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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5章 战端

    而站在角落里的博希蒙德则暗笑不已,自知已得计,便举高双手,不做反抗的姿态,冷眼看着好戏。

    “理由是什么。”阿莱克修斯皇帝开始愤怒起来。

    “据说罗马城的圣职长上斯蒂芬高文,在前往金门的道中,遭到了不明身份的人马伏击,而布永的戈弗雷则认为是得到陛下的派遣行事,并且狂妄地宣称要陛下即刻释放隐修士彼得,并且颁给他们物资购买权,不然他必然会动用武力来解决这件事。”传令官大汗淋漓,如此说到。

    “高文死了没有?”

    “应该未有。”这个回答,让安娜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对待了。

    接着,传令官不敢隐瞒,“据说高文不但没有死,还顺带着把帝国第三荣耀者佩尼帕瑟巴斯托斯给虏走了。”

    “什么?”皇帝的眼前再次昏黑起来,“为什么他能虏走布雷努斯?”

    “听说高文在经过佩尼帕瑟巴斯托斯的营地时,布雷努斯阁下前去好心护送他,结果混战当中高文呼喊此事是陛下与布雷努斯合谋,便有了此等冒犯的行径。”

    阿莱克修斯的心中,再度有了上万名具装甲胄的骑士,挺着骑矛呼啸而过,不断刺穿践踏着自己的“心理堡垒”,随后皇帝锐利的目光,也落在了博希蒙德身上,“奸诈无信的阿普利亚爵爷,这件事定是由你撺掇的,派遣人冒充我的禁兵!”

    “这个玩笑太大了,陛下我可承受不住。”博希蒙德依旧继续狡辩说。

    “几乎肯定是阿普利亚公爵的阴谋了,禁卫武士们,把这个狂徒和罪犯拿下,将来也好与其余朝圣者交涉!”谁想还没等皇帝说些什么,安娜当机立断,挥动着小小的手臂下达了命令。

    于是弓箭禁卫武士与瓦兰吉亚卫队再度涌上,把博希蒙德的佩剑和匕首全部虏获,“您可不能如此对我陛下。假如我的队伍在三日后看不到安全归来的我,他们是会加入戈弗雷与高文攻城的行列的,哈哈哈哈!”博希蒙德被捆绑反剪双手,摁在皇帝脚前。但依旧肆无忌惮地狂笑着威胁着。

    但是皇帝与公主并没有理会他,他们走出了宫殿,匆忙来到了可以登高眺远的布拉赫纳修道院。

    放眼看去,整个萨拉布瑞亚地区已经化为了火海:戈弗雷与鲍德温带来的朝圣者队伍,穿着锁子甲的骑士和步兵。到处在纵火劫掠,而在此前他们还是与当地贵族与平民和睦相处的,而其余没有武装的朝圣平民,似乎正在顺着积雪的森林列成川流不息的队伍,砍伐树木,制造梯子和射石机等攻城器械。

    “他们最迟在两日后,会逼近皇宫边的城墙与塔楼。”始终在此警戒的侍卫长米哈伊尔,走来对皇帝汇报说。

    风雪无情地扑在了皇帝的面上,接着他转身望去,整个都城内到处是喊叫跑动的民众和士兵。教堂的钟声凄厉恐怖,各个军营也升起旗帜,吹响了报警的号角。

    而安娜则出神看着皇宫临西北的群山:只有那一带,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因为地势原因,断开了。

    “朕的女儿,你在想什么?”

    “唔,我在想,朝圣者会不会利用那里,攻入到城中来?”

    阿莱克修斯笑起来,“小股的敌人敢攻进来的话。朕会亲手将他们尽数屠灭。”

    “那现在对待朝圣的领主们,不是还应该以和议为主吗?”

    “可是,这群蛮族现在已经开始动用武力了,这是对帝国的宣战。”阿莱克修斯一字一顿。看来皇帝的怒火也已经不可遏制,“不知好歹的家伙,就让朕的圣海与阿索斯之剑,来教会他们基本的礼仪罢——叫博希蒙德也好好看看,朕虽然手头军力内外不过一万五千,也足以击败戈弗雷与高文联手的军势!别叫他们小觑了罗马人。”随后。皇帝对米哈伊尔嘱咐说,“你现在就去与亚格菲精心准备作战的事宜,而城外布雷努斯那五千兵马,虽然主帅被高文给掳走,但无伤大雅,狄奥格尼斯与泰提修斯都是持重的人才,他们俩留下任何一位,都足以驾驭好队伍。必须得显示点手段,给那帮蛮子们见识见识,这样马上谈什么,都好谈,也都愿意谈。”

    “是的,士兵们也从慌乱里反应过来,他们迫不及待要在陛下的御旗下死战到底了!”米哈伊尔激动万分,随后奔下了梯道,前去布置了。

    “父亲啊,靠东海滨的诺曼人如何应付?”安娜追问说。

    “随便找个名目,扣下博希蒙德,别听这个匪徒的恫吓讹诈,他没什么了不起——朕只要稳住坦克雷德与诺曼人三天,就足以沉重挫败戈弗雷一伙,那样再继续和议的话,主动权就必然在朕的手中。”阿莱克修斯豪情壮志,随后他拍了怕安娜的脑袋,“女儿,朕定会安安稳稳、风风光光地在大皇宫,主持见证你的婚礼的,觊觎罗马皇座的敌人,朕要把他们全踏在自己的靴子下。”

    安娜心情复杂地笑了起来,并恭祝父亲旗开得胜。

    整个布拉赫纳宫上空的雪,再度狂乱地飘舞。

    此刻,暮色渐起,号角涌动,萨拉布瑞亚宛如凄惨的熔炉般,到处都是巨大高腾的火焰,高文骑着马,在安顿好自己大连队,冒雪匆忙赶到了戈弗雷的营地里。

    “目标是圣阿特金斯门,此处与所谓的君士坦丁堡金门相距不远,还有座要冲桥梁,夺取这里,进可攻击希腊皇帝的内城,也可顺带攻占更东的朱昆蒂娜宫,联络诺曼人,完成对希腊都城的包围。”在帐内,鲍德温指着微缩沙盘,对兄长及其其余爵爷们提出着战术规划——这种作业,西法兰克人学习得很快。

    “诺曼人值得信任吗?”拄着剑的戈弗雷有疑问。

    “绝对不如红手大连队可信任,特维尔家族据说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和野兽,世人最应该做的,就是送他们回去。”

    “可是,连诡计多端的希腊皇帝,也害怕恶鬼和野兽,不是吗?”戈弗雷笑起来,随即决定:明日,全军主力进攻圣阿特金斯门。

    这时,高文掀开帷幕,走进来,他环视四周,朗声说道,“各位,请保持克制,尽量把交涉控制在谈判之内,不可以妄动干戈,毕竟对方是皇帝,我想圣座冕下也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未完待续。)

第76章 玻璃光

    “高文阁下,不要太懦弱,也不要太善良。那皇帝胆敢伏击你,就已经是等圣座冕下的开战了。战争,可以控制在限度内,但是必须得打,不打的话,就不会开创新的并且公平的秩序。”戈弗雷忧郁而狂热的眼眸,双手握着剑柄,盯住高文,如此回答。

    高文凝住了,他的喉结在快速滚动了两下后,便认可了下洛林公爵的想法,“但是我以奉承圣座旨意的身份,劝告各位,此次远征对君士坦丁堡方面的作战,是以最终达成和议为限度的,而不是那种无限破坏的战争,诸位明白了没有!”

    营帐内十字架边,包括戈弗雷在内的所有西法兰克领主贵族,全部握剑,毕恭毕敬地围在了高文的面前,“谨遵圣职长上的教诲。”接着高文走到了沙盘前,“圣阿特金斯门,恰好就位于我昨日遭到伏击的地带不远处,西南处是戈特沙尔克的三万平民朝圣者的营地;西边正对着戈弗雷公侯与诸位,包括红手大连队的营地;东南处是布雷努斯的营地,虽然他现在被我俘虏而来,但是尚有五千人,在罗马人将军泰提修斯与狄奥格尼斯的节制下,他们背靠着圣瓦西里皇陵的营砦,恰好能和圣阿特金斯门面对面,遥相呼应;而此门的更偏东南处,就是朱昆蒂娜宫、瓦兰吉亚营市和七里之镇,高大的库房和军营极多,原本是诺曼人的营盘,现在应该没有留下什么人马。”随后,高文拔出了银马头权杖,在他刚才快速介绍的诸多地区围绕的核心地带,“所以按照鲍德温阁下的策略,激战的火线之处,便应该是此处,被高堤、护城河、灌木丘陵簇拥的泥沼低洼地。”

    说完,高文抬起淡蓝色的眼睛,看看诸位。鲍德温的眼神更为集中在他的马头权杖的顶端,“而洼地通往朱昆蒂娜宫,只有这道通过弯曲护城河的石桥”

    “没错,这座桥。我在先前来到皇帝的都城时,也曾经走过,大约是七十罗马尺长,可供四名步兵或两名骑兵并肩通过。”

    “火线中的火线。”戈弗雷也把眼神集中在了沙盘上的那座“桥”,“诸位。乞求主的怜悯和加持吧!在来日的雪原和洼地当中,希腊人的皇帝必然会如同野兽般作战的,到底我们才是真正的骑士,还是彼方才是勇敢的武者,就让火和剑的碰撞来裁决好了——只要占领朱昆蒂娜宫,我们就可以逼迫这位不安分的希腊皇帝停火,通向远方圣墓的道路,将是一片无上的坦途。”

    最终,全部朝圣者营地达成了一致的作战方案:

    布永的戈弗雷带领所属的一百五十名骑士,及扈从的四百名披甲的骑马军士。外带三个步兵团,担当对圣阿特金斯门的作战任务;

    其弟鲍德温带领所属的一百名骑士(包括武装修士),及扈从的三百名军士,外加一个斯瓦比亚步兵团,率先穿过低洼地,抢占圣阿特金斯之桥,并朝朱昆蒂娜宫方向驰战;

    圣职长上、巴里总督大公高文统帅“圣荣”、“勒班陀”两支意大利老兵连队,“圣西里尔”、“新受洗者”两支骑兵连队,“瓦拉几亚”、“地狱血口”、“复仇女神”三支希腊人步兵连队,“科林斯地毯”、“圣海”两支水手弓兵连队。还有一半的武装兄弟会人员和卫队,既面向圣瓦西里皇陵的五千拜占庭军队,又负责策应戈弗雷与鲍德温的前进军势;

    来自莱茵河谷的朝圣修士戈特沙尔克,也要遴选出三千武装的朝圣者。更在高文军势后,呐喊助威,并担当战场勤务;

    而后,萨拉布瑞亚的营地,戈弗雷委托给了亲戚沃纳伯爵、多多伯爵,高文委托给了韦萨特梅洛。顺着布拉赫纳宫以西的高大城墙下一字列开,继续制造攻城器械待命。

    入夜后,飞舞的雪花里,到处是火光流动,所有营地内都在整装,推出陷到泥地里车轮的喊声此起彼伏。绯红色营帐内,高文从座椅上的短暂小憩里醒来,用手揉动了几下眼睑,来稍微给自己提下神,接着用手拍打了两下脸颊,走了出去,他的面前都是穿戴好了铠甲,来来去去的大连队士兵。

    “木扎非阿丁,陪我去巡视下营地周边。”说完,高文跨上了萨宾娜,接着这匹温顺的母马,就随着大公的指引,慢慢跑到了营地北部一处小丘上,此刻已经快是凌晨时分。

    虽然到处都覆盖着雪,下面的溪水也已干枯,被埋在了枯枝残叶下,但从那上面唯一的落尽叶的树上,高文还是很轻松地判断出:当年,他就是立在此处,遥望到了对面巍峨城墙上的那个小女孩,还能听到她在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挥手向自己道别。

    两年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回来!

    或者说,这种回来的形式,未必不是必然。

    “凡人没有实现愿望的权力,他只有选择愿望的权力。”高文拍拍身边站立的萨宾娜的嘴巴,如此说到,在他的面前,青灰色沉重的云层,透着一点点可怜的阳光,在布拉赫纳宫城墙和群山上投下来,雪似乎小了不少,新的一天就要来到,充满厮杀的一天。

    城内的寝宫内,安娜闭着眼睛,坐在了孤零零的座椅上,合着外袍,她的身边只有处继续袅袅燃烧的灯柱,一座床榻,然后就是四面的墙壁和窗棂,还有用来朝拜的圣像,其余的书桌、书柜,便什么也没有剩下,理论上她此刻还处在“被软禁”的状态,只不过这里还不是修道院而已。

    母亲还在把自己目为临阵脱逃的孩子,即便艾琳她自己也明白,叫安娜去投奔高文只是梦话,但她还是忍受不住安娜的那段话,“我不能丧失最后的格局,不能丧**上的紫衣,我只喜欢冒险,不喜欢罹难。”

    “好孤独啊连梦都没有了吗不甘心”安娜在半梦间,嗫喏着说出了这些话,眼眶里好像有泪水渗出,接着她盖上身上的丝织毯子微微滑下了半分,墙壁上的长长影子随着时辰缓慢而不折不饶地移动着。

    布拉赫纳宫地下隐蔽的阿格尼斯地牢当中,驼着背的老兵举着钥匙,剧烈咳嗽着,走过了一处又一处,被铁栅封闭起来的暗黑洞窟,这里渗出的湿气,把他这位看守牢狱的人都摧残如斯,更无论是在这里的犯人了。而皇帝、大宦官、皇太后达拉赛娜,各自提着烛火,面无表情地跟在这老兵的身后,最终在两处相靠的洞窟之间,所有人停下了脚步。

    “麦考利努斯杜卡斯!”那老兵扯着嗓子喊叫着,毛骨悚然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在地牢里来回游荡。

    没有回音。

    于是老兵又喊了几次。

    “凯撒就在我——隐修士彼得的隔壁。”最终,靠右边的洞窟里,伸出只手来,接着彼得丑陋的面貌在黑暗里探出来,对着皇帝说到,他是在三日前,从尤多希雅家宅里被转移到这儿来的。

