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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3章 分割安条克

    火光当中,高文骑着马急忙赶过去,喝止了继续到来的屠杀,因为他听到了这群人喊的全是希腊语,看到了是罗马尼亚帝国大公爵到来,那群诺曼和法兰克士兵知趣地提着刀剑退了下去,“你们全是叙利亚罗马的臣民?”高文勒住辔头,询问说。

    几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将木头刻得十字架举得高高的,膝行着到高文的眼前,不断地点头,叫着说我们确实全是罗马尼亚的臣民,还有使徒教会的,我们的牧首被亚吉西扬给囚禁在卫城塔楼当中,普通信徒都被关押在库房和教堂当中,突厥人不断迫害我们,现在看到了十字架旗扬起,基督的子民和士兵攻进来了,可不能再继续杀戮我们了。

    “将这个街区的库房和院落都悬挂上我的红手旗帜,把罗马臣民集中在那里保护起来,不允许任何人来袭扰!”高文声令雷霆,接着他身后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开始将队伍里的旗帜,在一些库房、商铺和宅院前竖起。

    至于傍晚,安条克全部的城区落入了基督信徒军队的手中,随后莱特博济亚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大公爵,“投入我们占领地区避难的叙利亚罗马臣民,足有九千多人,粮食的供给问题很大!”

    站在一所清真寺庙礼拜庭前的高文,看着如血残阳,和到处升腾燃烧的城市街道,转头对莱特说到,“那就将我们占领的宫殿区库房打开,把里面的所得,一部分分给罗马臣民们,一部分给将士们作为犒赏,来约束军纪。”

    莱特领命跑去,但没多久他又折回,“库房里已经没有任何粮食了,只剩下大批的丝绸和胡椒。”

    “什么?”高文皱起眉头,但随即他心念这也是正常不过的情况,安条克城围攻了数月,城中粮食不是消耗殆尽,就是被亚吉西扬卷裹到了卫城去了。

    询问完,高文看着继续矗立在对面山脊上的卫城,和四座尖顶的“埃米尔塔”拱卫着,而后环绕其核心,是长度有七千三百尺的山墙,回旋往复,配合着崎岖复杂的地形山径,每隔一段都有坚固的防磐营砦:亚吉还握有余留下来的两千名突厥死士,另外他还裹挟了牧首及上千名叙利亚正教信徒男女——男人被迫充当挖掘垒土的奴隶,女的则供将官士兵宣泄**,继续固守着这座城中之城,俯瞰着横亘整个西面的城市街区。

    “可恶,亚吉现在手头的士兵不多,可以集中防守,也可节省粮食。大公爵我们的难关可能刚刚开始。”守卫者旅团的特马奇将军布拉纳斯走上前来,对高文说到。

    高文点点头,而后他对着身边的梅洛看了眼,对方会意,交上来了营地的表册,“军队里的粮食也十分吃紧。”

    “塞琉西亚和西奇里乞亚还没到收成的时候,我们得把所得的丝绸和胡椒,换成货真价实的钱和谷物。”高文将表册轻轻卷好。

    城中的圣彼得大教堂,阿德马尔在进入此城后,便来到此地,将圣物盒和十字架恭谦而有礼地奉纳到了其间金碧辉煌的瞻礼台之上,接着换上了十字褡章甫,竖起了法杖,在外面庭院走廊两侧的园林前,爵爷领主们的马匹拴成了一列,几乎所有头面人物都汇聚在阿德马尔面前,商议安条克城区的归属问题。

    但是高文是穿着罗马尼亚扎甲而来的,系着罗马宫廷高等贵族的白色披风,他的身后是阿普索玛特斯、泰提修斯、狄奥格尼斯和斯文等人,自圣彼得大教堂的另外座门走入到瞻礼台和祭坛前,这明显表示自己处在圣座和君士坦丁堡间,两面都手握巨大权力。

    “按照帝国枢密会议的讨论,我们愿意暂时将安条克城区分割,但是在规定时间内,整个城市和公国都要归还给皇帝陛下。这座城市将分为八部分,来提供驻屯的军力,并有权租赁给意大利城邦的商队。”随后,高文先发制人,提出了这样的见解,而后就是“整个城区,我们罗马人要占据八分之三。”

    “这样太多了,太贪得无厌,高文圣职长上!”阿德马尔大为不满,特意用此职务来称呼对方,表示高文毕竟还是罗马城的人,不要太过分。

    高文于是侧身,和泰提修斯商谈了会儿,而后表示愿意减去八分之一,除此外再也不会有退让了——整个朝圣者队伍,他和泰提修斯的队伍是绝对的主力,再少的话,他就直接递交报告文书给君士坦丁堡,“那样说不定皇帝会叫我们全员退出城市,让给帝国的官员来全部掌管,这样对马上朝圣者的事业怕也不是十分有利。”

    这会儿,阿德尔贝罗靠在了阿德马尔的身边,“科布哈的大军已经来到埃德萨了,我们需要希腊皇帝的援助。”

    最终,阿德马尔达成了妥协,一番争论后,所有的人达成初案,关于安条克城的权益问题:

    八分之一归阿德马尔和枢机会议直接管辖;

    八分之二,归罗马尼亚的军队,即高文、阿普索玛特斯和泰提修斯驻屯;

    八分之二,归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管辖;

    八分之一,归雷蒙德侯爵管辖;

    八分之一,归戈弗雷、鲍德温兄弟;

    最后八分之一,归尊贵的休、两位罗伯特和布洛瓦伯爵等。

    圣西蒙港的航运权益,还是分割给四座意大利城邦共享,继续保持分区停泊和机会均等。

    还有,整个安条克国度的一百六十五座城堡、军镇,现在掌握在朝圣者手里的有一百一十七座,也做出了“分区占领”的决策,各路人马各占一部分,有权力在当地搜罗粮食给养。

    对于这样的方案,绝大部分领主表示接受,包括原本占地态度最为激烈的博希蒙德和雷蒙德,看来他俩都和高文暗中达成了交易。

    但是整个会议上,阿德马尔却始终没看到布洛瓦的斯蒂芬,和两位罗伯特伯爵到来参会,他本还准备在方案达成后,叫斯蒂芬作为“枢机会议的军事总参议”,颁发下一步军事部署来着。

    就在圣职长上有些坐立不安时,几名修士气急败坏跑来,说大事不好了。

    斯蒂芬和诺曼底罗伯特,带着所属四千人,已经离开了安条克城,朝叙利亚门而去,要脱离朝圣者战线!

    “什么!”阿德马尔又惊又怒,用拐杖重重砸了下地面。(未完待续。)

第24章 第九杯酒

    奥龙特斯河通往大海拐弯处的铁桥处,斯蒂芬和妻弟罗伯特所带的四千人营地,暂时就驻扎在此处。

    距离罗马帝国的军营不算特别远,但是却显得格外孤独:愤怒的阿德马尔,声称自己遭到了自己最亲任的“军事总参议”的背叛,“既然布洛瓦的斯蒂芬抛弃了我,抛弃了万千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也抛弃了主的事业,那我何必勉强留他?通往火狱,抑或通往天堂,路是人选的,主只负责即将来临的审判”。

    拿着圣职长上的谴责信卷,斯蒂芬的双眼通红,脸色苍白,他缓缓走到了营地的门前草地,在那里距离奥龙特斯河的滩头非常近,夏季将至,绿草翠谷就如同用画笔染色那般,翡翠般的河水缓和下来,他不由得想起了去年的深秋,当朝圣者无边无际的武装人员,出现在安条克城下的时候,那也是这个国度最美丽的时刻:绿色的河水,金黄色的麦田,最为美丽的猎场达芙妮森林就在他现在目光的对面,宛如位盛装的少女那样。

    那时候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认为对安条克的围攻,不过是一场秋猎那样惬意的旅途。

    但是接下来冰冷的冬雨,惨淡的阳光,泥坑里到处都是的骸骨,和马背上凶悍的异教徒摧毁了纯洁的意志。在那些无光的日子里,唯一能支撑自己下去的就是妻子阿黛拉的温柔笑容,而不是枯燥狂热的信仰。

    所有出发时的野心梦想,此刻都化为了精细而市侩的计算,和骡马鞍上悬挂着的行李,现在归去还来得及,还能给自己的领地和妻儿带回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富。

    斯蒂芬看着,隆隆奔腾的河川岸口,立着的双子形状的石制高塔,那儿正是镌刻着自己武功的“铁桥河口要塞”,但不用过多久,他的名字就会失却光辉颜色,湮没无闻。

    “就让天主记住谁曾经来过吧?我只要回去,和阿黛拉团聚。”斯蒂芬将圣职长上送给自己的信卷撕碎,扔在了风中,有的旋转上了天空,有的飘荡到了河水当中。

    这会儿,一名手持红手旗帜的骑兵,缓缓来到他的面前,接着指着达芙妮森林边上,清幽森林头立起的一所绯帐,“帝国大公爵,在那边设下了酒宴,希望与布洛瓦爵爷和诺曼底爵爷话别。”

    “八分之一的安条克城区都归于你们了,整个城市周围还有七座小集镇也是你的,总不见得没有办法坚持下去吧?”绯帐内,乐师吹奏着长笛,敲打摇动着撒拉森式的手鼓和叉铃,十分热闹,高文靠着靠垫,盘膝坐在地毯上,亲自为斯蒂芬斟满了杯美酒,问到。

    另外边,诺曼底罗伯特带着讶叹的表情,裹着破旧的斗篷,用手啧啧摸着帐内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精巧复杂的巨大乐器,即拜占庭罗马的管风琴,他曾在君士坦丁堡皇帝的宫廷里看到过这个,但像今日这样近距离碰触,还是第一次呢,管风琴旁边立着个漂亮高贵的姑娘——奥森的女儿赫托米娅(这个姑娘在和兰伯特完婚后,自愿伴随父亲前来出征,将来获得了资历后,就会进入塞琉西亚的宫廷当中,以尊贵妇人的身份与安娜为伴),用礼貌但是带着冷淡不屑的,就是那种看着野蛮人的眼神,看着罗伯特,当对方摸到关键性部件时,赫托米娅很敏捷地用手指护住了那里,接着抗拒地对诺曼底伯爵笑笑。

    意思是“别碰”。

    罗伯特讪讪地笑着,捏捏自己破烂衣角,又羡慕地看看衣装光彩照人的赫托米娅,便缩回了手,再赞叹着看了管风琴几眼,而后弓着腰退回到自己的席座上,旁边是弗兰德斯伯爵罗伯特,他正在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也在气恼着这两位违背诺言,不辞而别,但生气归生气,自己还是来相送了。

    “我的城区,全托付给我最亲的好友,弗兰德斯爵爷。希望他能将我们的份一并,享受到光复圣地的荣耀。此外,我也给阿德马尔圣职长上写信,举荐你继任枢机会议军事总参议。”斯蒂芬先是用关爱的眼神看了看退回来的落魄妻弟,而后又带着愧疚,对弗兰德斯爵爷说到。

    “我?哈哈,别这样朋友,我体会你的好意。”弗兰德斯罗伯特咕噜着饮尽了第七杯葡萄酒,冷淡回绝。

    高文眨了眨蓝色的眼睛,接着将双手的手指合拢,支在下颔处,搭在餐几上,在旁边木扎非阿丁正在用突厥土话,端着装着鲜肉的盘子,叫鹰架上的“船长”下来啄食,但船长却满脸不情愿的表情,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它讨厌听到突厥语。”高文提醒了军仆一句,而后对着布洛瓦斯蒂芬,和其余二位爵爷,并带身旁的奥森、梅洛说到,“其实弗兰德斯爵爷确实没有希望继任你的职务,而根据我的预测,弗兰德斯爵爷和尊贵的休,不久也都要归去了。”

    这几乎是高文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充当“预言者”的角色,以前他都是私下对安娜或卡贝阿米娅玩弄这套把戏,大部分人是惊讶的表情。

