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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章 堡垒.艾克塞罗

    “不用管,我们只要守卫此处就行,伺机第一个夺取尼西亚城。”博希蒙德毫无垂怜。

    坦克雷德看着整个旷野之上,异教徒骑着战马,随意地使用弓箭、长矛和砍刀,屠戮基督的信徒的景象,眼中都要冒出火来,所以实在无法在内心认同博希蒙德的想法,即便舅父是为了诺曼人的国,但这种行为却着实过于恶劣了。

    这时候,韦萨特梅洛统帅着一百名兄弟会战士,外带二三百名伦巴第民军团,比雷尔与布兰姆森为副手,已经打着旗帜,来到了整个草场东侧的一处带峭壁的高地,也能俯瞰到下面整片森林与草野的血战,不,严格来说是屠杀。“怎么办,行军总管?”布兰姆森拉着缰绳,问着若有所思的梅洛。

    梅洛转眼看到,在此处高地的侧边,是座被废弃掉的堡垒遗址,谁知道它是什么年代的产物,古风时代?罗马时代?还是先前的皇帝所构筑的?于是梅洛就询问多鲁斯兰伯特,“你们自奇维特来到此处,这座堡垒叫做什么?”

    “似乎当地的农民都叫它艾克塞罗高沟。”所谓的“高沟”,指的是这座堡垒废墟的前面,有条人工挖掘过的沟渠,在经过自然风雨的洗刷冲蚀后,变得更加深峻陡峭。

    “比雷尔,在这里押住队伍,不得随意走动。”梅洛说完,就和布兰姆森骑着马,疾驰到了艾克塞罗堡垒前,这座堡垒依稀还能看到当初的布局风貌,但是石墙许多坍塌豁口,并且根本没有城门,四周光秃秃,只有少量的灌木存活,“只能选择这里了。”

    布兰姆森朝着高地的那边看,此处恰好也能扼守住通往奇维特的通道,换言之要是他们守护不住此处。罗姆大军不但能击破福尔谢的营地,还能长驱到奇维特,将所有平民朝圣者全部屠杀殆尽。

    “行动起来,武装起来。”随着这句口号。所有大连队的士兵都奔向了艾克塞罗堡垒里,他们竖起了红手十字剑大旗,外带许多的旌旗,用来迷惑恫吓敌人,让对方误以为他们的人数很多。随后士兵将自己的盾牌叠起来,当作抵御敌人的城门,并且在深沟前列下了阵势,还用数辆辎重轻车,阻断了左右的小径。

    此刻,惨败的朝圣者遗尸如麻,许多人没头没脑地朝着这边跑,“不要胡乱过来!”布兰姆森、比雷尔,还有熟悉朝圣者队伍的多鲁斯兰伯特,都带着布阵的士兵。对着他们招手喊叫着,但是根本无济于事,随着更大惨叫声的响起,最前面的人,纷纷坠入了高沟里,跌得死伤惨重。其余的人也顾不上红手大连队人的指示,就折返方向,又没头没脑地朝着福尔谢营地的方向跑去,结果在半途当中,被驰来的罗姆轻骑给截住。马刀挥舞,人头乱滚,全部被残杀当场,无一幸免。

    士兵们握着武器的手几乎都在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所有人,谨守军典与岗位,不得越过这道高沟,与营务官事前所插下的所有旗标处。等待大公的到来,再做计较。我行军总管的职分,就是督帅所有人,坚守住艾克塞罗高沟。”看出这种苗头的梅洛,骑着马在阵前来回严厉训话,稳住军心。

    待到日暮时分,罗姆军队横扫了周边三个古里的所有地带,杀死了近万名朝圣者,还顺势一鼓作气,将福尔谢与赖诺尔德的营地给隔断围困起来。苍茫暮色当中,野地里都是将死未死之人的惨叫声,还有漫天飞舞的秃鹫与乌鸦,血腥刺鼻的味道,顺着那片森林,顺风直灌入艾克塞罗高沟处。

    许多士兵支撑不住,开始弯腰低下身躯呕吐起来。

    梅洛亲自下马,手持利剑,监督整个阵型队列。

    “看着科尼雅苏丹军队的火把”布兰姆森在队列前来回走着,觉得心脏都要裂开了,他瞧见突厥人军队的火把,就如同条巨蟒般,将下面朝圣者的营地死死围住,接着有群“离队”的火把,排成两行纵队,大约是以步兵为主,就大摇大摆地顺着艾克塞罗与奇维特间的隘道走来,速度十分快。

    “布兰姆森,带着人手下去,截杀他们,不然整个奇维特营地会因为恐惧彻底崩溃掉的。”梅洛没想到罗姆士兵会如此嚣张,便愤恨地说到。

    很快战斗就在山下的隘道里展开,猖狂的罗姆士兵没想到上面的艾克塞罗堡垒,还有支可以作战的朝圣者队伍,也许是白日的战斗让他们彻底放松了警惕,所以打着松明的他们在明,而悄然来袭的布兰姆森在暗,黑夜里大连队士兵的长剑和匕首寒光道道,罗姆士兵捂着伤口,短促而被动地死伤倒下,火把也胡乱扔在地上,到处闪烁晃荡。

    残余的突厥人全部遁走,布兰姆森活捉了名士兵,提到了梅洛的面前,“叫名会说突厥语的过来。”行军总管扬着手喊到,“不信安拉的异教狗,我们苏丹统率的大军,在明日击破西侧的大营后,就能打破此处,到时候把你们的狗肠子全部用刀给绞出来,就像在白日里对付你们的同宗信徒那样!”那俘虏大声呼喝叫嚣,不断用突厥话喊着狗肠子,梅洛懒得与他分辩,便抬手给布兰姆森使了个眼色。

    布兰姆森与另外名兄弟会,把这俘虏摁倒了地上,随后拔出匕首,旁边的那位用随身携带的铁棍猛击搅拌,那俘虏的牙齿全都被打碎,接着混杂不清的骂声里,舌条被牵出,“先把你的狗舌头给割下来,再割掉你的狗头,扔到马粪里去。”布兰姆森的匕首来回错动,鲜血淋漓,接着他提起了半截舌头,用匕首刺入了堡垒的断墙上

    随后,那个被割下脑袋的俘虏尸身,被布兰姆森举着火把拖着,直来到深沟边沿,接着一脚踢下去,“见你的主去吧!”布兰姆森将火把,呼哧一声,也抛了下去。

    结果一抛不打紧,在瞬间划过的光亮里,布兰姆森看到,在整个深沟的底部,全是裹着头巾、戴着头盔的罗姆士兵,密密麻麻,就像地狱里爬出的鬼般,正在悄无声息地朝着己方这边攀爬着。

    “敌袭——!”布兰姆森的喊声,顿时响彻夜空。

    “安拉至大!”罗姆士兵们见到行动被敌人察觉,便雷鸣般齐声喊着,争先恐后地攻上来。(未完待续。)

第3章 高文来到

    布兰姆森没有后退,他双手自后背,将斯瓦比亚长剑拔出鞘来,奔到了沟沿,恰好有一排最前头的罗姆突厥人,已经爬上来半个身子,或者整个脑袋,“去死!”布兰姆森握紧双手,奋力横着挥动过来,剑刃的光芒里,三四颗脑袋径自飞了出去,而后残缺的身躯,直挺挺倒着纷纷坠了下去。

    真是没有想到,罗姆军队会如此凌厉和果决,在一整日的作战后,还能组织起来,对小小的艾克塞罗堡垒发起危险的夜袭(夜袭对于双方都是极度危险的,若是成功可能完全逆转战局,若是失败则是等于自投罗网),他们熄灭火把,近千人几乎没有任何声息,逼近了那边的沟沿,并且翻下去,再爬上来,这种默契的程度在古代军队里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领受刀刃,异教的狗们!”冲上来的罗姆士兵纷纷拔出弯刀,嚎叫着。

    结果回答他们的,是成排如闪电般刺来的长矛——最前面的伦巴第民军团,在听到警报后,便列着队形,将手里的荆棘枪、意大利尖矛握住平端,直接自堡垒前,对着沟沿跑步攻来。

    “噗嗤噗嗤!”如林矛尖将冲过来的罗姆士兵们,自前胸,直愣愣从后背穿刺而出,有的两三人被一根长矛洞穿,许多人狂吐鲜血,双手本能痛苦地握住矛柄不松,“把他们推下去!”比雷尔大呼道,“呼喝!”所有前列的士兵齐声应和,而后喊着号子,将长矛往前奋力推搡,罗姆突厥人支受不住,倒着被重新推下了高沟,纷纷砸在了还在攀爬途中的同伴身上,连滚带爬,落在了沟底。接着伦巴第民军们,将各自的长矛斜着握住。自上往下,不断刺击,许多爬在半腰上的罗姆士兵,捂着脑袋和脖子。也倒栽了下去。

    喊杀声中,大连队的士兵将火把不断对着深沟里抛出,里面的敌人拥堵成一团,在光照下,有的呆在边沿的被长矛刺死。有的跳入深沟当中,有的往后爬动,他们的夜袭完全在梅洛的严阵以待下惨败了

    “大公来到了!圣职长上来到了!”就在所有人举着火把,把警戒线往前推到了沟沿边时,高文骑着马,与安娜一起,顺着篝火与旗帜,来到了艾克塞罗堡垒处,他的身形就像道剪影般,投到了月光升起的霜地之上。

    “我们刚刚击退了次敌人的夜袭。他们碰巧是被我发觉的。”在木扎非阿丁开始牵马时,布兰姆森就靠过来,主动邀功。

    高文同样也是哈哈笑起来,送给了这位一个钱袋,“如何?这一路下来,赏金也足够在任何个地方构筑所庄园了吧。”

    “还远远不够呢?”布兰姆森的笑容不知道是憨厚,还是贪婪,接过钱袋的他看到大公将一位少女给恭敬地牵下了马背,并很持重地立在她身后,而在这两位的身后。又有位少女带着怪异的眼神,背着行李,立在数步开外,是亦步亦趋。这个场面和关系。明显超出了布兰姆森的脑容量可计算的范畴,他摇摇头,只是指着前方对高文说到,“现在是轮到我休息,前面总管梅洛阁下与比雷尔,还在巡察人马。”

    看到属下进退严明。阵法有序,高文很是欣慰,于是他便回头对安娜小声说,“你不用跟着我前去,肯定满地都是死尸伤者。对了,恰好我这儿有个人物,引荐给你,能照顾你的日常起居。”说完,还没等安娜回话,就有个满脸风雅牵挂的无胡须胖子,那脸都激动地打起了筛子,自堡垒残垣当中的人群里走出,颤抖着跪到在了安娜的靴子前,“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还记得我吗?我就是布拉赫纳宫青湖畔边的司阍宦官斯达乌拉乔斯啊!”

    没有防备的安娜,只能纳罕地点头,而后便说道,“你怎么会来到此处?还有我已经不再是帝国公主的身份,现在只是个自我流放的罪人身份,托庇在高文大公的营帐下。”

    那胖子宦官讶异了下,但随即就明白即便如此,安娜还是大公的座上贵客,而他自己也是无法返回皇宫当中的,于是斯达乌拉乔斯便拉拉胸前的罩衣,上面也是红手十字剑图案,“伟大的公主殿下,现在我也是高文大公麾下的一名兄弟会成员,大公不嫌弃我的残缺身躯,让我为大连队与远征圣墓而竭诚服务。”

    “你的职务是什么?”安娜对这位胖宦官的职分很感兴趣。

    “我最初想担任管理大连队的财务,但高文大公好像不是特别想让我发挥如此的特长,所以他授予我的职务是陪酒官,先前因为我侍奉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得力,还被大公授予过银勋章。”斯达乌拉乔斯说到,差点没让安娜笑出声来,接着这胖子看公主殿下开心,就继续下去,“现在,我愿意侍奉在公主殿下身旁,照顾您的起居日常,不能在征途当中埋没了您尊荣的皇室身份。”

    “不用了。”安娜坦然走到了处断垣边,坐了下来,“此处已经不是布拉赫纳宫,而我也不再是帝国的紫衣公主。”说完,她抱着膝盖,看守在高文的行李边,并看着在周围忙碌走动的士兵和兄弟会成员,随即沉默不语。

    当沟沿边的士兵,看到高文来到后,都欢欣鼓舞起来,“福尔谢与赖诺尔德的人马全完了,他们被困在了前方的营地里。”比雷尔站在高文旁边,指着山下如星云般璀璨的火把说到:突厥人继续使用那种双轮的击发火罐车,不断地朝着营地抛射,猛烈燃烧起来的火光,在暗夜当中夺人心魄,连远在奇维特营地的人们都能清晰看到。

    “现在奇维特营地港口里,还有大约两万朝圣者滞留。”高文若有所思。

    “假如异教徒突破艾克塞罗,那么那两万人,并带前面营地里的两三万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那就得守住此处。”高文把手一摆,朝着堡垒入口方向回着走去,梅洛与布兰姆森跟在他的身后,“可大公,现在我们的军力,只有四百人,并且没有骑兵连队。”

    “安德列夫一天能保证送来二百名步兵,或者七八十名骑兵,你们要哪个?”

