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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0章 箭矢下的惊恐

    第二天的太阳准时升起,不,可以说是比往常来得还要更早些,尼西亚的峡谷山隘的东边一片霞光灿烂,在冬季是很难遇到如此明亮和和煦的天气的,连白色的云彩都十分稀少。⊥頂點小說,狼藉一片的山隘堡垒里,当群德意志兰的朝圣者,自昨日的杀戮、劫掠和酗酒当中慢慢清醒过来后,他们爬到了城垛口上,前后看看:在西边的草场上,他们大军的营地还在静默着,所有人都睡得很死,昨晚的移营让绝大部分人精疲力竭,只有少量的人员,也没有任何的警戒之心,就背着柳筐,拿着斧头和锯子,十人二十人一群,跑到草场四周的丘陵森林去伐木取薪了。

    而在东边,尼西亚城沐浴在圣洁的光辉下,头脑还在酒精作用下纷纷“打鼓”的朝圣者们,打了几个饱嗝,不禁畅想着,要是能马上攻入到这座宏大神圣的都市当中,那将会是如何振奋人心的场面啊!财宝、名誉,那可一项不缺。

    但很快,他们就听到了一声梆子声,十分轻微,在浩荡的山谷原野里就像是蚊子于房间的角落里哼了声那般。

    一个朝圣者根本没有戒心,他晃晃悠悠地爬到了高大的雉堞垛口,接着站在上面,褪下了裤子,随后对着万丈霞光,就飞流而下。

    尿打在了木材和石头筑就的城墙上,稀稀拉拉,但是又接连响起了两声梆子,而后越来越多的梆子声激烈地响起,而且十分有顺序,就好像有人在用这个互相应答般。瞬间响彻了整个原野。

    鸟儿和草絮猛然满天起舞,在城堡下的坡地。无数蒙着暗色和黑色罩袍、头巾的突厥武士忽然自潜伏之地站立起来,动作的精准和一致性让人目瞪口呆。随后他们一起举起了手里的用野兽的筋骨制造出来的复合强弓,“呜呜呜呜”凄厉的口哨声,和成千上万箭矢划破天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对着城堡的幕墙和垛口扑来。

    太阳都被遮成了黑的颜色。

    那个背对着所有人的撒尿者,浑身绽放爆裂出鲜血,就像被无数尖利的兽爪给撕开那样,而后带着无数中在身上的箭簇,翻滚了几下,就坠到了幕墙之下。

    足足五千名罗姆突厥士兵。保持了坚忍的纪律性,在得到了帕克阿德与其他军官的指令下,就静默无声地自尼西亚军营里前进而来,陆续布好了攻击的阵线,随后一直潜伏到了太阳升起,攻击讯号下达的时刻。

    其余的朝圣者,有的被射中,有的则面无人色地往后爬,希望爬到突厥人劲弓的射程外。整个城堡乱作一团,告急的鼓声和喇叭声纷纷响起。箭簇就像骤然降临的急雨,城堡内汲水、喂养牲口,还有其余走动出来的闲人。瞬间就被射死射伤殆尽,到处都是呻唤爬动的人,但是异教徒惩罚性的箭。还是毫无间隙地一轮又是一轮地射入进来,不带任何怜悯。

    苏丹的掌旗官帕克阿德下令。所有的箭手分为三列,轮番拉弓射箭。将所有的守卫者,自垛口处给驱逐走。

    内里的朝圣者,许多血气刚勇的年轻农夫,也怒吼起来,他们举着石块,勇敢地跑到垛口前,企图抵抗突厥人的猛攻,但是大部分人在中路上就被射倒,重重地坠到了战道下。瞬间,整个城堡的幕墙上,全部都布满了射入的箭羽,还有更多的箭飞来,以至于许多的箭簇,劈入了前面的羽根,才能立下脚跟,箭矢越来越多,自远处望去,像层层覆盖在城堡上的雪。

    一声口哨声里,苏丹队伍里披着甲胄,背着盾牌的亚美尼亚佣兵们,在旗帜的指引下,从不断射箭的阵列里涌出,顺着山坡奋勇而上,逼近了城堡的大门。

    他们是明显要破坏掉堡门,随后进来这里大开杀戒的。

    守卫在其间的朝圣者们,对着那边的山下扬动着旗帜,厮杀声惊动了山下的大营,福尔谢与赖诺尔德都从营帐里,衣甲不整地跑出来,随后跨上了马,到处呼喊着,要求人们拿起武器,前去增援城堡。但是仓促间,数万朝圣者,根本无法成功集合起来,整个营地混乱到了顶点,也是无可作为。

    这种慌乱,很快就波及到了奇维特的营地,沃尔特桑萨瓦尔骑士昨夜始终心神不宁,害怕祸患的发生,没想到在第二天就变为了现实!“牵马来,动员鼓舞还能拿着武器的人们,前去增援同伴们。”沃尔特不顾年老,毅然披着铠甲,拿起了宝剑,在营地里疾声大呼。

    这时候,沃尔特听到了许多人的哀叫,就好像世界的末日审判来临般,他回头看去,但见皇帝的钦官们,还有来自君士坦丁堡的贩子、水手们,都溜到了船上,扬起了风帆,开始朝着海峡的对岸航去。许多妇人和老者,哭喊着冲到海水当中,举着双手,举着婴儿,要求这群人不要抛弃营地,沃尔特随后看到希腊的钦官,开始在甲板上高声报着收容人员的价格:一个女子是三十个银币,一个老人是二十个,一个小孩是五个。

    整个海水当中,人们纷纷将首饰与金钱抛向甲板,乞求着救助:有很少的幸运之人顺着绳索,抛弃了自己的亲人爬了上去;有的被海浪卷走,有的哭号着,重新绝望地爬回到了岸边。

    “可恶的希腊皇帝,无耻的希腊人!”沃尔特的眼睛如同老虎般,要喷出火来,咆哮着用剑拍打着自己的坐骑,要带领所有还愿意举旗战斗的人们,前去抵挡苏丹锋利凶狠的进攻。这会儿,有个披着锁子甲的骑士打扮的年轻人,跑到了沃尔特的面前,“掌旗官阁下,我是来自莱茵兰的多鲁斯兰伯特,是父亲的小儿子,我愿意驰往尼科米底亚要塞,前去请求皇帝的援兵。”

    “你看看这个情景,还能有希望吗?”沃尔特气恼地用剑指着混乱里抛下自己而离去的拜占庭方的船舰。

    “如果尼科米底亚不愿意的话,我就向他们借条小船,前去海峡对岸,据说那里有诺曼人的营地,还有法兰克各位公侯的。”多鲁斯慷慨陈词,得到了掌旗官的同意,于是便骑马冲过混乱不堪的人群,朝着山谷那边的尼科米底亚要塞而去。(未完待续。)

第91章 十万火急

    这时候,在山隘城堡的攻防战达到了白热化,德意志兰的朝圣者在夺取它后的一夜里,根本没有做任何城防方面的工作,亚美尼亚佣兵们推着带着铜锤的盾车而上,毫无阻碍,很快就靠近了城堡的东门(这里的门比较小,也比较薄弱)。

    于是不甘束手就戮的许多人只能冒着箭雨,举着长矛和斧头,堵在城门前列成了密集的方阵,和企图突入进来的亚美尼亚人搏杀着,这种作战方式倒是对了德意志兰人的胃口,几番恶战后亚美尼亚人不支,拉着盾车,分散后退了下去。

    接着帕克阿德便举高苏丹赐予他的战旗——得到指令的前队罗姆士兵,开始朝前推进了大约半箭之地,后队则继续不间断朝着城头密集射击,不让任何人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干扰。

    很快,致命的用精铁和骨头铸造出来的箭簇,从靠近的前队罗姆士兵手里迅猛射出,城门前的德意志兰朝圣者遭到了惨烈的死亡打击,他们倒下了一大片,而手里的长矛却无用武之地,残存者失去了逆袭或顽抗下去的勇气,打开城门,纷纷遁逃到了堡内。

    这样,苏丹所属的亚美尼亚人再度簇拥到了城门前,开始浇上火油,猛烧城门。

    “灭火,灭火!”在城门上的一排暗孔当中,预先备置好的砂土和水,不断泻下,浇灭了扑腾起来的火焰。

    但亚美尼亚佣兵们,明显攻城经验十分丰富,他们再度上来,在盾牌和己方射箭的掩护下,绕着城门,掘出一道壕沟,接着将猛火油灌入其间,再把盾车和攻城槌全部堆在上面,点了把火。

    这下,暗孔里泻下的砂子。再也无法遏制住火势,火焰很快顺着爆燃的木头盾车等器械翻滚而上,形成了巨大的火炬,把城门给吞没。

    火和烟。倒着涌入了城堡内,在此守卫的残存朝圣者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可怕而窒息的杀伤,他们打开了西侧的城门,丢弃了这座城堡,也丢弃了所有无法行动的妇孺。顺着山下溃逃。

    “轰!”举着大树木的苏丹军队,在火势稍小,而城门已被烧毁后,干净利索地把它给彻底“了结”掉了,带着火焰的木门残骸,坍塌碎裂,接着罗姆的士兵们,嗥叫着拔出了弯刀,冒火一拥而入。受伤被留下来的朝圣者妇人,不愿意受辱。便带着凄厉的叫喊,投入到了深井当中自杀,尸体越来越多,以至于将井给填满,其余人连自杀都没有门路了,他们自各个藏身之处,被罗姆士兵给揪出,带着胡须的男子和伤兵被斩下了脑袋,女子遭到了难以言说的凌辱后,还是未能逃脱惨遭杀戮的命运。到处都倒着被杀掉的尸体,最终较为年轻漂亮的朝圣者男女们崩溃了,他们哀求着,表示愿意放弃信仰。甘当突厥人发泄**的奴隶,才在刀刃下苟且偷生了下来——大约有二百名男女,其中男的都是没有胡须的少年,被罗姆的士兵们用绳索牵着,哭泣着,送到了后方科尼雅苏丹的大营当中。

    “帕克阿德。你总算是没辜负期望,现在我将这座城堡重新交还给你!”大营内,端坐中央的吉利基阿尔斯兰威风凛凛,“现在我有一万五千名无可匹敌的强大军队,麦蒙导师你来布置,马上我们要如何歼灭这群毫无纲纪的匪徒?”

    双方的态势到达如此地步,就算是原本抱着持重想法的伊本麦蒙,也没办法遏制住上下的滔滔怒气,但他本着对国家负责的想法,还是恳求苏丹,“伟大的尼西亚和科尼雅的都城之主啊,信徒在人间的保护者,至高至大的苏丹,请您暂且平息能烧毁整个陆地海洋的想法,让信徒战士们的马缰和弯刀暂且停下来,不要中了希腊皇帝的诡计,若是你真的屠戮了这群毫无章法的朝圣者,真正可怕的,是跟在其后为这群人复仇的法兰克和诺曼的贵族们。”

    但是维齐尔的话语,被苏丹帐下成群的将军和武士的怒斥声给彻底压制下去,所有人都要突入到朝圣者的大营里,把他们全部杀死俘虏,才能消解怨恨,“我的家院,最近恰好缺少可以使唤的奴隶。”很多人就是这么喊着。

    “挑衅他们,把他们诱出营地,在峡谷前的原野上消灭这群蝼蚁和杂种,不管他们有多少人,结局都是一样的。”最终,苏丹没有理会维齐尔,而是与所有主战派一起,下达了这个雄伟而狠辣的指令。

    而在山隘那边,朝圣者的大营里,看到其上的堡垒在短短半日不到的时间里就被苏雷尔曼攻陷,凄惨的伤者从里面带着火,带着可怕的箭伤逃下,留在里面的妇孺全部惨遭突厥人屠戮后,人们惊骇了,也愤怒了,这种绝望当中的不理智,是绝对致命的。

    仗着人多,福尔谢和赖诺尔德要求所有的人出营列阵,与科尼雅异教苏丹军队决一死战。

    但是骑马赶到这儿的沃尔特,却坚决不同意:我们被希腊皇帝出卖得干干净净,他撤走了船只,就是要送我们进入死地,叫苏雷尔曼消灭我们,让对方和所有朝圣的人结怨,皇帝就会坐收渔人之利。

    结果又是番激烈而无谓的争吵,在沃尔特的决死坚持下,两位首领才勉强同意,据守这儿的营地一日,以等待皇帝或者其他朝圣者的援军:但假若明日什么人都没有出现的话,他俩便可以随着自己或者大部分人的意愿,自由行事,不再受沃尔特这位总掌旗官的节制。

    残阳落日,城堡里余烟还在凄凉地划着孤单的轨迹,立马在山下,听着对面山谷,到处都是的马蹄声和脚步声(苏尔雷曼这位科尼雅苏丹调兵遣将的响动),立马惆怅的沃尔特心情无比愤懑,“但愿多鲁斯兰伯特能真正及时请来援兵,任何人都好,只能有人能拉住宛如疯牛般不理智的军心就行”

    尼科米底亚要塞的城门前,多鲁斯脱去了沉重的甲胄,露出了朝圣者的打扮,苦苦哀求着城塞里的守军,前去接应落难的朝圣者们,他们大多是平民,对付异教苏丹的箭,根本是没有抵御之力的。

    “明日就是耶诞节,也是陛下的女儿,安娜公主的大喜之日,现在所有的队伍正在遵守安排,处在等待赏赐的休假当中,你这么奇怪的要求,我们恕难应允。”塔楼上的守军伯爵指挥官,就是这样对多鲁斯说的。

    多鲁斯严重感到再继续下去,也是徒徒浪费宝贵的时间而已,于是他默不作声地,再次上马,绕开了城塞,朝着海岸边奔去。

    让他狂喜的是,在海滨的夕阳照耀下,他看到了一处崭新的营地,还有炊烟,还有大批的船只正在靠过来,是新的朝圣者军队!多鲁斯便骑着马,狂奔而下,不久就出现在博希蒙德的面前。

    “所有的士兵,刚刚登上海岸,还无法对贵方进行援助,不如等到所有人马在数日后聚齐,再行商议好了。”但这位红发诺曼领袖的言语,和他的眼珠一样冰冷而虚伪。

    这也是根本不想施出援手的!

