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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1章 断崖大胜

    同时在塞琉西亚宫殿当中,临时的军事会议也在紧张召开着,主持人正是紫衣公主,“六司各自的长官和副手不用慌张,领国里的四个集市依旧按时开放,一切行政和生活照旧。另外,阿拉尔曼堡的卫戍民军一定要尽职尽责,监视着西侧海滨的动向,有玩忽职守的人即刻处决。米利奥塞法隆野营的最高指挥职责,暂时交给民军统领官比雷尔,信徒女执政官担当辅佐督察。此外,飞书前去卡帕多西亚地区,叫那里的瑞恩斯坦担当全权留守,而沃尔特桑萨瓦尔所属的具装骑兵团则通行小安条克堡,自东方昼夜行军驰援野营——吉利基已经同意给我们通行权力,反正他现在也是坐守孤城科尼雅,放不放都只是个象征意义。”

    “就这样嘛,那大主保人高文殿下呢?”小翻车鱼急躁些,立在垂帘后抢着问出这个问题。

    其余数司的司长也都十分紧张地看着垂帘后公主的身影,“惧怕什么!”公主厉声答道,“现在由我亲自镇守塞琉西亚,难道大主保人会眼睁睁看着我不顾吗?自现在起,留下民军骑手四处大索,商会也要每五户出资雇佣名骑马捕手,严拿各种奸细间谍。”

    说完,公主因为语气过猛,顿时又要干呕起来,但她却拼尽全力忍住了,小翻车鱼和赫托米娅都看到她的手,死死颤抖着抠住了椅子扶手,指甲缝都要渗出血来,并用衣袖盖住了嘴巴,硬生生地捱了过去,她不能在所有的军官和兄弟会前失态。

    “遵命。”所有人即刻垂手答复说。

    确实远远的塔尔苏斯城中,高文也端坐在藤编的座椅上,等着东方前线的消息,手里攥着安娜先前给他的书信,“我的小鹿和小马驹,真的是受孕了但我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博希蒙德那家伙身上,给我争点气啊红胡子!”

    高文说的没错,现在博希蒙德也必须到了要出军决战的时分:开春后,铁桥要塞当中的雷蒙德爵爷忽然自断,举着圣矛和旗帜,在宗主教萨福贝尔的武器祝圣仪式后朝着拉塔基亚和朱拜勒进军,大约八万朝圣者欢呼雀跃尾随他之后,就连戈弗雷、鲍德温和罗伯特也不得不带着主力人马,像臣仆那样跟在雷蒙德后面,“向着光荣的主的陵墓进军。”

    雷蒙德这一搅和,萨莫萨塔前线的爵爷们也都闹将起来,他们不愿意在此对抗亚美尼亚和突厥人,都要去圣城。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先是花钱收买,但按捺不住这群人的狂热,后来又劝说但这群人也不买账。

    “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全力协同我的战斗,打败那个基督的邪恶敌人梅里克酋长后,我一旦光复萨莫萨塔,便带着大家跟上雷蒙德爵爷的步伐。”最后,博希蒙德这样的哀求,总算是让所有战士的心境平复下来。

    而后,所有一切,都得看博希蒙德自己的能力了。

    因为就在他做出承诺的同时,高文已派遣出了所有红手骑兵,从吉麦吉斯旅团和红手旅团当中各抽出两个精锐支队,让布兰姆森、德西乌斯和多鲁斯兰伯特带领,组成支新的特遣军,直接从西斯城出发穿过东部平原,而后进逼亚美尼亚隘口和马拉什,要从侧翼迂回,配合博希蒙德。

    总之能做的,高文都做了。

    圣母领报节后礼拜的第三日,一名骑兵风风火火地举着皮筒,大喊着“博希蒙德爵爷在萨莫萨塔河谷取得大捷,博希蒙德爵爷在萨莫萨塔河谷取得大捷,梅里克酋长全军被灭过半,残军和酋长远遁梅利泰内!”守门的警备卫士急忙将城门大开,让这位骑兵的捷报转瞬传遍全城,许多居民和营房的士兵听到后都喜悦地大喊大叫乃至泪流满面,跪拜在地,高声赞美圣母的庇佑和祝福。

    听到这个消息的高文,他已经在那个藤椅上坐了两日两夜没有动弹,所有的营务都交给了梅洛,他一直在等着博希蒙德的消息——或是灾难性的,或是大捷。

    而此刻,东方河谷的大捷明白无误地传来了,高文跃起有些酸麻的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接着木扎非阿丁急忙举来铠甲、兜鍪和披风,高文迅捷地将其穿戴整齐,扯开了皮筒里报捷的牛皮纸:

    博希蒙德得意地宣称了自己的胜利,并且还附着布兰姆森、德西乌斯和兰伯特的印章证言——原来,布兰姆森特遣军一路畅通无阻地冲到马拉什堡城下,那位萨利基胆战心惊,不敢出堡拒战——而后布兰姆森索性继续深入,越过马拉什、图柏赛那和拉沃德拉的中间地带,并击破了达尼什蒙德突厥的几股警卫队伍,最终居然出现在梅里克大营后侧的山峰上,并遥遥对着萨莫萨塔方向燃起了报信的火焰。

    博希蒙德全军即刻士气大振,精明的红胡子爵爷下令决战,他故意扬起自己的金边大白旗,聚拢密集到数不清的队列,冲往和布兰姆森特遣军相对的方位,当弗莱芒人的长戟折射的光芒,照入到梅里克的眼帘当中后,这位高原酋长回头又听到背后山峰上布兰姆森特遣军鼓噪呐喊的声音,身边整个营地一片惶然不安,便敏锐认识到,“这是安条克的诺曼匪徒要在此处进攻我,并和那边山峰的敌人构成夹击态势。”

    于是梅里克急速将全军分为数队,护卫在营地方向,自己亲率最雄厚的一队,配合费尔、帕克阿德父子的亚美尼亚骑兵,正对博希蒙德准备交锋。

    但梅里克明显失算,此刻诺曼人真正的杀手——坦克雷德正带着四百名最精锐的诺曼骑兵,乘虚悄然迂回到幼发拉底河源头河谷对面,在另外个方向,呐喊攻入了梅里克的营地,诺曼骑兵夹着长矛,势不可挡地席卷毁灭了大半个营地,突厥人溃逃出的奴仆和男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随后,博希蒙德、布兰姆森也同样自两个方向发起猛攻突击,达尼什蒙德突厥大军一个时辰不到便宣告土崩瓦解。

    在通往梅利泰内城堡的路上,这也是唯一能脱出去的通道,梅里克、帕克阿德父子和费尔如陷于猎人罗网的鹿般亡命狂奔,逃离了屠场。但是有大约两千多突厥人和库尔德人,慌不择路跑到了处断崖边,结果被朝圣者队伍全部屠杀,敌方大营也尽归博希蒙德之手。(未完待续。)

第102章 被挟持的女人

    “我必须得承认,光是在断崖下就躺着一千八百具异教徒凄惨的尸骸,和无数的战马、武器,我动员了足足一百辆辎重车才把他们全部拉出来。而那位冒犯我的酋长大营前和里面,也躺着许多被杀死踩死的尸首,加在一起我获得了三千五百颗突厥人的首级,解救了数不清的被俘被奴役的基督徒。据我的斥候报告,梅里克彻底丧胆逃去梅利泰内,他在短时间内没有能力再威胁朝圣者了。我准备乘胜劝降萨莫萨塔城,而后光复拉沃德拉和图柏赛那,彻底消灭亚美尼亚人的孱弱王国。”

    看完博希蒙德的信后,高文即刻用身边的裁纸刀,剖开了根芦苇笔管,将安娜送给他的笔头插入进来蘸墨回道:“我必须得提醒你,现在你应该在萨莫萨塔城得到后,暂时停下脚步;因为一来君士坦丁堡乃至比萨城,都在暗中支持亚美尼亚,马上也许你要和看不见的敌人搏战,这样不值得;二来雷蒙德已经朝圣地出发,朝圣者无心继续深入马拉什群山里为你的事业效命;三来,若是我们和圣地光复战荣誉失之交臂,那么损失绝不是攻略个马拉什所能弥补的”

    接着,高文把信交给信差后,对安德奥达特说,“立即索回布兰姆森特遣军,叫他们向塞琉西亚进发——至于我和特遣军外的队伍,现在就准备行装,明日便誓师出征,对抗皇帝的征讨大军。”

    当高文的回信,在次日傍晚由飞马送到萨莫萨塔城下阵营里,让博希蒙德过目时,这位爵爷大笑,当着布兰姆森等塞琉西亚将官的面说到,“高文有点嫉妒我的功勋,和随之而来的战利品。不过这也正常,我能理解男人对男人那种有益的嫉妒。”

    说完,博希蒙德将布兰姆森的特遣军邀请到围城阵地,共一万七千余大军,将这座城堡围困得滴水不漏:诺曼人挑着俘虏自梅里克大营的染紫衣服、各色宝石珍玩,还有押着成队的俘虏展示给城方看。

    卫城地牢过道内,鄂斯都和他的部众横着刀刃,架在梅桑德脖子上,他的身后跟着惊慌张望的姐姐唐兀。在过道的彼端出口,几名亚美尼亚人也都手持武器,他们在准备释放梅桑德出去时,却发觉鄂斯都早已抢先一步——他杀了狱守,拉出了梅桑德做人质,“这座城堡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准备向城外的阿普利亚王公降服。”亚美尼亚人大喊道。

    “是的,但是这位梅桑德在我的手中的话,诺曼人就不会屠戮这座城堡,我会把她当作活命的交换条件。现在你们居然贸贸然把她给放出去,那样就会丧失手里的最后块筹码,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会把你们全杀掉的。我可没那么蠢笨。”鄂斯都躲在被挟持的女人的身后,刀刃闪着冷光,唐兀则在后面苦苦求着弟弟不要伤害这个无辜的女人。

    “阿普利亚公侯已经答应我们,只要梅桑德安全,便不会屠城。”

    得到这个回答后,鄂斯都冷笑起来,“那这样好了,你们先放诺曼人入城,只要我和姐姐能从北侧城门处朝梅利泰内脱走,我发誓会把这个女人安全地丢在出城的道路前。我对着安拉真主起誓。你们得相信我,我不是不想投降而是不可以,无论如何坦克雷德是绝对会杀死我的,我和姐姐只想活命,并不想和诺曼人结下刻骨的仇怨。”

    “是的我弟弟最听我的话了,我不会叫他杀死梅桑德夫人的。我失去了丈夫,我知道那种痛苦。”这时候,唐兀也对着亚美尼亚戍守军官大喊。

    那几名军官互相看看,耸耸肩膀,便说我们互相以神的名义起誓,你暂时挟持着这个坦克雷德的女人也好,要是博希蒙德违背诺言,我们还有个可以挽回的筹码。

    入夜后,当已经达成投降协议的城内戍守士兵,轰隆隆打开城门后,火光和月光下,摆在他们眼前的,是笑起来的红胡子博希蒙德惨白狰狞的脸,这种表情比他发怒还要可怕,“神的旨意!”随着这一声声呐喊,博希蒙德用手指着城门后隐隐的卫城宫殿,他身旁的诺曼骑士们即刻纵马上前,拔剑将站在城门旁边的戍守士兵全部砍翻踩死,接着扬着火把,一个接着一个突入到了城中,萨莫萨塔的戍守士兵和民众大骇,接着就是绝望,满城的惨叫声和**声——披着锁子甲的诺曼人,骑着马,步行着,举着剑,举着战斧,到处在追逐屠杀着所有的人,大火在被点燃的房屋里烧起来——博希蒙德得到这座城堡后,毫无怜悯地违背了方才的誓言,“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后,这座城市将完全成为阿普利亚人的城堡,绝不会再有任何反叛的因子存在了!”红胡子恶狠狠地竖着手指喊到。

    “舅父,舅父,我的梅桑德!事前你说保障她的安全的。”旁边坦克雷德大惊失色,牵拉着缰绳,对着博希蒙德喊到。

    “我忘记了,但这座巨大的堡垒,绝不会被一个异族女子所左右。坦克雷德,你不该要这个阿尼的女人,她还是鲁本的表妹,你也忘记她吧,哈哈哈!”博希蒙德说完,便径自冲向了城中,很快消失在满是死者的街道当间。

