅洛的其余队伍,要在三日后才能抵达。”高文摸着刚刚刮去过的胡须,钻出了帐篷,朝着营门的方向行走,边听取着身边兄弟会的报告,“嗯,留下少量戍守的人马,来策应梅洛的后继队伍。”

    随后,在阳光下,他看到了在门口,卡贝阿米娅正骑在匹马上,几名背着行李的军仆立在她的身后,这女子原本披下的长发已经梳成了长辫,盘在了脑后,那绺被割断的头发,单独垂在左边面颊前,身上罩着轻便皮甲,腰带上挂着重新归还她的牛舌剑,看着高文,“再见。”说完这句话后。女执政官拉起了缰绳,转身朝着营门外的原野,头也不回地奔去。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高文捏着剑柄。接着回过头来,看着正在整装待发的士兵们,“终于,要朝着皇都再度进军了。”

    布拉赫纳宫的修道院钟声响起,在皇宫殿堂门前。玛莲娜气得浑身发抖,牵着约翰皇子,走到了曲折的回廊前,几名宦官与使女匆忙上前,拦住了她,并且哀求着说到,“宫廷摄政皇后大人,请求首席贵妇这几日暂且不要进入布拉赫纳宫,因为此间有重大的议事”

    “什么重大的事情!现在这个帝国陛下在外面的军堡里督军作战,在皇都内有大牧首马斯达斯阁下在主持律法与公正。什么时候轮到所谓的宫廷摄政来决议了?更何况现在的皇储是我身边的约翰皇子,那个女人不过是指认的宫廷事务代理,陛下根本没有让她担当这个帝国的摄政王,有什么理由将我母子阻拦在外。”玛莲娜愤怒指责说,随后那群阉人听到了首席贵妇居然称皇后为“那个女人”,都吓得尖叫起来,伏在了地板上,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双耳,表示没有把这些亵渎冒犯的字眼收入到耳朵里。

    于是玛莲娜趁机继续“突进”,势不可挡。又有群宦官、使女奔来,纷纷跪拜在皇子与首席贵妇前,低声哀求,并阻挡着。

    吵嚷之中。一名皇后寝宫里的司晨宦官,此刻从殿堂内走出,有些得意地看着首席贵妇,施礼完毕后,“皇后殿下邀请您进去。”这下众人才左右散开,玛莲娜稍微思索了下。便带着那股气势,把约翰推着,在那宦官的引导下,走入了皇宫当中。

    宫内,中央是背对着入口的御座,四周有柱廊和帷幕隔开,来保持帝国皇帝与皇后的神秘性,一般的使节与臣仆,通常也只能看到那大小御座的背面,叩拜后奏事,而后得到宦官代理的犒赏与慰劳后,便自行离去很少有人能真正看到皇帝皇后的尊荣,这点上他们反倒不如普通的侍卫与奴仆,拜占庭的罗马皇室是要给他们如此的感觉。

    柱廊外,是“u”字形的走廊,玛莲娜与约翰穿过这走廊,来到了御座的对面,结果出现的景象让她惊骇莫名。

    握住大御座狮头扶手的,居然是面得意冷峻的艾琳科穆宁,而安娜则表情复杂地坐在旁侧小御座之上,“你简直是昏悖了,陛下会知道这一切,你和你女儿都会被打入到阿格尼斯地牢里去的!”玛莲娜指着这对母子。

    “姐姐,你这样父亲会伤心的。”约翰在旁边也说到。

    “住嘴”艾琳高高在上地发话,她没看到安娜垂下的小脸,而后帝国的凯撒与几名将佐,自御座后的帷幕现身,“这个御座本来该是我们杜卡斯家族的人来坐,科穆宁区区一介小军功贵族,在谱系和荣耀上如何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你们这是在阴谋政变。”玛莲娜颤抖着。

    “什么叫阴谋?只是拿回本该属于安娜的东西而已。”艾琳理直气壮,随后她宣布,“所以我让你与约翰进来,是要让你们明白,现在的局势是如此我的兄长,带着他的五百名伊苏里亚卫队,来到了皇都。明日在节庆时刻,所有人都前往圣智大教堂,我会请求帝国宰辅、大牧首等人,当众宣布扶立安娜为皇储继承者。”

    “安娜是不可能当皇帝的,她只是个女流。”约翰喊到。

    这话倒是刺激到了安娜,她也抬起头来,用不服输而愤怒的眼神看住了弟弟,“为什么,我的智慧和明智不逊于这世间的任何一位男子,也许我对御座不感兴趣,但不代表你的话语是对的!”

    “这是帝国的规则,即便你能拥有帝王的权力,但也要共治皇帝,这人或者是你的姐妹,或者是你的丈夫。”

    “姐妹我现在有,丈夫若是我想要,何人不感激涕零?”安娜说到,接着她母亲艾琳便喝彩,“安娜你说得非常出,是要有这种决心和气势,不要输给了男子。”

    “你这是在玩火**。”这时,玛莲娜死死盯住了艾琳,“我要前去派出信差,前往亚德里安堡,把这一切告诉给陛下。”

    结果几名伊苏里亚武士,将首席贵妇与皇子给围住了,“做什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玛莲娜挣扎着,推搡着,“难道你们真的把帝国的传承,当作一场胡闹的把戏?”

    “没人与你胡闹玛莲娜,等着!十万朝圣者现在在皇都郊区屯营,一支精锐的军团跟在其后。他们的领袖都是我与安娜的部属和挚友,我方优势已定,新的时代和规则以及随着这钟声来临了。”艾琳起身,在这神圣的殿堂里摆下手臂,好像发出了决战的讯号般。未完待续。↗本書源自 篮 書 ,更新快,。

第52章 入城的召唤

    整个君士坦丁堡的郊区,密布着各色帐篷,十万朝圣者都蹲在其间,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德意志兰的乡下人,哪里见过君士坦丁堡的万千气象?巍峨的城墙,高耸的引水渠,铺着金色瓦片的教堂与城门,无数在海湾里停泊的船只。

    不过这一切他们也只能看到表象而已,城内关于希腊人生活如何奢华的传说,朝圣者只能口口相传罢了:据说希腊人就算是再穷的市民,家中也有不下十件丝绸衣服,他们的那个皇帝每过半年,就要给市民们无数谷物和美酒作为犒赏,只要他们能在皇宫举办典礼时,对着皇帝的仪仗山呼万岁就行。

    真是羡煞所有人了。

    当然所有的营地,也在皇宫里的卫戍队伍的严厉监视下,就连朱昆蒂娜宫前的罗马哨位也是如临大敌,谁都知道这群朝圣者是莱茵河谷与更为偏远地带来的村氓,毫无教养和原则,在途中杀过犹太人,杀过匈牙利人,像蝗虫般抢劫任何东西,在瓦兰吉亚营市里买东西也不喜欢价钱过高,讨价还价的唯一手段是动刀斧,为此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盗窃与杀伤案件了。

    一名穿着绯衣的内宫卫队骑兵,带着信箧来到营地当中,见到了站在众人当中举行告解仪式的隐修士彼得,而后下马行礼,将信件递交到了他的手中。

    彼得走回了自己营帐当中,拆开了信封后,不由得眉头紧锁,这时候戈特沙尔克、福尔谢、沃尔特、赖诺尔德等骨干成员都拥过来,询问究竟。“我们自索菲亚,直到皇都的途中,都没有见到过希腊人的皇帝陛下。”

