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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章 烟火枪

    向导和斥候瑟瑟发抖,跪在大主保人的面前,高文指着面前那条河,表示“小安条克堡已经到了,请你们吹着喇叭进入,好好游玩游玩”。

    于是这群人吓得半死,只顾着叩首和扬手乞求。

    “怎么说也是地图的问题”高文身旁,格里高尔和普拉吉特都分别求情。

    “地图我自会去找制图员去算账,但向导难道只会按图索骥吗?可恶,这条无名的河流,应该是萨拉里卡河或卡帕多西亚大盐湖的一条支流。”高文说完将地图纸掷在马蹄下,“要这有什么用,一团废纸和渣渣。”

    几名牵着马的斥候,抵达了那河流前,观察了水流的走向,喊到“是朝南走的,应该是萨拉里卡河的分支。”

    “你们说得不完全对,因为若是流往卡帕多西亚的,也可能是如此走向。”蒙着黑色斗篷的高文不以为然道,“也许顺着这道河流我们永远都走不到小安条克,全军渡过去,再派遣斥候展开搜索!这雾到中午也该散去了。”

    鼓点和号角阵阵响起,雾气当中,整个旅团和红手骑兵分为数队,从不同方向徒步涉河,士兵们的速度很快,也表明他们的训练程度是很高的,大约一个时辰后,就渡过了这条河流。

    高文也是同样,他骑着黑色的萨宾娜,来到重新列队准备前进的士兵前时,将手挥动起来——大约十来名背着骑矛或箭袋的通用骑兵,前后分离,呈现个扇形的阔散阵型,朝着前方跑动起来——他们自然是担当侦察和找寻目标地的尖兵骑兵。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同样数量的轻兵,这群人盯住了前面马尾巴晃动的点,每人举着面小盾背着三根梭镖,猫着腰顺着长草和灌木同样前进着。

    大约前行了半个古里,最前方蒙着面巾的名马扎尔人,看到了横在自己眼前黑郁郁的一片山崖,他便打个唿哨,各自伸长双臂,其左右的几名骑兵也都掰过手去,在马背上抓住弓弰取下搭弦——那边山崖处,似乎有火光,还有密集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军号。

    骑兵们身后的步行尖兵,手里带子扯得几头猎犬,开始狂吠起来!

    浓雾里,面对面驰出几名披着毡衣和兽皮的骑手,其中当选的挎着个黄色的鼙鼓,十分醒目,双方十余名骑兵都不及准备,就在能见度只有二三十来尺的距离内遭遇。

    “哈代!”高文方领头的那位马扎尔人喊着口令的同时,已经将弓弦给拉满,待到他看见挎着鼙鼓那位瞬间犹豫茫然的表情,便直接松手,流星般射出了弦上的重马箭,正中对方的肩窝,连鼙鼓的挂带也被射裂,在马背上滚落在地。

    厮杀的呼喝声炸起,高文方的斥候纷纷转身回马奔驰,不断拉弓往后射箭,而浓雾那段涌出的骑兵也越来越多,有的是先前打扮的,有的则是戴圆形帽盔披着绯衣的,很明显全是科穆宁的帝国轻骑,马箭也一发发呼啸着射出,但大多落在了通用骑兵的后面,双方一进一退,互相在雾中用箭有一下没一下地保持着远距驳火。

    不久,报警的号角顺着整个雾气笼罩流动的河原和山谷响起,先是一两处,很快到处都是:高文斥候们惊恐地看到,他们先前所看到的那片黑色的“山崖”,现在纷纷燃起了松明,宛如条烧起来的巨流,全是黑压压的步兵和骑兵,接着猛烈的箭矢远远飞来,带着尖利恐怖的啸音,“是克里特人的白山弓!”斥候骑兵们当即被射穿两位,其余的人不敢恋战,急忙踏着马蹄,匆匆朝本队阵列方向驰回。

    “抓个俘虏。”当领头的马扎尔人越过在长草里潜伏的步兵时,喊了这么句,三四名红手旅团的尖兵点点头,就抱着猎犬,握住橡木苗标枪,分为前后蹲伏。

    待到名倒霉的立功心切的帝国特科波骑兵尾随冲来后,最前面的老兵忽然跃起,手里持着改良后的桡钩——确切的说,是大型的铁叉,在手里稍微转动下,就斜着叉住了那骑兵的肩膀,那骑兵歪着被撞下马,其身后的两名同伴急纵马来救,结果草丛里忽然飞溅出隆隆的火星,又有两名持着铁矛的红手尖兵站起:那火星是从他们的矛头迸散出来的,因为矛头下绑着个飞速点着的契丹火纸筒。

    “砰砰!”两声巨响炸起,带着烟雾,两道烈焰从那两名矛手的矛头射出,来救同伴的两名特科波骑兵绯衣带着火,面部瞬间被射得赤黑,惨叫着同样坠马,而后被跃步抢上的矛手扎死。

    其余的皇帝方骑兵被对方这种能发出巨响和烟火的长矛吓得丧胆,急忙也转身朝着本队的方向奔去。

    “前方发生了尖兵战?并且看身手,绝对是高文的主力兵马。”正在急速布阵的皇帝大军里,布雷努斯听到了斥候的汇报,对着身旁的阿莱克修斯说到。

    “现在我们在哪里?”皇帝取出了自己的地图纸,“按照这上面和向导的话,也该到小安条克了啊?”接着他看看四周,又看看旁边的麾下,同样尴尬而恼怒地骂了两声,把地图纸掷在马蹄下。“看来对方也是冲着小安条克来的,想要反手抄断我的部属——哈哈哈哈,果然像是这蛮子的行径。”扔完图纸的皇帝忽然笑起来,接着他说,“和高文这样的蛮子交手,倒也不失有番乐趣在里面。全军,传达朕的命令,列阵拒战——一头、一尾、两翼、三爪!”

    皇帝在雾中,排出了谨慎的队形:所谓的一头,便是八队各一百五十人的重装持盾矛手,交错布阵,中间各自夹杂着三百人克里特人的箭队,顺着阵地前沿布开;而一尾,则是皇帝的御营便在其后二千尺的地区立住,拥有最精锐的禁卫卫队和四百名普洛尼亚骑兵作为预备,而两翼则全是皇帝从草原和高原上招募来的轻骑兵和轻装箭手,左翼对右,右翼对左;不过,在头和尾中间稍微靠着两侧,皇帝还布设了三队专杀的伏兵,每队三百人,一百名瓦兰吉亚持斧战士,一百名安纳托利亚轻矛手,还有相同数量的马其顿剑手,隐藏在辎重车后:万一敌人突破前头阵地,就奋起截杀。(未完待续。)

第7章 袭扰破坏

    而当高文的尖兵,骑着俘虏来的马匹,用绳索拖着那名特科波士兵,扯到高文的眼前时,“我不杀你,告诉我,前方帝**队到底有多少人马,目标是哪?”

    “有两万人,目标是小安条克堡!”那半死的特科波人,将己方的人数虚妄地夸张了下。

    “我方的弩队朝前,步兵背靠河流列阵。叫斥候骑兵继续朝前强行侦探!”高文根本不相信这位。

    很快,皇帝就看到前方士兵的队形发生了骚动和错乱,“什么?高文直接派骑兵来接战,骚扰破坏我方的阵线。”阿莱克修斯握住了马鞭,不久几名斥候也匆匆来报,“我军的两翼,也和敌方的骑兵发生混战。”

    这会儿,在皇帝和其余幕僚、将官的眼中,四周雾里,到处都是喊杀冲突的人马阴影——高文尽派出了红手骑兵,以中队为单位,各处冲击骚扰帝**的布阵,他们铠甲蒙面,不再持矛,而是举着马刀和链锤,舞动如飞,冒着敌方箭矢轮番突袭,仗着浓雾敌方射不准的契机逼近作战,要么抵进射击重箭穿甲,冲撞番后再回撤归阵,换马再上。

    整个原野上,皇帝前沿被杀死杀伤的军士,到处躺着爬动,队形也很难组织起来,而高文的骑兵则驰骋混战,宛如团团滚动的烈火,大展神威。

    “陛下”几名侍卫看起来颇为畏惧。

    “怕什么!”皇帝怒喝到,“敌人逼我们乱战,我们一定要镇静——叫我军两翼点燃所有火把,步兵箭手立定拒射,轻骑在后布阵,待敌人退后驱逐。前沿阵地不要顾及伤亡,追随各自的队旗把队伍立起,后方御营队伍不闻不问,坚守自己岗位,不然等于正中敌人下怀。”

    待到皇帝的队伍将所有火把都点起,雾气大被透射,箭矢开始射得如泼水般,红手骑兵数次冲锋不再逞效,都被疯狂的射击逼了回来,开始在号角声里退后休整,而高文也从各个斥候的回报里,摸索出敌人大致的阵容,“大约万人左右,两翼全是轻装的箭手和骑兵,阵中许多骑兵身着绯衣,还有克里特人使用白山弓。”

    “看来绝对是皇帝陛下的主力,也是对着小安条克来的。”高文判断道,接着他看着挡在眼前无边无际的大雾,“普拉吉特,普拉吉特!”那名亚美尼亚将官很快就靠近了他,“带着所有传令的骑兵,把红手骑兵们全部排在中央,将两翼布上大长矛步兵。”

    “嗯?”普拉吉特有些纳罕,因为大主保人发布的排阵指令实在有违常规,哪有把步兵列在两翼的道理?

    “快去!叫步兵列好阵后,就对着皇帝的双翼逼近,而后在合适的距离内发起猛袭。”高文的指令不容置疑。

    传令的骑兵在阵头,举着小红旗来回穿梭奔驰着,不断颁布着指令,红手步兵们十分娴熟地盯住各自分队的旗帜,按照班达的守备进发区域,密密麻麻握住了长矛排好了阵势,接着短暂急促的喇叭声接连响起,

    “全军,静默前进!”站在阵列左侧的杜盖留斯和旗官们,将手戟或令旗挥下,接着所有的红手步兵们都将大步兵矛层层叠叠架在前方士兵的后肩上,一行行迈动着绑腿,晃动着羽翎,朝着第一列和精锐意大利散兵们所引导的方向逼迫而去。

    “挑选体力最充沛的那匹马骑坐上去,伴随步兵一起行动。”高文说完,黑色的战旗扬起,所有的红手骑兵密密挨着,披挂整齐,马匹皆着甲衣、挂铛,最前行骑兵用绳索背负着骑矛,或长柄铁蒺藜,护卫着各色战旗;其后的提着马刀、骑兵斧、链锤,涌进跟随。所有骑兵列成方阵,夹在两翼步兵间,如墙推进。

    依旧不散的雾中,帝国前头的重装矛手,也列成密集的横队,将鸢盾、希腊大圆盾遮挡在甲衣前,头上带着科穆宁王朝开始流行的阔檐铁帽盔,他们的后方和两侧都有克里特人持弓卫护,组成了道坚整的防线。鼓点里,他们看到,大批大批的敌军骑兵,正在朝己方步步紧逼,小跑的马蹄声震动着他们脚下的尘土和草芥,有的士兵忍不住紧张地喊叫起来,结果头顶上挨上了飞舞的鞭子,和各自军官的叱骂,于是便更加卖力地把矛尖斜着对着前方。

    “陛下”影影绰绰当中,布雷努斯不由得十分紧张。

    “布雷努斯你要相信自己是个优秀的将军,去朕的左翼指挥;右翼朕交给了马林努斯将军去统率了——这样,你不用面对最震撼最暴烈的骑兵攻防战,也就不会心存着胆怯的想法了。”皇帝轻描淡写,而后几名禁卫武士和内卫骑兵,半是邀请半是强制地将布雷努斯将军“护送”到了左翼去了。

    “高文,朕可是上天赐命的圣使徒,所以雾气尽快散去好了,它也该散了”皇帝如此想着,手不由自主地捏了下后背背负的弓弰,它是由皇都军械所最优异的弓匠、皮革匠和铁匠联合制就的臻品,“朕的箭簇,今天最好就能射入你这头忤逆野兽的胸膛,是的就像猎捕头恶兽那样杀死你,解决一切。”

    而后一缕惨淡的阳光果然笔直地照到皇帝的兜鍪前,他欣喜地抬头看去,上面的雾气正在迅速烟消云散,整个战场轮廓也开始清晰起来,双方杀人者的狰狞面目也足以互相望见,但是让帝国前沿和双翼队伍惊骇的是,在先前浓雾掩护下,高文漫无边际的步骑队伍,已经抵进到距离他们不过六七百尺外的距离了!