    “时间急迫,公侯阁下暂且在此调集人马,同时希望给鄙人提供一艘小艇,趁夜渡过海峡,前去寻找一切愿意的爵爷们。”多鲁斯是个聪明的年轻人,没有与博希蒙德硬抗,而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似乎也是博希蒙德无法拒绝的,“给这位年轻的贵族小儿子五十枚银币,外带一艘船只,送他去君士坦丁堡。”

    很快,裹着毯子伏在甲板上的多鲁斯,明显感到了,在海峡靠近欧罗巴的这边,寒冷的海风就像刀剑般肆意劈砍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混乱的漩涡让经验老到的舵手也胆战不已,他的目光看着庞大的君士坦丁堡城市,就像团黑色天际里的白色山脉般,点缀着不灭的大灯塔之火。

    不久,雪花也扑在了他的脸上,“这面居然到现在,依然在下雪!”

    城中,刚刚落成的圣使徒大教堂的钟声鸣起,好像有意在与旧城里的圣智大教堂,一较高下似的,充满了喜悦和骄傲。华丽无比的正殿当中,无数宦官与使女正在精心布置着婚典的餐桌,明亮的银台烛火下,象征着神圣的面包与盐,分开别装在了镶金的盘子当中,满是宝石的酒杯分立其间,金璧辉煌,难以言说。

    这全是为长公主来日的婚庆而准备的,到了子夜时分,城外营地里的布雷努斯,就要进入到城中,来到圣使徒大教堂,与安娜牵手,在大牧首前立下誓言,分享金盘里的食物,并得到所有臣民的祝福,正式结为夫妻。

    布拉赫纳的寝宫内,安娜端坐在孤零零的椅子上,父亲阿莱克修斯派来的使女们,在她的四周摆立上了镜子,在替她精心地穿着打扮,安娜被戴上了新的金造的锯齿状冠冕,白瓷做的坠珠遮挡在她的两侧的眉梢上,绣着圆形圣像的礼服罩在了她的**之外,“即便母亲不愿意见我,但我还是希望在出嫁前,把一些事情原委,对她说清楚。”这是安娜现在唯一的请求。(未完待续。)

第92章 御墨官的诧异

    阿莱克修斯意气奋发,站在圣使徒大教堂的前厅,许多廷官和亲族都围绕着他,包括母亲达拉赛娜在内,接受着所有在场人的祝贺,皇帝也有些飘飘然,同时内心也有点感慨:“十四年,朕的女儿安娜终于长大成人,经由朕的手,平平安安妥妥当当地,嫁给了帝国里最荣耀最有实力的西部名门布雷努斯家族。异教的苏丹,狡狯的蛮子,都曾觊觎朕的掌上明珠,但是朕像捍卫自己帝国那般,击退了他们,保全了安娜的圣洁尊贵。”接着,在辉煌的烛火当中,看着顶上飘动着的挂毯,皇帝好像看到了安娜还小的时候,格格笑着,在他的身边无邪地跑着说着,“父亲,你为什么还没有休息?父亲,你为什么老不和母亲在一起呢?”

    想到此,阿莱克修斯的眼眶也有了点湿润,但他是这个伟大帝国的舵手,是不能让众位臣仆看到他感情感性脆弱的一面的,于是皇帝把视线避开了众人,转向了个僻静的角落,努力抑制住了自己起伏的情绪。

    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安娜成婚后,也应该让约翰开始摄政锻炼,母亲已然年老,不能老是依仗我。”

    “是的,母亲。”皇帝微笑着,握住了母亲有些干枯的手摩着,“是不肖的儿子,拖累了您不过今晚后,科穆宁家族会很快走上正轨的。”这时候,始终站在旁边的伊萨克有些尴尬地笑起来。

    而已经就座的玛莲娜,听到了达拉赛娜的话语后,骄傲地将约翰的手握得更紧了。

    圣阿特金斯的门前,无数的士兵列成了两排,从皇陵直到城门前,晃动着手里的松明,高声祝福着,刚刚被释放的布雷努斯,精心打扮了番。没有骑马,而是坐在了肩舆当间,泰提修斯与狄奥格尼斯穿着戎装,与旗幡一起。伴随左右。

    目的地是圣使徒大教堂,布雷努斯微笑着,摸着手指上的戒指,也就是说在今天晚上,他将见识到富丽堂皇的由皇帝新筑的伟大建筑。同时也能把与这所建筑一样美丽的长公主拥入怀中了。

    车仗队伍,在雪地缓缓前行着,布雷努斯不急,因为那样就显现不出他身为罗马荣耀名门的矜持和骄傲了,“急”那是卑贱的平民才会有的举动。

    大连队营地当中,绯红色营帐当中,高文站在那里,缓缓将盛着金色发辫的丝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英格丽娜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你就当是我被魔鬼蛊惑了。那个恶魔,当我坚定的时候她从来都会来撺掇嘲笑;但我迷惑的时候,她却永远不见踪影。罢了,不管是通往上帝,还是堕入火狱的道路,就由我高文来一手开辟,高文从不假手乞求他人,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拥抱或拒绝这个世界,我的剑,就是我的眼。”

    随后。高文将磷火之剑与锋刃弯刀给悬挂好,没有戴着红手羽饰,而只是将披风的斗篷给蒙住头颅,木扎非阿丁挎着弓箭。布兰姆森还穿着皮甲,握着标枪,将他夹在了中间,萨宾娜低着脑袋,蹭着主人的手,好像明白了高文的心思。不断在“鼓励”着主人。

    天色微微开始,有了些光亮,整个漫漫的雪地上,泛着幽蓝色的光芒,与高文佩戴的剑融为一体,高文提着辔,轻快地纵马走出了营砦的大门,军仆与布兰姆森跟随在他的身后——顺着君士坦丁堡南面城墙的朝圣者营地,到处都是燃着的篝火,许多人敲着钹儿吹着笛子,簇拥在街道的两边,对着帝国新女婿的车仗队伍,表示祝贺,讨要钱财。

    火光当中,在车驾肩舆边的狄奥格尼斯,提着酒囊,微醺着,不断地对跟在他身后,骑着骡子的古丝云说着,“马上进入皇都,凡事都要按照礼仪规矩来,也许随着布雷努斯阁下觐见完陛下,与长公主完婚后,陛下会在君士坦丁城墙后赐予我俩一座宅子,此后日子可就安定下来了。”

    接着,一闪间,守捉官瞪大了眼睛:他明明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人,骑着标志性的黑色母马,很快就横着从街道边的洼地,走向萨拉布瑞亚的方面而去。

    “高文”狄奥格尼斯心中一沉,随后他急忙对泰提修斯说到,“是高文,我刚才看到他了,朝着萨拉布瑞亚的方向去了!”

    “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来自北方的瓦良格或法兰克贵族,是很喜欢在这时候出去打猎的。”泰提修斯根本漫不经心,继续随着肩舆,悠悠地骑马行着。

    但裹着头巾的守捉官心神无法平静下来,他对泰提修斯告了假,而后便拉转马头,对着昏夜当中高文消失的踪迹,提着铁连枷追了过去,“古丝云,不要跟着我,快回去!可恶,高文你这次又要耍什么鬼,一切都应该结束了,不是吗?”但执拗的诺曼女子,也骑着骡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雪在马蹄下,发出了杂乱无章的声响。

    圣使徒教堂的钟声响起,前来观瞻典礼的贵族、外宾与民众集体举高手,欢呼了起来。

    布拉赫纳宫当中的档案馆当中,御墨官麦莱斯认真地将先前帝国与各方交涉的文书,仔细检阅后归着档,当他听到了黑夜里飘来的响亮钟声后,也笑了笑,“现在还是职责最为重要。”他默念着这句,这种态度也是皇帝最信任他的原因所在,马上还要向城外的戈弗雷、鲍德温,还有即将赶到的休、罗伯特、雷蒙德等外国显贵发出邀请函,希望长公主的这次婚礼,能正式成为东西方和解的盛宴,为此忙累也是值得的。

    但很快,在烛火前,麦莱斯就把目光盯在了一摞文书前,立刻就愣住,先前他只是负责起草内容,阅读和署名都是陛下和长公主的所为,这些文书全是针对高文发出的,但天生对文字敏感的麦莱斯,迅速抓起了一封起来,眼珠急速划动了几下,而后又抓起了第二封,接着是第三封“砰”,麦莱斯将这些诏书全部扔在了桌上,双手撑住自己,冷汗顺着他的脖子和额头,潺潺而下,“主啊,我不知道该如何对陛下说这件蹊跷无比的事情?也许这只是个无心的巧合,但也许这会成为科穆宁皇室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我该如何去做”但最终,对皇帝的忠忱,还是让他将这些文书纳入了匣中,急匆匆地走出了厅堂,“快,给我备上车马,我要去觐见,安娜公主——不,是皇帝陛下!”(未完待续。)

第93章 无影无踪

    多日的阴冷天气后,在耶诞节的当天,居然出现了阳光,凌晨时分的红色旭日,突破了云层,将久违的光明,投到了君士坦丁堡灰蓝灰蓝的海面,和鳞次栉比的典雅白色宫殿、教堂之上,尖顶上的镶金闪烁辉映。

    万姓胪欢里,布雷努斯的车仗顺着街道,一直走到城市核心的圣使徒大教堂前,接着挂满了饰物的他,走下了肩舆,赢得了热烈的欢呼,扬着手昂首阔步地踏上了大台阶。

    “是何人!”布拉赫纳宫门阍处,几名重甲的瓦兰吉亚武士,拦住了疾驰而来的马匹,“陛下御墨官麦莱斯,有要事需要向陛下禀告!”对方将令牌一扬,就将武士们扔在后面,顺着箭道,飞也般地朝着教堂的后院而去。

    接着,抵达目的地的麦莱斯从马脖子的褡裢上,取下匣子,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将镀金的令牌高举,一路闯入了殿堂当中,在那里皇帝见到他的到来,脸色也开始惊诧起来:按理说,御墨官若非遇到特别重大的事情,是不会在这个时刻来到此处的,难道是那群法兰克蛮族领主,在书信方面表露出要对帝国有所不轨?

    麦莱斯站在皇帝面前,用手背擦了擦汗水,便将三册诏书送到阿莱克修斯的手中,“全是给高文的,里面的内容朕全都参阅过。”皇帝以奇怪的眼神,将诏书递还给麦莱斯,暂时陷入了糊涂。

    “请看安娜公主的手印!”麦莱斯急匆匆地喊着,这话语也惊动了达拉赛娜,便也靠近过来。

    此番说法,也让阿莱克修斯猛地惊醒,他取来了第一册诏书,这是先前给高文的交涉;还有第二册诏书,是给高文的册封的;第三册诏书,是授予高文官衔的——因为安娜身份是这位的主保人,所以他出于对女儿示好缓和的目的,便也叫安娜在其上署名。并且用印泥摁上了手印。

    安娜的手印,是凌乱无章的,在文书上到处皆是,一般还在其上摁上了数处。

    原本。这些根本没有被阿莱克修斯注意到。

    “看起来副本,是与送给高文的不同的,但是我看出来了公主殿下,是在,是在向陛下道别。”于麦莱斯的指引下。阿莱克修斯的脸色都震恐起来,握着金册诏书边缘的手,在剧烈抖着,“这些全是副本,是归到档案馆当中的,朕不相信,那个蛮子高文能懂这些东西,朕不信,朕不信!”皇帝的语气接着都产生了变化,尖利而悲怆。惹得周边的廷官和奴仆们都侧目而视。达拉赛娜急忙摁住了儿子的肩膀,用眼神告诉他要保持冷静再说。

    圣使徒的大教堂门打开后,阿莱克修斯与麦莱斯,换上了侍卫长米哈伊尔,与十余名禁军武士,佩戴着武器,骑着马顺着箭道,在门口处皇帝看到了抬着新娘肩舆的队伍,正在朝着大教堂赶着,皇帝快速翻下马来。接着拔出了佩剑,肩舆四周的奴仆使女吓得全部拜倒在地,不敢动弹。

    阿莱克修斯第一次,让自己的剑刃有些颤抖。他踱到了沉默停下的肩舆边,接着猛地,挑开了垂帘,寒风呼啸着灌入了其间,接着皇帝差点昏厥过去——内里的座垫与靠枕上,没有半个人的影子!

    负责礼仪引导的宦官。看到这个情景,吓得伏在了皇帝的靴子前,“安娜殿下先前得到了陛下的许可,前去参觐皇后殿下”接着就被皇帝抬起脚,一下踢翻在地,“去艾琳的寝宫,快!”

    一行人,快马加鞭,穿过了广袤的御苑,接着皇帝在围墙边,看到了个大大的豁口,坍塌着,风在其中进出,发出了怪异的声响,“这里有如此大的缺口,为何朕始终不知?”

    “会不会公主自这里逃走了?”旁边的哈罗德焦急问到。

    皇帝将剑柄扭转着,他显然在思索着,在与女儿作着超越心灵的对决,没有武器的碰撞,也没有硝烟的弥漫,“不,不对,安娜若是自这里跑出来,必然会惊动奴仆和禁兵,因为艾琳的别宫距离此处,就只有一条道路。更何况,她在文书上展示的地点,是给高文看得,根本不会故弄玄虚。丢弃这里,我们继续前往预设的目的地!”