    坦克雷德咬着牙,冲到了燃烧的废墟前,下马拽起名奄奄一息的戍守军官,“梅桑德到底在哪,你不想屠杀继续的话,就告诉我。”

    那军官指了指北门方向,就咽了气。在两人身旁,一队队诺曼骑兵正粗蛮地笑着叫着急速掠过,马蹄声震人心魄。

    整个萨莫萨塔化为了一个封闭的熔炉,火光和杀戮照耀着它,燃亮了整个夜空,待到坦克雷德骑马冲到北门时,却发觉这里早已被封死,被杀死的城中民众尸体堆积如山,根本找不到梅桑德,活着的,或者死掉的。

    “呃啊啊啊!”坦克雷德怒喊着,调转马头,跋涉在四处都是的血泊当中,朝着卫城宫殿奔去。(未完待续。)

第103章 里德万问策

    宫殿当中,博希蒙德踏着台阶上的累累死尸,走入到鲜血淋漓的厅堂当中,满意地看着璀璨的大理石地板、天的廊柱,还有被血浸染的各镶嵌画和淡彩壁画,“都别碰,要抢劫去民居,宫殿是权威的象征!”红胡子爵爷指着几名正准备搬走座雕塑的卡拉布里亚士兵,怒吼道。

    那几名士兵惶恐地松开手,刚准备退去,但迅速博希蒙德就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急速变化,那是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博希蒙德还在纳罕,就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他回身,看到剑刃的光芒正急速朝他劈来,吓得博希蒙德往后惊叫着踉跄了下,滑着坐到在地板上,那把剑斩断了雕像的头,摔倒了博希蒙德的怀里,“坦克雷德,你疯了!”捧着雕像头的博希蒙德,惊恐万状,看着红着眼,提着剑的外甥大叫起来。

    “疯掉的是你,你为利益巴结高文,丧了萨莫萨塔;现在你又要为屠城,卖了我的女人。”坦克雷德像头发疯的公牛般,低沉地咆哮着,身后几名骑士见情况不对,急忙上前扯住了坦克雷德。

    “我是军队总执,我也是阿普利亚公爵,是我把你从不名一钱的蛮荒乡下带到这个花花世界来的。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博希蒙德愤怒地掼下了雕像的脑袋,扶着廊柱站起来,拔出佩剑,结果同样被几名男爵给抱住,“那个女人不过是死掉阿尼人的孙女,卑贱愚蠢,现在只要你愿意,阿普利亚名门哪个女人不是你随便挑选的?”

    “这里是安条克王国,是所有勇士共享的国度,不是你特维尔家族的厅格。啊!”坦克雷德被架住,但还是气血翻涌,拼尽力气,对着博希蒙德掷出了手里的剑——博希蒙德灵活地一闪,剑砸在了柱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而后跌落在地板上。

    “该死的混蛋,你破坏了这根值十枚拜占特金币的斑岩柱。”看着坦克雷德被拖下去,这位舅父摸着柱子上的瘢痕,举拳怒斥着。

    最后在凌晨时分,满含着屈辱泪水的梅桑德,是在城南门外的一片树林里被找到的,她被反手绑在棵老树下蹲坐着,看着满地的尸体,幸亏她被绑住,不然胡乱走动的话,怕是也被诺曼人的骑兵给践踏误杀掉了。

    还是名卡拉布里亚的轻兵,认出了她来,然后才把她的手腕给解开,城门那边亚麻头发的坦克雷德拄着剑慢慢走来。

    鄂斯都用她当筹码,欺骗了所有人,其实这位突厥佣兵从南门跑掉了,那里夹着河川,没有很快被围城军队所封锁。原本,鄂斯都到了城外森林处,就想要斩杀掉梅桑德,“因为她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但禁不住姐姐的请求,最后用根绳子将她绑起来,饶过她的性命,自己则和姐姐及几名骑兵泅水渡过了幼发拉底河,不知所踪。

    “我应该死去,我带着这样的屈辱,国家也被毁灭了。”得救的梅桑德嚎啕大哭,跪在坦克雷德的膝盖前,“你还是萨莫萨塔的伯爵夫人,活下去,我的亲妹妹也和我天各一方,她被希腊军队的敌人给掳走了,罪魁祸首就是那个高文。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你。”

    这时候,梅桑德瞪大了惊恐双眼,抱紧了头和黑的头发,“不,不,不行!我不愿意再待在这里,这座被鲜血、叛乱和**淹没的城市,不,不!”

    坦克雷德将脖子上的十字架取下,挂在她脖子上,“那你去叙利亚门的梅登斯堡休养,那里面对着蔚蓝的海洋,城堡到了春夏季节就会被花朵和绿的灌木包围着,会让你的心情好起来的。”随后,坦克雷德愤怒地问——鄂斯都到底在哪?他女人恍惚下给出的答案,是渡河走了。

    然而,这是误判:狡猾成性的鄂斯都,在对岸跑了十来古里后,又驱马渡过了处不甚湍急的河流,和唐兀转向了萨莫萨塔的东南方向,顺着阿扎泽走廊,一路居然跑到了阿勒颇的宫殿来。

    阿勒颇王公里德万亲自接见了他,“既然你这位博尔杜卡都跑出来,那么萨莫萨塔城应该彻底毁灭了。”

    “是的并且博希蒙德还毫无信用地屠城了,以后这座堡垒就彻底诺曼化了。”鄂斯都急忙挑唆着里德万和博希蒙德间的关系。

    “你为什么会到阿勒颇来?而不去马拉什,或者摩苏尔呢?”

    “马拉什全是阿尼贵族,而我则是信奉经文的,根本不可能和他们合得来。而摩苏尔的科布哈,据说正陷于宫廷争斗当中,我不会入漩涡当中。所以我愿意为苏丹您效力,将来趁着朝圣者集体南下圣城的时机,本人愿意辅佐您,夺取阿扎泽、萨莫萨塔乃安条克、摩苏尔。”鄂斯都急忙将佩刀双手捧出,轻轻搁在里德万王座的台阶之下,表示要为对方效忠。

    里德万挪了下身躯,回头冷笑了声,在宝座后马蹄形拱门后,站着他的大维齐尔道拉,道拉轻轻打了个手势。

    “阿勒颇现在的局势非常艰难,夹在安条克、塞琉西亚、马拉什各方势力之间,根本没有回旋余地,虽然现在贸易还很兴盛,但正因为这样才有无数人前来觊觎。前面的戈弗雷爵爷总算是个正直寡欲的人,但他已南下朝耶路撒冷而去,留下这里的最强统治者毫无疑问是博希蒙德,这位红胡子的恶魔时刻不忘四处吞并。那么依你的看法,该如何去做?”看到了宫相的手势下,扭头的里德万趁机对鄂斯都进行了问策。

    鄂斯都激动地抬起眼来,他腿上箍着的铁条还发出了细微的哗啦哗啦声,“博希蒙德暂时也无法扩张,即使他内心想法炽烈。朝圣者马上都会往耶路撒冷奔去,他的军力会淡薄化,甚至会被迫亲自领军随其他领主一道出征。所以我们得利用这样的空隙时间,整备军队,并在外交上和马拉什阿尼人、君士坦丁堡和达尼什蒙德联手,将来一旦战事发端,我们横着攻入阿扎泽走廊,直接就能将诺曼人哑铃般的国度一劈为二。那样,万事便能遂心顺利。”

    “很好,继续说说你的想法。”里德万忽然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未 完待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04章 比尔列奥尼

    “苏丹您当务之急,是活用财政税金,改组您的军队。”鄂斯都诚惶诚恐,伏下脑袋谏言说。

    这话听得,连拱门后的维齐尔道拉也开始沉吟不语起来——论理来说,鄂斯都所言不虚,传统的塞尔柱轻装游牧军队已经渐渐不能对抗强悍的诺曼人与法兰克人,也无法和新近崛起的高文军队并驾齐驱,先前亚吉西扬、科布哈和梅里克的陆续失败,就很清楚证明这点。既然里德万现在只是屈从于形势,才和朝圣者们结盟称臣,那么将来决裂时首要考虑的,就是要在军事上能和对方一较高下。

    “说说你对军事改革的见解。”里德万这下的声音,要更严肃点。

    “阿勒颇虽有精细规整的农地,但绝不是传统的伊克塔封邑合宜之处,因为您的国土有限,支撑不了太多的加齐骑兵,征召来的部落民又粗劣无纪律,而如先前那样鼓动所有的加齐武士前往安纳托利亚军事殖民也不太可能——不管高文还是梅里克,都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高原扩展的大门已经封闭。所以苏丹陛下您不应该单单倚重传统的贝伊与加齐们。”

    “那我应该依靠谁?”

    “阿勒颇恰好处在黎凡特和安纳托利亚交汇的商贸地,城市和作坊都很兴盛,许多皈依新月教经文的希腊人、亚美尼亚人他们继续从事着行会制造行业,皮革匠、绳索匠、木工石工锻冶工等等,组成了各种各样的城市、集镇行会。”

    “是的,这些行会形成了瓦克夫兄弟会(vakif)。”里德万颔首。

    “这群人类似巴格达和安条克的富图瓦行会,成员都是守望互助组织严密的,并且他们有属于集体的宗教公产,足以自备军粮和武器,只要苏丹能大力褒奖扶持他们,一旦有战事,方圆不大的阿勒颇就是一呼百应,出击四周足以凭恃。”鄂斯都充当佣兵多年,自然对各处风土了如指掌,“我了解过,瓦克夫兄弟会足以具备一次性出动五千名行会子弟步兵的能力,并且对苏丹的财政不会有更大的影响。”

    “放弃骑兵,选择步兵,这可不像是我们乌古斯武士的传统”但里德万并没有阻止这位佣兵继续说下去。

    “凡事都得变化,就像天上的月亮那样啊苏丹陛下。瓦克夫兄弟会穿着轻便精良的铠甲,密集地手持类似高文旅团那样的大长矛列阵作战,再配合掷火兵、轻装箭手,自然无往不利。而后在将官上,苏丹陛下您可以重用‘米德雷色’(塞尔柱的高级经学院校)的学校生充当禁卫军和前线军官,他们都是甘愿为主献身的,精通经文智慧的年轻人。每当攻取一处,您只要许诺拨出份‘义地’给兄弟会,并且许诺为学校生兴建新的朝圣殿堂就行。”

    待到鄂斯都说完后,里德万表情复杂地站起来,他踱到了座椅后的拱门处,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宫相——而道拉则点点头,做出个手势,意思是“可以重用这位,反正他也是四方不容的,改革若是取得良好的效果,您自然可以继承大塞尔柱帝国苏丹的荣耀。”

    “鄂斯都,我任命你为我的阿塔伯格,赐予你荣耀和权力帮我改组军队。此外,将边境的穆雅城堡作为伊克塔封给你,那是个带着花园和水渠的好地方,别辜负了我的信任。”里德万没有太多犹豫,当机立断对着这位突厥佣兵提出了任命。

    鄂斯都感激涕零,而后他有点为难地提出,启动军队改革的话,需要笔不小数目的金钱。

    “这点完全不必担心,方才已经有人给我们提供了赞助。”待到鄂斯都展露出惊愕的表情后,里德万哈哈大笑起来,接着用戴着火宝石戒指的手,指向了北部,“现在这群人,已经前去马拉什了吧?我已经把文关送给他们了。”

    就在阿勒颇北部的马拉什堡内,绕着道路溃逃到这里的费尔、帕克阿德父子,盔甲不整惊魂未定,坐在了大厅内,旁边的萨利基等贵族们也捶胸顿足,因为就在方才:打着红手战旗的布兰姆森特遣队,共三千五百步骑上下,就堂而皇之地唱着战歌,到处点燃城下仅余的建筑,在马拉什堡守兵的眼皮底下朝着奇里乞亚返归而去。

    这算起来,塞琉西亚的军队已经来回如犁般,在马拉什的土地上横扫了三遍了。

    在他们眼里,这群阿尼武士全是败军之将不言勇。

    而在萨莫萨塔获得大捷的诺曼人,会不会长驱直入,扼杀新生的亚美尼亚国,现在都是未知之数,人人头上都像是悬着一把利剑,担惊受怕。

    里德万口中神秘使团的到来后,当亚美尼亚贵族们在大厅接见他们时,发觉带头的一位穿着罗马式样的袍子,一位则是意大利商贾的轻便装束,“我是皇帝陛下的廷官密使波特鲁菲斯,身边这位是比萨城的领事比尔列奥尼阁下。”

    满身尘土血污的贵族统领官们,看着衣冠楚楚的使节团,瞬间就分辨出来是君士坦丁堡和比萨联合派遣出来的,“有什么见教?如您所见,我们的农地和庄园都被凶狠的敌人彻底摧毁了,我们的士兵和战马也都疲累极了。”

    “伟大的皇帝陛下和比萨执政官,愿意给你们提供你们所需要的东西——金钱。”比尔列奥尼用娴熟到让人吃惊的亚美尼亚语说到,“我们私下也和热腊鸭人串联过了,大家都愿意给英勇的阿尼军队提供资金,你们的商会和我们也颇有合作渊源,大家都应该是盟友关系对不对。”

    这下,站在最上头的帕克阿德双眼冒着光,他捂了下因受箭伤而包扎起来的胳膊,接着走了下来,“金钱?盟友?”