    “射击!”帝**的“头部”,一队队克里特弓手开始上前,拉起他们最恐怖的白山弓,由岛屿上最优良最有韧性的木材制成,箭簇则阔大沉重,特别适宜在短距离抛射,威力堪比凌厉的标枪。

    红手骑兵的队伍,眼睁睁看着半空里射出了无数的黑点,那是克里特人的箭簇在折射着阳光,它们尖利地在飞行途中发出让人震怖的啸声,而后急速坠下。“突袭,哈利路亚!”最前方的数百名红手骑兵,急忙低下身躯,仍由箭簇在头顶和肩上掠过,有同伴死伤也不加顾忌,直接将骑矛端平,齐齐冲向了帝国的重装矛阵。(未完待续。)

第8章 新月战术

    盾牌和武器剧烈的响动骤起,红手骑兵将骑矛和铁蒺藜锤直接蜂拥着砸向了皇帝的重甲矛手阵列当中,这是种让孱弱者无法忍受的残忍战术,但最前列的几队重装矛手虽然被掷砸得血肉横飞,但还是继续挨在一起,怒喊着保持了阵势,有的后列勇敢的士兵,还捡起骑矛将其反投回去。

    “咻咻咻咻!”刚刚赶到左翼队伍的布雷努斯,亲眼看到了皇帝大军箭队的可怖,他们重重叠叠,轮流拉弓猛射,弓弦的声音几乎和雷声般不绝,那些箭矢组成了片铁的飓风和乌云,鼓荡在原野上,朝着敌人逼近的大矛阵落去,布雷努斯看到许多手持着巨大长矛的士兵在阵列里倒下了,但其余人很快就填补了阵亡受伤者的位置,继续保持着严密的队形朝前,有的两三人前后共持一根长矛,开始呐喊起来,朝着这里跑动突袭起来。

    距离五百尺,但似乎就在转眼间,高文的大矛阵就轰然将许多矛刃对着这里端平,到了三百尺的距离,而后是二百五十尺,二百一十尺

    “我们的箭手还能射出几轮箭矢?”布雷努斯在震天动地的喇叭声和喊杀声里,询问身边的保加尔雇佣军官,得到的回答是,“您真会说笑,最多还有一轮齐射。”

    “然后便肉搏吗?”

    “不,然后便逃跑!”那保加尔军官爽直地回答说,就在他话音刚落时,左翼各民族的箭手再次也是最后一次将弦上的箭射出,接着就争先恐后地转身,背着箭袋和马刀,如同遏制不住的洪流般朝后面疯狂跑动起来。

    “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随着这群人一起跑!”布雷努斯回过神来,看到那蛮族军官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这话是他的名侍卫喊出来的。布雷努斯四周烟尘大作——高文前列举着盾牌和长剑的意大利老兵,个个如同豹子般跃进,斩杀着落后的帝国箭手们,布雷努斯看到几名脱逃不及的箭手,是如何被砍掉头颅、斩断胳膊的,“更换阵地!我但愿这个名词是个战术,而不是溃逃的另外种说法。”布雷努斯也急忙骑着马,跟着己方跑动的队伍一起,朝着更后方冲去,红手旅团大矛阵的排排矛尖,就追在他和坐骑的**后,吓得他几度要落马,他身旁的某位侍卫就没那么幸运,没能操控好马匹而落下,“瞬间就被十几根长矛戳成了碎块。”

    这时候,高原上的雾已彻底散去,时间对于双方阵营而言,都是恰恰好——高文的步兵和骑兵趁着大雾,没有经过弓箭骚扰就逼到了皇帝军队不足八百尺的地方;而皇帝的箭手队伍,也在雾散后得以精准而猛烈地对来犯之敌实施了打击,给高文的队伍造成很大伤亡,接下来上整个战局总体呈现一片乱战态势。一分的时间内,皇帝的两翼在矛阵的突袭下,后退了很远,失却了保卫皇帝中军的作用:又过了相同时间,忍受了相当伤亡的红手骑兵们,撕裂击溃了三队皇帝的重装矛手阵势,失却战马的也举着武器步战冲锋,毫不退缩。

    不久后皇帝的重装矛手们四散退却到两侧,避让高文骑兵的突进,继续和高文围蔽过来的大矛阵鏖战在一起,

    “皇帝的御营和御旗就在正前方,跟随我上,夺了它去!”一名红手骑兵旗官胆气豪勇,怒吼着对着前方道路已通的阵地,催动马蹄,挺着骑矛如风般,他身后跟着齐声呐喊回应的十数名同袍。“冲啊,冲啊!哈利路亚,圣母庇佑!”连高文和其余所有骑兵都发了狠,或者说这时候所有人的斗志根本无法冷却下来,放眼望去都是四散互相交战的步兵,所以反倒显得这群奋勇突击的骑兵更加凶悍无敌,他们践踏撕裂了所有挡在眼前的人和马匹,朝着皇帝紫色的御营杀来。

    “猎杀这头恶兽!”皇帝立马在御营前,拔出了阿索斯剑劈下——他身后的草丛里,忽然立起了数百名弓手,这全是阿莱克修斯一手豢养和训导出来的“皇宫禁卫箭队”,由纯正的罗马贵族遗孤和子弟组成,就在布拉赫纳宫的靶场上日夜刻苦训练,又是急促猛烈的弓弦弹射的声浪——高文身旁的红手骑兵不断中箭坠马。

    “皇帝万岁!”阿莱克修斯预先在后阵与前阵间埋伏的三道伏兵战线同时暴起,将突入进来的红手骑兵围在核心,挥动长斧、攒动长矛,血腥搏杀。

    “皇帝万岁!”此刻,当阿莱克修斯再将圣海剑拔出劈下后,他的预备队共四百名普洛尼亚重骑,大多是比提尼亚和南奥普希金的富裕农兵地主,披着甲胄举着钉锤和阔剑,也迈动着马蹄涌来,身后密密麻麻全跟着提着短刀和投石的随军农奴兵,要来收割屠宰高文的性命。而这时,原本退后的皇帝两翼的轻装步骑,则再度在旗帜的指挥调度下,蜂拥折回占据了高阜,对着战场核心交叉射出铺天盖地的箭雨,自后侧杀伤高文的红手旅团大矛阵。

    典型的突厥式战术!利用诱敌和退却,而后再利用己方速度和箭术的优势,形成包围的新月形,围捕歼灭敌军。

    “高文,你最终也不过就是头野兽而已。朕的用兵妙术,你去火狱后慢慢体会罢。”阿莱克修斯冷笑着得意地看着远远的高文:这位大主保人已陷于了亲自搏杀,突厥军仆忠心地卫护在他身旁,“主人你今日的作战太过急躁了。”木扎非阿丁左右各持盾牌抵挡着不断刺来的长矛,对挥舞着马其顿手戟的高文说到。

    “是吗?我唯一遗憾的就是冲得太慢了。”高文闪过名刺来的矛手,而后用手戟反着钩住了对方的下颔,将对方撩了跟头,翻滚毙命。

    后面的红手骑兵陆续赶来,他们都是打硬战的好手,冒死血战突阵,用骑矛和长锤居然将原本已将高文围堵起来的皇帝伏兵打得七零八落,骑着高头大马来回纵横怒撞怒踏,皇帝的瓦兰吉亚卫队还没来得及挥斧,往往就被闪电般刺来的骑矛扎翻倒地,后退的则完全没有重整的机会,纷纷被追袭杀死。

    “陛下,您的伏兵,您的三翼伏兵都被冲散打败了!”一名侍卫结巴着,指着灰尘里到处乱跑溃散的伏兵说到。

    阿莱克修斯面色铁青,但是战局他还占据着优势——四百名普洛尼亚骑兵正替补上前,和高文的骑兵混斗起来,而对方两翼的大矛阵则被牢牢牵住钉死,在箭雨当中运转不灵,“朕亲自上!”说完,皇帝居然持着弓箭,带着所有的内卫骑兵,愤怒填膺地朝“血战中核”扑去。(未完待续。)

第9章 大漩涡

    虽然后来安德奥达特尼西塔斯在书卷里,对于这场“小安条克堡会战”(其实并非这个命名并不妥当,因为堡垒还在两军近三十古里外,而此刻厮杀红眼的双方也顾不上去夺取小安条克了)记录简略而充满传奇色彩:

    双方都在同一时刻对小安条克进军;

    双方都使用了错误百出的地图沙盘,并且在浓雾里行军发生偏差;

    高文军队的结果,是抵达了条无名河流,而地图上这条河流却明明白白注明是小安条克堡所在地;

    皇帝军队也好不到那里去,也迷了路,一万人进入了个几乎没有遮蔽的旷野,并且和高文的队伍在猝不及防下相遇。

    但更为传奇的桥段,却不是安德奥达特这位没有亲自参加战役的人用笔所能尽述的。晌午第一个时辰的第二分,整个战场达到了残酷白热化境地:中核方位,高文的千名红手骑兵正和皇帝的混编队伍——禁卫箭手、瓦兰吉亚卫队、普洛尼亚骑兵和扈从农奴厮杀在一起,皇帝据说亲自策马冲锋,并对着高文连发数矢,以报刻骨之恨;而在这个兵器和马匹组成的熔炉外围,是高文的两翼大矛阵,和皇帝的重装矛手队在激烈交锋,一方要突入进来,一方则是决死捍守;更外围,则是皇帝的两翼轻兵们,在最外围的两处高阜箭发如雨,势如飞蝗;整个战场成了血腥旋转的屠场大漩涡,吞噬着所有参与者的性命,谁都在包围对方,谁又都在企图突围,谁都渴望击杀对方的主帅,谁又都在拼死护卫着己方的首脑。

    交错劈砍的长戟和斧头当中,高文胯下的萨宾娜精疲力尽,血染甲衣,四足不断在打弯颤抖,但整个战局则还处在僵持角力环节——普洛尼亚骑兵采取的是“一骑夹两人”的战术,重装铠甲骑兵夹在中间,两侧各傍一名武装农奴私兵,持盾挥斧,前后连亘数列,和红手骑兵就像两面墙般鏖战不休,互不相让。

    流矢雨点般朝高文射来,他已经接连阵亡了三名身边的旗手了,普拉吉特受了伤退回,接着帕尔尼也中箭退回,木扎非阿丁虽然甲胄上连中数箭,但还在英勇捍卫着大主保人,他的一面盾牌已千疮百孔扔弃了,这位便又单手操起一根骑矛,左右刺杀围堵上来的敌兵,“主人今日你有有意偏袒歌利亚,让他留在野营子城不出战的吗?”

    “别废话了,把快银换上萨宾娜。”高文大喊道,“看见那个披着紫色斗篷,头顶鎏金盔的将军的嘛!他就是科穆宁皇帝。”

    “什么?”木扎非阿丁看着战场外围气势汹汹,带着许多箭手和斧手逼迫而来的那位黑胡子将军,原来他就是帝国的皇帝啊,在马背上好有气派和威严——主人也真是彪,敢和这样的至尊人物对抗死斗。

    “恶兽!”阿莱克修斯在交错追逐的人马当后,怒声高喊道,接着举起自己的重弓(箭术是拜占庭皇族必备的技艺),切齿里拉满了弓弦,对着高文就是一箭,高文乃至能看到对方的箭簇在半空里急速旋转,他急忙低头避让,结果盔顶的红手羽饰再度被射飞。

    “射他!”高文起身,对着继续拉弓的皇帝喊到。

    “他可是紫衣公主的父亲!”突厥军仆嘴上犹豫着,但手头早已快速将灵活的反曲弓给钩上了弦,并将骑矛插在马镫环中,拈起三支箭羽搭上去,对着皇帝急速射击。

    结果皇帝帽盔上的羽饰,也被射飞。突厥军仆的第二箭,射中了名内卫骑兵,第三箭则斜着射断了皇帝身后的大旗索,旗顶上的矛尖折断掉落。

    阿莱克修斯双腿夹着马腹,不让这畜生在惊恐中乱窜,接着回身射出了第二箭,这根箭皇帝选取的是四角铲子头箭簇,夹杂着他的愤怒,“这是为死去的安娜射出的”,瞄准的却是捍蔽在高文身前的军仆。

    四角铲子头的大箭,咆哮着飞来,木扎非阿丁的身躯被射中的瞬间抖动了下,高文看到他背负的箭囊,被铲子头贯穿,碎片和箭矢四处炸裂式地乱飞,“木扎非阿丁!”高文眼红着大喊道,看到军仆翻身落马,这会儿快银在两名马弁地抽打下,急速朝自己驰来,高文怒吼着从萨宾娜的背上,跃上了快银的背,接着松开缰绳,一手提着蒺藜链锤,一手从快银的马鞍悬袋里抽出柄骑兵斧,迅捷如电,冲开普洛尼亚骑兵的重重阻隔,和十余名骑兵如尖刀那般,奔着皇帝杀来!