    待到皇帝踏入了那处带着花园,幽静的寝宫时刻,艾琳正躺在垂帘后的榻上,气定神闲的样子,“艾琳,艾琳!”皇帝急躁而恼火地踏入进来,“够了,游戏和玩耍已经结束了,亲爱的安娜,父亲已经没有兴趣再陪你捉迷藏下去,从你母亲的衣柜,从你母亲的盥洗浴室,从你母亲的床榻底下,走出来吧!出来安娜!”皇帝最后的声音是咆哮着的,气急败坏地拉开了帷幕,榻上的艾琳抚着肚子,开始低着头笑个不停,好像在嘲弄所有人似的。

    而小女儿黛朵,则脸色苍白地坐在床榻的旁边,满脸无法相信的表情。

    柜子等家具,各个房间都搜过了,黛朵的目光也随着手忙脚乱的禁兵与宦官游动不已,可是阿莱克修斯得到的答案并没有——安娜就这样消失了踪迹,好像她从来没有进入到这里。

    阿莱克修斯走到了寒风呼啸的露台,顺着四周下看去,但是却没有任何人,除去举着火把,在御苑和花园里到处寻找的士兵们,很多人甚至连猫狗出入的小洞都翻寻了起来,就像安娜被魔鬼的法术变为了个小动物,溜走那样。

    皇帝的手,在战栗着,在抖着,慢慢移到了额头前,想要让自己冷却下来,但是触到的,却是如一团火般的灼热,难道他受寒了,发烧了?他没想到,这次居然被女儿安娜给耍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她利用父亲的爱,在政变后取得了父亲的谅解和宽容,却反过手来,把他给彻彻底底地欺骗了,她一定是和艾琳,是和高文串通好了,用这种连他都没有看出来的方式。

    “朕的女儿是多么聪慧。”以前阿莱克修斯提起这点,总是充满了骄傲,但而今女儿的聪明,却变为了父亲酒盅里的毒液。

    “安娜到底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阿莱克修斯再也受不了,他屈服了,半跪在艾琳的面前,握着妻子的手,带着悲哀乞求的语气。

    “她在这儿消失了,并且永远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来了,阿莱克修斯。”皇后就是这样,带着冷笑回答的。(未完待续。)

第94章 逃跑的新娘

    “别企图吓唬朕,朕完全能从安娜的文书当中,得知她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只不过朕认为安娜会采用声东击西的策略而已。”阿莱克修斯恼火地甩开了皇后的手,接着下令所有的武士和宦官,将这所别宫的所有通道封锁起来,不放任何人进出。

    圣使徒教堂的喜庆钟声还在不断地传来,应和着皇帝纷乱如麻的心神,他叉着腰,在满脸得意快感的艾琳面前,不断思索着,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瑟瑟发抖的黛朵身上,“最乖的乖女,现在告诉你最亲爱的父亲——那就是你的姐姐,刚才到底去了哪里?”阿莱克修斯换上了温和的语调,对着黛朵不断进逼,说到。

    “又来这一套了,阿莱克修斯科穆宁,你还想黛朵将来与安娜一样嘛。”

    “我没有丝毫对不起女儿的地方,牺牲她幸福的是你,为了你那群蠢得要命的杜卡斯!”

    “那又怎么样科穆宁,没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快意地复仇于你的身上。是的,也许你能知道安娜的终点在哪,但这座皇都的城墙太长太大,你是来不及的,而你又不知道安娜的逃跑方式到底是怎么样的,在你找到安娜的踪迹后,她早已经走远了。”

    阿莱克修斯恼怒地将双手伸向了艾琳的脖子,带着小女儿的尖叫,就好像他会把结发妻子给扼死,“你这个疯狂的巫婆,你是在坑害女儿,朕知道她会投奔到那里去,你要把她送到蛮子臭味熏天的榻上去,安娜可是出身紫色寝宫的公主啊!现在的情态假如无法收拾的话,将是科穆宁和杜卡斯两大家族最可怕的羞耻与丑闻。”

    “我只听安娜的,我尊重她的想法,她爱到什么地方去,就去哪里。你先前真的以为我们母女在政变可能遭到失败后,就没留下任何后手。没做任何预案?阿莱克修斯,你被你自以为是的聪明给骗了,我与安娜在惨败后,始终在演着最高明的戏码!”但皇后丝毫不为所动。她的心早已成灰,“蛮子,即便是那高大的蛮子,我也看到他看安娜的眼神,是温柔的。是的。我是可以看出人的眼神的,但是我在十二岁那年明明看得出,你盯着我的眼神,不过是猎人看着一个猎物般,但还是可笑地跌入了罗网当中。”随后,皇后在榻上爬了几步,逼住了阿莱克修斯慌乱的表情,“哈哈哈哈,这个脸色很好,我很喜欢。这是你的报应,这就是你的报应!”皇后撕心裂肺般地不断喊着这句话。

    皇帝丢开了她,接着看到了黛朵的眼神,不断朝着露台的方向张望,阿莱克修斯便重新自拱门,走了过去,四周还是暗淡的眼色,建筑和群山的影子,都是迷迷糊糊的,阳光还未照耀到此处。

    不断苦恼走动的皇帝。鹰般的眼睛开始四下张望,他忽然想起了,在先前朝圣者开始自萨拉布瑞亚猛攻皇都时刻,城头上安娜曾对他说过。“在皇宫西北侧的那群山,是没有城墙卫护的,敌人会不会自那里攻入进来。”

    “可恶!”皇帝于是看着那边的群山,供奉圣母面纱和神龛的布拉赫纳修道院就在其上,这里因为地势的缘故,确实是没有城墙的。只有各个呼应着,**构筑的塔楼群,众星拱月般围着修道院。

    墙缝里的一处闪光,晃了下阿莱克修斯的眼睛,他快步走过去,是安娜丢下的金冠冕,大约是因为过于沉重了,他拾起来,随后他顺着墙壁往上望去:是一个梯子直直通往这所别宫的顶部,上面是个小型的蓄水池

    遵从皇帝命令的侍卫长米哈伊尔,很快就沿着这梯子,爬到了风声呼啸的顶部,随后米哈伊尔就俯下身子,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陛下,请您亲自上来过目。”

    踏在上面的阿莱克修斯,不由得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他现在知道了安娜是如何消失的:蓄水池上面,是古代留存下来,直至今日依旧使用的高引水渠,曲曲折折,就像条巨蛇般,飞越过道道峻岭绝壁,蜿蜒到了圣母神龛修道院的那边,也到了城外萨拉布瑞亚河流处,这也是安娜和高文事先约定的地点。

    “安娜,安娜!”皇帝充满苦痛地喊起来,他的声音回荡在群山间,“米哈伊尔,给朕追,给朕追朕要安娜好好完整无缺的。”说完这话,阿莱克修斯好像瞬间老了十岁,颓然坐在了寒风当中,反复喋喋着,“子女就是父亲最大的毒。”

    米哈伊尔披着皮衣,与另外两名皇宫侍卫,爬上了高架引水渠,前些日子因为积雪太深,这里已经被雪和冰充塞满了,很快米哈伊尔就看到了安娜的小脚印,顺着宛如细窄河流般的石砌的槽道,往起伏不平的远方延伸着,“主啊”就连米哈伊尔也颤抖着声音,说出了这句话,随后顶着呼啸的风,与另外两人一字排开,扶着槽道,晃晃悠悠地追了上去。

    风中的安娜,黑色的头发飘拂着,脸颊被冻得发紫,沉重的礼服蒙在她娇小的身躯上,但是因为有御寒的作用,无法像冠冕那般丢弃掉,下摆被她抬高系在了腰带上,白色丝织的纨绔贴着腿部,随风摆着,她手脚并用,浑身战栗,已经在这里爬动了快一个时辰了,越过了修道院的塔尖,她知道快要出城了,下面深邃的峡谷,不断随着她的动作和视野,而惊险地晃动着。

    这是她和高文的约定,她相信大蛮子是知道的,因为在那日,对方亲自在庭院里向她保证了两次,“请您务必于现在,也务必于将来信任我。”

    若是高文不来的话,不在那里等候的话,她所能做的,大概只有死去了吧,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就算父亲还愿意原谅她,但也只能把她关入修道院当中,在无边悔恨里慢性枯萎掉。

    眼前,曲曲折折的引水渠,再度变为了那条翻滚的巨蛇,象征她**的巨蛇,“那又如何?安娜如果你不做的话,终究会后悔一生。就像古代的独裁者凯撒那样说的,骰子已经掷出,最终胜负成败的决定,就交到上帝的手里好了。高文大蛮子曾对我说过,要将我扶为罗马的女皇,但我若继续呆在宫廷里,这终究不过是场可笑的痴愚之想,我不希望将来和母亲那样,任人嘲弄,任人摆布和宰割。”

    “呃啊啊啊。”安娜的手都磨出了血来,飘散了下热气,便很快就在刀割般的寒气里冻结起来,但她咬着牙,勇敢地继续着,脸上还浮现丝微笑,“看到我如此冒险,大蛮子都会自叹弗如的。一定要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高文”(未完待续。)

第95章 密文

    在三册诏书上,安娜的指印恰好摁在了几个文字上,有的是横着的,有的是斜着的,而将被印泥覆盖这些字母拼在一起,便可以连缀为一句完整的话,一句完整的意思,一个疯狂的赌博和决心。

    “萨拉布瑞亚。”

    “耶诞节前。”

    “我不要这段婚姻。”

    而在留给父亲的副本里,安娜也按照这种模式留下了隐语,她也希望父亲能够明白看到,

    “愿父亲的子女如星辰,拥有仇敌的城门。”

    “但对不起,女儿离去了。”

    谁都不清楚,在孤零零的斗室当中,那些无人的夜晚,安娜是如何在痛苦和犹豫里度过的,她将这些信息给送出来,但是又无法确定高文是否能收得到。那天高文前来拜谒父亲,接受父亲的正式册封,并且许诺和黛朵的婚姻,她当时几乎是崩溃的,而随后高文对她所说的,“以后也务必相信我”这话,又让她燃起了斗志。

    忽然,安娜在引水渠槽道之上,晃动了几下身躯,手随后死死抓住了边沿,在她的眼前,猛然有个下降的区间,夹在了山谷间,在身后,安娜听到了断断续续,来自米哈伊尔的呼喊,“来不及犹豫了!”安娜如此想着,接着躺在了冰冷彻骨的雪上,顺着槽道,死死稳住身躯,不让自己翻出去,便径自滑了下去!

    当年,这条引水渠,也曾是攻陷君士坦丁堡的“暗道”:还是在希拉克略王朝时期,那个查士丁尼二世怀着被逐出都城失去皇座的愤恨,就是从这里爬回了都城里来,逆袭成功的。今日,它却成了安娜逃脱的道路。这个小鹿般娇弱的新娘,此刻却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如果这个时代,人们还能理解此比拟的话),带着摩擦飞出的冰屑。滑下了长达一百数十尺长的槽道,等待她重新扶着石壁站起来后,整个后背都湿透了,美丽的礼服也划破了几道口子。但公主不敢有丝毫耽搁,她坚强地顺着梯道,爬到了隆起山阜上的蓄水池高塔上,在那里阳光依旧普照,她站了起来。看到了下面萨拉布瑞亚已经荒芜的原野,波光粼粼而弯曲的河流,正冲开着积雪,朝着金角湾灌入,在南侧是岩石耸峙的莱切斯河谷,被厚实巍峨的城墙包围着,与城内的主干河相连接,而后就是东一块西一块茂密的黑色森林。

    “公主殿下!”安娜惊悸地回头:米哈伊尔与另外两位侍卫的身影,边喊边爬动着,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再过一分,最多一分的时间,他们便会到这里来,把自己给牵拉回去,幽暗孤寂的修道院正在等着自己,而后人生的五十年,怕是都要自那里度过了。

    供奉着圣母玛利亚的修道院尖顶,一闪一闪,带着圣洁神圣的光辉,引水渠像条蟒蛇盘旋在其顶上。下面是整个布拉赫纳宫,安娜俯瞰着这一切,想到了三年前,她在那里。因为贪玩,而第一次遇到大蛮子的景象——飞舞的阳光和漂浮着的种籽,那个蓝色眼睛的家伙,高高把自己举起,纳罕地看着自己,就像看头调皮跃上树枝但下不来的小猫那样。

    “和你相遇。我该是后悔还是不后悔呢?”

    安娜又转过身来看着下面,这处高塔是顺着河流与山脉而建的,下面有虹吸管道和提水车,但是若是安娜再从这里滑下,必然会冲入滔滔的河中溺毙。

    旁边是处被积雪覆盖的陡峭山坡,直通往其下的陆地,也是安娜仅剩的逃生之路,但充满了危险。事先就在回忆里,将整座皇都平面图烂熟于心的安娜,迎着凛冽的风,闭上了双眼,握紧了拳头,再度喊出了句“圣母啊!”

    “长公主!”米哈伊尔伸出手来,他几乎难以置信,这下可如何向陛下交待,“快,快,赶过去。”

    此刻,圣使徒教堂前,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脱下了帽子,互相交谈着,等待安娜公主与布雷努斯完成典礼,走上露台,再向新人表达由衷的祝福。但实情是,布雷努斯纳闷地继续坐在已经停下来的肩舆里,不安地等待着,泰提修斯伴在一侧,想起了在进入城门前,守捉官对他所说的,心中也有了微妙的猜想,但他并没有表示出来,而是心态复杂地合上了眼睛,不闻不问。

    所有的武士们,都站在层层大台阶上,默不作声。

    皇宫里,皇帝摇摇晃晃,“现在,朕要追击高文,就算安娜跑出了萨拉布瑞亚,朕的骑兵也要把他们给追回来。我要把高文给阉割掉,像头畜生那样把他关在地牢当中,永远让他品尝黑暗的滋味!”

    萨宾娜马蹄,搅开了白色的雪,像黑色闪电般驮着主人,自处处森林,和建筑的废墟边掠过。安娜的决定,高文当然明白,但是那日子因为被宦官们监视,所以两个人都无法把话语挑明,但眼神高文是绝对绝对可以看得出来的,疯狂地赌博一把,这就是他现在的心愿。

    “高文的马蹄,在这儿消失了?不,没消失,只是如此杂乱而难以分辨。”森林边,一直在追踪其后的守捉官,也跃下马来,蹲伏身躯,在雪地上分辨着,接着他把古丝云和骡子摆在身后,自己爬上了块横着的岩石,将连枷靠在其旁,取出了弓箭——他看到,一骑正朝着自己而来,那是高文!而马鞍前面正好坐个带着斗篷的小个子,难道是狄奥格尼斯觉得眼前一黑,悲愤难当,当年他的担忧和警告终于成为了事实,高文果然诱拐了长公主,要自圣阿特金斯门逃往红手大连队营地里去,再私奔去小亚细亚吗?