    “骑兵。”两人异口同声。(未完待续。)

第4章 毁灭在即

    高文点点头,“博希蒙德那边什么动静?”

    “斥候说,这位阿普利亚公爵占据了我们东北处的高阜,但是始终在观战,没有任何动作。”

    “可笑,博希蒙德是在等着我。”高文握着剑柄笑起来,“放心,只要我的旗帜在山下出现作战,这家伙一定会动手攻击吉利基的。”

    而后高文走到了飘拂的大旗下,看着上面有些模糊的图案,清色飞霜在他的铠甲上飘舞粘连,“法罗夫、菲特亚斯、埃克里森,现在我回来了,早晚红手的战旗会在小亚细亚的领地上高扬,新月旗就由我高文一个一个拔除掉。法罗夫你当年的先祖,不就是把血淋淋的断手第一个扔到了陆地上,才成为了王吗?”念完后,高文转身,对着梅洛与布兰姆森命令:

    “我需要个人,去奇维特营地担当联络职务,在那里有我的机要官安德奥达特。”

    人群里一位年轻的战士走出来,带着激动的表情,“阁下,我是名莱茵兰骑士的次子,我叫多鲁斯兰伯特,先前来向您求援的便是我,现在我愿意领受您的命令,前去奇维特。”

    “很好多鲁斯,我记住你的名字。现在你骑着马就去,我拨给你二十名兄弟会,告诉安德奥达特,叫他组织起所有的人手,动员营地里的朝圣者男女,顺着旗标所示的途径,开辟一条奇维特通往艾克塞罗的通道来。”

    “通道?”多鲁斯对大公的命令,有些迷惑不解。

    “嗯,对的。用朝圣者男女的工具和双手,开辟自奇维特,到这里来的新道路,不然所有人真的会死,明白吗!”高文的言语,坚定而严厉,说着他的手指向草场与奇维特间的道路,“最迟到次日。这条旧道,就会被突厥人给截断。所以我需要经过山谷间的新道,自奇维特与君士坦丁堡,获得新的补充人员和器械。”

    “是。是的,大公阁下。”兰伯特没有犹豫太长时间,就跨上了马背,接着二十名披着锁子甲,手持短矛充当旗标的兄弟会。就随着他冲往了那边的山坡。

    “梅洛!”

    “在这里!”英俊的希腊武士应声。

    高文的手往前面指着,“你现在是所有队伍的督帅,前线的战情由你全权负责,与比雷尔紧密配合,坚守高沟。后退者、犹豫不决者、鲁莽者、喧哗者,你的剑完全可以临阵处决掉。”

    “布兰姆森。”

    “是的大公。”

    “带着十名兄弟会成员,前去那边的孤立塔楼,负责整个战场的监察。”

    最后,高文与剩余的九十名兄弟会和武装修士站在一起,“我们在堡垒的第二道。也是最终道防线,此面对敌,无可退让。待到戈弗雷、鲍德温等援军到来,方可放下杀戮的武器。”

    “送异教徒下地狱去吧!”一名兄弟会,将剑擎出,慷慨激昂说到。

    “此身愿为圣尼古拉之弓矢,此躯愿为圣米哈伊尔之剑刃。”其余所有兄弟会成员,纷纷拔剑出鞘。

    所有士兵都跑动到了堡垒外的防线,去厉兵秣马。夜晚寒风里,高文来到了安娜的面前。“木扎非阿丁与萨宾娜,全部都为你准备好了,万一事态不妙,你就前去奇维特。”

    “说好的一起走向新征程的。难道你还想把我送回布拉赫纳宫吗?”安娜不依不饶。

    旁边的阿格妮丝抱着膝盖,靠在残垣边,也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两位。高文点点头说,“你就留在这里,不要来前线的深沟,那里的东西过于血腥和恐怖。”

    临近清晨。狂暴的冷风一阵强过一阵,僵尸满地的尼西亚外旷野上,迎接来了第一缕阳光,在艾克塞罗高沟的谷底,叠叠层层都是凄惨的死尸,有在逃跑里不慎跌落的朝圣者,还有昨晚夜袭当中阵亡的罗姆士兵的,熄灭的火把升起的烟,在那里飘荡着。

    指挥位置前进的吉利基阿尔斯兰,很快就看到了艾克塞罗堡垒塔楼上高高飘扬的红手十字剑大旗,他觉得这个军队图案有点熟悉,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同时,高文也看到了,下面漫山遍野立阵的罗姆突厥人,当中的绯红色雄鹰大旗,知道此战连科尼雅苏丹也亲自来指挥了。

    苏丹旁边的维齐尔伊本麦蒙,在仔细观察了敌我的战场态势后,建议“请苏丹派出一支分遣队,占据艾克塞罗高沟下的通道,切断奇维特与彼处的联系。”吉利基颔首,接着唤来帕克阿德,“带着二百名亚美尼亚骑兵,与六百名步兵,完成这件事——此外哈吉布,带着三千人,挡在艾克塞罗与此朝圣者营地间,防备敌人里应外合;我与导师在此处,统帅其他所有人继续猛攻。至于尼西亚城那边出现的诺曼人,博希蒙德怎么说也是我的故交,留少量骑兵保持监视就行,并派出使节以交涉稳住为上。”

    接着,整个艾克塞罗高沟下的旷野上,无数的突厥士兵,步兵和骑兵甲胄光耀,扬起了很大的灰尘,他们追随着各自阿塔伯格的旌旗,列着严整的队形,各自行动起来,“果然和大公预料的一样,有一支部队朝着我们的侧边来了,要切断奇维特营地与我们的联系。”

    “不要轻举妄动,让他们自动行动。”大旗下的高文,也仰面看到了塔楼上布兰姆森打出的讯号,很沉稳地说道,但其实内心也有些忐忑,“就看安德奥达特与那个多鲁斯的了。”

    而在福尔谢的营地里,这位领主还在那里念叨着赖诺尔德生死的问题,瑟瑟颤抖。其余的朝圣者大部分都在昨日和昨晚的战斗力丧却了斗志,只能跪在木栅后向着上帝忏悔,希望马上突厥人总攻进来后,屠刀会侥幸砍到同伴的脖子上,绕开自己,能逃脱得生。只有沃尔特桑萨瓦尔还在带领少量意志坚决的人,在营地里防备守御,修补被烧毁的栅栏与围墙。老骑士眼眶充满疲累的血丝,披着的甲胄片刻没有卸下,嗓子都沙哑了,还在时刻不停地指挥调度。(未完待续。)

第5章 鲜花与盟约

    君士坦丁堡海滨的大皇宫内,戈弗雷、鲍德温、彼得、戈特沙尔克,还有来自西法兰克的诸多显贵的伯爵,穿着带着雪白色、棕色、红色的各种兽毛衣领,用丝绸绣着的醒目十字架的罩衣,光洁美丽的铠甲,镶金与钻石的剑锷,统统出现在了斑岩柱林立的皇宫内,大部分人对此座体现罗马皇帝的尊贵和威仪的建筑赞不绝口,充满了敬畏的心态。

    而高高御座上的阿莱克修斯,也对这群本来被他目为乡巴佬的法兰克领主的勇武感到诧异,“要是安娜还在就好了,她应该会用笔记录下这一历史性的戏剧时刻。”皇帝有点伤感地想起了大女儿,虽然他先前在心中立誓,把她当作阿帕忒菲罗忒斯看待,不再为她担心,也不再为她祈祷。

    “献给至高至大的圣使徒皇帝御下。”戈弗雷拄着剑,手里握着束鲜花,其上绑着他与诸位领主一起宣誓效忠皇帝的书册,踩着台阶逐级而上。而阿莱克修斯则急忙起身,往下特意走了两个台阶(数目是他预先计算好的,既不用显得降格,也不会让法兰克人觉得他过于傲慢),接过了下洛林公爵献上的鲜花,而后整个场面凝固了片刻,所有人目光都在等待着。最后阿莱克修斯张开双臂,与对方很有礼貌地互相轻吻着脸颊,非常轻,非常轻。

    所有拜占庭罗马方的大臣、将军、廷官,和法兰克的领主们都齐声欢呼起来,“请暂且在这座城市里停留,让朕尽地主之谊,以女儿婚典为面目款待所有显贵的爵爷们。”

    “还是请皇帝陛下尽快安排船只,送我们渡过海峡,有一支孤军,也是陛下的臣仆,正在那里独力对抗异教徒,拯救那里受难的信徒。”戈弗雷诚恳地拒绝了。

    阿莱克修斯依旧保持了笑容。“奇维特和尼西亚受陷的信徒,朕已经调集人马,前去营救了。”

    “等不及了陛下,因为据我们的人报告。陛下在小亚的要塞,根本没有出兵的迹象。”

    这话幸亏说的比较小声,让皇帝颇有些尴尬,“朕的快马来报,马上图卢兹、诺曼底。还有法兰西王的王弟,都带着大军前来,届时朕也派出信爱的大将,与你们一道会合,再去击贼不是更为妥当?”

    “陛下,刚才你我之间的是和平与臣从之吻,同时也是对异教徒征伐的同盟之吻。陛下若想派遣军队,可在随后赶来,但是鄙人还是那句话,局势等不及。若是数万朝圣者惨遭屠戮的话,相信不光是我等,就连是陛下的尊颜也会大为折损。”戈弗雷说完,走下台阶,扶住了下边鲍德温的胳膊,朗声说“为表我等借助船队的诚意,鄙人愿意将弟弟当作人质,押在陛下的宫殿里——我等沿途于小亚细亚,自尼西亚到安条克,所取的所有堡垒、城镇。只要是从突厥和其他异教徒手中夺来的,全都无条件交到陛下手中,于主前立誓,绝不食言!”

    见下洛林公爵如此。皇帝的心中窃喜,但还是要做出高姿态,“无须如此,朕可以调遣海峡左右的所有船队,并征发皇都、加利波利、塞萨洛尼基的民船,协助阁下运送大军过海。此外。朕不但不向你索要人质,还愿意将皇子约翰作为人质,抵押到你军中。”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戈弗雷的强烈婉拒,最终双方达成协议:人质交换不能体现双方的诚意,故而取消;朝圣军队沿路所得,要交还给科穆宁皇帝;而皇帝则派出辅助军队、船只,并且提供给养,全力支援朝圣者。

    而后,当所有领主陆续行礼完毕退出宫殿,皇帝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立下宫殿下首的隐修士,便对大宦官尼克德米亚说,“遵守信诺,送给那位五千枚金币——此外,再加上三百枚,让隐修士转送给高文,就当是给阿帕忒菲罗忒斯的嫁妆毕竟她走的时候,朕原本筹措好的嫁妆,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陛下”小鸟不由得大恸,老泪顺着眼眶夺目而出。

    阿莱克修斯也努力仰起面来,不让自己的泪水出来,他看着宫殿穹顶上的绘画,看着挂毯与挂帘,心中还是无法完全原谅安娜,她为什么那么心狠,为什么在遇到了心仪的男子后,就把“淬毒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了父亲的心脏——她居然像只树冠上临时栖息的夜莺般,就这样毫无廉耻和责任地飞走,和一只野鹰浪迹去了,丝毫不把房间的主人挂在心头。

    “尼克德米亚,别会错意了。那不过是朕作为个父亲,应尽的本分而已,从此尔后朕依旧是高文和阿帕忒的敌人,只要他俩敢做出丝毫危害朕的步伐的事来,就干净利索地歼灭掉,不会再给阿帕忒任何机会了。”

    半分后,狄奥格尼斯、米哈伊尔与泰提修斯,外带那位刚刚从亚德里安堡接受传唤赶来的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走出了帷幕,跪拜在了皇帝的阶下。

    “小亚细亚的局势就分派给你们了。狄奥格尼斯你辅佐布拉纳斯,带着二百名普洛尼亚骑兵,一千名特科波箭手,跟在高文一路;米哈伊尔辅助泰提修斯,带着一百名普洛尼亚骑兵,外带四千名步兵,跟着戈弗雷、博希蒙德一路。不光是配合朝圣者作战,更要肩负起监察的职责,朕会命令阿萨西都斯的舰队协助你们,伊萨克与布雷努斯朕已经看出来了,全都是空有尊荣的废物(陛下你这么说真的好吗),朕把他们调往西方去任职,以后帝国的安泰、小亚细亚的光复就依仗在场各位了。”

    “陛下,臣仆不愿意跟在高文身后。”狄奥格尼斯俯下头颅,大声请求到。

    “说出理由来。”

    “我毕竟与他并肩作战过,并且事事都会落在他的后面,我面对他,就必定会输。”

    阿莱克修斯哈哈笑起来,说守捉官还真是个坦率的人,随后他就沉默了下来,“其实在你与米哈伊尔的心中,还是希望能和高文那家伙继续并肩作战的,而不是成为敌人的”

    听到这话,米哈伊尔惶恐地俯下身躯,但狄奥格尼斯继续坦率下去,“陛下说得没错。”

    皇帝有点苍凉地笑了两声,“罢了,你和米哈伊尔调个位置。”(未完待续。)

第6章 群氓

    “感谢陛下的体谅。”狄奥格尼斯感激涕零,并在心中长长舒口气,而后他侧身看着泰提修斯,心想又要与他共事,不知道这位劓鼻将军而今对待杜卡斯与科穆宁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于是心中又不免惴惴。

