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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章 木杆木臼

    布置完,也等于是将自己队伍抛弃后,斯蒂芬和罗伯特一起,骑上马打开了堡门,带着大约一百三十名骑士,外加二百余名扈从的军士,其中只有一半人有马,慌慌张张地朝着叙利亚门的山隘而去,所有人只携带了大约三五日的干粮,“前往塞琉西亚处,再向大公爵的城堡乞取一点,随后前去君士坦丁堡,面向皇帝陛下求援。”这是斯蒂芬哄骗所有人上路的号令,就连他的妻弟罗伯特也傻乎乎被蒙在鼓里,紧紧追着姐夫的马蹄。

    扬起的灰尘下,斯蒂芬惆怅无比地看着身后,离着自己视界越来越遥远的叙利亚锦绣河山,也只能长叹声,再转过头来,狠狠用马刺踢打着坐骑,头也不回地朝着阿莫诺斯的群山而去

    此刻,在塞琉西亚城东的一所作坊当中,安娜、阿格妮丝正站在其间外厅的一个长桌子上,而蒙着黑色长袍的卡贝阿米娅则恭谦地立在旁侧,她是来进献技术来的,虽然是按照事前高文的指示和嘱托,但在紫衣公主面前,依旧不可马虎大意。

    安娜茶色的眼瞳,看着桌子上分成三部分的用具,其中最左侧的是古风时代传下来的薄白杨木板,“请御墨官上前书写。”卡贝阿米娅做出了邀请的姿态。

    于是安娜便对小翻车鱼做出了许可的眼神,纳罕的阿格妮丝持着钩笔上前,认真地在那个杨木板上刻下了两行字,已经是香汗淋漓了,安娜关切地用丝帛在她的额头上擦拭了两下,“请问御墨官和紫衣公主阁下,为什么我们现在丢弃了这种书写方式?”

    “太累了。”二位几乎异口同声。小翻车鱼又咬着牙举起一厚叠的木板,接着又摆下,“也太重了,简直粗鄙不堪言。”

    接下来,小翻车鱼按照卡贝阿米娅的指引,又来到了桌子的中间,那里是重重叠叠的产自埃及的莎草纸片,其实这种东西现在不论是君士坦丁堡还是在西欧的修道院,早已化为了图书馆里的“活化石”,阿格妮丝便用钩笔蘸着墨水,在上面刻划了一会儿,也皱着眉头,对安娜汇报,“这种古风时代的东西太干脆了,书写起来很不麻利。”

    “哦?”安娜说着,就亲手举起块莎草纸片,啪得声掰开,细微的碎屑化为了烟,差点把她漂亮的双眼给迷住。

    最后,小翻车鱼得意洋洋,来到了最边上,举起了木框架上展开的小牛皮纸,和小羊皮纸,把它们给取下来,随意用笔墨书写了几句古风时代的牧歌,心觉还是这个最好!但而后安娜摁住了她的手,心痛不已,“一张羊皮纸上,起码要写到二十行一千二百个字才算是够本的,不然太浪费了。”——紫衣公主自从跑到塞琉西亚来后,性情和以前在皇宫里相比,节俭了许多,就比如这一张就价值好几枚银币的羊皮纸,她是决计觉得,阿格妮丝在上面抄录些无所实际用处的诗歌,根本就是败家的行为啊——她在秘密检测朝圣领主们往来信件时,都恨不得把他们写满墨迹的信卷给占为己有。

    “方才紫衣公主殿下和御墨官阁下所见的,就是现存在这个世界上,三种最基本的书写方式了。杨木板虽然制造简单,成本低廉,但刻字尤为不方便,速度缓慢;莎纸草虽然相对便宜很多,但是干燥易脆,何况只有海洋对岸的托勒密国才有原料出产,自从托勒密沦陷在异教手中后,这种书写方式已经彻底衰落了;而我们宫廷里”

    “是我的宫廷。”安娜及时而严厉地打断了卡贝阿米娅的修辞,金手女执政官也不气恼,便急忙道歉,承认错误,继续下去,“一般书写重要信件,都使用小牛皮纸或羊皮纸,造价极度不菲。而紫衣公主殿下的圣保罗学院正在兴建当中,若是落成后,必然要使用人手大量抄录各方典籍书稿,这样耗资巨大,怕是对国度的军政度支大大不利。”

    “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现在世界里,除去这三种,怕也没有什么好的承载书写的方式。小翻车鱼?”

    “是的,公主殿下,其余的无外乎就是丝绸,但是那个简直比牛皮和羊皮还要昂贵;其他的就是贝壳,还有树皮和树叶。”小翻车鱼逐一作答。

    安娜顿时做出个稍微夸张的表情,对着女执政官,“难道你要我学习,像你小时候那样,在科纳马的乡野学校里,使用最粗劣的树皮来书写最美妙最高贵的希腊字母?”

    女执政官唯唯诺诺,而后她说当然不是为了向公主寻开心,那样她也不敢。

    接着,在卡贝阿米娅的指引下,她俩走过了作坊的前厅,来到了邻着萨尔列夫河的工坊所在,安娜很快看见,有许多希腊或德意志兰的工匠雇员,许多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抱着成捆成捆的芦苇茎秆,走入到工坊房间当中,其中几位看到了安娜身着的紫袍,吓得急忙跪拜下来。

    “这是,芦苇?可是一般不是用来制作芦管笔杆的吗?”安娜沉吟疑问说,先前她和高文争吵时,还使用这个当过抛掷的武器,可惜威力太小,不能对那头荒淫棕熊造成伤害。

    “不光是芦杆,还有麦秆、桑树皮和废弃的亚麻布。”卡贝阿米娅说完,就继续指引着两位,于是安娜和阿格妮丝看到有个木和螺栓制造出来的器械,从外观上看是一组的,使用摇杆可以往复操控,下面是四个精制的木臼,里面盛着水,而几名工匠不断将刚才的芦苇杆、麦秆、亚麻碎布倒入其间,与水混合在一起,而在器械的四个木臼上,穿着一道坚固的横梁,在中间悬挂着个车轮模样的机关,车轴插着个可以活动的杠杆,杠杆上穿插着一字排开的木杵,端头裹着而两边设置了两个交错的小轮,只要两个人不断扳动小轮,就能带动四根木杵,两上两下交错捣着木臼,扑哧扑哧,随后安娜就看着木臼里,被捣出了翻腾粘稠的白浆。

    安娜是经人事的,看到这个铁头木杵来回捣着木臼,冒着白浆的景象,霎时间就脸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39章 抗拒的寡妇

    而后安娜用手指绕着辫梢,斜着眼睛看到了旁边的女执政官,对方看着这个景象,居然微黑俏丽的脸庞上,也飞起了红晕,不由得妒从中来,大喝声了“你脸红什么”!

    “是,是这里的气温有些高了。”金手女执政官辩解说,而后为了表示所言非虚,还用金手准备揩额头上的细汗,但发觉这样是不可能的,赶紧用另外只手擦拭起来。而小翻车鱼却是满脸无辜的表情,那种白色纸浆,说白了她已经在安娜的袍子上见过两次,早已见怪不怪了,当然知道这两位在吵闹什么。

    安娜睥睨着,冷哼了声,而后她又看到,另外几名匠师手举着长杆,杆头上面是个细木交叉成网状的木框,探入了木臼,很快白浆就附在了木框当中,再将其伸到了一个可以冲压的器械当中,压附了网格之上,将其余水和杂碎压下,渗漉而下,将其压成了片状,再一片片竖起来,搁在了工坊的一侧伸出的院落曝晒。

    于是几位走到了太阳很好的院落当中,发现已经有其他的工匠跪在那里,将一片片白浆凝固成的纸卷摆在长桌之上,用刷子在其上均匀涂抹着。

    “这是什么?”安娜发问。

    “白垩泥、石膏、石灰调制的等东西,涂抹过了,可以让书写更加流利,更加吸附墨水,字迹会更清晰。”卡贝阿米娅解释说,言毕小翻车鱼走过去,将其中一张完全制造好的规规整整芦苇纸给拉扯几下,里面坚固的纤维质使其格外有弹性,这顿时就让阿格妮丝对这种东西有了很大的好感,透过阳光下她还能看到里面丝丝斑斑,好像人的肌肤纹理,手指抚摩其上,尽享舒滑,接着阿格妮丝点点头,使用了笔墨,在上面流畅地书写了几行漂亮的字母,便是满脸喜悦的表情。

    “在这上面书写,好像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了。”阿格妮丝这样对安娜说到,接着公主殿下便也走过来,提笔书写了几行,表情便变得和她的御墨官相同。

    待到安娜走出工坊的时候,特意再度询问了恭送的女执政官,“这种东西,是大蛮子想出来的?”

    “其实,塞琉西亚国境内许多撒拉森人,都掌控了这个技术,据说在波斯已经很普及了,是从更东方的地带传来,他们全使用这种叫‘纸张’的东西来书写经文。但是不论是公教还是正教,都以抗拒异教徒经文为名目,拒绝了这种技术西行。”卡贝阿米娅如实回答,“而大公爵殿下,则是了解了这种技术,让鄙人联络了几名撒拉森的匠师来制造器械。大公爵说了,马上紫衣公主殿下要筹办学院,这种东西是不可或缺的,还叫我事前向您保密,说到时候让您惊喜下。”

    安娜嘴角扬起了温暖的笑,心中涌起阵暖流,看来这头熊也不是那么不细心体贴,不过他肯定是在先前,趁着我在阅读草拟典章的时候,又跑去和这个雌狐私会了,算了暂且就谅解他好了。

    这时候,安娜小肩舆扶手的悬袋里,两只开罗猫咕噜噜,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后,瞪着眼睛喵喵喵地叫起来,卡贝阿米娅看到这两个小家伙后,顿时觉得心都酥麻了,但在安娜前也只能按捺下来,谁叫这个臭傲慢的小妮子是它们的主人呢?

    “这种原料,我看过了,非常便于收集,也能给我的圣俸林产增加收入,同时领国内的妇人和儿童也能通过售卖碎布和割取芦苇——后者在西奇里乞亚的海岸和沼泽多得数不胜数——来获取钱财,来加添各个家庭的财富。对了,这种器械可以使用水力吗?”安娜踏上肩舆半步后,用手指摁了下“红海王子”和“奇美拉”的小脑袋,询问说。

    “当然可以,公主殿下。”卡贝阿米娅抽空,对着两只小猫做出个被彻底击中心扉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恢复了恭谨严肃的表情。

    “使用你们聚落的水力好了,靠近哈代山岭这很容易。”安娜坐到了肩舆当中,小翻车鱼摆下了垂帘,接着公主忽然发问说,“那个金色头发的寡妇,迄今还不来拜会我,是藐视我的权威吗?难道是等我去拜会她吗?还有琦瑟夫人也是这样,这尤其让我伤心。”

    卡贝阿米娅急忙半跪倒,口称自己一直在管理着保罗派的四座集镇,致力于耕作与集市的工作,对那金发寡妇和琦瑟夫人也不甚清楚。

    接着肩舆被奴仆们抬起,开始朝着卫城宫殿而去,安娜觉得悬空起来,但是卡贝阿米娅的回答却让她甚为在意,她隐隐觉得那个寡妇是在和自己对抗,就像那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蛮族与罗马帝国角力,想到这里安娜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了轻蔑的微笑,多么愚蠢不堪的执拗,不过出于高傲,安娜暂时还不会过问此事,这样反倒显得她会在意这事。

    待到她和小翻车鱼走入殿堂房间后,胖宦官和一名兄弟会成员立即上前,送到了匆匆走入安娜手中一卷书信,“大公爵自安条克城送抵的,内里有极为机密极为重要的内容。”

    “什么,布洛瓦和诺曼底的伯爵,很可能要丢弃小亚历山大堡垒,朝着我们这里逃窜,来避开安条克城的血战这么说,大蛮子在那里真的要面临凶险无比的处境?”安娜展开了信纸后,读到这里,不由得担忧涌上心头。

    “公主殿下请安心,按照事先你们的规划,我已经将境内的事宜给处置好了。”阿格妮丝会意,急忙说道。

    镜子前,安娜漂亮的双眸闪现过了一丝坚定热烈,手指缓缓将信卷合上,“高文所言的内容,我已经完全明白,阿格妮丝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不过在此前,我们必须要按照大蛮子的策划,进行我们自己的战斗。”