    “就算是帝国的公主殿下,也不可以,为了整个罗马和陛下的声誉不受玷污,即便是!”狄奥格尼斯的眼睛都红了,他把箭搭在了弦上,接着怨毒和仇恨填满了心胸,而后站起来,对着疾驰而来的马头,就飞过去一箭,结果正中那个“小个子”,接着对方翻滚而下,狄奥格尼斯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可,马背上的那个人,现在才看清楚真面目,是个白皙的突厥人相貌,就是高文的军仆,狄奥格尼斯认得的,但守捉官想把这一切想清楚已经来不及:木扎非阿丁也闪电般取出弓箭,射来一箭,守捉官侧身跳下岩石躲了过去,箭矢掠过他的头顶,射入了古丝云和骡子边上的树干上,吓得诺曼女人一抖,树上的雪也被震下,落得她满头满脖子都是,本能感到危险的骡子,也挣脱了她的缰绳,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狄奥格尼斯转身拾起了连枷,准备跳上自己的坐骑与对方缠斗——一声嘶鸣,木扎非阿丁直接提着缰绳,与战马跳过了岩石,马蹄落在雪地上,突厥军仆的弯刀也劈下来,狄奥格尼斯在地上打了个滚,将连枷抬起,格挡下了木扎非阿丁的劈砍,而后他还分神看了下妻子,又看了下刚才落在雪地上的“小个子”,却发觉那根本不是个人,而只是面被裹上的盾牌。

    分神间,木扎非阿丁的第二刀再度劈下,狄奥格尼斯挡住,随后撩起连枷的底端铜锤,砸在了这匹马的腹部,那马吃痛驮着木扎非阿丁奔了过去。“到底你那**的主人,把公主藏在哪里了!”狄奥格尼斯怒吼着,甩出了套索,在背后套住了军仆的脖子,把他直接给拉下来。

    但灵活的木扎非阿丁在半空中,旋转了个圈,用贴在胳膊上的弯刀,“格拉”声,绞断了狄奥格尼斯的套索,如鸟儿落在了雪地上。守捉官举着连枷,伸过来攻击他,木扎非阿丁先用弯刀勒住了连枷头与杆子的结合处,接着在雪地上侧着身子滚动,拔出了贴身的匕首,抢入了狄奥格尼斯的怀中就连环刺击起来。

    狄奥格尼斯连连后退,“滚开,突厥的狗,高文的狗!”

    “主人的命令,不得放你过去。”军仆不依不饶。

    两人在雪上来回厮杀,古丝云咬着牙,要前来帮自己丈夫,便从狄奥格尼斯的坐骑褡裢里抽出斧头,接着发出诺曼式的吼叫,举起来,奔着突厥军仆的后背就袭来。

    “轰”的一声,一处原本被积雪压着的松木,白雪爆裂开来,自其间的树条里,冲出个事先埋伏的骑士来,白光错动,带着声脆响——古丝云的斧头被他疾驰而来的剑刃给打飞,“古丝云!”守捉官担忧地大叫声,而后这倔强的诺曼女子手脚错乱地倒退几步,虽然没有武器,还蛮狠地叫着,继续准备朝前冲。

    一根已经装填好的手弩,擎在那骑士的手里,笔直对着她,古丝云本能下便呆在了原地,被锁定起来,她微微动下,那弩也随着她抖动了下,“别动女士,我的弩只有一发,你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另外手持剑的布兰姆森,在坐骑上冷冷地说,而后他转向了那边,“守捉官,我们毕竟还有过并肩作战的情谊,别互相为难了。放下你的武器,我不杀你妻子,至于安娜公主现在应该被大公阁下给接走了,她也是很安全的,大公阁下会好好爱护她,不让公主受任何委屈。”(未完待续。)

第96章 林中小屋

    “咣当”,守捉官把铁连枷扔在了雪地上,“我又被高文给欺骗了。”

    “但是你还得继续欺骗皇都的守军,老实些,在前面走,不要发出声音。”布兰姆森用绳索将古丝云给捆住,用手弩对着她的脑袋,遮盖在小盾牌下,骑在马上威逼这位不安分的诺曼女人。

    而木扎非阿丁将守捉官浑身林林总总的武器给收缴完毕,系挂在自己的皮甲之上,接着背着铁连枷,用弯刀抵在守捉官的后背上,“别耍花招,那样你就没法子继续效忠于你的陛下了,给我朝着圣阿特金斯门那里走!”

    马儿嘶鸣着,自密林处,又走出几名穿着暗色罩袍的兄弟会成员,有背着弓箭和盾牌的,有扛着梭镖的,马鞍上还悬着几个猎捕到的兔子和獐子,哈哈笑着,很快就走了过来,代替了木扎非阿丁,将守捉官与他的妻子夹在中间,而突厥军仆接过抛过来的一个獐子,翻身上马,朝着与圣阿特金斯门相反的方向驰去。

    守捉官的手死死攥紧,心中充满了悔恨,因为他看到,皇帝派出的穿着绯衣的骑兵,正执着马鞭,在城门外到处奔跑着,看起来是在搜寻长公主的下落,但他却什么话都不可以说,与古丝云一起被捆住手,蒙住了斗篷,被挟持着,几条猎犬吠叫着不停,而带头的布兰姆森正对着向他跑来的内务骑兵打着手势,指着马鞍的猎物,就好像所有人只是与其余法兰克贵族相同,清晨时分出来,进行再正常不过的围猎罢了。

    而高文刚来到萨拉布瑞亚山顶上蓄水塔前,恰好看到了最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个红色与绣金圣像礼服的小个子女孩,就从山坡上滑了下来。

    因为此处是背着阳光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带着荆刺和杂枝的灌木,爱惜容貌的安娜。才最终下定了决心。

    “安娜!”高文喊到,迅速翻身下马,他没想到长公主会如此过激,他原本还以为这女孩会从下水道。沿着莱切斯山谷里下沉的河流出来——但高文根本来不及抱怨,就解开了带着斗篷的披风,快步跑了过来,将下来后被埋在了雪堆里的安娜给扶起,接着将展开粗羊毛斗篷。把已经快失去意志的安娜给裹起抱起来。

    对方的小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拔凉拔凉的,高文急忙把她的手给塞回到斗篷里,“大蛮子没想到你真的是识得希腊文的。”

    “别说话了!”高文严厉地说,接着深一脚浅一脚,把安娜裹得像个襁褓,只有几缕黑色的头发露出来,踏着雪地,朝着萨宾娜走去。

    这时候。米哈伊尔爬到了高塔上,两名侍卫见到他们的公主,被个高大蛮子给拦腰抱起,想要自萨拉布瑞亚骑马逃走,便将佩剑拔出,贴在胸前,也要滑下山坡,但是却被米哈伊尔给拦住了,“追不上了,安娜公主殿下已经被罗马城的圣职长上给诱拐走了。”这两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侍卫长官所言何意,接着米哈伊尔解释说,“这会成为罗马的西方牧首最大的丑闻,也只能如此。但是我们回去禀报陛下,就说公主殿下安然无恙,高文接走了她,那便行了。”

    晃晃悠悠,安娜被高文扶上了马鞍,接着高文坐在了她的身后。宽阔的胸膛贴着自己,强壮的胳膊包着自己,她完全被高文给护住了,高文的鼻息蹭着她的头发,颠动着,“别往圣阿特金斯门走”安娜迷迷糊糊地说到。

    “知道,安心吧”大蛮子这句回答,让安娜心情宁静下来,随后她就歪着小脑袋,靠在高文的胸前,昏睡了过去。

    阳光依旧完全升起来,金色的跃动,透着安娜合起来的眼睑,和高文温热宽阔的胸膛,不断投**昏昏沉沉的黑暗,让安娜绝对非常安心和舒适,对父亲和母亲的愧疚,对妹妹的辜负,那就随它去好了,以后自己的道路要与高文相伴着走下去,前往那梦境当中的“七岭之地”,到底会是何处?到底会迎接着何种命运?但她认为,只要和大蛮子联手并肩,就绝对不会输,科穆宁和杜卡斯的名号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处雪很深的树林间,高文拉着辔头,缓缓地骑着萨宾娜走入了当中,而后安娜也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在处树干上,悬挂着个角弓。

    就在她感到困惑时,高文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别怕,是自己人的标志,我们现在已经在萨拉布瑞亚的极北处,金角湾的入海口,这儿满是树林和渔村,暂时不会有危险。”

    而后,高文就喊着出来,在那树干后,木扎非阿丁笑嘻嘻地牵着马匹,自潜藏的地方走了过来

    树林深处,靠着溪流边,树起了个木架,木扎非阿丁正在那里把獐子给架起来,割皮、拆骨,血不断顺着黑色的水淌走,这旁边是个猎人冬季里专用的小屋,周边除去野兽外,是很少有人来的。主人是个斯拉夫猎手,本是杜卡斯家族的奴仆,刚才高文抛给对方一个金币后,就喜滋滋地呆在屋子的后面去劈柴了。

    高文端坐在狭小的窗口前,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对方,十分虚弱的安娜则躺在旁边的卧榻上,上面蒙着兽皮毯子,加盖高文的斗篷披风。不一会儿,高文转过来身,安娜急忙把毯子往上拉了下,遮住自己的半个小脸,只露出对眼睛,滴溜溜看着他。

    “快休息吧”高文劝解说。

    “冷。”

    “唔,獐子还未全处理好。”于是,高文想了想,安娜可还没有吃食物呢,便从腰带上解下了皮囊,“里面是掺了蜂蜜的酒水,你先饮用,暖和下身子。”安娜从毯子下,伸出胳膊来接住,啜饮了两口,脸颊才算渐渐有了红晕,她看着高文,而高文正在用长长的钳子,灵活地夹住木炭,朝着榻边小几边的暖手壶里,一节节把木炭给送入排好,这种巧妙的手势,让安娜入了迷。

    “没想到,你还学会了使用这个东西,我当初只是赠送给你的,自己还不会呢。”

    “你以为我这个瓦良格贵族,在先前就过着被丝衣奴仆簇拥的尊贵生活吗?”高文不由得笑起来,“打渔、狩猎、劈柴、登山、游泳、骑术,本大公多少都可是会的。”而后他便将装好的暖手壶,掖到了安娜的毯子下,不过却无意触碰到了安娜的脚踝。(未完待续。)

第97章 黛朵的悲剧

    公主的脸即刻更红了,“我们得不到家人和爱人的谅解了。”她的目光,是看着高文脖子上挂着的丝囊的,里面的头发分明是金色的,很醒目。

    看来聪明的安娜立即就了解到,高文在前往意大利征战后,并未有过苦行僧侣的生活,不过她也不怕,在她小小的躯体内,是蕴藏着罗马帝国公主的骄傲和大度的,即使父亲褫夺她的头衔,但灵魂里面也是如此。

    倒是高文有些不安,扯开了话题,“可惜了圣约翰教堂里的藏书。”

    “那可没关系,都在我的记忆里呢。安娜会带着所有,跟在大蛮子你身后的,而你的誓言,希望也不要忘记,安娜现在除去这些,什么都没有了。高文,帮我给扶高些,不然这点酒水会倒灌入我的嗓子里。”安娜虽然声音虚弱,但精神却是奕奕,高文便将胳膊弯到她的头发后,拢住她娇弱的脖子和后背,这样安娜便靠着,一蹭一蹭地半坐起来,这样的姿势,就和相拥差不多,安娜的眼珠羞涩而不安地转动着,也在尴尬地寻找话题,“你会去圣城?”在喝了两口酒水后,她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先去小亚细亚。”高文的语气里,并没有其他朝圣者的那份狂热和执着。

    “我会跟着你,帮你规划,不,帮我规划王业的。”安娜就乖乖地蜷缩坐在高文的臂弯里,她的举止好像与言语完全不太一致。

    “明日我们前去金角湾的北面,找威尼斯人或其他商人,想办法找艘船,从泉谷那边的渔村小港出海。”

    “嗯。”安娜点点头,表示听大蛮子的安排。

    不久,木扎非阿丁把烤好的獐子肉取下,便警觉地将火堆给压熄,随后端入了进来——一会儿后,军仆就抱着自己的毯子,咕噜着走出来。边撕扯属于自己的那份肉,边坐在屋檐下看着长长的冰溜子仰着头皱着眉,“看来今晚又要在外面休息了,一个接着一个。大公就是这样,只要和个漂亮的女人,也不问什么年龄什么肤色,相处着相处着就开始要发生些不寻常的事情了”

    还在抱怨呢,走出来的大公拳头就砸在他的顶上。接着木扎非阿丁呲牙咧嘴,坐在屋檐下台阶上,抱着脑袋看着立在旁边的高文,“今夜你去厩舍,和那个斯拉夫猎手共宿,看住人,也要看住马匹。我在屋舍的外面,也要放哨,注意不要随便升火。”

    “不是你应该和公主在一起吗?”有些狡猾的突厥军仆,低声说到。

    屋子里吃好了食物。并躺下休息的安娜,侧着耳朵,迷迷糊糊也听到了军仆的这句话,当即紧张地就朝内里侧翻过去,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快?虽然先前自己也做过预案,要是成功脱逃,与高文独处倒是有所准备,反正也想着彻底断了后路,可

    于是安娜紧张地用手在毯子下,取出了脖子上坠子里的番红花。深吸了口,清醒了下脑仁,接着触碰下身上穿着的**,精密刺绣的。还熏过香的,十分柔软妥贴,是可以的;而后又摸摸手臂,虽然先前在逃跑时有过擦伤,但也无大碍;至于那个时间,也是对得上的。皇室女性礼仪书里也对这些基本知识有过记载,安娜在“出嫁前”是阅读过的;最后,安娜用手摸了摸胸口,顿时就有点气馁,高文的丝囊里盛着金色头发,肯定是瓦良格女人的,就像尤多希雅那样,但自己的这里,还只是能用“含蓄”这个词汇来形容类比,就像娇嫩的花骨朵般,和瓦良格的娘们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即便是侧过来努力挤着,也——

    “要是这样,大蛮子不喜欢都城里的平缓丘陵,只喜欢小亚宏伟的奥林匹亚峰,那该怎么办?就算他迁就自己,但是让我第一次充满挫败感,又怎么办?”安娜的小脑袋里,瞬间就闪过了无数古怪的场景和念头,让自己乱乱的,小手揪着领子上的束带,面红耳赤。