    “泰提修斯!”果然,接下来皇帝转向了这位,泰提修斯急忙俯下了身躯。

    “不必为杜卡斯介怀,他已经被朕送往修道院养老去了。朕信任你,带着人马好好去做。”皇帝的声音十分沉稳坚定。

    “感谢陛下的宽容仁慈,鄙人定当不负所托,为陛下光复小亚细亚的大业殚精竭力。”

    “诸位记住,对于来自西方的朝圣者,哪怕是亲自得到朕册封的博希蒙德与高文,能合则合,不能合的话,有条件也要毫不犹豫地执行消灭政策。”

    “谨遵陛下的指令!”所有人都拜倒在地,齐声说道——而今泰提修斯被擢升为亚细亚行军副总管(地位次于博希蒙德与高文),狄奥格尼斯为伯爵指挥官;布拉纳斯为帕弗拉哥尼亚大公,米哈伊尔为皇宫侍卫长兼军区首长。

    君士坦丁堡的海滨前,无数朝圣者欢呼着,走出了自己的帐篷。戈弗雷单独跪在了自己的营帐内,面对着十字架,旁边摆满了黑色的匣子,都是先前在圣阿特金斯门里战死部属的心脏,公爵望着这些,泪流满面,“我会带你们去圣墓的,一定。”接着公爵走了出来,在整个海面上,拜占庭的水师船队,周围的民船,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穿梭竞发,“红手大连队在哪里,红手大连队在哪里?”几艘阿马尔菲的船只上,水手船员疾声大呼着,里面还夹杂着来自加利波利修道院的。本来是为其买卖木材和油膏的船只,及当地直到埃拉伊努斯的许多渔民(先前在剿灭海盗里对高文感恩),也全部在皇帝解禁后,全部赶来了。自愿要为大连队运送木材器械。

    “出征了,出征了,前去支援圣职长上阁下!”在大连队营垒里,安德列夫与乔瓦尼激动万分,指挥着士兵与马匹登上船只。迫不及待要前往奇维特了。

    此刻在奇维特的大营之内,安德奥达特、多鲁斯立在那里,外带二十余名兄弟会成员,他们向所有滞留在此地的朝圣者传达了高文的指令,但是许多富农和修士都不同意,他们惊恐万分,只希望早点盼来船只,逃回到海峡对岸去。

    “你们到底是来朝圣的,还是来旅行的!”安德奥达特万分愤怒,在这群人的影响下。许多农民也嚷嚷着,不愿意开辟新道。

    多鲁斯便焦急起来,他几个箭步,站在了高坡上,对着成千上万惶惶想要逃离的人,指着海峡对岸说到,“马上伟大的戈弗雷、鲍德温爵爷,就会带来千军万马对抗异教徒,即便为了将来的反攻,也要自此地开辟一条崭新的山道。通往艾克塞罗高沟。所以诸位信徒们,请助我们一臂之力,也是为了前方被突厥人围困起来的万千同工们的性命。我们早一刻开辟成功,他们就多一份获救的希望。”

    听到这话后。人们再度哄叫起来,许多亲属男子还在那边营地的人们开始按捺不住哭泣起来,一个卷发衣衫褴褛的孩子跑出来,对着众人喊到,“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救救我在那边的父亲吧。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但是那里不全都是我们的同工同胞吗?”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罪孽,这是主对他们的惩罚,没必要用我们的血去救赎!”一名秃顶的修士气势汹汹地把那孩子给拉回去,并且转身扬起拐杖喊到,得到了身后一片响应的声音,“我们会在十字架前,为他们殉难的灵魂祈祷的。”

    这时候,有人在海边尖利而兴奋地喊道,“有船,有船来了!”人们果然看到,灰蒙蒙的海际,不断有船只的桅杆和风帆升起,“有船来接我们了!我要坐大船,要坐大船!”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不管是修士还是农民,都轰然如同潮水般,喊叫着朝海滩狂叫狂笑着奔去,将其余的同工完全抛诸脑后。

    安德奥达特带着兄弟会和水手,握着剑柄,组成了人墙,在高坡四周劝阻拦截,但根本是无济于事的,反被人潮推搡得东倒西歪。

    这时候,艾克塞罗高沟前,三千名哈吉布统率的罗姆军队步骑,高扬旌旗布阵与高文所部的对面,切断了高文与福尔谢营地间的联系——高沟右侧通道上,是帕克阿德的八百亚美尼亚士兵,竖起了两面木栅,分别对着高沟与奇维特两处方向,虎视眈眈。

    在福尔谢营地前,各个地方和山谷里涌出来的罗姆军主力,将其围困得水泄不通,无数士兵蒙着袍子与头巾,掬起脚下的泥沙扬起,并且亲吻着大地,“万物非主,唯有安拉,安拉至大,执剑为经文而战,杀死所有无经者”的呼喊声传遍的整片旷野,而营地内所有男女惶惶,不知道人群里有谁率先颤抖着哭了出来,而后接二连三,哭声震满了整个营地,他们乞求这时候有上帝、有圣子、有圣使徒、有盖世英雄来解救他们,不要沦为突厥马蹄和弯刀下的亡魂。

    “下午的第二个时辰,开始总攻。”吉利基下达了时刻表。

    传来震天动地的经文吟诵声里,艾克塞罗堡垒前的所有士兵都握着武器,在其外列阵,满心紧张,准备迎接着科尼雅苏丹的挑战——现在局势已然明朗,这位苏丹决意要先攻陷福尔谢营地,随后就转过来对付他们。

    大旗下的高文按捺不住了,他觉得那位多鲁斯是年轻善良的,而安德奥达特又没能痛下决心,按照他的意思去办,所以在奇维特营地的交涉定是没有成功,便直接跨上了萨宾娜,对着安娜点点头,示意去去就回,安娜也做出个“加油”的手势。

    “抄近路萨宾娜,肯定会很崎岖,坚持住。”高文再度对这匹有灵性的母马鼓动到。

    帕克阿德的军中,穿着甲胄背负盾牌的亚美尼亚人,正在继续勤劳地布着防马突袭的木栅,挖掘壕沟,忽然看到有位蒙着面甲的高大武士,骑着匹黑色的母马,扛着红色的牙旗(这种旗帜是突厥人专有的),气定神闲地朝他们小跑而来,后面带着一溜烟尘,也不知道这位是哪儿冒出来。(未完待续。)

第7章 掌控

    “口令!”带头的亚美尼亚军官举起了铁矛,大喝着说道。

    “我是奉苏丹之命,前来传述最新更改的口令的,用于马上对艾克塞罗与草场敌人营地的总攻的。”那武士看不清楚脸面,只有淡蓝色的眼睛露出其外,用流利无比的突厥语说到。

    “什么,哪来的什么传令官?在先前的会议上,苏丹根本没有说过要在总攻前更改口令。”满身铠甲,握着马刀坐在旗帜下的帕克阿德勃然大怒,接着他就听到了木栅的那边猛然响起的喊杀声——那高大的蒙面武士,忽然拔出了弯刀,一下就砍翻了守备在那里的军官。

    “是敌人的奸细,艾克塞罗堡垒下来的!”叫喊声四起,亚美尼亚人完全没想到这位居然会如此大胆,直接骑着马打着红旗前来,难道是要刺杀帕克阿德大人?

    高文倒举起红色旗帜,将旗子矛头刺入了名亚美尼亚士兵的胸膛,萨宾娜跑动起来,带着那人滚出了好远,接着各个方向,敌人都涌过来,高文左手弯刀,右手磷火之剑,挥动斩击,格挡各处刺来的矛尖。接着萨宾娜一声长啸,驮着主人径自奔出了数十尺,如入无人之境,人马高高跃起,翻过了面向奇维特方向的木栅与壕沟,“放箭!”——帕克阿德的光头上青筋暴起,胡须抖动,一列轻装的亚美尼亚弓手,即刻对着高文的背影,纷纷射去。

    拥有突厥奴兵基因的高文,闻到身后箭簇的破空而来之音,便踩稳马镫,拉着缰绳,侧翻下身躯,隐在了萨宾娜马鞍之侧——箭矢从他的头顶挨个呼啸而过,萨宾娜左右驰突,走出了弯曲的“s”形路线,把敌人的箭扔在身后。对着峡谷和海滨那边扬尘而去。

    “混蛋!”帕克阿德脖子直抖动,把刃尖贴在光头上来回蹭刮,咆哮着,“从现在开始。任何过来的传令兵,不管是什么打扮,通通给我用弓箭射死!”

    “萨宾娜,加快脚步,拿出先前在萨拉布瑞亚的气魄来。”疾驰了大约半个时辰。高文都能感到可爱的母马的蹄子都在打软,飘扬的鬃毛间,浑身都冒着汗水,很快在寒气当中化为冰霜,于是将双手轻轻抱住了她的脖子,不断恳求,“亲爱的第二女主人,亲爱的第二女主人,再加把劲儿”

    终于,奇维特营地两侧的高峻岗地。出现在了高文的双目前,还有漫野乱跑乱叫的朝圣者,就如同群不知着落的难民那般,“我是罗马帝国亚美尼亚大公,圣座敕封圣职长上,现在接过这里所有人的统辖权,禁止任何人脱离营地!”高文再度提起缰绳,乘马越过了营地边沿简陋的木栅,奔入了狼奔豸突的人群当中,大喝着。

    但是没人理会他。高文瞧见了高坡上,安德奥达特与多鲁斯还在徒劳地劝说着阻拦着,但也没任何效果,便直接驱马来到了海滨边。最先自海峡那边靠拢过来的,正是打着红手旗帜的一列“斯拉夫船”,因为船型很小,很灵便,所以赶在了其余大船的前面,船头立着的安德列夫叶尔戈。与其余水手船员看到了大公立在岸边的身姿,都举手欢呼致敬起来。

    而无数的朝圣者,尤其以修士与富人们为首,都挣扎着趟入了冰冷的海水里,如同野兽般叫着,要求这些船只即刻带着他们回到海峡那边去。

    而后不知所措的安德列夫,看见了人群当中,立马而持剑的高文,忽然无声无息将剑举高,移转到了铺天盖地跑来的朝圣者队伍,随后劈落——这是要求他们攻击的命令,绝对不容置疑。“让这帮人过来,整支船队不要说完成不了运输任务,怕是都会在哄抢里倾覆。”安德列夫瞬间明白了大公的意思,于是穿着水手铁钉甲的他,即刻转过身来,“所有人,举起你们的弓弩,对着扑过来企图劫持军用船只的人,射击!”

    大公与舵手总管的命令,一旦下达,就是无法质疑和辩驳的,于是斯拉夫船上水手连队的兵员们,纷纷起身,抬起弩机和弓箭,“发射”随着安德列夫的这声命令,一排排箭羽自船只上而出,海水里的负着行李和背囊的人们,很容易锁定瞄准,同是信徒的箭矢毫不留情地射入了他们的躯体和额头,翻滚着,许多人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没有来得及哀嚎,就倒入了水中,尸体和杂七杂八的东西瞬间漂浮起来,与前些日子因为脱逃不及而溺毙的尸体混在一起,血快速在海水里扩散开来。

    “靠近者,格杀勿论。”第二排箭矢,随着这样的喊声,再度割倒了一大批人,这时候拥堵在海边的朝圣者才反应过来,他们叫喊着又转身朝着远离海水的高地跑去。

    接着船只上的水手拔出桡钩,将四散漂浮的死尸给拨开,接着安德列夫与武装人员纷纷自甲板两侧跃下,拔出剑斧,踏着海水凶神恶煞,将人们继续朝内陆赶着。

    高文面无表情地骑着马来到他面前,“怎么没有骑兵?”

    “先头船只太小,无法运输战马。所以我就将意大利老兵一个连队先送来了。”

    说完,立在水中的安德列夫,用手指着整个海面黑压压过来的船队,“所有骑兵连队都在那里,还有戈弗雷与鲍德温,也在其后。”

    “很好。”高文转身,骑着黑马跑到了高坡之上,兄弟会即刻簇拥在他身旁。被拔剑恫吓的意大利老兵与水手,像赶鸭子般聚集在彼处大哭的朝圣者,都在那四周抱着头蹲坐着,“我再重复遍,我是罗马帝国亚美尼亚大公,圣座敕封的圣职长上,有谁质疑我的站出来!”

    这时,一位肥胖的修士,有点愤懑地喊着我是布涅第的xxxxx修士,似乎是要求高文给个清晰的解释,举着念珠从队列走出来。随后高文将手挥出,两名兄弟会将对方给背后即刻绑住,接着摁住脑袋,那肥胖修士杀猪般嚎叫起来跪在地上,满脸涨得通红,“有谁质疑我的站出来!”高文怒吼起来,整个人群安静下来,接着他冷酷地地看着那胖修士,下达了裁决,“把他的左右手食指都割下来,胖子也不完全是好人。”

    那修士带着花腔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营地和海滨,所有朝圣者没有敢噤声,许多人都爬到了高文的马头前,瑟瑟发抖。

    “现在——拿起你们的工具,锄头、铁杵、砍刀,顺着这里第一个旗杆,而后是第二个旗杆,第三个第四个,直到艾克塞罗高沟,割除灌木杂草,起出乱石,夯平通道,所有男子不问身份出力出工,妇人与儿童在营地里负责炊饮,自己推举人自我管理,有被检举怠工或者随意逃亡,先处决管理者,再犯者就随意抽人出来当众处决!”