    “是的,公主殿下!”在阿格妮丝回声同时,下颔即刻被安娜给握住了,带着邪邪的坏笑,“要不要尝尝男子的滋味?你今日看到了我与那个雌狐,今天所看到造纸捣浆器械时候的表情了,没错就是那种感觉。”

    “不,打死也不要。况且,你所说的男子,只能是我最不满的那位。”小翻车鱼厌恶而倔强地斜过眼去。(未完待续。)

第40章 小贩般的皇帝

    就在小翻车鱼闭上眼睛,满是不高兴的神态时。

    布拉赫纳宫内,皇帝也紧张地坐在了御座上,他刚刚在马其顿的前线获得了对伯丁的巨大胜利,对方退回去了达尔马提亚,已经重新派来使节呈交乞求归降的文书;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莱克修斯是得到了来自安条克的求援信,觉得事体重大,星夜越过亚德里安堡,再赶赴到了皇都之内。

    皇后艾琳将新诞的男孩,送到了保育宦官和使女们的手里后,就前去色雷斯杜卡斯家族的庄园里静憩去了,而首席贵妇玛莲娜也因避嫌,退到了内室当中。

    御座前,几乎所有在场的帝国首脑都集齐了,皇室御墨官、海军大伯爵、法学首席、帝国首辅、御用衣橱大总管、宫廷卫队总司令官等济济一堂,布雷努斯和伊萨克也从各自所在的地方行署兼程赶到了,连皇帝的母亲达拉赛娜也再度自修道院,乘坐肩舆而来。

    现在大家都觉得:朝圣者在安纳托利亚、奇里乞亚和安条克血战,而后帝国不费吹灰之力跟在后面吞地盘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索取得到后,轮到应偿付的时刻了”。

    皇帝的面前,摆着三封非常有重要性的信件,一封来自罗马城的乌尔班圣座,一封来自安条克的阿德马尔,最后一封是亚细亚行军总管泰提修斯给的。

    三封信件内容既有相同的,也有互相抵牾的,织就了充满幻觉和引导性的迷网,让一向以情报掌控能力自矜的阿莱克修斯都有些不知所措:圣座请求皇帝履行当初的诺言,即刻出兵援助安条克的朝圣者,免于他们遭异教徒王公的屠戮攻击,否则“东西教会的不信和裂痕会进一步加深”,“后果也无法预测”;阿德马尔的措辞更加急切,他急言多达十万乃至更多,装备十分精锐的异教徒已经自摩苏尔和呼罗珊云集而来,皇帝陛下必须即刻带兵前来增援,不然朝圣光复大业便会彻底夭折;而泰提修斯(当时写这封信的时刻,其刚刚准备离开)则也手书一封,派遣快马轮番送抵皇都,里面劓鼻将军称,原本在安条克围城战里,朝圣者的精锐已然损失惨重,现在虽然挫败了亚吉的反攻,冲入城区内,但亚吉在内固守卫城,科布哈大军来袭在外,整个战局已无任何成功的希望,“故而我为了保全陛下宝贵的军队,已经决定离开法兰克朝圣者们,自拉塔基亚港,再走塞浦路斯岛、潘非利亚,前来觐见陛下,告知前线的一切原委”

    细细将泰提修斯的信件阅读两遍后,皇帝将大致情况告诉了众人,而后用手扶住额头,苦恼到不知何为。

    “泰提修斯本是杜卡斯家的奴隶,他对前线的所言,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满身铠甲的亚格菲,首先提出了质疑。

    皇帝抬起额头,捋起了有些花白的胡须,他看起来比高文衰老得多,“朕现在关切的,已经超越了安条克城战局本身——据科尼雅城的哈罗德所言,最近在城市四周山谷里,吉利基残党活动越来越猖獗,至于更加遥远的塔尔苏斯城,朕连确切的消息都无法得到。非但如此,朕的行脚密探带回了安纳托利亚高原的最近消息,这次科布哈针对的,不单单是安条克城,他还运用了自己的威信,和达尼什蒙德、科尼雅、安条克、耶路撒冷、大马士革、阿勒颇等所有地区的塞尔柱酋长们都达成了协议,也就是说突厥人从最初的措手不及来反应过来,要发起狂潮般的反攻了。”

    听完了皇帝的这番分析后,伯里尔发言,“陛下是担心,我们对安纳托利亚高原的进一步攻势,要是要受制于达尼什蒙德和科尼雅党徒们了?”

    “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我们的边境线是推进不到卡帕多西亚的,也许还是在尼西亚,但是朕收获了比提尼亚和吕底亚两处富饶粮仓,还有潘非利亚这个优良的舰队基地,也不枉和法兰克蛮族们并肩作战一场。至于出军”阿莱克修斯说完,用咨询的眼神看着自己身披祭披、蒙着头巾的母亲,“我们可以采取更加灵活的策略,比如暂且和高原突厥人议和,把重兵集结在潘非利亚,待到来年高文的承诺到期后,取塞琉西亚和奇里乞亚,这样朕往东可进取安条克,往北可进取安纳托利亚高原,这总算也是稳妥的计策啊!”

    众人都沉默不语,看来皇帝已经形成了既定的方针了:科穆宁皇帝永远都是在锱铢间进退计较着,千方百计,要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要他集中所有帝国仅存的精华,和高原突厥人硬碰硬,根本不符合他的一贯想法——皇帝就像个本小利微的牛市小贩,永远谨小慎微。

    “我的孩子,但是你不可以折损罗马皇帝的威信。”这会儿,达拉赛娜请求说。

    “是的母亲,我已经准备好了另外个方案,那就是我将对伯丁的交涉任务,托付给我最信任的女婿布雷努斯。”皇帝从御座上站起,温和地说到。

    布雷努斯即刻俯身鞠躬,表示定要完美地承担起这项使命,皇帝又委托皇弟留守君士坦丁堡,最终阿莱克修斯表示要集结一支庞大的队伍渡过海峡,顺着吕底亚平原,朝着皇子约翰所在的非拉多菲亚姆城进发,“朕要亲自听取泰提修斯的汇报,了解安条克前线真正的态势,再做定夺。就这样,给罗马城牧首及那个叫阿德马尔的公教会修士回信。”这是皇帝公开的表述,但实际上他确实是做好了“抛弃朝圣者”的准备。

    至于皇帝有否事先通谕泰提修斯退军,并无人知晓

    奥龙特斯河的营地之内,几名威尼斯水手,在吉麦吉斯旅团的轻骑护送下,狼狈不堪地跑到了高文所在的绯帐前,报告给大公爵个恐怖的消息:

    “殿下,我们的驳船全部都被突厥人的骑兵给焚毁了,他们冲到圣西蒙港,无所不为!”

    “什么?”高文大为诧异,接着他询问说,“明明斥候计算出科布哈行军的日程,你们是足以将粮食用驳船运到此处的啊。”(未完待续。)

第41章 居奇新术

    几名水手,听到高文的话语,都惊诧莫名,接着他们解释说,在他们于昨日按照安条克传来的消息,运载粮食到驳船上时,科布哈的骑兵就横越了整个阿塔城周围的荒原,冲到了圣西蒙港口,把正在入海口陆地上装载货物的水手尽数射杀,抛掷火把烧毁了所有威尼斯的驳船,大的桨帆船上的人们吓得赶紧拔锚驶离,朝着伊苏斯湾或更南部的拉塔基亚港逃遁。

    “其他的城邦呢?”高文急忙问道。

    “阿马尔菲和热腊鸭也都和我们相同的遭遇,幸存者跑到吉麦吉斯人的堡垒去了,我们几个前来和大公爵报信。”

    听完这话,高文脑袋嗡了下,接着明白了什么,怒火勃发起来,当即就走出了营帐,跨上了马背,带着卫队疾驰到了安条克城区。

    在先前被朝圣者砸塌的城垣城门处,很多被动员起来的人,已经开始修缮了,过去这些是敌人的屏障,现在则是他们的了,所以必须得尽心尽力。

    这时候,当高文在法尔法河畔的桥头放缓了马蹄后,桥面上川流不息扛着各色物资的人群,包括城垣上的工匠,都爆发了欢呼之声——高文定睛望去,果然在法尔法河里,有两三艘驳船正在运载着粮食,穿过一道道石桥洞,朝着目标码头和榷场而去。

    甲板上的水手,都穿着带着防箭铁钉的罩衫,用船桨奋力划着,而船头的旗帜高文看得亲切,便更加大声地怒喊下,用马鞭抽打了萨宾娜,进了城门。

    竞技场街区边沿,“军队总执”博希蒙德的宅邸前,几名诺曼骑士握着剑柄,不怀好意地围绕着庭院,逼视着自门口带着撒克逊卫队武士进入的高文,企图阻挡高文进一步深入,而高文也丝毫不客气,他摆动手臂,身后的武士也举起了亮晃晃的战斧,顿时双方剑拔弩张。

    这会儿,博希蒙德从宅邸里一步步走出来,悠哉悠哉地端着镶嵌钻石和纯金盘丝的高脚酒杯,微醺的表情,歪着嘴,看着怒目看着自己的高文。

    但是高文看到他,气更不打一处来,便索性直来直去,“圣西蒙港口被科布哈的骑兵突袭了,损失惨重你知道不知道?”

    “你这个消息确切吗?我是说,你后面的半句。”博希蒙德好像对这个景象早有准备似的,嘲笑着问到。

    “当然!”一阵喧哗声,高文直接踏上了台阶,吓得博希蒙德朝后退了两步,靠在了盆栽上,几名诺曼骑士已经拔出剑来,和高文卫队的斧刃寒光交错在一起,“现在据我所知,威尼斯、阿马尔菲和热腊鸭三个城邦的船队,准备运来的粮食和驳船,全部损失被焚毁了。”

    “什么!”咣当声,博希蒙德丧魂落魄,酒杯居然坠落在了脚下,他靠着巨大的棕榈叶盆栽,弄得叶子哗啦哗啦响动着,听到了高文的说法,简直恍如梦中,不,是吓得酒和梦一起醒了。

    高文将手劈下,“但是我刚才来的时候,在环城的法尔法河上,还看到几艘后队的驳船,载满了粮食,旗帜你应该清楚——是比萨人所有的。”

    这话,更让博希蒙德几乎眼前一黑,精明的他很快就明白了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情态的原因,接着博希蒙德就觉得眼前一黑——高文不顾许多随从的推搡卫护,冲上来揪住自己的领口,“你这样胡搞,到底比萨人给了你多少贿赂,会让你甘于出卖十余万朝圣者,和整个安条克城市。”

    高文的气力大极了,博希蒙德恼怒地用手推脱,可是高文抢身而上,膝盖抵住了阿普利亚公爵的手,博希蒙德扭动着,脖子被高文铁般的胳膊给钳住,身体扭动着,但是却使不上任何力气,手指连剑柄或剑锷都触碰不到,便涨红了脸,变着嗓音喊到,“放肆,我是军队总执,你说的事情我丝毫不清楚啊!”

    结果,高文的肘部往前一推,博希蒙德的脖子被狠狠捏住,呼吸十分艰难,连续发出了干呕的声音,腰部被推到了盆栽陶罐的锋利边沿,“现在只有比萨一个城邦粮食运进来,其余三个都被突厥人摧毁,马上城市必然陷于饥荒当中,说!是不是你和比萨领事,串通一气,来赚取朝圣者的昧心钱!”

    博希蒙德被摁倒在一团翠绿色当中,棕榈叶在他腮帮和脸部摇来曳去,他呕吐着咳嗽着,手不间歇而虚弱地拍打着高文的胳膊——不久后,公爵双手撑在地板上,还在那里困苦地回复调整着呼吸,脖子上青筋直冒,一伸一缩,眼珠刚才都险些被弄爆出来了。

    “我真的是不知情的,前数日我接见过莫尼克尼领事,我嘱咐他通知整个圣西蒙港的所有城邦船只,尽快用小型的驳船,把囤积在港口的粮食、草料和其他物资,都顺着河流运到城中来,以利于我们长期坚守。这点我可以在主和先祖面前,同时发誓。”

    听着阿普利亚公爵的解释,高文觉得他应该没有说假话,便狠狠地用拳头捶打了下柱子,“你被比萨人欺骗了,他利用了你的信息情报,抢先将粮食运进来,避开了科布哈的袭击,而有意将竞争对手留在港口,使其物资全部完蛋。”

    “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啊?”