    “没错,您得知道我的祖先是罗马城里最富有的人,我们拥有城内的马赛拉斯剧院当作据点,鄙人一直是圣座的金钱经理人,并注册加入了比萨商会。既然鄙人决定支持你,那你此后在钱财方面便完全不用担心。”比尔列奥尼十分轻松而霸气,他的祖先也就是他的爷爷比尔,本是位犹太人,后来得到教皇利奥的赏识,担当教廷的金钱事务代理发达起来,便将教皇的名讳变为“列奥尼”挂在自己的名字后,以示尊敬。(未完待续。)

第105章 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比尔列奥尼的发言,让全部亚美尼亚贵族激动莫名,“你们可以用这些钱,直接雇佣些萨吉图斯骑兵和库尔德人为你们作战。”比尔列奥尼非常慷慨大度地许诺说,接着帕克阿德和费尔便嚷着要用酒水招待贵客。

    “罗马的皇帝陛下不但在金册诏书上承认了你们合法的王国,并且他也愿意全力在政治和金钱上支援诸位。”琴声环绕的筵席上,皇帝的密使波特斐卢斯也反复不断地给原本消沉的各位打气。

    “需要我们献出什么样的回报?”这会儿,帕克阿德的儿子赫拉克勒斯清醒点,他深知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可言。

    比尔列奥尼优雅地笑笑,举起酒盅,“我们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特别是鄙人,扔下了罗马和比萨足足二十万金币的的产业来到这里,当然也是希望得到相当的权益的。尊敬的费尔准国王,你知道威尼斯的商人在船只上运着达尔马提亚的香松木、铁和奴隶,阿马尔菲商人运着托斯卡纳的羊毛和波河的食盐,从意大利送到埃及将货物贩卖掉,然后再装运着那里的丝绸、香料回去,利润额度是多少吗?”

    费尔端着酒杯,呆呆地摇摇头——亚美尼亚战斗型的贵族,向来对这些漠不关心。

    “百分之一千二百——这便是利润额。”比尔列奥尼回答说,当他看到费尔对这串数字还是一脸茫然时,“就是十二倍我的朋友,等于你上船时在甲板上扔下一枚拜占特,在返航后就变成了十二枚,金光闪闪。”

    这下,费尔张大嘴巴,长长地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但是我们亚美尼亚能做什么呢?”

    比萨和罗马的双料领事哈哈笑起来,“你知道吗?先前我们长期和热腊鸭商人,争夺西西里、科尔多瓦、凯鲁万这些港口的利益,却对如此丰饶的东方贸易视而不见,这是比萨人和热腊鸭人最大的双输。现在我们也渴望像阿马尔菲、威尼斯那样,在黎凡特、奇里乞亚和埃及这个新月形的地带占得权益,但是后来者往往要多付出点努力和献祭——所以必须要得到贵国、里德万苏丹还有罗马皇帝陛下的认可和支持,现在热腊鸭人正在准备从皇帝陛下那里得到色雷斯的菲凯亚及士麦那的富格利亚那明矾矿开采权,这种东西是所有织染衣物的必需品;此外比萨人的商会则希望在马拉什获得经营权,我们将这里的毛毯、蜂蜜、谷物沿着锡瓦斯高原的商道,运到达尼什蒙德和特拉布宗出售,再从那里得到生丝,顺着攸克兴海运到皇帝的都城,再从那里将明矾、**送回到意大利和法兰克之地出售——我精密计算过,这条**在阿马尔菲、威尼斯外的‘锡瓦斯商路’,可以获取百分之三千的利润!”说完这个,比尔列奥尼的双眼都在发光,“一旦有庞大的金钱收入,我们就会更加卖力地支持你们和里德万联合起来,将高文、博希蒙德,和他们背后的阿马尔菲、威尼斯商会驱逐出黎凡特和埃及去!我将这个策划称为‘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先豢猛禽再事狩猎’。”

    “可据我所知,阿马尔菲和威尼斯人似乎都是站在皇帝陛下这边的。”费尔有点疑惑不解地对着皇帝密使问到。

    “至尊无上的陛下已经对这两个城邦感到厌恶和嫌弃,他们公然站在帝国敌人一面,那样距离灭亡就不远了。”波特鲁菲斯轻声说道,随后所有人都会心笑起来,互相碰杯祝贺。

    只有赫拉克勒斯有点心事重重,独自踱到了柱子拐角处,自斟自饮起来

    没人知道,伴随着萨莫萨塔的陷落和屠杀的几日内,整个东方和西方的局势,在各种密谋当中,遭逢了多么大的剧变,旧的联盟无声无息地毁灭遗弃,新的利益瓜葛又宛如春季的野草般疯狂滋生出来。

    数日后,果然如鄂斯都所预料,博希蒙德没办法凭借先前的大捷深入马拉什攻城略地:所有的朝圣者,包括诺曼人自己都不愿意再为这位爵爷的北征而战,他们强烈集体要求,“到圣城去捐躯”。

    没办法的博希蒙德这才想起了高文信件劝告的正确性,于是只能将萨莫萨塔交给了亲任的理查德伯爵管理,这位身边有一百名最骁勇的骑士队伍。

    随后,博希蒙德和先前闹得非常不愉快的外甥“摈弃前嫌”,带着大约六千名核心士兵组成的远征队伍,顺着阿勒颇和安条克,牢骚满腹地准备跟在雷蒙德的后面,向着耶路撒冷进发。

    这时候,高文已经集合了吉麦吉斯旅团和红手旅团,及所有的骑兵,做出了“两个月后,即派遣吉麦吉斯旅团前来助阵圣城攻略”的承诺后,开始在塔尔苏斯城誓师出征,前去高原抵御皇帝兵马的侵攻。

    在该城广场中央,正在挖掘地基、搬运条石的“圣保罗大教堂”前,高文亲自对近万名士兵训话,“我对陛下没有丝毫叛逆之心、不臣之举,我本来只想就任大医院主保人,退出军界和政治界,遁入到单纯为主和朝圣者服务的隐逸界里去。就在前两天,我递送了首自己写的<圣徒祷告词>给宗主教安塞姆阁下(此刻身旁的宗主教脸上的表情是微妙的),二百多名神品人员看了都说好,一致通过我的祷告词为全奇里乞亚基督信徒所必备,所以我想如果我不当朝圣者军事领袖的话,我会是个很不错的医院主保人——不过我觉得人啊,在生命的路途里不光要凭靠个人的奋斗,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现在整个数十万朝圣者队伍,不光要依靠我们大医院,也要依靠我这位主保人在高原担当护送职责,所以真的很难退下来,更不能坐视塞琉西亚的丢失。”

    “愿意追随大主保人的战旗,保卫塞琉西亚,至死不渝!”所有在场的士兵,都举着盾牌和武器喊到。

    “现在起,丢弃原本皇帝赐予的御旗,易帜!”高文趁机挥手大喊道。(未完待续。)

第106章 计中计

    说着,在万千士兵的注视下,高文的禁卫旗手迪姆歌利亚将先前曾受赐于科穆宁皇帝的紫色御旗,挨个送入了圣保罗大教堂工地旁的厩舍里,任由它们遭受粪便和尘土的污垢。

    而后高文握拳横在胸口,几面黑底白色拉布兰十字的旗帜在他身后升起,“自现在起,我们将不再是帝国安纳托利亚的戍边军,而要更名为‘施洗者约翰暨圣使徒保罗大医院卫教军’,我也不再是帝国大公爵而是大主保人兼大统领官。此外,以后我们的主城将从塞琉西亚逐渐迁徙到塔尔苏斯来,这是圣使徒保罗的故乡,也是卫教军活动的核心殿堂。我们的职责将在未来镌刻于落成的大教堂石碑上,就是用火与剑征伐异教徒,将他们这群蝗虫从高原和奇里乞亚、特拉布宗统统驱逐出去,恢复主的荣耀!”

    “恢复主的荣耀!”士兵们再度攘臂高呼,无数胳膊在高文眼前有力地抬起。

    “自现在起,大统领官帅旗和红手骑兵旗不变,其余各班达的营旗与火舌旗统一按照我身后的旗色变更。全军,向着塞琉西亚进发,誓死保护卫教军和圣使徒的桑梓故地,抗拒任何主的敌人。”一阵阵狂热的高呼声当中,高文红手羽饰上下摆动,翻身骑上了黑色的萨宾娜,阳光顺着街道照过来,把他的那抹棕色的胡须印染得十分威风。

    二日后,高文和他的两个旅团已经抵达了塞琉西亚城外的桥梁边——这会儿,两名民军骑手满身大汗,打着旗帜驰到他的面前,“大主保人殿下,紫衣公主殿下传来的急信。”

    马背上的高文展开信纸,“什么?阿拉尔曼堡西侧,出现了敌军营地,公主暂时判定不清楚兵力情况。现在正是焦灼时分,还需要什么判定?告诉公主,我在这里即刻召开军事会议,马上就决定决战的方向,就不入城和她相聚了。”

    随后两个旅团的步兵在一阵阵喇叭和传令声中,按照行军纵队的规制,全部席地而坐休息,拄着大步兵矛或长戟等武器,塞琉西亚各处丘陵和平野上的庄园耕地,百姓农民泰然自若地就在军队触目可及的地方劳作,这是高文经常要求的训令,“军队在自己领国行军打仗,什么时候让民众根本感觉不到军队的存在,才是真正优秀精英的军队。”

    卫队和红手骑兵则围住了临时搭设起来的帐篷,马匹全部拴在外面,高文将梅洛、格里高尔、帕尔尼、普拉吉特等各色将官集中在一起,“现在安娜的情报送来了,阿拉尔曼堡方向出现帝**军营,数目和实力不详;而米利奥塞法隆野营,帝国南方军的主帅果然是科穆宁皇帝,周边正在发生多次野战,皇帝用兵十分巧妙精明,已经拔除了野营周边的几个我军据点,占据大部分的水源溪流。并且据说,聚集在科尼雅城方向的帝国北方军,也正抽出精锐队伍,准备迂回抄击米利奥塞法隆野营的侧后方。”

    “那现在的局势是,皇帝的帝**在三个方向,对塞琉西亚发动攻击。但是主要目标,还是放在米利奥塞法隆。”梅洛用手比划着沙盘,而后他说完后,看看四周等候着指令的将官,再看着坐在椅子上晃着马头权杖的大主保人,便觉得有些不对,硬生生地将“我军主力必须尽快驰援米利奥塞法隆野营”的判定给吞回了肚子当中。接着,这位宿营总管绕着沙盘踱了两步,继续分析说,“阿拉尔曼堡方向的敌军,到底算是奇袭主攻,还是牵制迷惑的?”

    这下,高文才笑起来,“大伙儿应该都知道,皇帝是个比狐狸还狡诈的统帅,因为打猎时猎手只有超越狐狸的智慧才能满载而归。虚虚实实,我已经不用过多关心,因为——”说着,高文站起来,将权杖重重在沙盘上一敲,“不管皇帝分出几路人马来袭,我只一路一路地解决,既然现在阿拉尔曼堡出现的敌军最先出现在我的剑锋前,管这路人马是实攻还是佯攻,那就先解决他们再说——皇帝满心认为自己是猎手,但我们也把他当狐狸来猎!”