    轰然声,所有朝圣者自觉分开:男子,不管是壮年、头发花白,还是修士乡绅,都拿起了工具,奔向了旗标处,开始挥汗如雨沉默无言地工作,刨着砍着,体弱的就搬运石土;而妇人与孩童,都四散跑到营地帐篷前,搭起了锅灶,开始拾起散乱在地的柴禾升火起来,两万多人就如此井然下来,没有任何嘈杂。

    “大公”在高文旁边的安德奥达特,十分羞愧,觉得辜负了大公的委托,而多鲁斯兰伯特还未从这种简单粗暴雷厉风行的做法里回过神来,只能怔怔——这位圣职长上、信徒的长官,居然毫不犹豫命令属下的士兵射杀朝圣者,来掌控局面。他原本想象里的高文,是神圣高大,浑身的躯体乃至品格都闪烁着高洁光辉,如圣乔治般的人物,但现在明显与现实有些脱钩。

    高文转过身来,看着安德奥达特,接着语气有些缓和,“记住,这也是交涉的一种。今日将是漫长的一天,快去坚守你们自己的岗位去。”

    “想要赎自己的罪愆,只有靠自己。”整个奇维特的营地里,监工的兄弟会人员就如此喊着,朝圣者不知疲累地忙乎着,山岗间平整的道路开始迅速延伸。这会儿高文朝着海边望去,一匹匹战马开始从靠岸的“胡舍船”(一种可以载马的船)里被拉出来,到处叫着跑动着,扛着草料的朝圣者们自觉地前来,躬身为马匹喂养着,莱特博济亚四处走动过指挥着。乔瓦尼见到立在高坡上的圣职长上,自海水中趟到了陆地上,再跑了上来,额头全是汗珠,“骑兵很难顺着这条道路,实施突袭。”

    高文将头朝着那边摆摆,“所以开辟了条新道路,集结在艾克塞罗,再发起对罗姆突厥的突击。”

    乔瓦尼愣了下,看来还不清楚“艾克塞罗”到底在何处,但既然圣职长上决定了,便跑下去开始运作骑兵的事务了。

    红色的日头,自高文的头顶和目光,渐渐越过高岗,朝着海洋里铺散开来。

    尼西亚草场旷野之上,两名奴兵拜倒在吉利基阿尔斯兰之前,手中捧着的日晷板与沙漏,已经准确无误地将时刻指向了下午第二个时辰,看着万千军马的弓弦、弯刀、战马和火罐抛射车已然完全就绪,“雄狮之剑”握着马鞭豁然有声,站在了翻滚的绯色大旗下,对着日影的方向,拔出了腰间佩刀,刀锋与剑匣的摩擦发出绵然不绝之音,“时刻到来,秉安拉的旨意。全军总攻,杀光异教狗!”(未完待续。)

第8章 作壁上观

    “哦!哦!为安拉执剑,杀敌致果,杀生成仁!”随着苏丹的号令,一阵阵罗姆军的士兵,快速逼近朝圣者营地,将手里的弓箭举高,不断对着上空抛射,无数的箭矢升高,而后随着四面八方的抛物线,不绝不断坠在了营地之内。

    急速坠下的箭簇,带着尖利的啸声,足以刺穿任何没有铠甲遮挡的躯体,朝圣者因为惊恐长大的嘴巴,羸弱的胸膛,很快就喝下了这些纯铁和骨头铸就的杀人利器,死者横七竖八,箭羽插满了壕沟、平地,更多的箭还在坠下,生者只能把死者的尸体拉来,扛在身上来防护自己。戴着甲胄的沃尔特桑萨瓦尔,挥着剑指挥仅有的勇敢者,举着仅有的盾牌和盾车,到处抵御着罗姆军队凌厉的攻势,“决战下去,主保佑我们,会对异教徒作战时保持无上的勇气和智慧。看看那边!”营门之前,朝圣者爬在了土垒与栅栏之上,与蜂拥攻来的罗姆士兵绞杀在一起,老骑士不断挥剑斩击,同时指着战场彼端艾克塞罗高沟的红手十字剑大旗,又指了指北端高地上博希蒙德的白底金边大旗,“看啦,一边是圣职长上的队伍,一边是阿普利亚公爵的大军,只要我们能坚守下去,不出一日,万千骑士大军便会来到此处援救我们。”

    “异教狗!”一名翻越进来的罗姆士兵跳下来,举着弯刀叫喊着,就对沃尔特砍来——沃尔特横住剑刃,半跪着挡住,而后猛地上抬,被弹回来的弯刀,割伤了那罗姆士兵的脸颊,他惨叫着捂着脸朝后退。靠住了木栅——沃尔特双手握剑,端起刺入了他的胸膛,“啊。该死!”沃尔特觉得先前在匈牙利所受的胳膊伤口,在刚才的用力当中又被扯裂。但他只是低声喊了这声,因为害怕影响周围的士气,便又单手举剑,鼓舞朝圣者继续抵抗下去,“坚持下去,这里被攻破,突厥人不会放过任何人的性命的,拿起武器来作战啊!”

    大约半个时辰的激战里。罗姆军士兵攻进营门三次,又被绝境里迸发斗志的朝圣者逼回来三次,壕沟与木栅四处都是累累尸体,朝圣者手里的盾牌上血迹斑斑,体弱轻伤的人就趁着对方不射箭的时候跑出来,清理收敛尸体。

    “困兽犹斗”吉利基阿尔斯兰恨恨将马鞭折弯,没想到这座营地内还有守御下去的勇气,他原本认为,应该在总攻伊始的时刻,这座三万人的营地就会彻底崩溃。在他这位“雄狮之剑”前坍塌,但看来敌人内部里应该有个合格的指挥官,在负隅顽抗。

    “诺曼人那里如何?”

    “已经派去使节了。估计暂时能稳当住。”麦蒙回答说。

    “不会稳太久的。”吉利基说完,忧郁地看着诺曼人的营地,又看了看红手旗飘荡的艾克塞罗,“导师,你心中是否在埋怨我卷入这场战事?”

    麦蒙不再搭话。

    “以前你说过,只有进入城市的文明才能如不灭的火炬般长久,所以我背弃了与希腊皇帝的盟约,夺占了尼西亚城,但是现在那皇帝与朝圣者勾结在一起。对尼西亚城是势在必得,我必须得拿起刀剑来战斗。这是毫无退路的。所以希望老师不要认为我是鲁莽的。”吉利基将马鞭指向了激战后,依旧残存下来的朝圣者营地。“若是我能取下此处,就能逆转整个局面,此后诺曼人、希腊人我皆不用恐惧;若是不能”

    “敌人会源源不断通过海峡赶赴这里。”麦蒙抖动着花白的胡子。

    “那样尼西亚城也很难守住,直接处在兵锋下,但是没了尼西亚城,还配叫什么罗姆之国。所以——要再搏一次吗?”吉利基阿尔斯兰笑着问道,在他面前,所有罗姆士兵已经重新起身,按照队形集合在各自的旗手身后,准备对营地发起第二次攻击。

    苏丹的导师麦蒙也下定决心,“与时间和运气赛跑吧苏丹,这也是位强大统治者必备的,安拉会理解你的信道卫道之心的。”

    “把火罐车给推上去!”苏丹随即下达命令说。

    处在高处的艾克塞罗,士兵们很轻易地就能看到,那些黑色的罐子带着火花,被不断抛入了福尔谢营地当中,爆燃起纷纷扬扬的火焰,整个营地都在战栗燃烧,无数箭簇射入其间,浓烟里的基督信徒们都在彷徨无助着,他们的呼号求援的声音,都被罗姆士兵密集的喇叭与响板声给压住了。

    “怎么办”领队的比雷尔不断擦着自己的脖子,心急如焚。而塔楼上,布兰姆森仗着双手剑,眺望着战场,也是不语。

    梅洛拧着眉毛,来回踱着,也不清楚该如何去做,他在等待着高文的归来,才好定夺:假如此刻发起攻击,当面有道深峻的高沟,不但挡住了罗姆人,实则也是阻住了己方的出击道路,更不要说就在当面驻屯的哈吉布三千士兵了。而艾克塞罗右侧的高坡,倒是没有自然阻挡,但是敌人的掌旗官帕克阿德带着八百亚美尼亚佣兵,在其下用木栅布阵阻绝了。

    换言之,他手头这不到四百人的军力,自保还算是有余,但救援起来实在是太困难了,要是皇帝陛下能早些与大公达成和议就好了,也不至于只能靠大连队自己的斯拉夫船,运送这么些士兵和武器过来。接着梅洛又看着那边高地之上,博希蒙德的大旗纹丝不动,憎恶的感觉从他心间油然而生,“诺曼匪徒真的是作壁上观,这位爵爷手头可是有五六千精锐战兵啊!”

    那边,风的吹拂下,博希蒙德没戴锁子头巾,红色的头发摆来摆去,惬意地立在大旗下,“坦克雷德你看好了,若是高文的大连队不动,我们也不动,这样坐视朝圣者灭亡的罪愆,教宗也不会单单怪在我头上;要是高文动了,我们就一鼓作气也杀下去,击破科尼雅苏丹是假,抢先占据围攻尼西亚城的有利位置才是真。”

    “功勋是而后各位领主分疆裂土的筹码。”见自己外甥满脸不解的样子,博希蒙德补充着说明了下。

    “可是我们不是为了光复圣墓的吗?”

    拉着辔头的阿普利亚公爵嗤的一声笑出来,大约是觉得外甥简直幼稚得可笑。(未完待续。)

第9章 鼓声

    “击鼓吧,指挥官。”正在梅洛焦躁不安的时刻,一名女孩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转身便看到了名身形娇小的女子,一双很有神的茶色眼瞳,在望着自己,“请原谅我的僭越指挥官阁下,但现在这种态势,我们必须要尽所能,给下面的朝圣者营地提供帮助,那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候,队列里所有的士兵都忍不住了,纷纷扭头来看着安娜,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是违反大连队军典的要求,但他们还是感到极度的诧异,这个女孩居然要干预军队里的指挥!但而后更让他们诧异的是,行军总管韦萨特梅洛阁下举起手来,“全军,击鼓,吹起号角与喇叭!”

    隆隆的鼓声,锐利凄厉的喇叭,很快就从艾克塞罗高沟处响起,这是所有人唯一能做的了,此刻安娜也明白了先前高文不让她走出堡垒来到军队前沿的原因:她看到了沟壑里,密密麻麻,上面盖着浮土的死尸,狰狞可怖的脸部表情,灰败色的肌肤,到处横着的残肢和血迹,**扭曲的躯体。

    安娜捂住了嘴,眉毛紧拧起来了,肩膀也抽动不宁,这时候阿格妮丝自后面一把抓住了她,把她给拖了回来,接着把安娜脖子上挂着的藏红花吊坠举起来,让她深吸了两口气,安娜才算是没有呕吐出来,“死心吧,男人就是如此,只知道互相厮杀的可鄙动物。”

    “你怎么这样说,要是让大公知道了,会以扰乱军心的罪行法办你的。男人可不完全如同你所说。”旁边的斯达乌拉乔斯急忙出来阻止阿格妮丝的胡说八道。

    “男人是何种动物。你才是绝对没有发言权。”阿格妮丝鄙夷地说到。

    “哎呦,难道你有发言权吗?还是只羽毛未丰的雏鸟吧?”斯达乌拉乔斯当然也不是个善茬。肉肉的眼缝射出好斗的光芒,翘起了手指。带着宫廷花腔反击起来。

    一阵马儿的嘶鸣声猛然传至,高文骑着黑色战马,背着鸢盾,瞬间奔驰而来,他从奇维特的山间小径过来的,把阿格妮丝又吓得退到了堡垒残垣那边去了。木扎非阿丁与斯达乌拉乔斯即刻上前,跪拜在大公的面前,拉住了萨宾娜的嚼头,高文对着安娜点点头。“我回来了。”就撑着马鞍下来,风也般地走到了高沟前沿,都来不及与安娜多说半句话,但是安娜明显看出高文是疲累的,原本淡蓝色的眼睛里居然有了血丝。

    在那里,十数名鼓手和号手,把声音尽全力地传到营地那边去,希望将罗姆士兵的喊杀声给压住,在那里沃尔特与其他勇敢的朝圣者。还在火海和箭雨里决死抵抗着,“梅洛做的很好,叫人接替着吹。”

    “只能如此吗?”梅洛低着头。

    “不,但是要过了这夜。明日清晨我们准时发起反攻!”听到大公这话,所有大连队的士兵们,包括兄弟会。都轰然盘膝坐下,自觉休息进食起来。接着高文左手握住了剑柄,将右手摆向了高地的左侧。那边是帕克阿德所率亚美尼亚人的阵地,“突破口就在彼处,明日所有的旗帜与步骑的攻击矛头,都指向这里。”而后高文移身,再将手劈向了高地正下方哈吉布的人马,“击溃亚美尼亚人,再击溃这股敌人,而后全军与戈弗雷、鲍德温军会合,击败苏雷尔曼,攻下尼西亚!”