    “这没什么奇怪的,不是说陛下正在坐镇亚德里安堡吗?军务繁忙,可能他在平定了异端叛乱后,再回马来接见我等。”骑士沃尔特解释说。

    “但布拉赫纳宫,传唤我的进入。”说着。彼得将信件传阅给了其余人,众人都不吱声了,既然皇帝不在都城,那么这个没有署名的传唤文书。到底是谁发出的,又有何目的?现在朝圣队伍毕竟是在正教会的希腊帝国境内,可以说任何牵扯到科穆宁宫廷的事件,都会变得微妙而棘手。

    但福尔谢与赖诺尔德,却极力撺掇彼得答应这件事情。因为他俩希望能与希腊人的皇族关系更加密切,上次在索菲亚堡只是见了皇帝的弟弟一面,就受封为宫廷高官,及许多钱币和丝绸的赏赐,这次更应该竭尽所能,讨好科穆宁皇族,很可能就此飞黄腾达。“去不去圣墓,又有什么要紧?听说现在希腊皇帝正重用有能力的外国人,是高官厚禄。”他们不禁如此想到。

    “可是高文在临别前,曾经极力劝说我。不要卷入任何与科穆宁相关的事当中去。”彼得想起了朋友的谆谆劝诫,忧心忡忡地说到,现在这座万城之女皇上空中沉闷的云气,让他感到巨大的灾祸正可能发生。

    “那个来自北方的乡巴佬懂得什么。”福尔谢愤怒起来,“他连自己的城堡领地,和谱系都说不清楚,况且他本就是皇帝的下属,是害怕我们得到皇帝更多的宠爱而妒忌无比,故意说出些风言风语,来妨害整支朝圣队伍。”

    这时候。戈特沙尔克恼火起来,他带着锐利疯狂的嗓音,质询福尔谢与赖诺尔德两位骑士,“你们才是法兰克之地的乡氓。居然胆敢污蔑伟大的圣职长上阁下!”

    “那只能说明现在教宗越来越滥封了,连死去的野獾他们也能听农民的,把它给封圣,更何况一个神品圣职。”赖诺尔德说着,就和上前的戈特沙尔克扭打起来。随后,整个营帐里各方人员都带着粗鲁的骂声。上演着全武行,有的用木棍互相击打,有的在砸烂能见到的任何东西,笼子里的圣鹅和圣鸡们,发出惊恐不安的叫声,羽毛到处飞舞。

    “住手!”年老而德高望重的骑士沃尔特桑萨瓦尔握住剑柄,威严地呵斥道。

    而彼得也举高了自己的拐杖,“不要内讧。前去圣墓的道路还很漫长,大家都是同道而行的兄弟姐妹。既然皇宫里有召唤,为了大家的团结起见,我愿意前去一问究竟。”这下场面立刻安静下来,而福尔谢与赖诺尔德喜笑颜开,又上前要求彼得此行,要携带他俩一起,担当“护卫工作”,“至于营地,就交给尊贵的沃尔特骑士镇守。”

    宏大的朱昆蒂娜宫门前,披着白色披风的拜占庭军法官,接过了彼得递来传唤信件,检查了上面的皇宫印章,顿时肃然起敬,“请三位稍微在宫殿的馆舍当中休息一晚,明日就可以顺着金门,前去皇宫接受会见。”

    入夜后,富丽堂皇的朱昆蒂娜宫内的房间里,福尔谢与赖诺尔德长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各种精美的象牙微雕,和奢华的壁画,“这可厉害,连接待我们的陈设都如此,还不知道皇宫里是什么景象呢!”

    “听说皇帝和皇后坐在纯金打造的宝座上,吃宫廷里的厨师献上的烤肉,还有连烤肉都是用丝绸包着的,皇帝与皇后一面用手拿着吃,还有仆人端着金盘子跪在下面接着滴下来的油水,不能把至尊的衣服给弄脏了。”

    听完赖诺尔德的解释后,福尔谢不断惊叹点头,表示理解。

    “快看,快看。”很快福尔谢就伏在了窗户上,指着外面小声说道,赖诺尔德闻声就凑过来——灯火当中,他们看到了庭院里,一名罗马廷官打扮的人物,正举着个大盘子,里面全是满满的璀璨的金砂,堆得高高,面前有个官僚打扮的跪在其前,“陛下把他那浩如烟海的金子,拨出了一滴水般大小,赏赐于你,希望你以后继续为帝国鞠躬尽瘁。”

    这景象,简直让两位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看这官僚最多也就是个海关里的小办事员,希腊皇帝随手一个赏赐,就足够他们辛苦几辈子。

    在始终坐在椅子上沉思的彼得,看到两位如此,便暗中摇摇头,心中却在盘算着到底布拉赫纳宫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待到第二天,朱昆蒂娜宫拱起的桥梁上,打着旗幡的士兵引导着骑着驴子与马匹的一行人,进入了金门当中,在城门前站着几名手持剑和长矛的瓦兰吉亚卫队士兵,看到了彼得后就把他拦下,并对着宫内的士兵说,“皇宫里传来的手谕,尊敬的隐修士大人跟着我们走就行。”(未完待续。)

第53章 皇帝现身

    接着带头的蒙着披风的武士,就拿出凭证来,那些士兵勘合无误后便鞠躬退下。

    武士上前,向隐修士与两位小领主告礼后,就分别牵着他们的辔头,顺着梅斯大街而行,福尔谢与赖诺尔德无不震惊于君士坦丁堡的壮美与奢华,不管是修道院教堂,还是街道两边各色的店铺与官员的阁邸。

    大约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在君士坦丁城墙的阴影下,那带头的武士松开手,立在城门前,“好久不见,尊敬的隐修士。”在那里,一名高大的瓦良格人,抱着头盔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彼得认得他,正是皇帝盾之卫队的阿寇尼斯司令官亚格菲尼斯塔斯,也是尤多希雅与英格丽娜的兄长,于是隐修士即刻在驴背上欠身,向司令官阁下回礼,福尔谢与赖诺尔德也慌忙告礼。“请从这边走。”而后亚格菲将手伸出,对着城门后的公牛广场,说到。

    “我想,应该是布拉赫纳宫的某位皇族显要传唤的我。”彼得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如此说到,因为他隐隐想到:既然连阿莱克修斯皇帝最最倚重,须臾不离身边的禁卫军佣兵军官出现在这,那么莫非代表皇帝本人也若是阿莱克修斯真的就在皇都当中,先前为何要欺瞒众人,又为何不在布拉赫纳宫接见自己一行?彼得心中浓重的不安愈发浮出了水面。

    但是彬彬有礼的亚格菲,脸上浓密胡须下掩埋的杀气和威严确实不容置疑的,很快几名握着长戟与大剑的卫队武士,前后左右,将彼得三人围在了核心,“请隐修士自这里走,攸关贵方三人的性命安全,务必要听从鄙人的安排。”

    穿过城门甬道长长的阴影,众人进入了都城最繁荣的公牛广场,普通的市民与商人见到这对内宫武士。都自觉地退避行礼,而后在一所街后的僻静宅院,亚格菲停下了脚步,站在台阶旁侧。邀请彼得进入。

    这时候,大片自黑海飘来的稠云,压得更加低矮,直接把它们的影子,罩在了屋舍与花园之上。有点让人喘不来气的感觉,彼得没有多想什么便昂然越过了门阍,而另外两位则缩着脖子,在卫队武士的刀斧下,战战兢兢走了进去。