    阿莱克修斯笑起来,他抬高了烛火,对隐修士说到,“再过三日,朕便把你释放过去,但不是现在,朕要先教训完那帮不知好歹和崇敬的朝圣者们。”

    “尊贵的陛下,相信我的人马已经被你送过去海峡,将来异教徒对信徒的屠杀,刀是你送的。”彼得直直地盯住了皇帝。

    “何必如此说呢?三日后,朕不但会派你出去调停,还会赠送你五千枚新的帝国金币,你高兴如何花都可以,而朕对高文的册封也是必然会进行的,你现在只需祈祷他能在三日后还没有丧命在朕的箭下。”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我从这里出去,是收拾高文的残局,还是陛下的残局呢?”彼得握住铁栅,咯咯咯笑起来。

    但是阿莱克修斯只是冷笑两下,并不回答。即刻,那老兵吱吱呀呀打开了栅门——是彼得隔壁的,而后面色如鬼般的尼克德米亚瞪着恐怖的眼珠,四周点缀溃烂的睫毛,哑着嗓子对彼得说到,“这个世界上,学会服从皇帝陛下,永远是件最迫在眉睫的事,隐修士你应该感到庆幸,这种剥夺人的器官的刑罚,老朽暂时还不会用在你的身上。”

    而皇太后达拉赛娜,则蒙着头巾,立在所有人的后面,泰然看着一切。

    随后,尼克德米亚自匣子里,慢慢举起了两块亮度强到无法对视的玻璃块,交到了身边随从手中,接着又是两根细长的钳子,还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夸耀着,“仁慈的陛下,现在改良了刑罚,在摘除人的光明时不会再鲜血淋漓了,而是用极度的光明在剥夺罪人的光明。”

    尼克德米亚与随从进去了,彼得诧异地扶着铁栅,想要看到隔壁的洞窟里发生什么,但是他和凯撒间却隔着厚厚的墙壁,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曾经不可一世的麦考利努斯杜卡斯的求饶、哭泣和哀嚎——他好像是被反手捆在了什么椅子上,接着就是抽搐和沉重痛苦的呼吸,尼克德米亚应该是将两块闪着无比光芒的玻璃片,悬在他那被钳子给扯开眼皮的瞳孔前,凯撒不能动弹,不能闭眼,只能迎着那玻璃如利箭般的光,直到被彻底照瞎,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光为止。(未完待续。)

第77章 圣阿特金斯门

    不久,一切都沉寂了下来,想必凯撒已经瞎了。

    彼得也靠着墙壁蹲坐下来,满身的冷汗,就好像自己也被处刑了般。

    看到了大宦官轻松无比地提着匣子自洞窟里走出来,阿莱克修斯转头,对着隐修士说了句话,“别放弃对美好世界的信仰,趁着你还能看见,我的友人。”

    而后,皇帝跪在母亲的面前,亲吻了她的手,“孩儿不肖,还要劳烦您继续当宫廷和都城的摄政,因为孩儿要督帅大军,出城迎战各路豪杰劲敌了。”

    “这次摄政,应该是最轻松最短的一次了。”达拉赛娜科穆宁笑着回答说。

    “圣阿特金斯之门”接着,皇帝如此说到,将身上蒙着的袍子扯下,扔到了身边银发老将哈罗德的手中,握着“圣海”与“阿索斯”双剑,朝着地牢的出口光亮步去。

    冰冷的眼泪,滚到了安娜的脖子上,她动了下,惊醒过来,随后就听到来自地狱恶犬般的呼嚎声,她起身,拱着手,来到了正对着外面的窗棂前,无边的火光透着她的娇小身躯而来——朝圣者,与帝国信徒的皇帝,在见到异教徒前,在君士坦丁堡城下开战了。

    皇帝与哈罗德,站在了圣阿特金斯门最高耸的角塔之上,这儿的高度最优、城壁最为坚固,鹰隼在阿莱克修斯的眼前翱翔,“罗马最骄傲的鹰啊,给我带来战胜敌人的好运气吧!”接着皇帝将圣海之剑拔出,“第一阵骑兵,自大门冲出,截击敌人!”

    接着,哈罗德立在城墙上,遵照着皇帝的命令,挥动了手中的令旗——并列的城门当中,门板拉开,或者随着铁索搁下。数百名手持弓箭的突厥雇佣骑兵瞬间就疾驰而出,而后越过了石桥,对着戈弗雷的部众,马蹄激溅的雪沫。如尾随着道道雷电般劈来。

    “转身,列阵!”风雪当中,戈弗雷左翼的步兵团们,遵照各自旗手的号令,纷纷将武器与身躯面对着敌人立定。组成了道绵密的阵线,哗哗啦啦将盾牌护在了前面,扬起了手中的重型梭镖与长剑,发出了日耳曼式的战斗呼号,在他们的身后,是尊贵的戈弗雷,手握金鹰权杖的下洛林公爵,在用自己的眼神督促着他们,“把希腊人的骑兵,统统给打回去!”公爵的话语刚落地。无数自对面疾奔的马背上飞来的箭矢,在空中抛洒了完美的弧度后,把他大旗的四周射出了无数翻腾的白点,他身边的奴仆纷纷惨叫着倒下,但戈弗雷却岿然不动,全然不顾自耳边掠下的箭羽,而是将手中的权杖伸向了笔直的前方,泰然如山。

    “啊啊啊!”第一线的步兵团阵列里的士兵,对着扑过来的皇帝的突厥骑兵,抛出了手中的重型梭镖。这种尖头的抛射杀手,带着冰霜,撕裂击破了最寒冷的空气,在突厥骑兵人马的胸前炸出了最热的鲜血。接着来自斯瓦比亚与巴伐利亚的双手剑士,挥动着巨大的兵刃,徒步自阵中奋勇突出,把转身就跑的突厥骑兵追逐的漫野奔驰。

    “所有的骑士们,踩紧你们的马镫,看到那边的高堤了吗?如果占据那里。就能打击到所有自圣阿特金斯门出来的敌人。”戈弗雷的目光,很快看到了那段荒废的堤坝,便发出了全军进击的指令。

    “追随公侯大人的战旗!”所有的骑士和扈从军士,都扛着加洛林式可刺可掷的长矛,或者是狭长的骑兵长剑,绕开步兵阵线的两侧,滚滚奔着目标而去

    这时,高文与红手十字剑战旗也按照预定时间,抵达了战场,“那边下洛林公爵已经和希腊人接战了。”他身边的布兰姆森指着乱战一团的圣阿特金斯门说到。

    “你去,告诉公侯阁下,不要前去夺取那道堤坝,恐怕会有皇帝的伏兵。”高文急忙喊道。

    但这时,布兰姆森刚刚驱马而去,杀声猛地自另外边的圣瓦西里皇陵前响起——同样是无数像星尘般的库曼、佩彻涅格人打扮的雇佣骑兵,自数个山谷间爆裂开,冲过来,“是泰提修斯指挥的兵马,列阵拒战!”高文拔出磷火之剑,他自然明白,当面这位劓鼻将军万不可轻视的真理。

    这下,高文右翼所辖的希腊步兵连队与水手连队,对着戈弗雷军势背对的方向,也是齐齐在旗帜引导下转身,轰然将手中的长矛斜着摆下,正对着泰提修斯驱使来的骑兵,接着背后的水手连队列成横阵,手里杉木弓与轻弩响动不绝,一**箭雨,自前方同袍的头顶射起,而泰提修斯派出的骑兵则左右奔驰,忽散忽聚,消耗着高文军队的箭矢备量。

    “节约射击,节约射击!”步兵阵列前,旗帜下立着的比雷尔,不断喊到,并派出了传令请示高文战术。

    “别管泰提修斯的花招,所有骑兵,簇拥在我战旗周围,充当预备军力。”这便是高文的答复,而后圣西里尔与施洗者骑兵连队,共近千名骑兵,手持各色旗帜和武器,牢牢团结在了大公的四周,一动不动,戴着红手羽饰的高文,将微蓝的磷火之剑架在了肩膀上,与他的眼瞳色彩互相辉映,咬着牙,“戈弗雷,戈弗雷,可千万别再盲动了,不然整个三支人马就要被割裂开来了,会给敌人可乘之机的。”

    皇陵凸前的山丘上,泰提修斯与狄奥格尼斯并肩站在其上,看着其下旷野上,高文的红手大连队步兵和弓手阵势严密沉稳,而骑兵都护卫在高文的帅旗四面,“果然,高文不是那么轻易会上当的,他真是个带兵的好料子。”泰提修斯握着马鞭,喟叹评价说。

    “可他现在是我们的劲敌,连好心的布雷努斯阁下都被他给掳走了。”守捉官愤恨地说。

    “那你狄奥格尼斯,便给高文的阵势增加点压力好了。此战的要诀,在于高文会向那个方向使用他的精锐骑兵。”泰提修斯说到。

    “那很好,我来指挥步兵攻击,让高文动起来。”守捉官随即就骑马奔下山坡,所经之处,手握盾牌和长矛,背着弓矢的拜占庭军队,排起了密集的队形,踏着长草与雪地,朝着高文的步兵阵势步步逼来。

    “高文和他骑兵动的时候,就是我们取胜的时刻。”几乎同时,在皇陵对面十个斯塔狄亚处的城门角塔上,阿莱克修斯俯瞰着整个战场态势,说出了相同的话。(未完待续。)

第78章 血之桥

    阿莱克修斯而后将目光盯往了鹰隼们重新盘旋的地方:那段荒芜的高堤前后,戈弗雷公爵的战旗已经迅速丢下了步兵阵列,逼近此处了,“冲上去,我的骏马们,我的武士们!”公爵将鹰头权杖扬起,而后十数名一马当先的骑兵,冒着呼啸的冷风,控着辔头,急于在他们敬爱的公侯面前展现自己武勇,便顺着堤坝的坡度,冲了上去。

    堤坝上,和那边的斜坡上,伸出的密密麻麻的矛尖,隐藏在摇曳摆动的长草与芦苇间,亚格菲尼斯塔斯所属的一百名内宫盾之卫队精锐,外带皇帝补充来的二百名矛手,二百名特科波人,一字布开,果然提前埋伏在了这段长堤之后,他们在阿寇尼斯指挥官的巧妙手腕指挥下,隐藏得非常成功,所有武士的战斧和重甲上都绑上了以假乱真的干草。

    在马头的影子跃动上来后,亚格菲带头站起,挥动着手里的长柄斧,率先斩到了最先名下洛林某男爵旗手的胸甲上,悲叫声中对方鲜血如泉水般高高迸出,人马一体,在红光当中被这位瓦兰吉亚卫队司令官砍为两段,接着矛手们大喊着纷纷起身,乱草飞扬,矛尖攒动,堤坝上的戈弗雷骑兵们,接二连三被刺倒斩杀,人马的尸体,顺着堤坝滚滚而下,惨叫声络绎不绝。

    其余的骑兵意识到了遭遇埋伏后,急忙扯动缰绳,将战马拉回去,准备护卫在公侯阁下的四周,保他回去。

    亚格菲发出了长长的战啸:二百名特科波佣兵弓手登上长堤,对着戈弗雷醒目的战旗后,射箭如雨不绝。

    同时,面孔狰狞呼喝恐怖的瓦兰吉亚卫队,也都挥动着战斧和铁矛,自堤坝上奋勇攻下。

    “退走,退走!”戈弗雷咬着牙拉着辔头,他身边的奴仆、扈从中箭身亡受伤着极多。他的旗手是由下洛林的勇士骑士托马斯担当的,此刻也被堤坝上长长射来的一发箭矢,射中了面门,虽然有头盔护身。但还是被毁掉了半个脸颊,鲜血淋漓地受伤倒下了,“托马斯!”戈弗雷怒火万丈,跳下了坐骑,将自己最钟爱的骑士给扶起。“快叫步兵团前来援护阁下!”托马斯咬牙,将带着甲的手,紧紧握住公爵的手臂喊到。

    “前去救援公侯!”发出这声呼号的,是负责督帅步兵阵列的美因茨伯爵埃米舒,他拔出剑来,身边的鼓手即刻敲起了战鼓,所有步兵团的战士们,都呐喊着,朝着那段长堤而去——所有人都心急如焚,因为那里地形湿软。公爵大人的骑兵陷于了混战乱局当中,十分危殆。

    “脱身?这可没那么容易。”角楼上督战的阿莱克修斯目光如电,很快就摆动手臂,那边的老将哈罗德即刻再度挥动战旗——圣阿特金斯城墙,一处凸起的不起眼的塔楼城墙间,极度隐蔽的暗门轰然被打开,大约四个中队的突厥骑兵(约二百余骑),呼啸着冲出,恰好在戈弗雷骑兵与步兵阵列间的缝隙处,快速穿插兜杀了过去。

    这下。彻底把戈弗雷给隔绝在长堤下了,同时原先佯装败退的数百名皇帝的骑兵,也重新呐喊着杀回,对着被切为两段的戈弗雷军势射箭冲突。

    此刻。戈弗雷与他的十字架战旗,还有数百名骑兵,被压制在了长堤下那片低洼地当间,箭矢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所有人都伴随在公爵大人的四周,下马围成了圆形的战阵。拔剑持盾苦战,鲜血洒满了皑皑的雪地。“俘虏戈弗雷,连带他的战旗,我们就等于完全胜利了。”言毕,皇帝拔出了另外支阿索斯之剑,“哈罗德,带着所有后续兵马,压过去击溃敌人!”