    真准备举弓射出第三发的皇帝,见到高文凶神恶煞,须发愤怒地张开,连头盔都不要了,舒展着双手如剪刀般,朝自己袭来,顿时有些心慌,便急忙将弓掷下,握着腰间的双剑柄顺着斜刺里纵马避让。

    几名普洛尼亚私兵步行着,企图将高文扯下马背,结果高文人马一体,舞动手里的链锤,这是他从诺曼骑士劳尔那里得来的技艺,横着砸去,一排普罗尼亚私兵农奴颅骨尽裂,武器全毁,全被打倒在地呜呼哀哉,接着高文的快银便像刺破奶酪的利刃般,踏着翻滚的尸体横穿而过。

    皇帝的侍卫们也背着弓箭,不明所以地与皇帝一起奔逃,而后红手骑兵士气大振,突破了普洛尼亚骑兵们的墙式防线,整个战斗又演变为一场大混战。

    直奔到自己的御营处,皇帝才气急败坏地打了响动的马鞭,这会儿整个御营内到处都是败兵正在重整,唯一保持阵列的,就只剩下皇帝的“遗孤弓箭禁卫队”了,“对着那个骑银白色战马的恶兽,射击!”

    箭矢接着如旋风骤雨般而来,高文和伴同的骑兵们连冲了两次,也没有得逞,快银胸前的挂铛也插着几根弯裂的箭矢,高文只能饮恨拨马退回去。

    然而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回去后却看到,他的那个突厥军仆,一个好运气的混蛋,居然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呲牙咧嘴,被几名马弁和骑兵架着往回跑着:皇帝的箭簇把木扎非阿丁的箭袋给摧毁了,但这也保住了他的命,“我的肋骨,我的肋骨!”木扎非阿丁的侧腹,显然被威力巨大的铲子头箭簇给刮伤了。

    日影开始西斜,在双方血战的中核方位,各自精锐骑兵都付出巨大伤亡,人马更是疲累不堪,于是便同时吹响了号角,往后暂退数百尺,重整队伍。

    “我的预备队!”御营前暴躁如雷的阿莱克修斯,和退回去的高文,几乎同时喊出了这句话,但得到的回答也是相同的,“陛下(大主保人),我们无预备兵可用。”(未完待续。)

第10章 卫教保皇

    是啊,这场遭遇的大混战,双方哪里预先布置好了预备队呢?

    皇帝也只能恼怒地要求,所有败退撤回的步骑重新布好战线。在他的两侧,红手大矛阵和帝国重装矛手双方苇列般交错的矛刃暂时错开——双方都疲累欲死,也各自退回去,重整队形。

    就连布雷努斯所指挥的左翼轻兵箭队,也在射出不少箭矢后完全疲惫了下去,他们也暂时停下了射击步伐,人马拥堵在一起,开始恢复体力,并开始修复损坏的射具。

    旗帜下,帝国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满头是汗,看着眼前绵延不绝的队伍,和其下可怕的战场,就在距离他几百尺开外,他看到高文旅团的披甲剑手们都伏低在盾牌后静静休息着,他们手里的盾牌上插着如牛毛般骇人密集的箭羽,就像提着头白色的豪猪或大刺猬般,刚才仅仅百多名这样的剑手便组成了道不可逾越的防线,挡在了大矛阵的后方。

    “整个战场陷于了僵持。这时候,谁的手里握有支体力充沛的预备队,哪怕只是三百名或五百名骑兵,就能赢得整个胜利。”布雷努斯很果决地得出了如此判断,要是岳父在他身边的话,一定会称赞他说得毫无错误的。

    但问题是,双方现在都没有可靠的预备队。

    于是布雷努斯看到,皇帝在下面战场上,一队队的士兵,正在朝御营的方向靠拢,看来皇帝也丢弃了全歼高文人马的打算,开始转向更加稳妥的路线:守卫好御营,重新组织阵列,再找寻破敌的机遇。

    而那边,高文的中军,大概只剩下八百余人尚有战斗力,退到了河流边的临时营地当中,也在重振旗鼓。

    “这些人,这么点人。”布雷努斯不断盯着高文营地的大旗思索着,而后他忽然对自己的侍卫大喊道,“能从我们的这翼抽出五百名骑兵吗?可以试着绕过面前的矛阵,直接对敌营发起一次凶猛的突袭。”

    还是第一次听到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如此疯狂的要求,所有侍卫们都目瞪口呆。

    接着布雷努斯再度提出来,他们才如梦初醒,便吹响号角,自动勇敢地聚拢在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的四周,竖起了进攻的旗帜,不一会儿五百名骑兵被选调出来,在这位大人的背后列好了战线。

    在他们面前的红手步兵们,都十分纳罕,交头接耳,“这到底要做什么?”不少步兵都警觉地站起来,将手里的大步兵矛斜着竖起,虽然明显布雷努斯和他的骑兵们的方向并没有针对他们,更像是把他们的战线当作走廊的边沿。

    那边,高文的斥候也看到了远远的布雷努斯左翼动静,“这家伙要做什么?那面旗帜,应该是布雷努斯的吧,这个家伙难不成还要,还要冲到我的面前来?”提着辔绳的大主保人一连串连问几个“难不成”,原因就在于布雷努斯这种举动实在过于奇怪,根本不符合向来高文对他的印象。

    但必须得承认的是,不管布雷努斯如何,一旦他带着骑兵冲来,高文还真的是束手无策了:绝大部分战马累得要死,整个营地里还活蹦乱跳的,就剩下三四百名亚美尼亚后勤兵而已了。

    普拉吉特、帕尔尼和木扎非阿丁都躺在背车的车驾上,军医们正围在他们身边,作着简单的护理治疗手术。更远处的辎车上,则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已经有一百八十多名百战精锐的红手骑兵阵亡,皇帝那边的死伤更重,近五百战士殒命,还不包括同样数量的武装农奴,他们是不计算入抚恤名单内的。

    天际上云层开始密布,高文看着那边山上,布雷努斯开始跑动起来的骑兵,居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高文啊高文,难不成你要死在布雷努斯的手里?真是个天大的讽刺笑话,是阿婕赫给我开的愚人节玩笑吧?”

    “勇敢地冲啊!”那边,引导着骑兵开始掠过双方阵列间的布雷努斯,收获的感觉好极了,跃动的马头前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平川,高文的营地就在他触目可及的地方,“我毕竟是帝国的第三荣耀者,在拥有威信的同时也得有着让人折服的武勋。”

    突然,布雷努斯听到了更为激烈的马蹄声,他听得十分清楚,显然不是他这支队伍的,接着就听到了左翼队伍惊恐不绝的喊叫——布雷努斯急忙勒住战马,扭头看去——帝国左翼队伍所在的山坡脊线上,忽然出现了一长排握着骑矛的骑兵。

    这是从小安条克方向来的,绝不是帝国的军队!

    这群骑兵的最前方,飘扬着圣米哈伊尔、圣特奥多尔、圣尼古拉等使徒的圣像战旗,所有人在阳光下,人马的坚整甲胄沉重震撼,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容貌,因为全部都遮蔽在锁子甲、扎甲和帽盔下,马首和盔顶都飘荡着彩色的羽饰,恰好出现在布雷努斯左翼队伍的背后。

    “紫衣公主的具装骑兵们!”更下面,整个右翼红手大矛阵见到了这个情景,开始欢声雷动起来。

    说的没错,三百名具装骑兵在得知米利奥塞法隆的战事,急速携带着骑马的军仆和装着武器铠甲的辎重车辆,从卡帕多西亚赶赴而来,在昨夜抵达小安条克堡后,统领官沃尔特要来了城堡的钥匙,接着又派出了斥候和城堡里的罗姆轻骑一起顺着前方侦探:当高文和皇帝开始在大雾里交手后,这群斥候将此消息带回了堡垒里。

    “全军披甲乘马,赶赴战场增援我方。”沃尔特嚷着苍老的声音,带着这个骑兵兵团,成为了第四股出现在战场的队伍,也是最后一股。

    冥冥当中也成为了高文的预备队和杀手锏。

    “卫教保皇!”讽刺的是,在朝下冲锋的刹那,沃尔特还挥剑喊出了这句话来,其余的桑萨瓦尔兄弟、高蒂和西格玛,还有监军乔瓦尼,和三百名披着重甲的怪物们一起,也呼应着“卫教保皇”的口号,举着恐怖的骑矛自山坡上带着滚滚烟尘,一列列冲下来。

    皇帝的左翼兵马,被誓言“卫教保皇”的这支极重全装的骑兵队伍践踏得七零八落,就在半分内就奔溃逃散起来。(未完待续。)

第11章 铁锤

    带着火焰的赤红色“铁锤”,足以贯穿最坚韧铠甲的“铁锥”,这是皇帝看到敌方具装骑兵的感想。他原本也有一支如此的强悍铁甲骑兵,但可惜的是在都拉佐战役里全部丧失掉了,而后皇帝为了务实方便,始终没有加以重建,而是倚重于方便快捷地招募训练瓦兰吉亚卫队和弓箭手,以求能相对迅速地形成战斗力。

    但没想到这群具装骑兵,却讽刺性地在他女儿的手中出现,但较真来说,安娜更多的是依靠谋略手段——她直接蒙骗了来自法兰克的骑士军士们,并在阿拉尔曼堡战役后委派军法官乔瓦尼,使其迅速形成了战斗力,而不是群醉酒后只会骑马舞剑的莽夫。

    乔瓦尼的督训效果,在此次具装骑兵们猛冲突袭皇帝左翼部队时完全展示出来了:三百名上下的具装骑兵,编制和红手骑兵不甚相同,红手骑兵的基本编制是中队,强调的是既要能集中作战,也要能**搜捕;而具装骑兵则是集中一起阵战,是杀手锏,强调的是要能一次性撕裂践踏敌人的密集阵队,所以乔瓦尼主持了改革,让具装骑兵用三圣使徒的大旗作为总指挥,而后其下又分为十二个小旗,每旗共二十五骑上下协同作战——单旗内部呈锥形配置,最前面的选锋死士单骑执旗矛冲最前,其次三骑持矛为第二层,而后再五骑持矛为第三层,这三层骑兵都是持矛猛冲,务必摧垮敌人的防线;而后第四层为七骑,最后也就是第五层为九骑,都披重铠,执链锤、砍剑或长柄斧为武器,负责跟进屠戮残余敌人。前列有阵亡者,后列居中者自动补上继续作战,一层全部阵亡,后面全部替补上,只有五层全都战死受伤,这旗才算是最终失败,层层相扣,连环猛进。整个骑兵团共十二旗,作战时整体部署为鱼鳞状,很短时间内,就能将敌阵闯出个数百尺的缺口,身后的军仆们再持续跟进,负责收割首级,处死敌方重伤员等职责。

    这样,一旦具装骑兵们冲锋而下,皇帝以轻装为主的左翼队伍,只能看到眼前到处都是缀着甲片的人马连身怪物,还有九根呼啸而至的恐怖骑矛,十二旗便是一百零八根骑矛齐齐而至。

    一阵剧烈惨叫声当中,前面三层的具装骑兵跃动着马蹄,骑矛驰骋猛刺,马屁股后面的“寄生”即插在马甲里的彩色羽翎,十分得瑟地微微摆动着,很快就在皇帝的左翼兵马阵列里犁出了一道道死伤模糊的“血腥胡同”;后面的具装骑兵舞动着链锤和斧头,左右斩杀打翻“血腥胡同”两侧的皇帝轻装箭手和矛手,如入无人之境。

    待到具装骑兵几乎毫发无损地贯穿了整个皇帝左翼,直冲到大矛阵的散兵阵线前时,皇帝左翼瞬间已死伤数百人,其余的残兵就像巢**被烈火焚烧的蝼蚁,一哄而散,四处溃逃,有的则直接跑到大矛阵前乞降。

    阿莱克修斯就这样抬眼,在短短时刻内就目睹了他的左翼在背后遭到打击,陷于灭顶之灾,“布雷努斯到底在做什么,朕不过是没有给他旗语,也就半个时辰而已,为什么他就擅自带着骑兵脱离指挥岗位?”皇帝又是恼怒又是大惑不解,但没过多久,这群具装骑兵已经和转身而来的大矛阵一并,黑压压地冲了下来,对着自己的御营冲了下来!