    “好久不见,我的故人。”花园的凉亭之下,一位身着便服的干枯老者,发出了森然的笑声,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此人福尔谢与赖诺尔德都认识,正是那在索菲亚堡用金册诏书表旌他俩的御用衣柜大总管尼克德米亚。“欢迎来到这里,欢迎来到我侄子的家中做客。”

    这时,彼得忽然扶住了拐杖,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当众人都不明所以时,他对着尼克德米亚说到,“内宫盾之卫队的司令官在此,御用衣柜大总管也在此,现在又是在皇宫禁卫弓箭侍卫长的宅院当中——那么,尊贵的皇帝陛下啊。你应该就在这花园当中了,此刻灰暗的云层与开始凋谢的花树,恰好衬托出你金色光耀的威仪,是根本遮挡不住的。”

    整个庭院都寂寂下来。不久就传来阵温和但是却威严的笑声,一名穿着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蓄着漂亮的胡须,目光如炬,背着颀长的手臂,自花园的壁墙后面转出。“彼得你猜的没错,朕确实在此。”

    “至尊至大的主上,上帝在人间威严的代理人,民众口中的第十三位圣使徒,您的仆人向您致敬。”彼得看到了阿莱克修斯,便很灵活地拜倒下来,而后傻愣愣的福尔谢和赖诺尔德,也急忙撅起屁股伏倒在地,冷汗直流,根本不敢抬头仰视皇帝的无比威仪。

    “听说你得到了布拉赫纳宫的传召,那么铅封文书和入城的凭证呢?”阿莱克修斯立在墙壁前,发问。

    彼得低着脑袋,却不回答。

    于是皇帝再次发问,语气不容片刻迟缓,福尔谢等吓得半死,急忙喊到都在隐修士的身上。

    “你俩是何身份?”阿莱克修斯话锋一转,直指这两位土鳖。

    结果两位一个说自己是圣库伯爵,一个是宫廷主计官。

    说完,福尔谢爬到了皇帝的膝前,毕恭毕敬奉上了金册诏书,阿莱克修斯浏览了两眼,就颔首说到,“原来是你们二位尊贵的客人,整个朝圣的行动朕必须得仰仗二位,更何况二位人杰愿意对朕宣誓效忠,朕心甚慰。小鸟,马上二位要作为朝圣大军的统帅,前往小亚细亚,依你看应该如何犒赏?”

    “五百枚新铸的金币,加以两位宫廷第一带剑贵族的荣誉封号,以后可以无凭证地出入陛下的任何处宫殿。”尼克德米亚立刻答复说。这二位心念,果然昨夜的梦想成真,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能俯下脑袋,狂吻着皇帝轻微伸出的靴尖。

    “如何,何时可以统军进发,朕的船队可以帮助你们渡海。”

    “只要陛下此刻命令下达,我们明日即能出发!”福尔谢信誓旦旦。

    “而隐修士彼得,我的故友,你现在还不肯说出那些凭证来自何处?”阿莱克修斯继续盘问起来。

    “传召的文书上盖着皇室的尊贵印章,却没有署名,自然是陛下您了,起码彼得心中是如此认为的。”彼得不慌不忙,如此回答。

    阿莱克修斯冷笑两声,“朕是在朱昆蒂娜宫里安插的眼线,将你的行踪汇报过来,故而才让亚格菲带着武士把你给截下来。要知道,朕在都城内潜藏多日,布拉赫纳宫内无人知晓朕的踪迹。所以隐修士你不要遮掩。”

    “确实没有署名”

    “那就把凭证文书交出来,也行。”

    “陛下容禀,在昨晚朱昆蒂娜宫里留宿时,我已经把凭证全部焚毁了。”

    这话,顿时叫阿莱克修斯的脸上阴云密布起来,马上就是“电闪雷鸣”的时刻,“为何要焚毁,是你心虚了?朕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朕为何要潜踪,那就是宫廷内最近有巨大的阴谋在针对朕,而你手中的传唤文书,就是关键性的证据!”

    “正是因为没有署名,而先前风闻陛下不在都城内,让我害怕有什么针对陛下的宫廷阴谋,为了不让十万朝圣者卷入进去,伤害东西方信徒合作的联盟,我才把凭证文书给焚毁了,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彼得没有任何惧怕,不慌不忙地道来。

    “你这是在愚弄朕吗?”阿莱克修斯陡然怒吼起来,顿时庭院内风云变幻,沉闷的雷声也猛然响起。(未完待续。)

第54章 拆伙

    而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彼得没有再解释下去,只是不停地叩首再叩首,向皇帝为自己的鲁莽行事而道歉。

    雨水渐渐降下,拍打在花园的枝叶当中,阿莱克修斯没有把怒气持续下去,“隐修士你辜负了朕对你曾经的信爱,而与那个叫高文的桀骜蛮子混同一路,可能还参与了帝国凯撒的造反阴谋。所以在你证明自己的清白前,朕暂时把你监管在米哈伊尔的宅院当中,不得自由行动——而你们两位,则不要以他为学习的榜样”

    说完,皇帝便转入到了内宅当中去了,几名彪形武士将瘦小的彼得架起,要把他投入到地下室离去拘禁起来,“你应该感到幸运修士,这里毕竟不是陛下的阿格尼斯地牢,还有你忏悔的机会。”亚格菲说到,而彼得却对着皇帝的背影不断呼喊,“陛下,陛下,不要让偏私的仇怨和爱,蒙蔽了上帝赐予你的睿智双眼,那样不但对复兴圣墓的大业,甚至对未来科穆宁的帝国都是贻害无穷的。”

    然而在雨声里,这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随着一阵雷声滚过,消失在走廊拐弯的尽头,阿莱克修斯暂且背着手停了下来,好像还在品味着彼得的劝告,一会儿后他步入了内厅当中,在那里坐着几名迦勒底占星师。

    “结果如何?”

    “硕大难敌的胡狼,将会落入猎手的榖中,在海洋和陆地的迷雾当中,新的星辰将会重新在小亚细亚升起。”带头的白须占星师,用沙哑的嗓子,摩着手里的星宫图,告诉皇帝如此的结果。

    “终于要落入榖中了嘛朕为此也算是隐忍了整整十多年了”阿莱克修斯对这个占卜看起来非常满意的模样,而后走到了窗户前,看着外面的迷蒙的雨帘,好像透过这一切,对局势是洞若观火。

    旁边的房间里。举着照明烛火的尼克德米亚,将还在胆战心惊的福尔谢与赖诺尔德引入了进来,随后这位大宦官故意一口气,将烛火吹灭。但是金黄色的反光,很快就把黑洞洞的房间给照得四壁通透——尼克德米亚,将装着新金币的匣子挨个打开,福尔谢两人的眼神都是金色的颜色,“每位五百枚金币。陛下是绝不食言的,想必这点你们在昨晚朱昆蒂娜宫里也亲眼目睹到了。”而后大宦官又从一箱箧当中,取出了几根装饰考究的铜管,摆到了两人的手掌中,“这是陛下额外的恩赐,是来自科林斯丝织场的六丝丝绸,在这个帝国里只有皇亲国戚,或者元勋首脑,才能有资格拥有。”

    “待到雨停,我们就带着所有的队伍进发。”赖诺尔德满是兴奋。把这些铜管就挂在了脖子上,让他显得非常滑稽,一面心中也明白,这些丝绸和金钱,希腊皇帝是不会白白送给他们的。

    果然尼克德米亚满意地笑起来,“朝圣者营地那边,彼得被扣留下来的事情,你俩好解释吗?”