    不过弗兰德斯罗伯特倒没有否认的意思,他搁下酒杯,用手不断苦痛地拉扯着胡须,这在一向以沉稳著称的他的行为里,可谓非常反常,“你们是知道的,不管是我的弗兰德斯领,还是布洛瓦与诺曼底,都处在英格兰王、法兰西王和萨利安凯撒的势力夹缝之中。我得到了密信,法王企图对我的领地出征了,若是这样的话,按照我和英格兰王缔结的盟约,他要提供增援于我。”说完,弗兰德斯罗伯特喝了第八杯酒,擦擦胡须哈哈苦笑起来,“也就是说,一旦这个情况成真,我要回去站在英王那边,而休则要回去站在法王那边,我们在这里并肩对抗突厥人,马上返回去,则要刀兵相见。”

    “先携手光复圣城再说。”高文也有些伤感,给对方斟了第九杯,而后对布洛瓦伯爵说,“你回去阿黛拉会答应吗?就我来说,我要是半途跑回去的话,我的那个小女人会把我给骂的体无完肤的。而尊敬的阿黛拉夫人呢?您归去的消息,有无告知她?”(未完待续。)

第25章 新的选举

    这个问题倒是一针见血,斯蒂芬脸色再度发白,他今年五十四岁,阿黛拉是三十一岁的年纪,这位“征服者威廉”的小女儿嫁过来前虽然得到过良好的古典教育,但和她的父亲一样,浑身上下都像是铁锻造的,若不是布洛瓦领地需要她当留守摄政的话,她是会披上铠甲,手持长矛与自己一起出征的,“我痛恨所有的战场胆小鬼,要是有人面对异教徒,调转自己的马头,我在场的话,会毫不犹豫用剑斩杀他,不管他是我的父亲还是我的儿子。”阿黛拉曾在信中,就这样说到。

    老夫怕少妻,这句话倒没有说错过。

    高文手里的酒壶嘴,正倾斜着,吐出一道透彻如血般的线,连在布洛瓦伯爵手里酒盅口上,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我个人觉得不如这样,诸位爵爷。弗兰德斯罗伯特暂时依旧占有那八分之一的城区和税金,而你俩(指斯蒂芬和诺曼底罗伯特)可以暂时离开安条克城,但不要走远,留在叙利亚门一带,我在那里有些城堡,也有人丁能提供粮食给你们,阿达纳的鲍德温也可以支援你们廉价的给养。这样,若是我们对科布哈军队形势顺利,你可折返回来,再立功勋,不至于无功而返,平惹阿黛拉的怒气;若是对科布哈军队战事不利,不光是你,就连我和泰提修斯也要逃跑的,到时候大家好歹也有条走的路。这样的话,总算也是有进有退。”

    “军事总参议的”布洛瓦的斯蒂芬刚待开口,高文就摆下了酒壶,接着手指并拢抬起,示意此事不必再说下去。

    接着,三位爵爷起身,同时表示对高文的感激之情。

    而高文也很爽快地将小亚历山大堡的钥匙,自身旁的匣子里取出,珍重地交到了斯蒂芬伯爵的手中,“安心等待着我的消息。”

    布置完了一切后,斯蒂芬和诺曼底罗伯特在次日带着惆怅和不安,和所有扈从、兵马,朝着小亚历山大堡去了。即使到了这一刻,斯蒂芬也还没有对属下的骑士、军士和仆役们说出实情,他只是说自己罹患了虚弱的疾病,并且又得到了阿德马尔圣职长上的指令,要他和自己队伍据守叙利亚门,来自防备科布哈大军可能对侧翼方向的进攻。

    同时,罗马尼亚的营地里,高文在清晨起身后,端正地坐在了写字台前,用简易的希腊文工工整整,给远在塞琉西亚城的安娜手写了封信件,详细描述了而今所要面对的一切,接着他将手头的事完成后,按照规定时间内从外面走入进来的赫托米娅,盈盈对他鞠躬行礼。

    高文将信件送到了她手中,说辛苦了,检校下有无语法和用词错误,安娜是很讨厌这点的,赫托米娅十分简洁地颔首,不发一语就接过去,就步出了。

    接着,纹章官安德奥达特走入进来,高文快速地写了第二张便条,“这里是咨询圣妹和英格丽娜的问题,十分重要,你检校下,记住别胡乱泄露出去。”

    最终,大公爵走出了自己的绯帐,伸了个大懒腰,而后跨上了萨宾娜的背,朝着刚刚陷落的安条克城而去,沿途营地周边已经聚集了许多叙利亚人,脸上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未来的小小企盼,他们看到了高文,纷纷行礼,而高文也在马背上将手伸出,向他们还礼——这个行程的终点,正是城中的圣彼得大教堂。

    但是在第四道桥宫殿区的一所街角处,雷蒙德带着几个扈从正在神情紧张地左顾右盼,普罗旺斯侯爵大人还特意穿着个暗色的罩袍,生怕自己别认出般,看到了大摇大摆来到的高文后,他便更紧张了,急忙和下马的高文蹩到了一处商铺的凸出柱廊脚后。

    “斯蒂芬是决意要走了,但是在我劝说下,总算留在了叙利亚门那边。”高文将马鞭在萨宾娜的**上轻轻抽了下,对方打了两个响鼻,就乖乖去啃柱脚下的杂草了。

    “也,也就是,就是说,斯蒂芬的,的军事总参议的职务,是不,不可能再,再保留下去了。”雷蒙德挤着独眼,靠在高文身前,一只手扶住柱子,好像生怕它倒下来似的,话说得既激动又吃力。

    高文点点头,“新的军事总参议是你的,你和阿德马尔圣职长上最为亲密,又和君士坦丁堡的皇帝陛下情同手足。”而后,高文将声音压得很低,“我相信你接任斯蒂芬的位子,是陛下最希望看到的结果,这也关系着朝圣者和帝国的同盟,也关乎安条克城光辉和平的未来。”

    雷蒙德的手抓挠了几下柱子,努力在平稳自己的情绪,神色激动不宁地又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地下,好像连下水道的老鼠都能偷听他的说话似的,并能控告他的私相授受之罪,而后他扯住了高文的衣袖,独眼狠狠地斜着,“你,你说,这样,这样会不会有种,有种被皇帝,钦定,钦定,钦定的感觉?”

    “我们是按照举荐法办事的,到时候静等着我的表现。”高文为雷蒙德打气说。

    圣彼得大教堂瞻礼台前,果然举办了新的军事总参议花落何家的讨论,戈弗雷静静坐在斑驳高大墙角的独椅上,和聚拢在一起的领主、修士们显得格格不入,握着剑不发一语,等于事先就将自己的竞选给推掉了,高文走过来,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互相拍了下肩膀,“伤势如何?”

    “其实格拉纳爱还不允许我走出来,随意见到阳光,要不是先前的狗门战斗紧急,我怕还是被她限制在病榻上休息。”

    “有伤的话就该静休,这种倒霉的镣铐就不需要戴了,哪怕它是金子做的。”高文仰在墙面上,说出的这句话,让戈弗雷笑了起来。

    “鲍德温呢?”

    “他还太年轻,而且先前有孤傲独行的名声,还不如坦克雷德有说服力。”高文低声,但直言不讳。

    在那边,鲍德温穿着便装,正在和几名法兰克爵爷说这些什么,眼神不时向兄长和高文这边看——高文说得无错,确实没什么其他人和他谈话,这让鲍德温颇有些尴尬的感觉。

    “法兰西的休呢?”

    “不用问来问去,我决心要推选雷蒙德。”高文说完了,站起来,“为了今天,我要穿上圣职长上的服装了。”(未完待续。)

第26章 下跪的公爵

    说完,高文退往了教堂侧边的耳房里去换衣服,不一会儿他走出来后,十字褡、法袍和大圆领,不但杂七杂八,还普遍有些小,都蒙扯在他高大的身躯上,周围人都有些哑然暗笑的意思。

    接着,高文咕噜着扯着胳膊,慢慢走到了金碧辉煌摆满法器、烛台和圣物盒的瞻礼台后,阿德马尔在阿德罗贝尔的伴同下走过来,很有礼貌地说着赞颂基督的话语,对高文举手画十字施礼,高文也硬着头皮胡言了几句还礼,结果轻微嗤的声,法袍被被扯开了个小小的缝隙。

    这会儿自教堂的拱门一边,雷蒙德神态紧张,而博希蒙德则是趾高气扬走入进来,不久泰提修斯、阿普索玛特斯和狄奥格尼斯一派罗马军官自另外个门进来,大伙儿停止了嘈杂的声音,会意地聚拢过来。

    “布洛瓦伯爵患上了严重的疾病,所以去小亚历山大堡静休了。”阿德马尔将话语硬生生地给改了下,最终还是替斯蒂芬遮掩,周围的领主纷纷小声表示了惋惜,接着圣职长上就表示,需要推选位新的“军事总参议”出来,接替这位的位置。

    圣职长上话音刚落,鲍德温就在人群里轻咳声,先看高文。

    高文使个眼色,那种是不认可的意思。

    于是鲍德温有点失落地退回半步,而后这年轻人还有些不死心,转头看着还坐在墙壁下椅子的兄长,但戈弗雷也是漠然不关的表情,于是鲍德温彻底垂下头,在内心已经放弃。

    接着,法兰西王弟尊贵的休,也半自动地退出——在众人心目当中,他是法兰西王的代理,若是上位的话,那就不是教宗和罗马皇帝在领导,而成了法兰西王在领导朝圣者了,这是来自天南海北的爵爷们不愿意看到的。

    休识趣退出后,下面的焦点便回归到了戈弗雷、高文、雷蒙德、博希蒙德四位巨头级别身上,但下洛林公爵公开表示,他伤情未愈,并且性格太为耿直,不适合这个需要统率协调各方关系的职务,也坚决地推辞了。

    “你说我一个罗马尼亚帝国大公爵,帝国枢密会议副席,总不好来公教会朝圣者的枢机会议当军事总参的。”穿着章甫有点滑稽的高文,就像裹着紧致围脖的棕熊,也公开回绝了竞选的要求。

    而弗兰德斯的罗伯特,则直接踱到了柱廊和窗户间的过道上,与人群保持了相当的距离,这种事情似乎和他业已无关。

    四去二,不出所料,军事总参之争还是归到了阿普利亚公爵和普罗旺斯侯爵之间。当见识到如此的局面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很多人面面相觑,有的则瞪着教堂的地板,不清楚应该投向那边:因为两位在他们的眼中和心里,都是一样的自尊自大、目中无人、野心勃勃。

    这时候,独眼的雷蒙德努力咳嗽两声,在寂静人群当中特别刺耳,明显是他事前与高文联络好的讯号,于是高文便趁机发言,“先前在血谷战役当中,普罗旺斯的侯爵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伤亡,也获得了很大的勋业,更何况我们帝国枢密会议还认为,以雷蒙德爵爷与君士坦丁堡的关系,他若是就任军事总参议指导整个战局。不光是我和泰提修斯将军,乃至整个帝国的皇帝也会欣喜非常,也有利于东西方携手对抗异教徒来袭。”

    “可是”阿德马尔出于对高文的敬佩,在他的言语停止后方才准备举手质疑,但高文却又打开了话匣子,“更何况侯爵在伊比利亚半岛,和异教徒鏖战时,骁勇的名声早已抵达圣座之听,在圣座冕下宣布武装朝圣时,他也是第一个抵达勒芒城穿上十字罩衣,许下圣战誓约的。总之,虽然我和博希蒙德爵爷私交甚笃,但出于公义,我还是推选雷蒙德爵爷。”

    这话,阿德马尔倒也暂时没有想出什么前来反驳,但他内心里却不甚认同雷蒙德,即便他一路上是和对方结伴来的,并且私人的关系也匪浅,但正是因为他了解雷蒙德,知道对方在勇猛的同时,也是个私欲很强、脾气粗陋浅薄的人,况且在掌控大局上,他还不如博希蒙德和休的水准。

    平心而论,圣职长上是倾心于高文卢塞尔的,希望他来治理整支朝圣大军,但因为高文身份的敏感特殊,害怕激起队伍的分裂内讧,也只能隐忍不发。

    高文话音刚落,泰提修斯等一干同样来自罗马帝国的将官,都站在了他的一边,声称如此人选的话,罗马城和君士坦丁堡都没有有异议,而一群戈弗雷属下的爵爷们也应声附和起来——比起普罗旺斯人,他们单纯更厌恶诺曼人而已。