    高文也对眼前的这番变化诧异得合不拢嘴,但等他辨识出具装骑兵团的战旗后,对方已经快要冲到皇帝的御营边上了。

    而阿莱克修斯只能丢弃御营,带着队伍主力,退到己方的右翼那边去重组战线。具装骑兵最终踏破了皇帝的御营,将大部分皇帝和普洛尼亚骑兵的军仆给俘虏、驱散掉了。

    “这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命运巧合当中,竟然是安娜的具装骑兵充当了决定胜负的预备队。”高文骑着马,眺望着眼前的战场,心中居然感到一丝遗憾,因为他看到具装骑兵爽快得胜的过程,却也不能实施指挥,那么也就等于这场战斗的胜利其实是和自己无关的。

    等到日暮时刻,高明的阿莱克修斯虽败但不乱,居然还能在短时间内重整了战线,并清点了人数——他的左翼收拢回来的不超过三分之一,其余的不是投降就是逃散了,但皇帝核心精锐主力损失不算大,他的瓦兰吉亚卫队、遗孤军和内卫骑兵队都力量犹存。

    但他还是败了,败给了横枪杀出的敌方具装骑兵,丧失了御营,也丧失了夺取小安条克堡的可能。

    并且高文明显不给他这位义理上岳父面子:对方也重新组织了队伍,居然再度迫近皇帝的所在,难道要发动夜战?

    此刻,在皇帝军队的后方,忽然再度出现一支骑兵队伍,让皇帝的属下人心惶惶,但很快就辨认清楚这是有惊无险,是哈罗德从米利奥塞法隆营地带着数百名骑兵前来接应了。

    于是,同样感到疲惫不堪的高文,见到皇帝的军队再度得到了增强,便也后撤立营去了。

    然后让阿莱克修斯真正震撼的是,他的女婿也是左翼指挥官布雷努斯失踪了!

    “不可以失去帝国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皇帝愤怒地喊着,不断叫身边的廷官全营搜索讯息,布雷努斯带的那五百名骑兵,倒是逃出来不少,但他们七嘴八舌,有的说佩尼帕瑟巴斯托斯骑马逃走了,有的说他被敌军的步骑包围起来不知死活,也有的说他在混乱的战场上迷路了

    皇帝的内心像是被火灼烧般难受,他脸色苍白满是冷汗地坐在座椅上,被动难捱地等待着斥候们的十分混乱虚虚实实的消息,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把布雷努斯带在身旁,而是委托他去指挥左翼?现在左翼也倾覆了,人也下落不明!

    死了他可没法向黛朵交待,但是要被高文俘虏的呢?则更加可怕,要是布雷努斯迷路在这片荒芜的高原上,被形形色色的败兵、野匪或异教徒杀掉的可能性也很大!

    皇帝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皇帝的这几个猜测都对了,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错误的。(未完待续。)

第12章 夜巡队

    布雷努斯先前在战场上,确实被高文的骑兵和步兵夹攻,布雷努斯本人同时被十几根长矛围攻,他的侍卫几乎全部战死,但他好在衣装朴素些,在丢弃了旗帜后竟然逃出来了,没有丧命当场。

    而后布雷努斯也确实如皇帝所料迷了路,但他没有一意孤行强行要找皇帝的营地归队,因为那样他必须要穿越整个白昼的战场,被高文夜巡队抓住杀掉的可能性很大,因为高文取得了白日战斗的胜利和战场的控制权。

    最后布雷努斯也不能乱跑,那样被到处皆是的溃兵逃兵杀掉劫财的可能性也很大,这在蛮荒的高原里简直是家常便饭。

    夜幕低垂,布雷努斯没有胡乱跑动,他捂着被矛刃轻微戳伤的胳膊,伏在草丛当中,周围都是凄惨可怖的死尸和血腥的气味,高文还没来得及收敛这些,还是黑影在四处走动,大约是溃兵或者当地的牧人,来发死人财的——布雷努斯很理智地抓过了名阵亡侍卫的盾牌,遮挡在自己身躯上,接着拔出了佩剑,剑刃朝外不敢放松,始终保持警备姿态。

    他的心思现在开始在军人的名誉和家庭的温暖当中挣扎,雾后的高原空气开始寒冷,繁星遮蔽了整个天空,铺洒在头顶咫尺外的地方,十分美丽。布雷努斯暗中长吁短叹,他看着那璀璨的星星,想起了娇妻黛朵的双眸和温柔,但他又害怕自己如此的行为会牵累帝国,会惹妻子伤心失望。

    “但我若是死去,岂不是对黛朵的更加不负责任?不,人总有失意倒霉的时刻,面对它比逃避更需要勇气。”布雷努斯用自己创造的格言来宽慰自己,很快目光穿过草丛,他看到了高文的夜巡队。

    高文规定,每支步兵班达抽出三十人,每支骑兵中队抽出六人,每晚统一编组,分成数十个夜巡队,对营地周围十数个古里外进行轮番巡哨、警戒和搜捕工作。夜巡队的配备,是带头的两名骑兵备上火种和防风灯笼,而后佩马刀和箭袋,身后的九名轻装步兵一人持铁棍牵猎犬,一人背着铁叉,两人背桡钩和连枷,两人携弓箭,其余三人各佩长剑马刀,再各自背着把突火管或烟火枪。其中后者的装备,是新近才到位的,随着辎重车一并到来的。

    待到看到灯火,布雷努斯就知道遇到夜巡队,“这是唯一可以活命的机遇,那便是主动给他们俘虏,然后报出身份,高文毕竟和自己有亲缘关系,应该不会过分为难。”结果在他刚准备起身喊话时,就听到那夜巡队的骑兵提着灯笼,大喊了声“杀掉这群溃兵!”

    哄斗声响起,布雷努斯眼前三十尺开外的草丛里,宛如黄鼠狼般窜出数名黑漆漆的人影,喊着草原民族的话语,看来是皇帝雇佣来的,但现在他们已成为溃兵,既不想投降胜利者,也不想返归皇帝麾下,结局很可能是潜伏藏匿起来,待到大军各自离去后,再成群结队化为山匪“剥衣党”,荼毒劫杀周围的商队或村落。

    而夜巡队对付的敌人,也就有这类人物在里面——抓到溃兵败兵,就地处决,不用汇报商量。

    “嘭”声巨响,布雷努斯急忙用手挡住眼睛,惊恐地瘫坐在地上:夜巡队的突火管手,从管子被火锥楔入后,喷射出一道白色灼热的焰火,这位突火管手前面的草地都被焚着了,到处是翻滚的火光,把数十尺开外照得雪亮,另外两名藏伏起来的溃兵哀嚎着,抱着满是火的脑袋和身躯跳了出来,接着被箭手用弓射杀后倒下。

    其余先前奔跑的溃兵也无所遁形,有的人在背后被射倒,有的绝望中恶从胆边生,举着武器嚎叫着踏着火焰,反杀过来。

    结果两名骑兵提着灯笼,举着盾构成了防御核心,突火管手退回骑兵遮蔽后重新装填最契丹火纸筒,两名箭手也退回去重新搭弦:而后夜巡队的一人持铁叉在骑兵前方中央,其余两人在斜刺里持长柄桡钩配合,翻弄着将溃兵的攻击一一格挡下来,几名溃兵被叉得寸步不前,无可奈何。

    随后那两名烟火枪手,从侧边杀来,枪刃上冒着飞舞的火星,溃兵刚准备对其厮杀,烟火枪下绑着的纸筒“砰砰”施发喷射出两团烟火,几名溃兵须发尽燃,肌肤溃烂,倒在地上惨叫而死,没倒下的也捂着脸毫无抵抗能力,被接踵而至的枪刃挨个刺杀捅死。

    残余的一名溃兵连滚带爬,但还没逃出十尺远,就被窜出的夜巡队猎犬追上扑倒,而后猎犬呜呜地狠叫着,摁住肩膀,撕扯住那溃兵的脖子,猛地甩动了几下,那溃兵双腿蹬了几下,就丧了命。

    这场残酷的死斗,大约几分钟就结束了,布雷努斯在旁侧的暗处汗水涔涔,惊骇于这群夜巡队的手段和武器。

    “我是帝国的第三荣耀者,我是帝国的第三荣耀者,不要杀我,带我去军营见你们的主帅!”布雷努斯举起双手,大喊起来,因为他看到夜巡队在用斧头将这群死掉溃兵的脑袋砍下系在马鞍上,接着举高灯笼朝他藏身的地方逼来后,就无法再犹豫下去了。

    这一喊,引得那突火管手跃到了队列前面,黑洞洞的管子口对着布雷努斯,只要他的铜管被点燃,那么布雷努斯将一下子被火焰所吞没。但是这位将军还是镇静下来,不断重复着刚才那番话。

    最后夜巡队没有杀他,而是把他带回了大主保人的营地。

    高文刚刚探视完各伤员归来,得到这个消息后他也感到十分意外,“没想到帝国的皇弟被我抓过,现在又抓了个帝国的女婿来不,好像在先前君士坦丁堡城门之战里,布雷努斯已经被我的军队抓捕过一次了。”但高文很快镇定下来,他对着案桌上的书卷沉思会儿,就要求近侍武士将布雷努斯给悄然带进来,不得声张。

    “连襟,义弟!”当布雷努斯带着些愧色走入进来后,高文热情地穿着便装大踏步走上前,握住了布雷努斯的双手,眼眶居然还泛起了泪光。(未完待续。)

第13章 连襟

    “你在这里,我已经下令相关士兵严格保密,所以除去我外,无人知晓。”高文又将对方的手握得更紧。

    两人坐定后,高文让侍从端上可口的餐点和美酒,然后十分自来熟,“其实我们之间只有些小误会而已,当年安娜喜欢的是我,但皇帝阴差阳错地将安娜误配给你,把黛朵误配给我,才有了后来私奔的情况发生。现在黛朵是你妻子,安娜是我妻子(虽然还未正式成婚),大家不还是亲戚嘛。”

    “是,是的。”布雷努斯唯唯诺诺,看来高文的核心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你这个连襟我是交定了”。

    于是这位棕头发的“蛮子连襟”下面就开始滔滔不绝,总之就是要向布雷努斯表示,他绝对无意和皇帝对抗,先前野营的纷繁血战,双方都死伤颇重,绝不是他所想见到的。“这当中难道有什么误会?”高文皱着眉头,装模作样。

    布雷努斯吃着餐点,很谨慎地没对高文所说的任何话语发表意见,只是低着头不应答,良久才赞同了高文一句,那便是“您不应该和皇帝陛下为敌”。

    “是的,我可不曾想到,连帝国如此草率的战备,就来贸贸然和我作战,完全是草菅士兵的性命。”谁想到,高文大言不惭地接过这段话来,狠狠讽刺了阿莱克修斯和布雷努斯的军备弱点和愚蠢的冒险,言语里那种不经意的狂悖又浮现无遗。

    终于布雷努斯忍不住,“此次陛下动员了四万五千名士兵,而高文你前线只有一万三千上下的军力,长久对峙下去你也不会是对手。”

    这会儿,高文将盛着奶汁的杯盏放下,冷笑起来,“可惜皇帝陛下这四万五千人,必须是要分为三路的,一路围困科尼雅,一路在这儿和我交手,还有一路应该是科萨将军所属,朝着塞琉西亚城来的吧?”