    “好解释,请陛下放心地交给我们去办,我们在下个月初。就履行诺言,不但要渡过海峡,还要前去攻打科尼雅的苏雷尔曼(吉利基阿尔斯兰)。”福尔谢拍着胸膛,十分有信心。

    “很好陛下的水师会在波涛里安全地把你们全送到对岸去。老朽亲自坐镇调度,另外在你们旗开得胜后,帝国的军队也会开入亚细亚,协助你们作战。”

    雨中的城郊,只能看到黑色的城墙轮廓而已,朝圣者们见到久违的雨水。成群结队地举着瓦罐陶盆,跑到深峻的护城壕前汲水,而福尔谢与赖诺尔德骑着马,从城门而出,越过了城壕上的石桥,进入了宿营地。

    “什么,隐修士被留在了皇宫当中?”听到这个消息,领头骑士沃尔特桑萨瓦尔十分诧异吃惊。

    而旁边坐着的戈特沙尔克握住了手中的念珠,冷冷地看着众人。见状,福尔谢急忙按照事先大宦官的指示,解释说,“皇宫里的希腊贵人们说了,这也是皇帝的旨意。”说完,福尔谢掏出了金册诏书,说上面是陛下的意思,还有皇室的花押与署名。贵人们保证,在陛下返回皇都前后,隐修士是绝对安全无虞的,而陛下来后,也只是要和他讨论正教与公教合并的事宜,及协调其余各路朝圣军队,特别是圣职长上高文的大连队关系。”

    “这倒也不过分,不过凭证光是本诏书,怕是体现不了希腊国君的诚意吧?”沃尔特要求更多,但赖诺尔德则急躁起来,“马上皇帝会授意,在城外的营市给我们补充大量免费的谷物给养,并且从加利波利与察尔西顿调来大批船队,免费运送我们渡海,这样不就行了!难道你还想叫皇帝把他的儿子,还是女儿送来充当人质吗?”

    “渡海?是去攻击苏尔雷曼吗?”这时候,始终在旁冷眼观察的戈特沙尔克发语,“对不起,你们尽可去,但我不会陪你们去送死。”

    “你说什么,你这个莱茵河谷的不守戒律的低级修士!”福尔谢大怒,指责戈特沙尔克道,但这修士也拍案而起,“现在你俩根本是出卖了圣职长上与隐修士,把十万朝圣者的性命等同于儿戏,为了阿谀希腊人的宫廷,而无所不为。我是狂热无比地要履行前往圣墓的职责,但我更希望在像圣职长上这样的全能之帅的带领下,而不是与你们这群蠢货前往,那样会贻误大事,被居心叵测的希腊皇帝利用。”

    这时候,赖诺尔德气得拔剑出鞘,但却被福尔谢与沃尔特给拦住,那边戈特沙尔克不甘示弱,也拔出了修士专用的斧头,上来就要厮杀拼命,同样也被营帐内另外几人给奋力拦下,双方诟骂声不绝于耳。

    “行了,你不愿意前去圣墓那就耻辱留下好了。”

    “我不但不愿与你们同去,还要带着属于我动员起来的三万莱茵河及巴伐利亚的朝圣者,离开这座危险的都城,前去和高文阁下会合,谁也别拦住我,不然我的斧头会如外面现在的雷电和雨点般,落在他的脖子和脑袋上。”戈特沙尔克凶神恶煞般,挥舞着斧头,边朝外面走去。

    “别拦他,让他走,让他滚!”赖诺尔德对着对方的背影喊道,接着他转身,“但是沃尔特桑萨瓦尔,你身为朝圣者的掌旗官,必须要肩负起指挥整个军队的责任。”(未完待续。)

第55章 蛇

    “可是,朝圣者的队伍并没有任何的军事经验,我觉得要不然真的等圣职长上的大连队,或者请求希腊皇帝派一支四五千人的军队,我们负责配合即可。”沃尔特也不同意过分草率鲁莽。

    但两位刚刚尝到很大甜头的领主,强逼着沃尔特对营帐里供奉的十字架跪拜下来,要他对着主起誓,不得在朝圣的道路上有任何犹豫摇摆。

    最终,无奈的沃尔特也只能妥协下来。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安娜躺在寝宫的睡榻上,并不宁静,她在要求年长的使女端来杯温水饮尽后,就站了起来,踱到了灯火下的书桌前,听着看着漆黑无边的外界,在自己的日记前,握着芦管笔,逡巡无语。

    忽然,有名使女指着窗户外的法罗斯日晷台叫到,“那边有冲天的火光!”

    “难道是雷火焚烧的?”年长使女也凑了过去,接着安娜起身,立在窗户前,看着暗夜当中,高大的日晷台不断冒出金色和红色的火光来,刺破撕扯着墨色的天空,就像有红色的彗星在那里摆动般,宫廷里到处是人的喧哗和跑动声。惊诧不安的长公主,重新坐回来,提笔在纸面上写道,

    “创世纪第六千五百零五年,尊贵的圣使徒罗马皇帝阿莱克修斯在位的第十六个年份,九月最末一个礼拜的第三日(拜占庭以周日为第一日,第三日实际是周二),宫内雨脚如麻,水浸御苑,日晷台红光雷鸣,日夜不安。”

    写完这些字眼后,安娜在心中明白,“雨脚如麻”和“日夜不安”的感受:玛莲娜和她弟弟约翰,被母亲、舅父带兵挟持,明日她就要随母亲一起前往圣智大教堂,要所有的臣民、元老议员和大牧首。承认她为真正合格的皇储继承者。但是此事无论成败,她以后将如何面对父亲?弟弟先前那句“父亲会伤心”的话语,如窗外的雷声般,不断震开她的耳膜。撕扯着小小的心脏。

    “父亲啊,父亲啊”安娜苦恼地低吟着,伏在了桌子上,随后又提起了笔管,在日记的下行处。写了句圣经的名言,“我的父亲比我伟大。”

    但是她又想起母亲的话语,“不要输给了男子”。父亲阿莱克修斯确实是无比疼爱自己的,但在父亲眼中,女儿毕竟永远只是女儿,在她未出嫁的时候疼爱她,在她出嫁后荣耀她的丈夫,并可为帝国换来安泰,这也就是身为女子的极限了——阿莱克修斯也超脱不了这种理念。何况父亲爱的也不单单是她,还有那个可憎的女子。还有那个可鄙的弟弟。宫廷内的权力争斗,如同斗兽场般,不管外在是多么温文,但内里永远是血流成河,她为什么不能成为帝国的女主人?况且也不是没有先例自己在十二岁时,就已经能把千人规模的孤儿院管理得井井有条,又熟读古代的法典与书稿,明白晓畅各种律令典故,她的哪点比粗鄙不文的弟弟约翰要差,就因为后者的胯下。比她多出个器官?还是父亲的想法,永远是站在科穆宁这个姓氏的角度立场之上的?