    “好处显而易见,比萨人囤积居奇的新招数,利用敌人摧毁竞争对手的本钱筹码,而只有他们将粮食运入安条克,便可以做十多万朝圣者的独门生意,到时候他们想标什么样的价钱,都能随心所欲。”高文的解释,让站起来的博希蒙德手足发冷,大惊失色。

    最后,博希蒙德建议,“你我带着卫队,前去比萨人的领事宅邸,向他们讨要出粮食,严格按照人头分配。”

    高文转身,用十分不信任的眼光看着这位,“据我所知,你可是欠着对方数万金币的债务。”

    谁想博希蒙德用拳头击打着胸膛,“我明白,但要是让莫尼克尼肆意妄为的话,那我这个总执的威名岂不是要一落千丈了?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未完待续。)

第42章 商贾伦理

    两人计较已定,也暂时等不及其他的领主,便径自带着各自的卫队,穿行了安条克中央横街,直接朝着比萨领事所居住的对方而去:那里隔着城垣和河流,和安条克废弃荒芜的西堡相对,一座团角塔楼被当作莫尼克尼领事的居所,下面通过城门和河岸,比萨人早前入城后,就迅速雇佣人手,在那里建设起座简易的码头栈桥,还用木杆制造了起重设备。

    当高文和博希蒙德并辔,来到比萨人所谓的“商贸区”后,高文看着那悬挂着比萨城邦旗的巨大团角楼,倒吸口凉气,接着对博希蒙德说到,“你居然把你所分配到的城区里最险要最坚固的军事据点,分给了比萨人。”

    听到这话,博希蒙德也有些尴尬,“因为莫尼克尼许诺给我每年一千拜占特金币的租赁金。”

    “真是穷疯了。”高文暗自说到,接着他俩的马匹就再也前进不了半步了。

    就算是博希蒙德也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在入城后如此短暂的日子里,比萨的商会捷足先登,将这座城墙拐处的角楼和其下的商业街,构筑成了巨大**的“城中之城”:高耸的团角楼上,层层架设着十字弓和弩砲,莫尼克和他的雇员、水手还趁机占据两侧走向的城墙,并在街道斜着构筑了道新的“墙壁”,用坚固的木栅、土箩构筑起来,并招揽了城中原本的闲散流氓,各个民族的都有,扛着弩机和弓箭,吆五喝六,在其上巡逻,在门口立着一列手持长矛的佣兵,还有朝外的鹿角排架,满是肃杀的氛围,在这幕墙后面,是许多坚固的仓库,与城外的码头相连。

    博希蒙德勒住了马头,对着警备人员喊着,我要见你们的领事,我是朝圣者整个军队的“总执”博希蒙德德特维尔。

    “喂,莫尼克尼,你违背并利用了我。我委托你前去通知圣西蒙港口所有城邦的船队,将粮食运抵安条克来,结果你欺骗了其他人,让大部分粮秣都被敌人给毁灭了!”当莫尼克尼瘦削干枯的小脸,出现在木桩组成的垛口前,博希蒙德也按捺不住愤怒,指着其上,大声叱责。

    “尊敬的领主阁下,我只是个商贾。商贾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把自己的货物给卖出去,二是把自己的货物卖出个好价钱,所以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完全吻合这个理论,我没有理由向你们道歉。”莫尼克尼喋喋笑起来,白森森的手指扒住了垛口,居高临下。

    “你已失去了商人的信义,却还没学会绅士的美德。”高文踢踏着马刺,萨宾娜嘶鸣着,前前后后摆动着马蹄,“你这样的行为,是会让所有朝圣者都在此地覆没的,你和你的城邦都担负不了这个罪责。”

    面对高文的威胁,莫尼克尼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他继续狂妄地嘲笑着,“如何,难道你还想到圣座面前申诉我吗?现在粮食就在我的商会堡垒当中,完全可以用非常合宜的价钱,出售给主的战士们,这种行为不要说教宗,就算是遍览整个圣经,也挑不出我的半点过失来。”接着,莫尼克尼指着下面的阿普利亚公爵,“而你博希蒙德,你胆敢来干涉比萨人的私事来了,你完全忘记,像你这样落魄的家伙,也不过是我们豢养的一条猎犬而已,如果我们厌恶抛弃了你,完全可以用金钱扶植另外个领主,这对我们简直轻而易举。”

    “简直是虚妄到了无视任何权威的地步,马上我和罗马帝国大公爵,还有其他的所有领主,会组织兵马,把你们的堡垒踏平。”博希蒙德又是羞愧,又是焦躁。

    莫尼克尼笑得更加放肆了,他扬起手来,“我有十二名最忠诚的摩尔黑奴,他们整日整夜都守在这里面仓库的入口处,浑身缠满了火镰和引火之物,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在你们攻入进来前,把所有粮食烧毁殆尽。这也是商人理论的第三条修正,那便是商人永远都有权毁掉自己的货物。哈哈,哈哈哈哈!”

    这会儿,博希蒙德在马背上拉住激愤的高文,“诸位领主和士兵,在攻入安条克城后都虏获了大批的丝绸、金钱、胡椒等东西,可以用这些和比萨人交换粮食。”

    “但是对于比萨人的激愤,却是无法遏制的,没人会愿意将出生入死才换来的金钱,拱手交给这座幕墙上的铜臭败类。”高文接着警告博希蒙德说,“若是将士们的怒火勃发,也许我是无法避免,但是你身为军队的总执,必将是祸水的倾倒之所,而首当其冲。”

    高文这话是完全没有错误的,博希蒙德脸上也涌出了惊怖的神色。

    两人暂时无法说动打开比萨人的粮仓,而圣西蒙港口的其他囤积粮食也都毁于一旦,科布哈的骑兵更是将安条克城和港口、叙利亚门、萨莫萨塔等地的联系一刀横断,而今安条克城内十五万士兵加居民,除去各处军营里原本储备的极少粮食外,全无就食的余量了。

    断炊的阴影笼罩在了高文和博希蒙德的心头,两人怏怏而不安地回到了城中圣彼得教堂,拜谒了阿德马尔,接着其他领主得闻军事警报后,也纷纷来聚,询问军队总执,而今到底战况如何。

    接受质询,站在瞻礼台前的博希蒙德面如土色,不知道该如何向汹汹舆情解释,最后是高文站出来,他怀着忐忑沉重的心情,对所有人说:

    “圣西蒙港口被突厥人夺取占领,我们的分遣队和驻屯的士兵,根本无法抵御科布哈的骑兵,他们的人实在是数不胜数。而威尼斯、阿马尔菲、热腊鸭的船只已经扬帆远去,寻找新的安全停泊地,只有比萨的船只,成功地将粮食运到城中来。刚才我和军队总执,前去和比萨领事交涉,对方答应将粮食出售给我们。”

    高文的话语,让博希蒙德大为吃惊,很明显他是在替自己的过失遮掩了。

    但还没等博希蒙德投来感激的目光,下面的许多领主和骑士都开始发出悲观无比的嘘声,他们当中建议,要变更个更为稳妥的海运路线,保障安条克城的补给。

    “我建议从南方的拉塔基亚港口走,那里归我方的海盗所有。”接着高文当众建议说。

    但很快,一名行色匆匆的传令者闯到了瞻礼堂来,打破了他的希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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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内外交绝

    此位传令者,带来了来自拉塔基亚的消息:此处港口,被希腊皇帝麾下的泰提修斯忽然领兵攻陷,原本在那里停泊船只的法兰克海盗头领温莫哈,和许多属下猝不及防,他们还以为皇帝的兵马是友军,在出城迎接时被泰提修斯的部众全部缴械,囚禁起来,而所有船只,包括六艘大型桨帆船、十余艘撒拉森式快帆船,和相同数量的希腊皮罗蒙船,也全被对方俘获。

    这下,高文也瞬间傻眼了,他原本确实判断泰提修斯会走拉塔基亚,但还准备递交文书给他,希望他能够在渡海前去塞浦路斯后,将这个港口留给朝圣者,以便继续得到来自西方的补给增援。

    但泰提修斯这个劓鼻将军,却毫不容赦地翻脸当了敌人,将此港口城市占领,等于将安条克最后一条可能的对外补给线给切断了。

    非但是高文,当这个可怕的消息从传令者口里说出来后,绝望的气氛瞬间弥漫起来,渗入到各个人的肌肤和心中,阿德马尔手握着拐杖,杖头因为激愤,不断和光滑的地板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其余的爵爷们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纷纷爆出了怒吼:

    “为什么皇帝背信弃义,抛弃我们!”

    “那是不是我们也可以违背誓言,把剑刃转向希腊王国的领地?”

    “杀到君士坦丁堡去!”

    “派遣名使节,前去询问那个希腊皇帝,问仔细他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做。”

    豺狼虎豹般的嚎叫此起彼伏,一把又一把利剑,伴随着愤恨怨毒的心情,自鞘中带着啸声被抽出,好像所有好战凶暴的法兰克、诺曼爵爷们,恨不得当即给自己和士兵的身躯上插上翅膀,先不收拾科布哈,而想着飞到君士坦丁堡,把那个皇帝从金碧辉煌的御座上拖下来,砍成碎片。

    “诸位冷静下来,现在恢复拉塔基亚港口还有希望。”高文挥手准备控制好局面,但随即就被猛烈的诟骂和质疑淹没了——在大部分领主的眼中,他也属于希腊皇帝体系内的,现在就不应该当作友军来看待了。

    忽然,博希蒙德爆发了一声怒吼,打断了所有人的发声,这位阿普利亚公爵的脸颊像是被火烧那般,印染他的那富有特征的红色胡须,如同血染般,眼珠微微滚动了下,扫视着堂中的众人,沉着嗓子,“现在各位不用再怀疑大公爵,不,我们应该继续称呼他为圣职长上,圣座冕下的全权使节,和阿德马尔阁下享有对等的地位。既然高文阁下愿意留下在安条克城,那么我们便还是并肩作战的友军,都是基督的士兵,不必要再用无辜的怀疑继续削弱我们的力量——现在若是你们愿意听取身为总执的我,对此危局的方案,那我就愿意谈一谈。”

    这下,殿堂里的人们安静下来,“说吧博希蒙德。”依在靠门柱子上的戈弗雷请求道,接着弗兰德斯的罗伯特伯爵也走到了瞻礼台的旁侧,一旦博希蒙德的决议形成,他就在军事层面进行相对应的部属。

    “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消弭曾经的不和,因为基督正在考验我们,所以让所有人处在困境和猜忌当中,但假如这这点考验都无法越过,我们凭什么信和义,强化我们的刀剑,前去圣城呢?”博希蒙德这番话居然朗朗上口,而且很有道理,连高文也颇感意外,但明显有杀手锏,在支撑着博希蒙德的信心,“各位,请不要把我下面的话告诉任何普通的士兵、朝圣者或者安条克的市民,哪怕是你们最亲密的随从奴仆,现在站在这里的,都是侍奉上帝的人(指的是修士和武士),也都是高贵的人,所以我们间才能恪守这个秘密——确切的说,它是夺取四姐妹塔的一个绝妙的战术,我先前在圣泉石堡的战斗里,和我的外甥捕获了名突厥武士,他是亚吉儿子的旗官,名叫多亚库姆”

    接下来,博希蒙德不断强调,多亚库姆已经联络了四姐妹塔上的几名突厥士兵,他们愿意在约定的深夜当中,从塔楼上把我们的将士给接应上去,攻陷亚吉的卫城。

    这个方案,果然激起了众人莫大的热情,“如果这件事真的能够成功的话,我们愿意将亚吉的卫城和四姐妹塔,作为战利品送给阿普利亚公侯。”戈弗雷也十分欣喜,他的提议几乎得到了一致的赞同,高文则暗自觉得,这也是狡猾的博希蒙德的权谋:他在本质上倒和比萨商人不谋而合,后者在任何境遇下,都不忘记谋取金钱,而这位则是无时无刻不在谋取权力。