    随着皇帝的号令,哈罗德直接手持紫色战旗跃下了梯道,接着圣阿特金斯门正中央和侧边的诸多城门纷纷大开,无数皇帝麾下精锐的禁兵、矛手、弓手,各个民族的精英战士,都呐喊着,就像九头蛇各个脑袋里吐出的黑色焰火,杀了出来,喊声震栗四方,整个都城塔楼和修道院屋檐上的雪都被簇簇撼下。

    就在戈弗雷遭到苦战时,另外边,距离三个古里外的圣阿特金斯桥,鲍德温所部也遇到了血腥的战斗。

    原本鲍德温的军队是最先进发的,他所带的斯瓦比亚步兵团还特意轻装,以便跟上这位爵爷的骑兵队列,在第一个时辰外带第二分时,鲍德温的骑兵来到了石桥。

    其时,天际微凉,浓雾和飞雪积浓,四周死寂,对面的朱昆蒂娜宫只能看到极度模糊的轮廓,其间是错落的建筑,和夹杂在其间的荒芜地带。带着锁子头巾的鲍德温注视着战场一会儿,就下达了斥候向前,全军列队击鼓,通过桥梁的指令。

    “而后,便通知圣职长上高文的连队续上,打入占领朱昆蒂娜宫,胜利的天平就向着我方倾斜了。”

    战马嘶鸣,最先通过的,是鲍德温的旗队和骑兵队伍,步兵队伍在桥西整备待命。

    结果很快,法兰克人就听到了不详的声音:浓雾当中,在此处自然河川与护城河的交会之地,前后都飘来了击鼓的响动,还有船桨急速划水的声音,很快船只的轮廓显现出来,是拜占庭罗马水师的“潘非利亚”轻型划桨船,每艘船大约能运载七十人,四十名桨手,三十名战斗人员,单桅斜帆,附带单层甲板,两舷加高,布置了防御的盾牌和木楯。

    这群潘非利亚战船,自河川各个方向迅速逼来,足见皇帝事先为了隐蔽他们,是下了番苦功的——许多船只还是在海峡对岸的要塞里调集过海,再顺着城内的河道进入此地的。

    “闪避啊!”几乎所有桥梁两侧的鲍德温步骑,都开始低首跑动起来,随后无数强劲的箭矢,从船只甲板上,自各个方向射来,许多在箭头上还绑上了发火的硝石等燃烧剂,条条“火蛇”嚎叫着,带着烟火,在石桥四周到处飞窜撕咬,逗留在岸边的斯瓦比亚步兵团猝不及防,当即带着火焰,被射倒了一大片,石桥上也不断有人着火,翻落坠水。

    “夫人!”几名平日里就将自己的爱心许给歌德希尔德的骑士,将盾牌交叠着护在了美丽夫人的四周,当时她正在通过这道桥梁。

    “用不着管我,前去告诉我在前面的丈夫,不要有任何逡巡,带着他的骑兵突过去,随后让步兵也攻过去!”歌德希尔德毫无惧色,用手拉着缰绳,在马背上厉声督促所有人,冒着火箭的雨,朝着桥的东端冲过去。(未完待续。)

第79章 皇帝的精妙

    各处飞来的火矢,还是带着怪异的啸声,不断酷烈杀伤着桥上拥堵不堪的鲍德温军,在那边的旗帜下,气急败坏的鲍德温握紧了手中的钉锤,“让所有人都快些,我能看到那些逼近的船只,船首上安设着希腊火射具!”

    随后,鲍德温身边几位旗手,忽然身体扭动着,捂着中箭的伤口倒在了地下,呻唤声响起。箭矢从鲍德温的两侧飞过,但是绝不是自河川上希腊皇帝的船只上射来的——而是从朱昆蒂娜宫各个角落里而来的——无数皮肤黧黑,穿着绯衣和简易皮胸甲的特科波佣兵,自各处追着旗帜涌出,对着鲍德温过桥的队伍不断蹩来,并伴随着一阵阵拉弓射击,前排人刚刚射完弓箭,就伏低身躯前行,后排弓手便接上。

    这儿也有预设的杀招——阿莱克修斯果然是个不同于任何对手的厉害角色,

    “你们冲过去!”鲍德温愤怒地挥动着钉锤,这群可恶的混血士兵,全是邪恶民族的杂交产物,希腊皇帝的爪牙。随后,大约三十名甲胄骑士遵从了他的号令,夹杂着其余的辅助骑兵和步兵,呐喊着对从各个街道冲来的特科波战士们发起勇猛的冲锋。

    鼓声里,特科波人聚集在一起,射出了更为密集的箭矢,专门对着法兰克人战马来的。

    这是阿莱克修斯事先授予的策略战术:当年在帖萨利之战里,皇帝也是布阵了大量的轻装弓箭手,才对博希蒙德的入侵之军赢得了巨大胜利,让博希蒙德狼狈退回意大利去。

    大约半分不到,鲍德温组织的突袭就失败了:骑士们胯下的战马大部分被射死射伤,丢弃坐骑又高傲的他们不愿意步行作战,便涌回桥头处要赌气退走。但这时候,圣阿特金斯石桥上,死伤的尸体枕籍,血水顺着桥梁的各处泄洪孔流下。渗入到了黑色的河川当中。

    鲍德温与妻子拉着手,屹立在桥头,“全员,冲过来继续作战。不要再保持骑士的矜持,我与歌德希尔德都希望你们能取胜并活下去,在你们对面的是毫无武德的希腊突厥混血士兵,你们杀死他们,是不需有任何负担的!”

    这话倒是起了效果。特别是歌德希尔德妇人的呐喊,重新唤起了所有骑士的狂热战斗意志,他们挥动着钉锤、盾牌,舍弃了高贵的作战方式,转身朝东,冒着箭雨,步行对着特科波人进行了短促冲锋,很快就杀得对方丢弃下一片尸体,纷纷重新遁入了浓雾当中,潜逃无影。

    “继续突前。朝着朱昆蒂娜宫前进!”混战里,鲍德温带着部众,按照既定的目的地,不屈地且战且行。

    而此刻,河川上逼近的拜占庭船只,轰然喷出道道赤色的火焰,怪异恐怖的啸声从城墙的这边,直钻到朱昆蒂娜宫的那边去了,“希腊火!”的叫喊四起:石桥上被高温的火焰席卷而过,正在其上前行的斯瓦比亚步兵团。当即被烧死烧伤了数十人,带着燃烧着的头发和身躯,或滚倒在滚烫的石板上,或跳入了冰冷的寒水当中。整个桥梁浓烟四起,暂时是无法再过人了。

    其余的潘非利亚战船靠拢到了岸边,携带刀剑和弓箭的拜占庭士兵从甲板和船头跃下上岸,开始准备包抄切断桥梁西侧,鲍德温的归路,准备将其和其余朝圣者队伍切割开来。把鲍德温给歼灭在朱昆蒂娜宫间。

    进,还是退。一下子让鲍德温旗下所有骑士和士兵手足无措,队伍大骇震恐:进的话,前方朱昆蒂娜宫周边,还不知道有皇帝多少潜伏的兵马;退的话,万一机遇不利,又被希腊军队切断桥梁,那可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此时,是上午第三个时辰了,正是中午时分,但太阳丝毫没有光照大地的意思,阴沉的雪地坑洼里,圣阿特金斯门周围五六个古里的方圆内厮杀连天:三支朝圣者队伍,有两支被阿莱克修斯皇帝精妙的战术围困绞杀,皇帝轻装迅速的骑兵和射手队伍大发神威,纵横驰骋,大有将戈弗雷、鲍德温兄弟双双就地消灭俘虏的气势。

    “在朕的弓箭和剑前战栗吧,无知的蛮子,朕还会留给你们亲吻朕靴子的机会!”角楼上的阿莱克修斯说出这话后,随后他的眼光,死死看住了高文骑兵连队的动向——最终的成果,还是要看高文的动向。

    而这时候,安娜还怔怔站在窗棂之前,她无法看到远方的战局,只能看到城墙那边到处燃起的战火,还有修道院绵绵不绝的钟声,她的心绪一团乱麻,高文现在的生死还不得知,父亲与西方朝圣者的战和也未尘埃落定——当年,自己可是极力反对父亲向罗马城的圣座借兵的方策的,但是现在她又不希望父亲临时开启过烈的战端,这可能会让整座君士坦丁堡化为兵火里的烟尘,罗马的骄傲也会云散,那可是最最可怕的未来。

    不过安娜的担忧,并不能阻挡战火进入白热化的关键时刻,很快在步兵阵列前,比雷尔就看到了大公的红色羽饰,飘荡着朝他疾驰而来。

    “比雷尔,能不能面对皇陵那边来的敌军,带着我的步兵连队,和你的伦巴第步兵队,守卫住这条战线?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委托给你;如果不可以的话,我就留在这里。”

    于是比雷尔知道这是大公要求他“表决心”,便想了想,握住了铁殳,狠狠朝地上掼插了两下,“没问题,绝对将皇陵那边来的希腊佬们给打回去。”

    马背上的高文点点头,“那你的旗帜,就是这个战场的最高指示了!我把乔瓦尼,和一半的圣西里尔骑兵连队留给你。”

    这会儿,对面拜占庭帝国的步兵队也逼近过来,双方后队的弓手都很沉稳地互相射击,举着铁连枷的守捉官,看到了立在旗下,与步兵指挥官比雷尔交谈的高文,仇恨格外涌上心头,“高文你是跑不了的!”但是高文只是回身看他一眼,就骑着快银绝尘而去。

    “伦巴第连队,上荆棘枪。”随后,比雷尔粗犷的吼叫响起。

    “哦!”三百名连队带甲民军齐声呼应起来,随后他们低头,扯开了枪头上的缠带,将原本的意大利式样的矛头拔下,掷在了雪地上,接着自身上的褡裢里,取出了新的矛头。(未完待续。)

第80章 策应

    荆棘枪,即corsesca,与原先比雷尔连队所使用的意大利长矛相比,矛头两侧的刃尖外叉更为明显,也更为锐利,适合刺击,也可以劈刺,既能抵御骑兵,也能与步兵格战。

    “喀喀喀”,来自伦巴第的民军常年与周边强敌作战自保,对于长柄武器的精熟程度,比许多希腊贵族还要深,他们很迅速地就换好了新的荆棘枪矛头,重新用缠布系好稳固,接着迎着扑来的泰提修斯的骑兵们,轰然摆平了矛尖。

    骑兵不敢上前,纷纷绕行,随后狄奥格尼斯带着步兵阵列,也挺着长矛,在弓箭的射击下掩杀过来。

    而其余的三支高文属下的希腊步兵连队,精锐的散兵也率先冲出,趁着对面步骑换阵的机会,穿着锁子甲与鳞甲,挺着双手戟、长锥,猛扑了过来,杀得狄奥格尼斯的步兵队措手不及,雪沫和残肢乱飞,守捉官亲自督押的士兵被杀得七零八散,连连后退,“可恶,高文的红手大连队,什么时候有了如此的战术!”狄奥格尼斯不断呵斥着士兵往前,边觉得此战绝对不那么简单了。

    随着散兵的扑上,整个阵线的大连队步兵们,也排着密密麻麻锐利的荆棘枪和意大利长矛,和狄奥格尼斯的阵列对战在一起。雪地上,无数矛尖互相穿梭,靴子在死死守着自己的位置不松,夹杂着受伤的哀叫,和战斗的怒鸣,这次战斗,没有高文先前在普鲁萨城下所见到的那样,是农民与农民间出工不出力的“浪战”,而是正规队伍,渴求着荣誉或者捍卫着荣誉的军人间的对决,没人轻言溃逃和撤退,双方的指挥官不论是狄奥格尼斯,还是比雷尔。都亲手握持着武器,血战在第一线。

    雪花也随着拉锯进退,纷纷扬扬卷起,有的吹到了拜占庭方。有的卷到了大连队方。整个战线陷于了胶着状态,山丘上指挥的泰提修斯见状,“把预备的军力也押上去,自两翼突袭,击溃敌人。”

    然而在高文步兵的两翼。是严正不动的意大利老兵连队,他们对正面的混战宛若不闻,而是将鸢盾和三角盾插在雪中,伏低身躯,长剑扛在肩头,锁子头巾包裹下的眼神,死死看着敌人阵列的后方,监视着

    同时,高文骑着快银,旋风般地赶到了红手十字剑大旗下。“乔瓦尼,给你一半的圣西里尔连队,留在这里当预备队。其余的跟着我走。”

    “往哪边去?”乔瓦尼握着骑矛,另外只手,指指长堤,又指指桥。

    “往桥那边去。”高文将鸢盾背负好,说到。

    “可是戈弗雷那边。”

    “他还有三个步兵团,只是暂时给割开了,相信戈弗雷是会反应过来的,不要被皇帝的气势给压倒就行。战场上所有的锦册兄弟会。你们去给戈弗雷公侯的步兵团增加点气魄,我这边不需要你们了!”高文而后大声地叫到,接着木扎非阿丁跪在他面前,将骑矛抬起。但是被高文推开,“所有骑兵们,不需要列阵持矛冲锋,因为来不及,所有人手持近战武器,跟着我对着河岸和桥攻过去!另外。木扎非阿丁把萨宾娜骑着,跟在我后面!”