    瞬间雷蒙德就占据了整个场面的优势,他本身原先的顾虑也瞬间烟消云散,于是他感激地看着高文,又看着其他各位,准备将双手抬起,走到两位圣职长上的面前跪拜下来,接受神圣的任命。

    阿德马尔这时候有些不忍,看着站在人群外的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毕竟诺曼人也付出了很大的牺牲,于是圣职长上多了句嘴:

    “最最尊贵的阿普利亚公侯,对此您有什么样的见解?我尊重您,无论是谁接替布洛瓦伯爵的职务,我都希望得到您的认可。”

    原本,他的意思是主动叫博希蒙德自动祝贺雷蒙德,就此顺水推舟,把人选给定下来即可,毕竟这群爵爷的自尊心都是很强的,若是在公众的场合,博希蒙德想必也不便发怒,若是发怒那就更好了——自露其短的话,就更没有颜面来竞争了。

    不过圣职长上明显错了,博希蒙德绝非是能以常理来推测的人物,就像是当初布鲁萨郊外的荒野上,隐修士彼得所说的那样,他总是有些卑劣怪异的招数,让人防不胜防。

    但见,人群里,博希蒙德跪下来,双手抬高,脸面的笑容凄厉而不甘,慢慢在众目睽睽下,爬行到了阿德马尔的膝盖前,拉住了圣职长上的手,不断亲吻着,而后回头睁大了眼睛,继续挂着让人同情的笑,“上帝可怜我,居然这个会议还叫我参加,还咨询我的意见,鄙人原本还认为——凭借两位圣职长上,特别是阿德马尔阁下和雷蒙德爵爷的关系,谁来继任总参议位子,根本无需问询我等哩!是不是诸位,是不是?”(未完待续。)

第27章 宗主教

    这下,虽然高文在一旁面无表情,但阿德马尔明显异常尴尬,他有些激烈地想从对方的双手紧握当中抽出来,但博希蒙德却更加动情了,将可怜的老人的手拉扯得更紧,像铁钳般不松懈,他红色的胡须不断贴在阿德马尔的手背上摩擦着,嘴里快速地说着,泪水夺眶而出,这使得他的话语波动起伏、断断续续,很有惊心动魄的力量,“先前我和我的外甥,从马拉什群山里将大军迎进来,提供所有的粮秣补给,就是对阁下的毫无偏私是极度钦佩的。是的,现在您在我的面前,我在您的膝下,凭着对上天所有圣使徒的誓言,我是将您当作父亲一样看待的,您今日说总参议应该归雷蒙德,只要,只要您的嘴唇启合那么一下子,这样的决议我就是绝不推脱质疑的,哪怕我的心中苦,但是我不说”

    “松手,请松手”阿德马尔咬着牙,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在原地扭来扭去。

    博希蒙德刚刚松开他的手,却又一把将他的腿给抱住,哭泣更加大声了,“父亲,哦我的父亲,我接受,接受您的一切晓谕,就像我不会拒绝主的福音那般,那么请至少慰藉我下吧?求求您,因为我想起了战死的布雷德。”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雷蒙德气得脸庞发紫,他没想到这位居然会堂而皇之地耍起了无赖招数,并且直接把污水泼到了自己和圣职长上的私人关系上,遮人耳目。“可恶,这个诺曼底箍桶匠的后代,无赖汉,臭流氓!”雷蒙德爵爷在内心,毫无口吃地将这句话读了出来。

    人群发出了很大的骚动声,高文急忙掏出了牒文,上面盖着他、泰提修斯和博希蒙德的印章,“请体面些阿普利亚的公侯,这个署名和印章很明显表示你已经参加了帝国枢密会议了,现在选的是公教会枢机会议的职务,你同时身兼二职并不妥当。”

    “闭嘴!”博希蒙德咬牙切齿,寸步不让,“你不也是同时当上帝国大公爵,并且身兼圣职长上?”

    “我的并不冲突,大公爵是我的帝国官职,而圣职长上是我的神品。”说完,高文还态度激动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高声喊道,“罪恶交给政府来惩处,罪孽则交给教会来涤清,两者虽同途但不同道,阿门!”

    “你的罪孽就是拐带了希腊皇帝的女儿,脱下你的那身假惺惺的十字褡,因为它上面染满了被你玷污的纯洁处女的血。”博希蒙德大声指责着,接着就又埋到了尴尬欲死的阿德马尔的褡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其出格言行吓得旁边的修士们,包括彼得在内,急忙齐齐画十字,高声乞求主的宽恕。

    鲍德温、狄奥格尼斯、沃纳等人都涌上来为高文主持公道,要把口不择言的阿普利亚公爵给牵拉出去,而那边诺曼人的许多骑士也扑上来,双方毫无疑问地厮打在一起。“可,可恶哇!”这时候,雷蒙德果然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悲愤地加入了战团,攘臂专要殴那前来搅局的博希蒙德——各位不同立场的爵爷和骑士,再度在瞻礼台四周吵闹殴打成了一团,各种器物被杂乱的脚步来回冲撞,自台上翻到了地上,发出了杂乱呱噪的声响,伴随着各人的怒喊。

    一声响,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的阿德马尔披在法衣外的大十字褡,被撕成了数片,最大的一片握在博希蒙德的手里,在他的身后鲍德温等人已经拉着他,在地板拖行了三四尺开外。

    “够了!”阿德马尔将拐杖高高举起,猛地砸在了圣餐桌前的烛台上,一下子将那东西砸得碎角飞舞,在这样的震慑下,众人才停下了手脚。这会儿阿德马尔喘着粗气,看到了人群外,除去戈弗雷,唯一的一个立在圈外的,弗兰德斯伯爵。

    “亲爱的罗伯特,我最温厚谨严的孩子,刚才博希蒙德说我口中发出的话语,他都会无条件地遵守——那么现在我告诉你们,军事总参议既不会给普罗旺斯人,也不会给阿普利亚人——我把它授予弗兰德斯的罗伯特,就这样。”言毕,阿德马尔上前,将十字褡的碎片从坐在地板上的博希蒙德的手里夺来,就气愤地离开了现场。

    傍晚时分,诺曼人的营地当中,博希蒙德继续坐在粗木餐几前,用匕首在大块大块地切肉,满脸不解的坦克雷德摊手说到,“为什么这样舅父?原本你不是说,愿意听从高文的安排吗?现在为什么又要去竞选军事总参议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职务,若是像雷蒙德那样虚弱粗鲁的家伙想要,给他便是。”

    博希蒙德冷笑两声,用餐巾擦擦手,接着在烛火下,将一封信卷送到了坦克雷德的手里,“这封信,你马上把它给送出去,但是记住别像个傻子那样,交给塞琉西亚港中转,而是要交给比萨人运送去阿普利亚——我就不相信像高文那只八爪蜘蛛,不会暗中窥探我们的信文。”

    “这!”坦克雷德讶异万分,阅读完毕后,摩挲着信纸,“舅父你居然要在圣座冕下前弹劾阿德马尔和高文?”

    “是的,我的叔父从巴勒莫,用比萨人的船只送来了信,他说这也是圣座冕下自己的意思——现在,朝圣者各自为政的局面快要结束了,按照冕下的意思,而后要给整个朝圣者队伍配备‘宗主教’,负责将来整个圣城教区、安条克教区,很显然是要加强监察和约束了,但这个人选却不可能是阿德马尔,圣座已经准备将其召还了。”说完,博希蒙德将刀尖,在自己的鼻梁前晃悠着,“信息情报是特别重要的,所以我表面上退让,但却在更大的局面上占得先机,就是在信件里弹劾阿德马尔、高文和雷蒙德,将神圣的职务私相授受,已经到了无视圣座权威的地步了。”

    “当今的圣座,恰好是个很喜欢猜忌的人,若是阿德马尔在圣地远征时取得了巨大的荣耀,反倒对他的声望不利。”坦克雷德会意。

    “那么,下一封信件,便是送给比萨主教戴姆贝尔了。”博希蒙德咧开了粘着肉丝的牙齿,森森地笑了。(未完待续。)

第28章 贝特丽丝

    言论完毕,坦克雷德告诉他的舅父,另外件事有了很大的眉目,而后博希蒙德放下刀叉,停止了进餐,饶有兴趣地跟着自己的外甥,穿着罩袍便服,各自跨坐上一匹马来,绕过营地的木栅和垒墙,最后来到了安条克城山余脉下的一个小丘上,在他们的眼前,随着季节推移而变得越来越长的阳光,还留着余韵,照在亚吉卫城和己方营地间的一处果林上。

    不一会儿,林子里走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几名武装起来的教堂奴仆急切走过去,将两人各自扶上匹骡马,接着两人快捷而温存地在骡子背上勾了下手指,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匆匆而去,神色带着紧张。

    躲在堵石墙后的博希蒙德,挑着眼睛,看了下就能确认,那个男子就是阿德马尔最欣赏的年轻司祭阿德尔贝罗,这个英俊的修士出身高贵,是前任萨利安凯撒的外甥,各处营地里的很多贵妇都倾慕于他,“那个女的是谁?”博希蒙德用手掌拍了下脸颊,重新贴回到墙壁那边,避开了阿德尔贝罗的视线,对着旁边的坦克雷德问到。

    答曰,是名来自皮亚琴察地区的意大利风流娘们,叫贝特丽丝,丈夫先前死掉了,家里有点钱,就来到朝圣者队伍里,一面为了去圣城见识见识,一面希望能勾搭个漂亮男人。

    “这里是他们固定幽会的地点,白天他俩装作在这里玩十五子棋,夜晚就”坦克雷德摸了把亚麻色胡须,补充说,他已经暗中窥察这对露水鸳鸯很长时间了。

    “城中的守军,不可能不注意到这对。”

    “没错,我看到四姐妹塔(基督徒对安条克卫城四座塔楼的称呼,亚吉则唤作四埃米尔塔)距离这林子最近的一座,最近哨位调动很频繁。”

    “意大利肥皙娘们和希腊的可爱男孩子,最对那群突厥人的胃口了。”博希蒙德很内行地说到,接着他和外甥伏低身躯,绕着牵到了缰绳,骑上了马匹,“明日这儿的防区归我们的骑兵巡逻,叫你属下那位鄂斯都的,干的漂亮些。”

    “是的,完全没问题,舅父。”

    另外边,那贝特丽丝骑着骡子,云鬓有些松散,穿着自己遮不住自己曼妙躯体的丝袍套身裙,心满意得地路过了宫殿区边沿高文的营区。

    安条克城在陷落后,被烧杀摧毁得非常厉害,许多前来投靠高文的叙利亚希腊人及新月教徒(他们大部分是撒拉森人,现在唯有这位帝国大公爵,不会像其他法兰克、诺曼领主那样,对他们肆意抢劫和虐杀),在营地和残余的建筑里,支起了各处帐篷,勉力存活着。

    其中,丹麦王子斯文和未婚妻弗洛琳娜,也傍着宫殿区立营,这时候高文特意带着副纹章官莱特,和突厥军仆,前来找这对叙话议事,核心意思就是“粮秣消耗飞快,科布哈马上也要来袭”,而后高文有点苦恼地用马头权杖蹭了蹭袍子角,对两位说“实在不行,我准备将队伍拉到叙利亚门那里就食。”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刚刚得到手的安条克城,岂不是又会落入那个异教徒科布哈的手中?”