    但是在板门的外面,高文的答复虽然也很低,但却很清楚,“现在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更何况在这种地方简直是对公主殿下的极大不恭。短暂休息一宿,明日就偷偷顺着森林和沼泽地,前去泉谷。”

    高文的担忧和处置决定,不无道理,皇帝的骑兵和暗探四处走动,正布下罗网,一日不渡过海峡,一日便有极大的危险。就连安娜也从短暂的害羞里镇静过来,连声责怪自己这样想,如何能对得起圣母玛利亚,一会儿后她听着外面高文悉悉索索的踱来踱去脚步声,就昏昏沉沉地熟睡去。

    此刻皇都内的时间,好像凝固了起来,在大教堂外已经等得腰酸背痛的众人们,不由得开始低声埋怨质疑起来,布雷努斯也焦躁地用手指敲打着肩舆的车轼,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皇后所在的别宫里,阿莱克修斯双目茫然,摇晃着身躯,在布置完搜寻的任务后,提着安娜扔下来的冠冕,走回到了艾琳的床榻前,接着盯住了小女儿黛朵科穆宁。

    “父亲”看着父亲的眼神,黛朵的声调开始不稳起来,她十分害怕。

    “黛朵啊,他们都背叛了父亲,都欺骗了朕,不光是你的姐姐,还有你的未婚夫高文。”阿莱克修斯如此回答说,“当年朕一念之仁,早知就应该将那个无耻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子给处刑掉。早这样做的话,朕也不会失去安娜”说到这里,他都开始哽咽起来。而坐在榻上的艾琳皇后,也开始沉默不语。

    随后,在黛朵的惊呼下,宦官们把新娘的礼服,和陛下手里的冠冕,统统披在了她的身上,“朕已经懒得再去寻找这对逆伦和不忠的男女,安娜根本不配再继续顶着科穆宁姓氏,朕现在就将她紫衣公主的身份给革除掉,所以黛朵你现在就接过了原本属于安娜的所有荣耀,为了父亲与科穆宁家族,去完成这个神圣的典礼吧!”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艾琳就像头护崽的母兽,企图扑在小女儿的身上,但阿莱克修斯上前,将她很有分寸地隔开了,“你是有身孕的神圣女子,暂且继续静休。”

    “怎么会这样!”慌乱里,顶着冠冕的黛朵,内心只是想着那只被蓝眼睛蛮子从她手中借走的机械小鸟,彷徨无助的泪水也流下来,她万万没想到,原本是她摁在了那个机关上,这不是与父亲说好的吗?而那个蓝眼睛蛮子也在神圣高贵的殿堂里,亲口答应了,要在来年的黄金节日,在海峡的那边迎娶自己的!

    但为什么,在父亲的口中,是姐姐和蓝眼睛蛮子跑掉了,自此无影无踪,而是自己留下来,当一个悲惨歌剧里的临时顶替的可怜演员。

    为什么

    “从此,在帝国的典籍和文书里,不允许出现安娜科穆宁这个名字,只允许用阿帕忒菲罗忒斯(希腊异教神话里的欺骗与**两位女神名字的合体)来代替。”皇帝愤怒的声音,在黛朵的耳边犹然不断回响着。

    荒唐的婚礼,最终在掩人耳目下完成了,黛朵被遮住了脸面,戴着沉重的冠冕,暗里流着悲戚的泪水,与布雷努斯挽着手,走上了圣使徒大教堂的露台,接受了无数人由衷的祝福,没人知道紫衣公主到底是什么样,既然皇帝认可,那么到底是黛朵还是安娜,根本无人在意。

    但另外面,其实阿莱克修斯并未放弃对高文和女儿的搜寻,哪怕只是为了复仇的目的。

    这位精明的皇帝,敏锐地觉得,按照常理,高文与安娜藏身在近十万鱼龙混杂的朝圣者营地,是最合理的途径。但是人多,耳目也杂,狡狯的高文是必然会考虑这点的。况且,对方在朝圣者内部也是小有名气的英豪,再带个高贵而仪态万方的小女孩,不引起众人的猜测,也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高文会朝何处走。

    “米哈伊尔,你们说安娜已经被高文拐走了,这是亲眼所见的吗?”

    “是的,高文带着公主殿下,似乎顺着圣阿特金斯门而去。他的马很快,我们顺着引水渠步行,是根本无法追上的,我们三人都是如此目睹。”米哈伊尔是如此答复。

    “不,那不过是高文的障眼法。”阿莱克修斯稳定下来后,用手指在地图上拉了一道,是朝着北面的方向,“阿萨西都斯,即刻调动察尔西顿要塞里的水师,并且使用锁链,封锁整个金角湾,特别是自里驶出的威尼斯大船,尤其要注意。彻底盘查后方可放行。朕亲自带着卫队,自科穆宁城门,前去金角湾对面,在陆上搜寻——记住,阿萨西都斯,若是遇到了阿帕忒菲罗忒斯,她与那个**的蛮子敢反抗的话,使用刀剑、长矛、弓箭,哪怕是火焰也好,就地处死他们,这是朕的命令!若是朕遇上,也会毫不犹豫地如此做。”

    “是的,我的陛下。”复任的海军大伯爵司令官阿萨西都斯,抚胸应承。(未完待续。)

第98章 应援

    帝国公主的典礼刚刚结束,皇帝的水师船舰,就扬起风帆,在雪化后的清寒早晨,在金角湾的灰蓝色水面上布设了浮板,随后将两座塔楼间的巨大铁链安放其上,把满是浮冰的整个海湾给封锁起来。接着划着潘非利亚轻船的士兵们,带着腰刀和弓箭,气势汹汹地布满在海边与城内的水道当中,寻找个棕色头发蓝色双眼的瓦良格蛮子,外带名身形娇小黑色头发茶色眼瞳的少女,并逼令整个皇都里的船只不得随意行驶,甚至连捕鱼的当地小舟都在控制范围内。

    侍卫长米哈伊尔,带着五百名特科波、库曼骑兵,执着皇帝御赐的旗帜,旋风般赶到了朝圣者营地当中,“皇帝陛下委任鄙人为与红手大连队的交涉职务,因为斯蒂芬高文是陛下的臣仆,任何外人不可以阻拦!”

    但待到米哈伊尔赶到大连队营地前,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这座营砦,已经形成了座临时性的堡垒。

    原来,当其他的朝圣者营地,只会傻乎乎用皇帝赐予的钱币,再去购买皇帝提供的物资时,高文暗地里,只通过威尼斯和阿马尔菲的渠道,来购买粮秣,并且将皇帝送来的钱给贮存起来,交给了加利波利修道院,由德西德里乌斯教长用这笔钱,暗中募集工匠,再加上大连队自身的匠师连队力量,用木材和石块构筑了濒临海岸的半月形营垒——戈特沙尔克的三万朝圣者的帐篷,围在其外,高文还从巴里城与威尼斯自主运来货物。设立营市,与皇帝的渠道一起竞争。

    这导致阿莱克修斯近段时间的国库入项。减少了四分之一,大量拜占特金币外流到了高文的腰包。但皇帝因为先前专心操办安娜的婚典,并未来得及解决此事。

    营垒的塔楼上,米哈伊尔看到了穿着黑袍,腿有些跛的彼得(他因仅仅在皇帝阿格尼斯地牢里呆了数日,就被里面的毒气给熏坏了脚)居在其上,用沙哑的声调,“尊贵的皇帝侍卫长,不知道此行前来有何见教。”

    “陛下下令,邀请各位朝圣的公侯爵爷们前往大皇宫。接受帝国的款待。”

    “是因为帝国公主的婚事吗?”

    “是这样,另外皇帝也下达指令,诺曼人已经完全渡过海峡,帝国水师船队已精疲力尽不堪重负,所以在此往后一个礼拜内,皇都的各处大港小港暂时封存,待到盛宴结束后,陛下会继续动用一切力量,将诸位送往小亚细亚。”

    彼得冷笑两声。他现在已经完全不信任和这希腊皇帝间的承诺,于是便对侍卫长公开说到,“若是我方自有船只,可否渡海。还是伟大的陛下会动用他‘不堪重负’的船只,对我方加以拦截乃至击沉?”

    这话即刻让米哈伊尔瞠目结舌,现在隐修士的质询。让他和皇帝陷于了悖论当中:假如陛下派出水师舰队,不让朝圣者渡海。那么就让陛下先前的言辞破产;但是若是仍由朝圣者行动的话,那么海面上就必然会乱成一锅粥。这也破坏掉皇帝陛下的计划目标。

    看着侍卫长怏怏不乐,隐修士彼得笑起来,“请回告陛下,高文大公已经遵守布拉赫纳宫先前颁发的册封诏书,带着锦册兄弟会与大连队部分士兵,渡海前去救援被突厥人围困的信徒们,这种微小的任务,相信就不用惊动陛下的御座了。”

    米哈伊尔抬起脸来,满是复杂的心情,而彼得大约明白了,毕竟在他宅邸里的地下室里被皇帝囚禁过数日,“勇敢而忠诚的侍卫长,现在圣职长上确实不在营地当中,他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是去做某件攸关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但无论如何,高文与我都会将伟大的朝圣事业进行到底,并不负这个帝国。至于我本人,是会代替高文,前去大皇宫参加宴请,并且极力为陛下收拾局面,现在戈弗雷、鲍德温都愿意效忠于陛下了。”

    “如此,希望高文能在小亚细亚与圣城,得到他所希冀的,也希望他能够好好爱护阿帕忒菲罗忒斯,这个姑娘为他的牺牲太大了!”米哈伊尔报出了个让隐修士不明所以的希腊文姓名,就转身带着士兵们,骑马离开了。

    “难道又是与女人有关还说什么下定决心去做人生最大的豪赌”彼得对这位义兄弟的积习也感到麻木般的习惯了,便摇摇头,而后他扭转了身躯,朝着阳光普照来的方向,对大连队营垒的那边望去:人马喧嚣声里,军仆、士兵正在扛着各种器械,朝着海滨涌去,比雷尔的“伦巴第民军团”把如林的荆棘枪、野猪枪、意大利矛扛在肩膀上,陆续登船;穿着罩衣的锦册兄弟会战士们,在另外侧港汊处,登上了同样简易的船只。

    今日是个雪消云散的好日子,虽然冰冷的海水重重叠叠卷来,但在营帐内,韦萨特梅洛与乔瓦尼,还是接见了从海峡那边拼死前来求援的年轻人多鲁斯兰伯特,“安心,大公已经规划好了船只、粮秣和武器,你现在充当向导,大连队这就前去救援奇维特与尼西亚一带的朝圣者。”

    “是著名的信徒保护者高文大公嘛!先前一直没有能见到他的尊颜,没想到这次能有幸在他的麾下,与凶残的异教徒作战了。”虽然多鲁斯的身体还未完全自虚弱里恢复过来,但语气里却掩饰不住激动。

    梅洛有些尴尬地笑笑,“可是大公不亲自领导这次的救援作战,而是委托给我来指挥。”

    这下,轮到多鲁斯失望了:也许这位大公,与其他的公侯爵爷相同,都去希腊皇帝的宫殿接受册封了吧?

    另外处营帐内,罗马火工程师萨穆埃尔法正长吁短叹地躺在那里,布兰姆森与两名随军朝圣的女医师立在他的身边,而守捉官狄奥格尼斯与妻子古丝云手被锁链,拴在了柱子上,在角落里蹲着。

    “今天就把你们给放归回去,守捉官你还是回去你那沼泽地里般的帝国吧,那里合适你。”布兰姆森既是对释放命令的宣告,也是对狄奥格尼斯的揶揄。

    “早晚你们那肆意妄为的蛮子大公,是会被陛下击败并处决的。”守捉官毫不屈从,随着丈夫这句话,蹲地上的古丝云即刻精准配合,对着布兰姆森的脚下啐了口吐沫,表示轻蔑,及对丈夫的附和。(未完待续。)

第99章 泉谷

    布兰姆森也不加以理会,便转身准备离去,结果工程师的呻唤声骤然大起来,希望引起注意,“尊贵的剑术教习官,请问大公阁下有无释放我的命令——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已被放去,马上这位守捉官也要得到优待,只有我的”

    这话倒是引起了布兰姆森的注意,他便上前,对着工程师很亲切地问到,“你的腿伤如何了?”

    “已经可以用拐杖自由活动了,这段时间得到各位的照顾,特别是格拉纳爱医师,感谢她的精心医治,上帝保佑她,虽然她是不吃发酵过的面饼的。頂點小說,”萨穆埃尔法敏捷地在胸前画个十字,对着布兰姆森背后那名很温柔微笑着的穿着罩袍的女医师说到。

    于是布兰姆森回头,对格拉纳爱问到,“他的腿伤真的好了?”格拉纳爱耸耸肩膀,还是笑着不说话,表示剑术教习官可以自己去查验。于是布兰姆森走到了榻前。

    接着工程师惨叫了声——布兰姆森抡起了剑柄,狠狠在他的腿上砸了几下,这种瘆人的喊声,把外面把守的士兵都吓得走入进来。

    “主怜悯我,我的骨头,我的骨头,好像又裂开了”萨穆埃尔法黄豆般大小的冷汗,和鼻涕和眼泪“哗”一下全都渗出来。

    “胡说什么伤好了,你的腿伤还需要继续治疗,交给格拉纳爱好了。我们大连队是最仁义的,不会在这个时刻抛弃你,带他一并渡海!”布兰姆森遗憾地如此说到。接着对女医师使了个眼色(这是高文事先下达的命令,不可以把工程师放走)。便走出去了。

    萨穆埃尔法欲哭无泪,伸出手来。对着剑术教习官的背影,这时候格拉纳爱走过来,握住了工程师的手,伴随着温柔的声音,“是这里痛吗?”她的另外手,握住了工程师的腿。

    “没事,没事,好了不少。”

    于是女医师,回头继续对他微笑了下。忽然让萨穆埃尔法觉得继续跟着大连队也是蛮不错的,但愿也情愿这女医师能治疗照顾他一辈子。

    走出营帐口的布兰姆森,对着外面看去,在圣乔治海峡上,大连队派遣出来的援军,都坐着自先前色雷斯河,一直用人力和畜力拖曳到海滨这边来的“斯拉夫船”,它们有的用树条藤条编织,有的是用大树的树干直接挖空。而后增设了护板和船桨,上面也有单桅与风帆,是无法进入大洋作战的,但是应付这种距离的海峡。还是足够的——每艘船上只能坐大约三十人,士兵同时兼任桨手,在海面上竞相前进。朝着对岸而去,“前去救援信徒们!”