    而博希蒙德得到了众人这个承诺后,也非常高兴,当即滔滔不绝下去,“马上高文、阿德马尔、鲍德温、斯文和隐修士彼得,将原本城外的营地联为一体,充当安条克的外郭;我、戈弗雷爵爷、罗伯特爵爷,则在约定的日子,推选精锐的士兵,跟着多亚库姆,袭取四姐妹塔,只要夺到任何一个就能打开局面了;尊贵的休,和比萨人固守城池的东边和南边,防备可能出现的敌人;而雷蒙德爵爷则继续戍守石堡,监视着科布哈在东侧群山的行军动向。”

    总之,博希蒙德摩拳擦掌,他极言夺取了亚吉的卫城后,可以避免内外受敌的局面,专心对付科布哈的大军,还可以夺得卫城里窖藏的粮食和财宝,充作军资壮大自己。另外,在众人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后,所有领主也形成了第二个决议:暂时不与科穆宁皇帝翻脸,继续请求他的援军。

    会议结束后,已是傍晚时分,高文便没有返回到城外军营里,而是将其委托给梅洛和格里高尔监管,自己则留宿在了宫殿区宅邸当中,当他返回到了房间后,发觉餐桌上摆满了餐点,高文坐下后,叹口气,便对木扎非阿丁说到,“我只需要两块麦粉面包,和一份卷心菜拌奶酪,还有壶清水就行——其余的吃食,你和众人分了,给迪姆歌利亚多加一份,他胃口大。以后时事会变得艰难,不可这样为我铺张。”

    接着,大公爵就吃着自己留下的那份食物,细嚼慢咽,显然有些愀然不乐,他很想念安娜,当然还有英格丽娜和圣妹虽然现在的局势,和他计划相比还没有暴走化,但明显打了折扣,他需要更多的运势,为了自己和安娜间的“三角宏图”。

    就在这时,木扎非阿丁目光闪闪发亮,手持着一根箭矢,径自跑到大公爵的餐桌前来!(未完待续。)

第44章 内应

    高文放下了手头的餐刀,接过了那箭矢,但见簇和杆之间,用一小块布帛包裹着,“你怎么会得到的?”

    “是四姐妹塔上最靠着我们宫殿区的那座塔楼,方才射入我们的外围戍防营地的,被副纹章官属下的士兵发现的。”木扎非阿丁语气都透着兴奋。

    于是乎高文急忙解开,里面写着寥寥两行希腊文,“我是戍守在罗塞伦埃米尔塔的士兵,名叫普拉吉特,愿意充当您的内应。”

    “咚”的声,高文拍案而起,“走!”,即刻披上了披风,在木扎非阿丁和迪姆的护送下,走出宅邸,连晚餐都来不及消灭干净,就急匆匆来到了拾取到箭矢的围城营地里。

    夜幕降临,营地里点起了篝火,而那个被称作罗塞伦塔(因驻防在里面的埃米尔而得名),恰好正对着这个守卫者旅团第二支队的营房,大约十余名士兵在木栅土垒后,戴好了防箭的帽盔执勤监视,高文来到了营帐前,和几名旗官互相致敬后,就下了马,在一棵树下,莱特正立在那里,看到大公爵举着箭矢走近后,便会意地指着树干的痕迹,“箭是射在这里的。”

    高文唔得声,在火把的照明下,摸到了拔出箭矢留下的凹坑,再看看塔楼的上面,几个明灭不定的火把正在其上晃来晃去,看来是有人正在巡逻,高文于是呼地蹲坐下来,副纹章官、几名旗官和军仆,也都围绕着大公爵一并蹲下,“要不要回射一根去,和他联络上?”

    “不。”高文若有所思,举起手来阻止住了,“天色太晚,我们根本不清楚上面巡逻的士兵谁才是普拉吉特,贸然射回去的话”接着,高文忽然眼睛一亮,一个毒辣的计策正在他头脑当中形成,接着他对莱特说,“从塞琉西亚带来的弩机,这里有吗?”

    “有的!”一名旗官一溜烟地跑回营帐,再一溜烟地将根狭长的弩机取了过来,身后背着个弩手专用的盾牌,还悬着盛着弩箭的袋子,“取碎裂木板的出来。”高文指示说,旁边的得到命令的莱特,正在取过笔墨,同样在几块布帛上,于火把照明下奋笔疾书着。

    那旗官点点头,低着头,从袋子里取出了碎木的弩箭来,这是小翻车鱼阿格妮丝根据战场的需求,将弩箭设置出的四种类型,用来射裂木板的是其中之一:这种弩箭,尾端是秃的,但是后方各有个圆润鳍,箭簇和杀伤人员的类型不同,是个尖端朝内、平整底线对外的三角形,它能深深楔入敌人防箭的木楯里,起到破坏的作用。

    “莱特跟过去。”高文半跪在树荫下,将手伸出,那旗官便将弩箭系上了布帛,提着弩机,悄悄麻利地翻过了土垒,莱特也壮起了胆子,举着盾牌,佩着剑紧紧跟在其后——两位顺着灌木和塔墙根,悉悉索索地摸到了四姐妹塔正面凸出的那座塔楼,也就是“桑萨多尼阿斯塔”,亚吉的大儿子亲自据守的。

    这时候,莱特和那旗官抬起头来,塔楼上的篝火,照得四周的砖石花纹都纤毫毕现,上面不时传来守卫士兵的咳嗽声和交谈声,先前突厥人残杀阿德罗贝尔和贝特丽丝的地方,现在就在莱特头顶的正上方。伴随着夜枭时不时凄厉的叫声,莱特蒙在头盔里的脸皮有些紧张地发麻,不过他始终在心中为自己打气,“莫怕莱特,这难道比你先前混迹西西里,和各位尊贵的妇人偷情还要危险吗?”而后他听到了巡逻队的脚步声,在城头再度响起后,莱特对那旗官打了个手势。

    旗官猫着腰,半站起来,将弩机前端的蹬(这明显比贝内文托人原本使用的手弩威力要大得多),用单脚踏住,而后双手提着后端的柄,喀拉拉往后带着横置的弓弦,再用扳机固定好,莱特在旁边将系着布帛的弩箭给上好,再使用螺杆把松紧状态调整到最佳,接着那旗官将弩机抬起,贴到了墙壁根,对着上面凸出的围篱底部木板。

    哗啦声,围篱底部忽然有两块可活动的小板垂下,莱特和那旗官都是一愣,接着莱特看到,夜色当中,两块白亮亮的**正填塞其上,“x的!原来正好站到了这群突厥人方便的地方。”莱特咒骂了下,接着想到刚才自己在帮弩机上箭蹬弦的时候,自己的胳膊曲衬在地上,有些滑滑的,而后他就抬起来,差点没被熏翻,原来粘上了一大坨!

    “嘘嘘嘘。”莱特对着举弩的旗官急忙打着手势,示意他不要着急射击,那旗官也适时冷静地没有扳动长钩,而后两人抬头看去,那**发出了轰然的响动,吐出了宛如德意志兰夹肠黑面包似的东西,一摞摞坠下,啪啦啪啦掉在两个潜藏的人中间,莱特就这样一动不动,等着掉完了,再点点头。

    旗官重新占据了射击位置,将弩机正着往上,半秒钟的时间,很利索地扳下了长钩,喀拉一声,弩箭带着啸声直直飞了上去,围篱的木板发出了声被击中的钝响,而后撕心裂肺的声音也在夜空里炸了起来,那旗官急忙将弩机摆到了身后挂着,和莱特一起朝着己方的营地狂奔而去,身后箭矢射下,人声喊动,刺破树叶的声音连绵不绝

    很快,一名左手和**扭在一起,被弩箭射穿钩住的伤兵,呻唤不停,被抬到了大为惊讶的桑萨多尼阿斯面前,“他是如何了?”

    “他在围篱上解大手,刚准备用左手清洁,被一根敌人伏射的弩箭给射中了。”带队的加齐的言语,让桑萨多尼阿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不算完,那加齐犹豫了下,又将一块被血迹和xiang迹污得惨不忍睹的布帛条,交到了桑萨多尼阿斯的面前,对方强忍着要呕吐的眩晕感,问这里面写了什么。

    “什么,卫城当中有敌人的内应?”主塔的房间内,亚吉听到这个消息,对着左手提着布帛条的儿子,恼怒地抖动着胡须,“一定是你的那个被俘变节的旗手做的好事,他选择了自己的苟活,而非我和全体安条克居民的性命。”随后,亚吉又哈哈笑起来,“不过,这个布帛条上没有说内应者的姓名和职务,我们倒是可以装作一切都不知道,让敌人自投罗网。”(未完待续。)

第45章 夜风暗斗

    “父亲,内应者肯定在当时弩箭射来时刻的巡逻队当中。”桑萨多尼阿斯推断说。

    亚吉点点头,“不过现在一个一个排除拷问也没有什么意义,反倒会引起队伍的惊恐,不如将计就计。叫你最信任的属下,按照这个布帛上约定的日期,做好战斗的准备 。”

    “是的,父亲!”桑萨多尼阿斯抚着胸口应承后,退了下去。

    就在安条克的卫城暗中准备 时刻,在城外高文红手旅团和吉麦吉斯旅团营地防磐的对面,科布哈的骑兵在荒野上排着队伍,纵情地来回疾驰着,搅起了冲天的烟尘,两侧的高岗上,全站着他们的步兵,手持着各各样鲜艳无比的战旗,烈烈而动,让人震怖的诵经声阵阵传来,似乎奥龙特斯河的波浪都在战栗。

    木栅后的朝圣者与旅团士兵们带着有些惊惧的神,伏低在敌人弓箭的射程之外,看着对方这庞大的阵势,不由得担忧起自己的大公爵,和其他各位勇猛的爵爷领主们,是否继xu 带领他们,在新敌人的刀剑面前走向胜利。

    现在,隐修士彼得担负起鼓舞士气的职责,他还是背着沉重粗粝的十字架,骑着黑矮小的毛驴,从这个营地走到那个营地,替士兵们告解、祈祷,伤者和病者都坐或躺在他的四周,向主乞求着救赎,希望这场巨大考验能够安然渡过,但也有许多意志不坚定的人,带着困惑和不安,不停地在询问着隐修士诸如此类的问题,

    “尊敬的隐修士啊,你因为坚贞和贫苦,赢得了主和耶稣的垂青,也激起了我们的爱戴。但是我等皆是肉身凡人,现在魔鬼不断在蛊惑着我们,那便是此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有的人说,是基督为人类所流的血,激起了我们内心战斗的勇气;但也有人说,基督其实从未发声过,审判和救赎的时刻还没有来临,这一切不过是圣彼得教宗和那群法兰克领主,因为头脑的轻浮和冲动,才开启了这次灾难性的旅程。”

    “何以见得,说说大家的看法!”隐修士彼得很和蔼地站起来,一手握着拐杖,一手举着念珠和十字架,对着不断涌过来的人们说到。

    “若不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会在刚刚启程的时候,就遭到匈牙利人的伏击和截杀?为什么我们会在安纳托利亚的荒原里大批沾染饥饿和瘟疫死去?又为什么我们在这座安条克城丧尽了力气 ,又被别的异教徒敌人反手包围在这里?”几名年龄和见识都丰富的老者,伏倒在彼得膝盖前的砂地泥土上,花白的头发在风中摆动着,对这位隐修士提出了疑问。

    隐修士即刻抬高了拐杖,对着天际,也对着所有渴望答案的人,“你们必须得相信,这场征战和旅程,当然是无所不能的主的安排,不过是通过尊贵的圣座展示在你我的眼前和耳边,任何踏上这场征程的人,任何戒除了贪婪、不义、私通和偷盗,因主的爱而让心灵变得纯洁的人,都将计入和写入主掌握的审判名单里,无论死去的还是存活的,都将进入天主荣耀的庭院花园当中,直到永远。”而后他用手将几位心存疑惑的老者扶起,“我在这场征程前,几乎走遍了整个拥有教堂的地方,圣尼古拉、圣米哈伊尔、圣安布罗斯等等,无数我遇到的神迹告诉 我,不要畏惧殉难和牺牲,即便有人倒下,他们的灵魂也只是先于活下的人,早一步升入天堂得福去了,而圣使徒告诉 我,幸存下来的信徒,将最终占据圣城,摧毁异教徒的枷锁和暴政!”