    听到第三路,布雷努斯脸色有变,但没有回答什么。

    可高文却继续单刀直入,“在来米利奥塞法隆野营前,科萨将军的这路已经被我完全击溃了。”说完,高文将奶汁一饮而尽,满是全在掌握的狂傲,“现在皇帝也不过就只有一路能和我对决而已,我不落下风,相反现在小安条克在我的掌心里,以此为桥头堡,我想解科尼雅的围可以,专心和米利奥塞法隆的皇帝战下去也行,因为主导权在我的剑柄当中,而不是在皇帝那里的”

    布雷努斯还想说什么,但高文举手阻止了他,“一路对一路的话,我这六七千红手子弟兵,完全能战胜一万五千名敌人,若是皇帝的军队可能还要上调些,能击败皇帝两万人。你们是绝无胜算的,不如体面撤走,保住阿菲永和费尔纳为上(阿菲永为罗姆高原中央城堡,希腊语为‘胜利之堡’,是重要的交通要冲,也是前往科尼雅的必经之地)。”

    “太狂妄了高文!”这下连布雷努斯都忍不住了。

    但高文还丝毫不顾忌他的难堪,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批评皇帝方的军备,“皇帝完全忽略了重装骑兵的重要性,先前他在都拉佐曾被诺曼人击败,现在仍未有改进,还过分倚重他的瓦兰吉亚卫队和弓箭手皇帝的士兵缺乏肉搏接战的勇气,他们在组成箭队的时候,能很有效地用齐射打击阻遏敌人,若是遇到软弱非正规的敌人往往能奏效,但是一旦遇到铠甲齐全斗志高扬的队伍,转入正面白刃战后,皇帝士兵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普洛尼亚地产吸取的民脂民膏,产生出来的缙绅骑兵们过度耗费军备资源,这也是你和黛朵治理潘非利亚的最大弊端,任由富者阡陌相连,还将军役的筹码都压在这群‘非国者’的身上,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我能养五名骑兵你们只能养三名,这群普洛尼亚骑兵身后还跟着大量劣化的武装农奴,而非擅长阵战的合格士兵使用佣兵没错,但皇帝招募的佣兵缺乏长期性和有效性,他们在战斗结束后将成为惯匪,在战斗时其实也很难发挥关键决胜作用,因为这群人永远只对一次性的报酬和性命感兴趣”

    于是心有不甘的布雷努斯,便和高文激烈辩驳起来,两人反倒是将先前的拘谨一扫而空,毕竟他们现在的地位是对等的——烛火下,两位隔着案桌面对面,边吃着晚餐,边打着不同手势互相刁难。

    最后两人都感到疲累,高文就笑着摆摆手,“不用再谈论这些无用的话题,就让未来决定我们孰是孰非。现在我要你,转送个礼物给你尊贵的妻子,另外也希望你转告个消息给皇帝陛下——安娜有了身孕了,我准备在合适的日子,在塔尔苏斯和她完婚。”

    等到高文取出个珐琅盒,送到布雷努斯面前时,这位反应过来了,“你这是要送我归去?”

    “为什么不?理论上安娜永远是陛下的女儿不是吗,她的孩子难道不是陛下的外孙——陛下是会喜欢上这个外孙的。另外你可是我的连襟,即便兵革相交,但这层私人关系没必要否认对不对”下面高文就开始自己所擅长的收(hao)买(wu)人(yuan)心(ze),“此外也请私下告诉黛朵,若是在宫廷内你们夫妇有任何不顺,塞琉西亚将永远提供对你们的帮助休息吧!”说完,高文挤挤眼睛,伸了个懒腰,而后勤务和侍从走入,给他刮面盥洗,接着又来侍奉布雷努斯。

    最后,高文毫无戒备地躺在营帐的行军榻上,拍拍后对布雷努斯说,“为了保密,今晚你委屈下,就和我睡在一起。明日我会派遣骑兵,将你完完整整送回去。”

    布雷努斯还没来得及表示谦让和反对,高文就仰面躺在榻上,他那标志性的新胡子样式微微起伏,很快就打起了呼噜,是鼾声如雷。

    于是帝国第三荣耀者百味杂陈,凑到了榻上,背过身去,挨着高文小心翼翼睡下了不管今日的战斗如何血腥,也不论自己先前遭受了怎么样的惊险,但布雷努斯还是得承认,他对高文这样的男人实在是讨厌不起来。(未完待续。)

第14章 皇帝的执拗

    果然次日,高文就将所有的军马在皇帝军营下的旷野上排成了三大阵列,前列具装骑兵团居中,红手骑兵分布两翼;中军为高文的卫队,簇拥在红手大矛阵间;最后方是具装骑兵的军仆和亚美尼亚后勤兵,拱卫着临时营地。

    随后高文将布雷努斯,和三百多名俘虏来的御营军仆,统统送还给了皇帝,当然高文表达了最大的善意和尊重:他称所有人都是“和谈仪仗队”,其中以帝国第三荣耀者为首要使节,在对外对内的文书信件上也绝口不提“战俘”字眼,而是称在昨日大主保人和帝国第三荣耀者、皇帝陛下的女婿就和平事宜进行了交涉。

    而那边,皇帝的另外位文书,正在炮制着“小安条克战役”的捷报,准备即日送往尼西亚、君士坦丁堡等地,里面称皇帝在浓雾里行军遭到了卑劣的塞琉西亚叛党的偷袭,虽然皇帝一度被迫丢弃了御营,但也成功地用弓箭射杀了无数叛军,挫败了他们的阴谋,格杀捕获了许多敌军的酋长头目。

    女婿失踪了一天就完好无损(除了处轻伤)地归来,怎么说阿莱克修斯也是高兴的,他慰劳了布雷努斯,接着询问了对方带来的高文“议和条件”,皇帝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和高文谈论此事,他也确实对打打停停始终无法消灭的塞琉西亚毒瘤感到厌倦了。

    “基本的条件,是高文提出让帝国的军队放弃对米利奥塞法隆和科尼雅的围攻,以阿菲永、费尔纳、劳迪西亚和非拉多菲亚姆一线为鸿沟,双方罢战二年严格遵守,并联合起来对付达尼什蒙德突厥。”当布雷努斯说出高文的条件后,皇帝勃然大怒,“这简直是恬不知耻的讹诈,即便朕退军,高文肯定占有了米利奥塞法隆这个四通八道的要地,朕此次出军四五万拼尽了帝国的税金资源,总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那样朕的地位和宝座都会动摇的。”

    “我们会永远忠于皇帝陛下的!”布雷努斯惊恐地和其余廷官、将佐都团团拜伏在皇帝的紫靴下。

    “朕已出售了两座巨大的明矾矿给热腊鸭人,也换取了他们一笔不小的贷款,还有他们的舰队攻防协议,马上热腊鸭人就能给朕提供五十艘桨帆船,足以封死高文的海路进退,诸位务必坚守下去。”皇帝无奈下,也只能先对自己人打出了底牌。

    “这笔钱请陛下暂且忍耐,因为陛下也知道——西方牧首奥达尔乌尔班已奄奄一息,而足有二十万高卢人、伦巴第人现在聚集在罗马城到塔兰托的地区,汹汹要继续发起新的东征,并且目标指向十分明确,就是达尼什蒙德占据的锡瓦斯高原,据说他们还要一直席卷到大呼罗珊,攻陷突厥王汗的宫殿。”布雷努斯这时候急中生智,把所掌控的情报也说了出来,反正他暂时对战胜高文是没有希望的,在昨夜他见识了高文的具装骑兵和突火兵后,也在昨夜他和高文抵足而眠后,“我们可以效仿先前朝圣者东征的故智,引导这二十万人,顺着尼西亚——阿玛斯拉——卡斯塔莫努——安卡拉——阿马西亚的路线,朝达尼什蒙德猛攻,我军趁机蹑后收取帕弗拉哥尼亚和锡瓦斯高原的各个要地城堡和异族佣兵,只要能光复这些地方,那么就能和特拉布宗连成一线,同时对高文形成包抄的态势。”

    “这条路线?”皇帝沉吟着。

    “是的,也必须要吸收先前的教训,高文在塞琉西亚就在靠裹挟诱导大批朝圣者,才拥有强力的劳力和兵源的,这次不能让他故技重施,走先前臣仆所言的路线,即可收复失地,也能防备高文浑水摸鱼。”布雷努斯的这个方案,应该来说是相当不错的,不由得让皇帝也微微动了心,但他又不甘心再度在高文面前毫无作为地撤走,这样的行为如果做多了,会让整支队伍形成“逢高文必败”的恐惧感的。

    于是皇帝在营帐内踱来踱去,良久他对布雷努斯说,“叫高文呈上继续效忠臣从的誓愿书和乞降照会,保证出动军力围攻达尼什蒙德的凯西亚(开塞利)堡,策应未来的东征行动;此外马上热腊鸭和比萨人的舰队必须驻留在士麦那,随时等候朕的调遣。总之,此次出征虽然没能彻底清剿塞琉西亚和塔尔苏斯的鼠类,但朕也将疆域推移到了阿菲永一线,攻占了高原的一半,总算是颇有所得——至于叛党若是愿意效忠,充当朕的马前卒,暂时也可以宽恕他们几刻。”

    “是的陛下,臣仆马上就会让文书们起草相关的诏书文件。另外陛下,高文央求我转告您,阿帕忒怀孕了,请您顾忌血缘上的关系,暂且宽恕他们一次。”

    听到这话,皇帝的嘴角猛地抽动两下,接着背过身去,“又是宽恕,他们可曾宽恕过我?居然无耻地将所有属于帝国的土地,转赠给了大医院,自己摇身一变又成了大医院主保人,等于耍弄计谋将朕的土地从左手转到了右手。布雷努斯——虽然科萨那个蠢货惨败,但朕现在可调遣的毕竟还有四万大军,就算是在这条战线上也有两万多精锐可供调动。再赌博一把,再赌博一把,叫哈罗德回去继续监管米利奥塞法隆的营地,对着敌人的野营继续发动攻击。”

    在皇帝执拗的命令下,原本面临和平的帝**队,又得必须在将官们的驱使下,对着塞琉西亚民军据守的子城发起了凶猛而徒劳的攻击。皇帝的军官凭借的是陈旧的经验:他们带着轻装的矛手和箭手,再度乘着夜晚,如潮水般对着子城发起了渗透攻击。

    但是此次,整个子城已经完全变得屹立不倒了——格迪埃不但抽空重新组织民夫修筑好了城门和塔楼,并且还设置了“胸衣墙”和八字形的深壕,两侧全是外屯民军的营地和木栅,在子城的城堞上,伸出了悬挂式的油罐,外面包裹着防箭的皮革和石棉,里面盛着鱼油和火种,将城外的所有边沿角落照射得如白昼般。

    皇帝的人马,先是攻击子城,结果他们士兵们在油罐的照耀下无所遁形,被城头抛射掷下的铁火毬炸得血肉横飞,壕沟里堆满了残缺的尸体,哈罗德和麦莱斯默默在己方营地前看着,他们的眼界当中,敌方子城下就像有不断升起或落下的雷火般闪烁着,己方的士兵完全是被驱赶进入惨烈的火狱当中送死。(未完待续。)

第15章 徒劳攻击

    不光是皇帝的普通士兵要遭受火毬爆炸的苦痛,连他们的军官在内也是一样,其中普洛尼亚骑兵们往往丢弃了马匹,凭靠着一名罗马武士的荣誉感,带领着士卒冲在攻城的最前线。他们看到,士兵们都是缩着脖子,举着盾牌,完全像傻子和楞子般越过深峻的壕沟,朝对方子城油火能照到的地方赶,那里根本是守城民军提前设置好的“屠场”。

    当“避让!”的声音喊起来时,皇帝的士兵们都哭喊着密密麻麻伏倒在地,他们而今也只能如此,因为没人知道该如何抵御这种无孔不入的猛烈雷火的杀伤。

    此刻塔楼和高台上,塞琉西亚民军可以清晰地透过平头墙的射击孔,安全地看到敌人逼近的队形,而后锁定位置后,负责的掷弹手(他们大多由身材高大的德意志兰人充当)便扶住梯子,接过被点燃的铁火毬,隔着城堞抛掷下来,经常是十几颗冒着飞散火星的铁毬,同时顺着倾斜加厚的城墙壁滚落下来。

    “嘭”,几发铁火毬顺着趴倒的人群背部,四散滚开,接着一发发橘黄色的爆焰,带着飞散的烟尘和碎片,将许多皇帝士兵给炸得身躯抬了起来,接着火光当中到处是人影在**爬动着,有的士兵无法忍受,便哀叫着转身,趁着守城方抛掷的间隙,朝壕沟跑去,“不准跑,不准退缩!”身后伏在子墙后的皇帝的箭队如此在黑夜里此起彼伏地恫吓怒骂到,接着一发发箭矢飞来,那几名逃兵捂着没入胸口的箭簇,在原地打了两个转圈,就滚落到了壕沟底丧了命。

    第二波铁火毬再度带着死神狞笑般声音的火星扔了下来,一名勇敢无比的普洛尼亚骑士,站起来对着所有人大喊道,“把它们给踢开,或者抛回去。”说完,他一个箭步,将一颗火毬给飞速踢开,那火毬砸到了城墙上爆炸了,把城墙微微炸出个坑,受他的鼓舞,士兵们都开始手忙脚乱地仿效,炸裂的光芒不断震动——奇迹发生了,这轮火毬的抛掷,居然只是炸死炸伤了几名而已。

    “皇帝万岁!”这时,伏在地上的皇帝官兵都呐喊着起身跑动,将特制的箍铁的云梯(防备铁火毬炸裂)咚咚咚地抵在城壁上,开始蜂拥着往上攀爬,为了防备灼烧伤害,这群先头跃上的士兵都背负着盾牌,从头到尾裹着被浇湿过的毡衣斗篷。