    “遵命!”所有将官肃立起来答复说。

    接着,高文单手叉腰,另外单手将权杖划动部署:“迪姆和木扎非阿丁,你俩督导我的两支禁卫分队‘法罗夫’和‘米卢廷’共三百人,现在就出发,携带所有战旗急速行军,目标是米利奥塞法隆野营,鼓舞比雷尔和圣妹的斗志,充实他们的力量。并且告诉圣妹,不要惊慌,不管对面皇帝怎么动,死死守住野营和穆特河谷的补给线才是上策。”

    “本大主保人则督帅所有的骑兵,在次日凌晨第二个时辰,准时抵达阿拉尔曼堡前列阵拒战,格里高尔的吉麦吉斯旅团在我身后担当后劲,普拉吉特和帕尔尼则带着后勤兵连队,绕着堡垒大城和小城之间列阵,偃旗息鼓;而梅洛带着红手旅团所有步兵支队,自小城山阜间迂回到敌人侧边潜伏,等我信号旗帜举起后,全力下山冲击——记住,梅洛方作战使命最为关键,所以要善用斥候观察,潜行军纪一定要严格精准,冲锋一定要勇猛果决。”

    “请放心大主保人殿下,我会证明自己能独当一面的。”韦萨特梅洛保证说。

    最后,高文竖起权杖,转身对着所有人,“诸位记住,我们出击就是要把阿拉尔曼堡方向的敌人杀得片甲不存,我先一拳去,免得百拳来,不管他们是三百人,还是三千人,乃至是三万人,狠狠挫败歼灭了这路人马。阿拉尔曼和塞琉西亚必然无忧,随后我们再驰援野营!”

    阿拉尔曼堡西边十五个古里外,恰好是科萨将军的足足七千兵马,他在抵达潘非利亚后,接到皇帝的密令便虚晃一枪,悄然转为南下阿塔利亚城,而后顺着漫长狭长的海湾和山脉间的滨道,抵达了和阿拉尔曼堡相对的帝国前线要塞阿拉尼亚,这是皇帝的“计中计”,先是扬声要打科尼雅,实则是打米利奥塞法隆;但在打米利奥塞法隆的同时,又让一支分遣军突袭阿拉尔曼堡,冲进高文和安娜的后方;当真是三管齐下的妙策,起码皇帝是这样认为的。(未完待续。)

第107章 对阵

    可是科萨将军并没有皇帝那么乐观:阿塔利亚直到阿拉尼亚,就是道狭长得如同线般的滨道,而后在阿拉尔曼堡前方拐了个角度,形成个钝性的三角河洲,北面全是密林山岭,接着靠海就是冲积出来的一堆堆松软的沙滩,在古代整个阿塔利亚湾都是属于“基比奥冬特舰队军区”管辖,这里盛产木材和大批量的轻型战船“潘非利亚船”,因为海湾水浅,不是特别适合大型船只停泊,此外海水还经常裹带淤泥侵吞岸上的土地,把这块三角河洲弄得潮湿松软——现在,科萨将军的队伍人马,就踏在这片土地上,宛如行走在沼泽上,深一脚浅一脚。

    “进不好进,退不好退。先前皇帝带着两万人去救阿拉尔曼都没有成功,被高文七千人玩弄股掌间。现在我只有七千人,敌人却还占据着坚固的壁垒,有什么闪失可就麻烦了。你们说如何办,既能履行皇帝的使命,又能让我不丧失功勋。”出发前,在阿拉尼亚堡当中科萨就如此征询过副官们的建议。

    有的人主张掷出全部军力,对阿拉尔曼堡发起闪电突袭;

    而有的人则主张将全军分为两队,前后呼应推进,因为谁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情况,高文的主力精锐到底在哪;

    同时也有人主张只让少数人布阵在阿拉尔曼堡外,科萨将军阁下亲率主力,顺着山地绕过堡垒,直接突入塞琉西亚城去。

    三种方案,第一个过于鲁莽,第二个过于冒险,不愧是布雷努斯好友的科萨将军最终选择了他认为最为稳妥的第二种方案——他委派了名叫西蒙的副将,带领一千五百人走在最前方,自己则带着其余兵马,在其后缓缓而行,“遇到情况不对,即刻退回阿拉尼亚。”因为这座要塞不仅能为科萨提供容身之所,还是阿塔利亚湾的门户荫蔽所在。

    凌晨第一个时辰,在灰色的夜幕下,阿拉尼亚堡城门打开,西蒙率先带着所属部队,向阿拉尔曼进发;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科萨将军也在其后出发。

    同时,塞琉西亚城下,红手骑兵在沉默当中按照队列,一个接着一个上马,当前的旗官手里举着照明的火把,其余骑兵鹰隼般的双眼就盯住这个移动的“旗帜”,一千二百人骑马急速小跑,越过了塞琉西亚绵延的城堞,顺着广袤田野当间的灰白色道路前进,用索带绑在肩甲或马镫上的骑矛细长锐利的黑影闪动,刺破了青灰色的夜空,发出的只有铠甲和武器摩擦的细微响动,就像低沉的潮汐般。一排排羽翎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火把,安娜很早就起身,她站在卫城顶端露台上,小小的剪影在灰色的城堞和深蓝色的天际夹缝间显得格外显眼。

    所有骑兵们都看到了紫衣公主送别的身影,他们静默着,在马背上挨个竖起手臂,对其上的公主致敬,而后拉住缰绳奔赴战场。

    其中也包括了高文在内,红色羽饰下他的双眼,特意看着那个小小的剪影几下,才朝着阿库姆集市的方向而去——山阜上的大医院,尖顶的十字架折射着初起的霞光。

    启明星消失在夜空当间,晨光顺着滨道北侧的山麓照耀下来后,西蒙将军的一千五百名士兵有些骚动不安地布阵在阿拉尔曼堡西门外七个古里的空旷处——因为在他们的对面,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三道战线的骑兵,各色的战马,背负的一根根骑矛,光亮的甲胄和五色的羽翎、马鬃,“敌人的骑兵到底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如此无声无息。”紧张地叠盾持矛的西蒙部帝**,纳罕而恐惧,但是好在左边的山岗和右边的海滨给他们阵列双翼提供了天然的庇护,那样采取矛阵对抗面前的骑兵,总还是能支受下去的。

    他们在等着科萨将军的援军——不久后,扬着旗帜的科萨将军也确实带着主力大队到来了。

    喇叭声当中,科萨拉着辔头,穿过士兵的阵列,和西蒙及其他副官靠在一起,观察了面前同样没有动弹过的大队骑兵:红手十字剑徽标的旗车,和黑布白十字架的战旗混杂一起,穿戴着光耀铠甲的卫队簇拥在那旗车的四周担当卫护,接着就是一线线的骑兵,“砂质松软,他们不敢自找晦气朝我们的矛尖上冲击的。”科萨将军咧着嘴,这话像是说给幕僚部属听得,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得,“那面那个红色羽翎的将军,就是逆贼高文了”

    他看到,高文远远地骑着黑色的战马,就在旗帜和卫队中间,面容表情如铁般,始终没有和其他的人说半句话。

    在高文骑兵后方,背靠着沼泽地,是格里高尔的旅团和所有的亚美尼亚后勤兵,他们密密麻麻半跪着,将旗帜和盾牌都放倒遮掩,就是叫敌人不明所以。

    而科萨真的是不明所以,这个情态算是叫他“僵住”了,当所有人请求他下达指令时,科萨的头脑转了转,下达了段条理十分清晰的军令:“将所有人分为两部,分线布阵,前线全部叠盾列成矛阵,正对着敌人的骑兵,使其不能纵横驰突;后线的兵马,各执武器持满待发,防备敌人从海面上用船只堵截我们退路。派遣传令,随时和阿拉尼亚保持联系,一旦入夜后,就交替退军回阿拉尼亚——若皇帝在米利奥塞法隆取得进展,高文必退,因为他要去救场,我军再出发突进攻击塞琉西亚,这才是十全的方策。”

    这个无懈可击的“万金油”祭出来后,科萨的部下也说不出来有什么破绽,便遵照执行。

    日光慢慢在双方所有士兵的头顶移动,高文方的军队严阵静默,科萨方的军队也井然有序。

    大约邻靠中午时分,还真的有几艘悬挂着塞琉西亚旗帜的帆桨船,伴随着列轻船,敲打着鼓点出现在海面上,但是看到科萨军队早有准备,这些船只只是巡逻般地绕了圈,就慢慢退去了,水面外划桨的摆动清晰可见。

    马背上的科萨将军,看到这个景象,稍微松开口气。

    接着又静默对峙了个半个时辰,科萨忽然听到,在他队伍左侧的起伏山岗上,开始出现了阵阵有规律的颤动,似乎是军队的脚步声所致。(未完待续。)

第108章 米利奥塞法隆野营

    “有敌袭?”科萨和所有帝国指挥官纷纷惊愕地扭头,看着绵延起伏的山岗和树林,隐藏在灌木和树干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有规律和节奏感,飞鸟被惊起,终于在两片树林间的山地,科萨亲眼惊恐地望见,数排军士列成了长矩形横阵,竖着个红色的小旗,正集体举着标志性的巨大长矛,小跑而过,灰尘一团团扬起,又消散在风中,正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但迅速又隐没在最近的一片树林当中。

    很快,整个帝**左翼的山坡、树林和灌木间,陌生士兵的头盔、肩章和矛刃不断闪烁着骇人的光点,越聚越多,越聚越密集,烟尘也越来越大,脚步越来越震动,“我们不知道,那位高文麾下的这群举着十多尺长的怪物军士们,是如何从如此崎岖破碎的山地森林,集结聚拢成一个进击的集团的?山路和分割开来的丘陵似乎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影响阻碍——他们最初在我们的眼中是散落着的,但似乎就在我们错愕的短暂期间,他们就从不同的方向和路径,从小队聚成大队,而后再聚成坚整集团,凭靠着无数的长矛,形成了嗜血怪兽口中的密集獠牙,开始要撕扯我们的血肉了”

    这是名科萨属下军官的日记所言,后来为史料的编纂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记录。

    当山岗的灰尘翻滚起来,当矛刃的反光已经遮挡不住,科萨已经提前知道了自己军队的命运:高文属下的梅洛,在昨日夜晚带领所有的红手旅团官兵,大家列成长纵队,自阿拉尔曼河边的小城,朝此处山岗强行迂回,精锐尖兵四处了望维系,大部官兵扛着步兵矛,前后牵拉互助,跋涉过激流和密林,抵达了深峻的山坡背面,接着当梅洛从星盘当中把握了时间和方位后,看到旅团有三分之二的军士聚集在他身边,便不再犹豫,不等后继队伍全部来到,就发起了“端平长矛,自山坡往下突击!”的命令。

    树林震颤摇动起来,一排排红手步兵举着长矛,整齐划一地冲破了树枝的遮蔽,在足以惊破心脏的鼓点和喇叭声指示下,排山倒海地自山坡冲锋而下。

    同一时刻,正面的红手骑兵千马竞发,扬着旗帜,也发动了迅猛突击。

    遭到步兵矛阵横冲的科萨军,当即就溃退了,前阵的士兵茫然绝望,眼睁睁看着无数高头大马对着他们冲来,背后飞舞的灰尘当中,那群手持大长矛的怪物们冲下山坡,截断了他们的归路;而后阵的士兵,则很识相地丢弃了任何重型的武器和辎重,当看到他们的科萨将军开始逃跑时,也纷纷效仿之。

    整场海滨的战斗,半个时辰内就宣告结束:科萨和大部分溃逃的士兵狂奔了许多古里,逃回了阿拉尼亚堡,惶急下连城门都忘记关闭,眼睁睁看着高文追击的骑兵绕了个圈再回去:五百多颗脑袋被斩下,几乎所有的军仆都被俘虏,科萨的军力损失过半。

    松软淤积的海滨泥滩边,高文拉着缰绳,看着一摞摞倒在污泥当中的帝**遗尸,在海水的冲刷下浮动着来来回回,叹口气,“收敛埋葬敌军的战死者,而后让格里高尔带领吉麦吉斯旅团两个支队,配合卫戍民军镇守阿拉尔曼堡,想必那位丧胆的科萨将军也不敢再度来犯。”