    “愿战火洗涤我们的罪。”隐修士的话语,振奋了人心,在场所有的人都跪拜下来,在胸前画着十字,齐齐喊到。

    在外围的防磐人心稍定后,城区内里,于圣灵降临节的当日夜晚,也是多亚库姆和卫城里数名叛徒约定好的日子,他们有的是害怕 城陷后死亡,有的是被丰厚的金钱所诱惑,集中在了同一个巡逻队当中,准备 在得到讯号后,出卖正前方的那座塔楼,放基督徒进入难攻不落的城堡。

    此夜,暴风大作,整个卫城所在的山脉,山林、灌木、草丛发出了凄厉无边的号叫,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就连篝火也很难保持住光亮,火焰在风中苦苦挣扎着,通往卫城山墙的小径入口处,博希蒙德、坦克雷德、戈弗雷、弗兰德斯的罗伯特,还有他们三位集合起来的七百名善战的骑士和军士,都悄然地埋伏在黑郁郁的山谷当中。博希蒙德趴在一块岩石后,看着慢慢延伸而上,最后布满火把的最高峰,那里也是亚吉卫城所在处,眼神都要燃烧起来,而后他转身过来,擦干了额头的汗,坐在地上,对着戈弗雷、罗伯特伸出右手,当所有领主的手握在一起后,“马上我的军仆,新博希蒙德会给所有人带路的,所有献身于上帝的战士们,即刻我们就要投入战斗当中,我宣布 严禁任何的喧哗和胡乱跑动的行为,不然我的剑会砍下任何违令者的脑袋。”

    甲胄的碎响声里,几乎所有的战士都捂着胸膛,感受着剧烈的心跳,对着看不清面貌的博希蒙德点着头。

    而后博希蒙德将手朝着那边一招,用胳膊支撑自己爬了起来,他新收服的“新博希蒙德”则挎着弯刀,曲着背部,顺着崎岖细碎的山路,没有火把,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后面人拉着前面人的剑鞘,朝着正面“桑萨多尼阿斯塔”挺进着,几乎所有人都在孤注一掷,他们的脚步不断踢下细小的石子,发出了筛子般的声音,而后不少在附近的人都会紧张地半蹲下来,紧紧握着自己的剑柄,待到发觉是虚惊一场后,再硬着头皮继xu 前行

    而偏西南侧的“罗塞伦塔”下的坡地里,一百名能征惯战的意大利老兵,也聚拢在一处遮挡的树林后,在肩膀上系着暗披风的帝国大公爵高文站在所有人面前,“按照原本的军事部署,我们是需要 在外线抵抗监视科布哈的。但是”说完,大公爵将两块布帛握住在手中,生怕它们被暴风给刮走,“先前,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我们又接到了那个叫普拉吉特射来的箭矢,一切都约定好了。现在敌人已被我的计策诱惑去了正面的塔楼去,我们不可以失去这个机会,马上你们追随我,去夺取罗塞伦塔,进而诛杀掉亚吉西扬,解救安条克大牧首阁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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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两边接头

    高文话音刚落,十余名兄弟会成员就把长剑入鞘,而后跟着大公爵的步伐,朝着高耸的罗塞伦塔而去,莱特和布兰姆森也跟随在后面,再往后就是意大利老兵们,他们都将盾牌遮入布套当中,剑也严格地插入在黑色的鞘中,同样不打火把,严禁说话,一个接着一个,盘亘着山路,手脚并用,抓着孤零零的松枝,翻过那些峭壁和岩石,风在他们耳边掠过,就像是女巫可怕的嘲笑声。

    在路过被普拉吉特射了两箭的树干时,高文稍微停留了下,看着黑色的夜中,拔出箭簇翻带出的青白色树皮,上下两个瘢痕,而后便鼓起勇气,在内心里对自己说了句,“不要退缩。”

    他也是在狂热地赌博,并且明显是在趁机争抢博希蒙德的功勋:

    原来,普拉吉特为什么会选择将箭射入高文的营地里?在先前阿德尔贝罗和贝特丽丝被处死时,这位亚美尼亚佣兵出于正义感,再也忍受不了亚吉对基督教徒的残杀了,他害怕亚吉下一步会把牧首给杀掉。而那天隔着塔楼的射击口,明晃晃的夕阳下,他看到了好朋友多亚库姆,也看到了朝圣者的其他爵爷,但所有人当中,只有这个高大的棕发蓝眼的将军,在不断用突厥语,企图挽救可怜被俘男女的命,普拉吉特的眼神看着下面走来走去的高文,即便对方还不觉得,但他认定这位就是降临在人间的圣使徒,和其他人的冷漠相比,他更值得托付。

    所以,普拉吉特决定向高文,而不是其他领主,出卖自己所据守的塔楼。

    那天巡夜时,他带着忐忑的心情射出了第一支系着布帛的箭,次日白天时他看到了箭矢已被取走,知道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思,到了第二次巡夜时,他就再度壮起胆子燃起勇气,对着同样的树干射出了第二支箭,而后树边灌木里走出个人影,像是等待在那里般,将箭一下子取走了。

    在第二块系着的布帛里,普拉吉特约定了时间和信号,几乎和那边“桑萨多尼阿斯塔”的叛徒同时。

    所以,两支精兵也在相差不远的时候,同时朝着卫城不同位置的塔楼而进。

    让博希蒙德独占功勋,开玩笑,高文怎么可能甘心?就算能把卫城交给这位,但高文也要凭借着自己所立的功勋,博得心中三角宏图的立足点,这可是他和安娜商议的心血结晶啊!

    火镰嚓的声,焰火将高文坚毅脸庞照亮,也从捧着图纸的安德奥达特眼前掠过,接着转瞬即逝,留下了一道青黑色的残影,还在两人的视觉里残余着,“没错,狄奥格尼斯在临行前,扔给我的东西里,果然有他事前绘制好的安条克卫城周边的地形路径图。看来,守捉官的心中,还是倾向认同我的。”高文心中如此想着,贴在了块岩石后,喘着气将图纸塞入了腰带上的悬袋里,“安德奥达特,传令后面的人们,我们走的完全没错,继续前进。”

    在那边,博希蒙德等人已经走到了塔楼下的地方,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城头打着火把的其他巡逻队,已经绕到那边去了,所有人都继续蹲坐在城墙下的暗影、岩石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多亚库姆慢慢站起身来,下定了决心,对着城头上喊出了两句希腊语,“我们是来送信物的!”

    他很警惕地喊出这些话后,就重新伏低下来,狂风依旧,在所有人头顶掠过,“可恶,会不会有变故?”卧在地上的沃纳低声说到,接着带着长长低沉的摩擦声,倒着拔出了剑身,折射出一闪闪的光芒,旁边的戈弗雷急忙伸出手来,噌的声将其给合了回去,“耐心等待,我的亲人和战友,没有一场战斗不存在主对我们智慧和耐心的考验。”

    又捱了大约四分之一分后,塔楼窗户里才伸出个脑袋,用不甚流利的希腊话回答说,“那就交出信物来。”

    博希蒙德眨眨眼睛,爬到了新博希蒙德那里,接着伸出手指,咬牙从其上,拔下了始终戴在那里的戒指,这玩意闪着微弱但美丽的光芒,在博希蒙德的指间转动了两下,“母亲啊,在地狱里帮衬帮衬你的儿子吧”接着戒指被交到了他的突厥军仆手里,再摆到了从黑暗塔楼窗户上垂下的绳索绞盘当中,一下下拉了上去。

    “快点,快点”旁边的坦克雷德,抬起身躯,看到举着火把的巡逻队,好像开始折返了方向,重新朝着这边塔楼走过来,不由得用剑鞘的末端不断焦躁地击打着脚下。

    后面,所有的骑士和军士们,有的慢慢逼近着爬到,有的还在逡巡当中,但所有人焦灼的目光,都盯着博希蒙德爵爷戒指被收进去的那所塔楼。

    轻微声响,众人吓得朝后退了些许,城头的暗影里,一面用藤蔓和绳索编织的软梯被抛出了雉堞垛口,顺着墙壁垂了下来,带着上面的声音,“快点爬上来,马上巡逻队要来了,你们得起码上来五十个人。”

    “爵爷我先上。”新博希蒙德急于在基督徒面前展示自己的忠忱,便将弯刀插在背后,第一个拽住了软梯的末梢,晃晃悠悠地爬了上去,风是如此暴烈,让人都觉得软梯上的新博希蒙德要被刮坠下来般。

    “舅父我跟”忽然,博希蒙德拉着了同样跃跃欲试的外甥,把坦克雷德推到了自己身后去——代替他的,是几名诺曼军士接着爬了上去。瞬间,其他爵爷的属下都纷纷从黑影处走出来,也都朝着软梯的方向迅速靠拢,脚步声猛然急促起来,和每个人的心脏相呼应着。

    大约三分钟后,高文、安德奥达特、莱特也都翻过了一人高的拒马墙,靠在了罗塞伦塔的墙壁下,在他们的旁边,是同样姿势的二十名老兵,其余的八十名老兵,布兰姆森带着,则全都伏低背靠在拒马墙的那侧,准备接应——或是接应进攻,或是接应逃走。

    事先,高文和几位商议过了——爬梯子上去,第一轮二十个人足够了,多人反倒会误事。

    死的夜,狂的风,莱特抓抓后面的砖石,看看是否牢靠,接着就举起携带的小镐,在其上连续击打了七下。

    这声音在大风里显得有些薄弱。

    但没一会儿,有人也从塔楼的中间层射击口里探出头来,喊了句“约翰奥克希尔特”。

    而这大牧首的名字,正好是约定好的接头暗号。(未完待续。)

第47章 小塔

    这时候,靠在射击口的普拉吉特也万分紧张,手心里握着软梯绳索,瑟瑟发抖,要知道他所在位置的是和罗塞伦塔楼并排的一座小塔,共有两层而已,下面这层他是军官,已经将其余巡哨人员支走,上面是另外个突厥军官,而此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先前残酷处决阿德尔贝罗和贝特丽丝的就是此君,还有四名亚吉的亲兵,及一门弩砲。

    小塔的上下层,有楼梯相连,而小塔和罗塞伦塔间,也有双层通道相连,那位以谨慎著称的埃米尔,就居住在塔楼当中。只有一墙之隔的叛卖和阴谋,这便是普拉吉特万分紧张的原因。

    “该死,看在上帝的份上,约翰奥克希尔特的份上!”伴随着风声,下面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上,带着万分的焦急。

    普拉吉特死命闭上双眼,头敲在小塔战室的墙壁上,不断喃喃着,“我该如何做,我该如何做,虽然先前我打定了为主献身的念头,但此刻对性命的爱护,又让我遭受到‘苟且’这个恶魔的侵扰和恫吓。”

    墙壁下,莱特额头上全是汗水,还在不断地对着塔楼上的窗户喊着暗号,高文却将背脊在墙壁上贴得更紧,握着弯刀刀柄的手攥紧又放开。

    拒马墙土堤的那边,布兰姆森也悄悄伸出头来,看着沉默不语的黑色塔楼,同样的焦灼不安。

    普拉吉特还未有下定心思,而在“桑萨多尼阿斯塔”的防御城墙上,几名诺曼人已经爬到了软梯的半途当中,其中最上方的是新博希蒙德,排在第二的是博希蒙德的管家,一位叫佩恩的人,狂风当中,他们在其余人的注目下,战战兢兢地往上爬动着,当佩恩抬起额头时,看到了软梯搭上的垛口处,有两个突厥人正伏在那里,眼神闪着狼般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喂”佩恩刚准备询问新博希蒙德,也准备直接开口对那两个突厥人喊话,询问为什么这两位要堵住他们攀爬的路线。

    而他注定是来不及的,很快伴随着那两个突厥人的,是伸出来的两把寒光闪闪的弯刀。

    “不要!”佩恩扬起额头,凄厉地喊叫起来,但很快绳索的爆断声响起,自己的身躯猛地悬空,而后就是急速坠落。

    一串**自高耸的城墙上,随着被割断的绳索,呼啸着砸到了碎乱的山岩当中,在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眼前,被摔得血肉飞溅,其中有他刚刚降服的突厥军仆,还赐予了他和自己相同的名字,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摔死般痛苦。

    而最忠诚的官家佩恩,直接落到了下面名朝圣者的矛尖上,直接从胸腔贯穿了过去,四肢和头颅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折弯,临死前的眼,还看了博希蒙德下。

    上面的城墙火光大作,喊杀声四起,塔楼射击口里,抛出了一颗颗脑袋,他们全是刚才被处决的内应者,早有防备的突厥士兵忽然在整段幕墙上出现,对着下面射出了一阵阵箭矢,下面到处都是遁逃和乱窜的身影,包括博希蒙德在内。

    沃纳翻起身来,和其他士兵举起盾牌,遮挡在戈弗雷眼前,“现在可怎么办?”