    “敌人爬上来了。”城堞后的民军士兵开始顺在狗脚木后,握紧了斧头,竖起了铁叉,其下悬着的油火罐虽然其上插满了密麻麻的箭羽,但依旧晃来晃去而不坠落,还在那里烧着熊熊的火光,“剪短引线,别让他们有踢开和抛掷的机会。”随着名民军军官如此的叫喊,其余几人举着铁剪刀将铁毬的引线给挨个截短,再用火镰点着,由掷弹手们呼啸着一个个顺着射击孔或垛口间扔出去。

    当黑乎乎的铁火毬再度滚下时,那名勇敢的普洛尼亚骑士不及多想,就冲过去准备将其捡起来扔走,然而当他刚刚抬起手臂时,一道红光就夹着火焰和残肢炸开了——剪短引线的铁火毬提前爆炸了,很快那骑士满头和满脖子都是火焰和创伤,断臂像根枯枝般悬着,他痛苦绝望地闷哼着,到处还在下意识地于满地死尸间,找着自己的断手,但没会儿他就忍受不了,亲自用剩下的手拔出了佩剑,自戕而死。

    如此勇敢的人阵亡后,皇帝士兵们拼死搭上的云梯也不断被守军用铁叉和桡钩给钩翻推倒,士兵们不堪忍受了,他们不顾后面箭队的督战,争先恐后地丢弃了几乎所有器械和装备,潮水般溃败下来。

    第二天夜晚,皇帝的军队又绕过子城,对螃蟹阵侧翼的民军营地发动袭击:此次塞琉西亚民军同样吸取了教训,当皇帝的箭手在外围猛射时,他们就沿着营地竖起了木板和木楯,潜伏在其后坚忍不动,而当皇帝的矛手开始突进时,民军就使用突火管,射出道道硝火,焚烧进攻者的衣甲和器械,乃至是肉躯。随后,当皇帝的士兵开始拥堵翻越壕沟时,民军就会奋勇地隔着木栅掷出铁火毬,一团团璀璨烟火在夜空里迸散出无数美丽的光线后,皇帝的兵马就只能如群兔般狂奔逃散,留下了满沟的尸体。

    “两次攻击都无法奏效,伤亡了一千五百人。”气恼憋屈的老将哈罗德,喘着气将令牌和表册摁在了御墨官的面前,“结果陛下传来的命令,还是要攻击。再这样打三日下去,骨干士兵都要阵亡完毕,难道要靠我们的人马性命去将高文这种恐怖的火毬给消耗殆尽才能算是取胜?”

    御墨官麦莱斯也是脸色沉重不安,“敌人有完备的工事,有威力巨大的火毬和火管,后面也有额外的营地预备军。皇帝这是在赌气吗?用帝国的国运来赌气。”

    “你得好好批判!”哈罗德心直口快。

    “传令全线停战,营地除去警备军力外,全部休整,治疗伤员掩埋死者,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肩负。”麦莱斯也不再含糊了,“我来亲自给皇帝写信,要求陛下退军。”

    当御墨官措辞激烈而诚恳的信件,送到皇帝的御营时,阿莱克修斯正带着兵马,徒劳地和背靠小安条克堡的高文军队无所作为地对峙着。

    皇帝心情沉重地知晓了那边攻击米利奥塞法隆野营严重失利的消息,同时送到他面前的,还有封罗马城细作间谍的汇报内容,信件是二个月前送达的,里面再度验证了风闻的传言:罗马城的圣彼得教宗圣座病笃,已是快要死了。

    但奥达尔乌尔班在临死前,还连续发出急切的信件,请求皇帝和高文等朝圣者和睦罢战,共同对付高原上的突厥人,这也是第二波东征的首要目标,为此已有十五万人和数百名最尊贵勇敢的骑士已就位,就等着皇帝做出正确的姿态,便可以渡过马里马拉海,为皇帝在高原上拼死前进和作战。

    皇帝微微叹口气,将信纸卷起来,用手指扶住额头,“朝圣者几十万几十万地席卷过这个世界,从此端到彼端,对于朕而言,到底是不是打开了灾难的魔盒”(未完待续。)

第16章 新圣座

    想完后皇帝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结论,他只能郁闷地走到了御营帷幄之外,看着秀丽险峻的高原群山,而后再看着对面旷野上林立的叛党营盘,双方各有线路道路补给——皇帝走的是罗姆高原,而高文走的则是南卡帕多西亚。

    一股由衷的悔恨涌上皇帝的心头,他多希望能返回到以前,那时候高文手下的兵马也远没有这么多,也没有这么强大,只是有红手大连队而已,那时在米利奥塞法隆他怎么就相信了对方的花言巧语?而不是直接将对方毁灭杀死。

    而今阿莱克修斯的心也死了,安娜再也回不来,她已经成为了蛮子的女人,习惯了**野蛮的生活,并且还怀上了蛮子的后代。

    “那个孩子我才不会喜欢”皇帝伤感无比,迎着高原上呼啸的风,“不,我的心并非是死去,而是平静了下来”

    然而接下来的十余日,整个米利奥塞法隆到科尼雅的地区局势再度进入了静态的僵持,皇帝的军队既没有继续猛攻塞琉西亚卫教军,也没有接受高文的和谈,起码皇帝没有直接表态过。

    整个高原再度花开,再度雾漫,再度冷雨。

    “安娜,你的身体还好吗?前线的事务都交给我即可,你在塞琉西亚城不必过分操劳,同样的信件我也送给英格丽娜,希望你不要见怪,有时候你也应该像她那样乐观糊涂点。替我向奥森家的姑娘,替我向小翻车鱼问好,也替我关爱我们的鹰和猫儿。”营帐寂静的烛火下,高文凭靠在几上,沙沙地用芦管笔在信纸上仔细地写着,不一会儿烛火熄灭,高文有些恼火地抓下了蜡烛,却发觉它是很细的,但芯却十分粗,当突厥军仆重新点燃烛台上另外根后,高文恼怒地对他说,“阿库姆集市里的奸商,出售如此粗陋低劣的蜡烛,我得绞死他。”

    “那你得先挣脱皇帝的绞索。”木扎非阿丁漫不经心地说。

    “死神的绞索何曾放过任何一个人。”高文出神地看着摇曳的火,喃喃自语。

    遥远的罗马城,教皇宫当中,富丽典雅的寝宫内,乌尔班病容枯槁地躺在榻上,眼神已经灰暗下去,在烛台雪白的光芒照耀下,脸皮呈现了可怕的斑点和金色,各位枢机主教唱着哀怨的歌,轮流在床头低泣,亲吻着这位濒死圣座的戒指。卡西诺修道院的执事欧文塞思阁下,神色悲戚地走过一个接着一个穹顶的长廊,几位年轻的见习修士在他前面举着蜡烛引路,从乌尔班的病榻前走出,他往外望去,狭长的窗户外,满是清冷的夜幕和星光。

    但在教皇宫外的广场上,却是另外副景象,狂热的信徒们正在举着繁星般的火把,高唱着圣歌,领取着印染着十字的斗篷罩衣,大约足有上万人,带头的还捧着各色的圣物盒,高声祈愿着圣座的康复,整个庄严的歌声是通宵达旦。

    “这样的景象大约快有二百五十年前没有见过,上次还是在撒拉森人入侵罗马外海岸的时候。”欧文塞思笼着法披,手里握着念珠,淡笑着对门廊外独自坐着的位清秀的女子说道。

    “很抱歉我根本没能蒙受圣座圣父的传唤,尽到自己绵薄的力量。”塞琉西亚的女医师格拉纳爱悲戚地笑着,起身向欧文赛思行礼。

    “不,这根本不怪你,世俗总会对女人有偏见的,我也不例外。因为想到你会穿过那样凶险的海洋,履行着男人般的使命,我就感到这绝非个女子应该做的事。”欧文塞思阁下很和蔼地扶住了女医师的肩膀,“快回去吧,去和遥远的丈夫团聚。罗马城自以为是的男医师们是很难容纳你的,他们绕着圣座的榻上,整日整夜用烧红的艾草炙烤着圣座,给他放血,给他找些稀奇古怪毫无效用的草药和兽肉。我们最终都是要死在这群庸医的手上,不是吗?”

    “但是我只是想见到圣座面。”

    欧文塞思摁住了女医师的手,而后很慈爱地和她互相亲吻下面颊,用手指画出个祝福,“回去吧我的孩子没用的。”

    这时,夜空下忽然响起了哀婉的钟声,紧接着整个罗马城的钟声远远近近都应和起来,此起彼伏,广场上的人们痛哭出声,他们纷纷如潮水般涌到了宫殿外来,听到了震痛心扉的消息,“我们的圣父,圣彼得教宗的舵手,已然升天。”

    “愿主宽恕我们的所有罪恶!”人群前后喊到,流着泪水默哀起来。

    “希望塞琉西亚的戈特沙尔克阁下能代表所有的人,对升天的圣座进行吊唁。”格拉纳爱也是泪流满面,紧紧握住了欧文塞思的手,接着松开,“希望您能保重,希望您能继续领导基督的子民。”接着她裹上了头巾,在几名便服侍卫的保护簇拥下,走下了钟楼下的台阶,很快消失在人群当中。

    “当然,当然我会继续领导这个伟大的精神的世界。”欧文塞思看着女医师离去的背影,低声说到,口中呼出了阵阵白色的气息,毕竟春季的凌晨还是较为寒冷的。他不由得想起方才,临终前的乌尔班将其他人都屏退到了屏风外,单独嘶哑着对他说,“枢机密室会议决定了,你继任我的座位。”

    “说出您的愿望我会在到那边后向您报账的。”欧文塞思死死抓住气息奄奄的乌尔班枯瘦的手。

    “继续推进朝圣事业,最好将整个耶路撒冷收归为圣彼得教宗所有,那样我们便能领导整个世界。还有我知道你先前因为调停阿马尔菲和比萨、诺曼人的战事,对斯蒂芬高文很有好感,我也是一样,但不能为此丢弃了圣座的职责和判断力——所有朝圣者建立的世俗国度,都必须在我们的绳索和套环下,包括高文的在内,明白吗?”乌尔班拼尽最后的力气,说完后他的眼窝深凹起来,鼻息越来越弱,看来这最后番苦苦告诫要了他的残命。

    但是乌尔班不知道的是,欧文塞思在他病笃前这数个月里,连续不断地收取了巴里城送来的大宗钱物,并用此贿赂了其他有力的枢机主教,才算是在密室会议当中取得了优势。

    故而当新的教皇戴上了法冠后,走向面对欢呼人群的露台后,所言的第一句话就是,“先前伟大的朝圣者已经朝圣城而去,而我需要同样伟大的你们,朝着安纳托利亚高原而去,直到大呼罗珊地区,我们需要的是将十字架插满阳光所及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17章 乔瑟兰

    新圣座颁布的圣谕宛若惊雷般,瞬间传遍了整个亚平宁半岛,成千上万的朝圣者都像发疯般地涌向海岸线的港口,巴里城、拉文纳城、塔兰托城等,希望登上任何船只扬帆出海,他们听说安纳托利亚高原是片和圣城差不多富饶的地方,各种正规或草头的教会人员,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圣物”包括戴着荆刺冠的山羊,和系着紫色布条的白鹅,进入到他们的队伍当中,不断鼓动说,“先前朝圣者们已经攻克了安条克,播洒了主的荣光,并且现在正朝着圣城进发。我们难道要走他们的覆辙,蒙受拾人牙慧的讥讽吗?我们应该先去希腊皇帝的都城,而后进发去安克拉斯(即安卡拉),那里全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带着镰刀去收割就行,随后我们穿过帕弗拉哥尼亚和锡瓦斯高原,消灭那里的突厥酋长,再直捣大呼罗珊,沿途有数不清的畜群,地上流着奶和蜜出发去大呼罗珊,出发去大呼罗珊吧!这样不但能洗清你们所有的罪,还能获得主的恩赐和回报,一路上所征服所得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巴里城郊外直到海滨,无数大小船只船帆如云、桅杆如林,各处王公和平民的营帐五颜六色数不胜数,据说此次武装朝圣的总数达到了二十六万人,而不是先前布雷努斯估计的十二万,因为人数是如此得多,所以他们不可能集中于一路,也不可能集中于一时。现在聚集于巴里城出海的,是最多的一队,已经有了十二万人,他们全是来自于勃艮第、布洛瓦、苏瓦松,和卢瓦尔河、塞纳河和默兹河两岸地区的——其中统帅人物是势力强大的阿基坦公爵兼普瓦提埃伯爵吉约姆威廉(他正是后世鼎鼎有名的阿基坦埃莉诺的祖父),身边相伴的是法兰西王宫总参事瓦洛,这位先前一度离开安条克回到法兰西,但很快又领命出征,发誓要顺路查清法兰西王弟“尊贵的休”之死的真相。