    “对着皇宫的方向。点燃烽火——有大批朝圣者无视陛下的谕令,开始渡海。”尼科米底亚港湾要塞里的守军。看到这个情景,下达了指令,接着几个岛屿上的告警烽火陆续点起,察尔西顿、金角湾在短时间内,也接到了如此讯号。

    这时候,安娜刚从林间小屋里慵懒的梦中醒转过来,就看到高文带着胡茬的脸,正对着自己。“大蛮子”安娜急忙把毯子拉了下。

    “可以起来了,我们赶快出发,整个都城都是告警的烽火,大约我的大连队已经渡海,你我得走别的路径,与他们会合。”说完,高文就急忙去拾掇房间内的细软,就像是逃难般。

    看到大蛮子背对过去,安娜才从床榻上起来,畅快地伸了个懒腰,十四岁的少女毕竟天性是乐观的,随后她摸摸自己的发辫,蓬松得如同村姑般,而紫色的靴子就在榻下的木板之上。

    高文将钱袋、火镰、匣子等东西给整理完毕,交给了木扎非阿丁去装好,结果转头看到,安娜还穿着刺绣的**,坐在榻上,眼神有点发愣,还以为她开始挂念家人了,就上前询问为何还不加快动作。

    “唔”安娜满脸难以启齿的表情。

    于是高文便摇摇头,将磷火之剑佩戴好,“听着公主殿下,现在我们是在逃亡的途中,你父亲的暗探随时可能追踪到这里,所以有什么话就畅畅快快地说,不需要讲究礼仪。”

    “大蛮子,我,我不会自己梳理发辫,也不会自己穿靴子”安娜“畅快”地说出来原因后,高文差点昏厥过去,原来这种类型的君王或公主,是真的存在的。

    “砰”,一个猎手戴的帽子,就被摁到了安娜的脑袋上,由于太大,几乎遮住了她半边脸,接着高文俯下身子,把安娜紫色的袍子举起来,塞入了火炉当中,很快那袍子就带着猛烈的嗞嗞叫,化为乌有。

    “你!”安娜扶着帽子,光着脚丫跳下来,喊出声来。

    “你穿着这种袍子,还想从皇都脱身?”高文的话,让她无言以对。

    接着安娜又被拦腰抱起,被扔在了床榻上,她的小脚被高文抬起来,接着带着兽毛的猎手靴子被套在了上面,“太大了高文”很快,高文就皱着眉,拔了出来,并抽出了匕首,将它给裁开,而后取出了武士绑腿的亚麻布条,一层层盖在安娜的紫色靴子给裹好,这样从外观就完全无法分辨出来,还没等安娜礼貌地表示感谢,高文就数落起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学着来,毕竟不是在皇宫里。”

    轰隆,窗户的木板给推开,那个斯拉夫猎手满脸惊惶,“有人朝这边来了我能从他们的衣甲里,看到绯色的边角。”

    “是你父亲的内务骑兵。”熟悉的高文把板门推开,将包囊直接抛出去,木扎非阿丁接住,挂在坐骑上,随后踩着马镫上去,朝着森林的另外边驰走,并故意将马鞭甩的噼啪响动。而后高文回到了窗户前,拔出枚新的金币,扔给了那猎手合掌接住,“你从另外个方向跑,争取把所有人都引开。”

    “高文我不会拖累你的!”安娜穿着毛蓬蓬的衣服,和裹起来的靴子,也不顾梳理发辫,就扛起了件行李,走到了已经骑在萨宾娜背上的高文前,高文将行李提起来,挂在马鞍的后面,随后就将安娜也拉上来,坐在自己的前面,“稳当些,我们要离开你始终生活的都城了。”

    “嗯,我知道的,朝着泉谷的方向走,那里是意大利商人的街区。”安娜紧紧靠在高文的怀里,而后萨宾娜低声嘶鸣了几下,就驮着这对,朝塔楼、围墙和烟囱隐隐的商人区奔去。(未完待续。)

第100章 借船

    泉谷周边的地带,暂时还没有被阿莱克修斯的军队给盘查封锁,但是皇帝的船只已经陆续开过来了,许多绯衣的士兵也带着武器登岸。

    于是商人街区的道路和货栈前,许多外国人对这种情态感到十分紧张,一艘满载着货物的船只刚刚拔锚,朝着金角湾出航,就被几艘来势汹汹的帝国舰船给拦住了,被逼着重新靠回了岸边,接着特科波人带着弓箭,跳上了对方的甲板,内里的水手船员,还有随船的平民,都被一个个揪住,驱逐到了岸边,被勒令一字排开,带头的军官挨个审查,看看里面有无蓝色眼睛身材高大的蛮子,还有个子矮小茶色眼瞳的少女,整个场面非常恐怖。

    “向威尼斯人借船怕是行不通。”

    趁着皇帝军队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岸边时,高文与安娜悄悄从森林的边缘走出,而绕了圈的木扎非阿丁和那猎手,也轻车熟路地牵着马背着行囊,找到了他们会合,四人来到了泉谷角落一个僻静的渔村:这里生活的大多是普通的希腊人,以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周围捕鱼为生,但现在皇帝封闭了此处,便只能挂着渔网,在村庄里三三两两地坐着。

    这时候,高文急忙指指那猎手,接着安娜就看到斯拉夫猎手扛着几张兽皮,用希腊话吆喝着,在最前面走到了村口,村中人几乎都认得他,知道这位是长期居于旁边萨拉布瑞亚森林里的猎人,定是来兜售兽皮的,便纷纷站起来,摆着手,意思是这段时间大伙儿都不会有入项了,没有钱财来购买这些奢侈品。

    “怎么会这样?”猎手故意带着遗憾无比的脸色。并没有离开,而是死缠烂打下去,“难道我的货物就必须遭受这样的命运。也许我该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朝圣者营地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用的。听说皇帝的兵马,最近把所有通往他们营地的道路都封锁起来,进行了严密的盘查。只允许有许可的商人进去贩卖货物。还有,你看看那边。”村庄里的一名渔民指着商人街区,那边的鸡飞狗跳还未结束,并且从海湾和森林,都有皇帝的船只和兵马不断搜罗而来。

    随后,几名渔民看到了猎手身边的几个装束古怪的家伙。一个像是被口袋罩住的小松鼠,一个有点异族人的相貌,还有个身材高大如同棕熊般强壮的家伙,反正在先前都没有见过,“喂,你身后这些人是谁,不要拖累我们的村庄,最近明显陛下的心情不好。”

    说着,村里的人的眼神明显不友好,并且狐疑起来。安娜的眼睛瞧见,有人已经悄然在准备木棍和渔叉,悄然朝着他们围逼过来。心情不由得纠结紧张起来——本来没走圣阿特金斯门,就是为了躲避父亲骑兵的封锁抓捕,现在再拖延下去,父亲的手就要伸到这里,要是败露了,就算是高文怕是也无法与帝国派来的骑兵队伍对抗,还谈什么迂回去小亚呢?

    “呼”的一阵风,自安娜身边刮过,是高文气势汹汹。走到了那猎手的面前,“唉?”那猎手刚刚回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高文的拳头。就噗一声,砸到了对方的脸上,那猎手猝不及防,被凶狠地打得满脸飞血,一屁股坐倒在地,而后高文拉住他的衣领,把他摔倒摁住,斗大的拳头一记又一记地落下,接着用奥伊语大声叫骂着。“呜哇哇!”木扎非阿丁也哭喊起来,扑着跪到在高文的面前,不断哀声乞求着,但高文丝毫不顾,继续揍着那猎手,安娜和其他村民都蒙了,呆在原地,看着这个突变的景象,张着嘴巴。

    “兽皮卖不出去,欠我和屠夫作坊里的五个金币赌债,到底怎么还!你完蛋了,晚上就把你送到行会里面去,那里有人会招待你,很快你的下巴就会与烤金枪鱼,你的睾丸就会和安纳托利亚羊球一起端上贵人们的餐桌。”这下,高文开始喊起了希腊话,继续殴打着,他面目狰狞,还真的很像城里意大利暴发户雇佣的法兰克或诺曼保镖拳手,吓得安娜都捂住了嘴巴。

    “不要打我的父亲,我愿意将自己卖给你。”木扎非阿丁哭着,对高文说到。

    结果高文一脚把木扎非阿丁踹倒,揪住了这位的脸,指着后面的三匹马,“你和你这父亲简直在做梦,看看你,胡须都和这几匹马的鬃毛差不多茂盛了,你的下体怕是都散发着阴虱的臭味,还想卖身给突厥或摩尔老爷们?人家只喜欢没胡子皮肤细嫩的男童,再说我阉割你就不需要钱了嘛!就不需要了嘛!”安娜在一边眼睛瞪得更圆了,又把小手从嘴巴挪开,捂住了耳朵,她实在不知道高文是从哪些方面学来如“阴虱”这种恶心低俗的文字语言的。

    “别别别,老爷啊!”那猎手演戏也是拼了,抱住高文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完就指着那边,“我马上求这群渔民,送艘小船给我,我和你一起渡过海峡,那边朝圣的阿普利亚诺曼人营地,应该需要这些兽皮御寒,他们也出得起价钱。”

    高文抬起脚来,就把那猎手踏入了泥巴地里,旋转着,“最好是这样,不然!”而后他连踏了两下,就走到安娜的面前。

    “唉?”安娜还未从惊愕回过神来,脸颊就痛起来——被高文铁钳般的大手给捏住,小巧的嘴巴和鼻子都拧到一起,全身也被提起来,靴子尖在地上晃悠,虽然她可以看出高文正在极力控制住力道,但眼泪还是流出来,“那你这女儿就会卖掉,那边的意大利人可喜欢这种身材小巧,长着黑头发的女孩了,你说她会演奏竖琴,还是吹笛?”高文说完,又看到安娜连泪水都出来,便急忙将手臂伸到她的腰肢上,手也暗地里松了力度。

    猎手的脸噗地从泥坑里拔出来,黑漆漆地瞪着白色眼珠,“求求你别这样老爷!”然后他就跪拜在所有村民的面前,哀求谁能给艘大点的船只,他愿无偿奉送三张兽皮,当作佣金。

    可渔民们都面带难色,说马上皇帝的水师连这里的海面都要封锁了,借给你船只怕是要遭到连累的。但是里面许多人,特别是比较善良的女子,看到安娜被胁迫的楚楚可怜模样,都开始松动起来,她们都见不得别人特别是这样娇小的女孩,受这么大的苦,整个渔村是议论纷纷。(未完待续。)

第101章 普拉尼飞轮

    “我阿格妮丝普拉尼倒是愿意借出来。”这会儿,渔民的身后屋舍里,忽然走出名身材修长衣着不凡的少女,披着意大利式的对襟外套,眉毛很黑亮,就像黑色的乌鸦般,飞扬在她淡色的眼眸上,十分有神采,看着高文与安娜,似乎带着很大的眷恋。

    “唉,怎么又这样,就没人能逃得了你高文吗?连假扮保镖拳手都不行。”安娜看着那少女的眼神,认为是在注视着高文的,不由得在心中大声埋怨起来。

    这下高文也有些愣住,他睁着自己蓝色的眼眸,与这少女淡灰色的眼睛对望下,而后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就升腾起来,很快下了判断,“这少女的这种眷念,居然不是对我的。”这在高文来到这个世界后,倒是头一遭,不过在以前的世界他倒是不陌生这类女子,接着高文的眼神稍微斜了下,也下定了第二个判断:这少女灵动的眼珠,是随着安娜而动的。

    “好了,把你的手挪开,肮脏的男人。”阿格妮丝平静地说,对着高文。

    “普拉尼主人。”几名村民看起来是这位少女的佃农,便围住了她,有点犹豫地如此称呼说。

    “你愿意出船,那很好!”高文大剌剌地拍着手,而后提着一脸泥浆的猎手,还有木扎非阿丁,“我要监视着这全家前去,不然会鸡飞蛋打。”接着他走到阿格妮丝前,将这两位都掷在地上,与阿格妮丝对视着,即便这少女身材比较修长,但看着高文,也只能扬起光洁的前额。抬着眼睛。

    接着,阿格妮丝嗯了声——原来是安娜自动跟过来,用敌对的眼神看着自己。紧紧挨在了“诺曼恶棍拳手”身边。

    好像生怕这位“恶棍拳手”被夺走似的,而不是作为个欠债马上要被卖掉的少女反应。

    安娜很快也觉得是不是如此等于露出马脚。便急忙看着高文,指指自己的脖子,高文也立即会意过来,“哎呀呀”,安娜再度被“恶棍拳手”单手,当着村民给提溜起来,“这个女儿最值钱,更要跟着去。”

    不久。在皇帝的内务骑兵还在森林内打着转时,阿格妮丝已经带着他们,来到了渔村边上,只见小小的靠岸的船坞棚子里,听着艘古怪的船只,就连读书破万卷的安娜也是见所未见:这艘船的双舷,鼓起了四个大壳,内里各自镶嵌着巨大的车轮,几名船员正在爬上爬下,作着出航的准备。

    看到安娜吃惊的模样。阿格妮丝显然十分得意满足,“整片海洋,整个世界。只有我安条克的阿格妮丝普拉尼拥有这么神奇的船。”说完,她大约因为能向安娜炫耀到自己,而非常自得的模样。

    “车轮船啊”高文眼神波澜不惊,指点着说到,顿时让阿格妮丝讶异恼怒起来,“区区诺曼的蛮子,也敢在这里厚颜无耻地说什么。”她快速地用了科普特语——因为高文与安娜都不懂。