    轰声,随着高文的一马当先,其余骑兵们拔出了长剑、钉锤和战斧,三三两两,呐喊着催动战马,朝着河川方向奔去。

    岸边,一队队皇帝的属下士兵,刚刚从船只上跳下,还在整顿队伍,要掐断鲍德温的退路。随后,一名带头的旗手就感到背后凌厉的杀气奔来,他扭头一看,只看到道蓝色的闪电掠过,而后自己的头颅,就带着诡异的火焰,自身躯上削飞,咕噜噜砸在了其余士兵的阵中,接着蓝色的火焰不断随着快银的嘶叫而腾起,银白色的战马,喷着磷火的长剑,红色的羽饰,无一不在向皇帝的士兵宣告着:战争恶魔的到来。

    更何况,队伍里有些特科波人,先前还跟着高文征战过,他们唯一的反应,就是喊着“大公饶命”,接着就重新趟入水中,争先恐后地将弓箭和刀剑扔入水中,攀爬上船舷,骂着艄公和桨手,力求他们回到安全的地带。

    随后,七百余名骑兵奋勇突入过来,把上岸的敌人杀得死伤累累,其余的都跟着率先跑路的特科波人,踏入水中。骑兵连队里的库曼人就近取出弓箭,肆意射击,中箭阵亡、践踏而死、溺水身亡的尸体顿时飘荡满了桥下的河川。几艘潘非利亚的战船,也在惊骇当中拔锚逃离。

    木扎非阿丁跳下马,按照高文的吩咐,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号角,鼓起腮帮,对着对岸没命地吹起来。

    呜呜呜呜呜的声响,把苦战前行的鲍德温给唤醒了——这时,在朱昆蒂娜宫周边,重新集结冒出的皇帝战兵越来越多,并不断射来致命的箭簇,先前他与兄长以为此处最多不过数百敌人,但现在看来,阿莱克修斯起码在这里布置了上千特科波佣兵,还有更多战士正在从城里赶来参战。看来,这里是狡诈精明的希腊皇帝,预设的围歼他的战场。

    “高文来接应了。”歌德希尔德牵住丈夫的手,低声问到,她十分尊重夫君的想法:假若鲍德温从长计议,她就跟着夫君退走;假若鲍德温誓死捍卫贵族的尊严,她也绝对和夫君并肩死战到最后一刻。

    不过鲍德温显然是个务实的战士和统帅,他很利索地将妻子先扶上马,随后亲手举着盾牌,步行跟在旁侧,“我可不会让美丽的你,遭到希腊懦夫们的俘虏。”

    大约三分后,苦战半日的鲍德温军,自桥梁上重新退了回来。

    已经有二十余名骑士阵亡,其中还有鲍德温平日里关系最亲密的三名来自凡尔登的武装朝圣修士。斯瓦比亚的步兵团更是伤亡二百左右,战马死伤殆尽,大部分人都是饮恨步行而来,并且十分疲累,大部分人身上血迹斑斑,蒙着斗篷和罩衣,士气低迷。而在朱昆蒂娜宫的方向,皇帝的分遣队军马士气高涨,敲响战鼓,步骑并进,朝着桥梁而来,似乎是要完全夺取此处。

    “桥梁被夺的话,我们就三面受敌了。”高文喟叹道,然后他看着长堤的方向,也不清楚戈弗雷现在的险境化解了没有,但是他的骑兵雪地上突袭作战了场,现在也是人马俱疲,得暂停段时间方可。

    但是皇帝明显不愿意给任何人机会,“高文的骑兵不足为惧了,继续出击,先将戈弗雷给歼灭。”这时候,冲出圣阿特金斯门作战的拜占庭步骑大队,已经有近三千人,分成几团,不断逼近戈弗雷所在的地点。

    而此刻,风中的戈弗雷,头脑里的热血和躁动也已经冷却下来,他身边的骑士圆阵,在再次打退了亚格菲组织起来的进攻后,戈弗雷顶着不断坠下的箭,对所有人喊到,“别再下马步战了,统统上马,全力朝着我的步兵团方向冲锋,与他们会合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说完,下洛林公爵第一个翻身上马,接着拔出剑来,对着阻隔他们的皇帝骑兵队冲锋而去,其余的法兰克骑士纷纷效仿。

    而这时候,大约六十名穿着红手十字剑罩衣的兄弟会成员,全副武装地骑着马,赶到了埃米舒的旗下,先到一步的布兰姆森用流利的德意志兰话,对埃米舒伯爵不断说着并打着手势,“组成一道横线,挡住城门里攻来的敌人。再组织其他人,斜着冲锋,与公侯阁下的骑兵互相靠在一起。”

    “敌人太多,战线太长,我只能抽出百人的宽裕队伍。”埃米舒回答说。

    “那就这样,我冲冲试试!”言毕,布兰姆森将锁子头巾给披在了头上,带着六十名锦册兄弟会,举着宝剑,骑着马,在抽调出来的百多名法兰克与日耳曼的步兵伴同下,对着隔绝他们的四队拜占庭骑兵扑去。

    剑刃破空,一名对撞过来的库曼佣兵,胸口和脖子被布兰姆森当即砍开,喷着鲜血跌落马下,而后布兰姆森在马背上轻轻耍了下手腕,又把左边一名下马步战的库曼人,连人带弓一起削断:事实证明,刚才戈弗雷的步骑队伍是因为被忽然切断联系,而陷于了慌乱之中,一旦近距离突战,轻装的拜占庭骑兵,根本不是兄弟会和法兰克重装骑士的敌手。

    那边,戈弗雷也带着所有的骑兵,与布兰姆森相对而战,四个队的拜占庭雇佣而来的突厥骑兵们,短短时间内就惨遭击败,许多人骑马绕着长堤,落荒而逃。骑在马背上的下洛林公爵,看到个黑影朝他突来,而后两把剑刃相交在一起,溅出了火光,“公侯大人,道路打通了。”这是句德意志兰话,让戈弗雷倍感亲切——刚才的那位,收起了长剑,勒住了战马向他敬礼,“我是高文大公大连队里的剑术教习官布兰姆森沃尔夫冈,宁愿不要大公的赏赐,也前来保护您的周全。”

    这话,戈弗雷一下子就听出来意思,他哈哈大笑,从腰带里取出个装着碎金的袋子,抛过来让布兰姆森接住,对方即刻喜笑颜开。

    “功亏一篑?”角楼上的阿莱克修斯见到公爵自长堤下脱险,与人马驰往对方自己步兵团阵线后,不由得叹息声,接着笑起来,“和戈弗雷、高文这样的豪杰交手,朕果然身心愉悦。”(未完待续。)

第81章 临阵撤兵

    随后,戈弗雷的步兵团阵线,在赶来增援的锦册兄弟会,抗住了阿莱克修斯自城门来的绵绵攻击。同时,高文与鲍德温收拢了人马,休整了会儿后,步骑混杂,丢弃了桥梁和河川的阵地,朝着戈弗雷的阵地赶来。

    “咯当!”比雷尔的铁殳的尖刺,和名拜占庭旗手的长矛相交,接着双方咬着牙互相摆动着矛柄,都想要把对方的矛尖拨开,随后给予致命一击。最终,粗壮大力的比雷尔占据了上风,他对方的矛头给压住后,挥动了铁殳,击中了那旗手的头盔,那人脖子剧烈摆动了下,而后血就飞溅出来,但他还不肯丢弃自己的武器,旁边的一名伦巴第连队士兵挺出手里的荆棘枪,扎入了旗手的腹部,这英勇的人才无力地跪下,蜷缩在地上,死去了。

    而后比雷尔当面的拜占庭步兵战列,在互相长矛对撼的战斗力,出现了不支的迹象——伦巴第连队左右两侧的希腊士兵连队,亦表现出色,死死咬合住了狄奥格尼斯的攻势,并且让其脱身不得。

    骑着马,为了督战鼓舞,连嗓子都喊哑了的帝国守捉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安:队列里的崩溃预兆,他已经明显能感受到了,在这种步兵队间的长矛激战当中,一旦某方出现缺口,阵形动摇,那便是会土崩瓦解的,而他迎着雪地里微弱的光芒望去,在对方步兵的后方,还有阵势严整的骑兵队伍,以及双翼的意大利老兵连队。所有的都预示,他是很难把队伍给撤换下来的:撤换,必然会让阵型松动;松动必然会崩溃;崩溃也必然会遭到比雷尔所部的追袭,那便是尸横遍野的结局。

    最终,是泰提修斯的预备队压了上来,救了守捉官的场,漫延整个皇陵各处山谷的步兵和骑兵,呐喊着密密麻麻攻了过来。

    疲累不堪的比雷尔。于是也举高了铁殳:喇叭与号角响起,两翼的意大利老兵同时投入战斗,乔瓦尼也带着半满编的圣西里尔骑兵连队,扬着旌旗。缓缓压了上来。双方交战的规模在不断扩大,而押上来的筹码,也在不断增加,任何一方若是失败的话,都将遭受到致命的损失。

    呐喊声再度响起。两军横着的阵列的长矛再度激烈对刺起来,来来去去的矛尖下面,横倒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士兵们都很疲惫了,许多也带着伤,这下子怕是要对不住大公的嘱咐了,怎么办?”比雷尔想到此,骁勇善战的他,却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了,鼻涕都流出来冻住了,在他的身边。伦巴第民军们都大口大口喘着白色的团气,他们握着枪柄的手套上面,也已凝结上了渗血的冰霜,但还在坚守着自己战斗的位置,这是场不折不扣的苦战,谁要是后退动摇半步,就会被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两边的希腊步兵,也同样不顾着疲累与伤亡,投入了激烈的搏战。

    “投降吧!我是狄奥格尼斯,先前我们在意大利并肩战斗过。你们毫无胜算,并且激怒了伟大的皇帝陛下。”狄奥格尼斯骑着马,在阵前来回驰骋,呼喊道。

    “绝不!”对面红手大连队的将士们齐声喊道。“你现在只是我们藐视的敌人。”

    一两千杆敌我的长矛,后面凝结着决一生死的斗志和勇气,顺着数千尺长的雪地,互相刺戳劈砍,激烈互相牵制抽拉,搅起了比冬雪还要恐怖的暴风。席卷着皇陵前的土地:高大的山丘上,圣瓦西里皇帝锈迹斑斑的巨大铜像,瞪着威严的“双眼”,俯瞰着这一切。

    指挥位置的泰提修斯,骑在马上,看看整个战场,“高文做到这种地步,也是非常难得了,但是我的这支分遣军,会不负帝国之威,第一个在敌人阵线上取得决胜的突破。希望能以我的这次功勋,为凯撒阁下续命。”

    但很快,就有名骑兵匆匆赶来,对劓鼻将军报告说,“我军左翼方向,忽然出现大批人马。”

    “什么。”泰提修斯心头一沉,接着他按照骑兵所指的方向,在山丘的左侧,果然有大批打着旗帜的武装队伍而来。

    这恰好是戈特沙尔克自朝圣者营地里动员出来的,原本高文交给他的定额是出动三千人,担当后勤杂务,但戈特沙尔克足足拉出了四五千人,这群平民朝圣者没接受过什么队形和战术训练,但是起码还能拿着武器,在戈特沙尔克的狂热演说鼓动下,凭着血气之勇,猛打猛冲那么一下子。

    最起码,在泰提修斯的眼中,这数千人,都是有旗号和武器的“战斗人员”,并且一旦他们抵达交战的地点,就会对处在胶着状态的己方阵型,来个最危险的“侧击”,除非他们的指挥者是个白痴和弱智。

    “撤退。”泰提修斯当时就咬着牙,痛下决心,下令身边的号手吹响了信号。

    而守捉官狄奥格尼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他回头看着山丘上旗帜的扬动后,才正式确认了泰提修斯的命令

    但是阵前撤退,对于古代军队来说,几乎和“溃败”能划上等号了,先是后阵赶来的军马先匆匆退去,接着前线的士兵开始崩溃逃跑,守捉官也混在人群当中,一直不敢回头,奔跑了大约半个古里,才停下脚来。

    接着回头看去,半个古里的地界上,铺满了己方士兵的尸体,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在逃亡途中被杀死的。狄奥格尼斯大恸不已,接着拜占庭方的士兵,开始绕着皇陵固步自守,而守捉官则愤怒地驱马来到了战旗下,质问泰提修斯,“为什么临阵吹响退兵的号角?”

    “因为那边敌人出现了危险的援军。”泰提修斯指着赶来的朝圣者大队,回答说。

    狄奥格尼斯仔细往下面看了看,“哪是什么正规的军队?全是群拿着武器的平民罢了,只要再多些时间,我们就能彻底击垮高文的步兵连队,彻底扭转这个战局,那群临时赶来的,是高文派出来恫吓欺骗你我的——但悲剧的是,你居然上了当。”

    “请冷静守捉官。”泰提修斯并没有动怒,“你刚才始终在阵前督战,而我却观察到了整个战局,我相信即便是陛下在此,也是会认同我的行为的。”(未完待续。)

第82章 重振斗志

    准备发作的狄奥格尼斯,看着恐怖面相下泰提修斯眼神的镇定,便也只能强制把心头烧起的怒火给摁下去。

    原本他想说的是,质疑泰提修斯与凯撒间的关系,因为他是凯撒属下的家奴出身,所以是带着私心来指挥这场战斗的——非但对高文所部手下留情,并且还有倒戈相向的危险。

    但是这样做的话,整支原本是布雷努斯麾下的五千分遣军,就得内讧分裂了,那样会贻害整个帝国局势的,于是守捉官也只好将埋怨和疑惑深深压在心中。他现在在想,要是高文的话,也许很大声地就会把所想表达出来了,但他毕竟不是高文,他只是帝国守捉官狄奥格尼斯,一个庞大而古老的体系里的某个不起眼的人物,在这点上他并不比出身突厥奴隶的泰提修斯高在任何地方。

    雪花冷冷地拍打在了狄奥格尼斯充满不甘的脸上,风再度起来了,阴色浓重的云四合,看起来晚上又将是个北风呼啸的难捱之夜,在灰色和白色的雪原上,横着黑乎乎到处都是的尸首,而高文的步兵连队,在和戈特沙尔克的朝圣者军队会合之后,也没有前来攻击己方的营砦,因为他们也精疲力竭了,很快就后撤了回去。

    不久,高文、鲍德温也和戈弗雷的部队会合,一并向西撤还。

    而阿莱克修斯也传令,停止了各方的攻击。

    虽然皇帝的军队,与朝圣者队伍在一整日的激斗里都互有巨大的伤亡,但在整个局面上,无疑是科穆宁皇帝获得了优势:除去皇陵地带的布雷努斯分遣军遭受到击溃的命运,伤亡数百人外,不但守住了圣阿特金斯门、朱昆蒂娜宫,还夺取了非常重要的石桥,打破了戈弗雷企图与诺曼人联手的企图。

    自早晨出发的三路朝圣者精锐的兵马,颓然地回到了戈特沙尔克所据守的营地当中休息。

    戈弗雷满脸疲态,坐在了当中央的座位上。手指不断摸着剑柄,随后沉住了嗓子,带着非常感伤的态度,对戈特沙尔克说。“阵亡的将士们,他们的遗体都收敛好了没有。”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戈弗雷便低着头,“尸体就火化掉好了,但是把他们的心脏都取出来。涂上来自开罗的防腐剂,不能让这些坚贞勇敢的信徒就如此葬身在希腊人的国度,我要带着这些心脏,走到耶路撒冷城为止,再将其下葬在圣墓四周,那才是所有战士们的归宿。”