    那似乎也不能怪,母亲与我借助杜卡斯家族的力量了。

    “这时候,要是大蛮子在身边就好了。果然我已经没脸再面对父亲了嘛。果然”安娜最终不由得苦笑起来,如此想到。

    朦胧的梦境当中,安娜又来到了那彩色的穹顶云端,她惊叹着四面张望着,果然那个诡异而美丽的,身披黑色长袍的女子。又站在了远处宫殿的入口处,“安娜科穆宁,你是会得到帝国的冠冕的。包括你的父亲在内,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阻拦不住你,因为那个你最信爱的男子,会亲手把冠冕戴在你高贵的头颅之上。”

    “我不想与父亲为敌,而你所说的那个男子,是高文吗?是不是?”安娜焦急地奔过去,对着那黑衣女子问到。

    “不用欺骗自己了安娜,人的**就如同伊甸园的蛇般,它无声无息,但能进入你的任何领域,摆脱不掉。”那女子笑着,接着在她的肩膀后,就游出了条紫色瞳子,吐着火般信子的巨蛇,顺着庭柱盘旋而上,钻入了其上电闪雷鸣的云层当中,很快安娜惊恐地抬头看去,只见那蛇巨大的黑影,在闪光和云,当中盘旋着,“她就是你啊,这蛇就是你,安娜。它最早也许只能藏身在小小的果树叶子下,但却会越来越强壮,越来越庞大,人的**就是它的食物和养分,直到挣破樊笼,翱翔于天际之间。所以安娜啊,去用利齿粉碎掉胆敢阻碍你的敌人,与真正信爱的人并肩,这不是什么值得害怕和耻辱的事。”

    “主啊,拯救我吧。”安娜这时候,只能跪下,喃喃祷告。

    “前去接受你的冠冕好了,不过它并不在这里,而是在遥远的命运之地,它的名字叫‘七岭之地’。”说完,雷火当中,那女子渐渐消失在安娜的视野当中,如她到来般飘忽无踪。

    “七岭之地,七岭之地”安娜是不断说着这句话,从床榻上醒来的,此刻雨水已经收去,据说宫廷日晷台的火焰也被扑灭,而使女则对她报告说,皇后艾琳的车驾,正在宫殿的大门与箭道间等候着她,但起身的安娜,头发蓬松,还在半睁着眼睛,想着“七岭之地”的谶言,随后哑然失笑,“什么嘛,伟大的皇都,不就如同七丘之城罗马般,拥有七座丘陵吗?真不知道那个鬼魅般的女人,在梦境里神神叨叨说了些什么不经的话语。”所以安娜就宽下心来,相信自己是会在今日成功的,大牧首马斯达斯是爱她的,整个帝国的臣民也是喜欢拥戴她的接着,她就坐在了巨大的三面镜子间,五名娴熟的使女给她梳理着华美的发辫,穿上绣着金色圣像的礼服,在今日大皇宫与大教堂前,她必须得尽善尽美。

    当她坐在肩舆当中,来到了布拉赫纳宫的门前,凯撒的伊苏里亚卫队,都端立于彼处,而接到皇后,也是皇帝临行前亲自委任的宫廷摄政艾琳命令的瓦兰吉亚卫队,也都随行护驾,“出发,前往圣智大教堂。”

    此时,在公牛广场边沿美丽秀致的宅院里,花园后潮湿黑暗的地下室当中,投下的阳光里,彼得坐在那里,随后一团黑影把他的阳光给吞没了。(未完待续。)

第56章 钟声激荡

    彼得皱着眉头,抬眼看去,是阿莱克修斯立在了铁栅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决战的时刻来临了。”皇帝如此说了句,“朕不会退让,对任何人都不会退让。”

    “主对帝国家族间的私欲之争,是不会感兴趣的。”彼得如此回答说。

    “那朕对主也不会退让,从十多年前起,朕就为了这个帝国东征西讨,击败过诺曼人、扎塔人、保加尔人、佩彻涅格人、库曼人、保罗派异端,现在就只有科尼雅的突厥还横在朕的面前负隅顽抗。也许对于朝圣者队伍,朕确实要借助点你们的力量,但不要搞错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对朕的国度为所欲为,所有的法兰克与诺曼的公侯,都要为朕所用,不然朕在殄灭你们时绝不会手软。隐修士你也是一样。内忧,外患,一旦朕加以解决,将来光复圣墓的必然是朕,主保人也会是朕,就像昔日的希拉克略与圣瓦西里皇帝般荣耀,而不是你手中的那批群氓,和来自粗鲁乡下的卑贱骑士。”

    “原来陛下是要把我的兄弟高文,视为敌手吗?”虽然阿莱克修斯始终没有提及,但彼得却一眼就听出了这位皇帝的言外之意。

    “他还不够格。”皇帝话音有些微微的变化,但他是不会甘于承认,自己会将区区名阿寇尼斯指挥官放在眼中。

    “可是以我的愚见,将来陛下最好是与高文结为盟友,让他尽心为你的帝国效劳,而不是两人决裂。”

    阿莱克修斯冷笑起来,“他凭什么?现在的高文,怕是早已葬身在多瑙河岸侧的荒野当中,被蛮族像狼群撕扯羊羔般。变得尸骨无存了;或者他正在被塞巴斯托克拉特阻拦在索菲亚外,彷徨在保加利亚和马其顿间,他的大连队没有立足之地。最终沦为野盗和匪徒,早晚也被朕消灭——告诉你。朕连用狗链拴着他,在都城游街的兴趣都缺乏。”

    于是彼得便叹息声,不做辩论,闭上双眼,静静坐在了皇帝的阴影当中。

    “既然大家都有野心,就让罗马的臣民和元老们,自由裁决,我科穆宁是否应该拥有这个帝国的御座好了。”说完。阿莱克修斯便握着“圣海”与“阿索斯”双剑的剑柄,转身离去了。

    当他带着忠于自己的卫队,和近侍们,走到门阍时,看到了神情复杂伏在旁边的女主人尤多希雅,便低声说到,“长公主与那个蛮子间的密信往来,是否经由你手?”

    尤多希雅的鼻尖因为恐慌,而剧烈抖动起来,睫毛也垂下。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不断小声乞求着陛下的宽赦,因为毕竟她不清楚高文对陛下有过冒犯。也根本没有对阿莱克修斯的御座做出任何不恭不敬的行为,“我与我的丈夫米哈伊尔的忠忱是相同的,对至尊陛下的效劳至死方休。”

    “行了,没有必要。”阿莱克修斯系上了披风,淡然说道,看来对尤多希雅没有惩处的兴趣,“可爱漂亮的尤多希雅,你的兄长、丈夫都是朕最亲任的人,所以朕也是相信你的。但你毕竟是个卑贱的瓦良格女人,身上不但带着女人与生俱来的原罪和污点。还带着蛮族特有的狡狯和小聪明,居然在朕的女儿和高文那个蛮子间。经营些如此的勾当。不过安娜的信件,你随后就把它们全都烧掉,不然会玷污整个科穆宁家族和皇宫的声誉。就这样,好自为之吧,尤多希雅尼斯塔斯。”

    听到这话,尤多希雅顿时将头埋下来,亲吻了皇帝的紫色靴子几口,而丈夫米哈伊尔和亚格菲则站在旁,如此看着她,米哈伊尔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的心情却是明白的,他知道要是以阿莱克修斯的精明残忍,按理说是不会饶恕尤多希雅的,最不济也会叫他们离婚,把尤多希雅送入修道院幽闭监禁,但陛下现在如此做,应该是尤多希雅还有她自身的价值吧!