    “其实守卫安条克,并非需要局限在城区。”高文如此答复斯文王子的疑问。

    这会儿,弗洛琳娜突然走到了营门木栅的入口处,对着骑着骡子来的贝特丽丝亲密地打着招呼,她俩算是比较熟稔的,接着贝特丽丝春光满面,下了骡子,又向斯文王子和高文施礼。

    其中贝特丽丝的眸子,还特意在高文面前逗留了两眼:她和阿德尔贝罗结缘的契机,就是先前狗门防磐的激烈战斗里,当突厥人攻入进来后,阿德尔贝罗勇敢在战火里将她救出,再加上对方也十分英俊,故而勾搭成奸——但从此贝特丽丝又开始对远征军队里的赳赳武士抱有好感起来,比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高文,高大的身躯,长长的手臂和脚,阔气威武的铠甲和模样,阳刚之气的须发,蓝色的眼睛,就很得她的胃口,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下,高文身后的副纹章官莱特博济亚都是目不转睛了:果然娘们还是意大利的好,丰腴漂亮,热情奔放,精通各种眉目传情的技巧——待到贝特丽丝骑着骡子离开后,莱特魂不守舍,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又看。

    大公爵的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别想了,这娘们是有了情郎的。”

    “谁?”莱特满脸的痛苦,就像被暴打了顿。

    “不知道,不过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的花园刚刚得到了浇灌,所以满园的花蕊吐艳。”

    这下,莱特所受的打击更大了,他在整个军营里就佩服大公爵,因为他对女人的阅历和见识,还要胜于一向以此自矜的本人,接下来两位老船长私下里交流了些航海和操帆的经验见解,看得出莱特非常失落痛苦地高文,便再度宽慰了几句,“在这里,虽然你所属的队伍名义上不隶属于阿德马尔,但要是你去沾惹那个贝特丽丝的女子给发觉了,即便你不用受惩罚,但贝特丽丝可要倒霉了,别贻害了她。这也是我们的原则之一。”

    而后,就是否要离开安条克城,前往其他地区就食的事情,高文和斯文并未达成一致的见解,于是高文便告辞了丹麦王子的军营,和副纹章官莱特一道,前去城外的泰提修斯处再度商议。

    泰提修斯的绯帐当中,这位行军总管正凝目看着一封来自君士坦丁堡的信件,而裹着头巾的守捉官也面色不安地伴坐在一边,当高文走进来后,两位缓缓站了起来,“皇帝的密信?”高文指着,发问说。

    劓鼻将军颔首,说皇帝陛下虽然行辕在亚德里安堡,但却非常关切安条克的态势。

    “陛下的意思如何?”

    “叫我们整顿兵马,协助朝圣者抵御住科布哈的反攻,陛下马上结束了对付叛贼伯丁的战事后,会统率大军穿过安纳托利亚,前来支援我等。此外,陛下对阁下奉还叙利亚门沿海的堡垒表示赞赏,他而后会派遣官员和税吏接管这些地区。”泰提修斯不动声色,卷起了小牛皮做成的信纸。

    而狄奥格尼斯则是心神不宁,表情复杂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29章 “皇帝的棋”

    得到这样的消息,高文的心宽松不少,“那我们需要阿普索玛特斯,坐镇塞浦路斯岛护卫粮秣对此处的输送。”

    泰提修斯答应了,说马上他便会知会这位塞浦路斯帝国总督的,“陛下也暂时认可了你们对城区的划分,但他要阁下你答应,必须将你所分的城区,让威尼斯人享有无限制的居住权和贸易权。待到你们抵达圣城后,就必须履行条约,将安条克城归还陛下的御座。作为交换条件,威尼斯人的船队会给你送来大批粮食,让你我能在安条克城坚守下去,直到击退科布哈的进攻。”

    原来又是要卖给威尼斯人,来换取他们船队的支持,我岳父阿莱克修斯还真是习惯做精明的买卖:他以我高文为代理人,获得打退异教徒的荣耀,又唆使威尼斯人和其他意大利城邦展开竞争,排挤大公教力量;最后还要不费气力的,按照大皇宫誓约,获得安条克全境。当真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但是局势若此,也只能顺应而行,高文答应了,“那我们便联营,依靠安条克城的城垣和塔楼,再来防御科布哈。”

    “好的,明日威尼斯的领事会来与你谈判,这人想必你也很熟悉,原先干尼亚的总督官莫利托罗索。”

    既然泰提修斯已经答应如此,那么高文便决意不离开安条克,坚守城垣到底了,说完就告辞离去了。

    接着,在行军总管的绯帐当中,只剩下泰提修斯和狄奥格尼斯两个人,和蜡烛嘶嘶的燃烧声,初夏的蚊虫盘旋着,发出了单调低沉的声音,守捉官手掌心的汗水流了出来,眼睛开始死死盯住泰提修斯。

    而劓鼻将军则神色泰若,将那卷信纸悄然搁置入了皮筒之中。

    “这封信件,根本和你刚才同高文所说的不一样。”最终,狄奥格尼斯按捺不住,说了出来。

    “噤声,随意泄露皇帝的信件和旨意,是触犯律法的。”泰提修斯对守捉官的质疑,用铁般的行军法令给生生挡了回去。

    又是番死样的沉默,但最终又是狄奥格尼斯忍耐不住,他的语气和态度都激烈起来,虽然他最早曾经教过高文“要学会遵守这个帝国的传统和制度”,但现在他受不住了,但又不想把话语说得太大声,使得不好的言语在营地里流传开来,所以便压着嗓子,

    “陛下在信件里,明明叫我们抛弃安条克城的朝圣者,退回到塞浦路斯的!”

    “对,不错。”劓鼻将军态度依旧很淡然。

    “这样,陛下会丧失掉信义和荣誉的。”

    “这点你不用担心,睿智的陛下早已将整个局面掌握好了。科布哈的军势是如此强大,我估计即使是高文和博希蒙德联手,也不是对方兵马的敌手,西方朝圣者是肯定会向陛下求援的,而陛下也是会适时出兵的,然后我们也会适时地自塞浦路斯岛,前往安纳托利亚,‘阻拦’住陛下的马蹄,‘告诫’他前去救援安条克是徒劳不智的行为。这样,不管未来如何,罪责交给我们来担负就行,陛下可以撤还军队,不受任何损失,而这边朝圣者和科布哈、亚吉厮杀得两败俱伤后——陛下会积蓄好力量,再一鼓作气,坐收渔利,将奇里乞亚、塞琉西亚、安条克以最小的代价,全部收回,这样精妙的策略,足以保障罗马帝国的复兴。”

    “可是”狄奥格尼斯万分苦恼。

    “你感到惊讶吧?没错,其实当初我在前凯撒帐下的时候,就已经宣誓效忠过陛下的御座了,故而陛下在平定反逆捍卫权力时,总能棋先一招。”接下来,泰提修斯毫不遮掩地,说出了这样惊天的秘密,他居然早就是皇帝陛下直属的“暗桩”!

    虽然是很热的天气,但是看着森森露出着两个鼻孔洞的行军总管,狄奥格尼斯浑身冷汗直冒,手足像是立在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寒冷湖水里,泰提修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概他已经早把自己当作是皇帝或者凯撒的一个工具,一个可以笼络的工具,“守捉官,也许你会质疑我的私人道德,但这没必要,你好歹也是军功贵族和边境守捉官出身,和我不同,我的父亲不过是个奴隶,我也是,不能奢望奴隶具备任何道德,奴隶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分。既然皇帝先前要求我对他宣誓效忠,那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哪怕为此出卖凯撒——而现在,皇帝的密信只是要求我们撤走,而没有高文。”

    “可笑的是,陛下居然还叫我来监察你。”狄奥格尼斯笑得非常扭曲,心里则是充满了惊惧,“被监察者,其实是监察者,这样的手段,确实只有睿智的陛下才能掌控所以,这次轮到我们出卖高文了。”

    泰提修斯将佩刀解下,搁在了武器兵兰上,“对高文谈不上出卖,最多是抛弃。陛下希望他能和异教徒在绝境当中,拼完最后一滴血,就这么简单。这个密谋只有我、你,和陛下知晓,所以狄奥格尼斯凭着你对御座的无上忠诚立誓,你必须把这件事毫无阻隔地执行好。高文、雷蒙德、博希蒙德,他们都自认为是一世的人杰、英豪,但在陛下银盘棋局上,不过是一介棋子而已,你我也一样。只不过,我们是陛下手里的棋子。”

    听完了这话,狄奥格尼斯脸色惨白,他走到了绯帐屏风前,对着悬挂在彼面的陛下画像,和周围的圣像画,慢慢心情沉重地跪了下来,“原来这一切,当真不过是陛下的密谋。先前,陛下为什么对伯丁的反叛那么在意,以至于将唾手可得的塞琉西亚暂时放弃?究其根本陛下还是将高文看作是头凶猛的野兽熊而已,他用权谋做成了锁链,先驱赶它去和威胁帝国的其他野兽搏斗流血,等到所有的野兽都死后,站在竞技场看台上的陛下,再兴致勃勃地享受它们尸体上的肉!”

    想到此,狄奥格尼斯看着一个个头顶绚烂金色光环的圣使徒们,忽然觉得由衷的幻灭和无力感——他存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当中,但而今也只能苦痛地捂着胸膛,对着圣像和皇帝的画像跪拜下来,按照泰提修斯所言,表示无条件实现皇帝陛下的旨意。(未完待续。)

第30章 果林惨叫

    次日的清晨时分,一艘威尼斯的大商船停泊在了圣西蒙港口,而后领事和卫队换乘了如蜈蚣般的小长船,驶入了奥龙特斯河口,大约在晌午时分,全权领事莫利托罗索来到了宫殿区的营帐内,在那里用长矛支起了刺绣的凉棚,来遮挡春夏之交刺目的阳光。

    寒暄过后,高文很快和莫利托达成了协议:出让安条克八分之二的街区,威尼斯人可以在此设立商馆、仓库和浴室,派遣商业移民,并且享有和在君士坦丁堡相同的免税权,并有**的领事裁判权;相对应的威尼斯必须要在此后直到今年的年底,给他的军队用船只输送不低于十二万莫迪重量的谷物。

    而后泰提修斯也站在一侧,三方的文书各自步出,其中高文这边是安德奥达特捧出器具,将认可的印章盖在了协约文书上。

    对于高文而言,皇帝用威尼斯船队的运输力和大批的谷物,买来了他的师团用鲜血奋战赢得的安条克城的街区,这场买卖最大的赢家,起码从现在账面上,毫无疑问是君士坦丁堡了。

    这会儿,凉棚那边的道路上,一群诺曼骑兵打着唿哨,轻佻地从所有人眼前走过,他们是今日要去四姐妹塔下进行巡逻任务的。莫利托眼很尖——他看得出,打首领导这群骑兵的,居然是两个突厥人相貌的家伙,一个是鄂斯都博尔杜卡,一个是多亚库姆博希蒙德,那个先前被俘而后皈依基督的突厥士兵。

    其中,这两位突厥人在打马而过的时候,还笑着和站在凉棚外面的,高文的军仆木扎非阿丁用突厥话交谈了两句。

    不过莫利托身为个威尼斯贵族,对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惊讶了,在黎凡特之地,还想保持队伍种群的纯洁无异于痴人说梦:现在朝圣者的武装里,已经有许多希腊人、亚美尼亚人、撒拉森人乃至突厥人加入了。

    同时,和木扎非阿丁一起,在凉棚和道路交界处担当卫戍职责的副纹章官莱特,看到山丘那边,那个皮亚琴察美人儿贝特丽丝,也正骑着骡子,喜滋滋地顺在诺曼骑兵的后面,朝着果林的方向而去,“是去和大公爵所说的,她的情郎相会吗?多么美丽肥沃的花园啊,是哪个混蛋的摇杆犁有这么大的福气,能在里面翻土播种啊!”莱特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又是热血贲张。

    “那四座塔楼,可足够你们攻击的。”签署完协定,进行了一段时间的酒宴,高文、莫利托和泰提修斯三人,一并靠在一起,看着亚吉还在负隅顽抗的那座山脊上的卫城,威尼斯领事喟叹说。

    “无妨,有君士坦丁堡皇帝的增援和补给,我觉得可以先集中力量攻陷亚吉的卫城,而后再据守安条克,和泰提修斯将军的营地互为犄角,足以打败来自摩苏尔的异教徒。”高文倒是信心满满。

    忽然,在果林那边传来了男女的尖叫声,十分凄厉悲惨,远远地传到这里来。惊得凉棚边,原本在休整的红手旅团和守卫者旅团的士兵,都挨个手持武器站起来,不明所以。

    高文猛然觉得不对,他想起了昨日那个贝特丽丝满脸春风的表情,照理说今日她肯定是不会按捺住****,去和自己的情郎幽会的!但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居然作死到这种程度,会在骑兵巡逻区的那座果林处干这事。

    果林距离宫殿区,大约半个古里不到,今日的防务是归诺曼人的,那儿也被划为最为危险的对峙区域,是先前阿德马尔和新军事总参议罗伯特共同划定的——严禁任何朝圣者,以任何目的前去那里,以免遭到守军的突袭杀戮。

    还没等威尼斯领事和泰提修斯反应过来,高文直接挎剑,滑下了凉棚所在的小丘,跃到了人头攒动的道路边,在他眼前,莱特正朝自己奔来,脸色极度震怖。

    “前方发生什么事,是不是那个贝特丽丝?”