    这时候,一声威严而尖利的喇叭声,自金角湾的那边。直到这儿的渔村而来,安娜回头猛地望去。在皇都邻靠海滨的大船坞内,船工和奴隶的叫喊就像惊涛骇浪。他们用纤绳牵拉插着无数紫色御旗的阿莱克修斯的座舰缓缓驶出,三百支船桨两侧排开,不断摆动,就像头巨大的海兽,进入了港湾之中,而她的父亲,这个帝国的至高至大的统治者,御座上的皇帝,就坐在了船首的甲板之上,左右是阿萨西都斯、哈罗德,前面是八根“守御之火”喷管,被各色海兽雕刻给隐藏着,座舰四周全是拜占庭水师的全部菁华,大约二十艘皮罗蒙战船。

    “那边也来了。”高文的手扶住了颤抖的安娜的后背,于是长公主朝着渔村的那边望去,又有十余艘战船,排成了飞翼之阵型,大约是从察尔西顿要塞,劈波斩浪而来。

    看来,皇帝的猎手般的直觉和本能,让他把目标锁定在了金角湾北面的泉谷与佩拉之地,听到了皇室座舰上传出的号角声后,所有登岸的拜占庭步骑人马,都遵守号令,朝着商人街区更深处分队,迅速而来。

    “来不及了嘛!”安娜不由得大骇。

    “我可以帮你啊。”这时候,阿格妮丝笑着说,接着声音变得低沉,“再说遍,你们全是皇帝搜捕的人,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们。”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但是少女的声调依旧波澜不惊,“快点好了,我的条件是需要和你们一起走。”

    什么古怪的念头?但现在似乎也不是考虑她真实想法的时候。

    进入船舱坐定的高文,看到阿格妮丝就坐在安娜的旁边,而后安娜朝他靠拢,阿格妮丝就忽然说句,“你过来靠着我,不然船只会失去平衡的。”

    高文扬扬眉毛,表示安娜在这时候,还是要听船主人的话。

    “哎呦呦。”在这种口号里,阿格妮丝的船员们在两侧,握着横杆,在踏板上上下踩动,接着船只晃动下,就能听到外面的波浪声音愈来愈大,高文凑在船舱的舷窗,往外望去——这船的速度绝对不低,到处都飞溅着灰白色的浪花,四个车轮般的螺旋桨转动飞快,很快就从泉谷的河流,驶进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当间,避开了金角湾口的锁链。

    从察尔西顿要塞里出来的拜占庭战船,很快就发觉了这艘猛进的古怪船只,呐喊声里,他们一面在船只的塔楼上点燃了告急的烽火,一面松散来队形,自各个方向逼近而来。

    “停下混蛋!”在左侧的舷窗上,高文看到了一名帝国水师的军官扬着手,接着其身后的几名水手,就举着梭镖,对着所处的车轮船抛掷而来,砸在了外面铁制的轮壳上,火光四溅,但其间的车轮桨叶却依旧在保护下,于水下旋转着,速度没有被影响分毫。

    接着,其余的船只也围堵过来,左右夹攻,标枪、梭镖、弓箭纷纷射来,高文起身,挨个拉下了舷窗,安娜脸色有点苍白,听着外面水师的抛掷武器,砸在船舷上的毕剥之声,咚咚宛如战鼓般,“没关系,我的船蒙着防火的皮革,和加固后的甲板,这种类型的东西是无法伤害到你的。”阿格妮丝淡定说到。

    “是安娜,不,是阿帕忒菲罗忒斯在那边吗?把朕的座舰划过去!”看到告警烟火的阿莱克修斯,喊出了句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愤恨心情的话语。(未完待续。)

    ps:苏拉祝所有书友新春快乐!

第102章 更改命令

    皇帝的座舰,在海湾里艰难地转着弯,因为它实在是太庞大了。

    灰色激荡的海面上,皇帝隔着金角湾塔楼巨大的铁索,看到了一艘古怪如巨大乌龟般的船只,带着车轮,飞速地越过水面,察尔西顿的水师战船正在前后左右,徒劳地拦截,“这到底是什么?”就连阿莱克修斯也讶叹起来,但若是这艘船是安娜所乘的,那么它很快就可以穿过狭窄的海峡,前去亚细亚的地界,安娜就要跟高文这混蛋跑路了。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阿莱克修斯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他对着海湾口的塔楼打着命令式的手势,于是阿萨西都斯犹豫了下,便举起了手里的彩色小旗,这种在海面上的指挥对这位大伯爵海军司令官来说,简直就如家常便饭。

    金角湾的塔楼上的戍卫员,见到了皇帝座舰上的彩旗号令,“撤去拦海的铁索,给陛下放行,下令水师使用守御之火烧毁敌人的船舰!”几人将铜镜转向了面朝太阳的那边,闪烁着不断打出讯号。

    察尔西顿分舰队的指挥官,看到这塔楼讯号,也稍微愣了下,但他随后明白这种命令是无可置疑的,“火焰射具准备!”——这时候他船只上的桅杆,已经使用精巧的机械,将五名手持利斧和长矛的战士,装在一个吊篮里,与阿格妮丝的车轮船并肩在海面疾驰着,而后将吊篮给转到了车轮船其上,接着战士们自吊篮上跳上了甲板,伏在其上,使用利斧对着船舱顶部的出口板猛砍猛劈。

    “噗通噗通”,出口板被劈裂,一道道光,随着碎屑,不断漏下,越来越多。接着长长的桡钩伸进来,喀喀喀。在破坏着铁闩,安娜吓得抱着膝盖,朝后退着,阿格妮丝张开双臂。但对方却是朝着高文那边挪着的。

    高文握起了磷火之剑的柄,剑刃在船舱地板上摩擦,眼睛在这些光照耀下,开始射出了杀气,“木扎非阿丁。在这里保护安娜。”

    “是的,主人。”木扎非阿丁手持盾牌,护在了两位女士的前面。

    “也是保护你的女主人。”说完,高文将剑擎起,朝着作响的出口板走去。

    “大蛮子!”安娜伸出手来,都不清楚高文此去,是否

    “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高文回头,如此对长公主说到,接着他就举起了剑。踩住了梯子,对着出口板被斧头砍出的缝隙,朝上猛地一刺,外面发出声惨叫,接着就是尸体重重倒下,磷火也透过缝隙,朝着暗暗的船舱飞散。

    “哇哇,这是什么?是魔鬼,那个恶棍拳手用的是魔鬼诅咒过的剑!”这下,轮到阿格妮丝惊恐地大喊起来。看到这个诡异的杀人景象,失控起来。

    “噤声!这等事不是你能过问的。”安娜把她摁倒了船舱的靠板上,眉毛竖着,十分严厉地说。

    接着安娜盯住了同样吓傻的船员们。把手一挥,“别发呆,继续踩动这种车轮,不然大蛮子会用此剑把你们全杀死,魂飞魄散,比落入帝国水师手里还要凄惨!”

    吓得四个轮踏上的船员们纷纷点头。即刻重新晃响了铃铛,上下疯狂踩动起来。

    车轮船上层,眼见同伴倒在了出口板上,尸体到处蹿出磷火,瞬间就像棵枯朽的树干般,其余数名水师战士压抑住恐惧,与桡钩把其拖开,而后对着左右奋力夹攻过来的船只招手,“把搭钩抛过去,尽量将此船捕获。”水师指挥官看到此手势,命令说,那边船首上的船员已经开始摆弄着守御之火射具了——这是最终的杀招。

    这会儿,甲板上刚刚抛出搭钩的船员,不由得呼喊起来:那指挥官扭头望去,自车轮船的舱室入口处,一人高擎一剑,沉稳地慢慢走出来,还没等同伴来得及提醒,一名接过搭钩的武士,就被高文连头带肩膀给削飞,带着蓝色火焰燃烧起来的搭钩绳索,在不断绕着灿烂的圈子,“魔鬼,魔鬼!”其余的武士嚎叫着,举起自己的斧头和长矛,对着高文劈刺开来。

    “既然知道,还前来送死!”棕色头发乱舞的高文,靠在船只的单桅之上。一名武士刺来一剑,被他侧腰闪开,而后磷火之剑斜着扎入了对方的额头,火焰瞬间就把他的脑袋和毛发吞没掉。跟在后面的武士,颤抖着叫喊着,把手里的长矛,顺着狭窄的通道刺过来,高文扳住前面那位的尸体,挡住了长矛,矛尖在用力下,捅穿了尸体的背脊,抵着高文的腹部而来,但是在精强的扎甲前,却被扼住了进路,高文拔回磷火之剑,而后顺着尸体的腋下也相对刺出,将那矛手的胸膛给刺穿,火焰到处飞舞着,高文的剑带着这两位倒霉鬼,往前怒叫着推着,最后一位根本就丧失了所有的斗志,往后惨叫着,直接跳入了海水里。

    同时,搭钩和箭矢,自四面八方抛射而来,高文咬着牙,挥动磷火之剑四处格挡砍削,车轮船的速度开始加快,这时候看无法让对方就范的水师伯爵指挥官,也只能举高手,“射具就绪,准备喷射火焰,烧死这位蛮子。”

    逐渐逼近座舰的皇帝。这会儿清晰地在金角湾两边塔楼间的距离,那艘古怪的船只还在奋力地前行着,而那个蛮子在甲板上,正在挥剑,孤独地到处砍着抛来的搭钩。

    “在保护安娜吗?”皇帝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心中暗想着。

    安娜拉开了舷窗,透过乱飞溅的浪花,看到了侧边水师舰船黑洞洞的火焰软管,已经瞄准了自己所在的这艘车轮船,“你去哪里?”阿格妮丝失神地喊到,木扎非阿丁被推到了一边,安娜踏着楼梯,来到了箭矢交飞的甲板上,拉住了高文的腰带扣,“快下去啊,蛮子。”

    然而高文却把她给推下去,安娜倔强地再度爬上来,又拉住了高文的佩剑铁环扣,“罗马火马上要卷过来了,快下去啊蛮子!”

    “没关系,我会躲开的,不然你父亲的士兵要钩住这船,我守在这里。”

    “停止守御之火,发讯号。”看到自己女儿身影出现,座舰甲板上的皇帝转过身去,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快发,现在”

    阿萨西都斯与哈罗德,几乎同一时间都挥起了令旗,很快塔楼上的铜镜再度反射出光芒,“让小亚的荒漠和山谷去消灭他和她好了,或者上帝会宽恕他俩的苟活,回去。”阿莱克修斯悲怆心灰地仰着面,看着天际的残云,下达了命令。(未完待续。)

第103章 新的征程

    高文和安娜,几乎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神——察尔西顿要塞来的水师战船,居然停止了划桨与击鼓,罗马火射具被重新用盖板覆上,所有的船员水手都立在甲板上,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船只离去。

    “父亲”安娜扭头望见,号角声里,阿莱克修斯的巨大座舰开始倒退,朝着皇室大船坞的方向,在那边赤红色的残云飞渡,映照着灰白色的树林与水,就像她父亲的鬓角般,当即泪水就流下来了,轻轻伏在了高文的怀中,看着皇都君士坦丁堡的轮廓,慢慢消散在夕阳当间,只留下车轮击打水面的声音。

    奇维特与尼西亚间的草场之上,罗姆王国的突厥奴兵的弯刀寒光扬起,一名逃跑的朝圣者脖颈被砍断,血飞起数尺,砍伐来的木柴四散,倒在了奴兵马蹄下的草丛当间,随后这位奴兵拉下了遮挡自己的面罩,将弯刀收回鞘中,满是自得的脸色,接着翻下马背,用匕首将那出来随意采樵的朝圣者脑袋给割下,系在了自己马鞍上——在上面已经悬挂着七八颗滴血的头颅。

    接着,这奴兵继续催动马蹄,拉着缰绳,直立在了马鞍之上,朝着朝圣者位于山脚下的营地奔驰而去,手中提着被串起的朝圣者人头,像是在夸耀自己的骑术般,来到了营地的木栅前。

    数千在其后的朝圣者男女,捂着脸看着这情景,好像在等候着残忍的判决,看那奴兵逼近,在一片惊恐和愤怒的哄闹里,纷纷起身,看着这立在马背上的奴兵肆意地驰骋而来,随后将那串人头甩动,隔空抛入到了木栅后,哈哈笑着,再度狂奔而去。

    围着那串在泥地上乱滚的人头。人们纷纷跪下,认出自己亲人的更是嚎啕大哭,这已经是第十次,还是第二十次了?在整个今日耶诞节。四出去采集补给的朝圣者,无论是男女老幼,都被吉利基阿尔斯兰派出的精锐奴兵,在各处斩杀,再将头颅如此抛来营地。是示威,是挑衅,更是恫吓。

    “一日已经过去了,必须要出战!”福尔谢大怒不已,“要以牙还牙。”

    “请暂且再等待一日,奇维特营地的人来报,今日有数十艘小船,运载着高文大公送来的兵马登上岸边。”结果沃尔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赖诺尔德不耐烦地打断,“明日清晨。四万朝圣者手持武器,出营列阵,要击垮卑劣异教徒的挑衅,不用等待那无足挂齿的高文,不然他又会把我们的功勋给抢走。”

    “请”

    “沃尔特,所有五百名骑兵都交给你,在通往尼西亚通道的平野上立阵!”福尔谢与赖诺尔德同时,不给这位老骑士任何说话的机会,以命令式的语气说道,四面八方的质疑和恼怒眼神就此。投向了漩涡中心的总掌旗官沃尔特,这位须发花白的老骑士,只能低下了头,不再辩解。

    “其余的人。分成六个方阵,我与福尔谢各自统帅三个,从平野侧边的密林排成纵队进发,在沃尔特骑士的引导下,与苏雷尔曼的军队,于峡谷前决战!”