    说完,戈弗雷看了看帐门口的弟弟,他正在与几名营务官商谈这次战马伤亡的事情,最后得出的大致数据,让鲍德温也感到痛苦异常:他带去队伍的数百匹战马。几乎全都死伤或逃散了。

    战马,对于法兰克骑士们来说,是与战友一样珍贵的,这种伤亡,几乎就与人员的伤亡等价了。鲍德温不由得狠狠用拳头击打了下柱子,先是怒斥希腊皇帝弓箭的卑劣,而后又痛骂诺曼人根本没有任何同盟的意识在里面——今日朱昆蒂娜宫打成这副惨烈模样,坦克雷德就在那边海滨,居然作壁上观。

    “不要继续下去了鲍德温,记住贵族的美德。今日我们确实败给了希腊皇帝,对方的战术策略与指挥能力都让我们自叹弗如,这是事实,根本无需埋怨。”戈弗雷严肃地纠正弟弟鲁莽过激的言语。

    于是鲍德温只能将手搭在柱子上。头再摁在手臂间,沉闷地不说话,他的妻子歌德希尔德也垂手不语,整个营帐的氛围十分沉重,最后歌德希尔德把目光投向了眉头紧锁的高文,示意这位圣职长上发表演说激励所有人。

    高文果然朗声说。“我们此战,也重创了科穆宁皇帝,我手上还有罗马帝国的第二荣耀者和第三荣耀者,可以与君士坦丁堡和谈了。”

    这句话,倒是把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只知道高文先前在伏击时,曾抓到了位希腊人的大公将军,而现在没想到皇帝最亲任的两个人,都在他的掌握中,接着圣职长上顿了顿,“先前我主张和谈时,戈弗雷公爵渴求作战。那么现在既然已与皇帝开战,那就不要临时改变主意,单纯用皇弟和布雷努斯来当作筹码的话,会让科穆宁皇帝轻视我们,认为朝圣者们是服软服输了,才会用人质乞求和平。”

    “没错!”戈弗雷有些激动。

    “我们需要个胜利,不管是军事上的,还是外交上的,显示朝圣者的力量,来换取想要的——物资的特买权、海峡的开发权,还需要皇帝无偿提供船只,还要诚心诚意派遣来军队来协助。现在的局势太危殆了,隐修士彼得被皇帝囚禁,诺曼人的首领博希蒙德,应该是与我同日进城的,而从现在的反应来看,这位多数是接受了皇帝的收买。而隐修士事先组织起来的整整七八万朝圣信徒,已经被皇帝送到海峡那边,也许已经面对突厥苏丹苏尔雷曼的马刀屠戮了。”高文沉痛地说到。

    听到这话,鲍德温眼睛充血,抬起脸来,握紧拳头砸在柱子,再度狠狠咒骂了下贪慕虚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诺曼人,直到他妻子歌德希尔德牵扯衣袖,示意他噤声为止。

    在高文话语的鼓动下,和戈弗雷首肯后,朝圣的领主们再度统一了认识:不能轻易就拜倒在狡猾的阿莱克修斯靴子下,所有朝圣者要以相对**自主的姿态,与皇帝谈论和平方可。

    这时候,比雷尔急匆匆走入进来,在向各位行礼后,“诸位贵人也许应该出来看看,对面的希腊人在做什么。”

    感到惊讶畏惧的法兰克爵爷们,在三位领袖的带领下,走出了议事的营帐。

    黑夜当中,圣阿特金斯门前长堤,直到皇陵的地带,遍燃着无数的松明篝火,印染着飞舞不息的白色雪花,皇帝自各个民族里招募来的队伍,严整地顺着低洼地,直排到了圣瓦西里皇陵,就像一道火红色的拦水坝:皇帝城中的军马,看来是与泰提修斯的会师了。

    但这阵势,绝不是单纯的示威,在皇帝步兵和骑兵的身后,无数士兵与民夫,正在挥动着各种工具,于保护下紧锣密鼓地构筑营垒。

    “希腊人的野战工事”戈弗雷沉吟道。

    “看来阿莱克修斯,是要把我们隔绝在萨拉布瑞亚这边了。”高文拍拍脑袋上的雪花。(未完待续。)

第83章 交涉

    “是要断绝我们的粮秣供给吗?”戈弗雷接着思索着,接着得出这个结论,“随着主诞辰之日的临近,整个朝圣大军的供应着实困难起来,而希腊皇帝也不给我们物资的购买权,那座宏大富有的城市里肯定堆满了肉和谷物,但科穆宁就是不卖给我们,还自索菲亚开始,就处处拦截我们。”

    高文的手,按在了下洛林公爵的肩膀上,宽慰说,“我来想法子解决。”

    “如何解决?”

    “很简单,我把他们的第二荣耀者塞巴斯托克拉特皇弟给释放掉,不要求赎金,只要求皇帝拨给我们物资。”

    “但是希腊皇帝应该更重视他的亲弟弟,高文你如此的话,剩下的筹码只是一位大公,也只是皇帝的准女婿而已,未必在后来能交换到更大的权利。”

    “没办法了”高文呼出两团白色的雾气,“这好几万人,只要缺少粮秣几日,就能让所有信徒彻底崩溃。我们不乞求和平,我们主动追求它。”

    这时候,戈弗雷也有点内疚,因为先前是他,极力主张和希腊皇帝兵戎相见的,而现在却要高文站出来,恢复和平和朝圣的路线。于是公爵阁下,也将手伏在了高文的肩膀之上,有力地握了两握,“朝圣的路,我定会和鲍德温和你坚强地走下去。”

    萨拉布瑞亚的营地当中,皇弟伊萨克眼神发亮,坐在正主的位置,布雷努斯看不出什么表情,立在旁侧。高文与一列将官、机要、兄弟会们则全部站在四周,“这样的话,可真是辛苦了。只要高文大公能伴着我,返回皇都当中,和谈也好,供应物资也罢,都好商议。”

    “是的。现在我们大连队处境尴尬,因为畏惧陛下的责罚,才不得不与法兰克人同气连枝,只要陛下能继续认可我们身为罗马帝**队的资格。高文愿意为陛下与皇帝鞍前马后。”如今高文心念反正皇弟就是个筹码而已,索性把姿态放低点,多说些无关紧要的漂亮话。

    而后,他看了看另外个“筹码”,“至于佩尼帕瑟巴斯托斯阁下。因为交割的事宜,可能还需在营地当中委屈段时间,只要能与皇帝达成和议,高文绝不继续扣押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您。”

    “那样最好,因为我还要赶着回皇都,在耶诞节时尚陛下的安娜公主呢。”布雷努斯毫不介意地笑着,请求高文说到。

    高文低着头,也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如何,但“尚”这个词语的意思,他绝对是明了的。

    次日。海风终于将积云吹散了,蓝色的天空重新布满在山海间,阿莱克修斯皇帝的营垒,自圣阿特金斯门至皇陵,在一夜间就大功告成了,栅栏、壕沟、寨门、鹿砦一应俱全,背靠河川与朱昆蒂娜宫,恰好横断了朝圣者的进路,这位帝王的财力和动员力,让朝圣者震惊不已。随后阿莱克修斯将大部分的精锐队伍都布置在其间。而皇帝本人也没有返回皇宫,而是径自来到了营垒当中坐镇,并召来人员,与泰提修斯、狄奥格尼斯交谈。

    两位都诚惶诚恐地伏在皇帝的圣容前。不敢抬头。

    “佩尼帕瑟巴斯托斯,到底是如何被俘的?”皇帝的语气有点儿严厉。

    于是两位将情态各自描绘了下,皇帝见与他所了解的并无太大出入,便心知这两人并未有谎言,而后便恨恨地说到,“朕已经明白。这全是诺曼人内中搞得鬼。”

    于是老将哈罗德便俯身请示,现在到底该如何衡断。

    还未等皇帝发话,就传来了对面有使者前来求见的消息。

    “果然如同朕的预料,看来高文是要先释放布雷努斯了。”阿莱克修斯满意地拍拍腿,随后起身,“伊萨克也许他还扣着不放,来等待朕那隐修士与他交换。”

    但而后,当皇帝与各位登上营垒高塔时,面前的景象,却真的出乎了阿莱克修斯的预料:骑着银色骏马的高文,身边是他的亲弟弟伊萨克,他看起来即便被俘,也没遭受什么虐待,倒是还白胖了些,气色很好的样子。在高文与伊萨克四面,是骑着快马的锦册兄弟会,大约是来保护高文,并防备伊萨克逃跑的。

    就算先前对弟弟的无能有诸多不满,但看到他安然无恙,皇帝内心的气愤瞬间就消散了,伊萨克毕竟是他这辈子最亲的手足,能这样真的是太好了。

    “高文——朕是有信义的,朕也是说话算话的,先前在城门前伏击你的,绝对不是朕所指派的人马!”阿莱克修斯举高分开双手,洪亮的声音在整片土地上扬起,“现在你‘监护’着塞巴斯托克拉特,来皇都与朕商议要事,这份忠忱苦心朕已完全体察。说吧,你想要什么?朕完全可以现在引导你前去布拉赫纳宫里,给予你想要的任何荣耀和利益,也是给尊贵的戈弗雷与鲍德温做个友好的示范。”

    “陛下仁慈!”这时候,御墨官麦莱斯与侍卫长米哈伊尔,率先喊出了这句赞美的话语,而后营垒当中所有的战士们,用各种语言应和起来,声震四方。

    阿莱克修斯将手慢慢摆下,扶住了高塔的栅栏,接着放下了点声调,对着下面雪地上的高文,“如何,朕就准备给你个更大的荣耀,这种荣耀是足以和布雷努斯比肩的,绝不是一件象征性的紫袍加上身上所能比拟的。来,高文,现在决断权朕交到了你的手中——是和我并肩走入皇宫,充当朕与朝圣者和解的桥梁?还是要和伟大的朕,对抗角力到底?”

    这下,塔楼上所有的人,包括守捉官在内,都神情紧张地看着高文,不知道这个蛮子会说出什么来。

    高文眼神平静,似乎在对皇帝的提案进行思考,而旁边的伊萨克则不断地提醒催促,“快对我的兄长说,愿意在布拉赫纳宫接受这份荣耀,这可是许多官僚将军服务皇室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

    一会儿后,寒风自快银的马蹄下掠过,它的美丽鬃毛也被冻得树立起来,高文在万众瞩目下:不光是皇帝营垒的,也有朝圣者营地的目光,翻身下马,手里握着磷火之剑的剑柄插在雪地,半跪在皇帝所在的高塔前,他的声音也十分洪亮,“臣仆宁可不接受陛下赐予的荣耀。”

    此言甫出,万千人员一片哗然,而阿莱克修斯也凝住了表情,手指在栅栏的横杆上,暗中使上了劲

    但接着高文将头颅低下,“臣仆只希望陛下能释放臣仆的义兄隐修士,这是其一;另外,臣仆愿只身前往陛下的宫苑,只是希望能拜谒下皇后与公主殿下,能得知她们的圣躯安泰,便也足矣,这是其二;另外,臣仆希望仁爱的陛下能与朝圣的领主贵族们达成神圣的和平,不让朝圣者们冻殍死亡,能和诸位法兰克公侯们携手共同征伐光复圣墓,这是其三。故而,臣仆次日护送塞巴斯托克拉特前来,就是先希望陛下能拨送粮秣,朝圣者们愿意用金钱交换。若是陛下不愿信任,高文愿为人质,停留在陛下宫苑里,直到所有军队通过海峡。”

    什么,你个招蜂引蝶勾搭成性的蛮子,居然还要当人质停留在宫苑当中,那样朕的安娜可真的就危险了。

    万万不可!抱着如此的念头,皇帝轻咳两声,而后转念,听完这席话后,他对高文的态度居然有些软化,这位确实可以转为帝国的栋梁,并且对艾琳和安娜是真正忠诚的,但需要条链子把他给拴住,“看来,是确实需要朕的小女儿黛朵了。这个‘荣耀的头衔’,可不是你高文想推辞就可以推辞得了的。”

    “唔,朕先前已说过,朕是宽大无边的。所以你不需交出任何人质,至于朝圣者的营地,朕在明日就送来粮秣与补给,并且许可你们在城墙下移营到海滨,而后朕会调派船只,送你们过海。”阿莱克修斯对这个交涉结果,是相当满意的,“但是高文你必须把掳走的布雷努斯,尽快归还。不然朕随时,还是能断了你们的供应。另外,明日穿上朕赐予你的袍服,到布拉赫纳宫来,这是命令,也是你应尽的条件。”

    不久,营垒的栋门轰轰被拉开,得到皇帝指令的米哈伊尔与狄奥格尼斯,骑着马,自其间来到了高文的面前,随后将贵族所穿的白色丝袍,披在了高文的身上,把金制的勋章佩戴在他的胸前。

    “绝不可以失约,这很重要。”虽然守捉官看着高文不说话,但与其交契颇深的米哈伊尔,对高文暗自提醒到,“不然陛下的怒火,还是能将你们给彻底荡尽。”

    “是的,高文不会失约的,会按照礼仪书的要求,前往觐见陛下。”高文将手摁在胸膛前,认真地说到。

    阿莱克修斯确实信守了诺言,在第二天,营垒开出一条通道,圣阿特金斯门就走出了商贾与官员监督,民夫和军仆们推着的巨大“河流”,辎重车辆上满载着鱼肉、麦粉、木炭,还有一箱箱的钱币与丝绸,在车轮的吱吱呀呀滚动下,送入了戈特沙尔克的营地当中,所有原本饥寒交迫的朝圣者欢呼起来,他们终于得救了。(未完待续。)