    莱特满脸惊忧,忙不迭点头,“前头我们营地负责戍防的是谁?”高文继续询问。

    “是特马奇将军布拉纳斯。”

    说着,高文和莱特都跨上了马背,几名兄弟会成员伴随左右,“所有士兵保持安静,全部原地坐下继续休整!”高文指着聚拢过来的所有士兵喊到。

    旗帜下,距离那片果林仅有二百尺的距离,木栅后布拉纳斯也脸色纳罕,他身边全是保持警戒备战姿态的步骑兵,壕沟那边果林郁郁葱葱,绿色的数浪正在风中滚动着,自从那几声惨叫停息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看到大公爵来到后,布拉纳斯急忙汇报,“今日那片果林是诺曼人的巡逻地区,我先前带着骑兵过去过,距离亚吉卫城的四姐妹塔很近,有几处篱笆通道直接相连,十分危险。”

    “诺曼人呢!”高文也隔着木栅,看着变得诡异阴森的果林,紧张问到。

    布拉纳斯摇摇头,说他们的巡逻骑兵队伍刚才确实在这里,但很快就走了。

    “方才还有个贵妇,和枢机会议的司祭阿德尔贝罗一起,说要前去那片林子,玩耍十五子棋和骰子。”士兵队列里,一位旗手对高文补充说道,并说这几日他们都是如此,不过因为现在枢机会议权力很大,各处营地也懒得去或不敢去问,谁都知道那个高贵英俊的司祭,是个不好惹并不太看得起人的角色。

    高文懊恼地垂下了鞭梢,扭头看到了莱特的脸,摇摇头,意思是大约没救了。

    马蹄声响起,刚才溜走的诺曼骑兵忽然又及时折返而来,停留在了高文营地木栅外,不过居然连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两位都来到了,他们把声音喊得很大,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突厥人鄂斯都就用希腊语同样高声喊道,“我看到枢机会议的司祭阿德尔贝罗阁下,和一名漂亮高贵的妇人进去,刚才的惨叫声也许就是他们发出的!”

    “混蛋,快去喊圣职长上来到这里,我们的阿德尔贝罗阁下可能遭遇到毒手了。”博希蒙德有意喊得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不久,宫殿区其他领主营地里,闻讯赶来的人们,既有骑士军士,也有士兵和平民,都涌过来,对着刚才的突发事件议论纷纷。

    “莱特,现在就和我,带着几名兄弟会成员进去,防备博希蒙德做文章。”高文蓝色的眼睛,看了下不怀好意的博希蒙德,对副纹章官说到。(未完待续。)

第31章 被掳去的贵妇

    说完,莱特就和五六名兄弟会成员,穿着锁子甲,持盾及弓箭、长剑,将大公爵护卫在了中间,越过嘈杂不安的众人,朝着果林走去。

    而同时,博希蒙德对着身旁的外甥使了个眼色,坦克雷德会意,也翻下马背,鄂斯都、赫拉克勒斯两位并带着同样数量的扈从军士,全副武装亦在高文队伍左侧,从另外个“入口”,一堆乱草和果树分岔形成的通道,步入了林中。

    腥臭味随着风吹了出来,浓密的长草和树冠下,各种鸟儿发出了惊悚而不详的鸣叫声,走到队伍前头担当尖兵的莱特明显有些焦躁不安,当他看到了草团里有大量血迹后,开始放开脚步,但是却被高文给抓住胳膊,牵拉回来——六名兄弟会成员,正警戒地前后左右慢慢走着,防备着到处可能出现的突厥伏兵。

    那边道路上,同样缓慢靠近的诺曼人,也是将坦克雷德簇拥在中央,朝着果林的深处走去。

    不久,他们看到了第一具尸体,是个奴仆的,倒栽在地上,完全断了气,三四根突厥人的箭深深插在他的后背上,接着莱特转过那尸体正对面的树桩时,看到名女仆,是贝特丽丝的,同样死了,她被突厥人的箭射穿了喉咙,贯穿钉在树干上,歪着脑袋,双脚撅起了一堆泥土,看起来死前的瞬间充满了痛苦挣扎。

    再继续朝前走,血腥味更浓了,所有人看到了司祭和贝特丽丝所坐的两头骡子,居然还好好地拴在橛子上,“莱特,这说明突厥人并非是临时起意的劫杀,而是蓄意的伏击。”高文举手,所有人包括后面的坦克雷德都停下了脚步,兄弟会纷纷上去,用盾牌遮蔽了大公爵和四姐妹塔间的视线,在仅有百余尺距离外,正是塔楼的城墙,被一团团灌木、篱笆和藤蔓包围着,很容易埋伏人在里面——两头骡子的四边,倒着四五具中箭的尸体,都被淹没在血泊当中,有的连头颅都被砍下来了,没有一个活口,已经完全死去了,“这些人全是在瞬间,就被突厥人的箭夺取性命的,他们连护甲都没有。”莱特半跪下来,看着那几具悲惨的尸体,下达了判断,接着他迅速起来,对大公爵说,“阁下我们可以快撤了,不出所料的话,司祭和贝特丽丝夫人的尸体都不在这里,这说明他们被掳走了。”

    遮天蔽日的树荫下,高文有些生气地转过身来,眼神直接盯着有些心虚的坦克雷德,对方不由得握住了剑柄,倒退了半步,亚麻色的双眼有些游弋,“你们故意撤走了巡逻骑兵,把这对年轻人置于死地!”高文喝到。

    “毫无来由的诬陷和责难,你要为你的话语承担责任!”坦克雷德回击,他身旁的一位亚美尼亚武士,一位突厥武士,都上前来,对着高文,满是戒备的态势。

    “你要对你的良心承担责任!”高文还未将指责说完,城头上就炸起了暴烈的突厥话,还有贝特丽丝悲惨的呼救声!

    他们一路小跑,跑出了果林,因为在林荫和城墙的阻挡下,高文反倒看不到城头的景象,这时候他看到了,阿德马尔骑着驴子,面如死灰,在诸位领主爵爷,包括隐修士彼得的簇拥下,隔着营地木栅,仰着头看着城头的方向。高文喘着气,边走边转身,他看见,在最突出的那座塔楼上,许多突厥士兵正在摁着凄惨的阿德尔贝罗,还有半身****,裙子被撕开的贝特丽丝,他们揪住了他俩的头发,殴打辱骂着,并有意让整个朝圣者围城营地都能看到,仰面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

    莱特看到,原本那么美丽的贝特丽丝,被掌掴、撕扯头发,被粗鄙的异教徒牧人用皮鞭抽打,她哭号着,嘴角和脸颊全是血,牙齿都被砸出来了,在双方的众目睽睽下,她的精神看起来已经完全崩溃了,只会不断地哀求,求着突厥人,也求着朝圣者,解救她,解救她和阿德尔贝罗,她愿意赎所有的罪,请求大家的宽恕。

    莱特浑身战栗着,几乎感觉肌肉都在燃烧,或在冻结。

    而一名戴着护鼻盔的突厥加齐,正站在雉堞上,神色激动地,指着这对大吼大叫。

    那边的塔楼上,普拉吉特也靠近了射击孔,侧着看到了这个景象,他也愣住了。

    “阿德尔贝罗我的孩子,阿德尔贝罗我的孩子,是什么迷惑了你啊,让你置身在如此的炼狱当中!”根本开始无法忍受这种凄厉场景的圣职长上,几乎都要疯癫了,他将带着念珠的十字架举高,不断亲吻着,而身后的彼得也痛苦地用手遮挡住双眼。

    这会儿,雷蒙德、弗兰德斯罗伯特、戈弗雷、休、鲍德温及诸多的伯爵、男爵,都涌过来了,他们面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有的惊惧不安,有的愤懑悲伤,但是博希蒙德却在人群里不断喊着,“有谁能懂得突厥话,有谁能懂得突厥话!我们要知道,凶残的异教徒说些什么。”

    毫无疑问,在高文冷冷的目光下,那个鄂斯都举高了手,而后骑着马踱到了众人面前,接着转身,将那突厥军官的言语给翻译了过来,“他说,这对男女正在果林里做着不可描述,但却**不知耻的勾当,结果被他们的斥候给抓住了。”

    “不可描述但**的勾当,到底是什么,请原谅我对希腊语当中一些避讳的说法不甚了然。”博希蒙德继续拉着辔绳,用右手关着耳朵,十分认真得高声发问。

    “就是****!”鄂斯都用了个所有人都能明白的说法。

    “请原谅我,我的父,阿普利亚的骑兵没能好好照看住司祭和这位可悲的贵妇。”博希蒙德扭过脑袋,对着颤抖不已的阿德马尔十分“痛苦而真诚”地道歉着。

    阳光背着城头的一群人照下来,那突厥军官还在大声地说着什么,两位男女被打得遍体鳞伤,接着几名突厥人将贝特丽丝推到了垛口上,将她身上仅剩的衣服给撕扯干净,打倒在地,“不,不要这样!”阿德尔贝罗绝望而痛苦得尖叫起来,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和突厥人的笑声,也在所有围城营地朝圣者的目光下,贝特丽丝被一遍又一遍地强暴糟践,刚开始她还能叫喊着反抗,但很快就没了气息。(未完待续。)

第32章 人血面包

    莱特在城下,双手垂着,高文也用双手搓着脸颊,开始不断用娴熟的突厥语竭力喊到,“你们要赎金吗?你们要赎金吗?给你们大笔的金钱,停止这一切,将二位放归回来,我就会交给你们数额巨大的赎金,以神的名义发誓!我是罗马尼亚帝国的大公爵,我说的话是绝对算数的。”

    高文看着,浑身雪白,仰在垛口上,脑袋倒垂着,被突厥士兵****的贝特丽丝,不由得眼前出现了幻境:昔日尼西亚的城头前,他的小军仆菲特亚斯是如何被残害的,而后和这一模一样的姿势,被扔下了城墙的,故而他不断地呼喊着,希望能用赎金把一切解决好,虽然表面上还保持着语调的镇定,但渐渐双眼都开始充血了。

    但那突厥军官还是不断破口大骂着,用刀锋指着下面的身材突出的高文,两人激烈地继续对话着。

    木栅后,忧郁地看着高文背影的戈弗雷,垂下了浓眉和双眼,不发一语。

    更远处的凉棚下,劓鼻的泰提修斯,也面无表情地盯着这血腥悲惨的闹剧——那边,博希蒙德还在不断回头对着诸位问到,“希腊皇帝的大公爵,请求我们交纳赎金将这对可怜的男女给赎回来,他们虽然犯了很大的****罪,但不能死在敌人手里,我愿意出一百个苏的银币。”四周的领主轰然议论起来,模棱两可,大部分人态度根本不明朗,只有高文一个还在那里走来走去,对突厥人许下承诺,说现在就去筹备赎金了,要求对方首先停止对两位年轻俘虏的戕害,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这会儿,亚吉从卫城主塔和塔楼相连的石头飞桥里走来,看着这幕,而后就对那个手持弯刀的突厥军官做了个拇指翻动的手势。

    同时,阿德马尔圣职长上的声音高高响起来,“阿德尔贝罗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现在我将宣布,将你的枢机会议司祭和神品统统革除掉,并且对你说,没有任何赎金。”