    可是戈弗雷也顿时手足无措,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你在做什么,普拉吉特!”两名突厥士兵,从小塔的二层楼梯走下来,看到这位神色紧张地趴在射击口窗台边,就严厉得询问说。

    普拉吉特当即吓得魂飞魄散,翻身双手挡在窗台上,遮住其上的软梯,瞠目结舌,两名突厥士兵对望了下,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便抽出刀来,朝着普拉吉特逼近。

    “那里”普拉吉特结结巴巴,刚将手抬起,此刻正面塔楼处,忽然传出了冲突的喊杀声,和弩砲、弓弦的射击声,两名突厥人愣住了,这会儿上面二层那位加齐军官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去增援那边的战事,敌人偷袭的计策,被无所不能的埃米尔识破了。”

    两名突厥士兵答应了,并招手喊着普拉吉特也跟上,便举着刀,从小塔的过道处,朝着那边的“桑萨多尼阿斯塔”奔去。

    这边,瞬间显得无比安静,城墙下也不知道高文他们有没有被吓走,抱着这样的犹豫,普拉吉特再度壮起胆来,咽了口吐沫,将脑袋探出塔楼,模糊不清的拒马墙,和郁郁葱葱的椴树林,突然有几个人从那里探出半个身子,接着普拉吉特就听到了箭矢嘈杂破空的声音,他身边窗台的木楯和木棂碎屑乱飞,他啊啊啊地惊叫起来,用手挡住了面庞,跪坐下来,接着声音又凝固了——火光下,他看到了木楯和木棂上,杂乱地插着弩箭的尾鳍,接着就是中气十足的声音喊来,“再不扔梯子下来,我们就把你也出卖给城主!”这是布兰姆森的喊话,刚才的弩箭也是他和部下射出的,喊完后布兰姆森便重新坐回到了拒马墙后,几名士兵给他递来了新的弩箭,被他用手给打掉,“还射什么射,拔剑!”

    听到这声喊声,八十名意大利老兵,都靠在了拒马墙后,刷刷刷地拔出了佩剑,“上吧,去攀爬吧,将性命交给主,还有同袍们。须知为此牺牲性命,是主对我们的仁慈,阿门。”说完这些简短的祷告后,老兵们挨个亲吻了剑锷或者剑身,将头盔面甲扣下,或者将长护鼻给拉下,随后堂而皇之地丢弃了遮蔽,也翻过了拒马墙,朝着罗塞伦塔楼走过来。

    吓得普拉吉特再也不敢犹豫什么,急速将手一扔,软梯在风中滚动着,而后就垂到了城墙脚跟,普拉吉特再将另外端拴在了木棂上,系了个死结打稳,而后转身,噌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堵在了一二层的楼梯口处,带着大口大口的**。

    在他身后,绳索死结和木棂间,很快发出了受力下剧烈的摩擦声,吱吱呀呀。

    “布兰姆森做得好!”高文对靠近的属下,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就要攀爬上去,“殿下,此次请让我来担当先头尖兵。”莱特忽然靠上,提出了这个要求。

    高文看着他,没有犹豫什么,便点点头。

    莱特就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他后面背着其他的铁钩绳索捆,武器是佩戴在腰带上的匕首,一步步顺着软梯爬了上去,“贝特丽丝,虽然你根本不认得我,但我也有权力为你的死难复仇。”(未完待续。)

第48章 莱特的勇气

    勇气,是会被各种各样的因素激起的,荣誉、友情、责任,当然也有美色、利益乃至是金钱,它只是个结果而已,即便出发点并不高尚的,往往却能催生出高尚的后果。

    莱特在收敛贝特丽丝的残骸那刻起,就决定要为死去的她成为个勇敢的人,即便她生前都不会用正眼理会自己。

    在半空的风中,他是孤独的,下面所有的同袍都在看自己,上面有什么,会不会有凶残异教徒的伏击,塔楼绳索打结处传来的让人惊悸的声音,也顺着绳索,传遍了莱特的全身,好像随时都能断裂开来,但他不断地呼喊着贝特丽丝的名字,“希望你在火狱里庇佑我,给我力量和勇气,待我功成后,一定央求正教会和公教会的牧师,为你举行灵魂的补赎仪式。”

    最后,莱特的手扒在了塔楼的窗台上,他毕竟对这种技术驾轻就熟,接着莱特奋力用双肘将自己的半个身躯撑起来,鼓起勇气翻爬了进去。

    “进去了!”看到莱特像壁虎般,爬行到小塔里面去后,仰着头的几名士兵兴奋地喊到,接着他们手把手,把几根长云梯给竖着靠在了城墙上,因为安条克卫城的城壁实在是太高了,所有的云梯都无法完全架设到垛口处,还有段距离就交给莱特去解决了!

    小塔这一层房间当中,莱特看到,一名士兵正举着刀,站在了那边的楼梯口处,而后两人对视了下,莱特就明白了,不敢有任何耽搁地走过来,将背负的绳索铁钩,挨个在窗台的凹槽,和挂铠甲的壁钩上一一扣好,接着他伸出手去,将绳索全部抛下去,顺着云梯爬到顶端的士兵,接下了绳索,把他和云梯端头系好,接着歪着身子,腰带上系着的刀剑晃荡着,惊险万分地再顺着绳索,朝上攀爬

    “下面是普拉吉特吗?我怎么听到,有绳索和人爬动的声音?普拉吉特,普拉吉特!”这会儿,从二层上,传来了那名突厥军官的质询声,一下高过一下。

    普拉吉特急忙握刀,和手持匕首的莱特,一左一右,靠在了楼梯口的两侧,不一会儿二层的咒骂声响起,火光开始从楼梯口不断晃动着,并带着脚步声,那名突厥军官和其余数名士兵、军仆,正顺着旋转的楼梯冲下来,“敌袭,这里也有敌袭”的喊声回荡在夜空当中。

    “不要退缩,继续往上爬,把性命托付出去!”城墙下面,三道被绳索和铁钩固定起来的云梯,在颤抖着,一名又一名的士兵伏在上面,鱼贯而上,先是爬到云梯的顶端,再鼓起勇气,抓曳着绳索继续往上爬着大约四尺多的光滑城墙。

    “混蛋”一个从二层楼上奔下来的突厥士兵,看到对面窗台上爬上来的基督信徒,旋风般举着火把和砍刀,自楼梯口冲出。

    弯刀自侧边伸出,光芒直着从跑动的这位的咽喉,切到了后脖根,咬牙切齿的突厥士兵面容僵住,然后与脖子分离,还在其上旋转了个圈,接着就咕噜噜,跃过了倒腾在地板上的尸身,滚出了好远。

    后面的那位突厥士兵,眼疾手快,拔出弯刀就斜着朝埋伏的普拉吉特刺去,普拉吉特往后一缩,刀尖刺在了房间石壁上,电石火光炸出。

    “啊!”那边的莱特鼓起勇气,握着匕首,自斜刺冲出,那突厥士兵惨叫起来——匕首死死扎在了他肩膀和脖子间的动脉上,血扑通扑通地溅出来,就像是猛然涌出的喷泉那样,莱特的双眼都被腥味给糊住了,但是还在那里搅动着匕首,直到对方不再抽动为止。火把滚落在台阶上,整个楼梯道里随之阴暗交错。

    “去死。”拐角处,那个裹着头巾,蒙着牛皮甲的突厥军官忽然自暗处跳出,举刀刺来。

    莱特咬着牙,将脖子上还插着匕首垂死的那士兵推过去,挡住了军官的刀锋,这会儿普拉吉特也冲上来帮手,但那军官又揪住部下的尸身——普拉吉特的刀,砍到了那尸身的脑袋上,深深楔入进去。

    军官飞起一脚,将普拉吉特踢出了楼梯口。

    “我认得你,凶手!”莱特的眼睛不知道是被血染了,还是因为愤怒充血,怒喊起来,视野里的敌人都变红了,扑过去用双手抱住了那军官的腰部,死命朝前推搡,咕咚声闷响,那军官嚎叫起来,后脑勺和背脊都狠狠被撞倒了楼梯的石壁上,碎灰浮浮扬扬。

    接着他发狠一甩,莱特的双脚都浮动起来,被同样抛砸到了石壁上,莱特几乎都要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腿断了,腿完蛋了!”而后跌落到了地上。

    那军官咒骂着,双手反握住刀柄,刀锋高举,准备刺下,将躺在地上莱特的背脊给彻底扎穿。

    忽然,火团一闪,燎烧到了他的胡须和脸,剧痛让他每寸肌肤都扭曲起来,军官惨叫着,刀掉到了楼梯台阶上,本能双手捂着烧起来的脸,跌跌撞撞。

    莱特将拾起来的火炬抓住,“去死吧,杀害女人的凶手!”奋尽全身的力气,将对方扑倒在地,骑上去,而后把火炬径自塞入了对方长大的嘴里,只见那家伙的眼珠都要爆出来,火焰和烟雾从他脸部的各个孔窍冒出,嗞嗞有声,脸皮血肉模糊,剧烈摇摆抖动。

    莱特叫着,另外只手将他正在燃烧的头发和裹头巾给抓住,拉起,再撞下,拉起,再撞下,一记又是一记,直到对方变为一摊焦糊的烂肉为止。然后,这位在尸身上仰头,晃动了两下,歪着咕咚栽倒了旁边,蜷缩起来,大口大口喘着劫后余生的呼吸。

    意识虽然渐渐模糊起来,但莱特还是能听到,不断有同袍翻入喊杀的声音,莱特好像处在了美妙的幻境当中,他的身躯轻浮,看到了美丽的奥龙特斯河畔草地上,尤物般的贝特丽丝骑着她的骡子,在伸手微笑,对自己告别,而后向着被雾霭包围的青翠达芙妮丛林里,慢慢走去,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莱特听到了她在感谢自己,便也笑起来,沉沉坠入到了黑暗当中(未完待续。)

第49章 KUR

    普拉吉特转出来,看到了楼梯口和台阶上血肉模糊,横着三四人,有的化为了残缺不全的死尸,但是莱特还在那里呼吸着,满身都沾染了血泊,看来是受伤昏厥了过去,便提着刀,做出了警备的姿态,扶在了莱特的旁边。

    在他身后,大约已经有二十名意大利老兵爬了进来,这座小塔等于是被他和莱特两个人肃清了,这位躺在地上的尖兵可真是勇敢啊!普拉吉特敬佩地想到,不愧是罗马尼亚帝国大公爵精选出来的先锋。

    “副纹章官如何了?”两名与莱特相熟的士兵,也停留下来为他救护,其余的五人提着剑径自冲上了二层,另外的十余人一字排,从窗台从一层门户站好,不一会嘈杂声响起,门户两边隐藏的士兵,挥动了长剑和战斧,几位冒失冲进来的突厥士兵当即被砍杀,倒在了地上,而后中间名持着鸢盾的士兵转身踏着尸体,咕咚声把盾架在了门户间,挡下了紧接着射来的数根箭矢——看来,他们和突厥人作战的经验非常丰富,而后十余名士兵变为了两排纵队,一人持盾和剑于右侧,一人举斧或手戟于左侧,很默契地冲了出去,在罗塞伦塔和小塔间狭窄的雉堞战道里,和闻讯扑来的突厥士兵战了起来。

    右边的士兵把盾举高,格挡下了敌人的攻击,接着持剑在下手处猛刺猛戳,右边的则挥着斧子和手戟,利索地砍上路。突厥士兵根本抵不住如此默契的战术,上下颠动着,一个接着一个被砍翻在地,意大利老兵们呐喊着,很快就突袭占据了罗塞伦塔的门户处。

    再小塔的二层,上去的五名老兵和扑过来的二十余名突厥轻装士兵或富图瓦鏖战不休,居然让对方寸步难行。

    这会儿,爬上来的老兵越来越多,不光小塔被占据,他们还前赴后继,对着罗塞伦塔发起了猛烈进攻,高文和安德奥达特也上来了,接着就是木扎非阿丁,下面的迪姆.歌利亚因为身躯太重,不被允许上去,就将战旗递给了木扎非阿丁带着,很快就插在了小塔上飘扬。

    下面,更多赶来增援的旅团士兵,都勇敢地在城区上蚁附攀爬。

    这时候,中央塔楼宫殿里,亚吉.西扬得意洋洋地坐在座椅上,手里举着博希蒙德母亲的戒指,上面镌刻着特维尔家族的铭文,“经过这次沉重的打击,不管是朝圣者还是城内的异心者,都会噤若寒蝉了吧?”