    启明星刚刚隐没了踪迹。四万名来自德意志兰、西法兰克、丹麦等地的朝圣者,绝大部分人是男子,全部举着简陋的武器,高声唱着圣歌,排着密密麻麻的队形,离开了营地,接着按照福尔谢与赖诺尔德事前的规划,开始向着草场前,能隔断视野的树林走去。

    一只目光锐利的鹰隼,孑然立在营地的栅栏上,看到了烟尘弥张的行军队伍,接着振翅飞起,在山峦和平原间厉声长啸着,盘旋着,最后越飞越高,来到了峻岭上那所前后两度易手的城堡,落在了亚美尼亚人帕克阿德的肩膀上,这位光头看着其下朝圣者们毫无隐蔽的行军,咧开嘴笑起来,“快马前去报告苏丹,他的挑衅妙策成功了,可以在峡谷前列阵,击溃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匪类。”

    同时,奇维特的港口前,许多大连队水手在清晨的寒风当中,罗拜在滩头,看着艘古怪的船只靠岸,而其上却站着他们的大公。

    高文率先跃上了岸头,而后船舱的门打开,划着小船的水手,将安娜、阿格妮丝、木扎非阿丁,那个斯拉夫猎手,还有萨宾娜一并陆续接上来。

    当安娜还在疏解心头的感慨时,高文已经迅速在询问前来接应的安德奥达特情况了,“很糟糕,您的总管梅洛已经带着军队全速朝着战场进发,而安德列夫阁下则组织船只,回到海峡对岸,继续运送兵力。我在这里,伴在身边的只有十二名兄弟会,还有大约三四十名水手,整个奇维特的营地都在想逃跑,或者想出去和突厥人决死战。”机要官十分疲累,但还要提高语速,尽快向大公报告这一带的情况。

    现在这所港口营地确实和机要官所言差不多,漫山遍野都是号哭无助的人与凄惶的篝火,他们不清楚前方营地与突厥人的作战孰胜孰败,有的在高声祷告,有的簇拥在海边眺望着,希望主或者希腊皇帝会来解救他们。

    而安娜则立在正对着皇都的方向,若有所思,这时候阿格妮丝悄然走到她的身后,“请让我从此追随您的脚步。”

    “感谢你和你的船只。”安娜回头一吐言语,就明显让人感到她根本不是区区猎手的女儿,而是个得到过极其良好教育的贵族少女。但猛然,安娜的腿部一热,是阿格妮丝的手在上面轻抚了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接着这个淡色眼眸的少女,就这样带着种诱惑的微笑,抬起的手指,顺着脖子,进而扶住了安娜的耳郭,接着闭上双眸,就把芳唇给逼近过来。

    “唉”安娜当即就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阿格妮丝快速地进攻而来。

    “啪”,轻轻声响,阿格妮丝觉得不对,便睁开眼睛——她吻到的,是根颀长的男子的手指,毫无疑问是面无表情。横在她与安娜中间的高文所有。接着,高文把她从安娜的面前推后了半步,“安娜没有这种嗜好,离她远些。”言毕。高文举起两枚拜占特金币,塞入了阿格妮丝的手掌,“这是船只的佣金,但我觉得你可以回去了,想必你也是个衣食无忧出身名门的女子。”

    恼怒的阿格妮丝。用眼神瞪着败她好事的高文,用发丝遮住了自己的嘴唇,“谁稀罕你的这些钱财,我可是绵延九个世纪,出身安条克之城的罗马名门普拉尼之裔,是得到过女神密涅瓦垂青的智慧高贵家族。”

    果然,安娜很快就将普拉尼家族,与她的印象挂上钩了:这个家族古代在叙利亚极有名望,后来新月教众大举入侵后,他们举家迁徙到了小亚细亚。在加利波利、雷斯波斯岛都广有田产,即便在正教信仰的时代,普拉尼依旧宣称自己是得到智慧女神密涅瓦加持的家族,尤其精于制造各种器械、船只而闻名,不过他们的族长现在已经隐居在雷斯波斯岛之上,已经不太参合政务了。

    在安娜迅速对高文耳语后,“这就是你从雷斯波斯岛出来,到处勾引与你同性姑娘的理由?怪不得‘蕾丝’这个语源,来自于这座岛屿。”高文挖苦着说。

    但阿格妮丝根本不在乎,而是公开表态。“没错,我就是第十位缪斯女神萨福的信徒(萨福,古代希腊女诗人,被人们称为九缪斯后的第十位。在雷斯波斯岛开宗,只招收女学生,其后成为女同的鼻祖)。本身我跑到泉谷来,就是因为我在家乡与名美丽修女相爱,惹恼了我的祖父所致。”

    “哦,那你见异思迁可不好。快骑着你这艘丑陋无比的翻车鱼,回到你的岛屿找你爷爷去撒娇,看看他能不能同意你与那位修女的感情。这儿可不是萨福花前月下,与女弟子们弹琴说诗的地方,前面全是杀人不眨眼的突厥异教徒。”高文指着停泊在岸边的车轮船,对阿格妮丝下了逐客令。

    “哼,真是好笑,你这是在吃醋吗?没想到像你这样粗陋高大的瓦良格蛮子,也会有这种细密的情绪。不过似乎你根本没有资格指责我。”阿格妮丝反过来,指着高文脖子前悬挂的金发丝囊诘问。

    两人简直是天雷勾地火般,安德奥达特与木扎非阿丁在旁边不断指挥人员调度,好像对这种情景已然麻木。

    高文没兴趣再与阿格妮丝打嘴架下去,他跨上了萨宾娜的背,拉着辔头,对安娜看了眼,长公主就很乖巧地挨过去,提着裙裾,而后被高文牵着手拉上了马背,阿格妮丝气得都要发疯了,但也只能背着自己的行李,骑着头小骡子跟在后面。

    “喂,安德奥达特你都不会感到惊讶吗?这次大公带来的这位女孩,可了不得。”看着这情景,突厥军仆悄悄说到。

    “哈”前见习小修士,用空洞的眼神和慵懒的语气回应,“帝国名门的遗孀,皇帝侍卫长的妻子,异端信徒的女执政官,还能逾越到哪里去”接着,安德奥达特呆住,他猛然想到自己经手处理过的某些信件,接着扭过脖子,看到了木扎非阿丁满脸“你懂得”表情,结结巴巴,牙齿都在激烈打架,“难道是,难道是,皇帝的紫色寝宫里的公主”

    木扎非阿丁按照突厥人的习俗,竖起了手指,表示完全是这样。

    初升的旭日铺满了尼西亚外的旷野,远方的战鼓骤然响起,高文骑在马上,安娜坐在前面,朝着阳光升起的地方驰去,“公主殿下,前面就是战场,说来惭愧,一开始就得让你面临这种惨烈的局面。”

    “没关系大蛮子,我们的征程正式开始了。”

    “嗯,正式开始了。”高文说着,将手臂拢了拢,他害怕安娜被冷风给吹到。

    (本卷终)(未完待续。)

第1章 旷野大战

    尼西亚前的平野之上,一万五千名罗姆精兵,在吉利基阿尔斯兰的指挥下,分为了左中右三翼兵马,其中左翼多为轻装的弓手和矛手,在看到对面沃尔特桑萨瓦尔骑士带着五百名有甲或无甲的朝圣者骑兵,举着红旗,占据了通道后,他们就在苏丹信任的阿塔伯格哈吉布的督帅下,火速逼近过来。

    “突厥人,突厥人太多了,就像沙漠那样!”沃尔特身边的几名骑兵慌张地指着黑色牙旗如树林般招展,急速行进的罗姆军,如此喊到。而沃尔特将面甲掀起,不断对着旗手们喊到,“举起你们的盾牌,人人都把战马保护在后面,稳住阵线不要慌张,更不要鲁莽。”但总掌旗官的呼喊,在杂乱无章的哄叫里应者寥寥,到处都是己方的喧哗,和杀过来突厥人的战歌之声。

    “为了真主的荣耀,拔剑突击。”哈吉布将手里的令旗挥出,大约千名没有任何甲胄的轻装罗姆矛手,举着柳条盾,跑得比马儿还要快,排着密集的队形,更迭朝着沃尔特的骑兵队伍猛攻而来。

    “叫人传令,给福尔谢与赖诺尔德,叫他们的步兵方阵赶快过来靠拢。”沃尔特对着身边的人急忙说到——在那边的密林当中,因为光线不好,路径遮蔽,事前也没有任何侦察的程序,数万人的六个方阵在其间拥堵不堪,前面的放下脚步,后队的就不知情地往上面挤,是寸步难行,而这两位领主在那里疯狂鼓动唇舌,也无法再让如此多混乱的人恢复正常秩序。

    而这边,罗姆大军的左翼,距离沃尔特所部越来越近,所有敌我都能看到对方的容貌,“给我冲啊!”一名无名的来自列日的富农,在出征前因为有钱,能自备战马和武器。故而担当了队列的旗手,因按捺不住,大呼着拔出剑来,扬起马蹄。当先冲向了罗姆军的前队。

    灰尘大作,其余的骑兵,都仿效此位的英雄之举,“神的旨意”喊声此起彼伏,根本不顾阵型的完整。与掌旗官的告诫,舍弃了各自的旗帜,都拔剑举矛,全凭个人的意志猛打猛冲——当先轻装的罗姆士兵,还没来得及拉弓,或者投掷梭镖,就被沃尔特骑兵队伍的猛冲,人的残缺尸体,在剑矛与马蹄下横倒一片,瞬间就被杀死了一两百人。其余的人不敢对抗,纷纷回身拖着武器溃逃。

    追击的喊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多的骑兵,从沃尔特身边两侧猛冲出去,任由沃尔特打着手势,挥动旗帜,或者吹响喇叭阻止,也充耳不闻。五百名骑兵,对溃逃的罗姆士兵,穷追不舍。

    督战的哈吉布。命令旁边的骑兵扬起牙旗,第二阵矛手,全部都是带着撒拉森精良铠甲的,自阵中涌出。而原本佯装溃逃的前队士兵,也都呐喊着返身用长矛猛刺猛戳,没有防备的朝圣者骑兵人马大乱——其中,那位打头阵的来自列日地区的勇敢富农,当场连人带马,被十几根长矛狠狠刺穿。连坠马都不可能了,就垂着脑袋,战死在了马背上,罗姆士兵用矛尖把他拖曳下马,砍下了他的首级,扔向了混乱不堪的朝圣者们——此刻,罗姆的弓箭手也迅速占据了两侧,交叉着对朝圣者骑兵们射出阵阵箭羽。“完蛋了!”没有丝毫坚忍精神的骑兵,这时候又忽然丧失了交手下去的勇气,争相朝后奔逃,不断有人被刺死射倒。

    “返回营地。”沃尔特已经受够了,他不愿意陪着两位疯子葬身于征途的起点,也拨转马头,与败逃之人一起扔下了旗帜,放弃了阵地,朝着营地而去。

    绯红色的鹰旗下,吉利基握着马鞭,看着前方的态势,随后奴兵的喊声响起:他看到那位亚美尼亚的将军帕克阿德,骑着骏马,肩膀上稳稳停着只鹰隼,来到自己面前,“马上重甲步骑的突击,就交给你来了。”说完,一名奴兵将牙旗送到了帕克阿德的手中,“没有任何问题,这群匪徒会得到夏甲和亚伯拉罕子孙的共同惩戒。”

    吉利基点点头,举起马鞭,“叫哈吉布的左翼侧转,占据内外通道,并夹攻森林里涌出来的朝圣者步兵,他们粗鲁的嗥叫连尼西亚城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在这位苏丹的身边,手持弯刀的突厥奴兵,扛着长矛带着链式面甲的亚美尼亚骑兵,成百上千,战马嘶鸣,都准备遵从号令,对当面的朝圣者展开疯狂的突袭和杀戮。

    同时,前面的数千名朝圣者,刚刚艰难地自森林之地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对面的旷野上,已经站满了罗姆突厥人的队列,随后弓弦的声响就像蜂巢般,“啊啊啊啊”惨叫声瞬间炸起,无数朝圣者身躯的各个部分,被箭簇扎穿、撕裂,并痛苦地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忏悔与祷告,就凄惨地死去。

    但是这不过是巨大惨剧的开始,罗姆军的阵列里,被推出了一排轻便的双轮小车,这是当地希腊农民们常用的工具,可驴子拉,也可单人推着走,在上面布设了简易的弓弩弹射装置,接着士兵们先使用短矛或手戟,绑着燃烧的绳索,点燃了其上罐子的引线,扬起铜锤砸下,“呜呜呜”,被弹出的罐子即刻化为空中的黑点,飞速砸到了密密而干燥的树林当中,破碎裂开后,火油猛烈烧出的焰火,无遮无挡地吞没了冬季萧索干枯的树枝和野草,再坠落到了朝圣者的头顶上,整片森林就像游出了条红色的巨型毒蛇,翻滚怒吼,人们浑身烧着了,抱着头,在崎岖零散的道路上惨叫着翻滚跑动,并把火带到更多人的身上,空气瞬间就被烧空了,让人窒息的毒雾和烟尘滚滚,许多人用双手几乎把喉咙给抓破,无声无息地重叠死在当场。

    “离开这里。”福尔谢喊到,但是许多人冒着火焰,惨嚎着冲出森林,就立即被各个方向射来的箭簇杀死,而后他左右望去,发觉赖诺尔德已不知去向,或者逃走,或者死在了乱军当中。

    后队的方阵,见到这种惨象,山崩海啸地不顾斥骂,朝着营地跑去,路途当中无数人被践踏为了肉泥,伤者发出恐怖的呼喊,张着鲜血淋漓的手,乞求同伴的帮助,但无人理会——他们不是被自己人踩死,就是被罗姆军的左翼骑兵挥刀杀死。

    森林左侧的高地上,号角响起,博希蒙德与坦克雷德的大旗升起,诺曼人的两位领袖,都看到了平野上朝圣者的一片惨象,“怎么办?”坦克雷德急忙问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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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在现世里失去一切的大亨高文,又如何在中世纪世界里,用剑、勇气打拼,赢得更大的荣誉和权势?挡在他前面的,有彪悍狂热的突厥武士,有凶残狡诈的诺曼匪徒,有仗剑远征的十字军骑士,有尔虞我诈的东罗马宫廷。
收复罗马帝国的巨大版图,成为紫色皇宫的主人,将陆地和海洋都踩在自己的靴子之下,与美丽聪慧的科穆宁公主并肩坐在高大的御座之上,俯瞰众生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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