    在那边还在举着手的高文,声音哑了,神态也凝固了,而后他听到了阿德尔贝罗的哭声——接着,那突厥军官将他的漂亮头发揪住,在他的惨叫声里,割下了他漂亮的耳朵,扔下了城墙,砸起了小小的灰尘,而后又在司祭剧烈的抽搐挣扎里,摁住他,活活割下了他的首级,又砍下了他的双手,一块又是一块,当着高文的眼睛,从城堡上抛掷下来,高文扬起手,抱着脑袋,嘴里狠狠骂了句什么,就转身走回了营地的木栅。

    莱特还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因为当司祭被残忍处死后,突厥人把贝特丽丝推到了垛口处,把她的头发往后撕扯着,贝特丽丝看着爱人惨死的残躯,张大了嘴巴,哭都哭不出来,而后她美丽而遭受****的**猛地颤抖下,突厥人从后面挥起了手臂,将匕首扎入了她的胸膛,接着挖出了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

    阿德马尔的泪水流下,他不断用手画着十字,为惨死的两个年轻人,作着临终前的补赎祷告。

    在几乎所有朝圣者士兵沉默的围观下,贝特丽丝夫人的心脏、鼻子和双眼被陆续挖出,也扔了下来,接着突厥人斩下了她的头颅,叫一名通晓希腊语的人跃上了雉堞,对着下面所有人喊到,“**而不堪的不信经者,你们的神职人员整日就知道做这种勾当,现在已经按照我们的律法把他们给处死了。马上你们的命,也不会长久,许许多多的安拉的士兵,将从那个方向而来,到时候接受火狱和刀剑的惩罚吧!”刚说完,那人背后的弩砲猛地一弹,将贝特丽丝的头颅,带着弧线射入了下面的围城木栅边。

    这会儿,士兵们都带着不安和愤懑的心情,缓缓退回到自己的岗哨和营帐里去,莱特默不作声地将两位遇难者的到处都是的残躯给拾掇好,埋葬了下去,高文也有些郁闷地立在绯帐前,在里面弗洛琳娜正在哀声为朋友的惨死而号泣。

    而当暮色来临后,博希蒙德号召了许多领主,当然也有高文,来到了圣职长上所在的祭坛营帐前,“邀请”对方谈论些事情。

    “今天的事情对整个朝圣者武装影响太大了,人们看到的是,一面是枢机会议对平民和士兵的管束和鞭挞,但另外一面却是其间的司祭,和军中的贵妇私通。”博希蒙德慷慨激昂,站在蜷缩坐在椅子上,嘴角低沉下垂的圣职长上面前,喋喋说个不休,“现在,枢机会议的威信已经彻底堕落沦丧,引起了士兵普遍的不信任,加上阿德尔贝罗带着无穷的耻辱被俘,当着众人被残杀,更让我们显得毫无措手之力,对方还恐吓我们科布哈的到来,这对队伍的人心打击更大,一支领导者都玷污了神的武装,怎么可能得到胜利的庇佑?真是该死,该死!”博希蒙德好像还没有发泄完似的,狠狠用脚踢打着营帐的柱脚,还叉着腰嘶哑地喘着气,似乎是威逼阿德马尔给他个满意的答案。

    “多好吃的人血面包。”高文愤然低声地说到,不过他自己也做过这事,不好说的太明显,并且他环顾四周,大部分爵爷的心思已经被博希蒙德带入了节奏,“要不是枢机会议的原因,布洛瓦和诺曼底伯爵都不会走,与其说是病了,不若说是被逼走的。”这样的声音开始跃跃欲试起来,反正大部分的怨恨和矛头,开始因为阿德尔贝罗的死,指向了枢机会议本身。

    自古而来,人类总是希望在焦虑挫折感来临的时刻,找到个背锅的用来宣泄。

    而博希蒙德指引成功了目标,阿德马尔无法对抗:雷蒙德因为先前的事,对这位圣职长上也是衔怨在心;高文是觉得,没有继续淌水的必要,戈弗雷的想法是一样的。

    沉默而锐利的目光当中,阿德马尔苦痛地用抖动的手指,搁到了鼻梁上搓捏着,好像是在抽泣着什么,接着缓缓地说到,“那我宣布,撤销随军枢机会议好了。”

    “光是撤销是无法给所有人交待的,我们需要在安条克获得彻底的胜利,而在此之前,却要让士兵们彻底振作起来!”博希蒙德不依不饶,挥动着拳头,恶狠狠颐指气使。(未完待续。)

第33章 泰提修斯逃跑

    烛火的映照下,博希蒙德的影子越拉越长,吐沫横飞,不可遏制,而被这个影子所笼罩覆盖的阿德马尔身躯,却愈发萎靡缩小,威势有的时候变化真的如斯。

    最后,圣职长上也终于按捺不住,他当着所有爵爷的面,说最终的目标就是夺取安条克城,并击退科布哈的庞大援兵,只要谁能够完成这个目标,哪位王公便能占有所有的城区,他要求在场参会的人们统统发誓,遵守这样的诺言,这也是枢机会议所决定的最后一件事宜。

    “不管是君士坦丁堡,还是罗马城圣座冕下,这个诺言的责任我一个人承担,所有朝圣者所需要的,只是通往耶路撒冷的大门洞开。”阿德马尔脸色沉静,如此说到。

    “好吧,我愿意劝说比萨城邦的领事佩特罗莫尼克尼阁下,他现在手头上的停泊在圣西蒙港的船只有足够的谷物,可供我们食用。”这时候,一阵欢呼喝彩声当中,博希蒙德终于张开双臂,摊出了自己的牌,脸颊上泛起了红润的颜色,接着他又爆出了更大的牌面,“另外若是能为大家效劳的话,我有足够的把握,在科布哈来到前,我能夺下亚吉西扬还在固守的卫城。”

    许多爵爷都握起拳头,高声吆喝着,发出对博希蒙德的赞美声,接着博希蒙德志得意满,转身扭头,用自己那双冷冽的双眼,带着鄙夷看着继续蜷缩在座椅上的老者,仿佛就在等着他的发言。

    纷乱的喧嚣立,高文慢慢仰起头来,双手抱胸,倒着把脑勺叩在了营帐的柱子上,让思维逻辑冷静下来:没错,博希蒙德采取种种手段,利用年轻司祭和贝特丽丝的死,饕餮能喂饱自己的人血面包,他要借机打击枢机会议的威信,来使阿德马尔的权力解体,不过如此的话,等于在质疑罗马城圣彼得教宗的权力啊?阿德马尔毕竟是教皇的监军使节,不,可能博希蒙德还有后手,但现在他学精明了,现在反倒是我陷于了迷雾当中了。烛火和不断晃动的人头当间,高文眨眨眼睛,确实觉得因为疲倦而有些视力不清楚起来,就在高文有些迷糊的时候,轰然一声,他抬起双眼,只看到前面的人纷纷让开了通道,瞬间就把他,座椅边的博希蒙德,和椅子上的阿德马尔的视线直接交错在一起。

    看来刚才博希蒙德提到了他,这时候这位红胡须的爵爷正继续喊着,

    “此外,君士坦丁堡皇帝的诚意在哪里?我希望听听我的挚友高文的意见,主要是基于你大公爵的身份。”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高文所依靠的那根柱子上,高文整顿下有些干涩的喉咙,泰然自若,“我当然和皇帝的行军总管泰提修斯将军,在此与诸位一起固守,并且泰提修斯将军对我说过,皇帝先前对他发送过了书信,相信阿德马尔阁下也有相同的一封,那就是皇帝不日即将带领大军,行经安纳托利亚,前往此处,亲自协助我们击退科布哈的大军。”

    众人沉默了两秒钟,便又爆发了一阵喝彩,这时候博希蒙德也很高兴,他要求雷蒙德爵爷去和热腊鸭的海盗头子渔夫亨利,戈弗雷、鲍德温去联络来自安特卫普的海盗表亲温莫哈,大家商议把船队所有的粮食都集中在一起,来支撑军用。

    现在于祭坛营帐当中,博希蒙德俨然成为了全军的中枢领导,他不断叉着腰发号施令,完全把圣职长上撇在了一旁,而高文则冷眼旁观,不时应付两句。

    散会后,军仆们在桥头堡前点燃了火把,对着拒马墙前的岗哨喊了句口令,很快对面就竖起两根火把,互相间绕了几绕,堡垒栅门接着便打开,高文骑着马,晃晃悠悠地准备踏过自己先前搭设的桥梁,准备返归自己的营地。

    安条克的城区陷落后,高文将一部分军力布设在了宫殿区,和其他朝圣者领主一起围困亚吉的卫城,而其余的兵力继续驻防在奥龙特斯河那边的旧营地,方便里外呼应。

    周围的河川变为了纯黑色,但是天上的星辰却极度璀璨繁丽,高文看着对面自己营地的篝火,猛然间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忽然胯下的萨宾娜嘶鸣声,马蹄失足,一声钝响,踏入了一块桥板的缝隙,高文身形朝着歪斜的方向急速落去,幸亏他反应很快拉住了缰绳,萨宾娜歪着脖子叫起来,奋力把蹄子立即拔了出来,才没让主人马鞍上摔落下来。

    但是高文背脊上,却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小事故,渗出了阵汗,浑身很不舒服,迎着舒爽的夜风,反倒耳轮有些赤热的感觉,高文抚摸了下胸膛,觉得心脏莫名跳动得有些急躁,有惊悸不安的感觉。

    萨宾娜和主人都在喘着粗气,这时候,两名传令的兄弟会成员,打着火把,从桥梁那边气喘吁吁跑来,紧接着他们的报告话语,验证了刚才高文的“灵犀”,“大公爵阁下,在方才你去参加枢机会议内,泰提修斯将军忽然撤走了与我们相靠的营地,一直在监察的宿营总管阁下和布拉纳斯将军,急忙叫我们前来告诉你。”

    “什么!”高文似乎有些吃惊,但又有些预感。

    他反倒没有焦急着跑去勘合什么,既然泰提修斯事先答应了他,而后又反悔撤走,那就决计是追不回来的。高文在夜风当中,快速冷静下来,他在对原先的策划做出适应性的修正——泰提修斯要是走的话,路线会是哪里呢?他就安娜之前曾经与自己一起收集的地理图卷进行着推测,没过几秒钟,他就大声询问那两位报信者:

    “阿普索玛特斯总督也走了吗?”