第84章 纱帘上的小手指

    “希腊人果然是富有无比的民族。”看着皇帝箱子里金光灿烂的钱币,鲍德温惊讶地说。

    “别动鲍德温,记住金钱和毒,都是这位皇帝的手腕,我们只能祈求圣职长上此行,不但能压服皇帝,还能周全自己。”戈弗雷将鲍德温取钱的手臂打下,接着有点忡忡地如此说到。

    那边大连队营地当中,绯色帐篷内,高文则再度披上了皇帝赐予的白色丝袍,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衣箧里另外件圣座教皇给他的受洗时穿的白袍。但明显是阿莱克修斯送的质地更为高档,为高级科林斯丝绸织就,顺滑柔软,就像披上曾会呼吸的肌肤般,“可恶,阿莱克修斯,我早晚也会把本应属于英格丽娜的产业给夺还回来,不能永远让她在巴里城,出产些二三流的丝绸。”高文暗自下定决心,接着便在立镜前,不再用尤多希雅赠予的红色披风遮挡自己,而是将白袍披上系好,配上了皇帝赐予的金制勋章别住,内里则是安娜送来的朴素点(与皇帝相比)的圣铠甲,最后将木扎非阿丁送来的腕甲给细细套好后,便走出了营帐门口。

    在外面,大连队士兵已经开始哄闹着围在各自营帐的烤架前,等着热腾腾的鱼肉切好盘,混入大份麦粥里,自连队厨院端过来,驱散积蓄多日的寒冷和空腹状态,现在人们纷纷讨论的话题,都集中在大公前去皇宫,陛下会给予他及大连队何等的功勋犒赏,将来大连队要在小亚细亚哪个战场,对异教徒大显身手。还有随军牧师,已经在士兵面前吹嘘,圣城和圣墓是何等模样了,有的就说,那座城中的所罗门圣殿里,每根柱子上都寄寓着个被囚禁的恶魔,还说里面有个神秘的机关。只要把猪肉送入去,就能直接拉出香肠来,把麦粉倒入,就能直接取出面包块来。

    一声声问候里。高文与各个士兵及兄弟会成员打着招呼,他特意去看了看庖厨之地,又去探视下先前战斗里的伤员,“安心随军养病,应该不会再有血腥的战斗了。以后要作战,就是和亚细亚与叙利亚的异教徒们对决。”坐在一位眼睛被皇帝军队箭簇射伤的军士榻前,高文握着对方的手,低声劝慰。

    “那样即便是死,也无憾了。”眼睛上蒙着血纱布的军士,笑起来,回答说。

    “圣职长上,圣职长上!”在营门前骑马而行的高文,斜刺里走出来的戈特沙尔克在抓着他的缰绳,不断喊着。“请安心将营地交给我吧,我这三万名朝圣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忠诚地追随您。”

    “你应该对圣城更感兴趣。”

    “不,去圣城,绝不是到达那个地方就行了。上帝的城,应该座落在人间才对,这就是我毕生最宏大的理想。”修士激动地倾诉起来。

    接着,几乎所有营地里的领主、平民,都涌到了丘陵和山坡上。看着骑着马的圣职长上,在数名兄弟会与卫队武士的护卫下,越过了雪原,来到了圣阿特金斯门前。戍卫的士兵吹响了喇叭后,城门随着铁索,缓缓放下,搁在了宽阔的护城河上,接着披着白袍的高文,就走入了进去。

    亚格菲与一群武士站在甬道的尽头。看着他,“请下马,并取下你的佩剑。”

    布拉赫纳宫里,通往河之厅堂的道路上,安娜与黛朵,都盛装立在了入口处,先是玛莲娜与约翰的肩舆而来,下车的宫廷首席贵妇携着养子而去,像看着败犬那样轻蔑地看着安娜,不发一语便走入进去了,当然安娜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皇后艾琳派出了使女,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参加这次皇帝与高文的会面,但是皇帝和她也都许可,若是高文愿意,也可以前往她的寝宫,进行次非常规的觐见,但是要保持“相当的距离”——这是科穆宁皇帝补充的,他像防贼般防着高文的一举一动,虽然他现在对其开始有些赏识,并着手进行拜占庭式样的拉拢。

    在厅堂当中,安娜再次牵着妹妹黛朵的手,遵守了老位置,坐在皇帝御座的身后,“高文没有死,知道这点后,你俩都应该松口气。”当两位女儿走到垂帘前,戴着冠冕的阿莱克修斯好像是特意对安娜,说了这一句话。

    “是的父亲,我为帝国感到欣慰。”安娜轻声答应了,随后就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不久后,安娜再度听到了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这种声音她感到熟悉而舒心,就像那次她在发了高烧后,隔着烛火和帷幕,听着高文在外面忙碌着,反倒能减少痛楚和不安,这次的情态,和那次是多么相似呵!

    长公主的手指,轻轻地碰触在了微微晃动的丝帘上,看着一根根大理石石柱间,那个棕色短发的大蛮子,还穿着她送的圣铠甲,披着父亲赐予的英武的白袍,带着温和而淡淡的笑容,一步步走了过来,牵动着长公主的指尖,她如此做就好像能抚摸到大蛮子的头发般,“姐姐,就是他吗?好像不像个没教养的蛮子,也不像先前那位红头发的那么骇人啊”这时候,黛朵也凑过来,双手支在安娜的膝上,悄然地问道。

    安娜低下眼,看着妹妹的眼瞳,她很容易就判断出来,黛朵完全是钟意的,父亲阿莱克修斯与其说安排这么出,是叫黛朵观察高文,不若是说在正告自己:安心与布雷努斯结婚,高文的事情此后与你没有关联了。

    没有关联了,就像她母亲和舅父的杜卡斯家族的荣耀,就此水流云散了?

    安娜慢慢摆下了手指,接着对黛朵,用了最大的努力,摆出了个笑容,“嗯,是的,安娜我怎么会找个粗蛮没教养的人,当对方的主保人呢?”

    前面御座上的阿莱克修斯,好像听到了安娜在其后内心里的叹息声,不由得得意地微笑起来,看来所有事情,都在按照自己的心意与规划的剧本往下演着,这真是太好不过了。

    当大宦官的通传完毕后,看着单膝跪在大堂中央的高文,皇帝开口了,“高文啊,朕赐予你亚细亚行军总管的职务,和亚美尼亚军区大公(此亚美尼亚,并非是指亚美尼亚国所在地,而是拜占庭在本都山脉一带设立的军区,其驻防军为‘亚美尼亚军团’,类似在小亚西南部设立的色雷斯松军区)的官衔,在职官体系里,你相当于博希蒙德的副职,但无需遵照他的命令行事,而是要听朕的指令行事,朕命你在攻下尼西亚后,就朝着帕弗拉哥尼亚与特拉比宗地区进军。”(未完待续。)

第85章 飞鸟

    虽然御座上的皇帝把言语说得极其婉转,但从对罗马职官体系的了解上,聪明的高文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图:他既要仰仗朝圣者大军为他前驱,但是又把在其内部打入互相哄斗的楔子当作一而贯之的要务。

    理论上,高文自己被皇帝册封给亚美尼亚军区的大公,所以他的进军路线已然固定:一旦打下尼西亚后,他就不得不进军北部的帕弗拉哥尼亚,随后是特拉布宗,而阿莱克修斯的军队就会跟在他后面,坐收其利。

    这样做,对皇帝而言有几个好处,一是可不让高文和那群朝圣者“厮混”在一起,对这个帝国的安全有绝对好处;二是不用花任何的军资粮秣,就能坐收红手大连队打下的疆土;三是可以同时让朝圣者分为两路集团进军,一路顺着奇里乞亚海岸(其他朝圣领主),一路则是帕弗拉哥尼亚(高文),皇帝可以同时在两个方面,加快光复小亚细亚,重建罗马普世帝国的荣光。

    不过皇帝的想法很好,但所有的想法都得有个前提:我高文凭什么要听你的,当年在巴里城,我就自己拉旗杆,没理由到了小亚这个蛟龙最爱的深渊之地,反倒要被你管辖得服服帖帖的,我高文是孙大圣,麻烦你使出个五指山来。

    这时候,大宦官走到高文的面前,手里托着的盘子上,是关于授予他官衔的金册诏书,与印章、勋章等,“如何,没有取人眼球的小工具吗?”高文接过来,抬起额头,有点讽刺地对尼克德米亚说到。

    “现在那些东西都过时了,解决问题有时候不需要流血。”小鸟阴森森地笑起来,说得好像十分诚恳。

    “我也不赞同流血。”随即高文站了起来,准备向帷幕后的皇帝表示感谢。

    结果皇帝的身影立了起来,当他将手抬高时。暗藏在柱子后的奴仆们,一重重将帷幕拉开,直到高文能看到阿莱克修斯的身影为止,“不准许对视皇帝的眼光!”这时候。在前面站立着的侍卫们,对着高文怒吼起来,但是阿莱克修斯摆手阻止了,“无须如此,高文早已经看过朕了。当时是朕没有看清楚他而已。”

    话音刚落,安娜看到了,在她旁边座椅上坐着的黛朵喜滋滋地拍下了扶手上的机关

    一阵鸟儿的鸣叫声,自皇帝的身后,扑棱棱飞出了几只怪怪的东西,直扑着高文而来,高文伸手握住了个,发觉是十分精巧的机械鸟,大约是用细木、金属、玻璃等制就成的,还在他的手掌心动个不停。用纯净玻璃做成的眼球,印着富丽堂皇的穹顶花纹。

    晃动的帷幕间,阿莱克修斯带着得意的笑,击打了两下手掌,接着他身后的那道纱帘被拉开,尚且有些手足无措的安娜,没反应过来,还坐在座位上,但旁边的黛朵,早已穿着华服。戴着冠冕走到了父亲的身旁。

    “其实也没有任何好遮掩的,我们就避免宫廷间的繁琐礼仪,用法兰克或瓦良格人的模式来行事——朕要把小女儿黛朵嫁给你,即便黛朵不像安娜那样是出生于帝王的紫色寝宫的。但她也是尊贵的科穆宁女儿,绝对不会埋没你的出身,而刚才的官衔与爵位只不过是最初的开始。”阿莱克修斯笑着,拍着黛朵的肩膀,对高文说到。

    高文当即愣住了,他看着比安娜身形还要娇小的。所谓的皇帝的小女儿,看相貌真的是科穆宁所出,结合了他父母优秀的相貌基因,大眼睛也正在火辣辣地看着自己,当然黛朵是与英格丽娜不同的,罗马公主的礼仪规范着她,不会像寡妇那样“坦荡无忌”,所以看了几下,黛朵就抿着嘴,露出浅浅的梨涡,有意将目光转到他处了。

    而高文接着,将目光透过了皇帝与黛朵的中间(因为皇帝比他小女儿高许多),看到了还坐在座上,不知如何是好的安娜

    那个想和自己交谈很长很长时间,但是又不敢的安娜,既然帝国凯撒的政变失败,那安娜的处境,高文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他心中涌起了阵希望宽慰爱怜安娜的感觉,这只茶色眼瞳的“小鹿”,就那样坐在上面,脸涨得绯红,手指在不断缠绕着衣服上的系带。

    “尊敬的长公主殿下。”高文再度跪拜下来,对着安娜。

    但是皇帝只是继续笑了几下,“如何高文,这样的荣耀,你不会视若无睹吧?你以后也算是科穆宁家族的一员了,并且朕还可以考虑让你继承个罗马贵族名门,不会让任何针对黛朵下嫁的风言风语产生。”

    “黛朵公主年龄太小了。”高文情急下,便如此回答。

    “怕什么,安娜和黛朵的母亲艾琳,十二岁就嫁给我了。”很明显皇帝对这个反驳的说法无法接受。

    高文的眼珠往上翻了下,余光扫到了,安娜在座位上,对着他迅速比划了下手指,而后装着到处看风景,接着便继续恳求说,“但是高文听说,尊贵的黛朵公主今年才十一岁,我是出身瓦良格人的,瓦良格那边的女子实在没有这么小就出嫁的。”

    “你如何知道黛朵十一岁的,在这宫廷里,皇族的年龄普通人根本是打听不到的。”皇帝的目光锐利,而后他侧过脸,看看后面满面无辜的大女儿,心中也晓得答案,“黛朵可以暂且在宫廷里等待一年,等安娜的婚事结束后,再下嫁给你,因为她并非是紫色寝宫的公主,朕只要把她送过海峡即可,不会耽搁你的军事征伐,只要向主祈祷你不会在这一年战死战伤就行。”

    “是,是的臣仆感激陛下的厚待,定在主的面前,将自己的身躯和忠忱,全部交纳到荣耀的科穆宁家族前。”最后,坳不过的高文,就俯下身躯,向皇帝谢恩说到。

    阿莱克修斯与依偎在他边上的黛朵都很高兴,接着御墨官将盘子里的金册诏书,正式端给了皇帝,皇帝举起镶金的芦管笔,很迅速地用紫色墨水签下了自己的署名,接着交到了安娜手中,“你毕竟也算是高文的主保人,继续在上面签名,摁手印好了。”安娜答应了,微微将诏书看了下后,接着就迅速在上面摁了几排手印,传到了高文手中。(未完待续。)

第86章 三个可怜人

    “就如此办,马上朕就把隐修士给放出来,把博希蒙德也放出来,并且和诸位朝圣者领袖达成慷慨的协议。相对应的,你也尽快释放布雷努斯。朕还有要事要处断,下面高文你可以前去拜谒皇后了。”

    宫殿外的小广场,安娜立在了与高文半箭开外的地方:侍卫与宦官,将他俩远远隔开,并且都侧着耳朵听着,免得两位有什么与许可话题无关的危险商议。

    “从意大利安全归来了,高文。”安娜垂着眼睛,说到。

    “是的,得到长公主眷顾,高文在意大利的征伐始终都很顺利。”

    “给你的诏书与委任状里,科穆宁与我所有的心意都在里面,而后你的战场,就是要转向亚细亚。”接着安娜意味深长地笑起来,鼓舞着高文为这个帝国前去战斗。

    “长公主的心意,高文都体察了,绝不食言。”高文眼神坚毅认真地说着。

    一旁的大宦官尼克德米亚,抄着手,看不出他有什么反应。但是听到这话,安娜的娇躯却微微颤抖了下,接着她定了会儿,就对高文说,“是的,我是相信你的。”

    “以后也请务必信任我!”