    接着,从远处飘来了圣智大教堂的钟声,响彻云霄,其余的各个教堂和修道院也应和起来,远远近近,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阿莱克修斯笑起来,“看来,我的妻子艾琳终于忍耐不住,还有他那如同胡狼般贪婪和愚蠢的兄长,这是召唤所有元老议员和市民的钟声,也是向我宣战的信号。我的女儿安娜啊,你是多么的可怜,还是像漂亮乖巧的小鸟般,重新依偎在父亲的怀抱里来吧!”

    “陛下,需要直接前去大皇宫吗?”抱着头盔的亚格菲问到。

    “无须,先让艾琳与麦考利努斯这群杜卡斯胡狼表演番,朕自有人物来对付他们,而朕要做的,就是前去城郊和城内的军营里,彻底封死杜卡斯胡狼们的退路,把他们彻底剿灭掉。”说完,阿莱克修斯就走了出来,跨上马来,随后看着从大教堂的塔尖上被惊起的飞鸟,在心中默默祝祷着,“科穆宁的先祖啊,现在我的剑只能祈求你们的协助,让它能遂我的心愿吧!”

    这会儿,大牧首马斯达斯,诧异地与一群高阶的修士,站在圣智大教堂前,白色和红砖的墙体,宏伟地矗立在所有都城民众的眼前,所有带着勋章、饰物的议员阶层的贵族,还有行会的代表们,都听到了刚才的钟声,云集在此。

    皇后、长公主、凯撒,还有首辅伯里尔,还有更多形形色色的高级官僚、将军的肩舆和奴仆,无数的旗幡旌旒飘扬,都在几乎一个时辰内,汇聚停留在教堂前的广场之上。

    这其间有几乎三分之一,都是来为杜卡斯家族撑场的,他们大部分是尊荣的首都官僚,还有许多拥有荣耀爵位的老牌贵族,及不少希望凭借着律法和修辞文凭往上爬的技术性中产小贵族。

    他们都对这十年来,科穆宁皇帝的政策不满:原先帝国的官僚阶层已经崩溃,税收制度也名存实亡,但阿莱克修斯丝毫没有恢复的意思,以前的皇帝在治国时,对高等精通律法的官僚奉若圣明,但而今的阿莱克修斯只关心他的佣兵、他的钱袋,和他‘家天下’的规划。

    说穿了,现在的皇帝堵住了他们这个集团所有的晋升之路,还有比这更有揭竿而起的理由吗?(未完待续。)( )

第57章 蒸汽迷雾

    而其余的多数市民,则被凯撒的卫队拦在了广场的外围,他们更多只是来凑热闹的,用各种呼声来博取当政者的好感与施舍,当然谁是当政者,市民们身为“罗马公民”当然也有一定表达意见的权力,这种古风从古罗马城邦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了。

    外面人声鼎沸,而在圣智大教堂内厅的装饰精美的小室里,安娜在墙壁水管喷出的蒸汽间,轻轻脱下了事先穿戴好的礼服、冠冕与头饰,站在了浴室的围廊间,几名使女在长公主的身边,进行着细致的除垢和清洗的工作,而后还要在她的身上涂抹上点油膏,其实早在寝宫内安娜就完成了这一系列的程序,现在如此做不过是遵循规定的仪式程序而已。

    越来越多的蒸汽涌出,像雾般地遮拦安娜的双目之前,此刻她的心情还在迷蒙,父亲、母亲、弟弟,还有高文,这些人物的面相不断闪现纠缠在她的脑海当中,错综复杂,还有昨晚那个古怪奇特的梦境,那条恐怖的象征自己欲念的蛇,真的已经大到了翻云覆雨的地步了吗?能给自己带来帝国冠冕的“七岭之地”,到底又在何处?是高文带着她去吗?可是仔细想想,又怎么可能。

    思绪越来越乱,安娜的双手扶住了肩胛骨,仰起面来,闭上双眼与嘴唇,仍由水滴顺着笼头管子,喷洒在自己的头发和*之上,心中不断祈求着圣母的垂怜,让她脱离迷惘和不安。

    同时间,凯撒披着丝质的长袍,与数百名官僚、议员,杜卡斯的门客。还有卫队的将官,站在了大教堂前厅,两层彩色玻璃镶嵌墙的中间地带。等待着前厅露台之上,安娜与她母亲艾琳皇后的出现和宣告。

    而大牧首马斯达斯则按捺不住。他也走入进来,拉住凯撒的胳膊,表情严肃地说,“现在皇帝陛下不在都城内,宫廷摄政皇后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如此大的动静?还要面向整个都城的议员和公民!”

    “尊敬的牧首,信徒的第二领袖,您应该知道我们家族。所欲为何。”凯撒麦考利努斯狂妄地回答说。

    “你是要推选新的皇帝?你这样的野心可不好,凯撒殿下。”

    “不不,大牧首你误会了,杜卡斯与所有罗马帝国的公民,只是希望将长公主安娜推为皇位继承人而已。”

    “胡说八道!”马斯达斯再也受不了,愤怒起来,“你们这样做,是在挟持神圣的教会,也是对现任皇帝的侮辱,同样也是根本不符合帝国的法规的。”

    “帝国的法规。是每个人,无论他出身如何,只要能通过公民和元老的认可。都足以登上御座。”凯撒毫无慌乱愧疚,“现在科穆宁皇帝并不在皇都内,所以我主张推出四位共治皇帝来,分别是鄙人、安娜、宰辅伯里尔、还有第修拉姆大公及帝国第三荣耀者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来,来执掌整个帝国的留守权力。”

    “有什么理由?”马斯达斯不为光火,他知道凯撒如此提议,就是要牢牢将杜卡斯扶上皇位,他本人是安娜的舅父,伯里尔这群首都官僚又唯他的马首是瞻。布雷努斯众所周知将来就是安娜的丈夫,这种提案的**简直不用多说。*裸得可以。

    “当然有理由,我与宫廷摄政艾琳皇后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情报。科尼雅苏丹吉利基,正在筹划对尼科米底亚要塞的一次巨大的攻击,很可能会威胁到皇都的安危,而都城极其周围的防务责任非常重大,而艾琳皇后毕竟是女流之辈。所以我认为在此时刻,应该要选出共治皇帝来处断事宜。”凯撒应该是早有准备,振振有词。

    “我重申遍,这是非法的!”说完,大牧首把恼火的眼光,转向了帝国的首辅大臣伯里尔弗条斯,但那位目光游弋,心虚地避开了自己。

    “说到非法,难道科穆宁家族登上皇位就是那么符合主和帝国民众的意愿?要知道当年四凯撒内战时刻,就是因为他与我们杜卡斯家族联姻,才让胜利天平向这个姓氏倾斜,是因为我的父亲支持他,把艾琳嫁给他,才让他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家族登上御座。至于大牧首你要问我,当年杜卡斯为什么会如此?因为各方利益的妥协,在那样你死我活的态势下,年轻的阿莱克修斯登基,才不会引起各方的过激反应,所以杜卡斯把色雷斯与马其顿给了他,布雷努斯家族把第修拉姆给了他,福卡斯家族把小亚细亚给了他,这才有了科穆宁这个微弱寒门小家族的今日。”麦考利努斯决心采取“以理服人”,所以在大牧首,和众位官僚面前举高双手,“而现在阿莱克修斯昏头了,他要违背古老的民主程序,企图在罗马邦国里搞家天下这套,在没有得到大部分元老阶层的认可下,就暗中准备让自己的儿子约翰登基接班,还人为制造出许多可笑的新头衔,让古代荣耀不断黯淡下去。清算的时刻来到了!”说完,凯撒举起了金鹰权杖,对着在场所有人,包括高阶的修士、教长,各路显贵达人,外国高等使节,朗声说到,“试问众位,若是约翰接受皇位,诸位认可吗?”