    “他带来的克里特人卫队,和泰提修斯将军的营地是一体的,所以也走了。不过他在圣西蒙港是有许多船只的。”

    “莫利托领事呢!”高文第二句询问说。

    两位报信的兄弟会成员无奈地摊手,高文将手摆在下颔上,规划着泰提修斯临阵脱逃的路线,“这样一看,这位没鼻子的,似乎不会从叙利亚门走陆路跑啊!那么,他和拉普索玛特斯毕竟带走的是万把人,要走的话,路线似乎只有一条当务之急,是要看看莫利托到底还在不在。”(未完待续。)

第34章 路线猜测

    于是高文急忙让军仆木扎非阿丁给了两名兄弟会成员合宜的马匹,让他们急速前去宫殿区寻找威尼斯领事,对方正在彼处的某耳房里下榻,准备着通商移民的事宜。

    通往阿塔城的道路上,许许多多的拜占庭罗马士兵正在背着行李,护送着辎重车列队疾走着,泰提修斯和阿普索玛特斯正在前方指挥督导,守捉官狄奥格尼斯骑着马,跟在队伍的后面,不时地扭头看着背后被遗弃的营垒,在夜中的残余轮廓,还有弯曲的河流和一丛丛树林,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觉。

    难道这真的是皇帝陛下的旨意,至于帝国的名誉不顾?当然,这个体制是不允许他做过多的思考和质疑的,即便面对着皇帝的御座,他也只能亲吻着陛下的靴子,陛下询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陛下指示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更何况,到现在狄奥格尼斯还不清楚,这支军队虽然从安条克城离开了,但是要往何处去,原本引导军队前进职责的应该是精于地理的他,可是现在却要他殿后,狄奥格尼斯实在是想不通这是出于何本。

    忽然,一阵马匹的嘶鸣声,几名普洛尼亚骑兵急忙转身,将声音传来的方向监视住,做出了准备战斗的姿态,守捉官也诧异而兴奋地回头看去,果然在高文在火把映照下,自处山丘后转出来,隔着弓箭的射程,看着他和所有帝国的后队士兵,大公爵看起来有些疲累,外带着满脸的悲愤,接着便对守捉官喊到:

    “我不是来希望你们能够回心转意的,我只是非常非常伤心,在所有基督的信徒遭逢到如此危难关键时刻,在异教徒对这座主的城市步步紧逼的时刻,你们居然要坐视着这座城市里无数的教堂、修道院和十字架,再度冒着被敌人攻击的危险,而将我的角色给生生割裂开来了,这样整个帝国和皇帝,和朝圣者的合作局面将彻底被一手毁掉——狄奥格尼斯,我需要你向泰提修斯提出我的询问,去叫他来见我,我只是希望问清楚答案而已。”

    高文情真意切,狄奥格尼斯大为难受和尴尬,只能拉着缰绳,让自己的坐骑来来回回转着,不久一个手持军旗的骑兵,从行进队列当间跑了过来,而后对守捉官和四周所有人都喊到,“泰提修斯将军已经知道了大公爵的到来,但他回话,帝国的军队自此和大公爵阁下的武装全无关系,帝国远征枢密会议就此解散。”

    “但是你们离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皇帝的旨意,还是泰提修斯自己的看法?”高文痛苦万分,举着手继续喊到。

    守捉官低下了头,那个骑兵显然已经得到了备案似的回答,举旗对着高文说到,“现在是泰提修斯将军自己对战局的判断,他认为以朝圣者现在的储备和军队力量,是基本无可能战胜科布哈的大军,他没有理由让皇帝的军队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那你们要撤往何处?”高文恨恨地握着马鞭,在马背上做出即将转身离去的姿势,“反正我是要返身去奋战的,真正的帝国放弃战斗丧失威信才是最大的损失,我询问这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知道将来捷报送至的地点。”

    但那骑兵根本没有给出回答,就转身骑马“哒哒哒”地离去了,而守捉官也沉默无奈着,对着高文做出个“祝你好运”的手势,而后垂着脑袋怏怏离去了。

    目视着在道路上排着从头见不到尾队列,缓缓离去的帝**队,高文也驱马朝着营地的方向归去,而后在离去大约二百尺后,他就对着身边同样蒙着斗篷骑着马的安德奥达特说,“刚才兄弟会来人回报说,威尼斯领事依旧在安条克城区里面,对泰提修斯的撤走浑然不觉,那么泰提修斯军队的撤退路线可以确认了,无外乎两条道路,一条是从圣西蒙港走,一条是顺着黎凡特海岸南下,走拉塔基亚港口,不管如何走,最终的集结地都是塞浦路斯岛。”

    “那么即便是两条道路,大公爵您为什么对他的撤退路线如此关心呢?”安德奥达特迷惑不解。

    “他们不走叙利亚门,因为走那里的话,必然处在充满敌意和耻辱的环境里行军,阿达纳、西奇里乞亚和亚美尼亚人的地盘,没人看得起和愿意帮助他们。所以去塞浦路斯岛是最为稳当的,而根据前线的斥候回报,科布哈的大军最多在三四日内就会抵达安条克城,而谨慎如泰提修斯者,必然害怕若是在圣西蒙港这个同样被朝圣者船只布满的港口撤走,会因为缺乏船只而耽搁时间,导致军队的滞留的话,不是会被朝圣者察觉责难,就是会遭到科布哈无差别的攻击。”高文拧起了很有气势而好看的眉头,接着肯定地判断,“泰提修斯必然先从陆路前去拉塔基亚港,那里是战线的南部,他可以悠哉悠哉地使用拉普索玛特斯的舰队,将自己的军队运送到塞浦路斯去。”

    “所以说,您那么关心那个劓鼻的撤退的路线干什么?”纹章官还是这个疑问。

    随着马蹄和人的脚步声,两侧泰提修斯的旧营遗垒已走过,清晨的鸟群已经开始树林间飞起,发出很大的聒噪声音,几乎要把高文对纹章官的回答给遮盖了下去,“当然有用,对这条路线的判定就像一把宝剑的双面般,照亮我接下来的道路——先说第一面,驻屯在小亚历山大堡的那个布洛瓦伯爵,是要彻底地跑了!并且,泰提修斯既然不与这位同路,那么就注定影响不了他们,况且内里的情况我已经从英格丽娜的回信里窥探清楚,现在可以将急件送到塞琉西亚城去,知会安娜明晓,并且准备相关的举措——安德奥达特,准备草拟文书!”

    在纹章官按照大公爵的口述拟好所有后,取出印章盖好,就交给了名通信的骑兵,接着那骑兵将密封的皮筒跨在背上,吆喝着坐骑,朝着满是山峰耸峙的叙利亚门方向驰去(未完待续。)

第35章 比萨领事

    那传令骑兵在马背上急速奔驰时,高文本人则带着纹章官急速进入宫殿区,而后圣彼得教堂里,敲响了集合各位领主议事的钟声。

    很快,泰提修斯带着皇帝兵马全数抛弃阵营跑路的消息,就这样传到了所有爵爷的耳朵里。前来参会的大家震惊、愤怒、失望,甚至几个意大利城邦的领事也面如土色,这样的情绪迅速弥漫在整个教堂的圣像前。

    “你身为君士坦丁堡方的大公爵,应该要对这件事情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博希蒙德率先严正地询问,立在军事总参议身边的高文。

    高文表示,这件事我事先也不知情,并且我去劝转过,但却失败了,泰提修斯根本不想与我见面,就这样自顾自地带着队伍脱离了我们。

    “理由是什么?”沃纳伯爵非常生气并且不理解,但高文还未有给出答复时,旁边态度更加暴躁的哈特曼伯爵却直接举起拳头诟骂说,“我早就说过,一个堂堂的君王,居然用阉人和奴隶来统率军队,这支队伍必然充满了奴性和柔弱之风,现在倒好,那个没鼻子的突厥奴隶,居然能把八千名强壮的理应有血气的男人们士兵们,统统逃离了和异教徒决一死战的地区,真是可恶哇!”

    哈特曼伯爵的发言,激起了教堂内绝大部分人的愤恨,他们全都怒斥希腊皇帝的背信弃义之举,外面的天空阴云密布,这里的气氛也是紧张无比。

    高文看着这群爵爷,他知道虽然他们表面上怒气冲冲,但是内心已经充满了胆怯:狼来了,科布哈的七万大军真的来了,而此刻布洛瓦伯爵和诺曼底伯爵跑了,泰提修斯也跑了,这种临阵脱逃不但给人们以敌人异常强大的压迫感,还给其他人的心造成了激烈的动摇。

    这会儿,忽然博希蒙德的目光转向他,带着利剑般的寒霜,飞掠在殿堂当中,后面的诸多诺曼武士包括坦克雷德在内,纷纷受到这种眼神的召唤,开始集中到自己身上。

    高文瞬间激起了本能的防御机制,他当即将剑拔出,光耀在大理石地板上,“在主的面前起誓,泰提修斯和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朝圣者?我高文身为圣职长上,也要带着自己的军队,星夜赶上泰提修斯,若是他再不回心转意,我便舍却大公爵的爵位,和他决一死战!”

    顿时爵爷们乱作一团,齐齐说大公爵不可以这样,他们都害怕高文再带着精锐主力走的话,朝圣者还能拿什么去和科布哈对抗?而这时诺曼人见风向转了,便也知趣地将原本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挨个退后了半步。高文还在那里义愤填膺,举着剑吼叫个不停,几位爵爷上前将他苦苦扶住劝慰不已,才把这位的脾气给摁下来。

    高文喘着粗气,接着就半跪在瞻礼前,喃喃祷告了一番,接着转身,对着阿德马尔说到,“现在,我们所有的人马都猬集在安条克城区,围困着亚吉的卫城,再加上破城后还残余下来的四万多来自各个族群的市民,加上朝圣者,而今这里已经有接近十五万人,而后与科布哈对抗,最大的问题不是武装的力量,而是粮食!”

    听到这话,阿德马尔也浮现出严肃的神色,爵爷们同时安静下来,窃窃私语。高文接着对着众人喊到,“现在我们需要更细致合理的分工,比如罗伯特爵爷的军事总参议,负责战线的规划部署,而我们还需要个领袖,来肩负整个军队的指挥,包括后勤事务”高文话音未落,那边的诺曼人都鼓噪起来,有的人直接骂他是“希腊人的狗”、“对大公教会的忠诚十分值得怀疑”云云,而博希蒙德也要挽起手,准备亲自上阵和高文理论。

    但高文接下来,却直接对着博希蒙德喊,“我推选阿普利亚的公侯阁下为军队总执,希望他能够带领我们走出战争的困境!”

    这下,人声鼎沸里,轮到博希蒙德愣住了

    这个锅,让博希蒙德喜滋滋背了下来,因为后来人们也一致商定,哪怕是他的另外个死对头雷蒙德,也表示若是这位公爵能带领大家取得胜利,便将整个安条克城给他。

    任命决议通过的当日中午,博希蒙德就烧起了三把火,他在自己所占据的城区殿堂当中,接见了比萨人的领事佩特罗莫尼克尼。

    莫尼克尼蒙着意大利式样的对襟斗篷,瘦削的就像恐怖传说里的男巫,他和其他商人没什么不同,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眼神里透着冷酷和精明,瘦得和麻杆般的双腿,孤零零立在地板上,倨傲地看着神色十分欣喜的城邦债务人博希蒙德。

    “现在我是整个军队的总执”博希蒙德看到对方眼神的不屑和威逼,觉得这个头衔对莫尼克尼来说没有任何的震慑作用,自己还是欠他们四万拜占特金币的那个落魄家伙,于是便略下了自豪的介绍,低声说,“现在埃德萨城处于战火当中,怕是七千金币的利息很难及时支付给你们。”

    “这就很尴尬了公侯阁下。”莫尼克尼冷笑起来,眼神就像是蛇般冰冷,“您得知道,鄙城邦刚刚建立的大表银行,资金也就是三万金币,我希望公侯阁下能尽快将所有的债务偿清,你也得知道,这所银行也没别的事务,就是负责圣座冕下的租税调运的毕竟从阿尔卑斯山南北的庄园,送来实物太过麻烦。”

    “是的,是的,我绝对是要偿还的。”博希蒙德低三下气,“待到安条克城全部都落到我的手里的话,所有街区都租赁给您,我会想办法把高文和戈弗雷引入的威尼斯人和热腊鸭人都驱赶走。”

    “这样的话,倒是也值得这四万个金币的价值。”莫尼克尼说到,接着他伸出的嶙峋而惨白的手指,指向博希蒙德的心窝,“然而,你的力量想要实现如此目标,是个风险很大的买卖,我们比萨人从来不投资这样的生意。说实话,博希蒙德,你已经算是三年内我们最失败的一桩生意了,看看我们在你身上投入多少,而回报却是如此的惨薄。要是血本无归的话,你会彻底连累到我的。”比萨领事就这样恶狠狠地警告着刚刚就任“总执”的博希蒙德。(未完待续。)

第36章 犀利宝剑

    博希蒙德急忙赔上笑脸,虽然他内心恨不得拔剑,把这个毒蛇般的商贾给劈成碎块,“现在我有个极为重要的军事情报要与您分享,那便是科布哈的大军不日即将渡过幼发拉底河,所以我希望你们尽快使用小型驳船,将圣西蒙港各个城邦囤积的粮食,顺着奥龙特斯河运到安条克来集中储备,因为科布哈随时可以突袭你们,那样的话便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听到这番话,莫尼克尼皱着赤红色的稀疏狭长眉毛,就像毒蛇一样吐出了两个红色引信,琥珀黄的双眼闪闪放光,宽大斗篷下的细长双腿好像有些打摆——即便是博希蒙德看到这位商贾的模样,也是背脊发凉,就像被沙漠里的眼镜蛇给死死盯住般,但对方好像并不是在意他,而是在迅速盘算着什么,不久他就阴森森笑起来,露出了洁白而是不规整的牙,这样使得他的面相更为可怖,“很好,我马上动员三十艘驳船,开始顺着河川,将圣西蒙港的粮食一并运到这里来。”