    梅洛颔首,表示他与比雷尔马上就组织起所有兵员,把攻击队形给列好。

    可是行军总管没说自己心中的疑惑:大公去了奇维特大营,到底是做什么,也没带什么援军过来,明日单靠这四百人,就算加上戈弗雷与鲍德温自奇维特那边赶来的队伍,能连破两阵吗?

    不过命令就是命令,就必须得执行下去。

    高文靠在了垣墙上,慢慢坐下来,将下巴支在了剑锷上,有些昏昏欲睡,安娜走到了他的面前,接过了宦官递过来的温水,送到了他的口中,“谢谢。”高文记得,安娜先前是激烈反对向西法兰克与诺曼人借兵光复小亚细亚的。

    “我看到了,罗马人的希望也许就在你我的肩膀上,而真正复兴罗马帝国的话,并不能局限于一隅之见。”这位昔日傲慢的帝国公主捧着水杯,对高文说到。

    “请主保人,看明日我红手大连队奋战的英姿。”高文啜了口水,接着说到,而后就垂下脑袋,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他实在是太累了。

    罗姆人猛烈的围攻一直持续到了夜晚时刻,终于打破了营地的一角,除去沃尔特带着部分朝圣者退守到了另外一角去继续抵抗外,其余的人都哭喊着丢弃木栅在旷野里四处奔逃,有的化为了马刀和弓箭下的亡魂,有的被捉去为奴,但这种溃散也导致了罗姆军队组织度的分散——大家都忙着追杀捕虏,所以吉利基也只能下令,待到明日清晨,再对残存的朝圣者发起最后一击。

    整个高沟前的旷野,到处都是火在烧着,还有大连队士兵的号角与鼓点,持续不断,震动着星空,给予沃尔特等人最后的希望。

    到了凌晨前一个来时辰的时,艾克塞罗高沟背后的山岗,出现了巨大的喧哗,休整的士兵纷纷扶着武器站起来,高文也醒了,“好在赶上了,我们可以尽情反攻了!”

    这时候,安娜、阿格妮丝等,以及大连队的官兵们,都看到了,在山岗上,许多自奇维特营地里来的朝圣者,推着石碌,扬着锄头,手里的火把排成了两道长长的轨迹,直顺到海滨的那边。

    他们真的在高文大公的循循善诱,与巧妙温和的鼓舞下,用了半天半夜的时间,自奇维特,到艾克塞罗之间,开辟出一条崭新的平整道路!

    在朝圣者队伍的后面,许多剽悍暴烈的战马被牵着,吆喝着,纷纷跑上了高坡,带着比雷尔、梅洛和士兵的欢呼,塔楼上的布兰姆森也握紧拳头,大声喝彩。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反正布兰姆森是站在高塔上的,他随意兴奋的喊叫,高文大公是听不到的。

    跟在战马后的,是大连队两个骑兵连队的士兵们,他们都骑在了朝圣者提供的骡子和驴子上,目的是节约自己战马的体力,顺着新开辟的道路而上,两侧的全是扛着长矛,持着剑盾的步兵。

    “高沟上面的敌人,为什么不再吹喇叭和敲鼓了?”下面驻屯的营帐里,帕克阿德恼火地提着马刀走出,对于突然没了声音,他感到很不适应。(未完待续。)

第10章 誓言重申

    走出来的帕克阿德,看到木栅后的士兵,都横七竖八地躺着睡倒一片,这群亚美尼亚士兵因为昨晚大连队号手和鼓手折腾一宿,都被闹得没怎么睡好,现在这些噪音忽然停止了,便再也耐受不住,都趴倒下来,是鼾声如雷。

    “起来,都起来,太阳已经升起,敌人和苏丹都要开始行动了!”帕克阿德恶狠狠地来回用脚踢着,还挥动马鞭抽打着。

    红色的朝阳,确实已经冉冉从地平线上升起,“营地,还在坚守着!”塔楼上的布兰姆森,看到了浓烟下的福尔谢营地,在其一角,还竖着高高的十字架,不由得激动地喊道,“现在由基督的信徒和子民,发起反攻!”说完,剑术教习官一个箭步跃上了齿墙上,手臂高举起令旗,接着用尽全力,挥动了数下。

    得到这个讯号,新赶上来的希腊步兵连队,与意大利老兵连队,密密麻麻,沿着高地左侧将阵型展开,鸢盾、撒克逊盾、长枪、砍剑、三角形的队旗,纷纷举起举高;在阵列的后方,骑兵们沉默着,在战马上面安上马鞍,系上马铠与挂档,在笼头上插上羽翎和鬃毛,整备着各种武器。

    晨风当中,高文举起红手羽饰的头盔,慢慢套在了脑袋上,用皮带系好,接着木扎非阿丁拉着倒腾着蹄子的快银而来,高文上前用鞭梢对着它抽打了几下,这匹暴戾的公马即刻喷着气,俯下脑袋表示对主人的臣服。

    接着高文跨了上去,“勇敢去作战,我在这里看着你,大蛮子。”在后面安娜张开了洁白的牙齿,张开了手指。鼓舞着他说到。

    “还是那句话,我马上就会回来的。”高文说完,将目光正对着自己队形的前方。骑着快银飞速奔上前去。

    这会儿,其下罗姆的阿塔伯格哈吉布。有些惊慌地看着艾克塞罗高地上,奇迹般越来越多的朝圣者武士,有精锐的步兵,有剽悍的骑兵,“这些人是从哪里而来的?那边的道路,已经被帕克阿德阁下给封锁住了啊!”接着,哈吉布对身边的一名奴兵指着侧边的亚美尼亚人的营地,“去通报帕克阿德。尽快与我靠拢,敌人可能要发起突袭,他独力是支受不住的。”

    那奴兵即刻如离弦之箭,奔到了亚美尼亚人的营地,但回答的他,却是纷飞而来的箭矢,和愤怒的骂声——根据昨日高文闯营逃逸的教训,亚美尼亚箭手对木栅外的所有人都报以猛烈的无差别射击。

    于是那奴兵喊到,我是奉着阿塔伯格哈吉布的命令来的,但却没有丝毫奏效。他的战马惊恐万分,为躲开箭簇,只能驮着主人。朝着队形奔回而去。

    “难道是帕克阿德要反水?”哈吉布看到自己的通信员遭到如此对待,愤怒万分,“派人去报告苏丹,帕克阿德有不稳的动向。”

    其实这个时候,帕克阿德也万分纳罕地看着其上的艾克塞罗高沟,大连队精强之士密密麻麻的阴影,已经顺着朝阳,投射到了他的营地头顶,也遮住了他光头的闪光。这时候亚美尼亚士兵也挨个站起来,同样张着嘴巴。看着这情景,心中都不约而同有个巨大的疑问。“这群敌人从何而来?”

    “诸位,当初在巴里城出战的誓言,忘却了没有。”高文望着一列列朝着自己注视的士兵,喊到。

    “我等自愿仗剑远征,与异教奴原强梁绝不为友,面向异教刀刃弓矢绝不背向!”所有将官和士兵,都齐声回应,随后齐齐跪下,亲吻着自己的剑柄、矛杆,“我主旗帜,便是我等旗帜;似神者、天使长米哈伊尔之剑,便是我等之剑;似神者、圣尼古拉庇佑我等船只顺风而行不遇倾覆,庇佑我等箭矢百发皆中不遇错偏;红手为纛者,基督必封其为王,阿门。”

    接着,高文拔出了磷火之剑,剑锋直指苍空,身边的兄弟会人员纷纷拔剑,与磷火之剑相叠,“红手为纛者,基督必封其为王——神的旨意!”

    “神的旨意!”整个大连队的队列,四处爆炸着如此的吼叫,挥动着各色武器的他们,遮蔽了整个高地,朝着亚美尼亚人的营地猛扑下来。

    “列阵!”帕克阿德刚刚跨上了马背,在营地的那边也传来了喊杀声——自隘道而来,是无数举着长剑的斯瓦比亚士兵,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战号,全是戈弗雷、鲍德温所部,他们在登岸后不久,就得到了乔瓦尼与莱特的讯息,遵照了高文的指示,顺着旧道猛攻而来。

    “我等不过是为了钱财而来,没必要送命。”帕克阿德很爽快地丢下了这个命令,而后就伏低身子,骑着骏马,当先越过自己设置的防马栅,朝着尼西亚方向逃逸而去,二百名亚美尼亚重骑跟着总指挥官的脚步,丢弃了营地,也疯狂地逃走,接着就是步兵和弓手

    没半分的时间,亚美尼亚营地就全部遭到高文与戈弗雷所部的攻陷。

    “高文阁下,请下达作战的命令,鄙人愿意接受你的任何调遣。”这时,带着二百名法兰克锁子甲骑兵的埃米舒伯爵,骑着马小跑到了高文的面前,请示说。

    “对着营地的方向,只顾给我攻过去。”高文用剑锋,指着被罗姆士兵团团围困的福尔谢营地,命令十分简捷。

    于是,圣西里尔骑兵连队,新受洗者连队,法兰克锁子甲骑兵,近千名突击骑兵的长横队列,瞬间布满了整个奇维特隘道前原野,无数军仆跑上,将手中扛着的骑矛,递到了骑兵主人的手中,很快回头的罗姆士兵就看到了,一片密集恐怖的骑矛之林,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木扎非阿丁高擎着大旗,自队列的后方骑马穿梭而来,最后停在了高文的身旁。

    “红手十字剑之旗!”吉利基也猛地站起来,他的牙齿在打着架,“本苏丹会记住这面旗帜的。”说完,“苏雷尔曼”跃上了马背,“导师,战局已经定下,我输掉了,但我不能输掉尼西亚城。”

    “叫哈吉布殿后。”麦蒙骑在马背上,对几名奴兵下达这个命令,“他的三千人都可以牺牲掉,安拉会让这群人进入花园般的天堂的,只要苏丹能安然无恙。”(未完待续。)

第11章 罗马人

    呜呜呜呜的号角声,顿时传遍了旷野,“放弃这里,朝尼西亚城退却”的命令,虽然不是苏丹亲口所说,但也是可以亲眼目证了——吉利基的绯色鹰旗,以及他的精锐奴兵队伍,已经快速地退后转身朝着尼西亚城的峡谷而去。

    接着,四周的一队队罗姆士兵,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也都丢弃了对福尔谢营地的攻击,跟在苏丹的步伐后,还算严整地撤退。营地的角落里,许多劫后余生的朝圣者,包括沃尔特桑萨瓦尔在内,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隔着木栅与土垒,他们确确实实看到,烟尘大作里,异教徒正在迅速离去,就如同他们火速杀来那般。

    “得主庇佑”的喊声四起,营地内的朝圣者们高举双手,全都拜倒在十字架前,万千言语和文字也不能形容他们而今的喜悦。

    在另外面,接到了苏丹死命令的哈吉布,气馁地垂下脑袋,接着他沉默着抬起眼来,看到了他非常熟悉的红手旗,正迎面而来——一群群彪悍的骑兵,带着如林般的骑矛、宝剑,追随着在风中激荡的旗帜,迎着初升的阳光,他们的甲胄闪闪发亮,一往无前地对着他的阵型而来。

    “这边有苏丹的死命令,那边亚美尼亚杂种们临阵脱逃,我们守无侧翼,退无道路。”哈吉布仰头长叹,“也只能按照命令里所说,壮烈杀生成仁,升入天堂去了。”

    不光是阿塔伯格如是想,就连三千名罗姆士兵,在稍微观看了下四周的态势后,也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所在,这时候一名勇敢的旗手率先骑马而出,“经文预言里所说的征服全世界的那一代人,他们的战旗就先由我们这代的鲜血前来祭奠!”成百上千名罗姆士兵,骑着马,或者步行。也追随这名旗手,呐喊着,接着就勇猛地对着袭来的高文骑兵连队冲去!