    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位伯爵,即纳维尔伯爵欧德和布尔日伯爵阿尔班,他们这几位显赫的人物,在依依不舍道别了纸醉金迷的上流贵族生活和骑士风度后,主动或被迫披上了铠甲,骑上战马,要去“那片神秘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做些小小而值得吟诵的军事冒险”。

    这位阿基坦公爵的营帐上装饰着金碧辉煌的彩带和饰物,游吟诗人在其间出入如梭,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在营帐群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而巴里港口外海岸边,格拉纳爱和侍从们正登上一艘船的甲板,这是艘属于威尼斯的船只,船主正在和伙计、船员们举着表册计算着:这船能装载多少人,上面的舱室收取多少钱,有床位的收取多少钱,没床位的收取多少钱,挤在甲板上的又收取多少钱。

    当格拉纳爱微笑着提着个装着七个苏银币的钱袋,送到船主手里时,对方受宠若惊,随后坚决抵住,因为他知道这位女医师是巴里和塞琉西亚的人,“其他的朝圣者是要在莫东港上岸的,而后我的船会继续送您前去塞琉西亚港才行。”

    “听说塞琉西亚正在和希腊皇帝打仗,前往塞琉西亚海域的船只会被忠于皇帝的热腊鸭船只给封锁住了。”

    面对女医师的疑问,那船主哈哈笑起来,接着低声说,“我们不顺着士麦那港走就是,离开莫东后我们就驶往克里特岛,那里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接着,我们就直接去塞浦路斯,再绕往塞琉西亚。放心吧,一定将您送到,顺便我们还得运些克里特的精硫磺送到那里贩卖,最近高文大主保人很喜欢购入这些物资。”

    “如此便劳烦了。”女医师温婉地笑着,坚持将钱袋送到船主的手里,“我们要所宽敞的舱室,因为行李和文书比较多。”

    结果在格拉纳爱准备指挥随员侍从们,将东西搬运下去时,她忽然看到两位蒙着十字斗篷,挎着剑的男子,也大剌剌登上船舷,跟在她队伍的后面,结果被船主一眼认出,“你俩没交钱就混进来了?”

    走在当前的老者,大约已有快六十岁的年龄,但眼神却精光四射,淡黄色的须发梳得整整齐齐,挤眉弄眼撩着格拉纳爱,并且带着轻浮的语调回答说,“你们没看到吗?这位美丽娴熟的女士需要优雅勇猛的骑士护卫,才能平安无事地抵达目的地。”

    “尊敬的骑士,如果我想在这片蓝色海洋来段感情的冒险,也一定会找您儿子这样年龄的。”格拉纳爱的答复,让侍从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老者身后,年龄稍逊于他,但看起来却十分低调的骑士也噗嗤笑了出来。

    可是老骑士却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他很有礼貌地朝女医师鞠躬,“乔瑟兰,来自库尔特奈,尤斯塔斯家族末流的亲戚。后面是我不成器的弟弟加里兰,向美丽的女士问好,另外我的年龄并不阻拦我使用‘骑矛’的勇猛。”

    “所以说你的船费”旁边的船主不耐烦地继续问到。

    “到底你们兄弟俩是不成器,还是‘小器’?”格拉纳爱的第二个微笑着的答复,继续让身边人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能听出女医师这种针对乔瑟兰“下流梗”的回击——格拉纳爱既然当年孤身追随高文的远征军上路,自然也不是什么羞涩无方的闺阁贵族少女。

    但乔瑟兰还是毫无愠色,继续攀谈着。

    “所以说你的船费”那边,船主第三次提问。

    最终格拉纳爱还是给了眼前两位个台阶下,她爽快地加了两位骑士的船费,因为她明白乔瑟兰兄弟肯定是落魄的贵族,要去东方碰运气翻身的,“两个甲板上的席位,一来可以离我远些,二来这位乔瑟兰大爷可以在晚上对着月亮弹奏琴弦。”

    “感谢,恰好我们兄弟俩想去投效阿达纳伯国的亲戚,也就是鲍德温阁下,同为尤斯塔斯家族的,他想必会给我们碗饭吃。”被垫付船费的乔瑟兰大言不惭,接着靠在船舷上,“不过这位女士身为塞琉西亚大医院主保人的医师,想必要为将来的第二次东征的人数、领袖和路线问题充满兴趣吧?”

    听到这话,格拉纳爱的眉毛倒是微微挑动了下。(未完待续。)

第18章 内情

    毕竟她也肩负着刺探周边情报,特别是第二次东征作战的任务,那箱箧里繁多的文书就是如此。但让格拉纳爱苦恼的是,她遭遇了几百年后克劳塞维茨相同的感受:“绝大部分情报都是虚假的。”所以当乔瑟兰主动要以“轻车熟路”的掌故人身份,告诉她东征队伍内情时,格拉纳爱没有拒绝,而是又送给了这位落魄混船的老骑士个钱袋,“这些足以在阿达纳的集市上购买件漂亮的丝绸披风,在那里这东西要比亚平宁卖得便宜得多。”

    “我认为最美的丝绸,就是夫人您的肌肤。”乔瑟兰依旧厚颜无耻。

    “我丈夫是塞琉西亚军械司的总司长,年俸丰厚地位优越,在他用烧红的铁杠射穿你脑袋前,你应该学会对女士真正的尊敬。”

    乔瑟兰笑起来,高举双手表示恭从,而后他便转身小声指着岸边和城郊无边无际的营地说到,“其实阿基坦公爵吉约姆殿下,是被迫东征的,因为先前圣座给他的破门绝罚还没有解除,必须要在圣地才能赎罪。”

    “哦,听说是因为他企图擅自武装吞并图卢兹、普罗旺斯?”格拉纳爱表示这个情报早已在掌控当中。

    原来,那位雷蒙德爵爷原本只是圣吉勒伯爵,而图卢兹伯爵威廉四世是他的兄长(他也是纳尔邦和普罗旺斯的公爵),十一年前威廉伯爵(不是卖金坷垃的那位)前往圣地朝觐,却没有合法的儿子替他监管领地,因为威廉的两个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只有个叫菲丽帕的女儿,故而只能把领地托管给了雷蒙德。

    威廉四世在圣地呆了五年死去了,这样雷蒙德就处于个绝妙的位置:普罗旺斯没有让女儿继承领地的先例,这样说他兄长威廉的遗产,雷蒙德可以加以继承。

    然而,菲丽帕此刻却是阿基坦公爵吉约姆的第二任妻子,而吉约姆很快以死鬼威廉女婿的身份,对图卢兹和普罗旺斯提出了“宣称”——有点心虚的雷蒙德,这才主动第一个跑到勒芒,成为东征的急先锋,并号召整个图卢兹、普罗旺斯和圣吉勒的爵爷、骑士们从军,准备以“光复圣城”的功勋争取道义上的主导权,在将来名正言顺得到兄长的遗产。

    雷蒙德前脚刚走,吉约姆不闻不顾,直接带着军队入侵了图卢兹地区,惹得教皇大怒,“忠勇东征的将士,岂容你这样的宵小在背后捅刀子摘桃子?”直接对吉约姆下达了破门令。

    吓得吉约姆立即告别了他充满男女****、靡靡之音的阿基坦宫廷,和美丽蜿蜒的加龙河,来到罗马城于濒死的乌尔班榻前领取了十字架并沉痛忏悔,而后又马不停蹄地抵达巴里城准备过海,沿途追随他的阿基坦、法兰西等地的朝圣者不计其数。

    “我的意思是,若是吉约姆能到达黎凡特海岸,和那位雷蒙德间可就热闹非凡了。”乔瑟兰举起了手指说到,这才是他有价值的分析,“这队人马渡过巴里城后,应该会穿行过帖萨利,在那里他们可能和滞留在彼处的布洛瓦伯爵斯蒂芬和诺曼底伯爵罗伯特会合,而后从君士坦丁堡渡海,可能而后会顺着塞琉西亚和奇里乞亚进发,因为参军的法兰西王宫总参事瓦洛,企图要查清休遇害的真相,甚至用武力压迫你的主人高文都有可能。”

    “布洛瓦的伯爵就那么怕他的妻子?”格拉纳爱机智地岔开了话题。

    “老夫怕少妻,至理名言。所以我也需要位年轻漂亮的妻子,就像夫人您这般贤淑刚烈,来驾驭我这匹**不羁的骏马。”乔瑟兰回答说,原来斯蒂芬伯爵在安条克之战前逃回君士坦丁堡,果然被他妻子阿黛拉来信痛斥,吓得这位只能呆在原地不敢回去,等着第二波朝圣者的到来,以期将功赎罪。

    “那么,其他的朝圣者情况呢?”

    “第二路大部分是德意志兰人,这部分人可能有八万人,其中有不少军队护驾,领袖人物正是亨利凯撒(亨利四世)的宫廷大元帅康拉德爵爷,他们出军的目标是声援希腊的科穆宁皇帝,跑到亨利册立的伪教皇那里领取十字架,也要在东征里博取声望资本,继续和教廷圣座分庭抗礼。这路的路线应该是顺着匈牙利和保加尔,直抵君士坦丁堡。”

    “这可就热闹了。”女医师继续微笑,波澜不惊。

    “第三路可能出发得最迟,他们全是反亨利党,幕后的策划者是托斯卡纳女公爵玛蒂尔达,这位强势的女人逼迫她的小丈夫韦尔夫担当领袖——刚才我对您说的有错,有时候少夫也怕老妻——还有奥地利女伯爵伊达一并从军,他们的人数也是最少的,大约四五万人,军队数量不足。至于路线,我想玛蒂尔达一向和你主人交情匪浅,她是会让自己小丈夫,直接从士麦那上岸,走劳迪西亚和弗尼吉亚山区,来到你主人的领国”

    当乔瑟兰说完后,船只的风帆升起鼓荡起来,随着号子声划桨开始顺着船舷两侧拨动着蓝色的海浪,巴里城的海岸开始远离。格拉纳爱原本糊涂一团的情报,就这样被乔瑟兰顺顺当当地理清楚了,顿觉得扑面来的海风格外清爽,她不动声色地又给了这位老骑士个钱袋,“里面是足色的金币,够你置办卡帕多西亚骏马和全套的军备了,还有你弟弟的。”

    而那边,乔瑟兰的弟弟加里兰面容呆滞地抱着剑柄坐在甲板上,对他们的密谈充耳不闻。

    “船主,我需要个舱室,和这位女士相邻的,今晚我想攀折朵娇艳的玫瑰。”谁想乔瑟兰转脸就提着钱袋,对那边船首喊到。

    “如果你想来就来吧,但是周围的舱室全被我租赁下,供我的这群侍从居住,他们的武艺可都不逊于你的。”格拉纳爱转身绕了下裙裾走开,她身旁的几位孔武的侍从都回眼望着乔瑟兰,也陆续离开了,“还有这群朝圣者的局势将来必然会比下泽诺棋还要热闹,但乔瑟兰阁下你这条蠢蠢欲动的鱼前往阿达纳的话,也会是会将水给搅浑的。”

    “瞧您说的,我永远爱我的表哥伯克伯爵,我也永远爱我的宗主亲戚戈弗雷爵爷和鲍德温伯爵。我永远效忠他们!”乔瑟兰在女医师的身后,高声表着决心。(未完待续。)

第19章 苏丹夫妻

    小安条克城堡的荒原上,裹着刺绣丝绸披风的皇帝,头戴金色小皇冠,骑着马在布雷努斯及数名皇宫侍卫的伴同下,自对峙的军阵下步出,他身后打着紫色的大御旗和蓝白相间的军旗,慢慢走到了相距自己约六十尺开外的高文处。

    高文身边也只有名背着箭袋、肋部裹着疗伤布条的突厥军仆相伴,还有具装骑兵团的统领官沃尔特,和副统领官高蒂。

    两边,密密麻麻排列着约两万名双方的士兵,“罗马城的西方牧首已经晏驾了。”皇帝拉着辔头,侧过身去对高文说道。

    “是的,大约二十万的朝圣者正领取十字架,浩浩荡荡朝着陛下的皇都而来,局势又要大变。”高文在马背上抚胸回答说。

    “里面必然混杂着些像你这样的豺狼恶兽,朕必须返还皇都主持这一切,朕最理想的人选,是让萨利安凯撒的宫廷大元帅康拉德爵爷主持这支庞大的朝圣者队伍。”皇帝眼中的杀意却未曾消失,“一旦击灭达尼什蒙德酋长,下面高原的全局可就在朕的掌握当中。”

    “达尼什蒙德骁勇善战,是比科尼雅苏丹要野蛮的多之存在。陛下万事小心。至于鄙人(高文不再自称为臣仆),定当负责出兵卡帕多西亚,横扫围攻达尼什蒙德的开塞利要塞,自南部牵制敌人力量,以助陛下一臂之力,此外年贡金也会准时交往皇都。”高文表情恳切。

    皇帝冷哼了声,随后他低下眼眉,“阿帕忒腹中的孩子,你不允许给他起个非正教的蛮子名字。朕已经想好,就赐予他赫利斯托弗的教名,将来他生下来后,如果朕已攻灭了你,你不可以杀害自己的孩子,把赫利斯托弗送到皇都来,朕会将他送去修道院善终,会把他培养成合格的神学家和文化人。”

    “多谢陛下的厚待好意,如果我进入君士坦丁堡后,也会同样善待皇后和陛下的幼子阿德约安的。”高文说完,接着同样狠狠拉转了辔头,策马离去,“此外我的孩子不会接受神学教育的,他会学习很多知识,但神学我会叫他敬而远之,瓦良格人的孩子无须在成年前惊惧什么!”