    干净利索大破科萨分遣军的高文,随后又马不停蹄,在士兵们休整了一日后,于次日拔营,又火速折返到穆特河谷,朝米利奥塞法隆野营奔去。

    此刻的野营,则是塞琉西亚方,被皇帝的军马“压着打”。

    阿莱克修斯的前队看到了高文的民军和保罗派信徒于那片横向的巨石上修筑野营,并隔断他们的进路时,就前去请示皇帝,皇帝在驻马观察后,发布指令,“在敌人野营对面的山岭上设营,朕的御墨官麦莱斯统领三分一的兵马驻屯其上,每日用弩砲和射石机轰击他们,并使用精兵不断袭扰;朕亲率所有的精锐箭手布阵在左翼,伺机夺取他们右翼的山头,破坏他们的防御墙;亚格菲带领朕的内外宫卫队,环绕右侧的五座山阜连环设营,保障朕的补给线路,并伺机渗透切断敌人野营的归路。”

    “发射。”在山岭上的帝国弩砲砲位处,用轱辘扳机将弓弦拉满后,随着一声声响动,凌厉的弹丸呼啸着,纷纷砸击在格迪埃野营狗脚木下的巨石上,碎石夹杂着狗脚木横冲直撞,守御在其后的数名民军士兵惊恐地趴下来,“喂喂。”当他们拉动着个不动弹的同伴时,却发觉对方的脑袋已经被飞溅来的石片给削去了小半面而丧命。

    整整十六具强力弩砲,在麦莱斯的指挥下轮番猛烈轰击:野营的前沿,都是凭靠着石堆上的,狗脚木很难竖起,而弹丸一旦击中,迸散的碎石又能对野营的工事和人员造成严重杀伤,更给野营的士气造成不小的折磨。

    起码卡贝阿米娅的小心思又开始松动起来,她不止一次询问长老卢奇奥斯和斐卢斯,“是否要挑选精锐,出野营和皇帝的军马作战?长期遭受对方的砲击,太让人忍受不住了。”

    其实是女执政官特别害怕从天而降的杀伤武器,投石、弓箭等。

    卢奇奥斯不置可否,斐卢斯似乎跃跃欲试。

    但反倒是披着铠甲的野猪,也是民军统领官比雷尔却坚决要求死守,而总工程师格迪埃的想法也是如此,“加固我们右方的山头营地,防备敌人的袭击。还要翻修加固连接两处营地的防御墙——最好是布设双重夹墙,内里安排士兵戍守,此外这样还不够,把两万名民夫都动员起来,绕着我们野营的两侧和后方,都掘出防马的木栅和壕沟,把我们圈起来,再修筑个矩形的子城。”

    总之,这位疯狂的工程师的想法就是要不间歇地掘壕掘得越多越好,要不间歇地加固加高子城和防御墙越高越好,还有

    “民夫已经逃了一半了,他们害怕这种恐怖的砲击,皇帝在弩砲下布设了木台,这样它们能轻易就能射击到我们山岩后的营地。”卡贝阿米娅有点焦急不安。(未完待续。)

第109章 契丹突火管(上)

    最后,女执政官的方案获得通过,斐卢斯精选了三百名信徒,奋锐冲击皇帝日益逼近的前沿营地,结果遭到伏击,被杀得七零八散,只剩下一半的人带伤狂奔到防御墙下才捡回性命,斐卢斯也差点丧命——这下,吓得在野营上观战的女执政官,黑俏脸儿变得煞白的,再也不敢提“出营决战”的事情。

    难道真的要使用危险恐怖的契丹火?这种武器,连卡贝阿米娅本人都不想使用,因为太过可怕,当她和卢奇奥斯再度商量的时候,长老明确建议,“采纳格迪埃的想法,构筑子城,囤积契丹火,死守待援。”

    于是卡贝阿米娅乖乖地开始督导剩下来还没走的民夫,开始绕着野营的四面八方挖掘壕沟,而后再让格迪埃在中央山坡上修筑个带土垣的“子城”加强核心防御——这时候,还有胆子领取薪资,坚持在野营里看管着驮马和物资不走的塞琉西亚农民,仅剩下七千不到。

    迪姆和木扎非阿丁带领的“大主保人禁卫军”共三百人,是在汹涌奔逃的民夫队伍里“逆流而上”的,当他们抵达野营后,给此地的四千民军、异端信徒带来了很大的鼓舞。

    “契丹火囤积在哪?”迪姆见到女执政官,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女执政官指着正在修筑的子城,“里面最核心最安全的地方,全在那里。”

    “你们使用过了吗?”迪姆接着瓮声瓮气,得到否定回答后,他就传达了高文的意思,“大主保人叫俺监督你们,必须在敌人扑上来后及时使用契丹火。现在你让那个利奥提乌斯教授俺和木扎非阿丁的禁卫分队如何用”

    就在禁卫分队开始操练契丹火时,次日凌晨时分,阿莱克修斯忽然亲自监押三千精锐士兵,对野营右侧的山丘别营发起猛攻。

    此次夜袭皇帝精密谋划了很长时间,先前他花了一日光阴,带领所有侍卫和参谋观察掌握了米利奥塞法隆别营的地理和路径,接着用令牌调集了军队里最灵活最剽悍的特科波士兵六百人,和三百名克里特人及三百名保加尔人,要求他们每个人都持强劲的反曲弓,这种弓使用杉木或榆木为胎,用牛角制就,全部使用扁平的锐利铁箭簇,“告诉军需官,箭羽统一使用白色的鸽羽或鹅羽,若凑不齐的话,就用染红的芦苇羽来替代。”皇帝如此命令说。接下来他又在军队里挑选出了一千八百名精干的矛手和盾手,和所有的弓箭手配合作战,“一面盾牌遮护一名箭手,所有矛手伏在阵列后,等待命令实施突袭。”

    安排妥当后,当天夜晚,皇帝亲自挥旗,将箭手和盾手分为三翼,潜伏在米利奥塞法隆别营的三面山坡下,躲过了营地里的巡哨——此处驻防的,是大约五百名卫戍民军,和防御墙后的一百五十人互相呼应,这些士兵在木栅防护的营砦四周掘出了双重壕沟环绕,搭设了许多偏架弩,并点燃了照明的篝火,举高望去,百尺外的野地清晰可见。

    然而皇帝正是利用了这点,在黎明时分,三面共一千二百名精锐箭手在哨子声和军号声里,同时逼近了别营处,在火光极限外,忽然射出一波箭矢,精准地将木栅后巡夜的几名民军士兵射倒,这时候“敌人夜袭!”的叫声炸起,全营的民军士兵,包括其下防御墙的守军都开始跑动起来。

    木栅后的民军士兵,最初还英勇地使用偏架弩和手里的杉木弓对着四面猛射,但皇帝的箭手都隐没在火光外,即是“敌暗我明”的状态,导致反击回射收效甚微——皇帝的箭队也不焦急,他们就立在一起,沉着残酷地躲在暗处,顺着火光照明,用带着白色或红色尾羽的箭矢,在盾手的掩护下,一一将木栅后的民军射杀,夜空和火光里,白色或红色的轨迹密集掠过,让箭手不断得以判定纠正自己的射击,使得他们随后射出的箭簇越来越凌厉,也越来越致命。

    数架偏架弩边,操控的民军士兵不断被射死射伤,接替上来的往往还没有把大矢给拉上,就又被飞来的箭簇贯穿了咽喉或额头毙命。很快就在箭雨当中忍受不住的民军士兵,开始丢弃营地,朝着山下的防御墙那里溃奔。

    在主野营地前,也是杀声震天,麦莱斯和亚格菲也挑选了数队精兵和卫队武士,到处攀缘山岩而上,整个野营的正面火光四燃,女执政官又笼罩在昔日被皇帝军队摧残的恐怖当中,骑着马儿到处跑动“指挥”,失去了冷静,倒是比雷尔和迪姆镇静——他们意识到敌人主攻的方向,是右侧山丘的别营,便组织起预备队,亲自带队朝着那里跑步增援,“执政官阁下,你让你的信徒使用契丹火,快!”在临行前,比雷尔拉着女执政官的缰绳,喝止了她的暴走,接着就带着人马冲出了野营。

    “啊,为什么同样是在榻上侍奉高文,我却得在前线遭受这种恐怖!”女执政官心中大苦,不过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当即就组织起预先列队好的一百名能娴熟使用契丹火毬的信徒士兵,“齐步走,到山岩那边去,用契丹火挡住敌人。”女执政官将金手挥出。

    利奥提乌斯挂着哨子,对着这三列信徒士兵不断挥动手里小旗,“继续走,继续走,冷静下来,牢记使用的规则。”而木扎非阿丁也举着长矛,在后面与女执政官伴同一起,担当压阵的职责。

    这群信徒士兵,在利奥提乌斯的指挥下,朝前直直走了大概七八十步,就来到了山岩前的空旷地带,在那里到处都是敌军的人影,他们都是从峭壁下面爬上来的敌军勇士,现在正挥动钩镰和斧头,劈砍着阻隔的狗脚木栅,一旦得手就准备冲进野营来大开杀戒。

    “噔噔噔”的砍伐声,和到处乱跑的友军和民夫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前列士兵,挺着你们的契丹突火管,冲上去。”利奥提乌斯转过身来,劈下了手里的小旗,尖锐的哨声响起,代表不容置疑的死命令。

    “绝境里不管那么多了!”前列的信徒士兵咬着牙,下了狠心,挨个端起手里长大约四尺五寸的木托铜管,管子内包覆着数层塞琉西亚纸,黑洞洞的管口对外,旁边的同伴手里提着罐子,接着密密挨着,一步步朝着狗脚木的围栅齐齐踏步而来。(未完待续。)

第110章 契丹突火管(下)

    正在砍着狗脚木的几名瓦兰吉亚外宫卫队士兵,看着在火光里距离他们大约百尺开外,裹着黑袍、蒙着头巾,举着黄闪闪铜管步步靠近的保罗派信徒,轻蔑地在口中大吼了两声,就像对待对方溃逃的民夫那样,而后继续挥动斧头猛砍猛削。

    “发契丹火!”利奥提乌斯将小旗指向了当前攀爬上来的这群皇帝卫队士兵。

    一名叫辛科托亚斯的保罗派信徒,也许历史上并不会记录下他的姓名,他在这个队列里只是个普通到微不足道的人物,但在造物主的沙漏当中,他确确实实比旁边的其他同袍,早托高手里的木托铜管大约二秒钟,铜管顶端嵌着个精美的铜质蜥蜴头,这个“小怪兽”充当了照准的功用——对准了正在挥臂的人影,大约距离辛科托亚斯仅有十五安娜尺。

    辛科托亚斯手里的武器,便是高文让军械司呕心沥血造出的“便携守御火射具”,但内里的配方决不再是旧的,而是用多层塞琉西亚芦苇纸卷成和铜管口径相当的“契丹雪纸筒”,里面装上了硝、爆竹柳炭、铁屑和碎陶片,调匀后装入纸筒,再装入铜管前膛当中。

    见辛科托亚斯将铜质蜥蜴头,对准了敌人后,他身边的同袍提起了带着火种的罐子,抽出了烧红的小铁锥,半跪着鼓起勇气,“噗嗤”声插入了铜管侧边的开口当中,赤红的锥尖扎入了纸筒的契丹雪当中。

    “啊!”辛科托亚斯觉得握在手里的木托都在剧烈抖动,但他却不敢扔弃,因为就在电光石火的刹那,在铁锥插入开口同时,铜管射出了白色猛烈的焰火,一阵阵灼热感扑面而来辛科托亚斯成为了所有时代当中,最早使用了管型武器的人,但他在当时却被吓呆了在相距他不远的地方,同样炽烈的火龙,接二连三地飞出,将四周的夜色照得如同白昼般,夹杂着保罗派信徒们或惊恐或激动的喊叫。

    这绝不是烧完便消逝的“普通希腊火”,辛科托亚斯瞪大的眼睛清清楚楚看见,那凶猛的焰火,还在铜管当中尽情倾吐着,居然长时间不衰,很快辛科托亚斯前的狗脚木就燃烧起来,那群先前还威风十足的敌军卫队士兵也燃烧起来——毒辣的火焰掠过木栅的缝隙,将最当前的几名士兵烧成了“火人”,在痛苦舞蹈着:铁屑和碎陶片能够夹杂着熔化所有的契丹火,在突火管猛烈的喷射下,无孔不入地刺入扎入他们铠甲、头盔和衣服的缝隙当中,更何况在这种火焰配方当中,还有马钱子、皂角、砒霜等毒药粉末,被喷射中的武士皮肤和甲片烧烂在一起,头发荡然无存,四肢和面容可怕地焦糊一片,周围的空气被烧空竭尽,有的“火人”蜷曲着倒在狗脚木前,有的“火人”翻滚坠下了山崖,带着毛骨悚然的惨叫。