    当即很大的质疑声爆发出来,但也有人喊出了认可的声音,“我这是在为帝国考虑,只有安娜科穆宁,她得到了杜卡斯家族的认可,在未来也将嫁给布雷努斯为妻,她与自己的丈夫共同登上皇位,才能平息这个帝国的沸腾不安。请大家选举个真正的罗马人的紫袍女子,与他血统同样高贵的丈夫吧!至于约翰,我在此做出承诺,只要他与阿莱克修斯愿意认可大家的方案,就能安保富贵,将来可以进入修道院,用神学来服务于国家。”

    随着凯撒的这句呼号,整个大教堂的前厅气氛达到了最*,喇叭吹起,瓣飘洒下来,在绿色的利比亚大理石巨柱前,许多人都涌到了露台前,在那里美丽端庄的艾琳皇后,携着头戴小冠冕、睿智聪慧的安娜——穿着庄重礼服,让所有人都惊羡她的仪态的安娜,缓缓走到了露台的栏杆前。(未完待续。)( )

第58章 永不回头

    “大牧首,请您为了帝国的安泰,认可我的女儿安娜,这是身为母亲的我,最诚恳的请求。就像我也一样,虽爱着我的儿子约翰,但出于公心,我不得不说,安娜比约翰更适合继承他父亲的御座。”皇后的声音,回荡在穹顶和地板之上。

    结果马斯达斯抬起头来,公然对着皇后说,“尊贵的紫袍加身的皇后殿下啊,我刚才与帝国的首辅,和您的兄长凯撒间进行了段毫无成效而冗长无聊的辩难。那么现在您出现了,是否可以告诉我,您如此做的理由何在。现在只是在神圣的大教堂内,在主的智慧与公正的祭坛前,还未有到教堂外面对所有帝国民众和士兵的时刻,尊贵的皇后殿下啊,所以现在您与安娜,一切还来得及!”

    “母亲”安娜面对下面满脸严肃不满的大牧首,吓得有些往后退,这可是连皇帝都不放在眼中的马斯达斯啊!

    但是艾琳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又把她朝前面提了提,“大牧首,如果你需要理由,那我就回答于你。阿莱克修斯陛下因为迎娶了我,得到了杜卡斯家族的力量,才能拥有这个帝国,所以对于我而言,这些都是我的嫁妆。而古法规定,若是妻子对丈夫不满,或者丈夫对妻子不满,而最终导致分离,妻子是有权力收回当初的嫁妆的。”

    “你这是在胡言乱语,皇后殿下,在没有离婚的既成事实前,你谈论这些,简直是对帝国法典的玷辱。”

    安娜猛然觉得自己的手,被母亲捏得生疼,她挤着大大的眼睛,忍痛朝着母亲看去,却发觉原本美丽的母上,面部都以为怨怒而扭曲了。在大理石地板的反照下,显得如此骇人心魄,“难道皇帝移情别的女子,实行**的行为。就不算对法典的玷辱了吗?你的正教会就视而不见了吗?男子为所欲为,女子就只能忍气吞声。马斯达斯大牧首,我要问你,对于通奸和**的行为,帝国法典到底是如何裁夺的!”

    “住嘴!”马斯达斯怒喝起来。他的权杖重重击在了地上,整个场面的嘈杂,都被吓得重新寂静起来,这位大牧首凛凛神威大发,“女人啊,不管你们是身着普通衣物,还是贵为紫袍女性,但是与生俱来都带着夏娃的基因。嫉妒、懒惰、自私、狭隘,都是你们躯体和心灵上的烙印。艾琳科穆宁,我当年激烈反对陛下休弃你。你也许会错意,那不代表我站在你的立场上。没错,这话语也是我送给安娜科穆宁的,这个帝国根本就不应该因为种种不能言状的私欲,而交给你们来打理,就这样。我在这里,以普世牧首的身份,全心全力地反对这个无稽的提案!”

    接着,马斯达斯的权杖重新砸在地板上,乃至许多人都在那瞬间。看到了杖头的火光迸发,也宛如闷雷般。

    数百名元老议员和官僚,都不由自主地噤声——在这个帝国内,没人敢和大牧首公开对抗。即便是皇帝皇后——说来也怪凯撒麦考利努斯,事先根本没说马斯达斯对这件事情,会有如此大的激烈反对态度。

    可艾琳皇后根本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她的目光对着下面石柱边的兄长稍稍横了下,于是麦考利努斯便带着数名伊苏里亚卫队武士,将大牧首围在了中央。

    “你们要做什么?”马斯达斯毫无惧色。

    “我希望能与大牧首。在私底下就此事进行辩论。”麦考利努斯如此说道,接着武士们就上前,粗蛮地牵住了大牧首的手和肩膀,不顾他的奋力呼喊,把他朝着大教堂的偏厅方向拉扯推搡,在场的所有人冷汗直流,呆在原地,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足无措。

    “艾琳,你会后悔的。安娜,安娜!”马斯达斯还在回头不断呼唤着。

    “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后悔了。”艾琳扶住了栏杆,说到。

    “母亲,母亲。”安娜带着哭腔,握住了皇后的袍角,随后艾琳转过眼睛来,看到了女儿表情和心里的犹豫不决,“你害怕了?安娜?你还在顾念着那个伪君子般的父亲,对不对。”

    随后,艾琳半跪下来,扶住了安娜的双肩,“我的女儿啊,你到底要什么样的生活?你这么聪慧、高雅和美丽,阅读了那么多包含着智慧的典籍,所以母亲再问你,你到底想不想治理这个帝国?还是把它交给你的弟弟,和那个女子。在这个宫闱内,任何人都是没有退路的,就像对待异教徒的战场那样,既然决心扬起了自己旗帜,举起自己的刀剑,那就注定要与敌人厮杀到底。我们没有后退的,可以避让的堡垒了安娜!你也许还以为你的父亲会爱你,会永远爱你,但是除非你比他先死,不然你的弟弟登上皇位后,在那个女子的唆使下,也会对你动手的,毫不留情,毫无怜悯。你的余生,也许就在流放的岛屿,或者那所修道院的幽闭里渡过。孤灯残火等着你,无数枯燥的神学手稿等着你,无数对过往的忏悔和怨恨缠绕着你,痛苦痛苦痛苦,直到地狱永劫不复的沉沦来到为止,你的生命和理想彻底终结,但是那时候你也摆脱不了,只是堕入了更加无边无际的痛苦当中。”

    安娜在母亲激烈的言辞和动作里,晃动着小小的脑袋,仰面看着大教堂穹顶上的灿烂如云霞般的壁画,在那些金色的云间,线条和色彩迅速幻化为了一条流动的东西。没错,那就是出现在她梦境里的蛇啊,代表着欲念和野心的蛇,吞吐着火焰,挟着震慑人心的风雷,蜿蜒盘旋在其上,还带着那魔鬼般女子神秘的笑声,