    “狂妄的瓦良格蛮子早晚会在这片高原灭亡。”皇帝恼怒地看着不识好歹之人的背影和马蹄扬起的灰尘,“布雷努斯,我们班师回阿菲永。”

    宏大的科尼雅城,几名戍守的士兵疲累地拄着旗帜,站在刚刚修复不久的城堞处,忽然一阵鸟雀从初升的旭日当中掠过,黑色的影子遮蔽住了日光,“敌军退了,敌军退了!”带头的那位小头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城堡外围各处山地里,到处都是皇帝的士兵在举着火把点燃春季的长草,烟火烛天,黑烟遮蔽了原本湛蓝的天际,来阻绝城内可能的追袭。望不到边的辎重车,在行行背负着武器、箭袋和战旗的士兵护从下,朝着西部的山谷迤逦离去。

    一群罗姆的贝伊和加齐裹着头巾,披着锁子甲挎刀,齐聚到苏丹的宫殿大厅当中,报告了这个消息。灰暗的角落当中,疲惫不堪的苏丹吉利基阿尔斯兰身旁立着近臣哈吉布,还有群达尼什蒙德的佣兵头目,“皇帝的军队退走了?哼哼,科穆宁皇帝还是没能击败在米利奥塞法隆的高文嘛!”苏丹声音沙哑,眼中满是血丝。

    “苏丹陛下,作为此次战胜的回报,据说要将安卡拉城堡以东的土地酬谢给梅里克大埃米尔,而米利奥塞法隆则割让给高文。”那群贝伊和加齐面面相觑后,用眼神怂恿个年长的武士提出了这个话题。

    “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妥,据说马上还会有数十万朝圣者自法兰克和伦巴第前来,罗姆的国将再次首当其冲。”吉利基苦笑两声说到,“到时候科尼雅城很可能会再次面临君士坦丁堡皇帝引导指使的猛攻,迎接我们的也许是完全灭亡凋零的命运,终究只是早晚的区别”

    其下的贝伊们都低着头,互相看着,这时候不知道是谁,率先说出了,“那么请苏丹陛下尽快兑现毛毡上的诺言。”

    听到这话,苏丹浑身震动了下,接着他摩弄着椅子的扶手,“哈吉布。”

    “是的,苏丹陛下。”哈吉布诚惶诚恐地拜伏下来,接着所有的贝伊与加齐都伏下了身躯,围坐在吉利基的身边。

    “我今年二十三岁,这辈子在向科穆宁皇帝求尚公主失败后,前后就只有沙赫娜美算是我的女人,先前她始终没有名分,现在我将她扶正,以弥补多年来我对她的愧疚;沙赫娜美为我先后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马苏德和熙雅,我兑现诺言后,你们要好好辅助七岁的马苏德,并在未来将五岁的熙雅嫁到个有权力有荣耀的乌古斯家族当中去。”

    “遵命”哈吉布泣不成声。

    而后,苏丹颓然绝望地站了起来,“诸位,虽然我们的族很多年前就皈依了真主,但从祖先那里得来的传统却不可毁弃掉。”说完这话后,整个大厅哭泣声一片,苏丹缓缓转入了后面的寝宫之内。

    在地毯上的靠垫上,苏丹盘膝坐下来,将悲泣的妻子沙赫娜美拥在怀里,看着还在帷幄当中熟睡的一双子女,“方才的话语,你都听见了?”

    “为什么,为什么,乌古斯突厥的武士家族都会有这样愚蠢的习惯呢?”沙赫娜美哭得如同朵被雨水打湿的月季。

    “不是愚蠢,这是祖先智慧下的惯例。现在整个罗姆的加齐们,对我的治理感到厌倦和不满,认为我丧失了大片的国土,他们希望有更强力的人物来领导他们,所以就要逼迫我兑现当初毛毡上的诺言。”苏丹低声说到。

    “可是你不是在十三岁就逃离了马立克沙汗的宫廷,在得到了三百名乌古斯和土库曼士兵的效忠后,就横扫了整个高原,重新光复了你死去父亲的事业,实至名归成为了君临天下的苏丹了吗?你可是让敌人威风丧胆的苏雷尔曼啊!为什么这群人就忍受不了一两次挫折和失败呢?”沙赫娜美泣不成声。

    “不需要在说什么了女人,这是冥冥注定好的。我几乎都要忘记,你这个女人啊,我当初可是杀害了你父亲的。”(未完待续。)

第20章 大彗星

    而沙赫娜美却轻轻地扶住了丈夫的肩膀,“女人失却了父亲后,就只能听丈夫的话,接受丈夫的爱和训导。”

    原来,当年吉利基的父亲苏莱曼在创建了罗姆苏丹国后,专心向东,和马立克沙汗争夺安条克地区,但却兵败身死,随后年幼的吉利基被送入了汗的宫廷,并在马立克沙汗去世后自宫廷逃出,当时吉利基只有十三岁,他得到了东安纳托利亚高原一些土库曼小部落的效忠,重新夺回科尼雅城。当时尼西亚埃米尔扎哈斯(现在正在******一带当海匪)势力正如日中天,精明的吉利基便表面对其称臣,并迎娶了沙赫娜美为妻,而沙赫娜美正是扎哈斯属下阿塔伯格恰亚科的女儿,双方签署了攻守同盟。

    不过很快,吉利基便暗中和阿莱克修斯通款,趁着扎哈斯集兵海滨,准备杀往君士坦丁堡时机,率军以“充当扎哈斯殿下仆从先锋”为理由,蹑到了扎哈斯军队的背后,而后邀请岳父恰亚科欢庆聚会,在营帐里当着妻子的面把他杀害了。失去大将的扎哈斯军团和船队大乱,失却了斗志,无力再进攻君士坦丁堡,阿莱克修斯由此获得了**的机会。此外,得到皇帝认可的吉利基,也正式在科尼雅得到诸多贝伊的认可,当上了“罗姆苏丹”。

    吉利基和扎哈斯断绝外交后,一度想废黜掉沙赫娜美,并进入君士坦丁堡和皇帝密会(本书开卷部分),居然希望迎娶安娜为妻,但被皇帝断然拒绝,再加上沙赫娜美也为他生下继承人马苏德,于是吉利基也就继续让沙赫娜美伴侍自己,不久又生下女儿熙雅,苏丹就断了先前的念头。

    这时,吉利基总算承认沙赫娜美,是自己正式的妻子。

    但苏丹还不知道,当年他妻子带着儿女被朝圣者俘虏后,为了逃脱曾**于布拉纳斯将军,即现在高文塞琉西亚的守卫者旅团司令官。

    不过沙赫娜美也不准备向苏丹坦白,相比于这些,她觉得丈夫兑现“毛毡诺言”后,有些现实的事更为重要,“那以后,那群贝伊真的会拥戴马苏德?”

    “根本不会,我的一些最忠心的奴兵已经暗中报告我——他们准备拥戴梅里克来接管科尼雅。”苏丹紧紧抱住妻子,声音压得很低,“就算不是梅里克直接吞并我的国,也会让我的维齐尔来继任苏丹职务,充当他的傀儡代理人。”现在苏丹的维齐尔伊本麦蒙正在阿马西亚宫廷里当人质,也是梅里克手里的一颗棋子。

    “那我们的孩子”沙赫娜美瑟瑟发抖。

    “若是他们成功,马苏德、熙雅,还有你,都会被秘密处死,斩草除根。”

    “啊”沙赫娜美已经忍不住要大哭起来。

    “不过别怕,我毕竟还有部分奴兵效忠,还有哈吉布,所以我在提前会安排你和儿女们脱逃。”

    “为什么你不逃?我们又要逃往何处?”

    “女人你根本不懂,我若是不兑现诺言而可耻逃走,那么我生前担当苏丹的名誉会全部丧失,以后马苏德和熙雅都将生活在不名誉的阴影下。你带着他们逃往何处都没有价值,既不能得到庇护者的重视尊重,也没有任何资格在将来复国。至于逃亡的目的地,难道还要选择吗?虽然我和他曾不共戴天,但是我也是位英雄,相信他绝不会为难你和孩子们的,只要是公开去向他降服。”

    “公开降服的话,将来又谈什么复国呢!”

    “留在科尼雅,就是死。带着名誉逃出科尼雅,起码都能活下去。即便不能恢复光荣的罗姆,现在看来也是唯一的最优的出路。”说完,坐在席上的苏丹抚摸着妻子带着紫罗兰香气的秀发,“马苏德长大后,如果情况不允许,就告诉他自己父亲曾是灭国的苏丹就行,别让他继承‘苏雷尔曼’这样的字号,如果和他的才华不相搭配,那只会给马苏德带来灾难。至于熙雅,我很遗憾看不到她出嫁的那刻了。”

    夜色沉沉,科尼雅的城门前,哈吉布咳嗽着,带着一支小型的奴兵队伍,护送着几座肩舆,“奉苏丹的命令,前去米利奥塞法隆去和高文交涉领地的边界事宜。”言毕,几位警备的加齐武士举着火把,聚拢了过来,火光隔着肩舆的轻纱漫照着,接着士兵们看到坐在里面的,有位垂着胡子的长者,对面侍坐着位年轻的经学院学生,蓄着整齐的胡须,面容清秀。

    “是和那位akin吗?”检查好文关的加齐们,便没有戒备地和哈吉布攀谈起来,“阿塔伯格将军你和对方打交道的次数很多,他是否真有把带着磷火的剑?听说先前在尼西亚峡谷战役里,他被我们的士兵斩下了头颅,随后无头的身躯还能挥剑突围,那把剑饮取了我们九十九位加齐的血后,又让akin重新长出个头来。”

    “胡说,他又不是火蜥蜴。”哈吉布通过检查后,匆匆带着队伍朝着科尼雅西南方向而去。

    结果哈吉布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几名达尼什蒙德武士走过来,和守门的加齐碰到一起,“刚才离去的是什么人。”

    “哈吉布的使节团。”

    达尼什蒙德佣兵即刻警觉起来,质询道,“彻底检查了?现在开始,整个城堡的塔楼与城门都由我们来警备。马上你们的大维齐尔也要返归这里,监督你们苏丹的毛毡诺言。”

    那几名加齐也愤愤不平起来,“现在我们的苏丹还好好地在宫廷当中,这里还不是你们大埃米尔的地盘!”结果,双方差点酿成了番冲突。

    科尼雅郊野处,皇帝退军后到处点着的大火还未熄灭,肩舆和马队急匆匆地奔驰着。

    “母亲!”肩舆座垫的夹层当中,马苏德和熙雅各在一边爬了出来,扑到了蓄着假胡子的沙赫娜美怀里。

    野营子城外的绯帐当中,高文披着袍子从榻上走了下来,旁边圣妹已经散着乌黑的头发精疲力尽地熟睡过去了,他们在见面的时候吵过闹过,圣妹哭泣着,痛斥高文没来亲自救援她,但很快又抱在一起,当然这是前话了。

    这时营地里发出了不安的声音,故而高文佩剑走出了营帐——他惊讶地看到,夜空和星辰边际,一道煞白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朝着米利奥塞法隆的北方坠落而去!巡夜的士兵们都牵拉住惊惶的驮兽和战马,指着彗星窃窃私语着。(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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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在现世里失去一切的大亨高文,又如何在中世纪世界里,用剑、勇气打拼,赢得更大的荣誉和权势?挡在他前面的,有彪悍狂热的突厥武士,有凶残狡诈的诺曼匪徒,有仗剑远征的十字军骑士,有尔虞我诈的东罗马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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