    辛科托亚斯清清楚楚看到,一具散发着臭味和浓烟的敌人尸体前,连旁边的战斧都被烧成堆扭曲的废铁了!“太厉害了。”蒙着面的他虽然喊不出话来,但觉得头发都因为激动而竖立起来,这种肆意喷火杀戮的快感,第一次说不准还让人害怕,但一次后绝对会上瘾的。

    旁边的助手,将铁锥从铜管开口的这边,直拉到那边,带着余温的芦苇纸管,被他用另外只带着厚手套的手扯住掷下,纸管翻动着,在辛科托亚斯的脚下冉冉冒着烟气。

    “该说这种契丹火太厉害,还是塞琉西亚纸管太坚韧?居然发尽了火焰,纸管居然完好无损地保留着。”辛科托亚斯讶异地在内心惊叹着。

    在队列后方,被先前契丹火齐射吓得几乎要仰下马背的卡贝阿米娅和木扎非阿丁,定下神来,望见狗脚木栅还在冒着飞火,但先前爬上来的敌军士兵却在瞬间被焚死喷死,“再装填,再喷射!”卡贝阿米娅而后心态就变为了兴奋,伸着金手,几乎和契丹火指挥官利奥提乌斯同时喊出这个命令。

    “装填!”辛科托亚斯也兴奋摆摆手,那同袍即刻从身边的悬袋里,抽出另外根封闭好的契丹雪纸筒,塞入了辛科托亚斯举着的铜管口当中,而后所有的保罗派信徒再度朝前,抵进了木栅,不久又是一道道白色霹雳般的火光,带着些许往下的弧度,把原本黑漆漆的山岩照得雪亮:继续往上攀爬的皇帝士兵,一串串被烧着,全部都滚落下来,很快皇帝对野营正面的夜袭彻底宣告失败。

    站在对面山岭上,看到契丹火飞舞的御墨官麦莱斯,简直惊讶到莫名地步,“这是什么武器。”

    “阁下,应该是仿造我们伟大帝国的守御之火。”

    “不,不是这种威力比威尼斯的硝火还要厉害猛烈,绝不是守御火。”麦莱斯苦恼地扶着额头,“传令停止进攻,反正我们牵制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麦莱斯说得没错——奇袭别营的阿莱克修斯军队,大获全胜,当皇帝的六百名二线矛手冲击别营时,塞琉西亚驻防民军全线溃败,他们丢弃营地涌下山头,很多人在背后被皇帝的箭手射杀,连防御墙的守兵也逃窜了,乱糟糟地涌向了野营。

    幸亏格迪埃先前督促民夫,沿着和防御墙垂直的方向在野营的北侧挖掘了道深沟,虽然不少民军士兵在这儿跌落死伤,但总算是抵住了皇帝进一步的攻势:不然,整个米利奥塞法隆野营可能在此刻,就得全部崩溃了。

    待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后,卡贝阿米娅和比雷尔看到,整个野营仅存的民夫也都逃得差不多了,他们后方的几座民夫住的小寨屋,也被皇帝右翼的亚格菲部在昨夜奇袭占领,大约上千名民夫被抓走俘虏——这些小寨,恰好处在野营后侧和穆特河谷相通的道路上,导致困在野营里的三千多民军和保罗派信徒大为震恐,人心惶惶。

    但格迪埃却不绝望,他还是要求所有能拿得起工具的人,继续不顾不问地构筑子城,其余的人死守壕沟和木栅。“要是皇帝的军队再发起猛攻,就尽量使用契丹火。”这下,连卡贝阿米娅也横下心来,咬牙切齿,要和阿莱克修斯拼个鱼死网破。

    但内心当中,女执政官还是很埋怨高文迄今没有出现来救她。(本卷终)(未完待续。)

第1章 子城

    现在阿莱克修斯已经从西、北和南三个方向,钳制围困住了米利奥塞法隆的野营。也就是说皇帝原本的双翼,已经成功延伸拓展,将野营给抱在怀里,下面就是将其活活“勒死”!

    此刻的皇帝,恰好站在野营北方的山坡里,他刚刚非常成功地击破了此处的别营,杀死了三百多名塞琉西亚民军,现在他的旗帜就飘扬在身边,数千名精锐的士兵布阵在皇帝的马后,只要阿莱克修斯手指一挥:他们和对面塞琉西亚方的野营,就差个夹在两座山间的谷地,还有道被敌军遗弃的封锁防御墙,这道墙根本没派上任何用处。

    喜滋滋的将军和侍卫们,都环绕在皇帝的四周,数日的作战让他们对敌军形成了共识,那便是“不堪一击”。

    “请陛下从御墨官的军营里,再抽出一千名精锐士兵,最好有陛下的内宫卫队,对着对面山地里的敌军营地发起决定性攻击,可能就一下,敌军就会彻底垮掉。”这是他们一致的建议。

    皇帝也认可了,但是他很快转眼看着具被扔入壕沟的民军士兵遗体,穿着简单的皮甲,身旁的武器也不算精良,再回想起对俘虏的审讯,阿莱克修斯定了定,“按照你们的建议抽调军队来,这处谷地不管如何都是未来的主攻方向。因为敌人在西侧阵地上布设了威力巨大的守御火射具,我决定在眼前敌人这座可怜的子城竣工前,一鼓作气将其拿下。”

    就在传令的侍卫准备拨转马头离去时,皇帝唤住他补充了句,“科萨的战线可有消息?”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皇帝皱皱眉头,便追加了项命令,“现在科尼雅的围城阵地和我这里背靠,道路相同互为犄角,叫哈罗德带四千名精锐之士南下和我会合,因为现在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高文的精强主力大队。”

    晌午时分,皇帝的军马列好了密集的进攻阵势,阿莱克修斯皇帝亲自驻马在前队的最右方,他身后飘荡着各色御旗,皇帝的眼眸看着灰蒙蒙的山野,还有敌方正在死命修筑的子城,其城墙已大致完工,很多人像蝼蚁般在其上忙碌着,基本轮廓一应俱全,只剩下塔楼、城门、围篱等附属设施没有动工——卡贝阿米娅和比雷尔,将所有士兵分为两拨,其一七成,布阵在子城北侧山坡,抵御阿莱克修斯;其二三成,布阵在南侧,警备亚格菲于民夫小寨方向的队伍;只留少量人员固守西边山岩阵线,万一战事不利,双侧人马都能退缩到子城城垣当中,继续死守。

    “突火管,契丹火,能帮助我们烧尽敌人的攻势。”站在半成品城头的卡贝阿米娅,不断用这神器给自己打气壮胆,在她身旁,也确实有人在架设铜管,有的则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厚纸包裹起来的火毬堆起,还有人扛着契丹雪木桶,顺着蹬道或者木梯,朝上面爬着递送。

    要是女执政官真的清楚这种契丹雪不小心爆燃后的威力,她站在那里,绝对是会腿肚子发抖的——不过好在格迪埃和利奥提乌斯十分尽职尽责,他们站在城头,厉声规范提醒着所有民军士兵,对这种契丹雪的搬运和使用,要慎之又慎。

    那边,皇帝队伍的号角声轰然吹响,“速战速决!”皇帝下达了命令,这代表着总攻的讯号——听闻此声,卡贝阿米娅将手摁在了城垛上,咬着洁白的牙齿,她的发辫在肩头晃悠着,“高文啊高文,你不会帮我抛弃了吧?在我心中,你可是真正的如同边境武士那样勇敢仗义的男子啊,现在圣妹在心中祈求着你的救援。”但还没等女执政官祈祷完,那边山坡上,无数帝国的精兵猛将,步骑混同,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皇帝万岁”的呼号,这群人很快越过了谷地,摧垮了木栅,填平壕沟,开始顺着野营北侧的缓坡往上仰攻起来。

    矛手、弓箭手、骑手、盾牌手、禁卫军,各种各样的旗帜,各种各样民族士兵的相貌,还有他们足以自夸的卓越武器,层层推进,很快就抵进了子城。

    “混蛋,守住各自位置!”城北列阵的民军士兵,被皇帝军队总攻的气势吓得崩解,他们捂着头盔,扔下了弓箭和长矛,不顾统领官比雷尔的斥骂,大部分开始向唯一没有被封锁的东边小安条克堡方向溃逃,其余的争先恐后朝着城内奔去。而统领官大人全身铠甲,举着指挥的旗标,最后看大家都跑,自己也只能殿后,逃入城中。

    毕竟只是民军,还缺乏战阵的经验和勇气,顺风时候浪战几把还行,但遇到这种拼搏意志和战技的血腥时刻,他们就软弱起来。

    “封闭城门!”格迪埃站在城头,招手大呼。

    “哪来的什么城门?”女执政官捂着脸痛苦失望地呻唤到——整个子城,就只有用来做城门的缺口,临时用木栅和砖石封堵住而已,刚才民军士兵就是跃过这里逃到城中,他们逃入后总算还记得,转身把放倒的狗脚木给竖起来,按照总工程师的要求,挡住了这个“城门”。

    结果刚竖起狗脚木,那边“皇帝万岁”的怒吼声浪就波及过来——最前方冲锋的,正是皇帝的数百名瓦兰吉亚卫队,他们蛮力大作,发出粗豪的叫喊,披着精良的重甲,还裹着兽皮绑腿,举着密集的长斧和长戟,对着疏散孱弱的“城门”狠狠扑来。

    待到他们砍碎这片木栅后,接下来整座子城,连带里面所有的塞琉西亚士兵,就要惨遭屠杀,被溺毙在血海当中了。

    现在整个子城内,卡贝阿米娅转头俯瞰而去,到处都是慌张乱动的人头,一千人,一千五百人?都拥堵在一起,声音吵嚷到她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有穿着皮甲的民军士兵,正在军官和比雷尔的招手呼喝下,朝“城门”木栅便推着堆着篮筐,也有蒙着黑袍子的信徒到处分发武器,看来是要做决死一搏了。但利奥提乌斯却执着红色的旗帜,站在了储藏契丹雪木桶的营房外,死命吹着哨子,和手下人一起,坚决不让乱糟糟的人群靠近那里。

    卡贝阿米娅再朝城外望去,同样也都是士兵们组成的浪潮,下面到处都是举着武器晃动着铁盔的人头,凶悍的喊杀声,马匹的嘶鸣声,让她感到了阵眩晕,几乎要从城垣上跌落下去两片汹汹的人潮当中,只隔着道她所站立的长垣而已。(未完待续。)

第2章 火毬雨

    “一切都要完了吗?大溃败,标标准准的大溃败。真信徒从大亚美尼亚、梅利泰内到色雷斯,再到塞琉西亚,居然在我的手里遭到灭顶之灾。卡贝阿米娅啊,这是真的主对你的惩罚,是沉迷在********的惩罚吗?但即便将来我凄惨的尸体,在地下的棺材里和其一起腐朽,我也要喊出来——高文,你这个狠心贼!”

    直到她身旁一名信徒,撕开包裹纸,取出个圆形的空心铁球,拔出了球下部的木塞,然后用烧红的铁杵,点着了露出来的引线,挥动手臂,那个圆形的火毬引线喷出的火星,在空中“咻咻咻”,带着尖利啸声转着圈子,直坠到攻城的皇帝人马群头顶上。

    接着,卡贝阿米娅就觉得整个世界爆裂倒塌,她的听力一下恢复了。

    因为她觉得脚下一晃,整个长长的城垣好像都要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给抬起来了,是地震,还是海啸?