    “别退缩!”红手羽饰往后被风吹倒,高文喊出了这句话。大连队里的部分骑兵不断用马刺踢着坐骑,从而加速突出,勇猛向前的马头张大嘴巴嘶鸣着,摆动着——与后继的同伴们形成了个把把刀刃形状,瞬间大公第一个将手里的骑矛放平。身后的部属纷纷效仿,震天动地的突击里,突厥人的身影一个接着一个,自高文与两侧掠过,骑矛的终点,如闪电般刺向了那位迎面而来的旗手。

    爆裂的冲撞声里,那旗手被穿刺坠马,其手里的战旗升腾而起,自高文的眼前飘过,飞扬在半空当中。透射着阳光,转眼后飞到了战阵的那头,消失了踪迹,但高文与战友继续在向前冲锋着,在他们的马蹄下,罗姆士兵给一排排冲翻割倒,很快大连队与法兰克的骑兵组成的数个“刀刃”,就撕裂穿透了哈吉布的阵形,荒野之上倒下的罗姆士兵的躯体不计其数,就像道道血肉组成的路标和巷道般。

    艾克塞罗高沟前。不顾其下尸臭逼人,安娜将双手拢在衣袖当中,走到了那里,眼睛都瞪圆了。她看到了这群蛮子骑兵的骑矛冲锋,仅仅一次,就如同烈火般席卷了营地前的所有异教徒突厥士兵,所有东西,武器、人员、队形、战马和旗帜,都遭到了无情的摧毁。“法兰克人与诺曼人骑在马上,挺着长矛的冲锋,简直可以将新巴比伦城牢固无比的城墙,穿出个洞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安娜我在此日,总算是亲眼目睹了。”

    “多么野蛮的屠杀。”身后的阿格妮丝,也如此喟叹说。

    “不,是神圣的战争,这不过是个序幕罢了。那个棕色头发的蛮子,那个在荒野当中凭借着勇力驰骋无碍的蛮子,也许将来他会成为真正的罗马人,就像尤利乌斯凯撒,就像贝利撒留,能将主的领地,从异教徒的旗下解救出来,真正带领罗马帝国走向复兴。”安娜沉吟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认真。

    “蛮子就是蛮子。”

    “不,若是罗马帝国不是个普世帝国,那它就不配使用鹰的徽标作为旗号。确实在当初迁都时,最高贵最勇敢的人都迁徙到了君士坦丁堡来,但现在又是接近千年过去了,新的世纪需要新的血液。什么是罗马人?高贵勇敢的人才是,而不是拘泥于谱系和血统。”这是安娜的回答。

    这时候,已经引导骑兵穿透了罗姆殿后军阵型的高文,看到了哈吉布所在的帅旗位置,便将磷火之剑掣出,跃下了快银的马背,与数名举着长斧、阔剑的兄弟会,并带举着长矛的木扎非阿丁一同,朝着哈吉布杀去。

    一名来自安卡拉的突厥贵族,乘马大吼着举矛刺来,此刻他居然还认出来木扎非阿丁,“你这个叛教的混蛋!”原来木扎非阿丁原本是尼西亚埃米尔扎哈斯的部属(现在扎哈斯大人正在北非突尼斯一带晃悠),后来被高文收服,而扎哈斯被皇弟塞巴斯托克拉特逐出希腊半岛后,他在亚细亚的势力也被吉利基阿尔斯兰一一吞并,这位突厥贵族亦在其中。

    “我没叛教,不杀信经者。”木扎非阿丁大喊着,弓步向前,附身擦过了那贵族刺来的长矛,而后伸手将自己的矛抵出,正中那马的脖子,那马惨叫声,失了前蹄栽下,那贵族带着矛拉不住手脚,飞身扑来,被高文横来挥剑,自腰部斩为两截,骨碌碌滚出老远。接着另外位突厥贵族大骂着,提刀劈来,高文逼住,避开刀锋,而后提着对方的肩膀,一剑自其腹部直撩到了下巴。看着飞出的蓝色火焰,哈吉布昔日的恐惧记忆瞬间被点燃起来,与所有部众一起成仁的决心也粉碎了,“是那个akin勇士,被他的剑杀死,是根本升不了天堂的!”接着这位阿塔伯格勒住缰绳,与几名扈从放弃了旗帜,也朝着尼西亚逃去。

    “akin,akin!”帅旗下的其余罗姆士兵,也大惊失色,先前在尼西亚峡谷里,挥着魔剑斩杀他们的那位勇士,居然就在朝圣者的队伍里,他们如此喊着,也跟着哈吉布一并狂奔溃逃而走。

    三千殿后的罗姆士兵,虽然先被骑兵大破,又遭后继的大连队与法兰克步兵团分割屠戮,但残存的几个小部还是互相依靠在一起,用弓箭和长矛奋勇凄绝地抵抗到最后一息——最终半数被杀死,半数带伤后被俘虏。

    “把这群胆敢攻击朝圣者的异教徒邪恶战士统统处决。”刚刚骑着马,走出隘道未能直接参与这场伟大胜利的戈弗雷尤斯塔斯,带着遗憾,也带着怒火,如此命令。(未完待续。)

第12章 去向

    于是,艾克塞罗高沟又成为了屠场,千余名罗姆突厥士兵被捆绑到了下面的沟沿,遭到法兰克士兵刀剑斧锯,很快就化为了无数尸首,头颅被割下,躯体一并被推入沟底,与先前的尸体再度叠加,带着面巾遮挡的朝圣者与军仆,开始用整备新道产生的泥土,倾倒而下,忙碌了整整一夜,总算是将沟内所有的尸体用土给掩盖上了,然而艾克塞罗高沟也由此高了一大截,几乎化为平地了。

    新土之间,斑斑血迹宛然可见。

    但这并非是结束,奇维特营地,与福尔谢营地幸存的朝圣者集体走出,在整个尼西亚城外的旷野上,收敛惨死的同工尸首,很快野地里堆起了成千新的坟茔,上面插着木头捆绑起来的简易十字架。

    七万朝圣者,有四万人殒命、被俘或失踪,残余下来的不足三万人。但假若不是高文与戈弗雷来救及时,相信这七万人是没一个能活下来的,即便活着,也会被罗姆突厥掠为奴隶。两位带队的领主,赖诺尔德生死不明,福尔谢躲在营帐里,被突厥人射来的流矢穿过帷幕夺取了性命,倒是始终奔走积极抵御的沃尔特桑萨瓦尔,反是好好地活到了被营救的那一刻。

    海峡的水面上,后继赶来的船只甲板上,戈特沙尔克举着十字架,带着诡异、煽动的腔调,指着彼岸上凄惨的光景,一个一个地对着跟随他的信徒说,“如果上帝有绝罚的话,那就是对不虔诚者的。什么是不虔诚者?我已经通过这段时间的经历明白了,相信我们队伍里的大部分人也能够明白,那就是追随高文爵爷的脚步。高文叫我们活,我们就定然可活;而不听从高文的指令,便会死。高文便是上帝派遣到人间的圣使徒!”最后,狂热的戈特沙尔克给巴里总督大公定了性。

    甲板上的信徒群里,大部分人心悦诚服,但也有质疑的声音。“但是大公阁下的圣使徒身份还未有确认吧?”

    “需要什么确认?确认的权力就在我们普通信众的心中,而不在任何代理人的手上。现在不虔信者的死亡与鲜血,已经告诉我们一切了!”戈特沙尔克握紧双拳,嘶吼起来。并且赢得了一片喝彩。

    “可是我们是要去圣墓的”

    “没错,高文大公会带着我们前去圣墓的,可是去了圣墓然后呢?就是要回到家乡,不,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在现世和天国间,还有个小天国存在,也叫做理想国,它是建立在美好的理想与实践上的,它引导我们不但要去光复流着奶和蜜的圣地,更要凭借自己的双手,让所经各处都流着与圣地一模一样的奶和蜜,它如同所罗门圣殿、圣智大教堂一般,是可以经由你我的手,实实在在建成的。出现于我的目,荣耀于我的心。”在戈特沙尔克一板一眼的煽动下,许多衣衫褴褛的朝圣者双眼都开始冒光,他们成群结队离开家乡,并非与领主、骑士、修士那般有坚定虔诚的信仰(更何况这群人也未必有那么坚定),大部分人就是抱着“去看看传说的圣墓”、“去寻找更为美好的生活”、“圣地满地都是好的,俯身就能得到发财机会”如是的想法,自然也有“那么多爵爷和骑士也去圣地,那么未来圣地到底有无我们这群人的立足之地”的疑惑担忧,而今戈特沙尔克忽然抛出这种“小天国”(除去圣墓圣城外。世间还有其他堪称天国之地)的理论来,自然格外吸引人。

    同时,在罗姆之国殿后军遭到全歼同时,博希蒙德的营地前。这位阿普利亚公爵在营帐里,接收下吉利基使节所献上的许多财宝珍货后,忽然拔剑砍翻了那名倒霉的使节,当卫兵将血泊里的使节尸体拖走后,博希蒙德走出来,看着下面倏尔而变的战局。特别是当他见到红手大旗引导的骑兵突击,将许多罗姆士兵踏为齑粉后,按捺不住兴奋和激动,“高文那混球的旗帜出现了,可被我等到了。坦克雷德,快举着你的战旗,下去突袭,将科尼雅苏丹的军队切碎,但是最主要的,我们要占据尼西亚城的正前方,将来我们是要第一个进入这座城市的大门的!”

    “来个现成的奖赏。”喊完后,这位公侯暗地里拍了下大腿,不由自主咕噜出这句,心中愉悦满足极了,“高文这个蠢蛋,不过是为我博希蒙德前驱罢了。”

    诺曼人此刻的行动果然神速,他们骑兵快速占据了尼西亚峡谷的通道,捕虏了一批落后的罗姆士兵。并且在当晚,博希蒙德的兵营就移动到了尼西亚的正前方。

    另外,博希蒙德将数百名罗姆的战俘,连夜送到了草场那边的营地,交到了戈弗雷、高文与鲍德温面前,还手写了封文书,大致意思是,“打得猛不如打得巧,现在我的大军已经占据尼西亚城内外通道,你们赶紧过来,协助本安纳托利亚大公兼亚细亚总司令官,特别是身为我副职的斯蒂芬高文,围住尼西亚城,取得对异教徒的第一个巨大胜利。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反正哪怕面前只是张羊皮纸,众人也能看出博希蒙德卑劣张狂的小人笑脸,在其上浮现出来。

    “可恶。”直率的鲍德温径自痛骂出来。

    但戈弗雷与高文却很冷静,“就按照这位阿普利亚公爵所说的办。”接着就把文书,交到了安德奥达特等机要官面前,抄录了几份后,全营传达,其后高文告辞,夹着一份文书,回到了自己的绯色大公营帐里。

    因为安娜正在那等着他,掀开帷幕后,安娜与阿格妮丝都站起来,对着归来的高文提着裙裾施施行礼,但其中后者明显带着不甘不愿的表情,但高文也不理会,而是把博希蒙德的文书递交给了安娜。

    “博希蒙德只有些不堪大用的小狡猾罢了,他就算夺得尼西亚城的首功又如何,这座城市肯定是要交出给我父亲的。”安娜没有大惊小怪的表情,将纸卷搁下来。

    “应该说,这位阿普利亚公爵的目的地,并非比提尼亚的首府尼西亚,世人都知道,他的野心在安纳托利亚之地”高文背过身来,对着安娜,而后他沉吟了下,用手拧住了帷幕,没有忍住,径自问出了安娜这个很紧要的问题,“主保人依你看,我和红手大连队是否要遵循你父亲的旨意,顺着帕弗拉哥尼亚与特拉比宗发展。”

    果然,这个话题一抛出,安娜就沉默下来,高文也知道她是为难的,毕竟要在自己和父亲的利益间做出个抉择,便补充了句,“不,当然若是安娜你觉得为难,我们可以在以后再讨论这个。”

    烛火前,安娜的表情变得坚毅,她看着大蛮子,“为什么会这样说?我早已和你同体同命,红手大连队也是我的基业,我早已不再是科穆宁的女儿,相信父亲也必然断绝了我的这种声誉”说完,安娜在地图沙盘上,用手指比拟起来,“自帕弗拉哥尼亚开始,虽然有希拉克里亚、锡诺普、特拉比宗这样的港口城市,土地也颇为肥沃,但却孤悬在朝圣者势力之外,更何况因为自北面向黑色的攸克兴海,一旦冬季来临,将直接遭受到从罗斯草原上刮来的北风,船舶没有避风的地方,海岸线也异常粗糙。此地南方,是横亘的本都山脉,也不利于南下发展,只能被切割为狭长的一块。”

    “占据攸克兴海,面向瓦兰吉亚、罗斯的商路可否利用?”高文也来到了沙盘前,提问说。

    安娜摇摇头,“这条商路在二百年前还是兴盛的,可以带来大量税金,但是现在我曾查阅过文书典籍,贸易量正在逐年衰退。更何况同样是经过攸克兴海,那么罗斯商队为什么要到你这里来,而不是直接去父亲的皇都交易呢?明明皇都的货物更全,金钱更足。”

    听到长公主这话,高文也只能支颔,“话确实是这样没错,并且此路面对的劲敌也很多的,有保罗派,还有那个割据特拉比宗的前将军西奥多罗加布亚斯,若是大连队和戈弗雷他们分道扬镳,未必能独力扫清这群敌人。”

    “更何况还有我父亲,黄雀在后(安娜你这样说父亲好吗)。”

    这话结束后,高文与安娜对视了下,而后长公主摇摇头,等于否决了父亲先前给高文下达的进军路线,那意思就等于“那不过是科穆宁皇帝的伎俩,一旦狡兔死,就是走狗烹的结局。”

    营帐内的气氛,稍微凝固了下,接着高文便说道,“不过在攻克尼西亚城后,暂时我们还是要按照这路线走的,先蒙过你父亲再说。”

    “对,择机行事。”安娜想起了梦中的七岭之地,虽然还不能确认,但她可以明确,肯定不是特拉比宗这个地方。

    “那就这样,早些休息吧,我的主保人阁下。”正当安娜满面绯云,能为大蛮子分析战略而自得意满时,高文拍下膝盖,自椅子上起来,抚胸鞠躬,便要离开。接着阿格妮丝尚在其旁得意洋洋时,就被高文揪住了衣领,愤声抗议着被拖了出去。