    同时,黛朵也侧着,自姐姐的背后,翘着小靴子,一步步,慢慢走到了停靠的肩舆上,还偷偷对高文笑着摇摇手,便提着裙裾,登上了肩舆当中,安娜不再多说什么,也一起走入进去。

    肩舆被奴仆抬着,在布拉赫纳宫的正道当中而行,侍卫与宦官们簇拥其后,高文也步行着,在无数人的“监护”下,来到靠近御苑边缘的行宫当间。

    皇后的居所可以说是十分僻静的,这也是位失败的政变者必然的下场,今日艾琳也得知了:凯撒被诺曼人出卖,押送了回来。并且悲惨地遭到他丈夫的瞽刑

    于是当肩舆都停在前厅花园时刻,安娜、黛朵走到了母亲卧榻所在的居室前,“停下你的脚步,我的女儿。免得让这儿寒碜和幽暗,沾染了你高贵的紫袍和冠冕。”艾琳冰冷的声音传来,接着她的影子,很显然在榻上有气无力地翻了过来。

    安娜面色惨淡,便尴尬地立在了台阶与居室间的。而黛朵则上前两步立下,“皇后殿下,新晋的亚美尼亚大公斯蒂芬高文,前来拜谒您了。”大宦官笑着,通传说。

    显然,艾琳的身影瞬间就直了起来,她隔着纱帘,看到了高文那标志性的巨大个子,正跪拜在自己面前。

    “皇后殿下保重身体,高文马上即要又随着皇帝陛下的指令。前往小亚细亚征战了。”高文低下了头,说到。

    接着他听到皇后悲惨地笑起来,下面她的话语就肆无忌惮起来,“可怜的高文,要去亚细亚骑着马到处蒙尘血战,面对异教徒的马刀和利箭;可怜的我,即便不甘心,但却无法抗拒那个男人爬上我的身躯,还要为他孕育一个又一个种子,现在我又怀孕了。这也是种幽禁我的手段和借口,不是嘛;而可怜的安娜啊,又成了那个男人笼子里的小金丝雀,看看她身上的冠冕与饰物吧。就知道她的鸟笼有多么美丽奢华了。”

    “母亲”安娜不敢抬头,只能用种乞求的语气,希望艾琳皇后能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而尼克德米亚也很迅速地喊道,“皇后殿下腹中有主和圣使徒的恩赐在其间,觐见的时间不宜过长,现在就让殿下静养。”

    很快皇后的行宫就满是混乱。宦官与使女们又走进走去,拾掇着旗幡、肩舆和小行李,要将两位公主各自安顿下来。人群里,高文走下台阶,几名皇宫侍卫警惕性不改,还是将他死死拦在了肩舆开外很远处,接着高文回头,看到了站在台阶上,和他对望的安娜,这种眼神,恰好就是他先前在巴里城,对梅洛与琦瑟这对情侣所言的。

    但是这种眼神,真的出现了,却让人的内心觉得痛苦,万分的痛苦。

    “这是我父亲的机械小鸟!”忽然,高文腰带上悬挂着的,方才从皇宫帷幕机关里飞出的,忽然被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黛朵,给跳着取了下来,小公主得意地站在那里,手里晃着“战利品”,对着高文带着两个梨涡,笑着。

    但是很快,黛朵就发觉,她刚才不但扯下了这个精巧的玩具,还顺带着把高文的挂囊也拉下来了,在丝织的囊中,从缝隙里依稀能看到,里面亮闪闪的一段发辫,剪下来的,是金色的,反正绝不是罗马女子的所有。

    黛朵刚刚待问,高文就发觉,赶紧蹲下来,面带微笑着,向小公主伸出手来,“这个机械装置可真是有趣,所以我才从你父亲的皇宫里,把它给带出来,希望能好好研究研究。”

    小公主不是很顺从,而是将其,包括那个盛着金黄头发的丝囊,一并举高,“我姐姐喊你大蛮子,那你要这也没有用途,因为这种装置只有我们罗马的工程师能制造出来。”

    “那就算我借你的,很快就还来,好不好?”高文抬着额头,瞪着湛蓝的双眼。

    最终黛朵笑起来,把两样东西都摆在了高文伸出的大手掌心里,“那就算我借给你的,要归还的——最好在一年后,我亲自来取。”说完,几名宦官阉人急忙走过来,将黛朵公主给牵开来,随后向帝国的“准帝婿”不断作揖叩首,随后将小公主给拉走,因为皇帝特意嘱咐过,不能让皇后与两位公主,距离这位“蛮子女婿”太近。

    高文不动声色地将丝囊重新别回了腰带上,而后他再度转身,却发觉整个殿堂上,来来去去的人里,安娜已经消失了踪迹

    圣阿特金斯门在傍晚再度打开,圣职长上骑着马,垂着头,有些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木扎非阿丁牵着辔头,踱在前面,清冷的夕阳下,高文就满腹不宁,晃晃悠悠,于一个时辰后回到了大连队的营地。

    很快,营地内就传开了消息,“大公阁下被皇帝招揽为小女婿了!”

    所有的士兵都激动万分,不久戈弗雷与鲍德温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希腊人皇帝不但许可我们自由购买补给,还能移营去朱昆蒂娜宫屯扎。”

    把这两个消息一综合,戈弗雷就叹息着说到,“圣职长上,确实为了远征圣墓的事业,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割舍。”(未完待续。)

第87章 无限的金库

    在规定的日子当中,整个朝圣者队伍,大约有接近八万人,是排成了一条长龙,再度唱着对“圣使徒罗马皇帝阿莱克修斯”的赞歌,举着烛火、十字架和各色旗帜,背负着行李和帆布帐篷,浩浩荡荡从萨拉布瑞亚,走到了圣阿特金斯门前,最终完全抵达朱昆蒂娜宫,及周围的塔楼宿营,所有的帐篷顺着此处,直到海滨,绵延了三十古里,声势十分浩大。

    当红手大连队驻屯下新的营地后,高文就懒懒地用双手枕着头,躺在了简易的榻上,出神地看着悬挂在帐篷柱上的灯火,而后又歪过头来,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金册诏书,其中有皇帝对他的交涉,也有皇帝而后对他官衔的任命,还有皇帝对他此后行动的指令,摞了好几封,高文眨着眼睛,想了会儿后,就再度翻过来,若有所思,再将手自脑勺后抽出,搁在胸口上轻轻敲打着,嘴里还在不断念叨。

    圣职长上的心思是如此的不宁,自从他从布拉赫纳宫归来后,以至于在交出布雷努斯时,他都没有亲自前往,而只是将这事情交给了副手梅洛去办。

    就这样,帝国第三荣耀者,未来安娜公主的夫婿,被红手大连队释放了,布雷努斯欣喜地在守捉官和泰提修斯的护卫下,进入了原先的营地,并静心等待皇帝在耶诞节前的召唤,前去最终完成和安娜的盛大婚礼。

    为此,整个君士坦丁堡都忙碌起来了,其中日理万机的皇帝也不例外,他多次召见负责典礼的廷官和宦官,并不断地发出着新的指令,他希望大女儿的婚典会尽善尽美,彰显整个帝国的荣耀。“把书信快速送给三百古里外的图卢兹公侯雷蒙德阁下,他是朕的好友,一定要邀请他尽快赶来,参加安娜的婚礼。”

    当然。皇帝也有收买雷蒙德,来牵制戈弗雷、博希蒙德的想法在里面——他在高文答应会迎娶小女儿黛朵后,同时也就把阿普利亚的诺曼人领袖博希蒙德给放归回去了。

    这位是脸色阴沉地骑着马,驰入到自己的营地里的。而后对坦克雷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又被奸诈的希腊皇帝给耍了。”

    “莫非和高文相关?”坦克雷德本能感到了这种事态逆转的趋势。

    博希蒙德先是没回答,而是用他那镶满钻石的金杯,舀了口甘甜的酒水,咕噜着饮下。接着怒气冲冲,“委任我为亚细亚总司令官,却委任高文为亚细亚行军总管;委任我为安纳托利亚大公,却委任高文为亚美尼亚大公;还让高文引荐戈弗雷、鲍德温等一伙人,同样接受他的册封。此外,皇帝还说要把自己的小女儿许给高文,却不把这些荣誉和头衔授予你,也即是说诺曼人的立国大业,必将遭到高文的牵制——这是希腊皇帝的手腕,非常卑劣龌蹉。充满了这个国度的风格,向来用金钱、古怪的官衔、女人当作武器。”

    “早晚我们会杀掉他,并且除去希腊的皇帝。”坦克雷德听到这些,愤怒难遏,立誓说到,“谁来阻挠我们的国,就毫不犹豫地清除谁!”

    “没错,天国的门打开了,但却不管我们特维尔家族的事情,谁会关心哪里的事情?我们只负责把对手送入地狱。”博希蒙德再度仰着脖子饮下了杯酒。杀气和血气都从他的脸上涌起,显得他的须发更加赤红,“现在就渡海,那个皇帝总也是要给我们提供船只的。去尼科米底亚地区筑营,在来春时节,诺曼人将成为征伐亚细亚的先锋,和最大获利者。”

    就在诺曼人的军队开始渡海时,法兰克人的朝圣者大营地当中,所有人又都拍着手喝彩着。从各个帐篷当中跑出来,叽叽喳喳,围着打着皇帝紫色御旗,从布拉赫纳宫里走出的使节团,他们由四名显贵人物组成,后面是宫廷的禁兵护送,中间夹着许多的车辆,接着他们把车辆往营地中央最醒目的地方摆放好,就扯下了上面的系带——无数金灿灿、银闪闪的钱币,都出现在所有朝圣的士兵和平民眼前。

    “这是无比慷慨,和无比富有的罗马皇帝陛下,赏赐给所有人的,来取吧,陛下的钱是取之不尽的!”那四名显贵的使节官,张启手臂,热情而虔诚地说着这些话。

    朝圣者争先恐后,趴在车辆上,有的钻到了车底,哄抢着阿莱克修斯送来的钱币,许多人为了抢一枚好成色的金币,互相推搡厮打在一起。更多的人,感恩戴德,诚惶诚恐地拜倒在皇帝钦官的脚下,高声赞颂着皇帝的威仪和美德,并对这个帝国的富有感到战栗、敬服。

    “可怜的人们啊,只要你们愿意,随时都可以依仗陛下,他国库里的钱财就像这座城市边上的海洋般,是永远没有竭尽的时候的。”这时候,钦官们都非常得意,对着朝圣者们如此说到。

    大连队营地的木栅边,布兰姆森背着剑,靠在上面,睁着不屑和懒懒的眼神,看着这出,让旁边的莱特大惑不解,“真是奇特,简直是在日出的时候就听见夜莺的歌唱那样奇特——你居然对这些钱,毫无羡艳的表情。”

    另外边,听到这话的乔瓦尼哈哈笑起来,“这个德意志兰破落户虽然视财如命,但他却不会对不可能的金钱趋之若鹜,这家伙还算是有点点智商。”

    “难道皇帝不是把无数的钱币,都赐给了朝圣者的吗?”

    布兰姆森便把手指了指,莱特看到了,在圣阿特金斯门和瓦兰吉亚营市里,皇帝派出了无数的官办商人,在那里各种物资堆积如山:酒、粮食、鱼子酱、丝绸、亚麻布等,甚至还有用来解乏的女人。

    而前去光顾的朝圣者,也是排队排出了几个古里的长度。

    这下,莱特一下就明白了,“原来如此,我知道皇帝金钱取之不尽的秘密在哪了,他先是赐给朝圣者许多许多的钱,再让朝圣者用这钱来购买物资,这样钱币自然就会在晚上,全部返回皇帝的国库当中。”

    “非但如此,皇帝还能趁机倾销掉都城里积压的东西,比如美味的鱼子酱,价钱已经被标高到了以前的三倍,酒是四倍到五倍。”布兰姆森打了个哈欠,“而后,皇帝再从商人那里抽取交易税,一日内怕是会有三千到五千枚索立德金币入账,待到我们渡过海峡后,希腊商人们怕是还会随军追在我们身后。”

    莱特啧啧惊叹起来,这么复杂精妙的手腕,果然这位皇帝的能力和城府不可小觑:当匈牙利等王国都视朝圣者大军为蝗虫瘟疫时,阿莱克修斯不但通过政战双道,镇抚了不安分的他们,还利用这群人,繁荣刺激了君士坦丁堡的商业,让皇室得到了额外不菲的收入,也大大增加了皇帝在朝圣者心目当中无上的权势地位。

    “隐修士来到了,隐修士被放出来了!”三个人便同时转身过去,看到了亚细亚行军总管的军仆木扎非阿丁,高兴无比地边跳跃,边挥舞着自己的暗红色突厥头巾,穿过整个营地,用突厥话、生疏的希腊话这样喊到,接着大连队的许多士兵都走出来,果然穿着黑袍子、拄着拐杖的彼得,有些蹒跚地跟在木扎非阿丁的身后,他不但是高文的,也算是整个大连队的施洗者:当即成百上千的将士口中喊着父亲的名号,罗拜在他的四周。

    但是营帐内的高文,却好像没听到外面偌大的动静,还在那里辗转反侧,直到帐门被掀开,彼得步履紧张地踏入进来,把高文一把从榻上就给拉起来。

    “义兄?”高文的眼神还有点迷离。

    “别想任何其他的事情了,你的大连队要迅速开拨,去解救在尼西亚左近的朝圣者,足足七万人,被福尔谢和赖诺尔德那两个蠢货,当作了献媚科穆宁皇帝的牺牲和筹码,他们现在正遭受着科尼雅苏丹的无情打击,我都能猜得出来!”

    “可是”

    彼得焦急心痛地扳住了高文的双肩,“对科穆宁皇帝、诺曼的博希蒙德,还有戈弗雷他们,我都无法指望,虽然这对他们都算是轻而易举。这群显贵之人根本不会顾忌我召来的那群朝圣者的性命,七万人在他们眼中都是卑贱之人,宛如蝼蚁和尘芥。但是在这场大远征里,所有朝圣者都应该互相得到救赎,不管身份如何。高文,你会在营救的义举里,获得自己应得的。”

    但高文却反过来,也扳住了隐修士的肩膀,他的语气迷茫不宁,“义兄,我愿意举起战旗,为信守和你的诺言而做任何事情,但我在渡海前,心中却有极大的郁结,没有解开。”

    “你为什么不向主告解?”