    “父亲,据我们在城外的眼线汇报,科布哈的大军已经攻陷了贤人西蒙港,并且准备朝着卫城背后的群山推进,马上他庞大而无可匹敌的军队就会出现在‘库帕绥克辛塔’我方士兵的视野当中。<>”前来邀功的桑萨多尼阿斯,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

    亚吉仰着面,笑出了长长的颤音,“果然拥有难攻不落的安条克城,才是我这辈子最划算的投资,现在朝圣者看起来是在围攻我,但却反手被我联络盟友给包围起来了!布达基斯做得好,科布哈做得好。”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刺耳醒目,而亚吉则是稳坐宝座,等待着外面的捷报。

    直到一名被砍伤的士兵,跌跌爬爬冲到了宫殿里来,亚吉和自己的儿子这才有些蒙住的表情,“敌人,敌人,攻占了小塔和罗塞伦埃米尔塔?”

    “什么!”亚吉怪叫了声,脸庞扭曲不堪,垂着干枯的手指,站了起来,心念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我们掌握了朝圣者攻击的时间和地段,并且估摸得丝毫不差啊,为什么他们还攻击了罗塞伦塔。接着亚吉喘着粗气,用手对着身边的奴兵说到,“快,把其余塔楼和宫殿里的所有人手,都调去援救罗塞伦塔。”

    为时太晚,熊熊烈火燃烧当中的罗塞伦塔当中,意大利老兵挥动手臂劈砍的影子,正在地板、楼梯和墙壁上到处闪现,塔里的五十名突厥士兵,半数在战道处被击杀,半数在塔内抵抗里战殁。

    塔楼最高处的房间里,依旧负隅顽抗的埃米尔罗塞伦,提着刀和盾,四周布满了血迹和尸体,眼睛死死盯着举着盾牌,踏着楼梯围上来的大公爵旅团。

    几声脚步响,高文推开了士兵,走了上来,看着罗塞伦,接着说出了流利的突厥话,“要么跳下去,要么跪下投降,别阻挡我占用这个窗户。<>”

    这时候,外面全都是突厥语“!”的喊叫(sak,是突厥人在堡垒和阵地遭到袭击时候的用语,意思是‘提高警惕’),罗塞伦像头竖起毛发的孤狼,月光顺着他的背脊洒下,显得他的面容更加恐怖,“kurt!”罗塞伦嗥叫了起来,将马刀举起,对着高文扑来。

    一声剑在金属上划动的长啸,所有房间里的士兵,看到了磷火之剑在半空里翻舞,如风车般呼呼呼,将声响转瞬传远——剑刃直接剁在了罗塞伦的头盔和脑袋上,剑柄还在急速微微颤抖着,对方血和脑浆流满了脑袋,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接着晃悠两下,咕咚声仰面倒栽在地上。

    高文掷剑的手,收了回去,接着走过去,将剑从死者的脑门拔出,抛给了后面跟着的木扎非阿丁去擦拭,自己则来到了窗台前。

    城墙内部,他的士兵已经完全掌握了局面,火把星星点点,突厥人正在盲目乱窜,有的赶过来抵抗,有的已经开始朝后山逃去,门闩被劈坏后,正面的桑萨多尼阿斯塔扼守的城门被打开,黑夜当中,原先准备退却逃走的戈弗雷、罗伯特、博希蒙德等,也都呐喊着,举着剑纵马冲杀进来,所有朝圣者吹起了喇叭,聚集起来,朝着更高处的中央塔楼猛攻着。

    “不要误杀了基督信徒!”戈弗雷在城门处,看到士兵正用刀剑砍杀着被裹挟来的叙利亚人或亚美尼亚人时,急忙大声喊道。

    谁想,博希蒙德提马赶到,用剑砍翻了几名在马蹄前用亚美尼亚语哀叫乞怜的妇人,而后马蹄踩踏着尸体,血气腾腾,对着所有人嘱咐到,“别犹豫了,挡在我们面前的皆杀!他们死后,天主自然会替我们分辨,谁是信徒,谁是异教徒。”

    “皆杀!”士兵们喊着这个口号,刀劈斧砍,一路踏着血海尸山前进着。(未完待续。)

第50章 父子的爱

    罗塞伦塔上,高文沉默着看着这一幕无差别的进攻,或者说是屠戮。

    后面的纹章官走近,踩在满室的血泊当中,询问说,“刚才这位埃米尔临死前喊的kurt是什么意思?”

    “有两种意思,一种是虫子,一种是狼。”血腥气息里,擦拭着磷火之剑的木扎非阿丁回答说。

    于是纹章官点点头,掏出了随身的笔记本,把这个意象给仔细地记录下来,而后他听到站在窗台上的大公爵喟叹了下,“下面的才是真正的虫和狼啊!”

    整个安条克卫城,到处都是火焰在激烈的翻滚燃烧,红了眼的基督士兵们在突击着,砍倒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活着的人,夜晚当中,到处回荡着“皆杀皆杀”的呼号。

    “莱特如何了?”高文转身,将头盔重新戴上。

    “应该没有什么性命之虞。”

    高文便点点头,“尽快让后续的人马全部冲进来,还有叫普拉吉特带着我们的士兵,全力去营救安条克大牧首约翰阁下!”

    中央塔楼当中,桑萨多尼阿斯提着刀,惊慌失措地左右指挥着,将所有人据守好幕墙和大门,接着在几名奴兵的伴同下,到处喊着“父亲”的名号,最后当他走出了富丽堂皇的宫殿,来到大塔楼的后院时,看到了许多扛着行李的奴仆,正从靠着石墙的马厩里牵出几匹骡马来,而他最崇敬的父亲,已经去除了所有的象征自己身份的首饰,像个普通的信经长者般,裹着素色头巾,但是标示着他睿智的长胡须却没有割掉,而是细心地塞入了衣服内里。

    “父亲,伟大的安条克城之主啊!”桑萨多尼阿斯知道他要抛弃这座伟大的城市了,并且还是秘密逃走,似乎根本不把他这个长子的生死摆在心上,便哭泣着跪拜在亚吉骑着的骡子前。

    亚吉却满脸惊惶的表情,“现在起别喊我这个称呼,我得混入所有的难民和士兵里,从山谷东边小路逃出去,异教徒并没有把那边给封锁完整。”

    “父亲,那我”

    “这样,安条克城现在我交给你来继承,据守住这座中央塔楼,我去找到科布哈的援军,就返身来解救你。”亚吉说完就扬起了枣树枝条做的鞭子,吆喝着骡子迈动脚步。

    桑萨多尼阿斯顿时心想,你现在叫我当这个安条克之主有个什么意义,不就是要我为你的逃跑垫底殉葬吗?你逃出去了,你活了,我死了,将来所有东西还不都是属于我那叫布达基斯的弟弟的!这可如何心甘!想完,桑萨多尼阿斯居然恶从胆边生,拔出了佩刀,居然挡在了亚吉骡子的面前,畜生惊叫连连,“你做什么!”亚吉拉着缰绳怒叫起来。

    “你年龄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贪图寿命?坚守真主安拉城市到最后刻的应该是父亲你!”桑萨多尼阿斯将佩刀比划来比划去,带着威胁的语气说到,这幕惊得庭院里的士兵和奴仆都呆住了,看着这对父子,而外面的杀伐之声越来越密集。

    “听着我的儿子,我给你解释下,你的父亲统治了这片王国十几年,是绝对拥有威信的,只要我能活着出去,西扬家族就能继续占据这个富饶的国家,不会落入朝圣者,也不会落入其他王公的手里。而放你出去,你能干什么!刚刚长出胡子的年轻人,根本没有任何震慑人的资本。”亚吉快速地举着手解释到。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让我去干,啊!”话还没说完,桑萨多尼阿斯就觉得肋部一阵剧痛,眼前发黑昏厥,接着他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朝着疼痛处看去——父亲的佩剑,是从马鞍那边悄然拔出的,深深刺入在他的侧腰处。

    “狗一般的家伙,狗一般的家伙。”亚吉的脸部表情满是恶毒,握住刀柄的手,还在奋力朝前送着。

    桑萨多尼阿斯的背脊都弓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在飞快流逝,而夺走它的,居然是自己亲生父亲,他的脑袋快要丧失意识,但听力还是清楚的,父亲在那里骂着,“来人,把这狗一般的东西给拉下去,死也好活也好。”

    这下,因血亲之情而恶化出来的仇雠,让桑萨多尼阿斯爆发了,他喷着满口的鲜血,半步半步,用腹部和肋部抵住刀刃,不断深入着,挣扎朝前走,“老狗!”最终他咆哮起来,亚吉哀叫了声,抬起胳膊遮挡在自己的面前,因为他看到了桑萨多尼阿斯扭转身躯,而后对着自己挥刀!

    肋骨和血肉在刀刃上旋转,发出了可怖的声音,桑萨多尼阿斯拼尽全力挥完了这刀,也要了自己的命——他的腹部全被划开,肠子包不住,累累地拖着坠下来,桑萨多尼阿斯跪了下来,弯着腰,捧住了自己的肠子,满口流血,企图把它们给塞回去,但血气已然全部丧失,没两秒钟他就栽倒在庭院里的地板上,死鱼般的眼睛看着踱来踱去的人脚和马蹄,迅速化为了具冰冷的死尸。

    亚吉的手臂给砍中了,但还没有从马鞍上掉落下来,他继续号叫着,“儿子就是狗,狗是狼。”

    这本来是突厥谚语,原话是“奴隶是你的狗,但狗是狼”,意在说明奴隶对宠信他们的主人的危害,现在被亚吉化用到了亲生儿子身上。

    周围的侍从奴仆胡乱跑着,帮助城主包扎着伤口,亚吉浑身是血,很多奴仆也不清楚城主到底伤到哪里了,结果只要看到城主那里有血迹,也不问是他的还是他儿子的,统统用布给包扎起来,“快走啊,快走啊,这里宫殿就交给库帕绥克辛来据守了,还有叫人把约翰.奥克希尔特给处死掉。”亚吉也不顾躺在地面上儿子的尸体,拖着带血的布条在后面飞舞,骑着骡子直接在桑萨多尼阿斯的尸体上践踏过去,很快就从卫城堡垒的后门冲出去,和一群侍从奴仆们消失在夜色当中。

    在亚吉的身后,安条克卫城正在火焰里战栗着。

    相对沉静的地下牢狱当中,只剩下半条命的约翰.奥克希尔特,戴着镣铐的光脚前,木头餐盘里的残羹上,盘旋着许许多多的苍蝇,而后牢门响动,他抬起眼,只看到几个蒙着面巾的大汉走入进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51章 卫城地狱

    安条克大牧首虽然被凌虐了这么长时间,但精神上还没有错乱,他一下就知道这几位是来干什么的:带头的跑得飞快,手里举着钥匙,后面的高声说着突厥话或撒拉森话,手里挥舞着砍刀,就是来处决自己的啊!