    “到底是什么问题?”立在原地的安娜大恨,她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有何问题,还是高文有何问题,明明从她自布拉赫纳宫离开,拒绝婚姻那刻起,高文就能与她结合的,装什么糊涂呢!(未完待续。)

第13章 绿瓶子

    安娜的背后,斯达乌拉乔斯忽然平移到了那里,“公主殿下,也许大公阁下是无法释怀吧。毕竟大公阁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先前他觉得帮你逃离皇宫是自己应尽的本职,但是他先前已经接受了那个金发的寡妇了,故而他的情义越重,就越容易走到自责的漩涡当中。”

    “先前是我的抉择,而现在却是大蛮子要做出抉择了吗?”安娜说完这句话,用手扶住了桌面,“其实我不怪他啊,即便现在被褫夺了科穆宁紫衣公主的头衔,但我还是大度的,我只希望能与大蛮子在一起。”

    斯达乌拉乔斯嘿嘿笑着,“公主殿下,这个可并不难做到。”于是安娜侧过脸来,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宦官。

    “毕竟我也在大连队这么长时间,对于大公阁下的过往也颇为了解,那个金发的寡妇是瓦良格人,现在留在意大利的巴里城,并未随征在军中,因为大公是爱惜她的,害怕她被卷入危险当中,所以远征的脚步越远,公主殿下你就越有机会。”接下来斯达乌拉乔斯满脸“我懂的你也懂的”的表情,忽然摸出了个绿色的小瓶,露出了金闪闪谄媚的牙齿,悄然举在公主的面前,“请允许您的忠仆,斗胆为你献上这个是我先前在海峡那边,从皇都的特供商人那里弄来的,罗马皇宫与贵族流传数百年的秘方,可花了我足足十枚拜占特金币。”

    安娜的睫毛颤抖着,脸好像都在发烧,她明白了这个胖宦官手里的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便用手接过来,看着,“混蛋斯达乌拉乔斯,你的忠诚是投机的——你买这个东西的时候,我根本没有逃出皇宫,那么你准备此物,根本就是为了取悦任何女人。只要她能投入高文的怀里,得到大蛮子欢心的。”

    这话吓得宦官立刻跪下来,“请原谅我的私心,但是请公主殿下安心。忠仆我始终在监察着大公,他自巴里城渡海而来,一直克制着自己,即便在先前的战役里俘虏了姣美的异端保罗派女执政官,也始终对其以礼相待。所以这绿瓶。就和忠仆我一样,是为公主殿下的到来而准备的,准备的人,叫做命运。”

    “这东西,搞得像我是个引诱男人的”安娜嘴上愤恨着,但还是将这瓶子悄然给收下了,心念在万一时刻使用,事后再在圣母面前悔过不迟,她是多少了解这种东西的威力的,能让男人对你俯首帖耳。甘当裙下之臣,当年安东尼娜就是用它,操控了伟大的将军贝利撒留(她的丈夫),“不过斯达乌拉乔斯,要是营地里有第三个人知晓,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随后,当桌子前的烛火熄灭后,安娜穿着**,躺在了绯色营帐之中,那是高文让给她居住的。她瞪着眼睛,看着四周的摆设物件,又悄悄在毯子下摩弄着那个绿色的瓶子,内心里充满了冲突矛盾。随后又凑起了鼻子,像头小兽,嗅了嗅毯子,那是与先前在萨拉布瑞亚猎手小屋里的不同,上面沾染着大蛮子的味道。

    “安娜,你的**又变大了。很好。”梦境里,又是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但是在她背后的那条蟒蛇,确实变大了,巨大的蛇头,眼睛宛如红色的火柱,沉重的身躯廊柱已然无法容纳,便覆压在神殿的山墙之上,灰尘和碎砖漉漉而下,但是这次安娜却勇敢地走过来,她已然熟悉了这种梦境了,也不惧这恐怖的蛇了,甚至直接发问说,“请告诉我,七岭之地到底在何方?”

    “七岭之地啊,单面对着海洋,三面被山脉环抱,有圣使徒诞生的地方。”接着,黑衣女子满脸只能告诉你到这里的表情,随后转移了话题,“你想要引诱高文,不必如此啊典雅高贵的公主,你还惧怕高文将来不是你的吗?你在先前婚礼上,不是顺着引水渠爬出了禁锢的城墙,并且破坏了你妹妹黛朵与高文的婚约,与其说是高文拐走了你,不如说是你拐走了高文。既然你连父亲都被欺骗,连妹妹都能无视,那么世间没有其他女人能挡得住你的,安娜。”

    这番话像是刺痛了安娜,“我能如何,我能如何?黛朵并非是我有意坑害的。”长公主跪下了身躯,用手捂住了胸膛,痛苦地说,“还有父亲,也罢,这些话为什么要对你这样的恶魔说呢?想必你也是从我与高文身上获取什么好处,因为恶魔从来都是信奉等价交换的——可是!”说完,安娜将眼睛抬起,“我对大蛮子绝非是虚情假意的,若是有日,需要安娜为高文付出,我是绝对不会犹豫的。”

    “那也是遵循了契约和交换的原则,不是吗?”黑衣的阿婕赫笑着说。

    “不,绝不是。”安娜的眼神极度坚定,反倒让阿婕赫有点恐慌起来,她便笑了笑,就转身消失在神殿前的烟雾当中。

    接着,安娜从梦中,嘀咕着奇怪的话语,睁开眼睛醒转出来。

    此时已是次日清晨,三万名残存的朝圣者,外带刚刚渡海赶来的戈特沙尔克带来的三万人,开始在尼西亚修复营地,与领主军队交错相处,到处都是人和牲口的叫声,沃尔特与多鲁斯,捧着自己的佩剑,恭敬地拜谒在高文大公绯色的营帐之前,希望能表达先前高文对整支队伍的救命之恩。

    可是高文昨晚转到了后面的营帐去了,现在在绯色大营里休息的,是安娜!

    “快,快,快!若是让外面的领主等待很久,不管马上大公阁下会不会赶来,都是极度失礼的行为,我知道他们法兰克人最讲究这些东西。”靠在帐篷窗口的斯达乌拉乔斯,紧张地说着,意思是叫安娜先代替高文,接见这两位乡下领主。

    这话说的,让安娜比什么时刻都要紧张,不过她毕竟是堂堂罗马帝国的公主(曾几何时),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上露怯,很快也在床榻上清醒了脑袋:既然现在若此,早晚也得习惯面对这群蛮子,做好自己的待人接物,总不能始终躲在高文的影子后面。

    “喂,斯达乌拉乔斯拿面镜子来给我。”(未完待续。)

第14章 乔模乔样

    镜子里,安娜的发辫更加蓬松了,这位前公主猛然觉得这样可不行,但是急忙间哪来的梳发使女?急中生智的安娜,便拿来快白色的丝绸折起来,裹住了脑袋,并带着遮住了双颊,随后她将高文先前绑住的靴子给解开,露出了高贵的紫色,抓起了高文留在桌子上的白袍披风,与黄金勋章(全是她父亲先前赐予的),一古脑蒙在身躯上,接着坐在椅子上,提起了芦管笔,将文书卷铺在面前,平稳住呼吸,“司阍官斯达乌拉乔斯,传唤两位高贵的领主进来。”她使用了平静而典雅的宫廷希腊语。

    这会儿,宦官走出去,按照皇宫里的礼仪规矩,对着两名卫队武士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将帐门给揭开,而后就对着沃尔特与多鲁斯做出个邀请的手势——沃尔特抬眼瞧见,愣了下,他是从博伊西这个乡下地方来的,哪里懂得这些,便朝着旁边的多鲁斯看,而多鲁斯说“我从莱茵兰的普法尔茨来,我也不懂。”

    “进去好了,圣职长上阁下应该不在乎这些的。”多鲁斯补充了这句,为两人包括自己打气,接着这两位就捧着佩剑,毕恭毕敬地走入了营帐,但是却没看到圣职长上,只有个娇小的女孩,蒙着丝绸的头巾与袍子,别着金制的勋章,在那里坐在椅子上,低着眼,提着笔,在文书上批阅着什么,恬静里带着高雅。

    沃尔特和多鲁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女孩是哪出来的,和高文阁下又是什么关系?不过她身上的书卷气息与高贵感觉,还是折服了这两位乡下人,至于安娜身上乱七八糟的混搭服饰,这两位也认为肯定是某宫廷里新近流行的时尚,“请,请容我说,我们是,是来向高文阁下表述感激之意的。”沃尔特说着。脱下了帽子,捏住搁在胸膛前,鞠躬完后,结结巴巴。便将自己与多鲁斯的佩剑,搁在了桌子前的甲胄挂架上,来表示对高文的效忠和影从。

    安娜礼貌而粲然地一笑,将希腊语改成了拉丁语,说了句。结果沃尔特与多鲁斯满脸木然,都搓着手呵呵,胖宦官附在了公主的耳边,“这两位,怕是连拉丁语都不会说乡下人,真是太可怜,太孱弱了。”

    “我是说,你们的奋战和勇敢,才是你们得救的最重要原因,大公的援助成功是离不开这些因素的。”安娜很快就用中规中矩的弗莱芒语。说出来了,这下沃尔特与多鲁斯都明白了,两位居然感激涕零,自觉拜倒下来。

    “这位年高德劭的老者来自何处?”安娜开始寻找话题。

    “来自博伊西,美丽的”沃尔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称呼,这时候胖宦官带着一丝冷漠的高傲,提醒了他,“罗马帝国的紫衣公主,也是圣职长上、巴里总督、帝国亚美尼亚大公、亚细亚行军总管的主保人。”

    “是,美丽的公主殿下。”

    “博伊西。”安娜确实不清楚这地儿是哪。便看了看低着花白头颅的沃尔特,“您的胳膊受伤了。”

    “没错,在匈牙利遭受的,始终没能痊愈。”沃尔特没想到公主殿下这样体贴入微。

    “从大连队找出最好的医师。把这事办好。”安娜带着点严厉的语气,对旁边的宦官说到,好像她始终在关心这件事似的。

    沃尔特桑萨瓦尔急忙表示感激,而后安娜又问多鲁斯家乡何处,得到回答后便微笑着说,“莱茵兰的普法尔茨葡萄酒很美的。听说你们那里的姑娘也很美,不知道这位年轻英俊的骑士,在出征前可曾许好了心仪的对象?”多鲁斯有些羞涩地说还未有,“那就在前往圣墓的途中慢慢探询吧。”安娜适时地鼓励说。

    “就这样,还请诸位在此后的征途里精诚团结在大公与隐修士的麾下,共勉。”斯达乌拉乔斯说起了这句,示意这两位的使命已经完毕。

    两人急忙再度脱帽鞠躬,倒着退去后,安娜调皮地捂着嘴,忍不住笑声,看着自己身上古怪的打扮,又想想刚才沃尔特与多鲁斯蒙圈的模样,笑得更加开朗了,便走下椅子,扬起高文白袍的边角,用希腊语对胖宦官得意急切地说,“怎么样,怎么样,你的评价是什么。”

    “大公的机要官可比你差得远了!”斯达乌拉乔斯半是真切,半是巴结地回答说。

    于是安娜嘿嘿笑着,不好意思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这会儿她转过来,看到营帐后面的门前,捧着一摞文书、印章与匣子的安德奥达特,大约是刚刚来到,也是副蒙圈的表情,怔怔看着自己。“唔,尊敬的机要官,请您办公吧。”安娜眼珠转了两下,急忙说——而后她看到了高大的高文,拍下机要官的肩膀,也走了进来,“怎么呆在帐门口?这时候安娜应该起来洗漱了,无妨。”

    “哎——”这时候安娜捂着自己身上这套杂七杂八的古怪衣饰,看着高文,羞得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果然,大蛮子用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看个从不知名蛮荒岛屿漂来的人物,安娜的脸颊、额头和脖子都红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声低响,裹在她脑袋上的丝巾滑了下来,黑黑蓬松的云鬓露了出来,毫无章法,就像根枝繁叶茂的小树

    “不是,是这样的”安娜还在催动唇舌,企图解释清楚,并且捂住了脑袋,但是这下子,别在她胸前的勋章,也拉不住高文那阔大的白袍,一下子从安娜窄窄溜溜的半边肩膀上滑下。

    “安娜?”阿格妮丝普拉尼刚喊着名字走入进来,结果被高文一把推开,“都出去!”大公的语气很严厉,几名武士把胖宦官、翻车鱼少女乃至包括机要官都推搡出去,随后不顾阿格妮丝的抗议,牢牢把守住了绯色营帐。

    “对不起大蛮子,是我僭越了你和你机要官的职务。”坐在榻上,对着镜子,安娜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诚恳说到,高文叹息声,随后在她身后举起了梳子,居然帮她整顿着发辫,让安娜又激动又气恼的是,这个蛮子居然会梳发辫,而且很灵活,“这也是你先前和骑术、游泳、击剑一起,必备的技能嘛!是不是那个金发寡妇教你的?”安娜都要忍不住揶揄起来。(未完待续。)

第15章 投降的价值

    但接着高文却说道,“没有僭越,你可是我的主保人,也是帝国的公主,身份地位不比任何一位此中显贵要低,不可能把你埋没掉,暂且忍耐数日,待到攻取下尼西亚城后,我就在其间的大教堂前,向着其余朝圣的领主公布你高贵的身份,你也是红手大连队的主人。”

    安娜斜着眼眸,摸住了被高文编织好的辫梢,“哪还来什么高贵的身份?我现在被父亲剥夺了身着紫衣的资格,真是尴尬。”

    “那我将来就在小亚细亚,或者叙利亚打下一片疆土,实打实地将高贵的紫衣还到你的身上,而不是靠着你父亲的赐予。”

    这话倒是叫安娜笑起来,“可是,不是从布拉赫纳宫里发出的紫衣,又有什么价值呢?”