    “主?主迄今没有给我的内心迷茫一个指示的方向,连恶魔都没有,我需要自己下定个决心,这样才能慨然无碍地踏上征程。”

    “这是场冒险?比前往圣墓还要巨大的冒险,是不是。”

    高文重重点头。

    “那就不要犹豫去做好了,皇帝都不会阻拦你的步伐的,这种自信你失去了吗?”彼得当即就这样,肯定地鼓动到。(未完待续。)

第88章 古怪的决心

    听了彼得的话后,高文用自己的手抓抓头发,眉毛扭到了一起,眼神开始慢慢明亮起来,“是的,没错。那种自信,我居然在迷惑里给丢掉了,以前我还由此嘲笑过狄奥格尼斯来着,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如同他那样可笑,是我接触到这个老旧帝国的体系太多而导致的吗?真是太可笑了,斯蒂芬高文啊,你可是向来以力量和智慧来解决问题的,可你现在最欠缺的,反倒是信心。义兄我明白了——六千人的大连队,难以仓促间渡过圣乔治海峡,因为皇帝的船队现在正在运送那群诺曼人,所以我决心在耶诞节时,邀请数艘威尼斯和阿马尔菲的大船,带着比雷尔的三百名伦巴第民军,外加全连队一百三十名兄弟会,先渡过去,接着陆续把我的步兵和骑兵运过去,策应尼西亚城下义兄你的朝圣者大队。”

    “我留守这里,再来策应你,放心去做任何事情高文,我与数万朝圣者就是你的后盾!”彼得十分高兴,拍了拍高文的胳膊。

    但接下来高文所说的话,却让隐修士心头一凛,“义兄,若是我在其后忽然死亡,也不用在你的神龛前为我祈祷什么了,我肯定是去火狱里,成为魔鬼的奴仆。整支大连队,你就托付给戈弗雷好了,我相信这样做,比交给科穆宁皇帝要好得多。”

    随后,高文跃下了床榻,让隐修士还在那儿目瞪口呆,自己则走出了营帐,看着眼前的雪地、营砦和到处皆是的宫殿塔尖,在心中下定了疯狂赌博的决心。

    海峡这边的欧罗巴区域在风雪呼啸,而在那边的小亚细亚地区,则已消融了积雪,全然不像是隆冬时节的模样,整整七万名朝圣者坐着皇帝提供的船只,渡过狭窄的海峡后,就在群山间。选择了块名叫奇维特的平坦海岸,作为大营——这里距离尼科米底亚要塞不远,当然相距湖畔的尼西亚城也不算远。

    换言之,这支庞大的无组织的军队。一在亚细亚的海岸登陆,非但让尼科米底亚要塞里的皇帝驻军知道,还很快传到了尼西亚宫殿当中,吉利基阿尔斯兰的耳朵当中。

    苏丹的宫殿,是用原先正教的宏伟教堂改建成的。绯红色鹰旗悬挂的大堂之上,被西方人叫做“苏雷尔曼”的吉利基,在询问完了斥候的汇报后,“现在整个意大利、德意志兰和高卢,都在进行这种疯狂愚蠢的行为?先前是单个单个来送死,现在是成群结队,就像天际出现的没脑袋的大批飞鸟那样。”

    他的维齐尔伊本麦蒙,适时提醒了苏丹,“也许这是希腊皇帝授意并鼓动的。”

    “那现在我们到底该如何去做?”

    “我认为,希腊皇帝是有意叫我们和朝圣者激起冲突。然后再策动那群有武装的西方骑士来猛烈攻击我们的国,他再从其间坐收渔翁之利。”

    听到了维齐尔的话语,吉利基将手指搁在了下巴的胡须上,“这种做法,倒确实非常符合那位希腊皇帝一贯的作风导师,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这好几万朝圣者给放过去?”

    “是的,尽量和他们达成协议,让所有人保持秩序顺着海洋和山脉间,通过奇里乞亚门。那样既能让我们保持对其的监视,也能挫败希腊皇帝的图谋。”

    “很好,那便按照导师的方案去做,我即刻派出使者。和这群人的首领和谈。”

    此刻,喧嚣的奇维特大营内,赶着驮兽的买卖人,川流不息,路过了许多营帐,在里面到处都是****的男女。毫无廉耻的叫喊和酒精的臭味无孔不入地飘荡,神圣的十字架和圣物就被随意扔在一边,带着钱财的水手随意花上一枚小银币,就能睡几个女朝圣者——买卖人将烈酒、罂粟籽等催人堕落的货物装载好,自各个方向赶来,来到杂乱不堪的营市当中兜售。身穿丝绸衣服的皇帝钦官,不怀好意地撺掇着福尔谢和赖诺尔德,“尼西亚城前,是广袤而富饶的突厥人草场,我们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地袭击那里,这样可以夺得无数的牛羊牲口,来充实我们的军资。而皇帝陛下也会非常高兴,花重金买下你们这些战利品。”

    福尔谢当即就血脉贲张,要带着人马按照钦官所建议的去做了。

    但是赖诺尔德却不甚同意,至于掌旗官沃尔特桑萨瓦尔更是激烈反对,“据我所知,这里放牧的,不单单是科尼雅苏丹,还有许多中立的罗马人贵族,他们既有皇帝陛下的册封,也有苏丹的许可,拥有自己的武装和牧群,势力十分强大。若是在袭击里,青红不分,则会惹怒这里所有人与我们为敌。还是静心等待皇帝和其他朝圣领主来援,与科尼雅苏丹交涉,比较妥当。”

    “怕什么!”听到这话,就连原本还持谨慎态度的赖诺尔德也不满起来,“我们有七万人,大多是来自德意志兰的强壮男子,谁敢反抗袭击,就干净利索地歼灭掉,谁不服就就杀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个掌旗官都不懂得吗?”

    “如果是狮子对羊这样说我能懂,但是羊群对狮子如此说,我只能说是最最愚蠢的行为。”沃尔特说到,“阿尔斯兰就是狮子的意思,他拥有科尼雅、尼西亚、多利拉爱姆和伊克涅这些富饶的城市,有无数突厥、希腊和亚美尼亚的武士替他效忠作战,是我们根本无法单独对付的,现在羊群居然要去主动和狮子搏斗,那么等待它们的就是全数毁灭的下场。”

    “那你就可悲地留守在奇维特里好了,肮脏贫穷的老家伙——况且现在我们都是皇帝御封的大官,根本不需要得到你的授意。”说完,福尔谢鄙夷地戴上了头盔,就从营帐里走出去了。

    一听到要去尼西亚城打劫,奇维特营地里被酒水和女人弄得七荤八素的德意志兰莽夫们,都嚎叫着自各个方向奔来,许多人连铠甲都没有,就追随着福尔谢跑了出去——瞬间就有七八千人,其中还有三百名骑着矮小低劣的战马,打着旗帜举着十字架,朝着尼西亚城西的巨大草场和峡谷杀去。(未完待续。)

第89章 帕克阿德

    “呦呵,呦呵。”这时候,在尼西亚峡谷外的巨大草场上,浑然不知战火即将逼近的牧人们,还在用镰刀割取先前被积雪压弯的草类,有人则负责捆扎起来,在石块上拍干,一群群牛羊在悠然地四处走动着。

    巨大的声音,从通往奇维特的道路上响起,就像飓风般让人惊骇,没过多久,举着十字架旗帜的朝圣者骑兵率先赶来,他们毫无行军的纪律,发出呱噪而纷杂的叫喊,就像群马匪,凶神恶煞手持各种武器,纷纷朝着草场扑来。

    首当其冲的两名希腊牧民,扔下了草捆,刚准备转身跑动,就被掷来的日耳曼梭镖,给刺中了背脊,喷着鲜血倒下了,无数翻飞的马蹄,把他俩的尸体给践踏得翻滚起来,接着朝圣者骑兵一阵阵冲入进来,大开杀戒,奔跑呼救的牧民男女被一个接着一个砍翻杀死,接着就是德意志兰的农民大军跑步着,也杀入进来,他们负责拉走牲口和幸存的人,是女的就拖走,是男的或者幼儿便当即杀死,“杀,杀,杀光所有人,抢完所有的牲口,就能对皇帝陛下卖个好价钱。”披着锁子甲的福尔谢,扬着剑得意地叫着。

    朝圣者伟大的屠戮妇婴的功业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有两名武装起来,带着弓箭的牧人幸免于难,骑着快马逃走了,在森林和小径间扬着鞭子,前后互相喊着,“帕克阿德,快去报告给帕克阿德!”

    两名牧人很快就到达了座扼守尼西亚峡谷间的堡垒,在这座被云和鹰隼簇拥的城堡当中。住着满脸胡须的亚美尼亚贵族帕克阿德,“帕克阿德”是他的绰号。意思是“无信的勇士”,这个名字在本都与小亚美尼亚都算是响亮。因为主人的凶残和无节操,其实他的原名叫约翰内斯巴格拉迪欧尼,是古亚美尼亚王族的后裔,但只有取错的名字,却没有叫错的绰号。

    亚美尼亚灭亡后,他的家族失去了生计,又在突厥入侵的压迫下,迁徙到了卡帕多西亚山区,后来罗姆国建立后。他投效了吉利基(这在当地的亚美尼亚和希腊人当中,是很普通的),成为名城堡的主人,苏丹还赐予他一百胡符的广大草场,用来放牧他的牲口和战马。帕克阿德有三十名骑兵,还有五十名强壮的家奴可以随他从军出征,掌管的农夫和牧人有近千人,也算是苏丹麾下的一名重要贵族了。

    剃着光头的帕克阿德这时正裸着半身,挥舞着手里的马刀。在院落的寒风中劈砍着在他面前的悬挂成“大”字形的羊,血浸透了他的靴子,而后就把血淋淋的肉条,在嘴里撕扯。“这血的味道,只是吃草的动物的,不行。还不够生猛新鲜。”

    “朝圣者攻击我们的草场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帕克阿德勃然大怒,他掏出布来。将马刀的刀刃给拭干,接着把刀刃在光头上刮得噌噌有声。青筋到处暴起,“牵我的马来,我要出去把自己的牧群给夺回来。”

    但很快,巨大的喊杀声从城堡下升腾起来,整个堡垒的屋檐都在颤抖,帕克阿德脸色微变,穿上了夹袄与鳞甲后,他系着腰带,佩戴着马刀,从雉堞上自下看去——大约两三千名打着暗红色旗帜的朝圣者,大部分是金黄色或红色头发的德意志兰人,挥舞着长剑和战斧,霎那间就从城堡山脚下的森林里杀出来,朝着他的堡垒袭来,战吼声惊得飞鸟四起。

    这全是赖诺尔德的部众,他们在看到福尔谢带领人马,取得了丰厚的掠夺成果,便按捺不住,跑来袭取这座险要的城堡来,要建立更大的功勋,得到科穆宁皇帝的赏识。

    城堡下,零零散散的,属于帕克阿德的部属和农奴,赶着牲口朝城堡内跑,“快关上城门”,但是什么都太迟了,德意志兰人的脚步,比射出的箭还要迅速,他们十分疯狂,见人就砍就杀,接着一窝蜂地突入到了城门当中,帕克阿德决心不吃眼前亏,他在几名忠心骑兵的护卫下,骑着自己的骏马,飞般地自城堡后面的小门,直朝着山间的小径逃走,朝着三古里外的尼西亚城而去。

    火光和浓烟在他背后迅速升起,疯狂的屠杀和劫掠正在堡内进行着,幸存跑出来的堡民们漫山遍野,“混账,我一定要血债血还!”帕克阿德愤愤不已。

    这会儿,在当面山脚下,他看到了几名举着绯红色旗帜的骑兵,心知是苏丹的扈从,便奔过去喊到,“来自西方的朝圣者,忽然袭击我的城堡,屠杀了苏丹的子民。”

    “让开,我们正要前去和他们谈判,这是苏丹的神圣使命。”带头的阿塔伯格,对着帕克阿德回复说。

    “还谈判什么!”帕克阿德指着山隘上起火的堡垒,“现在那群疯狂可恶的家伙,已经占领了我的城堡,只要占据那里,再聚集足够多的人,他们就能直接冲到尼西亚城下来。”

    那个阿塔伯格看了看,自己也觉得事态比较严重,便和帕克阿德一起转身打马,径自冲进了尼西亚城的苏丹宫殿。

    原本在那里,还在等着和谈消息的吉利基,当即就抽出根箭来,抛到了帕克阿德的手中,“你带着五千名战士,当本苏丹的掌旗官,把你的城堡给夺还回来。我带着其余的一万人,在后面给你督战增援,打下城堡下,就展开对这群无法无天恶棍的全面突击!”

    而在奇维特的大营内,“凯旋”的福尔谢和赖诺尔德,带来了大批牲口归来,喜笑颜开地从皇帝钦官那里换来了大笔的金钱,并且这两位还要求,在靠近城堡下的山脚,再设立座营地,将整支朝圣者队伍里堪战的男子,全都派驻进去,“待到来日的太阳升起后,我们就顺着那座城堡,冲到山隘对面的尼西亚去,夺取苏雷尔曼的首都。”

    所有来自德意志兰的朝圣农民,于是全都豪气干云,丝毫不顾掌旗官沃尔特的苦苦阻拦:大约有四万名男丁,带着可以作战的物资,趁夜来到了他们先前袭击的,属于亚美尼亚人帕克阿德的草场,立下了声势浩大的营地,与奇维特港口,即山隘堡垒互相呼应,竖起了十字架大旗,等着来日朝阳的升起。(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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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在现世里失去一切的大亨高文,又如何在中世纪世界里,用剑、勇气打拼,赢得更大的荣誉和权势?挡在他前面的,有彪悍狂热的突厥武士,有凶残狡诈的诺曼匪徒,有仗剑远征的十字军骑士,有尔虞我诈的东罗马宫廷。
收复罗马帝国的巨大版图,成为紫色皇宫的主人,将陆地和海洋都踩在自己的靴子之下,与美丽聪慧的科穆宁公主并肩坐在高大的御座之上,俯瞰众生英豪。
这就是高文的中世纪冒险传奇
——文青癌晚期患者幸运的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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