    “很好,顺带着把这个消息通知威尼斯、阿马尔菲和热腊鸭三个城邦,我会委托高文和雷蒙德的骑兵为你们护送的——还有,我已经让理查德于我们占据的竞技场区,空出了数座仓廪,你们也就是换个地方囤积粮食。”接着,博希蒙德驼着背,慢慢走到了莫尼克尼的面前,讨好地将双手轻轻摁在对方的肩膀上,“到时候,一旦科布哈围城,光是抛售粮食卖给军队,就能让你们发笔横财,把所有的骑士身上的金钱资产都套过来,都套过来,哈哈哈。”

    而莫尼克尼依旧是阴恻恻的笑容,眼神微微地朝着博希蒙德的手望去,而新任的军队总执大人又尴尬地笑起来,像是碰到了灼烧的火焰,将手给缩了下来,而后莫尼克尼轻轻抬起手指,将黑色的披肩有力掸了两下,“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安条克城另外端的宫殿区,街道和房屋内,基本的商务活动已经开始复苏,撒拉森人、叙利亚希腊人、以及旅团的营市,都进行了简单的物物交换模式,换取着各自所需的物资,热闹的集市后巷子里,立着一处僻静的园林内,在庭院当间,鲍德温举着从匣子里取出的信件,喜悦万分地握住高文的肩膀,“歌德希尔德来信,说她已经怀着三个月的身孕了,上帝庇佑,但愿是个男孩。”

    高文则半是挖苦半是祝贺地说到,“歌德希尔德刚刚才从病魔的可怕漩涡里挣扎出来,没想到你还不肯放过她,让她受了身孕。”

    “你得体谅,哪有夫妻能睡在同一张榻上,还能保持互不挑衅很长时间的?你知道吗,最早我还是听取你的建议,在榻上我和歌德希尔德间摆着把佩剑的,把我俩隔开。”

    高文叉着腰,歪着眉毛笑起来,背对了过去,表示他不愿意再听鲍德温说这些闺帷秘事,但鲍德温哈哈笑着,根本无视自己,热络得拍着自己的后背,“结果第二天睡觉,歌德希尔德就把剑用鞘给套了起来,我问为什么,她说怕我入夜后爬到她那边,会不小心割伤我,哈哈哈哈!然后她就怀上了。”

    “真是一把犀利的宝剑。”高文评论着,而后两人有说有笑,鲍德温不断询问他有没有让安娜怀上,高文回复说安娜认为那样是对天主的大罪,因为他们还没有正式得到祝福,在教堂完成婚典。

    “要是你和安娜将来的是女儿,那你就得把西奇里乞亚当作嫁妆,送给我的儿子;如果你和安娜是儿子,那么两个邦国应该结为永固之盟。”

    就这样,鲍德温絮絮叨叨,两位很快穿过了花砖和马赛克砖敷设的小道,来到了另外个带着蓄水池的花雕围廊的,更加私密的小庭院——在那里,怒气勃发的雷蒙德立着,浑身上下都和雅致静谧的院落氛围不搭,而戈弗雷和弗兰德斯罗伯特也坐在石凳上,看来等候有段时间了。

    雷蒙德显然还在抱怨,为什么高文会在先前的会议上,推举博希蒙德这个混蛋就任“军队总执”。

    “那就是阿德尔贝罗和贝特丽丝的死,被这位红胡子利用了,他成功地破坏了圣职长上和枢机会议的威信。而先前他又夸下海口,说必定会夺取亚吉的卫城,现在内外军情交困,我们不需要争一时的长短,先保全住整个朝圣事业再说。”高文摊开手,解释说,接着他对着面带牵挂的弗兰德斯罗伯特说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布洛瓦伯爵很快就会朝着小亚逃跑而去——再也不会回头了。”

    罗伯特面色忧郁,但也无可奈何,只是埋怨了为什么希腊皇帝丝毫不遵守信用,为什么如此胆怯。

    “抱怨这个没有用,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和衷共济,博希蒙德担当总执也没什么不好,既然他有信心取下卫城,想必已经做好的周全准备,他毕竟是个精明的人,对我们所有人也是好事。现在的战线部署,是我和戈弗雷、鲍德温担当城垣外线,阻击科布哈的军队;而博希蒙德、罗伯特和休则担当城垣内线,专心取下卫城;雷蒙德爵爷的军马则分为两部,一部继续固守圣泉石堡,分割掉卫城和科布哈援军的联系,一部固守在铁桥河口要塞,防止敌人乘船入侵城门。”高文叉着腰复述着方才的军事部署,“方才博希蒙德也发出了告示,他已经让圣西蒙海港所有的水手,动员了大批驳船,将所有在那里的粮食,补齐到城里来,不然十五万人的吃食将是个很大的困难。把这一切都做好后,我们绝对可以坚持下来,而只要坚持下来,我想皇帝、泰提修斯、斯蒂芬、罗伯特柯蒂斯他们,还是会带着队伍回转过来的。”

    听完高文的打气后,所有人都振作起来,互相握拳表示信心,“这就是我们集结在这里的根本原因吗?”而后,鲍德温耸着肩膀,带着坏笑。

    雷蒙德也笑起来,“当,当然,不是,我们在这里,当然是要,是要在,在安条克落城后,谋取,谋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说到后来,普罗旺斯侯爵狠狠地用了句西班牙骂人的方言,语气特别重,来表达对博希蒙德的野心不可听之任之。(未完待续。)

第37章 闭塞的沙漏

    科布哈庞大无比的军队,已经持续围攻埃德萨城不少时间了,虽然扫清了外围的防磐,但城内的抵抗依旧十分激烈炽热,这位摩苏尔的统治者坐在营帐内,看着外面裹着头巾的士兵和军仆们唱着谣曲,扛着木材走来走去,又看着眼前能够庇佑他战无不胜的沙漏,当然中间是被封上的,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埃德萨城是他出兵的最终目标,他只是渴望在这座城堡上取得势如破竹的感觉:把它攻陷,屠杀里面所有的不信经者,故而他要把这神奇的沙漏留到安条克决战的时刻再使用。

    中间腰部被封上的沙漏闭塞不通,发不出一点声音,显得整个场面有些百无聊赖,这时候在摩苏尔王公身旁侍立的布达基斯,他是亚吉的小儿子,鼓动了伶牙俐齿,劝说科布哈尽快带着所有军队,急速增援安条克,而不是逗留在这里无所作为。

    “尊敬的王公阁下,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日的光阴了。这座城堡的不信经者早已被我们的威力吓住,丢弃了所有外围的屏障,龟缩到了城中。非但如此,据说从马拉蒂亚直到马拉什,所有的领主听闻您的名声,不论是敌人还是盟友,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听到这番恭维的话语后,强大的科布哈频频点头,满意极了,他昂起不可一世的头颅,对布达基斯说,连达尼什蒙德和罗姆的领袖也对他俯首称臣,集结起来要阻断安纳托利亚高原,阻击可能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希腊国王援军,自己完全可以集中力量,将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朝圣者给彻底击溃。

    说完,布达基斯忽然觉得手背一热,原来是尊贵的科布哈在说话间,捉住了自己的手,这会儿他看到对方浓密的胡须下那双充满**的褐色眼睛,正在盯住自己。

    布达基斯这才四下看着——摩苏尔王公座椅和整个帐篷内,除去华丽的各种饰物和武器外,走来走去服侍的,全是眉清目秀的挂着金铭牌的男孩子,其中有卷发羞涩的希腊的,也有身材匀称修长的高加索的,也有涂着唇色的波斯的,更有两个浑身上下黑炭般壮硕,只在腰部围了块白色的布兜,有着包藏不住的“威势”,猩红色的厚嘴唇,铜铃般眼睛,手举着金棕榈掌扇的马格里布黑奴,站在了帐篷入口的两侧,反正就是没经常见到的舞娘和侍妾。

    看来,这位王公的风闻完全是真的:他属下的埃米尔和贝伊都说,他和他妻子间不过是单纯的婚姻关系,每次出征、巡察或游猎,他都将妻子扔在摩苏尔的宫殿里,但也不会带其他貌美的女子,而只是与这一大群男孩亲密同行,对外他就宣称,要用先知的经文来感化这群孩子归化。

    “你的皮肤还真是白皙。”科布哈就这样公然说出来,“并且还没有长出可怕肮脏的胡须和毛发,它可真的是爱情的坟墓。你应该是纯正改宗的亚美尼亚人,那里盛产我们塞尔柱人所需要的奴隶,你父亲当初就是侍奉我们的汗而得宠的,现在你愿意跟随我,而享受无穷无尽像叙利亚的沙漠般的财富和权势吗?安条克城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到你的手里的,而是归你哥哥继承的。”说着,深情的科布哈,将带着巨大红宝石戒指的手款款地握住了布达基斯的手腕,而后又是胳膊,最后捏出了下巴,吹拂了口气,“如何,做我乖乖的小羊。”

    “现在埃德萨城的守军,也是您羊圈里的羊,完全可以在安条克那里取得大捷后,再来屠宰它们的肉,割取它们的毛。”布达基斯也只能就范着,如此委曲求全道。

    大喜过望的科布哈,瞬间将布达基斯搂入了怀里,许诺说,“在阿勒颇和摩苏尔的边境,有座很大的名叫阿扎泽的富饶城邑,此次就是你的了”

    幼发拉底河边沿,几座舟桥已有铁链铁索互相串联起来,科布哈的四千名最精锐的骑兵,充当了先锋,浩浩荡荡地自各处舟桥,抵达了河岸的对面,在这支骑兵的后面,是上万名手持锋利长矛的步兵队伍,排成了密集而长长的队伍,而在后面又有五百头满载着武器和辎重的骆驼,至于来自其他部落的轻装骑兵和步兵,更是任何一个常人用肉眼数都数不清楚的。

    科布哈骑在装饰着彩缯的骏马上,在临河边的一处椰枣树林边,踌躇满志,看着自己这支一往无前的队伍,在他们的北侧山谷里是马拉蒂亚和萨莫萨塔,在他们的后面是被部分留下队伍重重包围的埃德萨,而在正前方,只要他的精锐骑兵奔驰过去,便能在圣西蒙港或者安条克西部的群山里,捕杀任何出现的基督信徒。

    “先取那座港口,我要切断那群不信经者的补给通道,并把他们和叙利亚门完全切割开来,让对方彻底被困住。”

    当前头的突厥骑兵,得到牙旗所发出的讯号后,就纷纷嚎叫着,举着弯刀铺天盖地朝着通往圣西蒙的原野扑去——他们的气势,完全被河口要塞瞭望塔上的普罗旺斯人看到,上面的六名士兵当即被吓得要死,急忙朝着安条克城的方向燃起了告警的火焰。

    但这群骑兵,看到要塞塔上升腾起的烟雾后,根本不闻不问,继续坚整地朝着圣西蒙港的方向突进。

    叙利亚门山谷里,吉麦吉斯旅团留守的队伍,吓得急忙缩到了两座濒海依山的堡垒当中,许许多多的民众牵着牲口朝里面避难;而在那边的小亚历山大堡里,几名布洛瓦领地的骑马军士,担当了斥候职务归来,将所见的景象告诉了斯蒂芬伯爵。

    伯爵脸色苍白,当得知突厥人先头的骑兵就遮蔽了这个地区,并且他们全都拥有最优良最神气的战马后,他实在燃不起出击的勇气。

    当他的妻弟罗伯特柯蒂斯走过来,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布洛瓦伯爵清了清嗓子,接着便对站在门口的号手和传令员说到,

    “这处城堡,我交给所有的步兵们固守,和那边的大公爵的两座城堡互相支援,而后我与罗伯特柯蒂斯带着直属的骑士们,前去奇里乞亚和君士坦丁堡,急速向那里的皇帝求援,沿途之上,高文和鲍德温的城堡,会向我们敞开道路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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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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