    “那我就兵临君士坦丁堡,让你父亲不得不屈服,做出让步。”高文也笑起来,随后他感到自己的手,被安娜给牵住了,接着安娜沉默地看着镜子,一会儿后说到,“高文,其实我始终被个梦境所困恼着”接着,公主就转过身来,毛茸茸的眼睛仰视着,望着高文,一语不发,丰润的嘴唇轻轻开启着。

    就在高文也在审视着公主的时刻,两个人的眼神好不容易对视的那刻,外面突厥军仆木扎非阿丁的声音响起(众人也只能推举这位来传话),“大公阁下,大公阁下——大公,大公你在里面的对吧,安娜公主也在里面!”

    “安娜”高文。刚把安娜给搂紧,这时候。安娜的衣袖里,忽然滚出个绿色的瓶子。

    好在安娜反应快。把高文给轻轻推开了,“应该是有什么要事禀告。”

    意思是现在应该走出去了。

    于是高文便不再问,起身走出去了,而安娜心中连叫惭愧,急忙收回了那瓶子。她刚才想大蛮子倾诉“七岭之地”的梦境来着,但是这该死的瓶子居然出来了,要是叫高文察觉的话那还了得?自己的形象,可就完全毁掉了。

    “到底什么事。”高文整顿好衣甲后,掀开了帷幕。走出来对着木扎非阿丁问到。

    “戈弗雷和鲍德温爵爷,还有隐修士都去了议事的大营了,说是要重大的情况,是关于攻取尼西亚城的。”木扎非阿丁半跪着,看起来并未是有意来捣乱的。

    待到高文骑着马,在卫队的扈从下,跑到法兰克人所在的大营后,许多尊荣的领主、修士和贵妇济济一堂,包含着他穿着黑袍的义兄彼得在内。很多人看到了圣职长上都齐声赞美祝贺,用来表彰先前他的大连队于艾克塞罗高沟前的赫赫战功。

    彼得也对高文微笑着点头赞许,接着圣职长上就看到,半跪在人群当中。正对着戈弗雷兄弟的一个光头,披着黑色的罩袍,与光耀的鳞甲。正是外号“帕克阿德”的约翰内斯,先前受雇于科尼雅苏丹的亚美尼亚王裔勇士。

    用手指着帕克阿德的鲍德温笑着走上前。对高文介绍了下,而后便说。“帕克阿德在整个小亚细亚都颇有武名,他向朝圣者献出了山隘堡垒,那是苏雷尔曼以前赐予他的,占据了这座堡垒,我们就能越过峡谷,也抵达尼西亚城下。”

    听到这话,帕克阿德急忙转身,对着圣职长上,也对着诸位法兰克贵族、修士讨好地笑起来,“没有错,那群来自阿普利亚的武士们(诺曼人),已经把峡谷内外给占据了,各位荣耀的领主,就从我的堡垒抵达那里便可。”

    但是趁着这个光头将目光四移的时刻,高文冷眼走到了戈弗雷旁边的座位坐定,“如何,这人足以信任吗?”戈弗雷侧过脑袋来,低声询问他说。

    “据我所知,小亚细亚现在是四分五裂,情势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皇帝的势力,苏雷尔曼的势力,还有其他的塞尔柱公国,及亚美尼亚人公国,和旧罗马将军,都在割据称雄,必须得分清楚敌我关系,能多个向导与盟友总是好的。”高文的语调,十分平淡中和,接着他忽然抓起了个坚果,露出洁白的牙齿嚼起来,“不过这个光头并不是个善茬,我们用他,更要防备他。”

    “他还带了七八百亚美尼亚人来投奔的,先前在被你与埃米舒攻击时,这个帕克阿德没有做任何抵御就逃窜了,现在又背离了他的雇主。”

    “那倒是,这些人与那座隘道堡垒来说,都是他投降我们的资本,他以后肯定是会向我们提条件的。另外须得注意,他既然会在苏雷尔曼与我们鏖战时脱离战线,也会在我们和异教徒作战时坑害大家。”高文提醒着。

    “那就叫这群亚美尼亚人,于尼西亚城战当中充当前驱。”

    “不,前往圣墓之地的道路十分凶险曲折,还用得着这群人。况且,一旦我们的军队翻越山脉,也出现在尼西亚城下时,博希蒙德脸上的表情我倒很希望看到。”

    戈弗雷也笑起来,“我也很希望看到。”

    白色的尼西亚城,位于整片湖水的北侧,正门为君士坦丁提姆门,当罗姆军队自峡谷前的草场落败后,吉利基阿尔斯兰并未有走这座城门,而是自东北处的侧门,带着奴兵而入,其余的败兵也乱哄哄地追随进入,包括没有舍身成仁的哈吉布在内。接着在宫殿前,吉利基还未走入进去,就对伊本麦蒙嘱咐,“导师你而后负责守城,我前去科尼雅一带,征募全国更多的勇士来战!”

    “请安心地去吧苏丹,只要留下五千兵马给我即可,我会发扬信经者的智慧与勇敢,让这群来自西方的蛮族折戟沉沙。”麦蒙慨然承诺。

    这会儿,自宫殿当中,吉利基美丽的妻子沙赫娜美哭泣着光着脚跑出,牵着一对儿女,接着她看到了丝毫没有进去意思的苏丹,知道他要离开这座城市,而把自己与子女留在这里,因为苏丹的妻子留在尼西亚,就是对守城士兵的“承诺与保证”,沙赫娜美便没有上前挽留丈夫,扶住廊柱慢慢坐下来,伸出来手,悲哀万分地吟出了诗歌,

    “既然命运如此多乖,

    此后日子便如阴影般不断掠过心头。”

    苏丹没说什么,而是沉着脸,

    “焦虑和不安又有何用场?

    真主已随他意裁决妥当一切,

    女人你又为何烦恼惴惴。”

    说完,吉利基握着号箭,走下台阶,头也不回,骑着马顺着城道朝着水门的方向奔去。(未完待续。)

第16章 越山

    尼西亚城的水门,当年正是高文被哈吉布送回来的通道,位于城市的南侧,滨着浩渺的尼西亚湖,有座小型的码头,还有隐蔽的船坞,可以使用桨帆船在湖上行动。⊙頂頂點小說,科尼雅苏丹在狠心扔下妻子后,就来到了此处,跳上了艘船只,顺着湖水,朝那边的岸上而去。

    现在如是走陆路,他害怕被朝圣者的军队给掳获。所以对于立在船首甲板上的吉利基阿尔斯兰来说,看着城墙后隐隐的白色的,罗马古风时代留下来的竞技场,心中充满了仇恨与耻辱。

    现在的吉利基,已经离不开宏大的城市,他的理念是与昔日尼西亚埃米尔扎哈斯完全不同的,“城市,是安拉赐予信徒最好的珍珠。尼西亚,我马上会带着万千勇士回来的。那面可恶的红手十字剑旗,我会在寺庙前连带着俘虏的敌人,一并焚烧掉!”

    然而就在吉利基咬牙切齿的时刻,一阵逆风吹来,船帆剧烈晃动起来,牵拉着绳索的水手开始呱噪起来,吉利基便顺势回头——在湖边那边的高岭上,他最敌视的那面旗帜,正在迎着朝阳隘口处升起!“亚美尼亚狗,亚美尼亚狗帕克阿德,果然把本苏丹的堡垒给卖了。”

    其实惊诧和愤怒的不止乘船离开的吉利基,还包括正在指挥布阵的博希蒙德,诺曼人深入得十分神速,就在昨晚博希蒙德还召集了所有的伯爵,要求他们绕着尼西亚城的君士坦丁提姆门,排起围城的鹿砦木栅。并派驻卡拉布里亚弓弩手执勤警戒,此外他还派出了五百名士兵。扼守住了峡谷的入口,准备与戈弗雷与高文好好讨价还价。

    然而。一日后,帕克阿德就卖出了自己的城堡——高文的红手大连队为先手,直接顺着隘道,浩浩荡荡地翻越过来了。

    当先的是扛着长矛的希腊步兵连队与伦巴第士兵,而后的是牵着战马的骑兵连队,最后压阵的是水手连队、匠师连队,他们与军仆们一起使用小双轮车运送辎重。数千人沿着弯曲灰色的山道,蜿蜒而上,在阵中央的高文。不断地回头,看着奇维特一带的隐没海岸,绵延十几个古里的普通朝圣者营地,此次他实行了“大营在后”的策略——与戈弗雷商定,只带作战部队,让彼得与戈特沙尔克留守,组织好朝圣者的安置和善后事宜,这两位现在一位是高文大连队的总司祭,一位是总司钵。

    现在的朝圣者人数有了新一步的缩减:大约一万人。半数是有些钱的,在局势稳定下来后,还是不愿意再继续向前走,迎接与突厥人无休无止的互相杀戮。他们找到了修士神甫们,解除了自己的圣战誓言,坐着折返的船只。回到了君士坦丁堡附近,大部分人被皇帝挽留下来。获得了在皇都及色雷斯其余地区的居住权。而今还留在奇维特的普通朝圣者,大约有十万人左右(三万是彼得与沃尔特的。三万是戈特沙尔克的,近四万是追随戈弗雷而来的)。

    “高文,高文你如何了?”在高文看着奇维特,又扭头看着山岭那边的尼西亚,接着驻马不前时,队列里坐在一座小小肩舆里的安娜揭开了帘子,低声问到——这肩舆,还是出发前高文准备花钱,从鲍德温妻子歌德希尔德那边的营地买来的,毕竟那里法兰克的贵妇与少女比较多,但钱却没花出去——“哦,我明白了,这座肩舆就送给圣职长上可以了,反正他现在需要这个,总不能叫娇嫩的女孩走崎岖的山路,作为昔日圣阿特金斯桥他前来营救我们夫妇的谢礼。”歌德希尔德带着美丽而“什么都明白”的微笑,用手指蹭着鼻子,对着前来办差的胖宦官说,接着她又加大了笑容,抄着手,对胖宦官补充说,“对了,如果以后高文缺少什么女孩子使用的物品,就直接来向我索要好了。”

    “没有什么,就是勾起了先前的回忆而已。”高文听到了安娜的呼唤,在马背上注视过来,笑着回答。

    而同时,扛着肩舆的军仆与卫兵们,也都就势停下来,安娜见状,就急忙对高文点点头,示意可以继续开拨,便将垂帘摆下,接着坐在她旁边的阿格妮丝捧着书卷凑过来,“看看这群朝圣者,分明都是群没有智慧的莽夫,却妄想把尼西亚这样的城市给攻下来,多么可悲。”接着,阿格妮丝眼神闪动,握住了安娜的手,“不如,我们就此离开,这条道路充满了凶险,那群来自西方的妇人们,一旦失败后就会被突厥人掳去,受尽了难以言说的凌辱,要不沦为被宣泄**的奴隶,要不就会被杀死。和我回雷斯波斯岛”

    谁想安娜却把她的手给挣开,轻轻坚定地说,“我是有目标的人,也是没有退路的人。”

    “要是真有危险,而那个高文保护不了你,如何?”

    “那就自戕而死。”垂帘四合下,看着前方的湖光山麓,安娜茶色的眼瞳没有一丝浮动,淡淡的语气。

    阿格妮丝身体颤动了下,就不再言语了。

    木栅之后,博希蒙德拄着剑,自营帐里,摇摇摆摆,走了出来,冲红的眼睛,看着自山路上被步骑簇拥着而下的高文,与他的旗帜,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他身后的坦克雷德,也挨了过来,隔着栅栏冷冷地看着高文。

    而安娜手抬起,很迅捷地将深色的另外层挂帘也拉下,很快就在肩舆里隐去了面目和身影,让那群诺曼匪徒看不清她,以免引起纠纷与麻烦。

    但这个细微的动作,也被目光凌厉的博希蒙德望见,他并未看清楚其间之人,但已猜透了这座肩舆里肯定坐的是女子,便笑起来,“高文大公阁下,自从巴里城战后,许久未见了。”

    “是的,向您致敬,最尊贵的阿普利亚公侯,皇帝敕封的亚细亚司令官,在君士坦丁堡于城门前,与皇帝军队起冲突时,还想联络阁下,但是很可惜未有成功。”高文将手搭在自己头盔的边檐上。

    “那时候我们已经渡海前来此处了。”

    “是为了营救被苏雷尔曼围攻的朝圣者们吗?”高文冷笑着。

    博希蒙德也不正面回答,而是指着肩舆说,“这里面是何人?前两日我接受到了皇帝从尼科米底亚要塞进来的急信,似乎要我注意最近在皇都里被拐带的贵族少女。”(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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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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