    那颗“契丹铁火毬”就在城墙下拥堵的皇帝士兵们的头上,凌空炸开了,灰黑色的硫磺、木炭烟尘,携带着铁片、陶片,在团橘红色火焰下迸散开来,环绕着这个炽热扩散的圆点,四周皇帝士兵惨嚎着倒伏下去,有的捂着碎裂的铠甲呻唤着,有的抱着被灼伤的头颅翻滚着。但还没等围堵在“城门”处的瓦兰吉亚卫队反应过来,其余的铁火毬雨点般从城头抛下掷下,随后就好像无数个小星辰爆炸,烟火不断升腾,夹杂着士兵的血肉和碎甲片。

    “那是什么!”在后面督战的阿莱克修斯和所有帝**官,看到攻城部队的火焰和爆炸里的惨状,纷纷惊骇地交头接耳,皇帝紧紧将马鞭握住,即便心中恐慌但依旧在脸色上十分镇定,在先前御墨官麦莱斯曾经对他进言提醒“塞琉西亚叛军可能使用了威力强大的火焰武器”。

    当时皇帝也不以为然,他的思维和绝大部分将官差不多,“这种火焰武器,不过是模仿帝国的守御火而已”。

    但今日所见,叛党在野营子城抛掷下来的火毬,绝不是普普通通的发火罐,因为皇帝亲眼看到,几个燃着火星的铁球,在士兵们举起的盾牌上跳跃翻滚着,接着落入了他们的脚下,而后便炸裂出来,带着恐怖的力量和碎片,把他的“军营子孙们”成片成群削杀烧伤在地。

    其中担当猛攻“城门”方向的皇帝禁卫卫队被害最为严重,夹峙此处的两处凸出城垣高台上,受过训练的保罗派信徒及民军士们,冒着箭雨,把铁火毬自两侧夹杂疯狂掷下,不少里面还充塞着毒药,顺着烟火到处爆燃扩散,皇帝精心培训的卫队死伤满地,很多人衣甲上带着难以扑灭的火焰,踏着同袍的尸体,还在勇猛死悍地挥动武器砍着木栅和篮筐,这种景象异常骇人。

    其中城门右侧的高台上,就有昨日在山岩战线表现出色的辛科托亚斯,这会儿他一个接着一个把点燃的铁球,不断朝着下面抛扔,而后背过身去,听着下面或沉闷或尖利的爆炸声浪,感受着屁股下的台垒在晃动战栗,快乐极了,他已经完全对契丹火制造出来的各种武器上瘾了,深度上瘾。

    但而后辛科托亚斯扔下的两颗火毬,都哑火了,没有任何动静,“再给我颗!”他胆气豪勇,接过了颗同袍扔过来的火毬,拔去软木塞,点燃引线,“给你们来个凌空的!”

    就在辛科托亚斯踏在了垛口上,举高铁火毬那瞬间,一发流矢自下飞上,急速贯穿了辛科托亚斯的胸膛,他猛地往后仰着,手里的火毬反落在高台上,带着火星咕噜噜滚动起来。

    一声声冲天的巨响瞬间将整个高台吞没,辛科托亚斯这位历史上第一个使用契丹雪火器的非著名士兵,下半截身躯被炸得粉碎,上半截身躯则飞出了城垣外,在半空里飘荡了会儿,落入了外面攻城的人群当中整个右侧高台,大约二十余名守兵,连带百余颗火毬全部荡然无存。那边的卡贝阿米娅和周围的士兵,哑然看着整个高台被完全削平,烟尘夹杂着土块,一道道滚落在地上。

    接着,眼尖的女执政官看着她面前的一位信徒,手里还举着冒着火星的火毬,看来是被吓得忘记掷出去了,“啊啊啊!”卡贝阿米娅头脑都懵了,但她反应还是很迅速的,不愧是科纳马的雌狐,劈手夺过那火毬,准备抛掷出去,但一下手滑,在她的手掌和臂膀间颠动着,最后这火毬是顺着垛口直着落下去的。

    卡贝阿米娅没有看到,那颗火毬恰好砸在一架云梯的顶端,然后滚过最当先一名皇帝士兵的肩膀,然后弹跃到后一名士兵的胸膛,坠下夹在了云梯间,灰黑色的硝云在其间炸开:云梯当即裂为了两截,梯子上第二名士兵的****被完全炸开,半身扎甲碎成了好几片,坠落在地上毙命;前面的那位,死死抱着前半截云梯,是贴着子城的城墙,带着血迹和青烟摩擦着坠下去的。

    虽然子城的一处高台尽毁,但是这个景象却给皇帝攻城队伍造成了更大的震怖,他们再也忍受不了火毬之雨的杀伤,扔下了数百具累累死尸,转身朝着己方营地退去。

    “疯了,都疯了”劫后余生的卡贝阿米娅,蹲坐在城堞后,双手捂着耳朵和秀发,看着飘散到远空的烟火,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武器疯了,还是人疯了。”

    整个子城的北垣和壕沟间,一片漆黑和血腥的狼藉,哑火的火毬还在喷着各种颜色的烟,而爆炸后的青灰色痕迹,还斑驳地溅在墙壁上,碎裂的云梯和尸体横七竖八,许多人的内脏都裂出了,重伤濒死的人嘶哑咳嗽着,在壕沟底爬动着。

    看着潮水般退回的士兵,皇帝再看着已经开始修补城防的敌方子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该做什么

    而在南山坡下的小寨当中,亚格菲握着长斧,身后立着皇帝的外宫卫队们,他虽然看到了子城那边爆炸和烟尘不绝,但还不清楚发出什么事,他唯一看到的,就是顺着各处逃散的塞琉西亚敌军士兵,“敌人已经开始崩溃了,跟着我,顺着此处攻上叛军的子城,把他们全部杀掉。”这是皇帝卫队指挥官的判断。

    挡在亚格菲眼前的,是高文的两个禁卫分队共三百人,原本和迪姆、木扎非阿丁一起协防的民军,早就奔逃殆尽。(未完待续。)

第3章 此消彼涨

    就在亚格菲准备下令攻击时,就听到了身后震天的喊杀声,扭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难以忘却。

    因为在亚格菲围攻队伍的后方,也即是穆特河谷到阿拉汉修道院山的隘口处,高文统率着两个旅团(欠吉麦吉斯旅团两个班达),共十五个步兵支队八千多名步兵;及二千名红手骑兵和吉那特骑兵,还有一千五百多名亚美尼亚后勤兵,几乎是全部塞琉西亚的菁华,浩浩荡荡出现在那里的原野和街道上。

    高文是刚刚从阿拉尔曼战场上,兼程倍道而来,短暂的休整,火速的进军,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手腕特长,就像在哈代山岭上驰骋的雷电般。途中,高文骑着马看到了漫山遍野从野营里溃围出来的民夫和败兵,最初这位心中也吓得半死,“看来比雷尔有勇无谋,圣妹则是好谋无断,难不成他们的野营已经失守沦陷?我的圣妹安危情况又如何?要是皇帝夺取了米利奥塞法隆,我丧失的不但是民军和仆从保罗派,还丢掉了塞琉西亚北方的门守”于是心急如焚的高文下令红手旅团的步兵列前上前,排出守御的阵型,随后他带着骑兵将乱喊乱叫,从野营方向溜出来的民军和民夫给堵住了。

    “野营阵地失守了啊!”几名来自德意志兰和弗兰德斯的民军,跪在高文的马前惊慌失措地陈述说。

    高文看了看远方升起的烟柱,不知真假,便严厉地连问这些士兵几个问题,“你们的统领官和保罗派执政官是否战死了?你们亲眼见到皇帝的军队攻占了野营?你们的背后是否有追兵?”结果这群败兵一个都回答不出来,而后高文又让身边的骑兵抓住几个逃来的民夫,询问了同样的问题,民夫支支吾吾也回答不清楚,只是说有士兵在驻守着野营的子城,但外围的都在跑,自己也混在人群里一起跑。

    听完后,那些民军士兵心想着战场的过往,自己和这些民夫又有何种区别?不由得大恐,身躯抖得厉害,高文勃然大怒:“即便是塞琉西亚民军,也是用民众的盾牌税金供养起来的,现在临阵望风遁逃,等于是辜负职责任由敌人入我塞琉西亚肆意荼毒,将这群薪水贼和无赖汉统统处决!”

    很快,高文旗车的旗杆上,悬起了几颗被处死的逃兵脑袋,“将旗车放在这里,再有军人胆敢逾越这道界限,处死即可。”接着,整个河谷当中,又是被吓得重拾武器朝回赶着的民军,被雇佣来的民夫也不敢乱跑,而是猬集在道路两侧,帮助大军赶牲口推辎重车。

    于是乎一个时辰后,在亚格菲背后的山地上,扬起了黑底白十字的大医院旗,披着同样颜色斗篷的高文立马于彼,身后是雄壮千军万马,“万岁,是大主保人的军队!”布防在子城以南的禁卫分队欢呼雀跃,而后迪姆把手里的长柄六角铁锤舞得和风车般,带着所有禁卫分队的士兵,蜂拥着向亚格菲的队伍狂袭而来。

    遭受前后夹攻的亚格菲不敢恋战,急忙拉着自己队伍变为纵队,丢弃了小寨群,朝着原本营地所在的山阜上遁去——高文则纵兵突破了民夫的小寨,顺利和野营会合在一起。

    子城的城垣上,卡贝阿米娅高举着双手,看到高文的旗帜后,泪水不由得汹涌而出,身边的信徒们则跪拜下麻麻一片,对着万能的主祷告欢呼。她此刻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她真的很想拔出把匕首将高文这个狠心贼给扎出个十个八个窟窿,但又疯狂地想在无人的营帐里和他尽情地缱绻——连卡贝阿米娅都讶异于自己心情的复杂离奇。

    然而更加离奇的还在其后:高文的主力大军,在距离子城一个古里外,对着正东方向的旷野扎下了营地。

    “执政官阁下,大主保人要求您继续固守子城,他就在彼处担当后拒,所有营地和队伍继续划区守御,不得擅自走动移防。”持着高文指令的木扎非阿丁,驰入了城中后,如此对卡贝阿米娅说到。

    “狠心贼!狠心贼”女执政官只能用金手遮挡自己哀怨的脸庞,不过好在军心和士气都稳定下来,在她的面前许多人正在顺着木栅修筑着真正的城门,并将被炸毁的右高台修复,遗体和危险撒落在城内外的火毬和契丹雪也被清理完毕

    “什么,高文的大队来到了”御营当中,皇帝背着手,心思耸动。

    而后他走到了沙盘前,“亚格菲缺乏决死的斗志,没能将米利奥塞法隆和穆特河谷的联系给死守切断,让高文从容增援到野营工事。”说着,皇帝的语气明显带着埋怨和恨意。

    随后阿莱克修斯怔怔站在沙盘前,计算着双方的军力:现在在米利奥塞法隆野营的各处,双方聚集了大约两万五千人的庞大军队,不过高文很明显依托着营地和子城,形成了硬核桃式样的局部军力优势,而自己则为了围困野营,将一万多兵力分为了三面,任何一方的军力都有单薄之虞——高文随时可以集中主力,攻击他自己所处的北营,或亚格菲的营地(西边麦莱斯的营地,因为同样有山崖和狭路阻隔,高文同样无法正面发起攻击)。

    “收缩回去,返回麦莱斯营地,凭险和高文对峙?”皇帝眼睛死死盯住沙盘,那样的话不等于是穿行整个伊苏里亚南部山路,抵达米利奥塞法隆来完全前功尽弃?不,朕不甘心,朕此次可是集结了四五万的兵力,虽然分为三路进军,但没理由在此地形成不了对高文这一万多人的优势。

    “哈罗德的四千人来到这里没有?”皇帝开始询问。

    得到的答复是,大约明日晌午即能抵达——而此时皇帝又要增大手里的筹码,“四千人还不够,还不够。现在布雷努斯围困科尼雅的人马有多少?”

    “两万人我的陛下,不过有一半都是新征募来的人手。”

    “科尼雅城市虽大,但那个吉利基足以凭持的不过八百达尼什蒙德佣兵,叫布雷努斯不着急攻城,再抽派六千有战斗力的队伍来我这里集结——不,虚虚实实,让布雷努斯亲自领军,带着这支人马攻下东部三十古里外,几乎无人看守的小安条克,只要夺下那里,高文就坐不稳了。要么他来攻我,要么他再度被围困。”(未完待续。)

第4章 小安条克堡

    皇帝紧锣密鼓的同时,高文也在野营南侧的营地当中,召开了军事会议,“对峙下去,还是主动出击?”高文握着权杖,提出这个核心的话题。

    “若是继续对峙无所作为,那么怕是正中皇帝的下怀。对方围困野营的军力和我们不相上下,并且分散在数处,我方理应集中力量打破其一处。”韦萨特梅洛率先回答,赢得大部分将官的支持。

    高文则将权杖的刺头立在沙盘桌边缘,沉默不置可否。

    “自从皇帝攻陷我方别营后,他的军营便能和科尼雅方面联为一体,随时能从彼处获得援兵。既然皇帝事前发出的是假消息,由他最终亲自统帅南方军团,自然对攻陷米利奥塞法隆志在必得,帝国的菁华队伍是会无条件涌到皇帝的手中,战情和兵力也会瞬息万变。”吉麦吉斯旅团将军格里高尔,算是说出了高文的真正担忧。

    于是大主保人举起权杖头,在众目睽睽下,点到了科尼雅的方向,“格里高尔说得无错,这场战斗关键是——科尼雅的帝国北方军团,会抽出多少股人马会加入此处皇帝的军营?”