    于是乎大牧首当即就嚎叫挣扎起来,像只圈里待宰的山羊,墙壁上的锁链扯得笔直,和牢狱的铁栅一同发出剧烈的响动,“杀人啦,所有正教的信徒,都来救救我,主啊来救救我!”大牧首在锁链所能抵达的半径范围内,灵活地跳来跳去,那几位蒙面行刑者却很冷静,举着刀站成一排,正在铁栅外等着门被打开,钥匙和铁锁发出的格达格达的声音,就像快速飞降下来死神的呢喃。

    忽然嗡的声,一发弩箭,横着从地牢门洞那边射来,贯入最边上一位行刑者的太阳**吗,冒出的血浆还没泼洒开,就又随着弩箭射出的创口倒流了进去,那人咕噜声就颓然倒在地上。

    其余几位行刑者刚惊讶地转身,就被密集飞来的更多弩箭给撂倒,他们在原地或捂着肚子,或抬着胸膛倒下,手里的处决刀也挨个啷当落地,两秒钟不到就被全部射杀。

    就剩下个开锁的,眼神呆滞,手里的钥匙还插在锁里,呆在原地发抖。

    脚步声响动起来,几名披着锁子甲,穿着十字架图纹罩衫,举着火把的士兵走入进来,看看满地的死尸,而后其中位就一把将那开锁的拖到了那边的墙壁下,摁住使其跪下,接着掏出了匕首,把他的气管利索地割开,随后几声锁的响动,伴随着那开锁人临死前的嘶喘,牢狱铁栅被轰隆打开,接着大牧首的铁索也被解除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绝境逢生的大牧首扑上来,对着前来解救他的基督教士兵们疯狂地亲吻着,老泪纵横。

    随后,虚弱无比的大牧首被几名红手士兵架着,兄弟会的成员在他的旁边提着罐子和篮子,不断地给他吃些麦饼和热汤,大牧首的双脚一边拖在地上,嘴一边还在咀嚼食物,先是出了监狱,然后是弯弯曲曲的梯道和走廊,最后走了出来,大牧首悲惨地捂着脸喊叫起啦,“天啦,我在地牢里时间太长,看来眼睛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损害了。”

    “尊贵的首座,你的眼睛没问题,外面是黑夜时分。”这时候,一位身上披着繁杂纹章图案罩衫、剃着修士蘑菇发型的军官很和善地走出来,对他说道。

    大牧首眼睛努力眨着挤着,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确实如这个纹章官所言,现在正是深夜时分,繁星满天,倒是黑烟却把它们的光芒给遮蔽了不少。

    一张带着四根脚的床榻被拖过来,士兵们把他安顿上去,并披上了御寒毛毯。就在监牢房屋的门口,大牧首终于再度靠到了柔软的刺绣枕垫上,激动莫名,他还带着泪水,唏嘘着笑着,不断地抚摸着周围士兵的腰带和剑鞘,向他们表示祝福感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帝国大公爵高文殿下在破城的第一时间,就指令我们前来营救您,并且让你马上重新回到殿堂里,充当整个教区的首座。”那纹章官半跪下来,握住不住点头的约翰奥克希尔特的手,提醒他真正救命恩人的名字。

    很快,恢复视野的大牧首,就知道自己是出了地狱,但整个卫城里的异教徒,不论是平民还是士兵却入了惨烈的地狱——提着血淋淋脑袋的朝圣者士兵成群结队地自街道走过,柱廊、水池、厩舍、后院,不断有新月教徒被搜出来,胜利者先是逼迫他们交出值钱的东西,而后就挥动刀剑或者长矛屠杀掉,城墙根上密密麻麻都倒着被杀戮的尸体。

    最早还有哭叫声,但后来当新月教徒被搜查出来后,就脸色麻木地被士兵拖到处刑地,沉默着大片大片就死。

    后来大牧首惊恐地看到,朝圣者士兵已经不满用刀剑杀人了,那样会损坏他们宝贵的武器的。

    几名普罗旺斯士兵走到了他眼前街对面的屋舍里,对着街这边的红手士兵喊了几句话,红手士兵就抛过去几根铁棒木棍,接过这东西的普罗旺斯士兵们,很娴熟地把一面骑兵用的小旗插在门头,表示他们已经占用了这处,而后分开,把屋舍的前后门都封死,其余人冲进去,惨嚎声响起,大牧首知道躲在地窖里的人们全部都被杀害了。

    但普罗旺斯人还是揪住了一名裹着袍子,脸上全是血迹的小女孩出来,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凄厉地哭着扭动着,不断回头,对着屋舍里喊着什么。

    而后几名士兵在门口前展开了激烈而短暂的争吵,大约意思是要把这女孩给收了,还是除掉。

    满脸胡须领头的摇摇手,阻止了进一步的争论,很可能是嫌弃这女孩年纪太小,随后就举起手里的铁棍,对着那女孩的后脑勺猛击两下。

    约翰奥克希尔特看到,那女孩的眼珠都被砸出来了,脑浆飞得好高,不由得浑身一耸,接着觉得牙齿都在打架。但是旁边的红手士兵们,却默然地看着这一切,司空见惯。

    卫城的西门处,投入追击的红手骑兵们则破口大骂起来,他们马蹄前的死尸实在是太多太多,把小小狭窄的卫城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血都淤积漂起来了,还有许多越界的法兰克士兵,在那里走来走去,弯腰拾取尸体上的战利品,让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城门边,某处宅邸昏暗的门廊前,当高文带着卫队走过来后,许许多多抱着孩子的新月教女人,都跪坐在那里,悲恸号哭,苍白的手全对着高文伸着乞怜,黄金做的首饰撒满了地板。

    她们绝大部分不是贵妇,就是贵妇的使女,“在这里树上面旗帜。”高文用手指着这门廊,于是迪姆就上前,将旗子靠在了门柱边,一名喝得醺醺的法兰克士兵,满身酒气,提着沾满血迹的斧头走过来,引起了那群妇人的尖叫,她们认为对方是来屠杀的。

    几名兄弟会成员上前,把那个士兵给往后推了几次,那士兵嘴里咕着几句骂人的话,瞪视了高文两眼,才转身离去了。(未完待续。)

第52章 亚吉授首

    清晨时分,卫城里屠戮的狂欢依旧在继续,孤立高耸的中央塔楼,在熊熊火光的包围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朝圣者士兵们四面八方围堵起来,高声唱着赞歌,震天动地:

    “上主啊,求你垂怜;

    基督啊,求你垂怜。

    求你领我们重归故里,宛如沙漠里再见小溪。

    含泪播种的,必含笑收割。”

    匠师们搭建起了攻击中央塔楼的射石机,开始拆除全城建筑的花岗石,准备砸破城门和墙壁。

    射石机边,在手握利剑粗蛮的诺曼人中间,在另外座塔楼里坚持抵御,最终力竭被俘的亚吉埃米尔卡兹克努兹满脸是血,身上全是钉锤和刀剑留下的伤痕,被几名军仆给拖到了博希蒙德的面前。

    阿普利亚公爵也满身是血,但全是被杀戮者的,他的胡须和血色融为一体,在火焰里格外让人胆寒,他看着卡兹克努兹,指着摇摇欲坠的中央塔楼,“你的主人亚吉,在不在里面?”

    “他必然在里面,这座城市是他和真主所共有的。”卡兹克努兹毫无畏惧地说到。

    “那我便送你去和你的城主,还有你的真主并肩战斗。”随后卡兹克努兹被摁倒在木工的矮桌之上,四肢被绳索牵住固定,“先送他的手掌去真主那里!”博希蒙德心痛愤怒着他的军仆和管家的死,这种情绪很快化为了属下铁锤的铿锵之声,他们把长钉狠狠砸入了卡兹克努兹的手掌心,任由对方叫骂哀嚎,满身扭动。

    “再送他的四肢去。”说完,坦克雷德近身上前,拔出长剑,鲜血飞溅,卡兹克努兹的胳膊和脚被一条条斩断,“把他本人给送去,希望你的真主对你的残躯,和我的石弹同样喜欢!”

    士兵们围住射石机,兴奋地哄叫着,各种武器晃来晃去:四肢全部没有的卡兹克努兹,濒死的脸面惨白,只剩下光秃秃冒着血的躯干,被人提着,和几块石弹被一起扔到了射石机当中。

    接着一声欢呼,人们牵动射石机的绳索,卡兹克努兹和石弹“嗡”,分散着飞舞起来,狠狠砸到了塔楼的射击口处,化为了齑粉和血花,在石壁上留下累累斑痕。

    同一时分,朝圣者各路兵马涌出了卫城,对在山路小径到处逃窜的突厥人展开追杀,山谷里摔死的人马尸体不计其数,腥臭逼人。

    日头渐渐升起来,化装的亚吉西扬骑着骡子,慌不择路地朝着更为偏远的山谷里跑动,他的随从不断被杀,或者逃亡,但即便这样,圣泉石堡上戍防的雷蒙德属下士兵,还是发觉并盯住了这位,他们对着堡垒侧边的吉麦吉斯旅团营地点燃了烽火。格里高尔和奥森,按照事前高文和雷蒙德暗中的约定,急忙点起了二百名精力充沛的骑兵,横着冲入了山谷当中。

    半个时辰后,在一处长满灌木的斜坡处,亚吉骑着骡子,再也无法脱身,被从各个小路抄赶来的骑兵给围住,他的随从见状,不顾亚吉的叱骂,纷纷离开了他,朝赶来的骑兵高举双手跑去投降。

    奥森打打手势,三名来自奇里乞亚的吉那特士兵跃下马,一人持盾,一人持弓箭,还有一人持斧,朝着亚吉走来。

    亚吉浑身战栗着,他有些笨拙地晃动着手,将骡子背负的箱箧给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他讨好地笑着,朝逼近的吉那特士兵抛着一件,又是一件。但那些黄金做的项圈和挂链,不断砸到士兵的铠甲上又滑落,可对方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终于,亚吉看到了,最当先持盾士兵帽盔下,冷酷的眼神,那是决计要置他于死地的眼神。一切都完了,亚吉像头没牙的老狮子,低低地咆哮或者说哀叫起来,手这才摁到了佩刀的柄上。

    一支箭飞来,射中了他的肩窝,亚吉往后仰动了两下,而后那举盾的士兵冲上前,拉住他的刀柄,利索地先将他的武器给拖下扔在地上,接着又揪住对方锦织长袍的腰带——安条克城主重重摔在了草丛当中,镶金的牙齿带着血滚出,被三名士兵杂乱的脚步踢来踢去——亚吉被反剪双手,摁在了地上,那名持斧的士兵单膝跪地,将手头的家伙高高举起,再狠狠劈下,一道血光溅射,亚吉人头落地。

    接下来,所有的骑兵都发出了声惊呼,原来当处刑的斧手将亚吉硕大的头颅提起来后,他们看到了这颗额头极宽的头颅下巴上,还带着很长很长的白色胡须,大概直能垂到肚脐。

    当亚吉的脑袋送到格里高尔和奥森马前时,两位大公爵麾下领主,叫刚才投降的亚吉仆役前来勘验无误后,“去把它洗干净,然后用丝绸布包裹起来,送到大公爵的行在处。”说完,奥森提出个装满金币的钱袋,送给了三名上前杀死亚吉的士兵

    亚吉身死后,又过了个时辰,当白日彻底光耀在中空后,卫城中央塔楼也彻底失陷了,浓烟遮蔽了整个天空。最后在里面力战到死的埃米尔库帕绥克辛,和一百五十颗突厥士兵的首级一起,被插在了朝圣者的矛刃上,列队自宫殿里而出,而后就是搬出一箱箱的胡椒、紫色丝绸、名贵器具,最后亚吉的儿子桑萨多尼阿斯的尸体,也在院子里被发觉,“此城的元凶首恶都被清除干净了,我们马上可以与科布哈决战了!”步入中央塔楼的军队总执博希蒙德踌躇满志,对着戈弗雷说到。

    而后,他询问着左右,“那个邪恶的城主亚吉呢?刚才被我们射石机砸出去的****埃米尔,临死前供认他应该在这里的。”

    但是没有得到回答,博希蒙德额头上的汗顿时就流了下来,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于是便着令手下继续寻找“亚吉的尸体,防止他自杀后被仆人埋在什么角落当中。”接着自己便急速转身,和外甥一起,走出了中央塔楼,踏着街道和巷子到处都是的尸骸,匆匆走到了桑萨多尼阿斯塔的高处。

    因为他们听到了祝福的钟声,正从城区里的圣彼得教堂响起来,一队骑兵打着旗帜,从石堡和圣保罗门步入,吹着凯旋的喇叭。

    看到旗帜上的红手图案,博希蒙德的双手,扶在了垛口上,黯然说道,“难道亚吉的脑袋,被高文的追兵砍下来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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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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