    “我不回头,母亲。”安娜终于如此回答说。

    “很好,安娜”皇后满意,放下了双手,重新立在了露台上,带着极其威严的语气,“马上安排仪仗出去,我要面对所有等待着的臣民们,公布伟大的讯息。另外,兄长的部众已经拿着我身为宫廷摄政的口谕,前去城内外的营地、要塞、军械库和水师堡垒,接受所有帝**队了——此刻,没人能阻拦我们了。”

    这会儿,突然一阵小小的骚动,在喇叭声里,大教堂**的过道之门被推开,接着一支扛着肩舆的队伍,在修士和官僚诧异的跪拜下,走入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59章 达拉赛娜

    很快,在大教堂的前厅和后厅,到处都是人影的晃动和喧哗,原本拥在廊柱间,准备聆听艾琳皇后的元老与将官们,都走到了**的巨大三重拱门前,有的修士直接跑到花园的钟塔下,用绳索拉动着铜钟前后摆动,发出急促警醒的响声。

    这时,在广场上成千上万的民众,听着这声音,又不知道是何意义。

    “是谁,是谁加入了这战团,阻扰着我的发言?”艾琳皇后说着,接着牵着安娜的手,自前厅双层高台侧边的旋梯走下,来到了一层的通透地板之上,接着她看到了,那个垂着丝织帷幕的肩舆,直接被人给抬入了大教堂正厅之间。

    “母亲,难道是她?”安娜呼吸急促,瞳孔在闪烁,将母亲的手举起,安放在自己的胸口前,“看看抬着这个肩舆的人吧!”

    艾琳皇后这才把注意力,从肩舆本身,转移到了“轿夫”的身上,左边的是位肤色黑黑的摩尔人相貌的人物,右边的是位身材壮大、眼睛碧蓝、须发威猛的老者,身上是诺曼式样的铠甲,系着串串火镰、匕首与勋章,“是前代瓦兰吉亚卫队的退伍战争英雄,哈罗德。”艾琳紧张地颤动了两下眼珠,她在刚刚成为皇后时,那时候整个皇宫卫队还是这位哈罗德担当阿寇尼斯司令官,整个登基的礼仪就是在他剑的保护下顺利完成的。

    “好久不见,尊敬的皇后殿下,在战争里未死的余烬向您致敬。”在肩舆放下后,哈罗德立在地板上,向皇后与安娜鞠躬说到。

    “殿下,鄙人是先前的帝国海军大伯爵司令官,阿萨西都斯。”左边那名黑皮肤的将军也弯腰行礼,不过皇后艾琳也只是知道这个人,但素未谋面过。

    随后,肩舆后面的两位“轿夫”也上前施礼。

    但这两位来头更大。其中一位是皇都曾经的“法学督导”毛普洛斯,一位是曾经的前任宰辅、大主计官兼国库最高长官达米拉日耳曼尼乌斯。他们都向皇后彬彬行礼,但艾琳和安娜却浑身像置于冰块和炭火间那般——说的直接点,这四位老家伙。能重新出来,并且公开抬着这位神秘人物的肩舆,那就代表着其间坐着的,绝对是似神者级别的。

    其实这个时刻,连安娜都已经知晓了答案。她颤抖着,对着肩舆静止不动的纱帘后的人影,问候了句,“祖母”

    “艾琳,这种家事,值得吗?”纱帘里的人影,以种苍老但是矍铄的女音,问到。

    听到这话,艾琳浑身发抖,但还是要强作镇静。“达拉赛娜科穆宁,你潜藏得可真好,原本已经是山间修道院里的蒙头修女了。而今却把以前帝国的权力中枢人物,全部都请出来,还好意思询问我值得不值得。”

    “不,我可没有邀请任何人,哈罗德他们是自愿前来加入我的阵营的。我只是以一位曾经的母亲,也是一位曾经的妻子的身份,告诫在场的所有人,我为儿子阿莱克修斯当了足足九年的摄政。从他刚刚登基开始,直到他在六年前去色雷斯河与佩彻涅格人作战,在此期间,我坚守宫廷。尊重牧首与宰辅,不妄为任何事情,不贪图任何权力。当我觉得阿莱克修斯已足以管理这个帝国走向复兴时,就辞去摄政,离开了布拉赫纳宫,前去修道院渡过余生。那时候艾琳你才二十岁出头,而安娜与约翰都还是个未启蒙的孩童。除去带走一些神学手稿与经书外,我没有带走任何财货,坚守一名罗马女人和臣民的本分。而艾琳啊,我儿之所以委托你当摄政,也是出于对你无比的信任,却不是希望你在他的后背,狠狠来上一剑的。”

    “我没有坑害任何人,只是希望索取我的嫁妆回来。众所周知,从伊始你就不喜欢来自杜卡斯的我,并处处撺掇你的儿子,希望他能够和那个女人结婚。既然如此,我选择这种手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艾琳的眼神大变,一方面是怨恨,但更多是恐惧。

    这时候,一阵悬挂的铜铃响动,肩舆的纱帘升起,用头巾蒙首的达拉赛娜,一身素雅的灰色法袍,威严地走出来,她脸上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足见年轻时候的风姿绰约,“帝国可不是你杜卡斯家族的嫁妆,那么既然你想要开战的话,那就是摆出阵仗来好了。伯里尔,到我的身边来,这浑水你掺不得。”

    说话间,达拉赛娜的眼神离开了儿媳,如飞出的箭矢般,直驱现任帝国宰辅,结果伯里尔顿时搓着手,其身后的所有元老和官僚,也都脸色震恐,皇太后虽然身为蒙头修女,但是气场依旧了得,安娜与艾琳在她的面前,就像罗网前徒劳扇着翅膀的可怜黄雀那样。

    “伯里尔,别忘记你第一次拿起芦管笔来记账,都是经过我的亲手督导训练的!你死去父母后,我就是你的师长和监护人。”在达拉赛娜科穆宁后,前大主计官达米拉呵斥道,当即伯里尔就神情复杂地看了艾琳皇后半眼,就迅速地抄着手,转移到了皇太后的旁侧,接着大教堂内人头攒动——数百人纷纷效仿了宰辅的行为。

    局势在一霎那,就逆转了。

    安娜重新抬头看去,在穹顶的天花板上,她的那条蛇再也无法看见了,只剩下云端上的圣使徒与天使长们在其上,折射下来的金色光芒,让她根本呼吸不过来,她感到了悔恨与孤独,随后祖母的声音响起,“我最疼爱的孙女儿安娜,离开你那犯错的母亲,来到我的身边来,你依旧是科穆宁家族冠冕上最可爱最闪亮的明珠。”

    “我被梦境里的恶魔给戏耍了。”安娜这时候喃喃说到,随后她看着祖母,达拉赛娜正张开双臂在等待迎接着她,但安娜随后却把母亲的臂弯搂得更紧,勇敢地对祖母说,“但我决定诚实地面对自己,面对所有人——我永远不会背弃自己的母亲。”

    结果达拉赛娜脸上的温馨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她收起双臂,对身边的哈罗德说,“执着旗幡掌握好皇宫的瓦兰吉亚卫队,要在第一时间内保全玛莲娜与约翰的周全,这里交给我好了,和平温存的交涉已经结束。”(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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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在现世里失去一切的大亨高文,又如何在中世纪世界里,用剑、勇气打拼,赢得更大的荣誉和权势?挡在他前面的,有彪悍狂热的突厥武士,有凶残狡诈的诺曼匪徒,有仗剑远征的十字军骑士,有尔虞我诈的东罗马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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