    在场所有人也都沉默了,他们普遍感到了紧张和博弈的氛围,当一个帝国的皇帝调遣了所有军力泰山压顶时,这种给人的压力也是非常可怕的。

    因为无论任何年代,决定战争胜负的永远还是那几个因素:人力、意志和物资金钱。

    既然塞琉西亚现在的力量,还只是科穆宁皇帝帝国的数分之一,那么要打破这种不利的局面,便只能依靠奇兵。

    “大主保人,我愿意领队奇袭皇帝军队右翼的高阜阵地,将他们(亚格菲)驱逐走,切断皇帝军营与非拉多菲亚姆城间的粮道。”这时候,吉那特的统领官奥森将军主动请缨。

    高文摇摇头,摆摆手,“这样做毫无意义,现在皇帝的粮道已经由原本伸往非拉多菲亚姆,改为了和他的北方军团一致,即顺着罗姆高原一路自尼西亚调拨。”

    “那我们直接和北侧山地的皇帝本队决战?”

    “皇帝先前如何奇袭我军别营的策略,我已调查清楚,他拥有大批精锐的蛮族箭手,其中还有克里特人,我军贸然强攻,是会遭到严重杀伤的。何况,皇帝现在绝对得到了北方的援兵,是有恃无恐的。”这个方案也被高文否决了。

    “小安条克堡。”最终,梅洛将目光锁定在了沙盘上个不起眼的角落,“现在这里变为僵持,它倒成了整个战局的锁钥之地,如果想要调动皇帝的人马,最好分兵占据此处。”

    众人急忙上前来看,小安条克堡恰好处在科尼雅、米利奥塞法隆和南卡帕多西亚的中间要点上,此时尚处在战火漩涡外的岸边,戍守其的是仅有二三百人的罗姆士兵。梅洛说的没错,一旦夺得小安条克堡的话,那就等于皇帝营地的侧翼反被抄断,并且高文能够在此地统率骑兵出发,半日内就能冲到科尼雅城下,打破布雷努斯对其的围困,真正切断皇帝的粮道和退路。此外,占据了小安条克堡还能得到南卡帕多西亚的“安娜具装骑兵团”的援助,此时他们正在赶赴此地的半路上。

    可谓一举三得,很快高文就认可这个方案,“打破僵局的关键,在于小安条克堡的得失。趁着皇帝反应过来前,我亲自统军前往彼处,叫吉利基的守军交出钥匙给我,这样——对皇帝的营地构成反包围!”说完,高文的权杖在沙盘上顺着小安条克的方向,狠狠逆向划了个弧,碎末乱飞。

    “朕的家族自高原兴起,到朕践上至尊无上的帝位,每一步莫不浸透奋斗和鲜血。二十年前,朕在罗马的元老、军队和公民的支持下,登上皇座,而后朕赶赴都拉佐和诺曼匪徒交手时,愿意追随朕的不过五百名忠诚卫队。圭斯卡特、扎哈斯、吉利基、伯丁,还有佩彻涅格、库曼人的酋长,自帝国的四面八方莫不觊觎皇都的权势与财富,但是朕凭借着手腕和智谋一一将他们击退消灭。现在,小小的塞琉西亚叛贼也不会例外,朕的军队会如同飓风般,从米利奥塞法隆刮到塔尔苏斯,再到叙利亚门和安条克,势不可挡!朕才是历年挽救保全这个伟大帝国的人,是主和民众认可的皇帝。”皇家御用营帐当中,阿莱克修斯将手里的长权杖,扔在沙盘上,挥手说到。

    “诸位,我们从朝圣者东征的一支游军起家,从占领塔尔苏斯、塞琉西亚,到而今几乎统一整个奇里乞亚地区,也没超过三年的时光,这就是神启的威力,我高文和紫衣公主注定才是整个罗马的主保人。从拥有最初一万人不到的红手大连队,再到现在统治七十余万人口,我没什么可惧怕的,也没有任何遗憾的,很高兴你们能自始至终和我并肩奋战。现在我的方案是,急攻统一奇里乞亚拖慢不得,但而后的扩疆拓土则急躁不得,再给我五年到十年的时间,我愿挫败皇帝和帝国的进攻倒算,我愿击灭达尼什蒙德酋长国,我愿降服特拉布宗和大亚美尼亚,还有塞浦路斯;而后我会和诸位,扬旗朝着圣海彼端的皇都,我们的剑将会刺穿那狭窄的海峡,贯穿万城之女皇的冠冕,然后摘下来献给安娜。”另外边绯帐当中,高文的权杖不断敲打在另外个伸出的掌心,对着诸位将官说。

    “即刻叫布雷努斯朝小安条克堡进发,此外叫麦莱斯和亚格菲抽空自己的守御阵地,再送来两千名精锐士兵,朕再亲自统率四千名最善战的骑兵和箭手,前去和布雷努斯会合,只要一鼓作气夺取小安条克,就能真正切断米利奥塞法隆野营的对外联系,到时候高文要不愚蠢地出战突围,要不退回穆特河谷,朕届时再翦除掉科尼雅和卡隆,折断逆贼的翅膀,再南下一鼓荡平塞琉西亚和奇里乞亚平原,把高文绞死。这里营地的守备,就交给哈罗德。诸位,都团结精进在我的四周,要记住你们是捍卫帝国疆域和信仰的勇士,此后再也没有值得一书的战绩让你们自豪了。”皇帝说完,拔出了圣海之剑,冷冽的光芒折射在他的脸上。(未完待续。)

第5章 大雾

    “明日,我亲自带红手旅团所有队伍,与所有红手骑兵,强行自东北侧迂回,占据小安条克,那样皇帝围死堵死我们的企图就破产了,我们还能对其构成反攻态势,战场上互相抄断迂回,是件极度混乱和危险的行为。所以明日所有步骑将士,都见大医院战旗行军作战,号令旗鼓必须要严,犯禁者斩无赦!此处营地交给梅洛监管,前方子城野营则交给比雷尔统率,城内使用铁火毬和突火管决死守御,但是只允许有六百人驻守,其余民军和信徒,夹着子城双翼列阵,宛若螃蟹双螯,钳制住北侧敌人可能的猛攻,并给我的行动提供掩护。歌利亚,接过我的磷火之剑!”高文说完,拔出那把剑来反手递到了半跪的禁卫旗手手中,“明日开始我走后,迪姆手持这把剑,在所有子城的阵势后执行军纪,再有后退者、乱阵者、蛊惑人心者,你全权负责执行死刑惩戒。”

    “俺完全听从。”迪姆接过剑,插入了自己的鞘中。

    “明日之战,只有军纪,绝无道理,有询问的人,叫他问这把剑的剑刃!”高文指着剑柄,对着所有将军和旗官如此说。

    黑漆漆的夜笼罩在野营后,城头的民军士兵升起了警备的火焰,接着就听到了细雨敲打在斗篷和皮甲上的绵密声音,登上城巡哨的女执政官也伸出了手来,感到了冰冷的寒意,果然春季后高原上还是会冷的,她而后摁住了垛口,望着原野山岭的四周,到处萧萧森森的白色雨雾开始出现,很快从各处缓缓涌出,随着雨和风的刮过,越来越聚拢在一起,很快弥漫开来。

    在她的后方,起拔的低促号角短暂响起,又停歇,接着又响起了数遍,接着整个营地又进入了鸦雀无声的状态,“是高文开始行动了吗?”

    密密麻麻列成长纵队的红手旅团,虽然所有的普通士兵还是原先的装束,但旗官和督押的兄弟会却蒙上了黑色斗篷,上面是印染的白色十字,在昏暗当中非常醒目。担当向导的,是几名当地的农民,只有他们四周才有松明烛火,而大主保人也亲自骑着萨宾娜,跟在这几位农民的后面。

    “陛下这雾可够大的”几名侍卫骑着马跟在阿莱克修斯的后面,在他们的身旁,一队队背着箭袋穿着绯衣的特科波士兵正急速朝着东面行军,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雨雾,再稍微望远些,便只剩下朦胧星点的火把,和模糊不清的人影。

    “不要管,继续前进,叫每名士兵除去箭袋外,都携带两根松明火把,等我的命令再点燃。”皇帝说完,勒住了白马,开始加速朝前。

    自科尼雅城外营地里,布雷努斯也满面的不豫和不安,因为在他身后足有六千人,人跟着人,马跟着马,现在布雷努斯却要把他们全部在这个满是雾气和黑暗的夜中,带领到很远处的小安条克堡去,执行场危险的迂回攻击。

    在途中,布雷努斯如履薄冰,不断要求前方的向导和斥候向他汇报,也不断展开了地图纸判断自己的方位,走走停停。

    不过布雷努斯还不知道的是,现在在整个罗姆高原上,在伸手不见前方的浓雾当中,足有四股军队,从不同的方向在朝着小安条克堡前行:除去他和皇帝陛下外,还有高文的六千步骑,及正从南卡帕多西亚赶来的具装骑兵团!

    地图和向导都是很出色的,起码到现在为止。在条不起眼的溪流前,布雷努斯的前卫骑兵看到了正在对岸等候着自己的皇帝仪仗,“你稍微晚了些佳婿。”当火把下的皇帝见到头发湿漉漉的布雷努斯,温和地说到,语气和内心实则没有任何怪责的意思——阿莱克修斯喜欢自己的女婿凡事比自己慢一些、低一点和差一些。

    而后两支军队会合在一起后,行程果然开始混乱了不少,因为各自向导对路线产生了矛盾,调解了不少时间,才开始统一前进。

    那边,高文翻身下马,摁着地图纸大为光火,“我们的路程可能有偏差,在这个雾夜当中真是该死!不,是这绘制地图的技术太该死了,是技术员太低劣。”高文不由得怀念起守捉官来,他绘制的地形图纸几乎是没有差错的,虽然简单。

    “如何?”旁边的将官们询问说。

    “全力纠正,继续前进!”高文顿时发了狠。

    晨,女执政官纤细修长的身影站在子城正门的高台上,这里原先被火毬里契丹雪爆炸而摧垮的地方已经得到完全的修复,而今民军和信徒们采取了更加稳妥安全的保存方式,城垣的正北方均匀分布着两座凸出的台地,都有城堞护卫,大约一百五十名受过训练的士兵各处岗位,每人守着四颗塞上软木塞的火毬,抛射时有严格的规定:必须呆在防箭的皮革和木楯后,点燃引线后再抛掷,不得露出半身,指引目标的事情交给披着防箭锁子甲和圆铁盔的了望员去完成。在台地下的战室当中,有人用滑轮和吊篮,可继续朝上补充火毬,战室朝外的墙壁钉上了防火的牛皮或石棉。

    女执政官放眼看去,子城两侧的野地上,许多民军守着各自队伍的旗帜井井有条地站着,他们对大主保人惩罚的恐惧超越了对敌人的害怕,于是老老实实地握着长矛、斧枪在规定的战线上固守起来,每队士兵的间隙和后方,各有组投射兵担当掩护任务,他们不是民军当中的箭手,就是手持突火管和火种罐的信徒士兵。

    对峙的山谷间浓雾慢慢散去,女执政官已能看到对面皇帝军同样严整的兵马阵势,和皇帝很有威严气势的紫锦御营,但即便如此雾仍然很大,“弓箭在这种天气里基本等于是废物。”卡贝阿米娅支颔沉思道,“不管如何,今日的主战场也还是在这里吧?是不是哎,不想那么多,有座土堡和契丹火在前方护着,身后还有高文的营地,心思总算是平静不少。”

    这时候,女执政官大概还不知道,高文的六千步骑已经抵达了“小安条克堡”,准确的说,是地图上的但绝非实际的:大主保人握着地图纸卷,脸色铁青,四周全是停下马蹄的骑兵,四野白茫茫一片,雾气依旧翻滚,而在他所能派遣斥候骑兵达到的范围内,没有任何座城堡,横在他眼前的,只有条泛着残雪的浊流之河!(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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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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